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 现在养猪，脑子被门挤了？
仅仅两分钟的时间，接待王泉的男人重新回到信贷部的办公室，王泉疑惑的看着他，这点时间出卡都不用吧？
男人尴尬的笑着，“王总，刚才忽略了一点，这次开户是按照私人账号还是公司账户？”
王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按公司账户开。”
男人稍微犹豫一下，又是笑着说道：“王总，开设公司财务账号需要提供相应的材料……”
王泉这才明白他回来的意图，“我这就准备去工商局注册公司呢，要不等公司注册好了我再过来？”
“好的，那就麻烦王总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王总随时过来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
从银行出来，王泉启动车子前往工商局。因为赵磊的提前打招呼，工商局这边已经提前准备了注册公司需要的各种材料。王泉他们四个各自提供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证明，剩下的就是签字。
在工作人员的积极配合下，流程走的很快，结束的时候王泉轻笑着问道：“这次需要走几天的流程？”
陪同王泉办理业务的男人被其他人称作科长，同样笑着回道：“特事特办，很快就可以拿到执照，王总下午就能去刻章了。”
王泉身边的三个人听到这个回答，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都是表现出满意之色。
“事情办好之后过来一趟。”
刚刚拿到刻好的公章，王泉就接到赵磊发来的信息，信息内没有说明什么事情，但王泉知道，肯定跟屠宰场的事情有关，要不然赵磊不能卡着时间发消息。
王泉先是把同行的三人送到农行，给接待自己的男人打电话，等他出来之后让林东他们三个留下搬离公司账号，自己开车去找赵磊。
来到赵磊的办公室，王泉笑着问道：“领导中午都不休息吗？”
躺在沙发上的赵磊坐起身子，同时伸手示意王泉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不疾不徐的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屠宰场的资金确定没有问题吧？”
王泉不知道赵磊为什么这么问，稍稍愣了一下，快速点头回道：“这种事情我能跟你开玩笑么？公司财务账号正在办理，首批资金两个亿下午就能打到财务专用账号。”
赵磊依旧狐疑的看着王泉，又是说道：“你可是在大领导面前保证过的，可千万别掉链子。有不少人都是打着大投资的旗号开工，等工程进入一定阶段后，就开始哭穷要求县里帮忙贷款。这种事情不少见，但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出尔反尔的帽子给你带来很大的不好影响，你懂我的意思吧？”
赵磊语气中的提醒让王泉很是无奈，只能苦笑说道：“资金会有压力，但绝对不会干出尔反尔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呼……”
赵磊长出一口气，眼里的担忧消失不见，换上笑脸看着王泉，“那就好，太多领导关注这个项目了，必须要有如履薄冰的准备。”
稍微停顿一下，赵磊主动丢给王泉一支烟，声音轻快的说道：“昨天开会的时候，有人建议畜牧单位申请一笔专项资金，配合着屠宰场开工的消息一起宣传出去，双管齐下刺激更多的百姓开展养殖事业。”
嗯？养殖专项资金？
赵磊找自己过来说这件事，肯定是牵扯到自己了，王泉聚精会神的看着赵磊，等待他的详细解释。
“种猪补贴项目一直都有，但种猪实现养殖收益的周期太长，不太适合刚刚入行的养殖户。有人建议这次针对仔猪制定一个专项补贴政策，这样的话短时间内就能增加不少养殖户，然后再循循渐进的进一步提升养殖规模，扩大养殖总量。”赵磊简单的解释一遍，停顿了几秒钟，又是问道：“你觉得这个建议咋样？”
仔猪补贴？
王泉听后心头一跳，反问一句，“该不会是让我提供仔猪吧？”
赵磊淡淡笑着，眼神里带着玩味，“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让老百姓从其他地方购买仔猪，比如说正杨县的诸美种猪场。专项补贴会根据老百姓实际购买的仔猪数量每头给予一定的现金补贴，如果老百姓顺便购买了种猪，种猪补贴一样会照章发放。”
听到诸美种猪场这几个字，王泉眼皮就是一跳。自己当初开建养殖场就是从诸美买的猪，深知诸美销售部的待客之道。只要响应政策的老百姓足够多，诸美肯定会给予适当的优惠，万一他们的种猪报价低于自己这边，种猪场繁育出来的种猪卖给谁？
这是逼着自己配合政策啊！
王泉没好气的看着赵磊，“我就算配合工作，一次性也提供不出太多的仔猪。再说了，把我养殖场的仔猪分给老百姓，跟拆东墙补西墙有啥区别，根本提升不了平西县的养殖总量啊。”
赵磊满不在乎的摇头，“提升养殖总量不是现阶段的要求，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提高养殖户的数量，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养殖产业当中，带动更多的百姓创造更多的收入。只有百姓们赚到钱了，才会对养殖产业持有更大的信心，才能让他们加大对养殖产业的投入，等种猪数量铺开之后，还担心养殖总量提升不上来吗？”
赵磊这么一说，王泉算是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
说好听点，这是政府掏钱让百姓赚钱。说难听点，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先用仔猪给百姓创造收益，提高他们对养殖产业的信心，吸引着养殖户增添种猪，从而扩大养殖总量。
种猪补贴常年都有，仔猪补贴只需要申请一次，只要带动一部分百姓加入到养殖产业当中，并且让他们尝到甜头，就不怕没有人继续追加投资。
“昨天参会的都是各个乡镇的镇长和乡长，不少人支持这个举措，当场表态会积极配合宣传，尽可能提升辖区内的养殖户数量。有人希望你的种猪场和养殖合作社踊跃参与进来，还有人希望你能给新加入的养殖户提供技术支持，共同努力提高平西县的养殖事业。”
赵磊不在说话，笑眯眯的看着王泉。
赵磊的故作姿态让王泉笑出了声，揶揄问道：“你刚才说的有人建议申请仔猪补贴，这个人是谁？还有希望我踊跃参与的人是谁？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们看得起我。”
赵磊脸色一怔，故作轻松的挥了挥手，“都是一心一意为百姓办实事的优秀党员，你觉得他们是想让你感谢他们？还有，做大事不要在意细节。”
王泉听得直撇嘴，暗暗腹诽这个‘有人’怕不是眼前的你吧？
屠宰场建成之后需要大量的生猪供应，单凭自己的养殖场肯定无法满足，如果能有更多的百姓加入进来，生猪资源的压力就会减轻一些，从这方面来看，对自己是好事儿。
可若是把仔猪卖给老百姓，将来收猪的时候保证不了他们把猪卖到自己的屠宰场，一旦操作不慎就有可能造成损失。
想到这里，王泉抬头看向赵磊，“把仔猪卖给养殖户也不是不行，种猪场和合作社给予一定的支持也可以，技术支持更不用多说。但我有一个要求，必须得答应。”
“什么要求？”
“提前签订生猪收购合同，他们从我这里买走的仔猪，养成之后必须卖到我的屠宰场，我也不占他们的便宜，价格就按当时的市场价位计算。至于他们从其他地方购买的仔猪，我不管，随他们怎么做都行。”
……
在中原地区的农村，最常见的就是邻里街坊蹲在路边，边吃边聊。聊十里八乡的八卦趣事，聊经济政策改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聊某一任领导到底给老百姓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信息化时代给百姓带来的最大便捷就是谈资丰富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消息互相碰撞，碰撞的结果就是聊到同一话题时个人判断的不统一，最终演变成抬杠。
“你净瞎球扯，国家根本不允许猪肉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前几年猪肉涨到17块钱一斤的时候，不就是国家出手大量引进进口猪肉，一个月不到猪肉价格就变成了13。等着看吧，养猪的人马上就该哭了，这个时候还想养猪，除非脑子被门挤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光着上半身，脖子上搭着一条发黄的毛巾，一只手拎着空碗和筷子，另外一只手夹着香烟，咧嘴说话的时候能够看到牙齿上沾着残留的菜叶。
“孙老二，你说那么多，还是挡不住养猪的人赚钱。看看今年养猪的那几个，哪一个不是赚的兜里装不下。”
被人质疑，并不影响孙老二高谈阔论的兴致，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斜对面还在吃饭的男人，又是说道：“前段时间乡里下来人宣讲养猪的好处，这么长时间了，有几个人下手了？现在的农村人不是以前了，谁还傻乎乎的相信上面那些人说的话。你说的那么好听，你咋不去买头老母猪回来养呢？”
孙老二说话的时候，周围好几个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有人甚至轻轻点头，似乎认同了孙老二的说法，特别是中间那几个娘们儿，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火光，这种表现让孙老二更加亢奋，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一辆破旧的黑色电动车来到了跟前。孙老二故作姿态对着电动车上的年轻人说道：“我割了猪头肉，今天简单吃点。”
有人听到这句话，悄悄撇了撇嘴，吃个猪头肉值得这么刻意的说出来？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人则是直接起身准备回家。
电动车上的年轻人看着说话的孙老二说道：“爸，你跟我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孙老二微微一愣，想要拒绝却感觉到儿子的口气有些不对劲儿，不情不愿的起身，目光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几个娘们儿，注意到那几个娘们儿的目光随着自己起身发生改变，心里多少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跟着自家儿子回了家。
进门之后，孙老二就不耐烦的问道：“啥事儿？赶紧说。”
孙浩然从电动车上下来，顾不上洗去脸上的灰尘，直接拿过来两个小板凳，递给孙老二一个，自己随之坐下，“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街南边正在施工，人家说是准备盖一个大型屠宰场，还说投资的老板就是仁和乡养猪的那个。”
听到养猪，孙老二变得更加不耐，皱着眉头说道：“跟咱有啥关系？”
孙浩然脸上闪过纠结挣扎，几秒种后突然变得坚毅，“爸，我不想在工地干活了，我想在家养猪。”
孙老二愣住了，自己刚刚还在高谈阔论，说这个时候养猪的人都是被门挤了脑袋，现在儿子就跟自己说要养猪？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或许是恼羞成怒，或许是真的不看好养猪，孙老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狠狠瞪着儿子，“不行。”
孙浩然似乎早已料到父亲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眼神定定的看着孙老二，又是说道：“你自己都说了，现在猪价上涨就是因为养猪的太少了，换成查环保之前的养殖量，肯定不会出现这么高的价钱。”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中年男人直接站起身，端着空着的饭碗走进厨房，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从手机上看来，真要让他解释，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孙浩然没有放弃，跟着孙老二走进厨房，站在门口堵住进出的通道，继续说道：“你还说了，男人不能给别人打一辈子工，而且你已经不打工了。”
孙老二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涨红着脸训斥道：“老子养了你二十年，你才养活老子几天就不耐烦了？啊？你是不是不想养老子，不想养你就直说，我明天就去镇里敬老院。”
孙浩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孙老二，自家老子的脸皮厚度他比谁都清楚，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不是不想养，就是因为我想给你养老，更不能给人打一辈子工。”
孙老二听后一愣，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却没再多说什么。
“我初中毕业就跟着别人打工，这两年在工地上干活才挣的多了一点，一个月能赚几个钱你比我都清楚。爸，这点钱养活咱们爷俩是够用了，但你想没想过我还得结婚娶媳妇儿？就咱家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我打多少年工才能娶上媳妇？”
孙浩然越说越激动，身手指着破旧的老三间平房问道。
孙老二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过了一大会儿，才吐出一句话，“等我歇几天，再去上工。”
孙浩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看着孙老二又是说道：“你说上学没啥用，我听了你的，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你说你干活累的腰疼，不想再干了，我也没说啥，我的工资好歹能养活咱俩。爸，三年了，咱家就没有添过大件东西，就这一辆破电动车，还是买的二手的。你是不是想让老孙家断种？”
孙老二猛的抬头，狠狠瞪着孙浩然，怒声呵斥道：“你敢！”
孙浩然同样硬着脖子看着孙老二，冷笑道：“我敢不敢不好说，但我知道，就这样继续下去，咱俩一起打光棍是跑不了了。”
孙老二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扇孙浩然，如果是平时，孙浩然肯定要抱头鼠窜，可今天，他居然没有躲，反而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犹豫了一下，孙老二缓缓放下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只弯曲的香烟点上，叹气说道：“养猪不行，手机上都说了，现在养猪赔钱的风险太大。”
见他这般举动，孙浩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笑意，靠近孙老二两步，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直视着孙老二说道：“爸，准备开屠宰场的那个老板就是养猪发的家，他就养了不到两年。听说还有一个占地三千亩的养殖场正在施工，人家那么大的老板都在积极养猪，总不能是想不开，想把赚的钱陪进去吧？”
孙老二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可手机上没有关于这种说法的信息。
“爸，我都想好了，咱在西墙盖个猪圈，先不养老母猪，就买几个小猪仔回来养。”看到孙老二再次皱眉，孙浩然赶紧说道，“你不是腰疼么，养猪不累，你在家喂喂猪就行，我继续打工赚钱。实在不行的话，我早上出门之前喂一次猪，等我下班回来再喂一次就行了。”
孙老二皱着眉头抽烟，每一口都深深的吸进肺里，一言不发。
孙浩然犹豫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又是开口说道：“要不这样，你先听我一次，如果养猪能赚到钱，你就别反对我养猪。如果养猪赚不到钱，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在工地打工，从此再也不提养猪的事情。你就让我冲动一回，成不成也算是尝试过了，最起码不会后悔，行不？”
703 吃独食？这谁忍得住
王泉的要求不算过分，早些年很多地方都在积极搞种植回收合同，老板跟农户提前签订收购合同，种植出来的产品不能卖给别人，同时给出一个最低市场保护价。
这样做能让农户种植的时候没有思想压力，同时老板也能预估出自己能够回收多少产量，对自己的经济回报做出一个简单的预估。
因为行情的变化，也曾有过撕毁合同的事情发生，但赵磊不相信王泉会这样做，同样，各乡镇的镇长也不相信王泉会这样做。
得到县里的通知后，各个乡镇立进入工作状态，抽调人员培训宣讲话术。
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提高老百姓收入，他们不会这么积极配合，大家心照不宣的是王泉从仁和乡走了出来。他能在二郎镇投建大型屠宰场，谁敢保证他不会在其他乡镇投建其他的项目？这样一个财神爷，就算不能交好，最起码也得表现出良好的配合态度，为以后有可能发生的合作打下基础不是？
“喂，喂……”
“下面播报一条通知，啊！”
