642 他们想偷梁换柱？
昨天晚上之所以风平浪静，主要是因为调集的货物还没有运送到位。由此可见，在大环境不景气的时候，纵然是大公司想要在短时间内筹措足够多的产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刁总，九鼎商贸刚来的那群人离开了。”
眼看着韩小军带着那群工人离开，保安赶紧拿起电话给领导汇报情况。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保安点头如小鸡啄米，脸上更是带着谄媚的笑容，“您放心，但凡有点动静我会第一时间跟您汇报的。”
电话挂断，保安下意识的朝着门外黑暗处看了一眼，随后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又是轻蔑的朝着院子内某个方向看去。
夜里十一点钟，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一直没敢睡觉的保安察觉到这一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伸头朝外看去。当他看到熟悉的冷藏车后，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等外面的车辆鸣笛，主动拿起电动大门的钥匙开门。
……
张浩明和李宏两人在这里坚持了近三十个小时，两个人虽然是轮番休息，但每次休息都只能蜷缩在车里，睡眠质量非但不高，反而睡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浑身难受，精神状态也直线下滑。
“哈……”
“哈……”
张浩明刚刚被李宏叫醒，习惯性的打了一个哈欠，没等他完事儿，李宏就跟着打了一个哈欠。两人苦笑对视一眼，张浩明刚拿起烟盒，就听到李宏说道：“少抽点吧。”
张浩明拿烟的动作微微一滞，还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无奈叹道：“不抽烟撑不住啊。”
李宏放平副驾驶位的背靠，平躺下去的时候伸了一个懒腰，不禁发出舒服的声音，慢慢闭上眼睛呢喃道：“我都好几年没有这样熬过了，都没敢想这种年纪还能这样……”
声音越来越小，仅仅几秒钟，呼吸声就变成了轻微的鼾声。
张浩明侧头看了李宏一眼，眼中尽是苦涩，轻轻打开车门，下去之后慢慢关上车门，趁着夜里的凉风活动身体。
围着车子转了几圈，就在张浩明转身的一刹那，厂房拐角的地方突然多出一片刺眼的灯光，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张浩明不禁提高警惕。
随着灯光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到车辆的轮廓了，张浩明脸色骤变，赶紧摇醒刚刚入睡的李宏，“来了，不止一辆！”
李宏迷糊着眼睛，听到张浩明这句话后瞬间清醒过来，抓起手机赶紧下车。两人如临大敌的盯着过来的冷藏车，并没有主动上前问询。
总共四辆冷藏车，全部都是九米多长，前面两辆车的副驾驶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快步走到月台的地方，跟驾驶员配合着倒车。
“应该就是他们了！”
张浩明轻声说了一声，迈步朝着月台走去，李宏落后一步，小声交代道：“先看看车里装的什么。”
张浩明来到月台上，两辆冷藏车已经停好了位置。驾驶员从车里跳下来，昏暗的灯光并不能看清楚人脸，下意识的以为张浩明是负责接车的人，“卸货的工人还没过来？”
听他这么问，李宏就知道这个司机怕是经常来这里干活，看他轻车熟路的停车，言语间也没有局促感，反倒一副老神自在的语气。
赶紧说道：“马上就过来了，先稍等一下。”
说话的时候主动掏出香烟给司机递过去，司机也没有多想，接过香烟点上，又是笑着说道：“装车的时候那么急，拉过来之后又让我们在外面等着，这趟活太耗时间了，真不划算。”
看似抱怨的话语中却是透露着邀功的意味，李宏听后也是笑道：“辛苦大家了，来，搭把手把车门开开，我估摸着工人应该过来了。”
司机听后对着身边的同伴甩了甩手，同伴赶紧爬上月台，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尾部的门。同时，司机打开车厢内的顶灯，张浩明忍着寒意凑过去，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对身边的人点头笑道：“其他三辆车是跟你们一起装的货吗？”
说话的时候，张浩明掏出手机，对着车厢内摆放整齐的冻品拍了几张照片，中间还故意偏离了角度，把冷藏车的车牌照拍了下来。
“不是，我们是在外面等待的时候遇到的。”
站在张浩明身边的司机摇头回了一句，看张浩明收起手机，这才把车门关上。
张浩明也没有多问，直接从月台上跳下来，走到另外三辆车旁边，在几个司机的不解中，一一拍下车牌号。
……
杨辉揉着肚子，半靠在墙边。
晚上加餐的时候偷偷喝了一瓶凉啤酒，没想到就拉肚子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已经跑了三次厕所，刚刚这次时间最长，差不多蹲了有二十分钟，双腿都麻了。
觉得双腿的麻木稍微减轻之后，杨辉一瘸一拐的朝冷库月台方向走去，边走边打电话，“带上十几个工人，过来卸货。”
很快，生产车间里鱼贯走出十几个男工，脚步很快，追上杨辉的时候还有人主动跟杨辉打招呼。
“主任，你这是咋了？”
杨辉没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蹲厕所腿麻了，而是催促道：“你们赶紧过去，别让司机等急了，把货拉到三号预冷库和四号预冷库。”
工人们再次加快脚步朝着冷库方向走去，等杨辉来到地方，先是扫视一圈，看到不远处忽明忽暗的两个红点时，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愣着干啥呢，抓紧时间卸车啊！”
看工人们在一旁傻站着，杨辉不禁催促道，说话的时候，又是微微皱眉走到另外两辆车旁边，指着一个方向对着司机说道：“把车子往那边开，距离近点节省时间。”
司机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说，老老实实的上车打火，然后开始转移。
“开始卸货了，咱们过去。”
站在不远处抽烟的张浩明和李宏两人踩灭烟头，快步走过来，张浩明跳上月台之后，直接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杨辉注意到他的举动，却是丝毫不慌，大声说道：“没见过冻品吗？有啥好拍的。”
张浩明没空搭理他，李宏神色严肃的看着工人们从车厢里拉出一架冻品进入冷库区，跟张浩明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跟着拉货的工人一起进入冷库区。
拉车的工人认识李宏，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工人把冻品拉到三号预冷库门口，李宏不禁大皱眉头，冻品进预冷库？他们这是要干啥？
预冷库的温度虽然低，但却满足不了冻品的需求，冻品进入预冷库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解冻，这种浅显的道理只要是干过这一行的人都知道，李宏不相信铜锣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半分钟不到，刚才那个工人拉着空车从预冷库出来，下意识的看了李宏一眼，而后径直返回。没等他走远，就看到另外一个工人拉着一架冻品走了过来，同样是把冻品放入预冷库，然后返回。
这种反常的情况让李宏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让李宏脸色大变。
小跑着返回，来到张浩明身边后，轻轻拉扯张浩明，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咋了？”
张浩明注意到李宏脸上的慌张，不禁疑惑问道。
“他们把冻品送进了预冷库，我怀疑他们准备在预冷库更换包装，然后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转移到冻库。”
李宏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除了这种设想，他实在找不出冻品送入预冷库的解释。张浩明听他这么说，脸色也是跟着变得难看，抬头朝着不远处的杨辉看了一眼，然后沉声问道：“偷梁换柱？他们竟然一点都不避讳咱们，这是吃定咱们了？”
没等李宏说话，张浩明突然加快语速，“你跟王泉打电话说明情况，再给负责其他几个加工厂的员工打电话问问他们那边什么情况，如果跟咱们这里一样，让工人拍视频留下证据就行了。铜锣既然敢这么做，估计等不到韩小军带人过去了，既然这样，就让工人全部留在这里，全力盯紧这个加工厂，务必做到不给他们偷梁换柱的机会。”
……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发出一阵嗡嗡声，电话响了好久，王泉才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到电话，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刚刚有四辆冷藏车过来送冻品……”
刚听到第一句话，王泉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影响到了旁边的张舒，引来张舒不满的哼哼声。
王泉拿着电话轻悄悄的来到客厅，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忙问道：“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常春加工厂这里刚刚来了四辆冷藏车，全部都是冻品。这边正在卸货，但他们把冻品全部送进预冷库了。我怀疑他们是想在预冷库里更换包装，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拉到冻库，以此添补数据上的差额。”
王泉下意识的皱眉，心里却是同意李宏的猜测，每个家工厂都有九鼎商贸的人盯着，他们不敢直接把冻品拉近冻库，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等会儿给负责其他加工厂的工人打电话问问，如果他们那边也是这样的情况，老张的建议是，其他加工厂不管了，让工人尽可能的录像留证据。正好韩小军他们过来了，让他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全力紧盯这一个加工厂，确保万无一失。”
李宏的说法在王泉看来很是不错，只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看了手机时间，已经将近零点了，稍稍犹豫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跟其他几个员工打电话，让他们今天晚上辛苦一点，务必盯紧冻库。”
“另外，我跟你说件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铜锣那边就会收到传票。也就是说，明天就彻底撕破脸皮了，咱们就能无所顾忌的收集证据了。”
“这么快？”
李宏闻言惊呼一声。
“三汇有人出面打招呼了，说是特事特办，仅凭咱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呢。”王泉坦然说道，“你告诉韩小军，让他现在就把带过去的人分开，距离不算很远的现在就出发赶过去，距离远的明天一早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赶过去，一刻都不能耽误。”
听王泉这么说，李宏没再多说什么，挂断电话之后就开始联系韩小军，把王泉的安排告诉韩小军，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看着办，又给其他几个负责看守加工厂的工人打电话说明情况。做完一切，这才赶紧去找张浩明。
把王泉刚刚说的事情跟张浩明说了一遍，张浩明听后笑了。
“牛皮，这效率也太特么高了吧？”
张浩明收起手机，又是接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还录什么像啊，咱们紧盯着冷库就行了，让他们随便折腾去。”
张浩明脸上的轻松喜悦不是装出来的，看了李宏一眼，又是笑着提议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再买点吃食回来，咱们等会喝着小酒看冷库。”
李宏摇头，“韩小军那边估计已经分好人手了，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让他带过来就行了，人多喝着也热闹。”
凌晨一点钟，韩小军带着四个工人来到常春加工厂，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袋子吃食和酒水。好不容易睡着的保安突然被吵醒，心里立马生出一股邪火，当他看到喊门的是去而复返的韩小军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半夜的喊什么喊？报丧呢！？”
韩小军正在小声说话，听到这句话，五个人齐齐抬头看着保安，每个人都是眼神不善。保安心里一哆嗦，表面上却是强撑着不露怯，极不情愿的把电动大门打开一个仅仅能够通过一人的空间。
四个工人走在前面，每个人路过窗口时都是恶狠狠的瞪着保安，韩小军最后一个进来，在窗口位置站定，冷着脸看着保安说道：“出来！”
643 尝试和解
“出来！”
韩小军本就有过混社会的经历，此时的他心里翻腾着怒火，眼睛闪烁着冷光。
报丧，只有家里至亲亡故才会这样做的举动。
保安神色一怔，他刚才顺嘴骂了那句话，看韩小军一副认真的模样，保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是装出不满的样子哼道：“大半夜的呼呼喊喊，说你一句还不乐意了？咋滴，你还想动手闹事？”
说话的时候，保安悄悄掏出手机，默默按出一组全民皆知的数字，一旦情况不对，他会毫不犹豫的按下拨打。
韩小军冷眼盯着保安，直到保安将头扭向另外一边，这才不屑的冷笑一声，又是转头看向同行的几个同伴故意问道：“他刚才说啥？”
保安刚才那句话就是骂自己这几个人的，现在总不能自己骂自己吧？几个人疑惑的看着韩小军，没人回答。
韩小军略微有些失望，只能再次转头看向保安。保安看到韩小军看向自己，赶紧别过头去。
“你妈炸了！不用谢！”
韩小军听到保安骂人的话时，真心想动手，可随后想想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再加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特别是看到保安不敢跟自己对视的怂样后，韩小军动手的心思瞬间就消失了，在他看来，这种怂货不值得动手，但心里的火气得释放。
保安骂他们报丧，韩小军回了一句，你妈炸了不用谢。
这一刻，几个同伴才领会到韩小军刚才的意思，不禁有些暗暗后悔，刚才咋就没反应过来呢？
保安瞪着眼睛怒视韩小军，胸口剧烈起伏，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小军也没揪着不放，说完直接朝里面走去。
看到韩小军带着工人过来，李宏赶紧冲韩小军招手，几个人也不特别讲究，直接把吃食摊开放在地上，趁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吃喝。
杨辉注意到几人的举动，还特意靠近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暗暗嘀咕，刚才还一副紧张模样，怎么一会儿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吃好喝好之后打起精神看好冷库，我估摸着他们是想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把这批货弄到冷库里充数。”
张浩明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故意提高嗓门。
听到这句话，杨辉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心里暗暗震惊他怎么知道的？震惊的同时，不由变得焦急起来，之所以打算偷梁换柱就是因为九鼎商贸在这里留守的人少，根本照看不过来那么多冷库。可现在他们来了人，如果有了戒备，还怎么实施下一步行动？
不知不觉中，杨辉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无人的地方给领导汇报情况。
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刁坤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刁总，九鼎商贸猜到咱们想干啥了，他们又派了几个人，现在就在咱们厂里呢。”
杨辉快速说完就静静等待刁坤的吩咐，可电话里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拿下电话看了一眼才赫然发现通话已经结束了。皱眉看着手机，不禁怀疑自己碰到挂断键了？犹豫了一下，再给刁坤拨打过去，却是听到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这才明白刁坤应该是听清楚了，此时或许正在给更高级别的领导汇报情况。
偷梁换柱是总部安排的方案，目的就是把账面抹平，降低整件事的影响力。可现在九鼎商贸既然看破了，再继续下去还能奏效吗？
“以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估计是做好撕破脸的准备了，如果强行执行原计划，肯定会给对方留下把柄，对咱们反倒更加的不利。”
刁坤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这样，我跟他们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加工厂那边先保持稳定，不要激化矛盾，也不要善做主张。”
听到这句话，刁坤神色反倒变得更加紧张，惴惴不安的问道：“邱总，我这边……”
“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电话被挂断了。
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我能安心吗？
刁坤腹诽一句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不管是谎报数据还是倒卖产品，明面上的指使人都是自己，如果九鼎商贸死咬不放，自己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说好听点是第一责任人，说难听点，一旦事情闹大自己就成了主犯。
可关键是，脏活累活自己干了，分润的时候自己并不是最大的那个。
……
早上刚到公司，还没坐稳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佟部长下意识的皱眉朝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不悦瞬间隐匿起来，好奇问道：“邱总有事？”
来人正是跟佟部长共同负责处理这次事件的另外一个集团高层邱克奇，大马金刀的坐在佟部长对面的椅子上，表情平淡的说道：“昨天晚上常春加工厂的刁坤给我打电话，九鼎商贸派了更多的人过去，原定的计划行不通了。”
听到这句话，佟部长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过了几秒种后，轻声问道：“邱总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邱克奇微微眯起眼睛对着佟部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摇头，“暂时还没想出来更有效的方法，我……”
话没说完，佟部长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邱克奇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佟部长先接听电话。佟部长拿起电话，仅仅听了两句脸色顿时大变，下意识的看了邱克奇一眼，眼底滑过一道不满。
“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佟部长舔了舔嘴唇，起身对着邱克奇说道：“邱总，总办那边来了几个从洛河过来的法务人员，说是给咱们送传票。”
传票？
邱克奇听后神色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不满气哼哼的说道：“九鼎商贸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吗？他们就不怕咱们收回他们的承包权？”
佟部长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沉声说道：“估摸着你也要接到电话了，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邱克奇还想说些什么，看佟部长已经迈步拆外面走去，稍微犹豫一下之后，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同来到总裁办公室，看到屋内坐着的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邱克奇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看到两人进来，陪同法务工作人员的男人立刻起身，脸上职业化的微笑也是慢慢消失不见，冷眼看了佟部长和邱克奇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你们接待一下。”
“不用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刚才已经说明了，东西已经送达，我们会在开庭的提前三天通知你们……”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公式化的口头通知，然后带着同行人员一同离开。
佟部长见邱克奇站着不动，只能自己象征性的送一下客人，等他们离开之后，佟部长重新返回总裁办公室，看着总裁和邱克奇都是冷着脸坐在会客区。
等佟部长坐下之后，总裁突然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就是这样做事的？非但没有解决事情，还把矛盾激化了！”
邱克奇微微低头一言不发，佟部长脸上则是写满了为难。
总裁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佟部长身上，又是问道：“说吧，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佟部长利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邱克奇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稍微迟疑之后主动说道：“九鼎商贸起诉咱们，无非是想要满足他们的利益诉求，我觉得咱们可以尝试着跟他们私下调解，都是生意人，哪有解不开的疙瘩呢！”
总裁听后没说话，目光看向邱克奇，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满，冷声问道：“邱副总的意思呢？”
邱克奇抬头看了总裁一眼，而后又看了佟部长一眼，这才换上牵强的笑容说道：“我同意和解，最起码先弄明白对方想要什么，咱们才好做出应对措施。”
总裁眼里滑过失望，转头看向佟部长说道：“你不是跟九鼎商贸那边关系不错么，马上跟他们联系，探寻一下他们的诉求，尽量不要激化矛盾。”
看佟部长点头应下，总裁又是冷哼一声，“丢人！”
佟部长表情平静装作没有听到，邱克奇却是脸色一暗，没敢接话。
……
刁坤难得提前赶到加工厂，此时的他站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就能看到生产车间。窗台上的烟灰缸内散落着五个烟头，刁坤手指夹着一根燃烧近半的香烟，阴沉着脸。
“噹……噹……噹。”
敲门声响起，随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跟鞋触碰地板发出的清脆声音越来越近，最终一股香风从身边蔓延到刁坤的鼻尖。
刁坤扭头看了一眼，视线扫过一片雪白之后落在来人脸上。看着薛丽精心描绘的淡妆，刁坤却是没有了往常的兴致，淡淡问道：“有事吗？”
办公室主任薛丽秀美微蹙，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小声说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九鼎商贸聘请的律师，让我们配合他们调查取证。”
刁坤眼神里出现短暂的恍惚，而后皱着眉头问道：“律师？难不成……”
话说到一半，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刁坤快速扭头朝着电话看去，心里却是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薛丽看他这样，下意识的迈步朝着办公桌走过去，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刁坤出声，“我来接。”
按灭手里的香烟，快步来到办公桌前，刁坤先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之后，才拿起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刁坤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挂断电话之后，刁坤看向薛丽，“你去把九鼎商贸的那两个请过来。”
薛丽闻言扭腰走出办公室，等她出去之后，刁坤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潮红，眼神里的神采也变得活跃起来。
另外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内，武秀懒懒散散的歪在沙发上，旁边的安洪斌瞅着他笑道：“你能不能严肃点，好歹对得起法律人士的严谨。”
武秀斜眼看了安洪斌一眼，微微调整坐姿，漫不经心的说道：“严谨给谁看？咱俩过来多久了，除了刚才那个骨子里带着风·骚的女人，有人搭理咱俩吗？”
不等安洪斌回答，武秀重新瘫靠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看着吧，铜锣如果收到传票，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九鼎商贸那边协调和解，咱们现在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等他们谈判失败的时候，才是咱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安洪斌没有否认武秀的说法，略带好奇的问道：“那你觉得九鼎商贸能跟他们和解吗？”
“我哪知道？”
武秀撇嘴说了一句，紧跟着又是说道：“这种事情，关键还得看铜锣舍不舍得下本儿，还有就是九鼎商贸的最终态度。”
说着，又是叹道：“我倒是希望九鼎商贸态度坚决一点，不要跟铜锣和解。这样的话，咱俩还能找点事情做。我敢保证，只要证据充足，我一定能要到让九鼎商贸满意的回报。”
薛丽找到张浩明和李宏说明来意，李宏和张浩明相视而笑，两人眼中都是带着玩味。王泉昨天晚上就说过了，不出意外的话铜锣今天就能收到传票，这个时候过来请自己去总经理办公室说话，目的可想而知。