“刚刚接到镇里通知，为了鼓励农民创收，县里专门申请了一批养殖专项补贴资金。想要养猪的人注意了，从今天开始，购买仔猪饲养的，每头仔猪给予五百块钱的现金补贴，数量不限啊！另外，仔猪和母猪一起购买的，不但能享受到仔猪现金补贴，还能同时享受种猪补贴。”
“除此之外，县里会专门安排专家给不懂养猪还想养猪的人做技术帮扶，不但如此，咱们县的饲料厂也会提供优惠政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要养猪的抓紧时间来村委，有领导亲自解读养殖优惠政策。”
一大清早，村委大喇叭突然发声，连续广播了三遍之后，在刺耳的电流声中结束了通知。
某村庄外面的猪圈内，圈舍内一头头肥猪围在料槽旁边，有些不安分的肥猪甚至趴起前脚，扯着嗓子嚎叫着。
一对儿正忙着喂猪的夫妇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疑惑，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同时露出惊喜之色，女人率先开口问道：“仔猪也有补贴了？一头五百？”
男人咧嘴一笑，狠狠点头，却是重新推起装满饲料的小推车，“赶紧喂，喂完我去看看。”
女人手里拿着专门铲饲料的铁锹跟上，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效率也很高，没一会儿功夫，圈舍内的三十儿头肥猪全部喂完。
男人脱下身上印着‘十三香’字样的蓝色大褂就往外走，却被女人喊住：“等我一下，我也去。”
……
刘大红放下手里的包子，抓起小方桌上的豆浆快速喝了两口，骑上电动车就往村委跑。等他来到村委，就看到好几个同村养殖户正往主任办公室跑，一个个像是拾炮壳一样着急。
停好电动车，刘大红不由加快脚步，刚刚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叫嚣声。
“汉生叔，讲政策的领导呢？”
“汉生爷，真的只要买仔猪就能给五百块钱的现金补贴？”
“……”
你一言我一语，全部都是养殖户的声音，刘大红跨步进入办公室，看到七八个率先赶到的养殖户把刘汉生的办公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吵吵什么？都喂完猪了？”
刘汉生刚刚关了广播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被人围了起来，拍桌子制止他们之后，又是说道：“大喇叭通知的事情还能有假？都慌个球！”
看刘汉生脸色不善，几个养殖户都是讪讪一笑，慢慢散开，没抢到座位的只能贴墙靠着。有人注意到刘大红过来，咧嘴问道：“大红你都那么多老母猪了，还过来干啥。”
刘大红没好气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刘汉生，顺便给几个养殖户发烟，这才哼道：“猪圈还有空地，正好有政策，我为啥不来？”
说着，又是转头看向刘汉生笑着问道：“汉生爷，乡里的领导啥时候过来啊？”
刘汉生抽着烟，说道：“说是上午过来，谁知道啥时候来。”
刘大红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转身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屋里人看得莫名其妙，刘大红不在这里等着，这是要去哪？
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手扶着车把，还没回到家里，刘大红就笑着问道：“何老板，你在哪呢？”
“店里。咋了？有事？”
听到何金辉的回答，刘大红脸上笑意更浓，赶紧说道：“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刘大红赶紧开车前往合作社。十分钟不到，刘大红笑吟吟的进入合作社，冲着何金辉两口子笑个不停。
“你有事儿说事儿。”
何金辉感觉到刘大红笑容里的不单纯，赶紧出声。
刘大红给何金辉发烟，帮忙点上之后才开口问道：“刚才村里通知，说是买仔猪给补贴，还说饲料厂给优惠，你知道这事儿不？”
何金辉点头。
刘大红眼前一亮，又是追问道：“还说请的专家给养殖户提供技术支持，是不是准备从我王泉表叔的场子里借技术员？”
何金辉撇嘴道：“王泉都不在这里，用不着张嘴闭嘴拉关系，有啥事儿直接说。”
“你这话说的，本来就该喊表叔的，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刘大红没好气的反驳一句，而后又是贼笑道，“是不是王泉表叔准备卖仔猪了？”
何金辉笑了，心里暗探刘大红脑子转的快，嘴上却是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你直接问王泉不就行了。”
刘大红笑着点头，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跟何金辉两口子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论辈分，大刘村那些养猪的都能跟王泉扯上老表关系，就人家刘大红嘴甜人勤快，脑子还好使，活该他拿好处。”
看着刘大红的车子离开，何金辉的媳妇这才开口，说完又跟何金辉说道：“这么多乡镇同时宣传，还有这样的好政策，肯定有不少人都有想法，刘大红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么算的话，王泉养殖场的仔猪还不够咱们合作社的会员自己用，你说，咱们能不能从外面弄一批仔猪回来卖？”
何金辉心思一动，看向媳妇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亮光逐渐变得黯淡，叹气说道：“咱大哥好像说过这事儿县里有安排。”
何金辉的媳妇嘴角一撇，“县里有安排是县里的事，咱们买仔猪是咱们的事，又不违法，谁还能不让干咋地？”
……
孙老二蹲在堂屋门口，脚底下已经丢了七八颗烟头，手里燃着的香烟上烟灰很长，已经有了倾斜倒塌的迹象。
他能想到如果家里真的养猪，左邻右舍把自己当成笑话的场面，甚至能猜到经常跟自己抬杠那些人会怎么冷嘲热讽自己。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都让孙老二面子上挂不住，更不要说真实发生后。
可他想到昨天儿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孙老二不禁扭头看向堂屋，老式的三间套平房还是自己结婚时爹娘帮忙建的。二十多年过去了，非但没有添砖加瓦，反而变得愈发老旧不堪了。再想起现在娶媳妇儿的条件，孙老二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老孙家不能断了香火！
“啪。”
烟头丢在地上，孙老二一脸决然的起身，狠狠踩灭烟头，出门朝着村委会走去。
村里大部分男人都出去打工了，孙老二一路走来发现不少留守妇女跟自己一样来到村委会，站在村委会马路对面，心里又是一阵纠结。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一堆娘们儿扎堆儿，他脸上挂不住。
索性，蹲在路边看着村委会大门口，这些老娘们了解完情况总得回家做饭吧？等她们走了之后自己再进去，自己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这让孙老二很是疑惑，不就是问问卖猪便宜多少，饲料便宜多少的事情么，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就在孙老二憋不住起身想要进去的时候，村委会大门口突然出现几个妇女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三五成群的妇女结伴走出来。孙老二赶紧蹲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村委会不再有人走出来，这才赶紧起身，快步走进村委会。
……
从早上的广播开始，各个乡镇的各个村委都一改往日的冷清，变得热闹起来。特别是看到村里养殖户顾不上更换衣服就往村委跑，早有心思的村民立刻跟着躁动起来。
苏郎亲自来到村里，只不过没有参与到具体的政策宣讲当中。可看着村委会议室内的热闹景象，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镇长，其他村委反馈回来的消息都很不错，广播通知结束后，不少有想法的村民都来积极咨询情况了。特别是胡主任负责的大王村，听说光是报名订购仔猪的已经超过了三十户，预计能在大王村委带动不低于五十户百姓加入养殖行列当中。”
听着镇办公室主任刘全有回报的消息，苏郎又是连连点头，笑着说道：“让他们一定要多一些耐心，必须把这次的优惠政策宣讲透彻。”
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对了，你统计一下今天上午的战果，数据统计出来之后联系一下养殖场负责人，让他们尽快安排订单，另外派技术人员过来指导一下没有养过猪的百姓，让镇里畜牧站的技术员也跟着一起下去普及养殖知识。”
“好的，我这就去办。”
临近中午，苏郎挂名督办的前胡村委统计出了初步的数据。
“确认的农户超过了二十户，其中一多半都是现有的养殖户，这些人订购的数量比较多，仔猪和种猪都有。”娄庄村委主任娄建军脸上挂着喜色，悄悄观察苏郎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还有三十来户男人不在家，要等男人回来之后才能确定是否订购仔猪。”
苏郎笑着点头，“先把确认订购的数量整理出来，那些需要跟当家的商量的百姓，村委负责督促，最迟明天早上把确定信息回报上来。”
饱含意味的看了娄建军一眼，又是说道：“现在养猪，过年卖，百姓们能不能过一个欢乐年就看咱们的了。”
说完，又转头对着刘全有交代道：“统计数据的时候告诉各个村委，屠宰场给咱们镇里三百个招工指标，这次工作成绩排名前五的村委，每个村委给四十个工人指标，第六到第十的村委，每个村委给二十个。”
娄建军听到这句话，眼神陡然变得紧张，扭头看向身边的治安主任，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治安主任匆匆忙忙的出了办公室。
临近中午，刘全有整理出全镇各个村委工作成绩，随后找到养殖场负责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是董厂长吗？我是二郎镇的刘全有。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已经统计好了第一批需要的仔猪和种猪数量，你们那边能不能尽快安排……”
刘全有笑容满面的把诉求说了一遍，仅仅过了十几秒钟，刘全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惊慌失措的喊道：“啥意思？怎么就没有了呢？我们一大早就开始工作，拿到数据之后就没敢耽误，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听完电话里的解释，刘全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挂断电话之后赶紧小跑着前往苏郎所在的办公室。顾不上敲门，直接推开房门，急促说道：“镇长，养殖场那边仔猪卖完了！”
娄建军刚刚从饭店里弄回来饭菜，苏郎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愣反问道：“咋回事？”
“我跟养殖场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告诉我，就在一个小时前，仁和乡那边已经拿着订单把他们的仔猪全部订走了。”刘全有很是气愤的说着，还顺嘴骂了一声仁和乡那边吃独食，不当人。
苏郎听完连忙放下筷子，同样阴沉着连拿起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你们那边怎么宣讲的？”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苏郎脸都黑了，愤愤挂断电话。
“狗屁宣讲，打着王泉的旗号下去忽悠百姓，真特么的不讲究。”
苏郎怒骂着，他有朋友在仁和乡上班，朋友说仁和乡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宣讲话术培训，更谈不上认真宣讲，出发之前何耀辉就交代了一句话——下去之后告诉老百姓，王泉新建了一个大型屠宰场，将来养出来的猪卖给王泉，可以签合同。
仁和乡的养殖规模本就比较大，王泉在仁和乡养殖户里的影响力更是毋庸置疑，别说带动百姓养殖了，就那些现有的养殖户都能把仔猪全部吃下。
苏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对刘全有挥了挥手，等刘全有离开之后，苏郎拿出电话，挨个拨打，装出一副失望的语气，跟不少乡镇的镇长转述了仁和乡吃独食的事情。
……
屠宰场前期工作正在进行，带动百姓搞养殖的方案基本敲定，各项工作都有专人负责，王泉难得清闲专门在家陪张舒，可好景不长，临近傍晚的时候，赵磊的电话打破了王泉的清净。
仔猪补贴本就是为那些养殖总量上不来的乡镇申请的，目的就是带动其他乡镇共同养殖创收。可赵磊打电话说，不少乡镇说养殖场的仔猪全部被仁和乡买走了，一头都没有给他们留，好几个性子急的镇长赖在赵磊办公室里不走，非要让县里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大费周章下去宣讲养殖新政策，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成绩，却发现锅被人端走了，这谁忍得住？
电话里，赵磊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和烦躁，“我跟你讲，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仔猪必须匀出来一部分给其他乡镇。”
赵磊说完就挂了电话，王泉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卖仔猪是你们要求的，合着现在还得按照你们的规矩去卖，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爽快的答应。
可事到如今，王泉也知道这事儿不能置之不理。其他乡镇都在积极配合宣传工作，正是干劲儿十足的时候，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努力很有可能白费，以后谁还去引导百姓搞养殖？
想到这里，王泉赶紧给董鑫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王泉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不是得罪人吗？不卖给合作社的会员，反而卖给外面的人，他们肯定要闹意见的。”
王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也只能无奈说道：“你跟他们说，咱们养殖场的仔猪全部被县里统管协调分配了，如果有意见让他们去找畜牧局。咱们只是配合卖猪，决定不了卖给谁。”
稍微停顿一下，又是头疼的补充道：“实在不行的话，你跟合作社的会员说，这一批先服从县里的分配，后面再有仔猪的话，优先考虑他们。”
另外一边，何金辉出现在王泉大舅家里。
“这事儿能行不？别到时候联系好了，没人要就麻烦了。”刘晓峰不无担忧的看着何金辉，眼神里闪烁着犹豫。
何金辉嘿嘿一笑，又是小声说道：“王泉养殖场的仔猪已经被合作社的会员订购一空了，其他乡镇一头都没有分到，这么大的缺口，怎么可能没人要，咱们只要不超过市场价不就行了嘛。”
看刘晓峰有些意动，何金辉继续怂恿道：“最近收猪生意不怎么好，咱们总得给自己找个赚钱路子不是？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咱们弄一批仔猪卖给老百姓，现在混个脸熟将来收猪也方便，一箭双雕的生意，还有啥犹豫的！”
704 趁热打铁挤掉他
何耀辉不止一次在同僚面前看似无意的提起自己管辖乡镇的变化，尽管他刻意减少了王泉这两个字出现的概率，但同僚们并不傻眼也不瞎想，仁和乡的养殖业能有今天，王泉这个领头羊最少起到一半以上的作用。
一次两次还有人配合何耀辉搔他痒处，满足他的虚荣心，可次数多了之后，慢慢的就变成了嫉妒不屑。何耀辉的同僚又很清楚的知道，王泉这种老板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类型，有钱人是不少，但有钱还主动想要搞养殖的人，太少了。
嫉妒还不无法追赶，这种滋味何其煎熬？
好在，王老板是有胸有大志之人。他能从仁和乡走出来，并且投建了这么大的屠宰场，就意味着大家都有机会获取王老板的好感，争取下一个项目的合作机会。
如何获得王老板的好感呢？当然是先表态。大家伙儿这么积极的配合宣讲工作，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多养点猪，何耀辉竟然不声不响的吃了独食，这不是断大家财路吗？
“领导，仁和乡这样做完全就是没有大局观的表现。仁和乡的养殖事业本就不错，就算是这次把仔猪全部给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提升太多。反过来就不一样了，其他乡镇才是急需发展养殖业，依靠养殖业带动百姓创收的贫瘠地。县里都已经有了工作部署，他们还敢这样做，明摆着是不想让别的乡镇快速发展，生怕别人赶超他们。这已经不是私心作祟了，这是明摆着破坏全县带动农民创收的大计。”
赵磊是主持这项工作的负责人，好几个乡镇的镇长乡长直接赖在他这里要求给出解决办法。等赵磊给王泉打完电话，突然有人开口说了这么一段话。