张浩明心中暗暗不屑，嘴上却是笑着问道：“找我们谈什么？”
薛丽能感觉到面前这两人的异样，却不得不强撑着笑脸说道：“这一点我们刁总可没跟我说，两位老板随我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说实话，薛丽长相和身材都不错，如果没有上次声色俱厉的阻拦封库，张浩明还真不会为难她。但有了上次的印象，张浩明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我们这里人手不够用，暂时走不开，如果你们总经理真的有心，要不请他过来一趟？”
薛丽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刚想张嘴说话，李宏的电话突然响起。
李宏掏出电话，看到是佟部长打过来的，故意当着薛丽的面冲着张浩明亮了亮手机，然后才接通电话。
“老李，你跟我说句实话，九鼎商贸到底想干啥？”
644 拿铜锣立威？
先有加工厂负责人邀请谈话，紧接着就是佟部长打来电话，特别是佟部长开门见山的问话立刻验证了李宏的猜想，铜锣集团收到传票了。
李宏眼皮一抬看了张浩明一眼，伸手比划一下之后朝着旁边走了几步，嘴角带笑回道：“我们没想干啥啊，就是简单地维护自己该得的利益。”
电话里先是传来一声苦笑，佟部长的声音紧随其后，“老李，咱俩就别绕圈子了，你就直说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撤诉，我这边也好跟领导们汇报协商。”
听他这么说，李宏心情变得大好，只觉得这两天苦熬带来的疲累感瞬间消失不见了。同时也是暗暗嘀咕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彻底撕破脸才会好好说话？当然他腹诽的是铜罗集团，并非针对佟部长个人。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还是直接找王泉比较好，毕竟他才是公司的大老板，不管他怎么选择，我们都尊重他的决定。”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那行，我给王泉打电话。”
挂断电话，李宏转身走回张浩明身边，看到薛丽眼中的急切，不禁笑道：“你回去跟你们总经理带句话，在我们九鼎商贸大老板没有拿出决定之前，我们不会跟你们谈。对了，友情提醒一句，铜锣总部领导已经在联系我们大老板了，听你们高层领导的意思，基调已经定下来了，以九鼎商贸满意为主。”
薛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开。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薛丽把李宏的原话转述给刁坤，刁坤听后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刚才的电话是邱总打给自己的，找九鼎商贸的人谈话也是他的主意，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总部那边已经开始联系九鼎商贸了？这个时候让自己出面试探他们的态度，无疑是想把自己推到台前，难道说自己被当成挡箭牌了？亦或者说是背锅侠？
想到这里，刁坤忍不住心烦意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当替罪羊！
……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王泉无声笑了。这个时候，大集团公司的办事效率终于凸显出来了。
“王总，有啥事情咱们可以私下沟通，这样做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吧？”
电话接通就听到佟部长笑着抱怨，很显然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王泉听后无声笑了笑，而后装作无奈的叹了一声，“我们也不想啊，这不是迫于无奈嘛。佟部长，我说句不该说的，你们铜罗集团必须感谢我们。”
电话那头，佟部长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你把我们告了，回过头还得让我们感谢你？佟部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装出一副好奇口吻问道：“哦？怎么说？”
“你知道老李带人去东北的目的吗？”
王泉先是反问一句，不等佟部长回答，又是快速说道：“我们自己的工人就带了五个，原本是打算每个场子安排一个负责沟通联络的人员，这样也方便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剩下那些人，全部都是中原省内的承包商，老李这次带他们过去就是为了谈合作的。”
“你们可倒好，弄出这一摊子烂事儿。如果不是老李反应快，没把事情暴露给那些承包商，现在怕是整个行业都知道了吧？你们是不是得感谢我们？”
王泉这话乍一听确实没毛病，佟部长仔细想了一遍之后就知道，老李不是帮铜锣遮丑，而是怕弄出麻烦事影响到九鼎商贸。但佟部长没有反驳王泉，反倒顺着王泉的话头继续说道：“这样说的话，我确实得代表铜锣对九鼎商贸表示感谢。王总，照你说的这种情况，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咱们是不是该敞开心扉好好沟通解决问题？”
“行啊，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清查库存核对数据。如果没有问题最好，倘若发现了问题，还希望铜罗集团拿出大集团公司应有的担当。”
王泉嘴角扬起弧度，静静等待佟部长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佟部长轻声笑着说道：“这事不难！清查库存的事情让加工厂负责，那边人手足够多，相信很快就能够完成。”
就这？
王泉还以为佟部长还有话，结果等了将近半分钟一直不见佟部长的后话，不禁暗暗冷笑。“佟部长，我说句难听话，你别不爱听。我们就是以商业欺诈的由头起诉的铜罗集团，库存到底有没有问题，咱们心里都很清楚，清查库存的工作不可能交给你们。”
“王总误会了！”
佟部长暗叹一声，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清查库存的力气活我们来做，数据统计不是还有你们的员工在吗？”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王泉说话，佟部长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王总，生意人没必要意气用事，只要利益没有损失，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强，你说是不？再说了，铜锣能把所有加工厂的副产品全部承包给你们，本就是一件好事。咱们没必要紧抓着一次错误不放，从而耽误了以后的合作，你说呢？”
听完佟部长的说辞，王泉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佟部长，如果是无心之过，我们绝对不会这么做，可事实是无心之过吗？如果老李没有带人过去，就不知道有人偷偷卖货，如果我们态度不够坚决，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佟部长，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细枝末节说出来你们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坦然面对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问题皆大欢喜，如果有问题，我们九鼎商贸虽然公司不大，但也不是吃了闷亏不敢言语。”
“这话说的不恰当，怎么可能让你们吃亏呢？”
佟部长哈哈一笑，又是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清查库存核对数据之后，如果真的出现偏差了，我们这边全额给你补齐，保证所有产品都是优质级别以上，一分钱的损失都不让你们承担。”
“犯错的人呢？”
王泉没有同意佟部长的说法。
“这个，我保证不了。”
佟部长如实回答，继续说道：“王总，只要利益找补回去，即便是不处理人，相信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再者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铜锣全部的副产品能给你们九鼎商贸创造多少利润，仅仅为了出一口气让双方都难看，真的好吗？”
“人活着不就为了争一口气吗？”
说心里话，佟部长的说法对王泉来讲确实有诱惑力，但他不能答应佟部长和解的要求。正式起诉之前，自己就跟宋鹏飞保证过，要硬钢到底。如果半途而废的话，得罪的不单单是宋鹏飞，还有可能被三汇记恨上。
三汇怎么看待九鼎商贸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宋鹏飞，自己一心想把宋鹏飞拉到九鼎商贸来上班，如果因为这件事交恶了宋鹏飞，那就得不偿失了。
佟部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过了许久，悠悠问道：“没得谈了？”
“佟部长，我们是对事不对人，这件事肯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泉语气突然变得柔和，紧接着笑着说道：“如果这件事让你在中间为难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跟老李还有老张三个人去临易请你喝酒，就当给你赔罪了！”
佟部长嘴角一撇，表情稍微缓和一些，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起身朝外走去，一路来到总裁办公室，敲门进入之后，看到总裁正在埋头看文件。在总裁对面坐下，佟部长轻声说道：“对方态度很坚决。”
总裁继续低头看文件，像是没听到佟部长的话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佟部长一眼，沉声说道：“怎么个坚决法？”
“人争一口气！”
人争一口气？
总裁脸上表情阴沉了几分，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打，过了好一会儿，讥笑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佟部长没有接话，紧接着又听到总裁问道：“你觉得真要打官司的话，咱们胜算有多大？”
佟部长犹豫了一下，随后慢慢摇头。
“那就是说，九鼎商贸的目的并不是索要赔偿了！”
总裁喃喃自语道，“我不相信商人为了争口气放弃利益，更不相信成功的商人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佟部长疑惑的眼神中，总裁继续说道：“如果想要更多的赔偿，私下调解才是最好的途径。他们一心想要打官司，明显是放弃了高额的赔偿。这么看的话，他们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故意搞臭咱们？把咱们的名声搞臭，他们卖货时也会受到影响。”
总裁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之后，又是皱眉说道：“难道是拿咱们立威提高他们自己在行业内的影响力？”
佟部长瞳孔急剧收缩，心跳不由加快，脑子里快速回忆王泉刚才说话的语气，心里不禁惊呼，难道真是总裁猜测的这样？
他怎么敢？
一个卖猪下水的拿铜罗集团立威？提高自己在行业内的影响力？
……
常春加工厂，办公楼。
武秀百无聊赖的刷视频，就在他滑动屏幕的时候，屏幕上一闪而过一条信息，武秀微微一愣赶紧退出视频软件，点开信息看了一眼之后，笑着对着一旁的安洪斌说道：“干活咯！”
两人快速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武秀边走边打电话，一直等他跟李宏汇合，两人同时放下电话。
刚才王泉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是拒绝了铜罗集团的和解请求，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两个三汇过来帮忙的法务人员。
李宏仔细打量了两人，最后冲着年纪稍大的安洪斌问道：“需要我们怎么做，只管交代。”
安洪斌闻言一笑，转头看向武秀，武秀目光中闪烁着精光，直愣愣的说道：“既然打定主意法庭见了，那还不抓紧时间收集证据。告诉你们的人，认真仔细点，证据越充足打官司的时候就越简单。”
李宏狠狠点头，转头对张浩明说道：“你带工人去清查库存吧，我通知其他几个加工厂的员工。”
张浩明嘿嘿一笑，转身朝着冷库区跑去，看到韩小军的时候，之前封库被阻拦的憋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张浩明故意大嗓门喊道：“所有冷库上锁，准备清点库存！”
月台上，几十个身穿铜锣工作服的人正忙着往冷藏车里装分割产品，顺着声音齐齐扭头看向张浩明，杨辉就在其中。下意识的招呼工人朝着张浩明跑过来，不忘喊道：“谁允许你们封库的？”
张浩明鄙夷的看着杨辉，冷冰冰的说道：“我们九鼎商贸已经正式起诉你们了，谁还敢阻拦我们封库？”
看着杨辉脸上露出的惊愕，张浩明扫视一圈后，接着说道：“都一边待着去，等我们查验完库存，曾经参与过盗卖我们货品的人一个都跑不了，等着蹲班房去吧！”
目光停留在杨辉脸上，张浩明嘴角一勾，冷笑道：“特别是你！”
杨辉脸色煞白，瞪着眼看着张浩明，嘴唇一阵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朝着办公楼跑去。
一路狂奔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顾不上敲门，直接推开房门。看到刁坤不善的眼神，杨辉竟然没有感觉到压力，喘着粗气快速说道：“九鼎商贸封库了，说是起诉咱们商业欺诈，还说让参与盗卖货品的人蹲班房……”
刁坤已经知道九鼎商贸起诉的事情，此时听到杨辉说话，还是忍不住心悸，特别是听到蹲班房这三个字后，刁坤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再次浮现之前出现过的念头：我不能当替罪羊，我不能当主犯！
商业欺诈算不到他头上，自然由集团公司顶着。可盗卖货品这事儿，他比谁都清楚。几百万的涉案资金，如果自己被当作主犯处罚，后半辈子基本上就在班房里度过了。
越想越是害怕，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杨辉看着一言不发的刁坤，心里更加慌乱了，同时忍不住暗骂道：平时作威作福牛皮哄哄的模样，本质就是个软蛋！
不管这一刻多么看不上刁坤，杨辉还是忍不住问道：“刁总，咱们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刁坤浑身一颤，竟是被吓到了，脸色铁青对着杨辉吼道：“滚蛋！”
杨辉一愣，再看刁坤狰狞可怖的表情，不禁有些发虚，没敢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杨辉离开不到一分钟，薛丽推门而入，关门的时候不忘反锁。小跑着来到刁坤跟前，一脸恐慌的问道：“刁总……”
645 不同版本的传言
在普通人眼中，加工厂总经理已经算是成功人士，甚至可以说是位高权重。铜罗集团发展这么多年，在国内也就八个加工基地，能出任加工厂总经理职位的人，无异于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
铜锣集团那么多员工，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每一个工作岗位的每一次人员更迭都会引来一群人的竞争。在大型集团公司中，想要坐在某个位置上，能力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反倒是跟真正高层领导的关系才是决定你能否走远的唯一标准，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刁坤能坐到加工厂总经理的位置，全靠集团高级副总裁邱总的扶持，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邱总言听计从，哪怕明知道是错误的也会想办法满足邱总的要求。
其他几个加工厂的问题严重不严重他不清楚，但他知道，常春加工厂这里不单单是盗卖了九鼎商贸的产品，还在屠宰数据上虚报了不少。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刚才才会陷入恐慌不安。
抬眼看了薛丽一眼，刁坤强颜欢笑的问了一句，“这么慌张干啥？”
薛丽看着刁坤，她能感觉到刁坤身上的异样情绪，可当看到他强撑出来的笑容时，心里莫名的一揪，原本想说的话也被她憋了回去，转而说道：“刁总，要不要回去一趟找邱总谈谈。”
薛丽的提议让刁坤心中一动，可随后就是轻轻摇头否定了。
这个时候正是敏感时间段，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如果自己回去找邱总，很有可能没被九鼎商贸整死之前就被自己人弄死了。再说，邱总那边并不见得愿意见自己，自己是依附着他不假，但对他来讲并不是唯一。他能把自己扶到这个位置，就能把其他人换上来。
所以，这个时候回去的效果并不好，还不如在这里静观其变，这样反倒让邱总挑不出毛病。明面上自己是他的人，私下里他又拿走了大部分的好处，就不信他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水。
刁坤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观，甚至是不管不顾，那就别怪自己……
……
杨辉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变得失魂落魄，连冷库区都没敢过去，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傻傻坐着，脑子里不由开始回荡张浩明‘蹲班房’那句话。
没了铜锣的人阻拦，查验库存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别怕耽误事，把铜锣的包装全部拆了，仔细检查之后再换上咱们九鼎商贸的包装。”
为了方便冷库作业，张浩明特意出去买了几件棉衣，即便是这样，长时间触摸冻品也让韩小军他们几个直甩手。
“张总，这么多产品就咱们这几个人得请查到什么时候啊？要不从老家在调集一批人过来？反正现在屠宰量也不高，抽出来一部分人也不耽误正常生产。”
韩小军身边的一个年轻男人搓着手提议道，还没等张浩明答应，就听到韩小军否定道：“你咋想的？从老家喊人过来的路费都够从当地招聘一批临时工了。”
员工宿舍内，尚在睡梦中的孙斌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同宿舍的工友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没等孙斌问话就听工友快速说道：“斌子，九鼎商贸把公司告了，现在正在清查库存呢。”
孙斌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听到工友这句话，神色有些茫然。
“就是那天晚上跟咱们说有工资补贴的那家商贸公司，整个厂区都传遍了，现在大家伙都在议论如果打官司的话，咱们的补贴还能不能给。”
听到这句话，孙斌瞬间清醒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忙问道：“领导呢？没有阻拦？”
“听说杨辉去拦了，只不过被人家撵走了，对面底气很足，还扬言要让参与盗卖他们货品的人蹲班房，刁坤和杨辉都不见露面了。”
孙斌转身从枕头下面摸出烟盒，递给工友一支，自己点上之后才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天晚上那人说话的真实性就更高了。”
说完这句，孙斌赶紧下床，穿好鞋子就想往外走，被工友喊住，孙斌快速说道：“我去找那个人问问招工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工友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孙斌的脚步一同朝着生产区跑过去。
孙斌来到库房，正好看到李宏和张浩明两人在冷库门口说话，左右看了一眼，附近并没有铜锣的员工，这才快步走过去，距离李宏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主动掏出香烟，笑呵呵的给李宏递上去。
李宏对孙斌的印象不错，接过孙斌的香烟同样笑着问道：“有事吗？”
张浩明听李宏说过那天晚上车间里发生的事情，此时只是好奇的看着孙斌，想要看看他准备干啥。
“老板，上次问你还招不招人的时候被杨辉打断了，你看……”
孙斌满脸笑容，殷切的看着李宏，话虽然只说一半，意思大家都明白。李宏跟张浩明对视一眼后，看着孙斌问道：“你们现在辞职的话这半个月不就白干了吗？”
“白干就白干，只要你们招人，我们赚的工资就补回来了。”
孙斌身边的工人接话说道，说完还轻轻捅了孙斌一下，示意他说话。孙斌狠狠点头，认真的看着李宏说道：“老板，你这边只要给个准话，我们下午就能自离。”
听到这里，张浩明轻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不用自离，我们现在正在跟铜锣打官司，打官司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有结果。再说了，打完官司铜锣愿不愿意把副产品继续承包给我们还说不准呢，等结果出来再谈招聘的事情也不耽误。”
孙斌和工友听后一愣，张浩明的意思他们隐约听懂了，心里不由犯嘀咕，招聘是不是要黄了？
“不能够！”
孙斌突然说了一句，而后略带急切的说道：“你们不是有合同吗？”
“盗卖产品，虚报屠宰量的事情他们都能做出来，你觉得合同能约束他们吗？”
张浩明淡淡问了一句，随后笑着又是说道：“正式工人暂时肯定给不了你们答案，但我们现在需要招聘一批临时工帮我们清点库存，如果你们有认识的亲戚朋友愿意来，可以介绍他们过来，女人每天一百五十块钱，男人每天两百块钱，当天结算。”
张浩明不说还好，刚刚说完天工的工资待遇，就看到孙斌和另外一个工人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他们在铜锣的工资折合下来一天还不够两百块钱，九鼎商贸这边只是招聘一个天工就敢给两百，如果是他们的正式员工，得给多少工资啊？
……
“啥情况啊？怎么就跟铜锣打起官司了？”
窦远洋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让王泉微微一愣，他怎么知道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消息应该是三汇那边刻意释放出去的，心里暗道三汇真急活儿，同时跟窦远洋回道：“讲道理讲不通只能打官司。”
“不是，你跟我说说啥情况，外面传的消息只是你们起诉了铜锣，不少人都在猜测啥原因，还有人说你们膨胀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窦远洋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接着又是笑道：“反正说啥的都有，都属于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王泉听出来了，窦远洋估计说的还是轻的，外面很有可能已经有人开始编排九鼎商贸不自量力了。简单想了一下，把事情的大致情况跟窦远洋说了一遍。
“哈麻皮，这么大的公司还能这么玩儿？”
窦远洋听完之后直接惊了，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脏话，继而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场官司不就是必胜的吗？铜锣没找你私下调解？私下调解肯定比打官司争取的利益更多吧？”
“23号，张舒。”
听到张舒的名字，王泉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护士跟前，接过检查结果，这才跟窦远洋说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我这会儿在医院陪媳妇儿做检查呢，回去之后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王泉先是在检查结果上瞅了一眼，可惜，他看不懂数据代表的意思，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不知不觉中，张舒已经怀孕31周了。
大夫还是之前苗慧娟找的那个，仔细看完检查结果后，下意识的蹙眉。她的举动让王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大夫放下检查结果，对着张舒说道：“大毛病没有，但有一点，你必须注意了。”
常规理解中，大毛病没有的意思就是有小毛病的存在。张舒第一次怀孕，本就啥也不懂，基本上都是在苗慧娟和刘香兰的叮嘱下吃了睡睡了吃，现在听大夫这么说，神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怀孕是需要补充营养，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胡吃海喝，特别是糖类食物和脂肪比较高的食品，你现在的血糖就有点高了，如果不控制饮食的话，很有可能发展成妊娠糖尿病，到时候就会伴随着出现……”
听到妊娠糖尿病，张舒脑子都懵了，后面的话基本上已经听不见了，心慌意乱中，眼圈也红了。
被王泉扶着走出医院，张舒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王泉在一旁看得心疼，只能强撑着笑劝慰道：“没多大点事儿，你没听大夫说么，现在还是不是很严重，只要注意控制饮食就行了，别担心了。”
张舒不说话，只顾着落泪。
“你没听大夫说么，准妈妈要时刻保持着好心情才有利于宝宝的健康发育，你要是心情不好，很有可能……”
王泉话没说完就被张舒狠狠瞪了一眼，反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张舒自顾自的朝着车子走去。
回到家里，刘香兰注意到张舒情绪不高，等张舒回房间之后，赶紧拉住王泉问今天检查结果，听王泉说明情况后，脸上立刻浮现出自责的表情，低声抱怨自己道：“都怪我，要是我耳根子不那么软，肯定不能出现这事儿。这可咋弄啊？我听说糖尿病很厉害，是治不好……”
话没说话，刘香兰忐忑不安的看着王泉，眼神里尽是担心。
“你想啥呢，现在只是血糖高，并没有发展到糖尿病的阶段。医生都说了，只要注意控制饮食基本上就能恢复正常。”
王泉只觉得脑袋有点疼，刚哄完小的，老的又来了。
刘香兰半信半疑的看着王泉，小声问道：“医生咋交代的，你跟我好好说说，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一定严格控制。算了，你让张舒她妈把大夫的电话发过来，我跟大夫打电话问问。”
……
窦远洋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听说的消息，仅仅过去两个小时，外面传言就升级了多个版本。
有人说铜锣拿残次品糊弄九鼎商贸，引发九鼎商贸不满，才被九鼎商贸告了。这种说法一出现就得到了一小撮人的认可，因为有人出面证明，前几天九鼎商贸的业务老总亲自登门让客户自查有没有残次品超标的现象。
也有人说九鼎商贸是故意找事儿，真实目的是想踩着铜锣上位，让自己在行业内的名气更盛，还列举了九鼎商贸近期参与的重大事件。什么先是配合三汇搞唐人集团，失败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铜锣，就是想找大集团公司碰瓷，从而提高自己的身价。