都是在乡镇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上纲上线的本事谁都不差，更何况这次并不是夸大事实，而是有实打实的证据。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随。
“党群工作最怕的就是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仁和乡的行为就是典型的舍大家顾小家，这种自私自利的思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全盘计划，必须给予他们严重警告，必要的时候可以取消他们那边的仔猪补贴政策。”
“幸亏事情没有传出去，要是被积极报名搞养殖的百姓知道，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在欺骗他们？一旦百姓对我们管理者的信誉产生了质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领导，乡镇工作复杂繁琐，工作难度本就不低，根本经受不住这种恶**件啊！”
“领导……”
你一言我一语，听着他们的抱怨之词，赵磊只觉得脑袋发胀，心情变得烦躁。心里暗暗嘀咕，仁和乡到底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是对建屠宰场没有通知他们的抗议吗？
想到这里，赵磊心情变得更加不好，在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脸色不由变得阴沉，“行了，都少说几句，事情不是正在解决嘛。”
几个乡长镇长注意到赵磊脸色不善，没敢继续说下去。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赵磊又是说道：“行了，都回去吧，先把统计工作做好，县里这边也在积极调配，肯定不能让大家食言而肥。”
……
何金辉走之后，刘晓峰反复思考好长时间，还是决定给王泉打个电话征求一下意见。
王泉听后眼前一亮，想了一下回道：“可以搞。”
两人简单交换过意见之后，王泉也动了心思。
赵磊给自己打电话时的语气里透着烦躁，这就说明下面那些乡镇领导给他带去了不小的压力，换个说法就是想要养猪的百姓不少，仔猪缺口比较大。对王泉个人来讲，既然有人愿意养猪，那就必须支持，这可是关系到屠宰场以后供货的大事。
又想到赵磊上次说仔猪补贴时，提到了正扬县的诸美种猪场，王泉无声笑了笑，找到赵磊的电话打了过去。
两人很快达成统一意见，由王泉出面联系诸美，大批量采购仔猪。
王泉没打算从这上面赚钱，反而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仔猪价格降下来，只有足够便宜，百姓们才有可能饲养更多。养殖户越多，对自己的好处就越大。
不管是后期卖饲料，还是跟着卖种猪，王泉赚钱的机会还有很多。
说干就干，王泉找到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的袁晓飞电话，电话接通之后王泉也没有客套，直接问道：“袁经理，你们那边有没有适龄的仔猪？”
突然接到王泉的电话，袁晓飞很是惊讶，他知道王泉引进原种种猪的事情，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从王泉身上赚钱了。惊讶的同时赶紧回道：“有，王总想要多少？”
王泉没有急着回答，翻出赵磊发过来的数据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最少五千头，你们能给什么价？如果合适的话，还能多要点。”
袁晓飞无声笑了，王总还是那个魄力十足的王总，“王总，你稍等一下，我去找领导申请一下，咱们不是第一次合作，相信领导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位。”
五分钟后，袁晓飞回过来电话，“王总，金部长说了，15公斤以内的仔猪，每头可以给你便宜五十块钱。”
或许是怕王泉再次砍价，袁晓飞又是快速补充道：“现在仔猪行情太火爆了，用供不应求来形容都不夸张。”
才五十块钱？
王泉听得直皱眉头，“一头优惠一百，发货就能打钱。”
袁晓飞笑着说道，“王总，这次就算提前打款也不能再优惠了，5000头仔猪折算下来已经给你优惠了二十五万，真不少了。”
王泉迟疑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这样的话，运费你们出，啥时候能运过来？”
“王总说个时间，我们这边随时都能装车。”
“行，那你等我电话。”
……
大部分人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事物都抱有基本的警惕心理，就算是准备参与其中，也是以试探为主。跟昨天了解情况时的盛况不同，真正下定决心养猪的人只有了解情况人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可即便是这样，对于个别乡镇来讲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县畜牧局和王老板的养殖场这两天会安排技术人员下来，对第一次养猪的农户普及相关知识。考虑到人数太多地点太过分散，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县里建议咱们趁着周末的时间把养殖户们集中到镇中学统一培训学习，这件事张副镇长负责沟通协调。”
苏郎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张副镇长，看他点头又是补充道：“那就通知下去吧，镇中学那边你亲自跑一趟，务必做到事无巨细。”
张副镇长应声离开，等他出去之后，苏郎看向左手边的副镇长，脸上多了一层笑意，“昨天宣讲的时候定好了按照工作成绩分配招工指标，这件事交给你负责，等王老板那边派人过来之后，你负责跟他们沟通招工细则。还有，建厂前的准备工作也交给你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丁点的差池都不能出现，明白吗？”
“苏镇长尽管放心！”
……
王泉把袁晓飞的电话给了刘晓峰，让他配合养殖场小陈负责给各个乡镇输送仔猪的工作。董鑫按照王泉的要求整理贷款材料，至于合作社会员的怨言，董鑫只能装作没有听到，真要是有人打电话询问，他就按照王泉的交代，把锅甩到畜牧局那边。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间到了六月底。
除了王泉养殖场提供的五千头仔猪，又从诸美种猪场购买了七千多头仔猪。将近一万三千头仔猪全部送到农户手里，顺带着王泉的种猪场也卖出去三百多头后备母猪和二十多头种公猪。
同时，二郎镇的土地平整工作也进入尾声，等五通到位之后准备工作就算彻底完成了。
“再有一个礼拜就到预产期了，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千万不能乱跑了。”
刘香兰瞪着眼睛看着王泉，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媳妇儿马上要生了，他就一点不担心？
“我哪乱跑了，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家待着么。”王泉笑嘻嘻的辩解一句，又是说道，“我跟张舒商量好了，再等两天就去医院待产，有专业的人照顾着肯定要比在家强。”
去医院待产？
刘香兰轻蹙眉头，想想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是这样，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你这几天好好陪陪张舒，可别让她胡思乱想。”
前段时间张舒精神状态不好，只当是孕妇心情多变，连续几天之后刘香兰觉得不对劲儿，让王泉带着张舒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是产前抑郁了。
抑郁，这两字吓到了刘香兰，在她看来抑郁等同于神经不正常。最终在医生的再三解释下才了解了抑郁到底是什么病，稍稍安心一些，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张舒想不开。
王泉自己都很纳闷，一直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也没有那么多家长里短的烦心事打扰她，她怎么就产前抑郁了？
七月二号，王泉陪着张舒住进了妇幼保健医院，单独包下一间房。
身处专业的环境中，张舒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表现的更为紧张，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过。
王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只能削苹果打发时间。
“我听说，生孩子很疼很疼。”
冷不丁的听到张舒小声嘀咕，王泉抬头看向张舒，正好迎上张舒皱着眉头，眼里带着不安。
“我听说，还会留疤，很难看的那种。”
张舒说的这些王泉都不懂，但能感觉到张舒的慌乱，放下手里的苹果，坐到张舒旁边，小声说道：“你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多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当妈妈了，虎头虎脑的儿子在你怀里嗷嗷待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张舒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低头看了一眼圆鼓鼓的肚子，手掌在肚子上轻轻画圈，“咱妈都做了好几双虎头鞋了，你说要是生个闺女可咋办。”
王泉无语了，之前检查那么多次，都是儿子，怎么可能临时变了性别？
张舒又嘀咕了一会儿，都是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好不容易等她困了，入睡之后王泉赶紧去找医生。
“正常，很多孕妇生产之前都会胡思乱想，你家这位还不算过分，我见过好几个生产前怀疑丈夫出轨的，担心生完孩子丈夫嫌弃自己不要自己的，总之就是没有安全感。”医生听完王泉的描述，很是自然的解释着。
“身为男人，在这个特殊节点，你得多一份耐心，不管媳妇说的多过分，都不能表现出不耐烦，男人的不耐烦会让女人更没有安全感。”
“行了，赶紧回去吧，万一你媳妇儿睡醒看不见你，估摸着还得胡思乱想。”
……
“生猪收购价格再次上涨，有望重回巅峰！”
“生猪二十块钱一斤的时代又要来了！”
“……”
生猪价格一直在慢涨，不知不觉中已经涨到了18.5元一斤，而且涨势还没有停止，这让不少人都变得敏感起来。
“孙老二，你这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要是价格不往下落，你家那几头小猪崽喂成之后能给你赚一两万呢。”
吃过晚饭，孙老二照旧在街口跟那些老娘们闲聊，听到这句话，孙老二傲然笑道：“啥叫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是眼光好！”
“说话要点脸吧，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说这个时候养猪是脑袋被门挤了。”经常跟孙老二抬杠的那个人适时揭穿孙老二，一脸不屑的说道，“养猪就养猪，又不是啥赖事儿，听说你连村委会的大门都没敢进？”
天色已然昏暗，孙老二也不怕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窘迫，硬着头皮反驳道：“放屁，我是直接找的主任，根本用不着跟别人挤。”
人群里传来哄笑，几秒钟之后，有人怂恿道：“孙老二，你再分析分析养猪的趋势呗。”
“就是啊，没养猪之前就能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养猪了还不得成专家了，快说说。”
孙老二抿着嘴不说话了，没养猪之前自己随便说都没事，反正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不一样了，家里可是养了六头小猪崽，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应验了怎么办？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孙老二的家中，孙浩然正捧着手机看养殖群里聊天，王老板的技术场长亲自解答养殖户的问题，这个机会必须要抓住。
“陈场长，你觉得生猪价格能涨到啥时候？咱们这些刚开始养猪的能不能赶上好价钱啊？”
为了方便陈场长回答问题，大家说好的只要陈场长让提问，第一个问题发出来之后，其他人就不能再提问了。聊天框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等了好几秒钟，一段语音消息出现在陈场长的头像下面。
“我只负责养猪，哪里知道行情怎么变啊？如果真让我说，我个人觉得价格短时间内不会掉下去，我们老板在县城就有一家屠宰场，正常情况下一天能杀两千头猪的，现在一天杀五百头都难，这不就说明了生猪短缺么。”
……
“归根结底，还是出栏量跟不上市场需求，照这样下去，有很大的概率回到去年的价位，接下来，咱们必须做好囤货的准备。”
在外出差的业务员回来了，窦远洋晚上请业务员吃饭，吃完饭就聊到了现在的行情变化。见无人说话，郝金磊接着说道：“前段时间咱们在九鼎商贸订了一批货，回来之后给下面的批发商分走不少，留给咱们自己的库存远远不够应付长时间的消耗，所以还得重新拾起以前的进货渠道，不管多少只要能搞到货，咱们就不能错过。”
窦远洋不轻不重的点头，接着郝金磊的话说道：“囤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维护好咱们的市场占有率。特别是南湖地区和山城。”
“越是资源短缺的时候，大集团公司的优势就越明显，接下来要时刻提防着鹏举商贸，一旦有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汇报情况。另外就是山城，王泉一直不愿意放弃陈大斌这条线，很明显是防着咱们。”
“去年缺货的时候，从他给陈大斌的供货量就能看出来，关键时刻他很有可能作壁上观，甚至不排除他站边陈大斌的可能。所以，山城那边更需要保持高度关注。”
窦远洋的话音刚落，就有业务员疑惑问道：“老板，去年咱们还没有跟王泉合作，那时候他只能支持陈大斌。今年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一直合作的挺不错，难道就不能公关一下？他能把南湖市场让给咱们做，难道还不能放出一个山城？”
“就是啊，老板。今年咱们跟九鼎商贸合作的一直很融洽，干脆趁热打铁把陈大斌挤下去。”
郝金磊听着业务员的建议，目光却是下意识的看向窦远洋，小声说道：“试一试？”
窦远洋沉思片刻，缓缓拿起手机，然后又慢慢放下，“先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做好，我这两天亲自去找王泉谈谈。”
705 把山城给我，我给你签协议
饭局结束，窦远洋回到家里仔细想过之后，还是决定先给王泉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出乎意料的，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
还不到十点钟，王泉不应该睡这么早啊！
皱着眉头找到林东的电话，拨打过去之后很快接通。窦远洋暗暗松了一口气，换上笑脸问道：“林总，王总最近很忙吗？电话都不接。”
窦远洋给自己打电话林东本就有些意外，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他的目的，哈哈一笑，“可不是很忙嘛，忙着在医院侍候媳妇儿呢，再有两天就当爹了。”
嗯？
窦远洋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跟着笑道：“结婚的酒没凑上，这次一定不能错过，那就不打扰林总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说是要给王泉打电话，挂断电话之后窦远洋却拿着手机迟迟没有行动。
林东刚才透露出一个消息，王泉的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生完孩子肯定要办喜宴。正值行情上涨的关键时期，肯定会有不少人借助王泉办喜宴的由头前往洛河。陈大斌那边肯定也会过去，真要等他跟王泉见着面，自己的想法还能实现吗？
窦远洋心里很没有底，犹豫一会儿之后打开手机，却不是给王泉打电话，而是订购前往中原的机票。
必须要抢在陈大斌前面跟王泉见面！
……
窦远洋这个时候过来干啥？
大早上接到窦远洋的电话说他要来洛河，王泉很是纳闷，挂断电话之后给张浩明打电话，让他去机场接窦远洋。撂了电话，王泉又是不禁苦笑，转身回到病房对张舒说道：“川省的窦远洋过来了，说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张皓明已经去接他了，我等会得出去一趟。”
张舒手里拿着半截香蕉，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坐在旁边的刘香兰却是说道：“别喝酒啊，早点回来。”
王泉点头，转身出门的时候又是回头说道：“我就在附近，有啥事儿给我打电话。”
从医院里出来，王泉先是开车回家洗了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家里出来，来到公司等待张浩明和窦远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招个司机了！
这个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郭杰出事王泉心里膈应的时候就有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忙碌起来又忘记了。
九鼎商贸现在有很多重要合作伙伴，等屠宰场给建成开工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合作伙伴来公司谈事。洛河没有机场对客户来讲很不方便，让客户自行过来有点失礼，特别是对重要客户来讲。可又不能让公司管理人员干接人的活……
想到这里，王泉起身来到宋鹏飞的办公室。
宋鹏飞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颇为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在医院吗？”
王泉坐在宋鹏飞的对面，无奈回道：“窦远洋来了，说有事商量。”
窦远洋？
宋鹏飞听到这个名字，眼里露出好奇之色，追问道：“价格正在上涨，他不在川省忙着出货，跑咱们这里干啥来了？”
“谁知道呢？”
王泉笑了笑，又是说道：“对了，我准备招个司机，以后再有大客户过来，也有专门接机的人。”
“还用专门招聘司机？”宋鹏飞撇了撇嘴，“等新公司装修好，业务方面必须留人待在公司，随便安排一个人过去接机就行了。”
嗯？
王泉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宋鹏飞说的挺有道理，业务接客户应该算是分内工作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张浩明带着窦远洋回来了。
“直接去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吃饭？”
王泉主动问了一句，窦远洋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不着急吃饭，先说正事。”
“那行。”
朝着宋鹏飞的办公室走去，窦远洋低声笑着问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把宋鹏飞挖过来的？”
王泉听后一笑，“美人计。”
窦远洋微微一怔，跟着笑了一声，明显不相信王泉的话。
三人进入办公室，宋鹏飞起身看着窦远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宋总，万万没想到还有跟宋总合作的机会，以后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窦远洋表现的很是热切，主动身手跟宋鹏飞握了一下，坐在距离宋鹏飞位置最近的地方。
王泉有些纳闷的看着窦远洋，他这态度有点不对劲儿啊！
趁着张浩明泡茶的功夫，王泉直接问道：“说吧，这次过来有啥事情。”
窦远洋都说先谈正事了，王泉自然不想多浪费时间，赶紧说完自己还得去医院值班呢。
“诺。”
窦远洋没有回答王泉的问题，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王泉，“昨天晚上跟你打电话你也没接，要不是听林总说还不知道有喜事，来的匆忙也没有好好准备，这是我的心意。”
王泉看了一眼窦远洋手上的东西，红包不厚应该没多少钱，可以收下。
等王泉收下红包，窦远洋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这才说道：“我这次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货。”
或许是注意到了王泉皱眉，窦远洋赶紧解释道：“上次发回去的那批货大部分都给下面的客户分完了，眼看着行情要变，我们必须多存点货才能安心。如果再次出现缺货的情况，大集团公司货源充足的优势就该发挥作用了，南湖那边更需要大量货源的保证渠道安定。”
窦远洋的理由还算可以，王泉听后点了点头，“这么考虑的话，铜锣在川省那个加工厂的货你可以全部接走。”
“三汇的场子加上铜罗的场子，这还没算窦总自己的进货渠道，窦总应该不需要大量囤货就能轻松应对吧？”宋鹏飞适时接了一句，脸上带着玩味看着窦远洋问道，“窦总很看好现在的行情变化吗？”
张浩明将泡好的茶水倒入杯中，歪头看了一眼窦远洋，又看向宋鹏飞。他不知道窦远洋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他能听出来宋鹏飞不想让窦远洋囤货的意思。想起上次损失五千万的事情，张浩明瞬间就认同了宋鹏飞的想法。
窦远洋笑容不变，很是爽快的点头回道：“看好不代表着看准，我们做商贸公司的主要还是习惯了提前备货，手里有货心才不慌。再说了，我这边的出货量越大，你们的利润不就越多吗？”
宋鹏飞淡淡笑着没有说话，王泉同样不吭声，张浩明有心反驳窦远洋的说法，想到现在还得指望他们大宗出货，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见三个人都不说话，窦远洋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认真的表情看着王泉说道：“王总，仔细算算的话咱们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一直挺愉快。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咱们的合作，但对我和吴麒麟来讲，都挺满意。”
突如其来的认真让王泉三人意识到了窦远洋想说的第二件事肯定很棘手，要不然他也不会刻意提起吴麒麟。
“跟天麟商贸配合进入南湖市场，虽然没有做出特别好的成绩，但现在的局面也算可以接受。天麟商贸的市场定位比较单一，他们在应对粤省市场变化的同时还能抽出足够多的精力照顾南湖市场，但我们远洋商贸不是这样的啊！”
窦远洋眼神里闪过一道亮光，脸上也是多了一丝冷意，“远洋商贸的客户群体比较大，需要面对不同需求的客户，平时应对客户都有操不完的心，生怕一不留神被人钻了空子，更不要说分心他顾了……”
“你的意思是，远洋商贸没有足够的精力应对现在管控的市场了，对吗？”
窦远洋的话没说完就被宋鹏飞打断了，宋鹏飞皱着眉头看着窦远洋，又是追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南湖市场的安排了。”
王泉同样皱着眉头看着窦远洋暗暗嘀咕，这货没吃错药吧？合作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唱了这么一出？
窦远洋错愕的看着宋鹏飞，自己才说了一半，关键东西还没说出来，你怎么就妄加定义我的意思呢？
看王泉神色不悦，窦远洋赶紧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窦远洋来的路上就计划好了，先给王泉送上红包让他高兴，然后再卖卖苦情，成功几率应该能提高一点，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戏还没演完就被宋鹏飞带歪了。
此时也顾不上按照计划行事了，直接说道：“不是有句老话么，攘外必先安内。我的意思是请你们帮我把内部的麻烦彻底解决掉，只有这样，我们远洋商贸才能集中全力去跟唐人系那帮人对着干，你们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浩明不解的看着窦远洋，行内谁不知道你们远洋商贸在川省一家独大，你窦远洋更是一个霸道无比的人，现在的川省还有人敢跟你对着干？
王泉暗暗松了一口气，略有不耐的冲着窦远洋哼道：“你就说你想干啥吧，别兜兜转转绕圈子了。”
“把山城市场给我，山城紧挨着南湖，只有解决了山城的麻烦，有了稳固的大后方我才能全心全力的对付南湖。”
窦远洋紧紧盯着王泉，等着他的回答。
山城？
窦远洋的话让宋鹏飞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王泉，难道问题出在王泉身上？以窦远洋的性格，如果跟王泉没有关系，他怎么可能跟王泉说这些，怕是早早动手了。
听到山城两个字，张浩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陈福林，也是暗皱眉头看着王泉，等他做抉择。
“呵呵。”
王泉笑了，看着窦远洋说道：“你要真把陈大斌当成麻烦，那你就去解决啊，你跟我说有啥用？陈大斌总不能听我的，把自己经营多年的生意拱手让出吧？”
“眼看着货源越来越紧张，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打价格战，你不断他的货，我怎么对付他？”窦远洋无奈说着，目光从宋鹏飞脸上掠过，注意到宋鹏飞一副深思模样，心思一动又对宋鹏飞说道，“宋总，你是做市场的高手，你帮我出出主意。”
宋鹏飞不认识陈大斌，自然谈不上替陈大斌说话，窦远洋很清楚宋鹏飞做事更看重利益，如果让他在远洋商贸和陈大斌两者之间选择一个，有很大的几率他会选择远洋商贸。
从刚才窦远洋跟王泉的对话中，宋鹏飞明白了这个陈大斌是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准确来讲陈大斌应该比窦远洋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时间还要早，要不然王泉不可能在跟窦远洋合作之后再选择一个让窦远洋忌惮的合作商，窦远洋也不可能在王泉这样做之后，还能继续保持跟九鼎商贸的合作。
但从窦远洋的口气中能够听出，他瞧不上陈大斌。如果不是忌惮九鼎商贸能够给陈大斌源源不断的供货，窦远洋很有可能早就动手了。
关键是，这个陈大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泉虽然没有直接拒绝窦远洋，但也表示出不想放弃陈大斌的态度，这样看的话，陈大斌很有可能是王泉故意放在山城掣肘窦远洋的人。
很短的时间内，宋鹏飞理顺了其中脉络，冲着窦远洋淡淡笑着，“这里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帮不了你。”
“陈大斌就是山城的一个批发商，如果不是王总给他供货，去年的行情就能弄垮他。”窦远洋以为宋鹏飞确实不清楚其中情况，满是不屑的解释了一句，而后又是说道：“宋总，不是我吹牛，只要你们断了陈大斌的货，我保证山城的销量还能往上提高一大截。”
说着，又扭头看向王泉，“王总，我们远洋商贸的销量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同意这么做，我就敢跟你签一份长期合作协议，咱们按年算，不管行情如何变化，远洋商贸绝对优先从九鼎商贸接货。哪怕是明年不缺猪了，行情下跌了，我们也把九鼎商贸当做主要供货渠道，怎么样？”
长期合作协议？
王泉听后眉头皱的更紧，张浩明和宋鹏飞听后却是眼前一亮。
不缺猪的问题，所有股东都考虑过，包括刚刚加入进来的宋鹏飞，还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应对之策，却始终没有找到万全之策。
窦远洋这个提议一下就找准了关键，如果真能签订一份这样的协议，九鼎商贸就等于有了一个相对比较保险的出货渠道。
“你们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在协议上添加一条违约金，金额设置大一点，这样总能表示我的诚意了吧？”
窦远洋嘴角多了一丝笑意，他已经注意到了张浩明和宋鹏飞的表情变化。
706 养虎不一定为患
屋子里突然就陷入了安静。
王泉皱着眉头不说话，脸上表情波动都很少。宋鹏飞和张浩明虽然也没说话，但两人的表情一直在变化。
窦远洋来回观察三个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短暂的沉默可以当做思考，长时间的沉默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一直不见王泉说话，张浩明只能开口打圆场，“要不咱们先去吃饭？”
窦远洋也知道王泉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出决定，笑着点头说道：“行。”
王泉悄悄松了一口气，换上笑脸说道：“我就不去了，医院那边离不开人，我得抓紧时间过去。”
说着，又看向窦远洋认真说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有结果后我给你打电话。”
……
饭局结束，张浩明帮窦远洋安排好酒店休息，跟宋鹏飞一起返回公司。
“宋总，你觉得窦远洋的提议如何？”
王泉跟陈大斌合作是在九鼎商贸成立之前，张浩明和宋鹏飞两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中午吃饭的时候窦远洋也暗示过让两人从中帮忙说说话，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应承。此时没了外人，张浩明主动询问宋鹏飞的意见。
宋鹏飞给张浩明递过来一支烟，自己点上之后悠悠说道：“如果不考虑人情关系的话，肯定是跟远洋商贸合作更加妥善。窦远洋有句话说的很对，远洋商贸面对的客户群体太过驳杂，表面上看起来川省一家独大，实际上各家不知道各家的苦。去年的价格战看似打赢了，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要不然王泉也不能顺利在山城找到合作伙伴，更不能让窦远洋伸手言和。”
稍微停顿一下，宋鹏飞啧啧笑道：“其实吧，王泉的心思大家都明白，无非是想在山城插根针。一是给自己多个选择的空间，同时也能掣肘窦远洋，不让他那么舒服。二呢，也是提醒窦远洋，九鼎商贸随时都有能力在他老窝里撕开一道缝隙。说白了，就是提防着窦远洋，一旦形势不对，随时都能做出该有的应对行为。”
“窦远洋肯定也明白王泉的心思，可他专门跑过来说这件事，你觉得他是什么心态？”宋鹏飞说的这些张浩明也明白，只是张浩明不明白窦远洋为何要专门跑一趟，总不可能是觉得亲自过来比打电话更有诚意吧？
宋鹏飞笑着摇头，看着张浩明反问道：“你觉得窦远洋是来商量事情呢，还是过来威胁王泉，逼着王泉把断了陈大斌的货呢？”
张浩明听后一愣，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摇头说道：“威胁倒不至于，窦远洋不傻，现在这种行情加深合作关系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威胁王泉。”
“这不就行了嘛！”
宋鹏飞吐出一口烟雾，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继续说道：“上午说事儿的时候我不是反问过窦远洋吗，从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他根本没有强硬以对的准备，所以，我觉得他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试探，试探王泉的底线。”
试探？
张浩明狐疑的看着宋鹏飞，这有啥试探的？
“我没见过陈大斌，不知道陈大斌的真实情况如何，但从窦远洋的口气里我能感觉到他根本不把陈大斌放在眼里。”宋鹏飞眼神明亮，看着张浩明又是说道，“你想想看，去年窦远洋跟金川商贸硬碰硬的对着干都不怕，他怎么可能真的忌惮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对手？”
“我敢断定，只要王泉表现出来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窦远洋绝对会对陈大斌下手。两家都是从咱们这里接的货，王泉如果不答应窦远洋的要求，也不能断了窦远洋的供货，咱们这里的相对公平对陈大斌来讲，其实就是最大的不公。”
听到这句话，张浩明心头一跳。
宋鹏飞的意思他听明白了，窦远洋忌惮的并不是陈大斌，而是给陈大斌供货的王泉。之前王泉支持陈大斌抢占山城市场份额，窦远洋没敢直接打压陈大斌，就是担心惹恼了王泉引来更大范围的竞争。要直到那个时候远洋商贸刚刚结束跟金川商贸的争斗，实力消耗严重，根本经不起第二轮折腾。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特别是今年跟九鼎商贸合作之后，远洋商贸的业务量一直都很大，甚至还从川省走了出来，开辟了新的市场渠道。修养回复的同时也成为了九鼎商贸的重要合作伙伴，有了这层关系，窦远洋就不甘心自己的地盘被插钉子了？
他亲自过来找王泉说事，就是让王泉在陈大斌和他之间选择一个。一个是早期合作的伙伴，一个是实力强劲的新伙伴，站边陈大斌意味很有可能得罪窦远洋，影响到后续的合作，站边窦远洋就等同于眼睁睁看着陈大斌被窦远洋打压。要么就是两个都不选，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继续给双方供货，让他们各凭本事。
就像宋鹏飞刚才说的那样，只要王泉不明确表示支持陈大斌，就等于把自己的影响力从陈大斌身上剥离出来，窦远洋少了忌惮的对象，还会继续容忍陈大斌抢食山城的市场份额？
这么看来，还真是试探！
暗叹一声之后，张浩明又是好奇的看着宋鹏飞问道：“如果你是王泉的话，你会怎么做？”
宋鹏飞闻言一笑，摇头道：“这种事情没有如果。”
从张浩明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不死心，宋鹏飞又是无奈笑道：“先别考虑怎么选，咱们从结果反过来看。你觉得窦远洋能不能压制住陈大斌？”