还有一些人毫不掩饰对九鼎商贸的敌视，直接说九鼎商贸狼子野心，抢了中原同行的饭碗还嫌不够，还想着抢外省同行的饭碗，就是同行们的不作为，才让他们越来越膨胀。如果这次状告铜锣成功了，九鼎商贸就会变得愈发的不可一世，野心也会更大，这样下去以后干承包的同行还能有活路吗？
当然，传言不止这几种，只不过这几种是认同感比较强的版本。
如果不是听王泉说了真实情况，窦远洋更愿意相信后两种传言，毕竟九鼎商贸发展的速度太快了，用一骑绝尘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迅猛势头。
但现在，窦远洋更加好奇，后面这两种版本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么明显的抹黑，根本不可能是个人散步出来的消息，有理有据环环相扣，显然是有组织性的。
646 登上热话
“林总，你给我们交个底，到底还能不能正常供货？”
九鼎商贸起诉铜锣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北湖熊就带着几个合作伙伴一起来找林东，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北湖熊眼神里带着担忧，就因为九鼎商贸起诉铜锣这个消息，北湖的市场价格又上涨了。原因根本不用多想，肯定是有人觉得九鼎商贸跟铜锣闹翻了，北湖熊他们这帮人短时间内找不到充足的货源，没有他们这些大玩家，市场供货量肯定要出现缺口，趁机涨价敛财也属正常。
北湖熊担心的是价格涨上来了，自己却没有货，这种傻子都知道挣钱的机会如果抓不住，怎么能够心安？
“林总，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觉得还是以生意为重比较好。”姓楚的干瘪老头挤出一丝笑意，看着林东继续说道：“咱们都是生意人，即便是心里有气，等赚完钱再出气也不耽误，要知道行情稍纵即逝，如果抓不住这一波机会……”
说到最后，姓楚的干瘪老头慢慢摇头，意思却很明显。
林东的目光从他们几个人脸上慢慢扫过，最终只能无奈摇头说道：“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既然起诉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现在正是收集证据的时候，清查库存一时半会儿都做不完，更不要说出货的事情了。”
“几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建议你们先从其他渠道接货，先维持住正常运转，等几天我问问情况，如果允许的话，会尽快给你们安排出货。”
眼看着林东不松口，北湖熊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采，转头看了其他几人一眼，见他们也是一脸落寞，只能牵强笑道：“那行吧，我们等着林总的好消息。”
……
“胡总，有不少市场上的批发商给我打电话要货，咱们是不是也多少涨点？”
赵林在北湖大区干冻品经理的时间也不短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平时根本不跟三汇打交道的批发商纷纷打来电话要货，说话的语气让人打心眼里舒服。
赵林知道涨价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没敢答应那些批发商的要货请求，而是直接来到了大区办事处征求老胡的意见。
“市场涨幅有多大？”
老胡难得认真，让电视暂停之后，主动示意赵林跟自己来到阳台。主动递给赵林一根烟，在赵林的帮助下点燃香烟，又是问道：“市场反映如何？”
赵林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指头比划着说道：“我过来之前涨了三个点，市场我没有去，那些批发商既然能够主动联系我，那就说明咱们的价格很平和，他们能接受。”
说话的时候，赵林一直注意着老胡的表情变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是怂恿道：“胡总，跟我打电话的批发商里有不少都是不跟咱们合作的人，现在能找上咱们，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性。”
老胡歪头看着赵林，示意他说下去。
“要么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接货渠道，要么就是外面的价格没有优势。要知道，那些商贸公司一个比一个奸猾，他们一向都是稍微有点风向就立刻调价，估计这个时候的出货价已经调上来了。”
老胡不置可否的点头，突然笑道：“这个九鼎商贸还真是搅屎棍，他们跟铜锣闹矛盾都能影响到咱们这里的价格。既然这样，那就出货吧，不要刻意控制库存了。”
得到老胡的首肯，赵林眼里闪过惊喜连忙点头，正准备说话时，手里握着的电话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赵林脸上喜色更浓，“老关打的电话。”
老胡微微一愣，示意赵林接通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就传来急促的声音，跟赵林预想中一样，要货！简单的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赵林嘴角都咧到鬓角去了，“猪头熊他们那帮人要从咱们这里接货，要货量很大，问咱们能不能给他们优惠一点。”
老胡也是笑着，简单的想了想，点头说道：“咱们大区的冻品优先出给市场上的批发商，你问问猪头熊他们能要多少货，如果要货量确实很大，你跟总部打申请，从别的大区调货过来。”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又是感慨道：“说真的，这次得感谢九鼎商贸啊！”
……
“你说，这两家到底哪家会笑到最后？”
李军笑眯眯的看着贺鹏举，贺鹏举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说不好，具体因为什么事情闹成这样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贺鹏举才不关心九鼎商贸跟铜锣的事情，他今天过来只有一个目的，要货！北湖地区的价格又上涨了，又有人主动打电话要货了，这一次贺鹏举准备挣快钱。
贺鹏举的回答显然没让李军满意，看着贺鹏举又是说道：“传言你都听说了吧？你觉得这个时候站出去撑一下铜锣咋样？”
撑铜锣？
贺鹏举诧异的看着李军，铜锣可是被告，你这个时候站出来撑铜锣，吃瓜群众会怎么想？
“好歹也是大集团公司，随便跳出来一只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的话，万一咱们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自处？”李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瞥了贺鹏举一眼又是接着说道，“不是有人拿咱们说事儿了吗？咱们出来发表一下看法也很正常嘛。”
贺鹏举微微一怔，眉头微蹙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又是沉声说道：“从表面上看，九鼎商贸跟铜罗集团根本不是一个体量的存在，这一点相信九鼎商贸自己也很清楚。按照常理来讲，就算是他们两家中间有了矛盾，完全可以私下调解，这样对九鼎商贸好处更大。不但有可能解决问题，还能交好铜罗集团，为以后的合作夯实基础。”
“可他们没有私下调解，这说明什么？说明九鼎商贸有恃无恐，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制胜的证据，结果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出面撑铜锣，很不明智！”
贺鹏举本不想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此时多赚钱，把之前耽误的机会找回来。可李军既然表态了，他就不能装聋作哑。万一唐人集团因为李军的这个决定陷入舆论风波，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李军轻轻一笑，摇头说道：“表态也分手法的！”
下午两点钟，唐人集团某业务经理以个人名义对市场行情变化做出分析预测，其言论被有心人士截图之后快速转发到各个行业群群，甚至是某些大型论坛。
“猪肉制品的价格波动起始于非洲猪瘟，国内养殖业受到重大打击之后引发的价格上涨属于正常市场规律。在价格疯涨的过程中，国内各大生猪养殖企业以及猪肉屠宰加工企业都在积极响应上级部门的呼吁，全力补充养殖存栏量的同时也在积极通过不同的方式维护市场价格，这是大型企业的社会责任和企业担当。”
“但在行情波动期间，不乏有唯利是图的个人和组织为了谋取自己想要的利润，囤货不出故意扰乱市场，营造出市场缺货的紧迫感，造成个别地区价格暴涨，严重影响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
“好在，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政策是好的！广大养殖企业和屠宰加工企业的努力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国内生猪缺口在全行业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小。就在行情日渐回归平静的时候，又有人大肆垄断货源，把个别区域的产品垄断打包销售到其他区域，造成被垄断区域内市场价格接连上涨，被垄断的区域以中原和北湖最为严重，两个省份大部分的屠宰加工企业几乎沦为某人手里赚黑心钱的工具。”
“商人逐利是天性，但为了赚钱就可以抛弃基本的道德准则，置民生于不顾吗？我是唐人集团的员工，以我有限的认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国内大型屠宰加工企业都放弃了社会责任感和基本的道德准则，这些大型集团赚钱的速度将远远超过那些黑心商贩，甚至是让广大同行无饭可吃。”
“我是一名销售，或许我没有那些商人老板有钱，但我多年的业务经历让我接触过无数身价不同的老板。同时我也熟知一个道理，任何一个人或者企业，想要发展壮大，想要指望歪门邪道是走不通的。”
“大型企业还在为了民生辛苦维护市场，然而有人想要踩着大型企业的脑袋扩大自己的垄断影响力，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但我相信，正义永远不会被压倒！”
行业群里基本上都是行内人士，看到这样的内容，心里立刻浮现出九鼎商贸的名字，且不管唐人这个业务经理说的是对是错，有没有含沙射影提到自己，大多数人看完内容之后脑子里立刻生出一个念头，九鼎商贸要麻烦了！
还有一部分人心里暗暗疑惑，九鼎商贸跟铜锣打官司，铜罗集团还没有出来发声，怎么唐人集团率先跳出来了？
可不管怎样，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等着看戏就行了，管他谁输谁赢呢？
行内人士能够做到冷眼旁观等着看戏，但论坛上的那些网民就不答应了！
不可否认的，网络上存在着不少仇富，亦或者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满地图开炮的人。文章中不止一次提到过垄断这个词汇，在人们的常规认知中，但凡牵扯到垄断，就有种抢别人饭碗的既视感，更重要的是垄断意味着暴利。
不管是莫名的正义感爆棚，还是看不惯别人赚取暴利的心理不平衡，最终的结果就是大量看到内容的网友在下面留言，质问文章内说的垄断企业是哪一家？
可以说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可以说网友的力量太强，很快九鼎商贸的名字就出现在评论区，紧接着就被人扒出了九鼎商贸的底细。
“九鼎商贸是在中原洛河注册的公司，主营猪副产品，从19年下半年开始大量承包屠宰场，据说拿下了中原省内上百家优质屠宰场的副产品承包权，因为承包权被九鼎商贸抢走，造成最少上百个承包商失去谋生手段。曾有承包商因为阻挠九鼎商贸承包屠宰场的计划，被九鼎商贸霸道的赶出中原市场。”
“今年正式进军北湖市场，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几十个中大型屠宰企业的副产品承包权，据传，九鼎商贸之所以能在北湖快速拿下承包权，得力于几个常年以囤货赚取差价利益的黑心老板，很多人都说北湖地区最近这段时间的接连涨价，就是因为九鼎商贸把北湖地区的产品打包卖给了别的商贸公司，北湖严重缺货造成的。”
“楼上说的不假！我再补充一点，九鼎商贸承包的所有屠宰场加在一起，单日最高屠宰量比三汇集团所有加工厂加在一起杀的猪都多，这完全就是一个隐形的庞然大物，毫不夸张的说，在目前的国内副产品圈子里，它想怼谁就能怼谁！”
“这么吊？不怕查水表上门？楼上是看不起大名鼎鼎的相关单位吗？”
“我就是个普通百姓，但楼上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人细思极恐！”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很清楚，只要跟猪肉沾上边的人都是隐形的大佬。我就想弱弱的问一句，承包一个屠宰场得多少钱啊？这个商贸公司居然承包了上百家屠宰场，难道又是资本在背后操控的？”
“楼上真相了！”
“……”
九鼎商贸火了！
不管是行业群，还是论坛的曝光度都只是片面的，可随着九鼎商贸变成热议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之后，九鼎商贸真的火了！
一下午的功夫，内勤光顾着接电话了，而且电话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打来的，有人询问九鼎商贸有没有网上评价的那么厉害，也有人直接破口大骂九鼎商贸黑心，让他吃不起猪肉。更有人问询九鼎商贸还招人吗？工资待遇咋样？
647 猪队友！
有个小黑胖子说过，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就不要劝人大度。
之前三汇跟唐人集团就有过一次网络舆论，那时候王泉虽然参与到了具体事件当中，但网络上的风波对他来讲无异于一场好戏，非但没有紧张感，反倒津津有味。可现在九鼎商贸突然成为舆论的焦点，王泉瞬间不好了。
仅仅是翻看了一部分网友的评论，王泉背后就渗出一层冷汗。且不说那个所谓的唐人集团业务经理的真实用心，就现在的网络风向，如果不能及时制止的话，足以把九鼎商贸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泉不怕被人说自己抢了同行的饭碗，也不怕别人说自己黑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错。商人本就逐利，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为了谋求利益做出任何事情都不算赖。再者说，任何一个人，或者一家企业想要发展壮大，踩着别人亦或者是吞并别人成长是不可避免的过程，这一点不用否认，也不用为之担心。
在诸多大佬口口声声做资源整合的时代，王泉自认为自己也是如此，九鼎商贸承包大量屠宰场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客户更好服务，有错吗？
但他看到垄断这个词汇时，真就变得忐忑不安了。
外面那些资本国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搞垄断，更何况这个特色体制的国度，这已经不是一盆脏水了，完全可以说是浓硫酸。更有甚者，唐人那个业务经理言辞中还说了一点让王泉头皮发麻的事情。
破坏民生大计！
如果说垄断是九鼎商贸扛不起的大帽子，那么破坏民生大计就是一把悬在九鼎商贸脑门上的铡刀。虽然这两种说法都是虚的，但虚无的东西更充满不确定性。领导工作尚且分务实和务虚，一旦有人认真，九鼎商贸就算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解释不清。
“网上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宋鹏飞的电话让王泉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慌意乱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对外发声才有用。但宋鹏飞不一样，他之前是三汇市场部的部长，之前三汇跟唐人的对战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这方面他应该比自己更有经验。
“看到了，说实话，提心吊胆的。”
王泉坦然承认自己的不安，而后又是快速问道：“你教教我，该怎么应对。”
宋鹏飞呵呵一笑，语气中带着轻松，“正主还没站出来，半路居然杀出一个二愣子。唐人就是存心出来恶心人的，他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出口气，发出来的东西看似冠冕堂皇，实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王泉听得直皱眉头，宋鹏飞不在九鼎商贸，是不是体会不到自己此时的压力？
“要说起民生大计，大集团公司才是最没有资格出来发表意见的。想想上次三汇跟唐人的较量，他们用扰乱市场秩序攻击三汇，三汇反手就是一个恶意操控生猪价格，这种事情真的分得清谁对谁错吗？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宋鹏飞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又是轻笑一声说道：“更不要说垄断了，在国内，谁也不敢说谁想要垄断某个行业，或者是某个行业的某个环节，首先是不允许，其次才是能不能做到。真要说起来，大集团公司占有的市场份额不比谁多？他们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搞垄断？你就是被网络上的言论影响到了，脑子暂时清醒，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听完宋鹏飞的话，王泉忍不住脸色一红。
宋鹏飞说的很对，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来讲，大集团公司对行业的影响力都不是任何商贸公司能够相提并论的。自己是关心则乱，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尴尬的笑了笑，王泉紧接着问道：“我们这边要不要解释一下？”
“解释个屁啊！”
宋鹏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你上哪解释去？微博？论坛？现在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你出去解释有人相信？老老实实的待着，保持沉默都比解释强，看看舆论风向怎么变化再做决定也不迟，万一后面出现反转呢？”
反转？
王泉一愣，随后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你是说想看铜锣笑话的人会出来帮忙？”
……
“猪队友！谁想出来的主意？他们是猪吗？”
铜锣集团顶楼的一间会议室，屋子里只有五六个人，无一不是铜罗集团真正的高层领导。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神色阴郁，眼睛里闪烁着怒火，继续破口大骂道：“他们才被约谈多久？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一身红毛，还说别人是妖精？”
“对方只要想，随时都能把之前的事情扒出来，一旦对方这么做，唐人集团就是本年度最大的笑柄，他们说的再义正言辞，到最后有人会相信吗？即便有人相信，那也是抱着狗咬狗一嘴毛的心态看戏。”
“他们不要脸不怕说也就算了，咱们怎么办？就现在的舆论风向，肯定会有人把咱们跟唐人绑在一起，到时候火烧上身，咱们岂不是更加被动？”
中年男人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屋子内的几个人神色各异，有人暗暗点头，有人眼神阴鹫，也有人不以为然。
坐在主位的总裁揉着太阳穴，一副无奈的表情，看屋子内的几个人都不接话，只能接过话题继续说道：“莫副总裁的话很有道理，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咱们陷入更加被动的局势。”
“唐人的善做主张不要回应，让他们自己去闹。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九鼎商贸起诉公司的事情。”
总裁说话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邱克奇。邱克奇似乎察觉到了总裁的目光，微微低头装作没有没看见。
他想做鸵鸟，但有人却不同意。
“老邱，刁坤平时跟你走的比较近，你说说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坐在邱克奇对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微笑看着邱克奇，眼底却是藏着得意，继续说道：“九鼎商贸不接受和解的主要原因就是没有把怨气释放出来，常规的补偿已经无法满足对方了，要我说，对于刁坤这种狂妄自大，不守规矩的人就应该严肃处理，不仅仅是清理团队中间的害虫，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警示作用。”
邱克奇面无表情的看着说话的男人，眼角一阵抽搐。
“我同意龙总的意见，如果没有这档子破事，也不至于把集团公司推向风口浪尖，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经济损失，以及无法挽回的名誉损失。”
刚刚骂完唐人的莫副总裁接话，眼神不善的看着邱克奇，又是说道：“到底是处理刁坤负责的常春加工厂一个厂子，还是彻查到底，邱总给个说法吧！”
连续两人开口，邱克奇再也保持不住平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时候如果大范围处理，肯定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转，我个人建议，把主要责任人处理掉，让九鼎商贸把气撒出来，赶紧息事宁人。”
坐在邱克奇身边一个中年美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看了邱克奇一眼，又是笑着说道：“我相信老邱这点决断力还是有的。”
邱克奇很难受，集团公司很多人都知道刁坤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身上带着邱字标签。如果自己保不住刁坤，以后还会有人跟着自己吗？集团中，重要职位是固定的，如果没有自己的人占据一席之地，自己在高层会议上的话语权从何而来？
与其说刁坤是跟着自己混的，倒不如说是紧密相连谁都离不开谁。
邱克奇在集团公司占有股份，并不是所谓的期权，理论上就算没了现在的职务，他一样能够参与到集团公司的管理。也正是这样，他才更加不安！股东跟实权副总相比，还是后者对邱克奇的吸引力更大。
如果刁坤狗急跳墙把自己咬出来，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自己还能在现在的位置做下去吗？
邱克奇很想沉默不言，可屋子内几个高层领导释放出来的压力又真真切切的落在自己身上，无奈之下，邱克奇抬眼看向了坐在会议桌尾部的佟部长。
“佟部长，你再跟九鼎商贸沟通一下，问问他们，是不是只要咱们处理了相关责任人，他们就能撤诉？”
……
“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就是！”
三汇总部，总裁办公室内，李副总裁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含笑不语的马总，又是揶揄道：“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喜欢绷着，天天这么憋着，也不怕憋出毛病吗？”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听李副总裁这么一讲，马总忍不住笑着摇头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注视着我的人太多了，不得不这样。不过，你说的很对，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估计铜锣那边也没想到唐人会有这样的操作，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李副总裁笑得更加开心，从兜里掏出香烟，没有给马总派发的意思，自顾自的点上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失落，低声感慨道：“如果鹏飞还在的话，肯定能利用这次机会让他们两家更加难受，唉……”
马总闻言，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李副总裁重新换上笑容问道：“说起来，市场部那边也该确定下来了，总这么挂着也不是事儿。”
宋鹏飞辞职之后，三汇市场部长的职责就落在了马总裁身上，可他需要处理更加重要的事情，根本没有足够多的精力去管市场部。
马总慢慢点头，思考片刻之后跟李副总裁说道：“你通知一下那几个人，让他们讨论一下眼前这事儿怎么参与进去。也告诉公关部，让他们积极留意网络上的风向变化，随时准备配合市场部。”
李副总裁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马总的意思，这是要考验那几个有机会竞争市场部长一职的候选人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李副总裁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起身的时候又是试探问道：“能不能把鹏飞喊回来？”
马总沉默，过了一会儿之后轻轻摇头，低声回道：“他是个骄傲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副总裁不说话了，迟疑了几秒种，转身离开马总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后，让助理挨个通知那几个候选人。
……
跟宋鹏飞聊过之后，王泉身上的压力陡然减少一半，虽说没有那么担心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拿着手机每隔一两分钟就打开看一下，没等到最新的消息，却是意外接到了佟部长打来的电话。
“公司高层会议刚刚结束，网络上的事情我们这边并不知情，也不打算给予回应。”佟部长害怕王泉误会铜锣跟唐人有牵扯，开口第一句话就先解释，没等王泉说话，又是说道，“高层会议着重讨论了眼前这件事，大部分高层领导要求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该有的补偿也一定会给到位，我跟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这样做能否让九鼎商贸满意？”
佟部长的话让王泉愣住了，这个时候网络风向对九鼎商贸不利，铜锣非但没有添柴加火把九鼎商贸推入险地，反倒要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铜锣的反常态度让王泉不由心生警惕，仔细想了一下，不轻不重的问道：“你们查清楚了？”