张浩明毫不迟疑的点头。
“窦远洋成功压制住陈大斌之后，是不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控制的市场就跟南湖连在一起了？”宋鹏飞眼神里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原来的远洋商贸只是盘踞在川省，辐射西南地区。行事虽然霸道，但对其他大型商贸公司来讲影响并不大。现在的远洋商贸已经成功从川省跳出来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变成一头贪得无厌的老虎。”
“你说，面对这样的远洋商贸，该怎么办？”
张浩明皱着眉头看着宋鹏飞，疑惑问道：“听你的意思，应该支持陈大斌，让他继续扎在窦远洋的心窝里？”
宋鹏飞轻轻摇头，“我没说，我只是猜测一下即将遇到的状况。”
“都把远洋商贸当成老虎了，难道不应该提前防备一下？”张浩明更纳闷了，你把未来的状况分析成这样，你还否认防备窦远洋？
暗灭烟头，宋鹏飞无奈笑道：“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老虎虽然凶猛，但如果能利用好，何尝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呢？”
不等张浩明插话，宋鹏飞又是笑着问道：“动物园去过吧？动物园里饲养的猛禽凶兽少吗？老虎狮子比比皆是，在普通人眼里，它们依旧具备强大的威慑力和破坏力，但真正把它们放生到野外，谁敢保证他们一定能够安稳存活下去？早已习惯了等待喂食的它们，真实战斗力还能剩下多少？还能适应竞争残酷的环境吗？”
张浩明能听明白宋鹏飞的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窦远洋能甘心成为九鼎商贸豢养的老虎？
或许是感觉到了张浩明的质疑，宋鹏飞嘴角一扬，双手换在脑后惬意笑道：“喂饱点，最好是喂撑着，等它习惯了这样的食量，就看不上那些小鱼小虾了。”
……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纵然好笑，王泉却提不起一点兴趣，心里的纠结没有因为窦远洋不在而减少半分。
前进的道路上难免有人走丢，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让他主动放弃同行之人，他又有点下不了决心。
可现在，窦远洋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陈大斌，哪怕是自己硬着头皮支持陈大斌，陈大斌也不一定能成为下一个窦远洋，甚至还有可能拖累到九鼎商贸。
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作为生意人，首要考虑的肯定是利益，更何况九鼎商贸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公司。让自己做决定是尊重自己，但反过来，自己也要替股东们考虑。
“你咋回事儿？出去一趟就变得闷闷不乐了！”
张舒观察王泉好一阵子了，就没见他抬头看过电视，一直闷着头不知道在想啥。
王泉抬头看了一眼张舒，有心分享自己的纠结，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儿，给儿子想名字呢。”
听到这句话，张舒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关切道：“想好了没有？都想了啥名字？”
起名字是王泉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见张舒这般表现，又不能告诉她自己撒谎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刚才突然想到，起名字这事儿还得咱爸来，等会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话音刚落，手机连续传来微信消息提示音，王泉赶紧打开手机。
“宋鹏飞说窦远洋这次过来是试探你的，只要你不强硬支持陈大斌，就改变不了他针对陈大斌的想法……”
“他还说，如果窦远洋压制住陈大斌，那他可就真的有了猛虎之姿……”
“不过，宋鹏飞还说了，老虎利用好了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信息是张浩明发过来的，王泉听完消息直接皱起眉头。
他之前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单纯的在陈大斌和窦远洋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现在听了张浩明的消息，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东西。
消息虽然是张浩明发来的，但内容却出自宋鹏飞，这几条消息无一不是从利益的角度客观分析，不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总而言之一句话，宋鹏飞看似没有表态，但却在暗示着选择窦远洋。
张浩明能把宋鹏飞的话专门发送给自己，想来也是认同了宋鹏飞的观点，这是在提醒自己呢。
“呼。”
长出一口气，王泉拿起电话，不忘对张舒说道：“先静音，我打个电话。”
通讯录打开，王泉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跟陈大斌打电话。陈福林还是不够稳重，万一听到消息后咋呼起来，净是头疼事儿。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接通之后就听到陈大斌爽朗的笑声，“王总。”
原本一脸纠结的王泉听到陈大斌的声音赶紧换上笑容，“陈总，最近生意咋样？”
“挺不错，最近价格涨上来不少，销量虽然有影响，但利润还可以。”陈大斌笑着说了一句，顺势问道，“王总有啥吩咐直接说吧。”
陈大斌的低姿态让王泉有些难以开口，迟疑了几秒钟后，转而问道：“白条猪肉销量咋样？”
“屠宰量又提升了？那就按老规矩给我发两车就行了。”陈大斌以为王泉又要让自己订购白条猪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陈大斌的爽快让王泉更加为难，本就难以开口的话题又重新压了下去，表情不停变化，最后挤出一丝笑容，“我就是想问问陈总那边的销售情况，我在中原这边新投建了一个大型屠宰场，跟三汇加工厂的规模差不多，等建好之后还得指望陈总多多照顾生意啊。”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陈大斌谦虚的笑声，“王总说笑了，应该是你多照顾我的生意才对。王总前进的脚步也太快了，以后咱们得多多联系才行，我可不想掉队。”
张舒皱着眉头看着王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王泉笑的如此牵强，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虚假，这让她下意识的感到不适。虽然她不知道王泉跟谁打的电话，但她能感觉到王泉的言不由衷和无奈。
看着王泉对着电话虚与委蛇，张舒更觉得不舒服了。做生意本就只是为了生活的更好一些，现在反倒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契合别人，这样的……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张舒皱着眉头，双手用力撑着身体慢慢下滑，尽量让自己平躺在床上，可腹部的疼痛感却没有缓解。
707 升级当爹
“老公，我可能要生了。”
仅仅十几秒钟，张舒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之前恶补的产前知识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这一次的阵痛跟之前明显不一样。
王泉错愕扭头看向张舒，几乎是瞬间，猛地从隔壁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来到张舒床边，伸手去按呼叫器，顾不上跟陈大斌解释直接挂断电话，而后快步跑到门口冲着护士站的方向大声喊道：“医生，医生。”
喊完医生，还有什么来着？
刘香兰不止一遍交代过王泉，一旦张舒感觉不舒服需要做的几件事，仔细回想刘香兰的叮嘱。
对，打电话！
还没等王泉掏出电话，就有值班医生小跑着进入病房。王泉紧张兮兮的跟着医生回到病床前，听着医生询问张舒的感觉，一边掏出电话给刘香兰拨打过去。
“这会儿不疼了？阵痛频率怎么样……”
“妈，你快过来吧……”快速说了一句，王泉又是伸头看着医生问道，“大夫，我媳妇儿……”
没等王泉说完，值班大夫就接着说道：“正常……”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苗慧娟熟识的那个妇产大夫带着一个护士就进入了病房。
她进来之后，之前进来的医生就主动把刚才询问张舒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看看。”
王泉茫然的看着她，却被从身边经过的值班医生半拉半推的弄出了病房。出来之后才想起还在打电话，又是赶紧说道：“我丈母娘认识的那个妇产大夫正在给小舒做检查呢，你抓紧时间过来吧。”
挂断电话，王泉翘着脚顺着门板中间的玻璃往里面看，可惜啥也看不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妇产大夫拉开房门，对着王泉说道：“产前阵痛，正常情况。小舒第一次生产，你们这里也没个照应的人，干脆直接送产房吧，有专业的护士帮忙照看着总比在病房待着强。”
王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点头，陪着笑说道：“好，听您的。”
“我去帮你们办下手续，你先进去陪陪她，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妇产大夫交代一声之后径直离开。
王泉赶紧进入病房，张舒拧着眉头看着王泉，“人家都说顺产的宝宝比剖腹产的健康，我不想剖腹产。”
“听你的，你说咋弄就咋弄。”
顺产？
张舒恶补生产注意事项的时候王泉也跟着学习了一些，知道顺产对于很多准妈妈来讲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甚至有人听到顺产两个字都能引起心理恐慌，更有人尝试都不敢直接选择剖腹产。
心里不禁为张舒担心，可到了这个时候了，王泉又不敢给张舒制造太多的压力，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主意，听医生的建议。
张舒眉头皱的更紧，“你不能嫌弃我。”
嗯？
王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才明白张舒的意思，赶紧笑道：“肯定不会，不管哪里挨刀都是功勋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别胡思乱想了！”
刘香兰刚刚被王泉替换回家，还没歇着就接到王泉的电话，慌慌张张下楼，还不忘给王红军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医院。
挂断电话，等待出租车的时候，又主动给苗慧娟打了一通电话，不管苗慧娟能不能出门，这事儿必须得通知人家。
苗慧娟虽然没有去过医院，但她一直惦记着张舒的情况，挂断电话之后赶紧给张成刚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接自己去医院。
刘香兰第一个到达，王红军第二个，然后是张成刚两口子。
“普通的宫缩阵痛就送进产房了？”刘香兰质疑的看着王泉，眼神里尽是不满，没等王泉说话又是嘟囔着，“啥都指望不住，要你有啥用，啊？现在连人都见不着了，这不是急死个人么。”
苗慧娟没有抱怨王泉，却是拿出手机联系那个妇产大夫，没过一会儿功夫，妇产大夫再次出现。
“放心吧，一切正常，产房里有专业人士照看着，出不了问题。”
苗慧娟哪能这么轻松的放过妇产大夫，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声嘀咕着什么。
“小舒刚才就跟我说了，我亲自接生，绝对没有男医生。”妇产大夫冲着苗慧娟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人，“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安安稳稳等着抱孙子吧。”
临走的时候又扭头对王泉吩咐道：“你去买点高能量的食品和饮料，备用。”
大夫走后，张成刚补充道：“别忘了准备几个红包，再买点喜糖水果什么的。”
“对，多买点，大夫用心小舒才能不遭罪。”刘香兰也跟着补了一句。
王泉应声转身下楼，半个小时后，王泉拎着两只大果篮送到护士站，手里还有一大袋子红牛和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这啥情况？他媳妇要生了？”
一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护士疑惑问道，身边另外一个护士笑嘻嘻的点头，伸手拆开一直果篮，“可不是嘛，一个小时前送进产房的，你吃葡萄还是香蕉？”
两只果篮得有十几斤重，看品相包装就知道不是普通水果摊买的东西，这是护士站第一次一次性收到这么多水果，最先开口的护士伸手拿过一串葡萄，不由叹道：“有钱就是好，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跟别人挤在一个房间，弄啥都不方便。羊水破了才进的产房，想想当初遭的那个罪啊……”
王泉后悔了，后悔让张舒提前进入产房了。
这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产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四位老人一开始还能欢声笑语的讨论孩子出生后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兴劲儿逐渐变成了担心，一个个看待王泉的眼神都有了变化，特别是刘香兰，时不时的数落王泉几句，就像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
“上午小舒还问我给孩子起好名字没有，按规矩这事儿不是得我爸来做么，爸，你说起个啥名字好？”
王泉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四个老人反应不同。王红军和刘香兰一脸兴奋，张成刚和苗慧娟则是高兴中隐隐带着一丝失落和羡慕。
给新生儿取名是当爷爷的专属特权，任何人都有建议权，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王红军手里。刘香兰连续嘀咕了好几个自认为不错的名字，都被王红军皱眉反驳了。
“我感觉王梓博就挺不错的，亲家你咋就否定了呢。”张成刚疑惑的看着王红军。
有人赞同自己的提议，刘香兰重新打起精神，又是说道：“就是啊，这名字可是我花了五十块钱专门找人起的。”
王红军看也不看刘香兰，倒是转头跟张成刚解释道：“这一辈儿，富贵家的小子当了老大，名字总得跟着他的往下排。富贵家的孩子叫王浩，起名字也得跟着两个字。”
王泉听后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我还是老大呢，富强和富贵咋不跟着我的排？”
苗慧娟也是跟着帮腔说道，“亲家，现在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王红军拿眼瞪王泉，“怀你那年，你奶奶大病一场，眼看着就不行了，谁知道突然就好了。她非要说梦到了一口甘泉，她是喝了甘泉水才好的，就是那天生的你，你爷爷就信了，直接把你名字定下了。谁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没等给你办酒席你奶奶就没了。你爷爷精神头从那开始也是一天不如……”
“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啥，今天可是给我孙子起名字呢，别提不高兴的。”王红军话没说完就没刘香兰强行打断，孙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在这说去世的人，刘香兰一百个不愿意。
王红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闷声说道：“我等会给老二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看他执意要按规矩办事，其他人只能相视苦笑，嘴上说着没那么多讲究，但骨子里对规矩的尊重还是存在的。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钟，产房终于传出消息，宫口全开。
消息传出来之后，苗慧娟就变得紧张起来，脸上带着忧虑之色，不时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
在刘香兰的解释下，王泉才知道宫口全开是什么意思，不由跟着担心起来，他主要是担心张舒倔强着坚持顺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守在产房外面的五个人越来越紧张，张成刚更是忍不住来回踱步企图时间走的快一点。