佟部长无声苦笑，这事儿还用查吗？铜锣这么大的公司，每天的业务报表都有详细记录，只需要认真比对一下公司的内部数据和刁坤提供给九鼎商贸的数据就行了。可这话他不能告诉王泉，只能装出沉重的口吻说道：“主要负责人查出来了，具体情况还没来得及细查，现在主要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一定要严肃处理，我们这边绝不姑息，只希望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648 再次反转的态度
从最初的装傻充愣置若罔闻发展为主动商谈和解，和解不成现在又要主动处理相关责任人，铜锣的态度转变让王泉不解的同时，心里的不爽也是变得更加浓烈。
说好听点铜锣解决问题的态度很积极，说难听点，三番五次的变换态度，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九鼎商贸，能用最小代价解决问题绝对不多出一分一毫，这就是铜锣的真实心态。
自己没有原则底线，也把别人当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了？
佟部长上次打电话谈和解的时候，王泉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既然没把自己当回事儿，那么，现在也没有继续和谈的必要了。
“佟部长，我说句不该说的，涉及到这件事情的相关责任人怎么处理，跟我们九鼎商贸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们怎么处置，对我们九鼎商贸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九鼎商贸只想查清楚事实真相，找回我们的损失。这种敢坑害合作伙伴的人，留在铜锣的危害性有多大相信你们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拿这件事试探我们的态度。”
王泉毫不客气的说了一通，趁着佟部长沉默的时候，继续说道：“佟部长，我跟你说句交心的话，最早的时候你们铜锣如果能拿出现在这种处理事情的态度，这件事根本发展不到现在这种状况。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不是。”
佟部长急忙开口，“王泉，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真的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绝。咱们把公司职务放在一边，就以朋友的身份说话。”
“说实话，出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生意还得照做不是？九鼎商贸现在做的确实挺不错，但并不代表着你们已经有实力向老牌大集团公司发起挑战。”
“网络上的传言相信你也看到了，不管唐人出于什么目的，话总是没错的。九鼎商贸能有今天，完全就是一副贪吃蛇的姿态。从承包商手里抢饭吃也就不说了，同类生意人本就存在竞争，这是商业法则，没人能说你什么。但你们上次协助三汇搞唐人，确实有火中取栗的嫌疑。我也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是副产品商贸公司，贸然得罪实力强劲的产业化企业，对你们没有一点好处。”
“豫北那两兄弟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大众眼里，人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不被抢，不得已才奋起反抗的。结果你们觉得他们是在挑衅九鼎商贸的行业威信，不但抢了人家的场子，还把对方赶出了中原市场。反过来想想，三汇在咱们这个行业本就是霸道的代言人，你们协助他们去搞唐人，虽然跟其他集团公司没有关系，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你们这种冒险获取利益的做法说不上对与错，但已经让其他大集团公司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了，以后跟你们打交道之前，都会忍不住想起你们之前做过的事情。如果你们这次为了出气，非要把铜锣告上法庭，就算你们赢了，争了一口气，其他集团公司是不是更加警惕你们了？”
“王泉，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平时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我对你个人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再加上老张和老李都跟我是十几年的关系了，你们既然合伙做事，我自然不希望你们的路越走越窄。听老哥一句劝，见好就收不但能找回你们的损失，还能给以后铺路。”
佟部长话说的真切，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情绪也没有任何问题。
王泉听得直皱眉头，特别是佟部长评价九鼎商贸协助三汇搞唐人的事情让王泉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心里暗暗嘀咕，他是为了吓唬自己，还是真的这样？
见王泉久久不语，佟部长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合则两利，在你们不损失一分钱的情况下，铜锣这边也能保住脸面。这样解决，还能让看热闹的人知道九鼎商贸不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良好的公司形象更有利于九鼎商贸以后的发展不是吗？最重要的是，你们答应和解，公司这边肯定会念你们的好，以后再谈合作的话，你们绝对要比其他公司更具优先权。”
“你好好考虑一下，下午下班之前我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告诉我最终决定也不迟。”
佟部长似乎知道王泉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主动给王泉留下考虑的时间，也给自己筹集更多砝码留时间。
……
邱克奇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吩咐助理，暂时不接待来客。把自己关进办公室，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刁坤的电话。
“邱总！”
刁坤接到邱克奇打来的电话欣喜异常，就像是即将溺毙的人看到了救生员一样。
邱克奇能听到刁坤这句问候里的激动情绪，也正是如此，他的脸色在此变得难看。重重呼出一口气后，邱克奇决然说道：“小刁，你女儿明年是不是该高考了？”
“是啊，邱总真是好记性，我……”
刁坤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怎么有种电视剧里替人顶罪时安排家属的既视感？浓浓的不详感觉浮上心头，刁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得阴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邱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邱克奇再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倒轻声笑着，“小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加工厂总经理的年薪也就五十万吧？加上福利奖金，一年下来也就不到七十万的样子。”
邱克奇的话让刁坤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先是女儿，后是薪资，这明显是要自己上去顶缸了！
自己果真被放弃了！
彻骨的寒意让刁坤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愤恨无法言表，脑子里却是清晰的知道，自己就算把邱克奇咬出来，对于邱克奇来讲，也伤不了筋骨。
无力感充斥全身，刁坤第一次知道，无助对于即将绝望的人是多么的可怕。很快，刁坤心里再次泛起一个念头，既然不能两败俱伤，那就听听邱克奇能给出什么样的筹码。
“你知道的，我儿子就在国外，出国留学的事情我办过，不是一件难事儿。只要这件事情能够顺利结束，你女儿出过的事情就没问题。另外，我私人补给两百万，等你以后出来可以作为启动资金。”
“你觉得怎么样？”
刁坤听得冷笑连连，出国读书才花几个钱？两百万看起来是我三年的薪水，但我三年何止赚两百万？
“邱总，恕我直言，我并不觉得孩子一定要出国读书才能有出息，所以出国读书的事就不要说了。还有，我这些年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缺钱花，如果九鼎商贸死咬不放，我也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
刁坤的话让邱克奇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没等他说话又听到刁坤说话。
“我这两天咨询过律师，像我这种情况，最多算的上侵占他人财产。如果真的要依法论处的话，最多也就是吐出侵占的资金，然后缴纳一笔还能接受的罚金，真要进去的话，时间并不会太久。相反，如果换做其他罪名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我这样的小身板，真不一定能抗住。”
既然话都说明了，刁坤跟邱克奇说话的时候也不需要保持尊敬的语气，非但如此，此时的刁坤反倒表现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刁坤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让邱克奇大皱眉头，沉默了许久后冷声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刁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邱克奇的问题，过了好几秒钟，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许多，试探问道：“邱总，这事儿真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刁坤不想替邱克奇顶罪，甚至不想上法庭，在他心中，九鼎商贸无非是想要钱，大不了多赔一些给他们，堵住他们的嘴不就行了。只要让他们满意，撤诉之后自己无非是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再严重一点，最多就是开除。只要邱克奇还在高层领导圈子里，稍微放一点资源给自己，自己就能赚到比上班更多的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上法庭呢？
邱克奇何尝不是跟刁坤一样的想法，但今天高层会议的态势让他明白，这件事肯定不是能用钱解决得了的！
“很难！”
仔细想了好大一会儿，邱克奇缓缓吐出两个字，而后又是接着说道：“总部这边不止一次跟九鼎商贸沟通试图和解，但对方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不松口。现在网络上的舆论风向你应该看到了，看似对九鼎商贸不利，实则是唐人打了一手臭牌。只要有人质疑唐人，唐人发出来的言论就会不攻自破，甚至是连累到所有大集团公司。”
“九鼎商贸应该是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并不在金钱的多少，而是有其他想法。集团高层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今天开会的时候才会统一决定处理相关责任人，把姿态摆出来，尽可能的让九鼎商贸消气撤诉。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做出取舍，不然的话，对整个集团公司都很不利。”
邱克奇语气中带着颓然，说完之后，稍稍停顿一下，又是感慨道：“小刁，你说的很对，如果只是简单的侵占他人财产，代价并不是很大。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短暂的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吗？”
……
佟部长的电话让王泉不禁陷入深思，到底是为了一时的痛快好，还是为以后的长期发展做打算？老张和老李都跟佟部长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时候找他们征求意见，估计很大的可能选择后者。王泉思来想去，还是找自己最亲近的人。
“说实话，佟部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要我说的话，我同意跟铜锣和解。不是怕了那些所谓的大集团公司，而是谨小慎微。九鼎商贸成长的速度太快了，顺风顺水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万一遇到重大的挫折，谁敢保证没有人站出来搞咱们？”
“且不说这些还没有发生的猜测，只说当前的话，咱们的客户渠道需要铜锣提供的货源，如果真的跟铜锣闹僵，现在屠宰量又面临危机，咱们如何自处？”
“泉子，你长时间不出来跑业务，不知道业务方面的难处。咱们九鼎商贸看似实力不错，不缺客户不缺货源。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咱们掌握了大量的货源，才拥有了这么多的客户渠道。一旦咱们的货源不够支撑客户，你觉得咱们还能这么风光吗？”
“国内市场太大了，咱们充其量也就是同行之中的佼佼者，根本算不上强者。我说句不该说的，咱们都还年轻，比起那些老资格的同行，就算是硬碰硬碰不赢，咱们也能利用时间熬死他们。大把的时光在，何必计较一朝一夕的得失呢？”
林东之前倾向于跟铜锣和解，只要把九鼎商贸该得的利益找补回来，没必要跟铜锣闹僵。常年的业务经验让林东更注重合着双赢，撕破脸这种事情，林东打心眼里不赞成。
“和解什么的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舆论风向对咱们不利的情况下，铜锣为什么会主动让步？”
林东的劝解并没有出乎王泉的意料，之前说起打官司的时候，林东就说过与其跟对方扯皮，还不如尽快把自己的利益找补回来。
铜锣现在展示出来的态度着实让王泉不解，之前还是不管不顾，怎么就突然发生了逆转？
“我严重怀疑铜锣还有其他的想法，要不然根本解释不通他们突然转变态度的行为。”王泉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猜测，“东哥，你说咱们起诉铜锣这件事，是不是影响到了铜锣的下一步发展规划？”
649 咸吃萝卜淡操心
“啥意思？”
林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正讨论是否和解的事情呢，怎么突然就扯到了铜锣的下一步发展规划了？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自己的麻烦事都没有解决呢，你咋还有心思替别人操心！
王泉刚想说林东记性差，就想到跟铜锣签承包合同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其中，连忙解释道：“当初签承包合同的时候，佟部长的言语中透露过铜罗集团之所以一改常态把副产品全部承包出去，就是要尝试新的经营思路。”
“你想啊，既然是新的经营思路，肯定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和物力。如果咱们坚持打官司的话，肯定会让铜锣的公司形象受到影响，对于他们这种企业来讲，简单的亏钱倒是无所谓，可公司形象一旦受损，可就不仅仅是亏钱那么简单了。我还是那句话，铜锣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跟他们一开始置若罔闻的姿态严重不符啊！”
林东无奈的捏着眉心，轻轻摇头说道：“泉子，咱们操好自己的心就行了，赶紧解决当前的问题，让生产销售重新回到正轨中去。铜锣怎么考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有必要揣摩他们的心思吗？”
别林东暗指咸吃萝卜淡操心，王泉无声撇嘴，倔强道：“怎么会没有必要呢？铜锣反常的态度足以证明他们有所顾忌，只要咱们弄清楚他们到底在顾虑什么，不管是和解还是坚持打官司，最起码心中有底……”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王泉话没说完就被林东无情打断，沉默了几秒种后，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心里憋着气。如果铜锣一开始的拿出解决事情的态度来，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儿，老张和老李也不用无眠无休的守在那里。”
“他们是大集团公司不假，但我不想惯着他们。合着他们不想解决问题的时候，一句话都可以不说。现在觉得麻烦了，回过头咱们就的听他们的？”
“我只有一个态度，既然架势摆在这里了，那就把流程走完。不管所谓的大集团公司怎么看咱们，咱们只要遵纪守法的做生意，满足分包商和批发商的利益需求，我就不信日子越来越难过。”
王泉的回答印证了林东心中的猜想，果然是要硬着头皮钢下去，纵然知道王泉这种选择有点任性，但他也没有反驳。
“既然你有了决定，那就加快速度吧，传言一天比一天多，早解决早安心。”
……
“唐人那篇拙劣不堪的文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只要重新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公信力就会瞬间瓦解。如果还想看好戏的话，眼下最需要去做的就是把九鼎商贸起诉铜锣的真实情况公布出去，只要九鼎商贸确实掌握了证据，网络上的所有谣传将会不攻自破。”
得知是马总交代下来的事情，戴金权表现的很是积极。本以为有了杜总的支持，市场部长的头衔很快就会落到自己身上，可马总却以市场部需要冷处理为由，绝口不提市场部长新人选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今天终于有了苗头，戴金权怎么敢怠慢？
戴金权说完，目光看向李副总裁，很是恭谨的模样。李副总裁没有表态，目光转向另外一个人。
坐在戴金权对面的是肉制品事业部部长贾明义，也是市场部长强有力的竞争者，贾明义先是点了点头，看似赞同戴金权的说法，等他一开口，就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戴部长的建议确实不错，但有一点，怎么获取九鼎商贸掌握的证据？如果九鼎商贸真的拿到了足以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证据，网上风言风语那么多，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自证呢？”
贾明义淡淡问了一句，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看到戴金权脸上的不悦表情，贾明义继续说道：“九鼎商贸之前确实跟咱们合作过，但当时负责联系九鼎商贸的人已经不在总公司了，谁敢保证九鼎商贸会把证据交给咱们？”
戴金权脸上不悦之色更浓，硬生生的回了一句，“咱们的法务都过去帮他们打官司了，合作的条件是具备的。再说了，九鼎商贸才成立多久？他们有专业的公关团队吗？怕是这个时候他们正在抓瞎慌乱吧？咱们三汇主动帮他们平息风波，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
贾明义不置可否的点头笑道：“戴部长既然这么有信心，不妨亲自试一下。如果九鼎商贸愿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贾明义的话让戴金权心里咯噔一下，李副总裁亲自出面征询处理意见就是马总的安排，真实用心显而易见，为什么贾明义不提出自己的建议？
主动放弃了？
戴金权自己都不相信这种猜想！
李副总裁也是略带疑惑的看着贾明义，好奇问道：“贾部长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说话的时候，又转头看向戴金权，笑着说道：“戴部长的提议确实不错，你现在就可以联系九鼎商贸了。”
戴金权欲言又止，眼角余光瞥了贾明义一眼，稍微犹豫一下之后，起身离开办公室。
等戴金权离开之后，贾明义突然换上笑脸说道：“李总，我没有看法。”
见李总微皱眉头，贾明义赶紧解释，“也不是没有看法，简单点说，我更倾向于静观其变。网络上风头刚起，在两家当时公司都没有发声的情况下，唐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这事儿本就不正常。正主儿没有发声之前，咱们完全没必要跳出去支持任何一方，万一事情跟咱们猜想的不一样，很有可能骑虎难下，让自己陷入两难。”
李副总裁轻轻点头，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而是追问道：“唐人那边怎么处理？”
戴金权刚刚说过，不用管唐人，李副总裁依旧这么问，显然是不看好戴金权的说法。贾明义简单思考一下，又是笑着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公关一下唐人那篇文章，与其等着被别人抢先，还不如自己动手，哪怕只是出口气也是好的。”
李副总裁慢慢释放笑容，点头的频率加快不少，语气中带着玩味，“暂且不管戴部长能否成功，你先去安排公关唐人的事情吧。记住，公关要有力度。要么不做，要么就一棍子打死！”
等贾明义离开之后，李副总裁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办公室房门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这两个人都是下一任市场部长的有力候选人，两个人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戴金权急着发言，立功心切是一方面，也说明他比贾明义更加急切。一个急于表现自己，一个反倒稳如洪钟，心态各不相同，上升的策略也不尽一样。
眼神重新变得明亮，李副总裁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拨通出去。
“李总您好！”
电话刚刚接通，洪亮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李副总裁嘴角挂笑，亲切的说道：“金华，刚才接到电话了吧？”
“接到了。”
曹金华简单回答之后，又是接着说道：“我个人觉得，先把唐人在网络上的影响力打下去，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
李副总裁略显诧异，曹金华可是马总看重的人，按理说他应该很清楚马总的行事风格。马总都觉得要参与进去，怎么到他这里就保持沉默了？
“你仔细说说。”
“打唐人，没有理由，就是本能反应。”
曹金华的第一句话就让李副总裁眉开眼笑，这句‘没有理由，本能反应’太给力了！
“如果打唐人，就不可避免提起上次的事情，这样的话咱们同样落不到什么好处。与其让自己不舒服，还不如保持沉默，少给对手攻击咱们的机会。等事态明朗之后，咱们再拿出龙头企业的公信力一锤定音也不耽误，到时候，是轻是重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曹金华简单的解释一遍之后就不再说话，李副总裁仔细考虑他的说法，过了一会儿又是笑着说道：“那好，总部会考虑你的意见。”
电话挂断后，李副总裁点上一支烟，等一支烟燃尽，这才起身走出办公室。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戴金权身上的自信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就在刚才，他让手下联系了九鼎商贸，讨要九鼎商贸老板电话，结果对方办公室人员却以公式化的回答让手下讲明来意，稍后会转告给老板。即便是说明了三汇的身份，对方依旧没有松口，这让戴金权很是恼火。
无奈之下，只能拐弯抹角弄来了林东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戴金权自报家门，林东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林经理，有句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九鼎商贸既然找到三汇帮忙了，那咱们这边肯定会不遗余力。现在网络上闹的那么凶，而且舆论风向对九鼎商贸极为不利，考虑到九鼎商贸公关力量稍显薄弱，公司这边决定帮九鼎商贸公关一下。既然是公关，那就要有的放矢，这中间自然需要你们尽可能多的提供资料。”
戴金权一副老大哥的口吻，根本没等林东接话，又是自顾自的说道：“想要自证清白，避免公司形象受损的话，你们必须得拿出说服力足够强的东西来，你看什么时候能送到？”
林东沉默无言，三汇主动提出帮忙确实值得感谢，但戴金权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着实让人心里不爽。我们又没有主动求你，你用得着这么高的姿态？
况且，王泉已经铁了心的要跟铜锣打官司了，这个时候对外放出证据合适吗？林东犹豫了好一会儿，只能强撑着笑脸说道：“戴部长，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必须得跟大老板汇报一下，要不等大老板给出回复之后，我给你打过去？”
戴金权如果没有事先了解过九鼎商贸的信息，差不多就信了林东的话，可他已然知道了林东就是九鼎商贸的四个股东之一，而且大股东还是他的表弟，有这种关系在还谈什么汇报？
脸色不由变得阴沉，戴金权仔细想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不冷不淡，“林总，网络舆论这种东西如果不能及时作出应对，等事情发酵之后，再想做出补救就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我希望你们九鼎商贸能够重视起来！”
“好的，谢谢戴部长的提醒，我这就跟老板汇报。”
林东真想吐槽一句戴金权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自己都不着急，你一个主动上门帮忙的居然唱起了高腔。
挂了戴金权的电话，林东给王泉打电话，说明情况之后，问道：“咋弄？”
王泉谨记宋鹏飞的建议，很是轻松的说道：“不弄。宋鹏飞说了，这个时候出去解释也没人相信，还不如静观其变，看看风往那边吹再做应对也不迟。”
“三汇就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想着挑起事端，让别人乱成一锅粥，他们在边上看笑话。我已经跟老张通过电话了，他们那边会加快速度清点库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真实数据，到时候咱们直接跟铜锣对话就行了，等最终结果出来之后，还用得着跟别人解释吗？”
林东听得不住点头，笑着回道：“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戴金权这边我就不搭理他了。”
时间一点点流失，等待九鼎商贸给回复的不止是戴金权，还有佟部长。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佟部长不由有些失望，自己好说歹说，王泉依旧不妥协，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沉默态度已经表明了决绝的态度。
佟部长没好意思再给王泉打电话，但戴金权明显没有佟部长这种觉悟，心里虽然猜到了九鼎商贸的态度，但他还是不死心。
自己可是当着贾明义和李副总裁的面夸下了海口，如果真的如同贾明义说的那样，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放？
650 大小宋的机会
“那你觉得谁的想法更好一些？”
李副总裁把三个人的想法挨个说了一遍之后，马总笑着反问一句。李副总裁似乎早有考虑，直接回答道：“戴金权的想法看似比较激进，但如果九鼎商贸能够答应的话，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贾明义比较保守，但也是最稳妥的。”
“曹金华呢？”
李副总裁说完前面两个人就收住了话题，马总揶揄的看着他问道。李副总裁迟疑了几秒种，而后才轻轻笑着，“不知道为啥，我刚才跟曹金华通电话的时候，感觉他跟鹏飞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相似。”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马总的痒处，颇感兴趣的看着李副总裁。
“相似的是，这两人做事都有点不讲道理，完全凭借个人喜好。说好听点是遵从本心，说难听点就是狂妄自大，究竟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李副总裁脸上的笑容更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反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
“不一样的地方是，鹏飞做事喜欢主动出击，但凡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能深挖到底直击对手的痛处。从刚才我跟曹金华的对话中能感觉到，金华这个人更喜欢后发制人，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不管是宋鹏飞还是曹金华，都是马总看重的人，按道理来说，马总应该更了解这两个人。听完李副总裁的评价，马总缓缓点头，“鹏飞自然不用多说，金华这个人一直都在生产第一线，做事情难免会多些考虑，这也不算坏事。”
听他这么说，李副总裁瞬间就明白了马总的意思，接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曹金华的建议更加合适一些。先公关掉唐人在网络上的影响力，然后等待事态变化。”
……
“大哥，网上都是抨击九鼎商贸的言论，咱们要不要来一个现身说法，如果能把九鼎商贸搞垮，咱们就能回去重新拿下之前的场子。”
小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着大宋，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拿自己兄弟二人说事，关键是网络上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太多了，光是发评论支持严查九鼎商贸的人就有好几千。不少人陌生人都在替自己兄弟抱打不平，这让小宋心里很是激动，终于有明白人替自己说话了！
在他心中，三汇和唐人都不是九鼎商贸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大型集团公司都扛不住网络上的舆论风潮，九鼎商贸肯定会被大量网民的口水淹没。哪怕不能彻底击垮九鼎商贸，只是挫败了他们的锐气，跟自己一样心中不爽的承包商一定会重新生出想法，到那个时候，返回中原承包屠宰场还是难事儿吗？
跟小宋的跃跃欲试比起来，大宋的表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脸色平静的看着小宋，目光中带着审视，“这话，你都跟谁说过？”
小宋不知道大哥为何如此发问，心里也没在意，坦然回答，“就跟你说了。”
大宋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表情这才丰富起来，丢给小宋一支烟，自己点上火之后，这才幽幽说道：“你有把握吗？”
小宋看大哥并没有直接反对，兴致不减反增，继续说道：“三汇跟唐人那次不就是因为网络上呼声太高，政府才介入管控的吗？九鼎商贸这次不比上次的事情小，只要继续闹下去，我相信结果肯定不会太差。”
“大哥，网络上只是简单的提到咱们的事情，就引来不少人的同情。我想好了，咱们只需要稍微悲情一点，在网络上将事实情况详细的说一遍，肯定能引来更多人的同情和声讨。面对大众的声讨，九鼎商贸是转过头对付咱们，还是集中精力应对跟铜锣的官司？孰轻孰重相信他们会有判断。”
小宋的说话看似很有道理，大宋听完也没有反驳，仔细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你说，现在跟以前咱们做整包的时候比起来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小宋脸上的兴奋慢慢凝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看着大宋问道：“大哥，你啥意思？你该不会是……”
大宋吐出烟雾，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前咱们做整包，投入资金大不说，天天还有操不完的心。不但要操屠宰场的心，还得时刻关注着市场变化，行情平稳的时候利润薄，行情给机会的时候风险又大，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让好些天的努力打水漂。说实话，一个月下来有几天能睡安稳觉？”
目光转向小宋，大宋又是自嘲笑道：“九鼎商贸确实抢了咱们的场子，别说你了，我到现在都咽不下这口气。但话又说回来，这事儿全部都怪九鼎商贸吗？”
小宋神色不渝，却也没有插话。
“仔细想想，咱们那次去商山找场子的时候，九鼎商贸也是刚刚开始大量承包场子。”
大宋这句话让小宋猛然惊醒，仔细回想一番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这么看的话，咱们兄弟俩并不比王泉他们差，最起码在生意眼光方面，咱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人家最终做成功了，咱们不但没成功，反倒越混越差。”大宋脸上浮现出一丝颓然，“究其根本，咱们当时的决心不足，魄力也稍显不够。”
说到这里，大宋认真的看着小宋，语重心长的说道：“魄力这种东西，跟个人性格有关，咱们既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那就安安稳稳的赚钱吧。再说了，现在的日子并不比以前差太多，虽说没有自己的场子，但生意规模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说句不好听的，跟九鼎商贸合作，咱们是不是不用操心行情了？也不用陪着笑脸应付客户了？”
“轻轻松松的就能赚钱，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更何况，谁也不敢保证过九鼎商贸一定失败。所谓的大集团公司害怕网络上的不利舆论，那是因为他们必须维护好自己的公司形象。打个简单的比方，公众人物养小三会遭到道德的谴责，甚至是法律的制裁，但若是普通人养小三，产生的结果会是一样吗？”
“咱们行内人士知道九鼎商贸的影响力，普通百姓知道吗？说白了，在老百姓眼中，九鼎商贸就是一个卖猪下水的商贸公司，有几个人真正在乎九鼎商贸干了什么？只要它还能正常运转，咱们就能一直轻松下去，有什么不好的？”
大宋嘿嘿一笑，眼神里突然闪烁起精光，“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反倒希望九鼎商贸能扛过去，只要能扛过这一次，九鼎商贸就能真正迈步进入大公司的行列，他们做的越大，咱们的机会就越多，而且还是没有风险的那种。”
似乎被大宋的说法打动了，小宋脸上的不悦慢慢消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是浮现出笑容，挪动屁股距离大宋更紧一些，低声笑道：“大哥，照你这样说的话，我觉得咱们更应该出面说话。”
大宋疑惑的看着小宋，小宋一脸坏笑的说道：“反过来不就行了吗？既然有人拿咱们说事儿，咱们就主动站出来，只不过抱怨的话不说了，把现在的轻松状况说出去，你觉得咋样？”
大宋听得眼前一亮，目光在小宋脸上来回打转儿，而后狠狠点头，“行，你的聪明劲儿终于用到正点子上了。就这么办，不说九鼎商贸的坏话，反倒要表现出化干戈为玉帛之后的感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九鼎商贸都得记着咱们的好。”
……
因为唐人那篇文章掀起的风波越来越凶，参与话题讨论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就在大家伙儿吃瓜吃的热火朝天的同时，一篇质疑唐人集团的言论悄无声息的流传开来。
发布帖子的人明显经验丰富，开头直接上了两张图，图片内容只需要搭眼一瞧，一股熟悉感觉油然而生。第一张图片中的内容正是上次那篇‘我们到底是正义的卫道者，还是幕后黑手的帮凶？’，第二张图片则是唐人发布便宜出售生猪的公告，让人玩味的是，这两张图片中，发布日期都被人用醒目颜色圈点了起来。
“自古以来，有贼喊捉贼之说，也有恶人先告状的不耻行为。但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两者占齐之后，还能冠冕堂皇拿民生大计质疑别人的行为。且不说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单凭你们留下的前科，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们？拿屁股吗？”
“民生大计不是儿戏，求求你们这些玩猪的人不要再拿普通民众心里的痛点做文章了，行不行？我们已经为你们的商业行为买过单，吃到了前所未闻的天价猪肉，不想在为你们的勾心斗角吃瓜了！”
紧随其后的只有寥寥两小段文字，遣词造句说不上有多么的华丽，但就是这种直白的吐槽，瞬间击中吃瓜群众的柔软。
“楼主真相了！”
“天价猪肉如果是大餐，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就是饭后甜点，让他们闹腾吧，闹腾的越狠，普通老百姓才有可能享受到合理的产品。不过，这瓜属实有点大，坐等真相浮出水面！”
“瓜虽好吃，但却吃的一头雾水。最早的时候不是说九鼎商贸把铜锣起诉了吗？怎么就跟唐人扯上关系了？这中间到底有多少利益纠葛啊？”
不少热心网友都帮忙＠了唐人，并且留言‘有人怼你了，快出来狡辩一波！’。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的人把国内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猪肉加工企业都＠了一遍，临到最后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看？’
三汇作为猪肉制品行业的龙头企业，自然被＠的次数最多。跟其他公司的沉默不一样，三汇官方账号居然真的回复了网友。
“扰乱市场秩序的帽子还没有摘掉，我们能怎么看？”
这一波自我吐槽更是帮助网友想起之前唐人实名举报三汇的事情，不知为何，看到这条回复的网友大部分都笑了。
大小宋这边刚商量好怎么做，就吃了这一波瓜，看完三汇的回复，大宋饱含深意的说道：“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小宋偷偷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是踊跃说道：“趁这个时候，咱们抓紧时间弄吧？真等网络风向变了，咱们再做的意义就不大了，九鼎商贸也不一定能念咱们的好。”
……
戴金权看到最新的网络动态之后，先是愕然一惊，随后紧皱眉头。在李副总裁的办公室里，自己的建议是不用管唐人，可官方账号都参与进去了，很显然那篇质疑唐人的帖子肯定跟三汇脱不开关系。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了！
想到这里，戴金权脸色更加难看了，九鼎商贸不配合已经让自己很难堪了，现在公司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这样的双重打击让戴金权很是气愤。
难道是贾明义？
戴金权开始怀疑是不是贾明义在李副总裁跟前说了什么，当时他就质疑自己不能让九鼎商贸配合工作。眼神逐渐变得阴沉，如果公司真的采纳了贾明义的建议，对自己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部长一职的竞争，容不得半点马虎。戴金权赶紧拿起电话拨打出去，电话还没接通，脸上已经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杜总……”
一通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王泉根本不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事情，此时他的注意力很是集中，听完张浩明说的情况，神色变得很是纠结。
张浩明这通电话算是喜忧参半，值得高兴的是，仅仅是初步的统计，单品数量已经出现了差额，足以证明铜锣库存的缺口真实存在。但同样，被人蒙骗的事实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其他加工厂情况如何？按照现在的清查速度，大概需要多久能够完成？”
“其他家工厂还没有汇报工作情况，常春加工厂这里，估计两天就能差不多了。”张浩明先是回答了王泉的问题，紧接着追问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很着急？”
651 风向变了！
“着急谈不上，主要是不想拖太久。好几个老客户都跟我发信息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才能让客户心安。”
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最早跟王泉合作的那些老客户，不少人都发来信息询问具体情况，言语中的关心和不安非常明显。
自从跟王泉合作，不管市面上多么缺货，王泉都尽可能保证每天都给他们供货。特别是在同个市场竞争对手断货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够保持有货出售，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经济利益。也正是习惯了不用为货源操心，他们才更加不愿意失去稳定的供货商。
想到这里，王泉不禁心生感慨，果然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当初为了起诉铜锣，想着把事情闹大提高影响力，从而逼迫铜锣不敢背地里使阴招。现在看来，九鼎商贸也躲不过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样吧，等晚上了解过其他加工厂的具体情况，如果情况不是特别麻烦的话，就让他们多找一些临时工，尽快把库存清点出来。”
电话挂断，王泉下意识的点开微博，赫然发现话题的热度非但下降，反而更高了。等他点开相关话题之后，这才发现质疑唐人的帖子，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王泉说不准这是不是三汇的手笔，但他能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个人的行为。不管到底是谁出手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王泉在微博上瞎游荡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林东发来的消息。点开之后才发现是一条视频，点击播放，听到第一句话就让王泉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大家好，我们就是网友说的那对被九鼎商贸赶出中原的承包商兄弟，相信中原不少同行都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视频里，大小宋在办公桌前并肩而坐，两人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说话的是大宋。
“拍这个视频，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枪使，况且网络上说的事情经过并不是完全真实的。”大宋收起脸上的微笑，变得极为认真严肃，“接下来，我说一说事情的详细经过。”
“……”
“以上就是我们跟九鼎商贸在正常生意竞争中产生的矛盾，不在中原包场并不是受到了九鼎商贸的威胁，而是当时中原市场仅有的优质屠宰场资源都被九鼎商贸拿下了承包权。如果有同行看到视频，就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们需要养员工，小型屠宰场根本满足不了，所以只能来到北湖寻找优质屠宰场资源。”
“就在前段时间，九鼎商贸来北湖开发市场的时候，我们双方经过严谨的沟通，最终决定跟九鼎商贸达成合作，从九鼎商贸分包产品。至于网络上的传言，我只想说一句，谣言止于智者。”
说道这里，大宋突然换上笑容，扭头看了身边的小宋一眼，而后转上镜头说道：“我兄弟脾气坏相信很多跟我们接触过的同行都知道，但在我眼中，他只是性格太过刚直，心里藏不住话而已。让他跟你们说说，我们跟九鼎商贸合作之后的情况。”
小宋被大宋直接指出性格缺陷，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顺从的看着镜头，把之前讨论过的东西讲了出来。
“我敢保证我刚才说的这种情况真实存在，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其他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承包商，单我知道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承包商就不下一百个，我有信心相信，他们跟我的回答基本一样。”
小宋说完就把话语权交还给了大宋，大宋看着镜头，沉吟一声之后才开口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我想跟同行说两句话掏心窝子的话。我在这一行做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敢说亲眼看着猪副产品行业发展壮大，但却经历了起起伏伏多个行情变动期。”
“不管大行情如何变动，咱们做猪副产品的人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甚至有时候还要看屠宰场的脸色。忙前忙后操碎了心，最终还要面临亏损的风险，这种煎熬日子有几个人没有经历过？”
“就我个人而言，我真的厌倦了那种煎熬的日子，现在有机会轻轻松松赚钱，为什么要拒绝呢？”
说到最后，大宋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看着镜头无奈说道：“我能想到，有人看完视频会说我是软骨头，也会有人猜测我是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这么讲，我相信，懂得自然懂。”
从第一句话皱紧眉头开始，王泉认认真真的把整个视频看完了，看完之后不由长叹一声，脸上神色轻松，心里却是暗暗感激这两兄弟。不是感激他们出来替九鼎商贸说话，而是感谢他们没有落井下石。
感慨之后，王泉这才询问林东视频从哪看到的。
“行业群里啊，反正我加的行业群都有这条视频。”
王泉决定不亲自管业务的时候就把行业群退了，听林东这么说，轻轻点头笑道：“说实话，这两兄弟的做法真的超乎意料了。对了，那些行业群里的反应如何？”
电话里先是沉默了几秒种，先听到林东叹了一声，“跟大宋说的情况差不多，不少人都说大小宋这两兄弟骨头被打软了，还有人煽风点火说趁着这个机会把九鼎商贸搞垮，重新返回中原争抢优质屠宰场资源不是更好吗？自己能当老板，绝对不帮别人打工！反正说啥的都有，就是没有看到替大小宋说话的人出现。”
王泉听后默然，认同大小宋说法的人绝对存在，只不过他们不想出来说话而已，反倒是跳出来讽刺大小宋的这些人，并不见得生意做的有多好。
跟这些人比起来，大小宋的行为就更显得让人暖心了。王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林东莞尔一笑，紧接着又是说道：“我已经联系他们了，等会就过去，人家这么做，咱们要是不拿出一点表示，也说不过去不是？”
“好。”
王泉肯定点头，而后又是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再给他们增加两个场子的分包权。”
……
“啧啧，这两兄弟可真会挑时候！”
钱德明微微撇嘴，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酸味，看着孙文政接着说道：“你比我了解王泉，你说说看，如果王泉看到视频，会怎么做？”
钱德明就是当初给九鼎商贸提供大小宋信息的人，用大小宋的信息换取了自己在九鼎商贸的分包权。成为分包商后，需要他操心的地方少了，闲暇时间也更多了。今天特意来找孙文政，就是想问问孙文政知不知道九鼎商贸最新的打算，没等他开口就看到了大小宋发出来的视频。
孙文政淡淡一笑，玩味的看着钱德明说道：“王泉的为人还用我说？”
被挡了一句，钱德明脸上的羡慕更加明显，酸溜溜的说道：“这兄弟俩算是因祸得福了，王泉肯定会给他安排更多的分包权。”
说着，钱德明又是殷切的看着孙文政问道：“老孙，你说咱们啥时候能多拿几个场子的分包权？整天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儿啊，骨头都松了。”
钱德明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跟九鼎商贸的领导不熟，但孙文政跟王泉的关系好啊。只要把自己跟孙文政绑在一起，就算吃不着肉，也能跟着喝口汤不是？
说到这个话题，孙文政也是露出担忧的神色，之前他跟王泉表达过想在鲁省铜锣加工厂承包，王泉也答应了。但现在九鼎商贸要跟铜锣打官司，一直不见他们和解，如果官司打完之后，承包的事情还有希望吗？
他很想问问王泉怎么考虑的，他不了解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贸然问询，让王泉误会了怎么办？
怅然叹气，“等着吧，等官司打完之后就知道了。”
……
大小宋的视频很快就被人传到热议度最高的微博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小宋算是第一个敢于站出来明确支持九鼎商贸的人，加上他们身上的故事，瞬间就让讨论方向发生了转变。
“不是你们这个行业的人，不过多评价专业东西，我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一句，这两兄弟不错。”
“楼主说的不错，这两兄弟完全可以把后面和解的事情瞒着不说，单拿前面的矛盾出来博取同情和认同感，同时还能给九鼎商贸制造很大的麻烦。”
“我种花家，以德服人！”
“矛盾暂且撇到一旁，我想说一点，如果视频里当事人的说法是真实的，那么九鼎商贸大量承包屠宰场的行径是不是可以定性为资源整合？他们负责整合上游屠宰企业资源，然后分包给实力不同的承包商，让这些承包商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这是坏事儿吗？再说了，那些经常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大佬们都在强调资源整合，甚至是跨行业资源整合，我想问问哪个行业没有这种事情？如果真要说垄断，那些资本大鳄绝对当之无愧！”
“每个人都说得挺有道理，但这事儿到底好不好，还得让行内人士出来解释一下，咱们都不了解猪下水这个行业怎么操作的，根本没有资格过多评价，安心吃瓜就行了！”
热心网友给出的评论各有不同，偶尔出现一两个相对来讲比较中肯的评论，马上就被更多无关紧要的评论淹没，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
一直守着瓜的网友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之前发帖质疑唐人的那个博主。这一次，这个博主没有发表犀利的言辞。
依旧是惯用的手法，最上面是一组图片，全部都是常见的猪副产品图片。每一种产品都有两张图片作对比，左边图片标注着九鼎商贸出产，右边的比对照片则是写着市场普通货。
根本不用仔细比较，一眼就能看出两张图片上同样产品的不同质量，九鼎商贸出产的猪肝，颜色深红，外面干净没有伤口，普通猪肝上面带着零星的斑点，要么就是颜色发黄发暗，偶尔还会伴随着刀口的出现。
九鼎商贸的猪肚，外翻之后可以看到内部油脂含量较少，油脂出修剪比较干净整齐。普通货外翻之后，一连串让人皱眉的油脂挂再猪肚上，只是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减。
各式各样的产品对比之后是一行文字：“这是本人亲自去批发市场拍摄的照片，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说明，九鼎商贸的产品价格比普通货稍微高一点，但高的并不多。在物欲横流的现在，产品价格与产品质量不匹配的事情比比皆是，但在批发市场上，那些批发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九鼎商贸的产品有点贵，没有一个人说九鼎商贸的产品质量不行的。”
“九鼎商贸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咱们无权评价，拍摄这组图片，只想告诉大家，能有一家良心企业为咱们提供食品，真心难能可贵！”
这条帖子一出现，评论区立刻炸了！
“我尼玛……我买卤好的猪肝，发现上面有这种斑斑点点，熟食老板居然跟我说是卤煮火候和调料不均匀造成的！”
“这上面的普通猪肚我买过，回家清洗的时候剪下来将近二两油，猪肚大几十块一斤，谁能告诉我这些费油价值多少？黑心商贩啊！”
“我就不讲述自己被坑的过程了，黑心商贩你以后中午出门吧，我怕你早晚出门被车撞！”
“黑心商贩！”
“……”
被坑害的网友难平胸中愤怒，没有亲身买菜经历的人则是忐忑不安，暗暗怀疑自己吃的东西是不是这种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的食材？
吃瓜群众中不免隐藏着经营猪副产品的人，看到这篇帖子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要是传播出去，以后生意怎么做？都按照九鼎商贸的标准要求的话，以后还怎么低价抢客户？
不少经营熟食的老板看过之后，忍不住暗骂。
不管吃瓜群众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网络上质疑九鼎商贸的声音少了许多！
652 真相
先被知名博主旧话重提质疑公信力，然后又被大小宋两兄弟的视频打脸所谓的‘垄断’，虽然没有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也隐隐成了笑柄。
“我就说不要盲目下场，他还跟我讲什么操作手法……”
贺鹏举嘴角带着一丝早有所料的不屑，话说一半及时收住，看向对面的贺辉，转而问道：“货都发出去了吗？”