互相宽慰的话早已经说过了，此时没有人出声，却都会不时抬头看向产房。
终于，晚上九点二十分的时候，产房传来喜讯，顺产母子平安，孩子七斤六两。
苗慧娟听后喜极而泣，刘香兰则是双手合十不停的对着虚空念叨着什么，王红军和张成刚没有女人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也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换上了笑脸。
王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要当爸爸了！
给张舒接生的妇产大夫随后出来，王泉在张成刚的提醒下，赶紧拿出红包递了过去。妇产大夫本想拒绝，却耐不住王泉一家人的高兴劲。
“大夫，我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
王泉好不容易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赶紧询问张舒的状况。
妇产大夫听后脸色一顿，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这种表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忍不住心里一突，变得紧张起来。
“身体状况很好，没有一点问题，但精神上可能有些……”妇产大夫说了一半就停下了，紧接着又是说道，“等会出来之后你们好好劝劝她。”
妇产大夫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了，张舒到底咋了？生个孩子还把精神弄出毛病了？
王泉脸色难看的看着妇产大夫，妇产大夫却不多看他一眼，简单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过了观察期后，张舒终于被推出了产房。王泉箭步上前，第一眼就看到了张舒眼角的泪痕。
张舒看到王泉，眼角再次流出泪水，等她看到几个老人都在的时候，泪水就像止不住了一样。
“太丑了~呜呜……”
四位老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张舒说的是谁。王泉也是傻傻的看着张舒，不知道怎么接话。
倒是推送张舒出来的护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王泉他们说道：“我们几个人跟她说了多少遍，新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张开了就好看了，她死活不相信。”
四位老人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张舒继续哭诉道：“骗人，我就没见过那么丑的孩子，跟个大耗子差不多……”
王泉当场愣住，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只大耗子的画面，下意识的一哆嗦。
“别哭，别哭，她们没骗你，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王泉刚出生的时候还不如个耗子。”刘香兰哭笑不得的看着张舒。
苗慧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表现的这么幼稚。不禁冷声说道：“别说王泉了，你刚出生的也好看不到哪去，当初要不是老娘心软，连口奶都不想给你吃。你还好意思在这哭呢！”
张舒的哭声戛然而止，满眼都是不信的看着苗慧娟。
苗慧娟没再搭理她，对护士说道：“麻烦了，赶紧推回房间吧。”
王泉走在人群的最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有多丑，能把亲娘气哭？
等王泉进入房间的时候，张舒已经止住了哭声，刘香兰在一旁绘声绘色的把她跨城了老王家第一大功臣，也就是没有奖状和大红花，要不然非得给她安排上。
张舒时不时的笑出声，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功夫就陷入了沉睡。
“你们回去吧，晚上我跟王泉留下侍候小舒。”
生怕打扰到张舒休息，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刘香兰主动让苗慧娟两口子回去。张成刚两口子也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苗慧娟脚还没好，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累他们。
王红军趁着张成刚的车子回家，等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王泉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2020年7月6日21点20分，升级当爹了！媳妇儿辛苦了！”
708 不一样的感觉
发完朋友圈，王泉就把手机丢在一旁，目光转向脸色并不好看的张舒。
刚才光顾着担心张舒在产房的情况了，根本容不下其他念头，安静下来之后，心里涌现出无限感慨，脑子也随着思绪开始放空。
第一次见面是在林东承包的屠宰场，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入行的调货商，第一眼看到张舒就觉得她会发光，不自觉的就被她吸引到了。可惜，自己当时的表现让张舒不喜，就算是林秋创造了很好的交流空间，却没能跟她好好说上一句。
然后，遵从父母的意愿去相亲，本以为自己跟那个会发光的姑娘再也无缘相见了，却万万没想到见面的对象就是她。那一刻，真的是惊喜交加，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让自己更加珍惜见面的机会。
自己不知道见面之后对方是否还愿意继续接触，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抓住机会把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好在，张舒并没有表现出第一次遇到时的反感冷漠。
再然后，两人从聚少离多到几乎天天见面，一起吃饭一起逛街。
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学习怎么制造浪漫，也没有尝试着去学甜言蜜语和别人说的撩妹套路，张舒也没有嫌弃自己无趣，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相处下来，关系却在不自不觉中越来越近。
其实，订婚之后自己问过张舒，问她为什么愿意跟自己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不懂情趣的人相处直到订婚。
张舒的回答很简单：“相亲就是为了找结婚的对象，既然是相亲认识的，那就得把自己代入到男女朋友的角色中，只有代入角色才能判断出两个人到底合不合得来。平平无奇的日子都能相处下来，还能有比这更无趣的生活吗？以后万一你开窍了，多出来的不都是惊喜吗？”
王泉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结婚之后，王泉才真正明白，没有人天生懂得讨好女人，只看他愿不愿意去讨好女人，哄女人开心。
眼看着不擅长做饭的张舒主动学习做饭，还有一些家务活，明明笨手笨脚的，却从没有抱怨过，更没有要求王泉帮忙一起分担，张舒把她自认为属于她的责任，完全承担下来。
那个时候开始，王泉才明白什么叫过日子，什么叫柴米油盐中的温暖。也是从那个时候，王泉发自内心的想让张舒高兴快乐。
眼前这个女人，她知性，从不无理取闹，但偶尔会发发小脾气。从来没有反驳过自己，还事事顺从自己的意愿，银行的工作说辞就辞。
“我听说，生孩子可疼可疼了。”
“人家都说顺产的宝宝比剖腹产的宝宝健康……”
明明怕疼，还要坚持顺产，这是有多傻！
王泉下意识的笑了出声，紧接着耳边传来刘香兰的声音。
“我先在这看着，你去外面找个好点的饭店，给小舒准备点吃的。”
话音刚落，刘香兰又是一阵摇头，“算了，外面的饭不健康，我回去亲自做点。”
起身之后看了一眼张舒，又转头对王泉交代道：“坐月子比怀孕需要注意的事情麻烦多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顺着小舒，一旦落下什么毛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听到没有？”
……
九鼎商贸跟铜罗集团的风波过去之后，孙文政就带着员工来到了临沂铜锣加工厂，大集团的工作环境要比之前承包的小屠宰场舒适，但也有不好的一点，工作时间拉的太长了，明明可以白天干完的活，非要拖到半夜。
从车间里出来，孙文政点上一支烟，左右扫视了一眼，没有发现其他承包商，暗探他们不敬业，导致自己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找不到。
从兜里掏出手机，先是在行业微信群里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没有发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这才打开朋友圈。
除了亲朋好友发布的少量信息，剩余的都是同行发布的出售信息和求购信息，孙文政以前也跟他们一样，自打跟王泉合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为卖货操过心。
“嗯？”
孙文政赶紧往上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神里闪烁着惊喜。随手给王泉发布的朋友圈点赞，有心给王泉打个电话表示一下祝贺，又想到他媳妇刚刚生完孩子，肯定没工夫跟自己闲聊，于是在朋友圈下面回复了恭喜两个字。
发完评论，孙文政心思活络起来。
以前自己从王泉这里得到什么新的消息，都会分享给关系不错的分包商，没想到却产生相互之间的竞争。自己提供的信息，反倒要跟自己竞争，孙文政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
孙文政知道跟九鼎商贸合作的这些分包商中间，绝大多数都没有王泉的联系方式，他们只能被动等待通知，这也是身边几个分包商刻意交好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孙文政嘴角开始上扬，以他对王泉的了解，王泉根本不可能刻意通知这些合作伙伴去参加孩子的喜宴。也就是说，大部分分包商连消息都不可能知道，这对自己来讲就是机会了。
把自己跟九鼎商贸，不对，是把自己跟王泉牢牢捆绑在一起，哪怕只是走得近一些，就等同于比别人多了机会。
孙文政眼睛一亮，暗暗告诉自己，这几天一定要去一趟洛河。
……
“输了的酒必须得喝，你小子不能次次偷奸耍滑，快喝！”
办公室的茶几被几个分包商当成了临时的酒桌，几个分包商此时都是面色红润，显然是兴到浓时。
王富贵被分包商揭穿了想要偷奸耍滑的心思，却是硬着脖子反驳道：“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偷奸耍滑了，我王富贵喝酒从来不赖别人的酒。”
说话的时候站起身体，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对几个分包商说道：“我出去放放水，等会回来咱们接着喝。”
说着就往外走，刚刚进入卫生间，就听到后面跟来脚步，扭头看到是小宋，也就没有在意。
放完水，王富贵没有急着回办公室，点上一支烟站在卫生间外面的走廊，顺手拿出手机。刷到王泉发布的朋友圈后顿时愣住，赶紧看了一眼时间，十几分钟前发布的消息。
有心给大哥打电话道喜，却又担心大哥正在侍候嫂子，犹豫了一下王富贵赶紧拨通自己媳妇儿朱晓霞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王富贵没有放弃，重新拨打电话，这次响了十几秒钟后，终于接通了。
“喂。”
王富贵赶紧说道：“大嫂生了你知不知道？”
“嗯？”
朱晓霞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显然没有清醒过来。
王富贵很想骂她，可想想现在时间确实太晚了，直接挂断了电话，用微信给朱晓霞发了一条信息，“大嫂生了，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跟咱妈说一声。”
小宋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听到王富贵这句话，当时也没多想，张口喊着王富贵一起回去继续喝。
“你先回去，我发个消息就过去。”
王富贵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小宋下意识的转身返回办公室，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感觉不对，大半夜的谁不睡觉给你发消息。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小宋脑子闪过一道亮光，王富贵说的大嫂不会是王泉的老婆吧？生了？
小宋扭头看了一眼王富贵，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等王富贵发完消息，收起手机走过来，小宋故作坏笑的问道：“富贵，啥时候勾搭了小妹妹啊？”
王富贵翻了一个白眼，哼道：“啥小妹妹啊，我给我媳妇发消息呢，睡的跟个猪似得，打电话都喊不醒。”
“切，咱们兄弟还装那逼干啥，我又不能给你媳妇告状。”
“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王富贵就不是那样的人。”王富贵先是反驳一句，看到小宋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想到跟他一起去ktv的事情，气势不由弱了几分，又赶紧解释道，“我大哥发信息说我大嫂生了，我给我媳妇通知一下让她明天去医院看看。”
说完，径直走进办公室。
小宋眼睛闪烁着亮光，王富贵有个亲哥他知道，但王富贵称呼他亲哥只有一个哥字，称呼王泉的时候才会加上一个大字。
赶紧掏出手机，找到大宋的电话拨打过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大哥，王泉媳妇今天生孩子了，王富贵刚刚说的。咱们要不要送份礼金？”
“啥时候的事儿？”大宋声音中带着惊讶。
“就刚才。”小宋紧跟着又是解释道，“我跟王富贵在一起喝酒，喝酒的时候就没见他碰过手机，刚才出来尿尿，王富贵通知他媳妇，让他媳妇明天去医院看望呢，我估计是晚上生的。”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大宋笑着说道：“你先装作不知道，等明天早上我跟林总打个电话问问，如果确定了那肯定得送，我估摸着很多人都不知道消息。”
“我明白。”
……
王泉从来没想过刚出生的孩子这么能闹腾，刘香兰走后没多久，给张舒接生的妇产大夫就把孩子送了回来。明明在她怀里不哭的孩子刚刚被王泉接过，还没抱稳就开始哇哇大哭。
孩子一哭，王泉立刻就慌了，熟睡中的张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很快就清醒过来，紧张的看着王泉臂弯被包裹住的孩子，下意识的伸手讨要孩子。
王泉并没有把孩子递给张舒，反而送还到妇产大夫的手里。
“你不给孩子他妈，你给我干啥？”妇产大夫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泉，然后抱着孩子来到张舒身边，一边教张舒怎么安放孩子，一边说道，“你们买的奶粉已经给他喂过一次了，你现在如果没有奶，等会让护士站那边帮你冲泡，孩子哭就给他含着。”
张舒小心翼翼的将孩子环在自己怀里，听着孩子的哭声，张舒皱着眉头眼里全是关切，一边冲王泉喊道：“你快去啊，愣着干啥。”
等王泉出去后，妇产大夫给张舒交代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王泉带着护士冲泡好的奶粉回来，惊奇发现孩子竟然不哭了，疑惑的看向张舒。张舒此时侧躺面向孩子，孩子正在奋力裹食。
“有奶了？”
张舒没好气的看了王泉一眼，伸手讨要奶瓶，将奶瓶送到孩子嘴边的同时不忘整理自己的衣服。
不哭就好！
王泉暗暗嘀咕一声，赶紧凑到跟前近距离观察孩子长什么样，心里却很忐忑，到底有多丑？
只是一眼，王泉就傻了。
呆呆的看着孩子，过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张舒问道：“没抱错吧？”
张舒满眼都是疼爱的看着孩子吸吮奶瓶，看都不看王泉一眼。
王泉颓然的坐在旁边，大耗子，还真有点形象呢！
自己长的虽然普通，但绝对不算丑，张舒的相貌更不用说，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孩子哭闹的厉害，睡着的也快。
张舒将奶瓶放到床头，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在孩子身上轻轻拍打，有时候甚至都没有拍到孩子身上。
为了不影响孩子睡觉，两人都没敢大声说话，一直等到刘香兰拎着保温盒进来，看到张舒怀里的小东西，赶紧将保温盒递给王泉，凑到孩子跟前仔细打量。
王红军随后进来，也是挤着身子向前，想要看看孩子长啥样。
“跟王泉小时候不像，谢天谢地！”
刘香兰把位置让给王红军，低声笑着。
王泉听到这句话瞬间不好了，无语的看着刘香兰。
“现在不好说，等两天张开了再看。”