贺辉眉眼带笑快速点头，“发出去了，那边就跟缺水的海绵一样，现在也不挑剔了，我估计着，再准备一批货也不愁卖。”
贺鹏举脸上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满意，却是笑着说道：“这一批货还是我软磨硬泡才弄出来的，按照现在的屠宰量，没有一个礼拜很难搞出大量的货了。”
贺辉听后眼底闪过失望，不过很快又换上笑脸说道：“九鼎商贸越是洗白，他们抢占屠宰场资源的野心越是明显，以后再想从别人手里抢夺承包权，难度肯定会增加不少。希望铜锣能够硬气一点，既然被起诉了，那就别管最终结果如何，先把承包合同撕了再说。反正形象注定受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断了九鼎商贸的承包权，让他们在货源方面变得紧张。”
贺鹏举听后轻笑摇头，贺辉说的办法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却不适合现在的铜锣。“铜锣如果有这种决心，事情断然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既然他们没有这样做，那就说明他们心存顾忌，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九鼎商贸估计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最终结果是什么样的了。”说着，贺鹏举嘴角一扬，阴恻恻的说道，“九鼎商贸拿下铜锣承包权之后，肯定专门开辟了新的销售渠道，如果铜锣真的有心断了九鼎商贸的承包权，相信会有不少人上去争抢。到时候九鼎商贸一直自诩的货源实力就会遭受质疑。”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鹏举眼神里不停闪烁着精光，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铜锣的承包权被人抢走对九鼎商贸的影响或许不是特别大，就连北湖那边的承包商生出抵抗的心思都不一定能阻挡住九鼎商贸继续包场的脚步。但有一点，如果能做好的话，对九鼎商贸将是致命的打击！
“你这两天先不要管其他的，我交给你一件事，你必须用心去做，一旦这件事做成，咱们报仇的机会就有了。”
贺鹏举表情变得极为认真，眼神里带着坚定看着贺辉，贺辉见他如此表情，也是收起脸上的嬉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
“你这一手玩的有点阴险啊！”
宋鹏飞一改往日说话的风格，内容虽然不好听，但言语中的夸赞之意却很明显。
王泉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暗暗琢磨宋鹏飞说的是什么操作，想了好一会儿，不禁怀疑宋鹏飞说的是大小宋拍的那条视频。当下坦然说道：“你要说是视频的事情，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真不是我们指使的，我看到视频的时候也很惊讶。”
“不是视频！”
宋鹏飞直接否定了王泉的猜测，紧接着又是坏笑道：“我说的是你们挖铜锣墙脚的事情！”
挖墙脚？
王泉神色一怔，下意识的皱眉，再次转动脑子，终于想到李宏之前提到过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王泉变得更为诧异，李宏只是把补贴款的事情透露给了铜锣的生产工人，目的只是给铜锣添堵，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怎么就扯到挖墙脚了？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泉赶紧把免提打开，然后切换屏幕在网络上搜索最新的消息，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铜锣的最新动态。
心里更加疑惑，却是装出一副惊讶的口吻问道：“你咋知道的？”
宋鹏飞没有听出王泉的心虚，很是骄傲的笑道：“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如果不是铜锣的工人泄露了消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公布？”
宋鹏飞越是如此说，王泉心里越是纳闷，快速编辑文字信息问询李宏，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防备宋鹏飞套话的姿态，故作淡然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是什么。”
电话里突然沉默，就在这个时候，王泉收到李宏的回复，李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啧啧，你就装吧！”
宋鹏飞先是啧啧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随后直接说道：“你别忘了三汇在东北也有加工厂，有些铜锣的工人跟三汇的工人互相认识，甚至是有亲戚关系，铜锣的工人已经将你们开出的薪酬待遇透露出来了，听说有不少铜锣的工人都在暗中准备辞职转投你们。”
他这么一说，王泉总算是明白了，不禁失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当真了？”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你就跟我说，你们是真想挖墙脚，还是只想给铜锣添堵？”
王泉根本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但他不否认，如果铜锣的员工确实有心转投九鼎商贸，他不会拒绝！
“不好说，官司没有结束之前，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王泉没说谎，他自己都保证不了官司结束之后铜锣是否还会把副产品承包给九鼎商贸，如果没了承包权，要这些工人有什么用？
宋鹏飞似乎猜到了王泉的担心，无故长叹一声，“平常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一遇到事情脑子就变得迟钝了呢？你听说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吗？起诉铜锣一次也是起诉，起诉两次也是一样，反正都撕破脸了，你还担心什么？他们真敢单方面撕毁合同的话，再起诉一次不就行了？”
再起诉一次？
宋鹏飞的话差点让王泉一口气没上来，你当起诉是过家家呢？再说了，猪副产品行业内，单方面撕毁合同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当初九鼎商贸承包屠宰场的时候不也是用利益诱惑屠宰场，让他们单方面撕毁了合同吗？这事儿很多同行都知道，如果因为这事儿起诉对方，会不会让别人看低九鼎商贸？
王泉犹豫的时候，又听到宋鹏飞大咧咧的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立威，跟铜锣打官司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是立威，那就不怕再打一次官司，就算是让人说些闲话，也比自己难受强。想要做大，就得有‘我能做，你不能做’的强硬姿态，要不然以后别人给你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怎么应对？你好好想想，是防患于未然好，还是被动应战好？”
宋鹏飞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是对王泉做事优柔寡断的不满。说完这些话，宋鹏飞的谈兴似乎减少了，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们办事的效率太低了，这都几天过去了，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夜长梦多这个词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
说完，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
……
挂断电话，李宏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其他几个加工厂的情况他已经了解过了，初步来看，跟常春加工厂这里有些不一样。常春加工厂这里只是清点了两个冻库就发现产品数据有出入，其他几个加工厂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数据异常，只是清点库存中同样发现了又超出正常标准的残次品存在。
这种情况让李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另外几个加工厂没有数据异常是因为铜锣已经偷梁换柱了，还是真的没有常春加工厂情况恶劣。
从本心来讲，李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同时，也夹杂着忐忑。
等张浩明买回来晚餐，趁着吃饭的时候，李宏把这种情况告诉了张浩明。张浩明听完之后愣了一会儿，随后释然说道：“你的猜测很有必要，但却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咱们的人没有抓到对方偷梁换柱的证据，只要数据没有差错，就算有残次品也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说着，张浩明轻轻笑道：“别想太多了，真要说起来，这也不算坏事，最起码咱们的工作量减轻不少，也能腾出精力专心查验这里的数据。王泉下午还让咱们抓紧时间提高效率呢，这不正好吗？”
看了一眼吃饭的工人，张浩明又是说道：“等会跟工人们说一下，明天多增加一些人手，让他们介绍亲戚朋友过来，两天之内必须把所有冷库清查完毕！”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李宏接到了王泉打来的电话，还没等他跟王泉说明其他加工厂的情况，就先听王泉把挖墙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这事儿啊，前几天铜锣的工人还主动找我问咱们招工的事情呢。”
下午王泉发信息询问铜锣有没有最新的情况，李宏并不知道他指的是这件事，又是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敢给他们承诺，只是说什么时候招工了，肯定会告诉他们。”
听李宏这么说，王泉心里有数了，转而问询其他加工厂的情况。等李宏把刚刚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王泉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笑着：“那就抓紧时间吧，尽快把证据弄出来，等开庭之后，你就告诉那些工人招工开始。”
没等李宏提出不同的意见，王泉就现学现卖把宋鹏飞的说法照搬过来，等他说完之后，李宏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仅剩的一点担忧瞬间消失不见。
明确了目标，工作效率自然不用多说，张浩明预期的两天都没有用完，常春加工厂清查库存的工作全面结束。
薛丽将这一消息汇报给刁坤之后，忧心忡忡的观察着刁坤，心里五味杂陈。最早的时候，自己是看在刁坤在铜锣的权势才愿意跟着他的，日子久了竟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愫。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刁坤不见了，这几天的颓废薛丽看在眼中，自己心里也是跟着变得彷徨不安。
超乎薛丽的意料，刁坤听到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惶惶不安，反倒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淡淡的释然，甚至可以说是轻松。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跟邱总达成统一意见之后，刁坤就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只希望早点结束，也好尽快重新开始。
注意到薛丽眼中的担忧，刁坤露出久违的笑容，出声安慰薛丽，“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咨询过了，只要把侵占九鼎商贸的资产全数赔偿出来，最多也就是判两三年。两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我出来之后再谋一番事业不也不是难事儿。”
稍微迟疑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许多，看向薛丽的目光中带着不舍，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决绝。
“你要是想继续留在铜锣，最多换个工作岗位，但依旧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给你一笔钱，也足够你做点其他事情了。”
薛丽脸上露出凄然神色，工厂里不少人都知道自己跟刁坤的事情，刁坤在的话还好说，没人敢说三道四，如果刁坤进去了，自己留在这里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以后跟你男人好好过吧，实在不行，重新找一个也行。”
听到这句话，薛丽才猛然反应过来，刁坤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眼神中带着惊骇，只是没过一会儿，神色就变得平静。
另外一边，拿到真实库存数据的第一时间，王泉就让内勤开始比对铜锣提供给九鼎商贸的数据，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真相浮出水面！
看着内勤核算无误的数据，王泉脸色阴沉如水，他是真没想到，单单一个常春加工厂就如此胆大。跟李宏说的情况差不多，其他几个加工厂虽然也有数据差异，但都在正常允许范围之内，唯独常春加工厂这里出现了让人震惊的差异。
六百万！
总价值六百万的产品不见了！
这其中到底虚报了多少，被盗卖了多少已经查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就是单品差额有多少，总价值多少。
王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给安洪斌打电话说明情况。安洪斌听完之后很是平静的问道：“有没有找到对方虚报数据的证据？”
王泉仔细想了想，“没有，只拍到了他们盗卖货品的视频。”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话的时候已经换成了武秀。
“没有虚报数据的证据，就无法以商业欺诈的由头起诉对方，现在这种情况，最多只能起诉对方非法侵占他人资产。到时候铜锣只需要丢出来一两个顶缸的人就行了，甚至可以说是犯罪分子的私人行为，铜罗集团最多也就是一个用人不明的污点，根本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见王泉不回话，武秀又是接着说道：“如果仅仅是侵占他人财产的话，判决也不会太重，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只是为了出一口气的话，坚持起诉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想要给对方造成重大影响，从而博取更大利益的话，这场官司显然达不到目的。”
王泉听得直皱眉头，仔细思考过后，不确定的说道：“铜罗集团应该有各个加工厂每天的真是成产数据，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报表，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虚报。”
653 张浩明的阴招
王泉的话让武秀稍稍沉默，过了一小会儿，武秀问道：“你确定？”
王泉先是把佟部长跟自己打电话说和的详细过程说了一遍，紧接着又是说道：“我们还没有拿到真实库存数据的时候，他们就敢说查清楚了，如果没有真实生产数据，他敢这么说吗？再说了，大集团公司办事流程就是这样的，你可以问问三汇有没有类似的数据记录。”
虽然只是猜测，但王泉很有信心。
“等会我问问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咱们可以申请司法取证，让检察机关出面获取证据。”
电话里，武秀的话音刚落，隐约传来安洪斌的声音，几秒种之后接听电话的人再次变成安洪斌。
“王总，按照你说的情况，我很怀疑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就算咱们申请司法取证，很有可能拿到一份对方提前准备好的数据。”安洪斌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没等王泉回话，又是接着说道，“刚才武秀已经说过了，侵占他人财产属于私人行为，铜锣最多也就是多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污点。但如果真要奔着商业欺诈去走，铜锣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而且司法取证是需要走流程的，就算对方没有提前准备好，走流程的时候他们完全有能力弄出一份虚假数据应付咱们。咱们都知道哪头轻哪头重，铜锣没道理让咱们轻易得手，如果真要走到这一步的话，最终结果不敢说，但过程肯定会扯皮。”
安洪斌的话让王泉大皱眉头，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自己是铜锣的高层，肯定不能让对方拿到真实数据。
“意思就是说，侵占他人财产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我不敢说，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们打官司，跟你说这些，主要是让你更加清晰的了解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王泉长出一口气，稍稍迟疑一下，“我先跟其他几位股东沟通一下，然后再给你回信。”
挂了电话，王泉没敢耽搁，在四人微信群里发起视频通话，很快其他三人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中。把刚才安洪斌的说法跟其他三个人讲了一遍，“你们怎么说？”
张浩明和李宏的脸色很不好看，两人的想法基本一样，都有种这几天努力白费的失落感。苦熬这几天，好不容易拿到了真实证据，结果却是这样。
林东看他俩不说话，只能自己顶上，“这样的情况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但这个时候更不能意气用事，明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就范，咱们再继续头铁下去，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其紧追不舍，倒不如趁机跟对方好好谈谈，尽可能的争取更多的利益。”
或许是林东的话提醒了张浩明和李宏，手机屏幕中能看到两人扭头看向对方，紧接着李宏主动说道：“我赞成林总的意见。”
手机屏幕里，张浩明眉头依旧紧皱，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视线并不在手机屏幕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王泉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等着张浩明表态。
李宏就跟张浩明在一起，但他此时也没有催促张浩明。一直过去了两三分钟，张浩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屏幕中的双眼炯炯有神。
“铜锣能隐藏真实数据，咱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同样弄出一份虚假数据？”
张浩明的话让其他三个人齐齐一愣，李宏更是直接扭头看向张浩明，眼神里尽是问询。王泉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眼神同样变得明亮，不等张浩明再次开口，主动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把常春加工厂提供给咱们的数据再次夸大？然后拿着这份数据去打官司？”
王泉开口之后，李宏和林东立马反应过来，先是露出错愕神色，随后变成惊喜。
张浩明毫不犹豫的点头，肆意笑着：“就是这样，反正铜锣不承认虚报数据的事情，咱们就拿着编造出来的数据打官司索要赔偿。这样做的话，铜锣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拿出来真实数据否定咱们，要么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不管他们如何选择，咱们都不亏。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张浩明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真的不错，只看其他三人的表情就能知道，没有一个人否定张浩明的提议。
“不对呀！”
就在王泉暗暗欣喜的时候，坐在张浩明身边的李宏突然开口，看他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铜锣给咱们提供的数据到底有多大的水分，咱们并不知道。打官司用的数据咱们怎么弄？弄的少了依旧不敢保证咱们不亏钱？弄的太多的话，是不是……”
李宏的话没说完就被张浩明打断了，“都啥时候了，你还替别人考虑？他们坑咱们的时候怎么没有良心发现？要我说，直接把铜锣给咱们的数据提高一倍，把选择权交给铜锣，看他们是愿意赔钱，还是愿意背一个商业欺诈的罪名。”
张浩明一脸决绝，看着手机屏幕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心不狠站不稳。咱们并不是想要坑害别人，只是在想方设法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
五月二十三号，早上八点半钟。
佟部长出神的看着办公桌上摆着的电话，此时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李宏打个电话。昨天下午他就得到了通知，九鼎商贸已经完成了对常春加工厂库存的清查工作。得到通知之后，佟部长就变得忧心忡忡，对方已经拿到了具体库存，很快就能对比出来差额多少。
再然后，怕是要对峙公堂了吧？
公司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九鼎商贸坚持不和解，刁坤将对此时负全部责任，最终结果就是铜锣多了一个负面新闻，这种不痛不痒的结果，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就能淡化。
但公司还是决定，开庭之前亦或者是宣判结果之前，再争取一下尽可能达成和解。
在佟部长心中，能劝说王泉的最理想目标就是林东，可惜自己跟他并不熟悉。张浩明和李宏倒是能说上话，可上次张浩明明显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看法，隔阂没有消除之前，估计他是不会帮自己传话的。最终，能帮自己传话的人只剩下李宏！
佟部长刚刚打定主意，伸手去拿手机，还没等他碰到手机，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赶紧变换方向，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一个让佟部长心中发慌的消息。
“佟部长，刚刚洛河法院打来电话，通知咱们三天后，也就是五月二十六号开庭。”
电话是总裁助理打过来的，简单通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佟部长心里很清楚，这通电话不单单是通知自己开庭时间，更是催促自己赶紧跟九鼎商贸联系。
拿起手机，找到李宏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一直响了二十多秒钟才被接通。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佟部长赶紧换上笑脸，却是装出一副埋怨的口吻说道：“忙啥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卫生间，有事儿？”
佟部长神色一怔，直接猜到李宏刚刚起床，不禁唏嘘道：“真羡慕你们能睡到自然醒。”
“啪！”
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李宏笑着说道：“有啥羡慕的？你是没见过我们熬夜的时候。大早上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咱俩啥关系，还用得着客套？赶紧说吧！”
听李宏这么说，佟部长脸上虚假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了，沉默几秒种后，这才叹气说道：“老李，库存清查完你们心里也有数了，你看是不是跟王泉说一下，咱们约个时间好好谈谈？”
电话里同样沉默，过了片刻李宏也是叹气道：“老佟，王泉如果愿意和解的话，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和解了。”
佟部长忽略了李宏的推脱，继续说道：“老李，之前是之前，那时候还不知道真实差额有多大。我说句不该说的，这样的差额不管是对九鼎商贸，亦或者对铜锣来讲都不算特别大，如果能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铜锣这边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为了这点钱，真心没必要交恶铜锣，我真是为你们以后的发展着想。”
“你跟王泉商量一下，只要愿意和解，我区跟领导沟通，铜锣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次的事情，以后该怎么合作继续怎么合作。为了现在的几百万打官司，影响到未来几个月的利益，孰轻孰重？”
佟部长的话让李宏变得犹豫，六百万的差额看起来确实不少，却不够九鼎商贸支付一天的货款。跟铜锣签的承包合同到年底，从下个月开始算还有六个月，六个月的时间，九鼎商贸能通过铜锣赚到多少钱？
答案显而易见！
李宏有些心动，但想到张浩明昨天的提议，再次变得犹豫不决。
“我跟王泉打电话说一声，他愿不愿意和解我不敢保证。”
……
一辆挂着南湖牌照的黑色汉兰达缓缓停下，在屠宰场门口等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黑色汉兰达副驾驶的位置。车窗已经放下，贺辉对中年男人点头笑道：“上车。”
中年男人拉开车门上车，随手丢给贺辉一颗槟榔，笑眯眯的问道：“你怎么有时间来中原了？”
撕开槟榔丢进嘴里，只是咀嚼了两下，贺辉就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家里的有劲儿。”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贺辉嘿嘿一笑，没有继续纠结槟榔，接着说道：“听说还有几个老乡跟你一样在中原包场，他们距离远不？叫来一起恰饭！”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而后摇头说道：“最远的一个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等会给他们打电话。你先跟我说你来中原要做什么！”
贺辉神秘一笑，并不回答中年男人的问题，“你叫人啊，恰饭的时候再说也不耽误。”
……
“你耳根子是泥捏的吗？三两句话就把你说动了？”
张浩明过来喊李宏一起下楼吃饭，正好碰上李宏跟王泉打电话说佟部长的事情，等李宏挂断电话，张浩明顿时抱怨出声，“交情归交情，不管老佟怎么想，咱们只要不多想就行了。但生意可不单单是咱俩的，王泉是什么样的态度你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帮忙传话，你让王泉怎么想？”
“你嚷嚷个啥，我跟老佟说了，我只负责打电话，不会劝王泉一句。”被张浩明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通，李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比张浩明年长，就算是做的不恰当，也不能像训孩子一样数落自己吧？
“再说了，如果没有你昨天的提议，王泉很有可能答应和解。”
李宏的嘴硬让张浩明怒极反笑，一屁股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李宏，“我昨天提议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反对？说你耳根子软你还不服了！就算铜锣赔给咱们六百万，你敢保证咱们以后赚到的钱一定比他们虚报的多吗？”
看李宏低着头不接话，张浩明就知道他没底气了，自己心里的怒气也慢慢退散。从兜里掏出烟丢给李宏一支，自己点上火之后放缓语气又是说道：“话说回来，就算是和解，也绝对不是现在。等开庭之后，咱们把做好的数据亮出来，你说铜锣慌不慌？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那时候再和谈，是不是能够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至于你说的继续承包场子创造的利润，咱们完全可以把这一条摆到谈判桌上去谈，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宏突然自嘲一笑，随后摇头说道：“是我目光短浅了！”
见李宏主动认错，张浩明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笑着说道：“目光短浅说不上，主要是你太在意跟老佟的交情了。你仔细想想，公是公私是私，老佟难道分不清吗？”
说着，起身拍了拍李宏，“走吧，下楼吃饭。”
654 失败的人只因为实力不够
如果没有张浩明的提议，王泉真有跟铜锣和解的打算。可张浩明的提议让王泉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时心劲儿正高，怎么可能答应跟铜锣和解。
俗话说，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张浩明的提议对于此时的九鼎商贸来讲，就相当于两全之策，进可攻退可守。根本不用多做任何事情，只需要等待开庭之后随机应变就行了。
……
陶冰给几个老乡打完邀约电话，还没来及得收起电话就听到身边的贺辉问道：“我有个疑惑，老哥你们几个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场子没有被九鼎商贸抢走的？”
陶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出神了一小会儿后，突然自嘲笑道：“九鼎商贸承包场子只要日屠宰水平千头以上的场子，他们几个承包的场子九鼎商贸根本看不上。”
注意到贺辉眼中的不解，陶冰立马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继续解释道：“至于我这里，只能说是侥幸。当时他们的业务员过来，正好遇到场子负责人家中老人病重，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九鼎商贸的业务员来了两次之后，就像是把这里忘记了一样，要不然你以为我有本事跟九鼎商贸对抗？”
贺辉这才恍然，嘴角带笑说道：“你这话说的不恰当，啥叫侥幸？你没听人说过么，运气也是个人实力的组成。”
陶冰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了，像你这样的情况中原这边还有吗？我说的是不管什么原因，依旧保持着承包权的。”
陶冰不知道贺辉为什么这样问，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肯定有，但绝对不会很多，两只手就有可能数得过来。你问这个干嘛？”
贺辉无声笑了笑，目光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看向远方，却是轻快说道：“这么说的话，九鼎商贸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掌控了中原省内的副产品。”
陶冰侧目看着贺辉，眼神变得恍惚。
他跟贺辉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了，最早的时候陶冰就是在南湖地区承包屠宰场，那个时候做猪副产品生意的人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多，鹏举商贸也只是刚刚成立，贺辉还跟着贺鹏举当大伙计，时不时的会从陶冰这里接货。
可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行业信息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多的人看中了副产品这一块的利润。那些跟唐人集团有关系的人，亦或者是跟屠宰场有关系的人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争抢承包权。陶冰没有关系，自认挡不住别人争抢的他主动从南湖走了出来。
贺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隐约听出来了，不由变得警惕起来，他早就听说过九鼎商贸去南湖的事情，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贺辉居然主动跑到中原来，似乎还想搞事情？
近两年的行情不稳，加上各方势力的你争我夺，让陶冰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到风波之中，相对平稳的日子让他很满足，根本生不出主动跟人争抢的心思。
这一刻，陶冰有些后悔帮忙联系那些老乡了！
或许是没有得到陶冰的回应，贺辉扭过头看向陶冰，注意到他微皱的眉头和不算好看的脸色，不解问道：“怎么了？”
陶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盯着贺辉的眼睛问：“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来中原到底要干什么？”
贺辉故作轻松的笑着，“就是过来认识一下老乡们，还能干啥？”
见他不说实话，陶冰眼底闪过一丝怒色，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毫不犹豫的揭穿贺辉道：“咱俩见面之后你三句话有两句都直指九鼎商贸，这就是你说的见老乡？”
贺辉被揭穿之后没有丝毫的尴尬，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嘿嘿一笑，也不接话。
陶冰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贺辉看了好大一会儿，又是突然说道：“你们是不是想趁乱搞事情？报复九鼎商贸上次去南湖？”
贺辉懒散的舒展身体，稍稍放下背靠，歪着头冲陶冰笑道：“老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贺辉摆明了不想多说才故意转移话题，陶冰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心里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一言不发的盯着贺辉。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贺辉最先忍不下去了，苦笑一声之后无奈说道：“老哥，我这次过来真的只是想认识一下老乡们。就算是有想法，现在也只是在计划之中，你让我说什么啊？”
陶冰狐疑的看着贺辉，贺辉丝毫不惧的正面迎上陶冰的目光，一副坦诚模样。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钟之后，陶冰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也跟着变得轻松一些，只要不是拉着自己冒险就没事。只不过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贺辉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老哥，有没有想过换个更大的场子？”
更大的场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贺辉这句话，陶冰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九鼎商贸四个字。
贺辉从正副驾驶之间的扶手盒里拿出一包槟榔，自己先是从里面拿出一颗，然后递给陶冰。同时点燃一根香烟，重新看着陶冰继续说道：“老哥，你刚才的话，猜对了一半。”
刚才的话？
陶冰仔细回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几秒种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看着贺辉问道：“你们想报复九鼎商贸？”
贺辉吐出槟榔残渣，摇头笑道：“老哥，你想啥呢？咱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有几个为了报复而报复？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浪费时间去做？”
不等陶冰接话，贺辉接着说道：“九鼎商贸要跟铜锣打官司的事情你知道吧？”
陶冰快速点头。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但九鼎商贸这样做，你觉得铜锣还能把承包权给他们吗？”
陶冰听后微皱眉头，都对簿公堂了，还能继续合作吗？
“一旦铜锣把承包权收回来，你觉得会不会有人主动去谈承包的事情？”贺辉就像怪蜀黍一样，一句一句把陶冰引入套。
陶冰下意识的接话，“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铜锣谈合作？”
这句话刚说完，陶冰又是想到贺辉刚才那句‘想不想换个大点的场子’，直接摇头自嘲笑道：“你太高看我了，且不说我没有那种实力，就算是有实力，我也不想去铜锣承包副产品。”
出乎陶冰的意料，贺辉也是跟着摇头，否定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去承包铜锣的副产品，而是想讲述一件事实。九鼎商贸承包铜锣加工厂之后，肯定开辟了新的销售渠道，以此满足他们的销售需求。如果铜锣的承包权没了，他们会放弃刚刚开辟出来的销售渠道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不但不可能放弃新销售渠道，反倒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加大承包屠宰场的力度，以此添补货源缺口。”贺辉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陶冰问道，“老哥，你觉得他们会从哪里下手？”
陶冰心头一紧，惊愕看着贺辉。
贺辉轻轻点头，继续说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非是中原和北湖。你刚才也说了，中原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你觉得九鼎商贸会不会重新拉网一遍？”
看陶冰沉默不言，贺辉就知道自己的初步目的达成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得意，故作感慨说道：“俗话说得好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老哥你是想被动抵抗，还是主动出击？被动抵抗有多大的成功率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但若是主动出击成功的话，得到的可不仅仅是现在的场子！”
可以看到，陶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毛急速跳动几下。这一刻，陶冰终于看明白了，贺辉这次过来就是来当说客的，想要怂恿南湖籍老乡去跟九鼎商贸对着干。
看明白这些之后，陶冰突然想到了豫北市场的大小宋。当初大小宋也是为了自保，联合了一小批承包商同行共同抵抗九鼎商贸，可结局……
想到这里，陶冰下意识的一哆嗦，面露苦涩：“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你知道失败的代价是什么吗？我在中原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现在的资源，一旦失败的话，我的下场就跟大小宋那兄弟一样，中原都待不下去……”
没等陶冰说完，贺辉就出声打断了他，一脸自信反问陶冰，“怎么可能失败？你说的失败者，无非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强。老哥你干承包多少年了？不管在哪，想要从别人手里抢夺承包权，无外乎给出更高的价码，我说的对吗？”
陶冰默然。
陶冰的反应让贺辉更加来劲儿，自傲笑道：“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把你们推上去不管不问。如果老乡之中有人愿意这样做，鹏举商贸负责出一半的资金，出产的产品也可以通过鹏举商贸的渠道销售。这样的话，老哥你还担心吗？”
陶冰诧异的看着贺辉，鹏举商贸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亲自下场搞承包，为了报复九鼎商贸就打破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心里暗暗猜测九鼎商贸到底怎么鹏举商贸了，让他们生出这么大的怨恨！同时也在盘算贺辉说的这种方式可行性有多大。
“老哥，在中原承包屠宰场的老乡之中，也就你值得我说这么多话。我再跟你说句实话，老家那边已经在商量了，准备挑选一批合适的人选来中原承包场子。这样不但能扩大咱们南湖籍老乡在猪副产品圈子的占有率，还能给更多的老乡带来更多的利益，从此缓解老家那边的压力，一举多得的事情，你觉得大家伙儿能不努力吗？”
“如果拼财力，鹏举商贸加上这么多在行业内经营多年的老乡，会拼不赢九鼎商贸吗？”
……
“你怎么考虑的？”
宋鹏飞得知九鼎商贸的清查结果和官司结果的可能性之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起诉的最终结果肯定不如跟铜锣和解来的实惠。九鼎商贸的几个股东没有一个是省油灯，他们肯定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可即便是已经猜到了，宋鹏飞还是决定打电话亲口问一下，只因他不甘心这样不轻不重的结果。
王泉知道安洪斌肯定会把九鼎商贸这边的最新进展反馈给三汇，宋鹏飞知道也在王泉的意料之中，从某种意义来讲，宋鹏飞此时就是代表着三汇的态度。可王泉并不能把张浩明的提议告诉宋鹏飞，这种涉嫌违规的操作，知道的人越少才越不容易出意外。
出于本心，王泉并不想跟铜锣和解，当初宋鹏飞帮自己联系三汇的时候，自己就表示过要坚持到底。在王泉看来，如果当初不是宋鹏飞在中间当联络人，换做其他任何人的话，王泉就可以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可宋鹏飞不一样，这是一个让王泉希冀已久的人，如果因为这事儿让他不满了，以后上哪找这样的人给自己工作？
装出一副倔强的口吻，王泉闷声说道：“起诉到底！”
王泉这种简单直接的回答超出了宋鹏飞的意料，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王泉很有可能装出一幅为难的样子跟自己讲生意人的利害关系，最终说出跟铜锣和解的想法。宋鹏飞也做好打算了，不管王泉是不是这样做，自己都不会反对和解。如果王泉真要不顾一切头铁到底的话，自己还得主动劝他和解。
此时听到王泉的回答，宋鹏飞下意识的就是皱眉，刚想劝说又听到王泉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其他几个股东也都同意了我的决定。”
刚到嘴边的话被王泉这句话压了回去，宋鹏飞不由叹息一声，感慨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坚持，如果是因为我当初那些话的话，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完全没有必要。相反，如果真是因为我在中间的缘故让你做出这种决定，非但得不到我的好感，反而会让我看轻你。”
“生意，特别是还有其他股东的生意，利益大于一切！不管是谁的任何感受，都比不上共同的利益。”
655 我去你们公司统管全局
王泉知道宋鹏飞是个骄傲的人，同样见识过宋鹏飞做事不讲道理的风格，也正是因为这样，王泉下意识的认为宋鹏飞身上带着自我的属性。
大多数骨子里带着自我主义的人都是只考虑自己的喜好，一旦有人做事没有让他满意，亦或者是让他讨厌，那么这种人很有可能被他记在心中。
可现在听宋鹏飞这么说，王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的沉默让宋鹏飞误认为自己猜中了王泉的真实想法，以至于王泉无法反驳。稍微迟疑之后，宋鹏飞再次开口说道：“你今天为了宋鹏飞舍弃其他股东的最大化利益，明天就可以为了李鹏飞、王鹏飞舍弃更多人的利益，甚至是放弃任何人，你觉得这样的做法能换取一个人的好感吗？”
宋鹏飞的语气越来越严重，王泉无声苦笑，只好做出纠结的口吻说道：“那我再考虑考虑。”
……
五月二十五号晚上，王泉开车去机场接张浩明。因为王泉本人在九鼎商贸没有担任具体职务，开庭的事情必须让张浩明出面。
“跟老李一同前往东北的分包商昨天已经回来了，这次要是没有他们协力帮忙，单指望那几个普通工人根本不能如此高效的清查完库存。”张浩明上车之后就开始跟王泉讲述在东北处理事情的细节，把背靠往后调，舒舒服服的摊着继续说道，“你上次提到的挖墙脚也开始进行了，其他厂子想要彰显成效，估计还得几天的时间。但常春加工厂那边很给力，我们只是跟几个带头的工人透露了开始招工的信息，就收到了不少人的入职意向。”
“初步估计，常春加工厂副产品生产线上的工人能有一半加入咱们公司。副产品生产我不太懂，但听老李说，按照咱们工人正常作息安排计算的话，哪怕只有一半工人也足够用了。”
领完高速计费卡，缓缓起步之后王泉点头笑道：“大集团公司都是三班倒的工作机制，所以对人工的需求量比较大。咱们又不用三班倒，一半的工人确实够用了，只不过工作时间稍微长一点。出来打工的人，有几个怕辛苦的？再者说，一年下来长时间加班的日子也没有几个月，到时候多给一点加班费或者奖金就行了。”
“对了，现在生产过程中残次品出现的概率咋样？”
两个懂生产的都这么说，张浩明更加轻松了，双手枕在脑后笑着说道：“挺好的。不知道是因为咱们的工人在生产车间监督的原因，还是那些工人想要加入咱们公司，生产时候都比以前用心多了。老李还让咱们的工人轮转每一道工序，跟铜锣的工人沟通分享咱们的加工方法，产品质量也比之前好了一些，最起码从品相上来看强了不少。”
说完这些，张浩明突然坐起身体，从王泉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侧目看着王泉说道，“上次老李打电话传话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耳根子太软，抹不开多年的朋友关系。”
王泉白了张浩明一眼，没好气的笑道：“你觉得我是小气的人？”
张浩明嘿嘿一笑，“我就是阐述一下事实情况而已，不……”
话说一半，张浩明的电话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张浩明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迟疑，“佟部长打来的电话，接不接？”
明天就要正式开庭了，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让人忌讳是必然的。
“接吧，不管怎么说，佟部长以前也给咱们提供过不少方便，不管这次官司结局如何，都不要影响到私人关系。”
听王泉这么说，张浩明这才接通电话。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还专门点开了免提。
“你是不是在高速上？”
张浩明和王泉听到这句话都是微微一怔，张浩明下意识的反问一句，“你咋知道？”
“我就说前面的车牌号看着眼熟，我就在你们后面。”
佟部长轻声笑着，张浩明闻言透过后视镜看去，果然看到一辆挂着临易拍照的商务车，不禁恍然佟部长这是要去洛河准备出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多说了，你告诉地主，让他把请我喝酒的承诺抓紧时间兑现了。”
佟部长主动挂断了电话，张浩明脸上神色更加轻松了，转头看向王泉笑道：“你听到了吧？晚上必须好酒好菜的招待。”
佟部长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就足以说明晚上的酒局仅以私人身份参加，不牵扯公事就没有尴尬之说，王泉怎么可能不答应？
“你跟苗苗打电话，让她提前定好地方，我老丈人家里还有几瓶放了好几年的茅台。”
一个小时多一点，王泉的车子和佟部长的车子先后下了高速，注意到后面车子灯光闪了几下，王泉赶紧放慢车速，慢慢靠在路边。
商务车中间侧门打开，佟部长独自从车里下来，跟车里的人说了两句话之后，迈步朝着王泉的车子走过来。自顾自的拉开后面的车门，上车之后笑着说道：“今天晚上吃大户！”
张浩明半转着身体，扭头冲着佟部长笑道：“刚才王泉还说呢，为了招待你，准备把他老丈人珍藏好几年的茅台弄出来，这面子给的足不足？”
王泉没有插话，保持着车速给张成刚打电话，得知他还在屠宰场没有回来，就把过去拿酒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挂断之后，王泉直接朝着张成刚家里驶去。
张成刚就张舒这一个闺女，两人结婚之后张成刚给王泉也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方便他们随时过来。王泉轻车熟路的进入家里，打开张成刚的酒柜，拎着酒下楼。下楼的时候给张成刚发消息，告诉他吃饭的地方，让他抓紧时间过来。
刚准备上车，电话突然响了，看到宋鹏飞的名字，王泉微微一愣。
“吃饭没有？出来喝点？”
伴随着宋鹏飞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嘈杂喧闹声，很显然宋鹏飞已经出来了。王泉下意识的朝车里看了一眼，稍稍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出两步，轻声道：“铜锣的佟部长过来了，我刚从我老丈人家里弄了几瓶好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过来喝点，晚上不聊不开心的事情。”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种，而后听到关闭车门的声音，嘈杂声瞬间消失。
“你都不怕尴尬，我怕个啥？发位置，我这就过去！”
宋鹏飞这样的表现如果被三汇的人看到，肯定要惊掉眼球。宋鹏飞在三汇时可是很高冷的，别说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自己同事想要跟他一起喝酒都很困难，啥时候见过他厚着脸皮蹭酒喝的？
“苗苗订的金凤凰……”
话没说完就被宋鹏飞打断，“苗苗也去？”
王泉听出了宋鹏飞言语中的小情绪，忍不住腹诽：狗男人，光听个名字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了。
来到酒店，报上九鼎商贸的名字后，被服务员领到门上挂着‘荣华阁’铭牌的包厢。苗苗并没有来，而是去王泉家里蹭饭了。
三个人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点菜，包厢门被推开，宋鹏飞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刚刚进门就忍不住扫视包厢。
佟部长看到宋鹏飞，眼神里闪过错愕，随后变成惊喜，主动从座位上起来，朝着宋鹏飞走去，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主动伸手笑道：“宋部长，好久不见了！”
包厢里只有三个男人，没有看到苗苗，宋鹏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失望，凑巧佟部长伸手过来，宋鹏飞也是赶紧伸手，淡淡笑着：“我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佟部长也是别来无恙啊！”
佟部长的位置是王泉强行安排的主位，王泉坐在主位的左手边，张浩明坐在主位右边，宋鹏飞跟佟部长客套之后，径直走到王泉左手边坐下。
佟部长看他这番举动，不禁多看了王泉一眼，心里暗暗计较宋鹏飞跟王泉的关系，还一边笑着说道：“在座的数我年纪最大，我托大提个建议，让鹏飞挨着我坐。我跟鹏飞得有两年没见过面了，怎么着也得让我跟他好好喝两杯。”
王泉和张浩明没有意见，齐刷刷的看着宋鹏飞，宋鹏飞轻轻一笑，缓缓说道：“我今天就是过来蹭酒喝的，不敢喧宾夺主。再说了，坐哪里都不耽误喝酒。”
说着，又看着王泉问道：“还有没有人？”
“我岳父等会过来。”
宋鹏飞闻言看向佟部长，又是说道：“酒主人最大，等会酒主人到了之后让酒主人跟佟部长坐一起。”
轮番点菜没多久，张成刚就到了。等王泉介绍过宋鹏飞和佟部长的身份后，也没过多推让，直接坐到王泉和佟部长中间。
喝酒这件事，有很多种定义。
有人说喝酒是种礼仪，酒桌上讲究的规矩也有不少。有人说喝酒就是图个高兴热闹，那就需要气氛的烘托。怎么定义一场酒局，主要得看参加酒局人的身份。今天晚上自不用说，就是以单纯的朋友关系喝酒，所以气氛显得尤为重要。
喝酒需要气氛烘托，但同样也要喝出气氛。有些酒局平平淡淡不温不火，喝到最后也没有几个人起兴尽兴。有些酒局一开始极为热烈，半场之后就变得虎头蛇尾。当然，也有从开始热闹到最后的。
其中关键在于度的把握！
张成刚经常喝酒，也经常跟不同身份的人喝酒，被人在酒桌上捧过，同样也捧过不少人，更是充当过专职陪酒角色，再加上他是酒主人的身份，自是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酒司令！
因为酒主人的身份，被佟部长他们敬了两杯酒。两杯之后吃菜闲聊，聊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张成刚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就知道自己的表现时间到了。