王红军跟着补了一句，扭头看着王泉，“你傻坐着干啥呢，赶紧让小舒吃口东西。”
打开保温盒，第一层是鸡蛋羹，第二层是煮的白水鸡蛋。
“就这？”
王泉皱着眉头看着刘香兰。
刘香兰斜眼看了王泉一下，把餐食整理好放倒张舒跟前，这才说道：“刚生完孩子不能吃的太油腻，鸡蛋才是最好的东西。等小舒回复两天再炖鸡汤喝，我跟你大姨说过了，到时候俺俩轮流侍候小舒。”
刘香兰准备的事物没有太多的味道，张舒简单吃了一点之后，王红军带着保温盒回家了。
……
王泉不是没有过通宵不睡觉，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疲惫感，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下楼买早餐的时间竟成了一种享受，只因为不用面对哭闹的婴儿。给早餐店付账的时候，王泉才发现微信有几十条新消息，朋友圈点赞的数量一样不少。
点开看了一眼，都是给自己道喜的消息，还有一些亲朋询问孩子的状况。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边走边跟发来消息的人一一回复，最后又在朋友圈统一回复：男孩，七斤六两，很健康，谢谢诸位的祝福。
回复完消息，疲累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接着就是满满的喜悦，这一刻，王泉才有了当爹的感觉！
709 好大喜功
刚回到病房，王泉的电话再次响起，看到是苏郎打来的，王泉赶紧把早餐递给刘香兰，从病房里走出来，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恭喜王总。”
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苏郎的恭贺声，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苏郎话音一转，“王总，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弄好了，你啥时候抽空过来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增添或者改进的地方我们也好抓紧时间调整。”
王泉立刻就明白了苏郎的心思，前期准备工作或许是真的做完了，但苏郎绝对不是问询自己是否还需要改进的。当下点头笑道：“行，这两天就安排人过去看下，如果没有啥大问题，直接就能开工了。”
结束通话后，王泉给张浩明打电话，让他跟牛犇一起前往二郎镇了解情况。
张浩明已经知道孩子出生的事情了，也没跟王泉闲扯，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找宋鹏飞讨要了牛犇的联系方式。牛犇很快来到公司，两人开着一辆车前往二郎镇。
设计院那边一直都是牛犇负责沟通，路上的时候张浩明问起设计方案和施工方案，牛犇很是轻快的笑着回道：“设计方案已经没问题了，设计院给咱们的建议是把工程外包招标。这么大的投资，其中有很多需要专业人士才能操作的施工项目，如果交给一般的建筑公司或者是私人的建筑队，难度会非常高，而且还不一定能完美实现设计方案。”
前几天设计院派人过来的时候张浩明听过他们的讲解，厂房基本上都是采用现在最流行的钢结构搭建，还有一系列的设备安装调控，确实需要专业的人士来做。
进入二郎镇的地界，张浩明给苏郎打电话，两人来到工地就看到苏郎带着几个人在路边等着。
“张总，牛厂长。”
苏郎主动伸手打招呼，而后又是对身后的人说道：“给两位老总说明一下完工情况。”
说是说明情况，其实就是表明二郎镇长这边如实按照要求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比如说供电线路的架设，自来水和天然气的端口改造，还有就是进厂道路的加固维修和通讯网络的覆盖效果。
基本上都是按照牛犇最初的要求去做的，牛犇听后轻轻点头，看着张浩明说道：“张总咱们进去转一圈？”
三百多亩的土地，即便是开车详细巡查一遍，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坑洼比较深的地方都是用工程渣土填埋，上面一米多深都是夯实的好土，绝对不会对影响到你们正常施工。”
最后来到之前苏郎说过的坑洼地，还没等牛犇张嘴询问，苏郎主动说明情况，紧跟着殷切的看着张浩明问道：“张总，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张浩明轻声笑着摇头，同时说道：“暂时不需要。”
稍微停顿一下，又是接着说道：“我们这几天就会安排工程招标，等招标结束之后会第一时间开工，到时候还需要苏镇长多多配合照顾。”
……
孩子的出生只是让王泉一家变得忙碌起来，对外人的影响几户可说是微乎其微。礼貌性的恭贺之后，便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工作中。
窦远洋是早上起来才看到王泉发布的朋友圈，看到消息之后还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犹豫，如果晚上一两天过来，怕是王泉根本没有心思跟自己讨论山城的事情。
同样，他也略微有点失望，短时间内怕是等不到王泉的决定了。所以，吃过早饭他给王泉发了一条恭喜微信，就准备回去。
王泉收到窦远洋发来的信息，脸上的笑容有了短暂的凝滞，随后恢复常色，迟疑了几秒钟，给窦远洋回复了一条信息。
“我会考虑的。”
窦远洋原本打算先乘坐高铁去中原省城，然后在乘坐飞机返回蓉城的。看到王泉回复的消息之后，立刻改变了注意，直接在订购了洛河到山城的高铁票。
八个小时后，大黄牙在山城北站接到窦远洋，两人上车后，大黄牙笑着问道：“怎样？”
“说要考虑考虑。”
窦远洋简单回了一句，随后又是莫名笑道：“但我能感觉到，王泉的态度并不坚决，所以，我决定直接动手，让事实帮他做个选择。”
大黄牙闻言一愣，随后咧嘴笑道：“早就该整治一下陈大斌了，啥时候开始？”
“先不着急，我又跟王泉订了一批货，等咱们把库存补足之后。”
上次跟金顺的斗争让窦远洋明白一个道理，资金固然重要，但库存一样不能忽视。所以，这次要做足准备，一旦开始就不能给陈大斌喘气的机会，只有以碾压之势才能让王泉尽快做出正确的抉择。
……
“九鼎商贸？他们不是卖猪下水的么？”
牧圆集团，秦英民抬头看着助手。
“是的，他们签约的时候中原卫视好像报道过这件事，驿站市的领导也出席了签约仪式。”助手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如数转述给秦英民，看秦英民没有太大的反应，助手稍稍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听说，他们已经开始做前期准备工作了，驿站市的领导对他们积极施工的态度很满意，曾公开表示过要大力扶持本土企业做大做强。”
秦英民听到这句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如果助手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驿站市对集团公司有了意见。正杨县的屠宰场项目是19年签订的投资协议，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进入正式施工阶段，原本没啥事儿的，就因为九鼎商贸这个屠宰场的施工速度让驿站市有了比对之心，这是暗示牧圆集团尽快开工吗？
驿站市的投资项目名义是总裁秦牧原亲自负责，实际上只是挂名，真正的负责人就是秦英民。脸色变幻之后，秦英民对助手说道：“你多留意一下那边的情况，有什么新的消息及时跟我汇报。”
等助手出去之后，秦英民阴沉着脸想了好大一会儿，最终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总裁办公室，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进来之后把刚刚听到的事情跟秦牧原说了一遍。
没曾想秦牧原脸色淡然，点头说道：“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秦英民不解的看着秦牧原，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做出应对举措呢？驿站市不比南洋市，让主管领导有了意见，以后肯定不利于开展工作。
秦牧原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眼睛里却是带着一丝不屑说道：“好大喜功的人一直都有，等他们撞了南墙之后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干事的人。”
好大喜功？
秦英民眉毛跳动，立刻就明白了秦牧原的意思。
牧圆集团在正杨县的屠宰加工厂之所以一直没有真正动工，就是不想冒风险，这其中有两个不稳定因素。
其一，现在的大行情不稳定。
大型屠宰场的投建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能够解决的事情，这么大的资金量一旦投入进去，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选择。牧圆集团的目标是打造自己的屠宰分割加工基地，开辟专有的冷鲜肉类销售渠道。万一行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很有可能拖累到整个集团公司的战略发展计划。
再有，现在国内的生猪存栏量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
牧圆集团就是靠养殖发家的，对生猪养殖这一块的研究绝对领先于大多数同行。也正是太过了解国内的养殖规模变化，才会变得更加小心。在存栏量不足的情况下，投建大型屠宰加工厂，显然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举措。
一旦生猪供应不上屠宰需求，加工厂就面临着产能降低或者是停产歇业的风险。哪怕牧圆集团拥有很多大型养殖场，但也不保证一定能供应得上屠宰场使用。更何况，牧圆集团投建自己的屠宰加工厂才刚刚开始，销售渠道还没有足够多，业务范围也不够宽阔，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秦牧原的意思很直白，牧圆集团这么大的家业都不敢轻易开工，九鼎商贸凭什么？
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法只会让他们快速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到时候驿站市的领导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拥有成熟商业经验的人。
秦英民本能的赞同秦牧原的想法，刚想点头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变得犹豫起来。“等他们把屠宰场建成之后，养殖量总要恢复一些，如果驿站市再给予一定的支持帮扶，到时候上菜县和正杨县就会成为他们的生猪输送产地，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妥？”
秦牧原平静的看着秦英明，笑着反问道：“有何不妥？”
没等秦英民回答，秦牧原接着说道：“我倒希望他们尽快建成投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牧原集团用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有了今天的成绩，之前一直致力于养殖这一块，但咱们从08年就开始接触屠宰加工业务，到现在也有十年以上的经验了。即便是这样，咱们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九鼎商贸满打满算才成立几天？”
“论资金实力，论资源关系，论社会影响力，他们哪一点比咱们强？”秦牧原的轻视越来越明显。
“他们跟三汇……”
秦英民并没有被秦牧原的说法打消心中的担忧。
“三汇？”
听到这两个字，秦牧原脸上的冷笑收敛了几分，停顿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之前他们跟三汇合作是因为他们跟三汇的业务没有冲突的地方，现在他们自己搞屠宰加工厂，你觉得三汇对待他们的态度不会改变？”
秦英民不说话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又是提醒道：“九鼎商贸的事情暂且不去考虑，咱们是不是也该整出一点实际行动，别让驿站市那边真的有了成见。”
抛开九鼎商贸的话题，秦牧原再次变得淡然，轻声笑道：“叔，咱们在正杨县的养殖场和饲料厂不是一直都在正常运转吗？上菜县那边的养殖场也在施工，这还不算实际行动？不要被别人的看法影响到自己的行动，咱们牧圆集团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见秦英民彻底不说话了，秦牧原又是喃喃自语道：“真的，我真的希望九鼎商贸的屠宰场赶紧建好。只要他们敢杀，我就敢大量支持他们。饿死需要一定的时间，撑死只是一瞬间……”
秦英民看着喃喃自语的秦牧原，恍惚了。
……
“我就说肯定不缺吧。”
张舒一边奶孩子一边跟王泉说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虽然才几天时间，但孩子明显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了不少，这让张舒心情变得开朗许多，时不时的会说一些俏皮话。
张舒和孩子都从医院搬了回来，因为产妇不能见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王泉朝着某个地方看去，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感觉到王泉不正常的目光，张舒下意识的收了收衣襟，哼了一声。
“咳咳。”
王泉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张浩明他们已经找好了施工单位，日子也挑好了，到时候我得过去露个面。”
“嗯。”
张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脸上，看都没看王泉，轻轻嗯了一声。
见她无心搭理自己，王泉轻轻叹了一声，起身从卧室出来。来到客厅坐下，眉头不由的皱在一起。
窦远洋真的动手了！
陈福林一大早上就给王泉打电话，开口就问王泉是不是同意窦远洋降价出货了。只是一句话，王泉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窦远洋接货的价格确实要比陈大斌的便宜一点，这是大客户应该享有的优惠，不管说给谁听都无可厚非，陈福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以前双方都保持着同样的出货价，各自赚钱相安无事。
所以他才问自己是不是同意窦远洋降价出货！
本来就没有考虑好怎么跟陈大斌协调这件事，窦远洋的擅自行动让王泉一下子陷入被动，面对陈福林的质疑，王泉只能装作不知道，告诉陈福林自己会给窦远洋打电话询问，让他等消息。
拿着电话，王泉不仅露出苦笑，打电话有意义吗？
窦远洋亲自跑到洛河跟自己说这件事，随后等了几天开始行动，完全就是一副先礼后兵的姿态，自己能怎么说他？
强制制止？
以窦远洋的脾性，他能听自己的？
置之不理？
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王泉还是决定给窦远洋打个电话，哪怕只是问问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也行，最起码心里有数。
710 养虎
“王总这是考虑好了吗？”
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窦远洋的嬉笑声，王泉脸色一顿心里有些气恼，你特么都开始了，还跟我装傻充愣？原本还打算好声好气的跟窦远洋沟通一番，心中的不爽让王泉脱口说道：“如果我说不想看到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呢？”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窦远洋重新笑着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道理王总应该知道呀。”
王泉知道窦远洋不可能因为自己打着一通电话就停手，只能换个角度说道：“如果是正当竞争凭本事抢客户，我肯定不给你打这通电话。我这边刚刚给你安排一批货，你就在山城搞降价出售，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背后支持你，这让别人怎么看待九鼎商贸？”
窦远洋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歉意说道：“这一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还请王总多多包涵。但我也得纠正王总的说法，什么叫正当竞争？价格战本来就是商业行为的惯用手段，我自己承担降价带来的损失，没有要求任何人帮我分担，也不曾伤害到合作伙伴的利益，怎么就不算凭本事抢客户了？”
“王总，是不是陈大斌跟你说什么了？”窦远洋又是轻笑一声，随即补充道，“我觉得吧，与其用功夫找你抱怨，还不如好好考虑如何应对，最起码在同行面前摆出姿态来，即便是输了也不至于让同行瞧不起。”