等到酒瓶转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张成刚很是灵巧的拿着酒瓶放到自己面前，其他几人看到这个举动，立刻明白要做好准备喝酒了。
张成刚缓缓起身，右手拿着分酒器左手端着自己的酒杯，眼中带笑从每一个人脸上看过去，目光最后落到宋鹏飞身上，“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欺负客人不懂洛河规矩，小宋你来说说咱们洛河喝酒的规矩是啥样的。”
张成刚的年纪在这里放着，喊宋鹏飞一声小宋也无可厚非，宋鹏飞很是坦然的接受这个称呼，笑着回道：“喝多敬少，人人有份。”
佟部长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一个鲁省人，一般的敬酒还真不在乎。但他必须提前弄明白规矩，以免弄出误会。
“敬酒的人多喝，给被敬酒的人少倒，有先干为敬多喝为敬的意思！”王泉适时解释规矩，嘴角带着一丝坏笑，“但有一点，敬酒的人喝几杯，被敬酒的人一样要喝几杯，不喝完就不走，下面的人就得等着。”
王泉话音刚落，张成刚就高高举起酒杯，拿着分酒器往里面添酒。酒杯是酒店常用的透明玻璃小酒杯，一杯虽然不多，但也有六钱的量。张成刚高举酒杯，就是让众人看清楚自己倒了多少酒，等到酒水与杯沿齐平，张成刚示意众人看清楚，“我喝六个，祝愿在座的所有人顺心如意。”
同样的动作，张成刚重复了六次，分酒器内的酒水倒完之后，张成刚直接拿着酒瓶添酒，一口气喝了六杯面色如常，佟部长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了。
规矩是多喝少倒，张成刚这六杯足足将近四两白酒，就算是少倒一点，也得三两出头了，刚开始就这么凶猛吗？
佟部长心里有些忐忑，但同时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张成刚从自己的位置出来，站在佟部长左侧身后，伸出一只手示意佟部长主动将酒杯递过来。佟部长很配合，将自己的酒杯交给张成刚，张成刚同样是高举酒杯，倒了八分满的时候停下，然后递还给佟部长。
其他几个人完全是舒服一秒是一秒的心态笑着看着佟部长，佟部长没有犹豫，直接仰脖喝下。一杯酒下肚没啥感觉，可连续不停喝了几杯之后，佟部长脸色渐渐发苦。三两白酒如果一口喝完，鼓起勇气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像这样钝刀割肉的感觉真心让人不痛快。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张成刚可是率先表演了连喝六满杯，只能憋着气硬撑着喝完了六杯酒。
张浩明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一脸凝重的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张成刚，等几个人全部轮完，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轮到自己时的心中没底，喝完后的逃出升天，再看其他人皱着眉头一脸苦涩，多层次的情绪轮番袭来，让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个念头，在座的都跟我一样，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有了这样的想法，心思就活络了，不知不觉中都放下了常年蒙在身上的外衣，真性情开始流露。
酒过三巡，张成刚这个酒司令满脸酡红，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醉眼迷离，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都没人注意到。
“鹏飞，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佟部长明显喝高了，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发直，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宋鹏飞。如果不是喝高了，这种明显交浅言深的话无论如何他是说不出口的，他跟宋鹏飞的交情并没有达到可以询问别人未来的路怎么走的程度。
酒助人兴，人借酒势，让他再无顾忌。
佟部长想要招揽宋鹏飞去铜锣的想法王泉知道，之前还让张浩明从中传话，听到佟部长这句话，王泉强撑着昏沉的脑袋，极力想听宋鹏飞的回答。另外一边的张浩明也是下意识的看向宋鹏飞，他可是知道王泉拉拢宋鹏飞好几次都被拒的事情，心里不禁暗暗担心，如果被佟部长趁着酒劲儿截胡，那就不好玩了！
宋鹏飞脑子晕乎乎的，听到这句话后竟然笑了，抓起桌子上的烟盒，发现里面的香烟已经抽完了。随手丢掉烟盒，伸手拿起王泉跟前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点上，这才嘻嘻哈哈的说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说得好，咱俩再喝一个！”
张成刚突然插话，端着酒杯就要跟宋鹏飞碰杯，可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上下晃动。王泉赶紧拦下张成刚，小声跟他嘀咕着什么，张成刚听后嘿嘿一笑，趁王泉不注意的时候仰脖自己喝下。
如果没有喝酒，佟部长听到宋鹏飞是是而非的回答就知道宋鹏飞这是婉拒自己了。或许是酒劲儿上头，亦或者是佟部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口吻追问道：“总得有打算吧？”
说着，看了王泉一眼，又是急切说道：“你刚刚离开三汇的时候我就跟王泉表达过邀请你来铜锣工作的意愿，同样是市场部长，同样给你足够的自主权。铜锣的平台很大，而且上升空间也比其他企业更宽阔，怎么样？”
今天看到宋鹏飞跟王泉之间的一些小动作，佟部长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只是认识。同时他也想清楚了，如果今天不能趁机把话挑明，以后再想跟宋鹏飞面对面对话就很困难了。
张浩明在一旁听的心里发急，之前王泉没有理会佟部长讨要宋鹏飞电话的行为，可他自己几次努力都没有打动宋鹏飞。现在佟部长直接丢出条件，宋鹏飞会怎么选择？
张浩明能舍弃自己在临易的商贸公司，哪怕是只占有小部分的股份也要跟王泉合作，他自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人往高处走不是白说的，趋利避害的天性而已。宋鹏飞从三汇市场部长的位置上下来，如果想要继续工作，除了全国知名的几家大集团公司，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王泉微微低着头拿着手机，看不清楚他此时是什么表情。跳动的手指突然停下，王泉放下手机看着张成刚轻声说道：“爸，你今天喝了不少，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会苗苗过来接你。”
张成刚此时已经迷迷糊糊了，不知道听没听清王泉的话，反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佟部长看了张成刚一眼，见他确实有些迷糊，也没把王泉的话放在心上，目光继续转向宋鹏飞。宋鹏飞听到王泉提到的名字，猛的扭头看了王泉一眼，最后嘴角扬起弧度。
他是喝的有点多，但并不代表着他丧失了思考能力。王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让人觉得可笑，可他又不想直接揭穿王泉，因为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点高兴。
佟部长微皱着眉头，他弄不明白宋鹏飞到底什么心思，自己这边还等着他的答复呢，他怎么就扭头看向别人了呢？
张浩明见宋鹏飞不说话，又担心佟部长尴尬，只能端起酒杯喊着佟部长喝酒，以此转移话题。
没过几分钟，王泉的电话响了，接过电话之后跟其他几人告罪，然后扶着张成刚就要往外走。
“你自己都晕晕腾腾的，别摔着了。”
宋鹏飞提醒一句，同时起身扶着张成刚的另一支胳膊，两人共同搀扶着，果然稳当了不少。
来到酒店门口，苗苗已经提前打开了后排车门，看到宋鹏飞的时候明显一愣，略带惊讶笑道：“你也在啊！”
宋鹏飞刚刚嗯了一声，就听到王泉催促道：“快点把人扶上去。”
此时的张成刚已经昏昏欲睡了，整个人死沉死沉的，王泉一个人根本弄不动。两人合力把张成刚扶上车，苗苗已经系好安全带了，对王泉和宋鹏飞挥了挥手就开车离开了。
宋鹏飞看着缓缓起步的车子，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等车子融入车流之后，宋鹏飞狠狠瞪了王泉一眼。
王泉不明所以，却也没有问询，转身再次进入酒店。宋鹏飞跟在王泉身后，不目光不善的盯着王泉的后脑勺，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再次进入包厢，佟部长神色有些落寞，看着王泉尴尬的笑了笑，不再提招揽宋鹏飞的话题。几个人都有些上头，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佟部长主动提出结束。
佟部长直接在金凤凰酒店住下了，其他三人各自乘坐出租车离开。
宋鹏飞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上，手机屏幕忽明忽暗，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微信，眼底闪过失望。一连十几分钟过去，依旧没有等到消息提示音，宋鹏飞缓缓闭上眼睛。
“兄弟，到了。”
出租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司机出声提醒宋鹏飞，宋鹏飞睁开眼睛，随口说道：“扫码支付。”
等司机递过来印着二维码的卡片，宋鹏飞刚准备扫描，一条消息回复突然出现。宋鹏飞看到消息来源，眼睛止不住一亮，快速支付完车费，还没有下车就赶紧点开消息。
聊天框内，最新回复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却让宋鹏飞嘴角扬起。
“真的吗？”
再往上看，宋鹏飞之前发送的消息赫然是：我要去你们公司上班了。
还没等宋鹏飞想好怎么回复，只听嗖的一声，聊天框内再次出现一条消息。
“你负责什么工作啊？”
第二条信息的出现，已经说明对方相信了自己的话，同样说明对方第一句回复时的惊讶，或许还有惊喜吧？
宋鹏飞如是想着，骨子里藏着的大男子主义在这一刻作祟，回了一句：“统管全局！”
上次被王泉问及年龄，还被称呼为老宋，让宋鹏飞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过的慌乱。自己都三十多了，如果再不积极主动点，难不成真要孑然一身一辈子？从未考虑过终身大事的宋鹏飞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特别是回想起那张笑脸时。
尝试着主动跟对方聊天，却找不到持久性的话题，总是三言两语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在刚才，趁着酒劲儿和对王泉的不满意，宋鹏飞冲动之下发出了上面那条信息。只不过，现在看来这次冲动的结果还不错。
嗖！
新消息出现，是一个小女孩伸着手指大笑的动态图，上面还有‘你胡说’三个字。
没等宋鹏飞回消息，又出现一条消息，居然是不短的一段字。
“王泉一直都标榜自己统筹全局，说白了就是闲着不干事儿，光动嘴皮子。公司有一个这样人就行了，还能养第二个？”
宋鹏飞看到这段文字忍不住笑出了声，王泉在员工眼中的真实形象就是闲着不干事儿？
656 果然是扯皮
给苗苗发消息确实是一时冲动，但消息的内容却不是脑子一热临时起意。
王泉几次三番邀请宋鹏飞去九鼎商贸上班，宋鹏飞虽然拒绝了，但并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九鼎商贸。
老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即便宋鹏飞对三汇有着很深的感情，但关键时刻被抛弃对他的伤害也同样巨大。既然全身而退了，说啥也不可能再回去。三汇不能回，其他大集团公司倒是能去，可去了之后就一定是好事儿吗？
任何公司，不敢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最起码也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等着空出位置趁机上升。就像佟部长说的那样，如果宋鹏飞去铜锣，直接给出市场部长的职位。这样凭空出现的市场部长会不会断了别人辛苦努力好久才看到的升职加薪的希望？会不会惹人眼红遭记恨？
再者说，刚刚进入一家公司就坐到这么高的位置上，一点下属根基都没有，下达的工作指令能有几个人一丝不苟的执行？不要以为上面有高层领导支持，自己的想法就能完美展现出来。阴奉阳违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足为奇，下面员工的执行力不行导致策略无法实现，到时候公司高层会怎么看自己？
说下面人不配合，那只能说明自己领导能力不足，连下属都折服不了。不解释的话，高层领导又会质疑自己的战略布局能力。反正不管怎么做，大集团公司里的事情并不像嘴巴说的那样简单，宋鹏飞心里很清楚。
回过头再看九鼎商贸，公司初创，除了老板和股东，其他所有人都还没有留下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任命和撤换一个领导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波。再有，九鼎商贸看似只有副产品做的比较好，但其他方面王泉也都提前布局了，自己如果加入九鼎商贸的话，只需要逐步完善填充产业板块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小公司做事不像大公司那样繁琐，只要老板信任你，一切都好说。
苗苗发来的信息已经透露了王泉在九鼎商贸扮演的角色，再结合宋鹏飞之前了解过的情况，九鼎商贸这四个老板中，除了林东接受过系统的销售培训，其他三个人完全都是半路出家的野玩家。毫不客气的说，九鼎商贸的领导层真心一般般，等公司规模再大一些，很有可能出现管理能力不足造成的失误或者是事故。
九鼎商贸需要自己大于自己需要九鼎商贸，这种需求关系让宋鹏飞更加自信。之所以一直没有答应王泉的邀请，宋鹏飞主要是想多通过一些事情看清楚王泉和他几个合作伙伴的真实性。当然了，如果能每天近距离接触到苗苗，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可不是闲人！【得意的笑】”
宋鹏飞给苗苗回了信息，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漫步。
“叮。”
“对，你只是闲着的人。”
苗苗没有反驳宋鹏飞的说法，只是变幻了说法，这让宋鹏飞心里发痒，证明自己的冲动油然而生。
……
尽管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大，王泉为了早点起床，还专门设置了闹钟，独自在客卧睡觉。一改常态的早起让刘香兰不禁纳闷，疑惑问他是不是又要出差了。
“不出差，今天早点去公司。”
王泉轻轻打开主卧的门，看到张舒还在熟睡，又轻轻关上房门，对准备做饭的刘香兰说道：“别做我的了，我出去吃一口就行。”
吃早餐的时候能看到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有些人甚至来不及收拾自己，很显然为了送孩子上学不得不早起。喝了一碗胡辣汤，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等王泉开车来到公司，只有两个内勤提前赶到了公司。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苗苗开着张舒的车子来到公司，看到在院子里抽烟的王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一只手拎着提包，另外一只手提着路上买来的早餐，“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王泉没计较苗苗的调侃，坦然说道：“今天不是开庭么，老张得去法院。”
苗苗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回头看着王泉问道：“那个宋鹏飞要来咱们公司上班了？”
王泉刚抽一口烟，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一突，烟雾憋着肺里没有及时吐出来，呛得王泉剧烈的咳嗽。苗苗见他这般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却没再多说直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等王泉平复了咳嗽，赶紧丢掉香烟快步走进财务办公室，新来的财务于大姐跟王泉打招呼，王泉也顾不上回应，直愣愣的看着苗苗问道：“你刚才说的啥意思？”
王泉前后的反应让苗苗心生怀疑，宋鹏飞是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枉费自己昨天晚上跟他聊了那么久，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低着头吃包子时，不轻不重的说道：“他跟我说要来咱们公司上班了，还说什么要干统管全局的工作，我就知道是开玩笑的。”
王泉那顾得上考虑苗苗言语中隐藏的小情绪，听到这句话后，脑子里只剩下惊喜。几秒种后，又是忙问道：“他真这样跟你说的？打电话说的还是发信息说的？”
王泉感觉不出来苗苗的小情绪，苗苗可是听出了王泉的不对劲儿，就连坐在苗苗对面的于大姐都是诧异的看着王泉，心里暗暗嘀咕啥样的人能让王泉如此急切。
“发信息啊。”
“信息呢？让我看看。”
王泉确实很急，同时心里腹诽着宋鹏飞不当人，自己诚心诚意邀请他好几次，都给自己拒绝了。现在倒好，想来公司上班居然提前告诉了一个女人，他把自己放在哪里了？
苗苗迟疑的看着王泉，王泉等了好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笑着解释道：“你直接找出他说来公司上班的话，我不看你们聊的其他内容。”
苗苗没好气的白了王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手机，翻到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然后递给王泉。
王泉看到宋鹏飞那句话，嘴角立刻浮现出笑意，把苗苗的手机平放在桌子上，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聊天记录拍了一下，对苗苗笑道：“事成之后奖励你三天假期！”
说完，转身回到张浩明的办公室。
“老宋，你这样做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姓宋的，没发现你还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
“宋鹏飞，……”
王泉重新点上一支香烟，脑子里不停思索自己要怎么跟宋鹏飞开口。
……
洛河法院。
开庭时间是上午九点钟，张浩明在八点钟的时候赶到法院门口，给安洪斌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已经进去了，此时正在做准备工作。按照安洪斌说的位置，张浩明来到里面，看安洪斌和武秀都是一副轻松表情，张浩明忐忑的心也慢慢恢复平静。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官司，有些紧张也属于正常。
“铜锣的人来了吗？”
张浩明坐下之后问了一句，安洪斌伸手指着隔壁的房间，无声笑了笑。张浩明听后稍微犹豫一下，而后起身出门。装作路过隔壁，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只看到屋里坐着三个男人，并没有看到佟部长，心里这才放心不少。两个老朋友对簿公堂的画面，想想都让人不自在。
再次回到安洪斌所在的房间，坐下之后张浩明就给两人发烟，安洪斌看出了张浩明的紧张，不由笑着劝慰道：“心态放平，等开庭之后你就会发现，打官司这种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麻烦。咱们是民事诉讼，只需要提供自己掌握的证据，而后静静听着就行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走流程。”
“你把打官司开成扯皮就行了，有啥好紧张的。”
武秀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他这种不正经的解释反倒让张浩明笑出声，狠狠点头之后，静静等待时间。
上午八点五十，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马上就要开庭了，还交代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九点钟，当事双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现场。
按照流程，双方当事人入座之后，工作人员宣布审判人员进入现场全体起立。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作出相应的举动，仅仅是常规流程就走了将近十分钟。
等正式开庭后，张浩明才明白安洪斌和武秀说的那番话多有道理。流程一项项进行，轮到当事人双方提供证据进行辩论的时候，妥妥的跟扯皮无恙。
铜锣虽说是被告，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底气不足的样子，反倒一副强硬姿态，辩论的时候也是咄咄逼人的姿态。
“九鼎商贸如果不能提供真实有效的证据证明我司商业欺诈，我司坚决保留起诉九鼎商贸污蔑我司公司形象的权利。”
铜锣的法务人员眼神锐利，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目光从张浩明脸上划过，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又是接着说道：“我司的品牌价值在权威单位的评估超过了两百个亿……”
“反对，对方涉嫌恐吓威胁。”
安洪斌及时出声打断铜锣法务人员的言辞，想审判人员提出抗议。
审判人员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转头看向铜锣的法务，刚才说话的法务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建立在污蔑的前提下，如果污蔑是事实，就不存在恐吓威胁的说法。如果不是污蔑，我说的情况自然也就不成立，更谈不上恐吓威胁。”
审判人员听后轻轻点头，转头看向安洪斌，见安洪斌不再说话，出口问道：“原告方是否还有新证据提供？”
安洪斌心中很是无奈，早在开庭之前他就提醒过王泉坚持起诉的结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既然硬着头皮走到这一步了，怎么着也得坚持下去，侧目看向张浩明，张浩明在安洪斌诧异的眼神中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提前打印好的文件，小声跟安洪斌说着什么。
安洪斌听完，眼底闪过更多的诧异，跟武秀对视一眼之后，武秀接过张浩明提供的证据，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对面铜锣的人说道：“我们这里有铜锣常春加工厂每日提供的生产数据，据我的当事人仔细跟司法取证得到的数据对比，明显存在数据差异。”
坐在法务旁边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眼中神色剧变，一直保持在脸上的自信笑容也慢慢消失不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刚才法务的强硬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在气势上压制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
他心里很慌，难道刁坤没有说实话？给九鼎商贸提供的数据并不想他交代的那样？一时间，这个男人表情变得阴晴不定，如果刁坤真的隐瞒了事实，对方掌握的数据跟司法取证的真有出入，伪造生产数据可不就涉嫌商业欺诈了吗？
男人沉默的时候，铜锣的法务人员疑惑的看着他，见他表情这般，心里渐渐就明白了。
“原告提供的数据需要一定时间跟司法取证数据作对比，现在我宣布暂时休庭！”
……
宋鹏飞一觉睡到自然醒，舒服的伸个懒腰，嘴角带着笑意，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旅行时的画面了，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手机，看到有一条新消息，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划开屏幕，等他看到信息来源之后，眼底又闪过一丝失望。
消息是王泉十分钟前发过来的，只有一张图片，而且图片内容很眼熟。宋鹏飞看完之后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无意识的转动手机，目光开始变得深远悠长。
好几分钟之后，宋鹏飞从床上下来，一番洗漱之后重新拿起手机，给王泉回复消息。很快就得到了王泉的回应，收拾停当之后，宋鹏飞先打车去金凤凰开自己的车子，而后直接前往九鼎商贸公司。
来到九鼎商贸，宋鹏飞脸上重新浮现出自认为亲和的笑容，下车之后装作没有看到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字，直接来到财务室。
“你好，请问王泉在哪间办公室？”
苗苗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到宋鹏飞，坐在他对面的于红莲看了宋鹏飞一眼，刚准备说话就看到苗苗头也不抬的说道：“隔壁总经理办公室。”
宋鹏飞看着苗苗的后背，嘴角带笑并没有刻意多说，冲着于红莲点了点头，转身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这人有点怪，看他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人，现在的医疗手段这么好，怎么就不知道捯饬捯饬自己呢。”
苗苗闻言抬头看着于红莲，好奇问道：“怎么了？”
于红莲轻轻一笑，伸手在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小声说道：“他这里有颗肉瘤。”
肉瘤？
苗苗眼里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嘴角下意识的扬起，心里却是暗暗说道，他没有骗人。注意到于红莲脸上的异色，苗苗突然说道：“这样不是更显得真实吗？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证明这个人心理素质比较强大！”
于红莲听后一愣，无声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做事。
苗苗目光下移，看着电脑屏幕，却是没有继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