窦远洋表现出来的自信让王泉很是无语，不由反问道：“兔子搏鹰你知道吧？更何况陈大斌并不是泥捏的，你觉得你能轻松压倒对方？真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我相信你也不会好受，何必呢？”
“兔子搏鹰只是勇气，并不能改变最终结局。至于陈大斌到底有多大能耐，只有亲自试探过才知道，我觉得王总尽管安心看戏就行，我相信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等着咱们共同面对。”窦远洋不为所动，嘴皮子也变得流畅无比。
见他铁了心，王泉不由长叹一声，随后声音低沉道：“你们都是九鼎商贸的客户，而且同属一个区域，你俩真要斗起来，净让我夹在中间为难。你说我是保持中立态度，把陈大斌的接货价降到跟你同样水平，还是保险起见把你俩的货都给断了？”
同一区域的客户相互之间打价格战，最难受的并不是弱势的那一方，而是供货商。两边都是自己的客户，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销量都会受到影响。这还不算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态度，想要两边都不得罪，必须死死拿捏住最平衡的关键点，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得罪人，这也是王泉一直纠结的问题。
沉默再次出现，随后听到窦远洋轻叹一声，“王总，说句实话，如果你真的把两边的货都断了，陈大斌只会失败的更快。还有，如果你把陈大斌的接货价降下去，就等同于支持他打价格战。我这边倒是无所谓，我不抱怨任何人，但你想过没有，你这种支持方式只会让陈大斌孤注一掷，到最后损失会变得更大，你确定你要背这个锅？”
窦远洋的话让王泉无从反驳，再加上他无时无刻展露出来的笃定自信，王泉迟疑了一下，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啪。”
手机里先是传来清脆的打火机声音，而后听到窦远洋说道：“陈大斌之前吃了我们不少客户资源，怎么着也得让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不但如此，我对他的副产品渠道也挺感兴趣。”
王泉听得嘴角直抽抽，不禁暗中腹诽窦远洋心思太大。重新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客户希望很大，但若想把陈大斌从副产品圈子里撵出去怕是想的有点多了。陈大斌的生意可不单单是副产品批发，他还有不少肉类专营店，这些冷鲜分割肉的摊位和店铺都经营的有副产品。
可即便是这样，王泉一样替陈大斌捏一把汗，窦远洋如果真的铁了心的要对付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好歹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在关键时间帮过自己的人，王泉不想看着他难受。
“王总，我这边还有事要做，先不跟你说了。”
电话挂断，王泉出神的看着手机。
陈大斌的实力王泉不敢说了若指掌，最起码大致了解，窦远洋的实力虽然没有深入打探过，但行业内的名头足以说明一切。这两人真的要硬碰硬的话，王泉真心不看好陈大斌。
原因只有一点，陈大斌的生意太过分散了！
陈大斌是那种闷声赚钱的人，副产品他做，肉类产品一样经营，乍一看收入渠道比别人多，但实际上造成了资金的分流，如果遇到大的挑战和威胁，很难集中力量应付难关。
怎么样才能让陈大斌避免太多的损失？
王泉绞尽脑汁，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方式，但都被他否定了，直到脑中闪过一道亮光。
业务分散，换种说法就是鸡蛋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很多生意人和投资者喜欢做的事情。这种做法的弊端已经说过，但好处同样也很明显，真要遇到大的危机，完全可以壮士断腕，保留住其他的收益渠道。
眼看着副产品这一关很难度过，为什么不在肉类渠道想办法呢？
想到这里，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找到陈大斌的电话拨打过去，四五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王总。”
陈大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泉能理解他此时的压力，低声说道：“我刚才跟窦远洋打电话了，也尝试过劝他息事宁人，但结果……”
电话里沉默了四五秒钟的时间，“麻烦王总操心了。”
“应该的。”
王泉简单回了一句，停顿一下之后又是说道：“陈总，窦远洋的态度很坚决，而且摆出一副硬拼到底的姿态。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他这么争斗下去……”
陈大斌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以为王泉要劝自己向窦远洋低头，心里的郁结之气浓郁了几分。生意人低头就意味着让利，眼看着把大把大把的利润拱手让人，谁能愿意？
“陈总，咱们认识的比窦远洋要早，不管是从个人感情来讲，还是从生意伙伴的角度考虑，我都不希望你的利益遭受损失。”不见陈大斌说话，王泉只能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可眼前这种情况，我就算是有心也阻止不了窦远洋，你要理解我夹在中间的难处。我仔细考虑过了，陈总你完全没必要跟窦远洋较真，因为你的收入渠道并不单单只有副产品。”
陈大斌听到一半的时候很想反问王泉一句，你有难处就要劝我给对方低头吗？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念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王总的意思是？”
见陈大斌有了松动，王泉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接着说道：“陈总，上次咱俩通话的时候我跟你提过，我们在中原新投建了一个大型屠宰加工厂，一旦建成，产能堪比三汇的加工厂。正好你有经营分割肉类产品的经验，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谋取更多的利润，你觉得呢？”
王泉的解释印证了陈大斌心中的猜想，神色也是跟着放松了不少，又是追问道：“王总准备让我怎么做呢？”
“九鼎商贸的脚步肯定不会就此止步，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屠宰加工厂投建，行业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王泉先是自我肯定一番，接着说道，“如果陈总愿意相信我的话，等屠宰场建成投产之后，川省的肉类代理权给你，我保证你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和竞争优势。”
川省？
陈大斌听到这两字稍稍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眼神里浮现出惊喜之色，重复问道：“川省？”
“对，就是川省。”
王泉笃定的回答，紧接着说道：“山城不用多说，肯定还是以你为主，等屠宰场投产之后，如果陈总对川省市场有兴趣的话，代理权给你。”
陈大斌握着电话的手颤抖了一下，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他同时经营着副产品和肉类产品，自然明白这两种大品类的利润差别和经营难度。副产品批发出货快，资金流转迅速，唯一不足的就是利润不是很高，完全靠出货量积累利润。肉类产品稍有不同，可以做代理搞批发，也可以自己单独经营。
代理搞批发的性质跟副产品操作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就是出货量更大。同样是靠出货量积累利润，出货量越大利润自然也就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陈大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个更好，
惊喜归惊喜，但陈大斌并不是商场小白，他更好奇王泉为什么要给自己抛出这样一个大饼。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思维冷静下来之后，陈大斌问道：“王总，你上次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窦远洋的想法了？”
王泉坦然点头嗯了一声。
陈大斌眼皮跳动几下，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最起码让我多做一点准备。压制住心里的不快，陈大斌继续问道：“王总刚刚给的这个建议是不是也提前想好了？”
“没有。”
别说不是提前想好，就算真是提前想好了，王泉也不能傻乎乎的承认。一旦承认就会让陈大斌误认为自己是站在窦远洋那边的，不等陈大斌说话，王泉赶紧解释道：“窦远洋之前专门跑到洛河来找我，跟我说这件事，我给他的答复是要慎重考虑，他也同意等我回复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讲究，我都没有给他回话，他就开始了。”
王泉叹了一声，“远洋商贸从窦远洋父亲那一辈就开始专营副产品，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增加过其他业务，说他们术业有专攻一点都不夸张。反观陈总你这边副产品和肉类都在经营，如果真跟远洋商贸斗起来，结果不用我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陈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真不愿意看到你的利益受损，要不然也不能想到这个办法。窦远洋一心要把川省的市场全部收入囊中，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这次的事情你肯定要遭受一部分损失，我在中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给你创造更多的利润。”
“远洋商贸专营副产品，肉类产品并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你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尽量避免跟窦远洋的直接冲突，为以后积累力量。”
王泉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也比较现实。陈大斌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稍稍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容我考虑一下吧。”
结束通话，王泉这才长出一口气，不管陈大斌最终如何决定，最起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了。再想起始作俑者窦远洋，王泉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这样做的话川省可就真成了窦远洋一个人的地盘了，加上南湖市场的渠道和吴麒麟的天麟商贸，整个大南方市场连成一片之后，窦远洋可就真得有了猛虎之姿了！
这就是宋鹏飞所谓的养虎。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宋鹏飞如何利用老虎了，但愿他能控制好这头桀骜不驯的猛虎。
想到这里，王泉找到宋鹏飞的微信，发送一条消息过去。
正在新公司查看装修进度的宋鹏飞听到微信提示音，并没有急着打开，反而跟身边的装修公司老板说道：“办公室之间的隔断材料必须用我说的那家。”
看到装修公司老板不情不愿点头，宋鹏飞眼中流淌着冷意，又是说道：“还有，我不希望再次出现擅自修改装修方案的事情。如果让我再次发现，咱们就该去法庭聊天了。”
装修公司老板嘴角一抽，赶紧挤出笑容，对着宋鹏飞点头说道：“不会的，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鹏飞也没多说，径直从装修场地出来，这才拿出手机点开信息，看了一眼之后嘴角一扬，给王泉会了一个ok的表情。
711 同样是年轻人
“王泉怎么说？”
陈福林进门之后急切问道，说话的时候伸手去捞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之后，又是殷切的看着陈大斌。
陈大斌看了陈福林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轻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陈福林微微一愣，目光闪烁挤出笑容说道：“他们也就会降价出货，或许是刚刚开始，出货量应该不是很大，但不少人都得到消息了，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问咱们这边的价格有没有调整。”
陈大斌嘴角挂着笑意，平视着陈福林，却不说话。
陈福林讪笑一声，不得不继续说道：“其实客户都在等着咱们调价。”
陈大斌这才点头，紧接着问道：“同行是什么反应？”
听到这个问题，陈福林立刻笑道：“我估摸着他们并不知道窦远洋这次降价是在针对咱们，有不少人在骂远洋商贸，说远洋商贸越来越不当人了，他们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愿意给同行留了，反正说啥的都有。”
陈大斌撇了撇嘴，“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说着，眉宇间浮现出凝重之色看着陈福林，缓声说道：“王泉说他不支持窦远洋这样做，但他也阻止不了窦远洋的行为，顺便还给我提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陈福林好奇的看着陈大斌，他能猜到王泉的态度，自己家跟他合作以来根本没有做过让他不舒服的事情，他没道理支持窦远洋打压自己家的生意。
陈大斌把王泉的建议详细说了一边，说完之后看着陈福林问道：“你怎么看？”
“如果王泉给的支持力度足够大，当然可以拿副产品市场换肉类代理权，但很难。”
陈福林皱着眉头想了好大一会儿，“蓉城那边咱们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就算是王泉给了代理权，对于咱们来讲意义并不大，从零开始做起的难度远远比现在大的多。更何况，王泉的屠宰场还没有建好，这个周期到底有多长谁也说不准。我觉得，王泉的屠宰场没有正式开工之前，咱们不能轻易放弃山城这边的业务，哪怕是很难很难也得坚持。”
陈大斌眼里闪过赞许，看待陈福林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欣慰。陈福林的想法跟他基本一致，在王泉的屠宰场没有开工之前，山城这边哪怕是硬撑也得扛下去。但并不是说一味的死撑，这期间必须要做点别的事情。
“你能有这种想法就证明你确实成长了。”陈大斌点头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烟丢给陈福林一支，自己点燃之后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让你去蓉城。”
陈福林刚准备点烟，听到这句话立刻愣住了，不解的看着陈大斌。
“你刚才也说了，蓉城对于咱们来讲就像一块荒地，而它又是整个川省的心脏。王泉既然答应把代理权给咱们了，咱们就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窦远洋不想让咱们在山城分他的客户，那咱们就换条渠道直接插入他的老巢，终归算是不丢脸面。在王泉屠宰场开工之前，咱们必须在蓉城建立自己的网点和渠道，为以后打开整个川省的肉类产品市场做准备。”
……
7月11日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屠宰场开工奠基仪式如期开始。
这一次，县里大领导并没有出席，只是让赵磊代表县里观摩了奠基仪式。流程走完之后，赵磊示意王泉走到一旁说话。
“上次的仔猪补贴政策效果挺不错，虽然养殖总量提升的幅度不大，但新增的养殖户数量还是比较客观的。这其中第一次搞养殖的农户就占据百分之三十还要多，这一批养殖户中大多数都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养猪，属于摇摆不定的类型。”
赵磊一脸认真的看着王泉，继续说道：“县里就这个问题专门开会讨论过，工作成果必须要巩固。”
王泉疑惑问道：“怎么巩固？还有，你跟我说这些想让我干啥？”
赵磊犹豫了一下，突然露出笑脸说道：“屠宰场的招工指标能不能增加一些？我跟苏郎说过了，招工指标必须优先新加入的这批养殖户，只有让他们更深入的参与进来才能让他们安心，进而提高信心。”
王泉摇头，笑着说道：“领导，屠宰场今天刚刚开工，这么大的工程，一时半而肯定竣工不了，你现在跟我讨论招工指标有意义吗？”
不等赵磊插话，王泉继续说道：“多了不说，咱们就按半年的施工时间计算，等屠宰场竣工的时候，这批养殖户的猪也该出栏了。你觉得招工指标跟实际收入比起来，哪个更能提升他们的信心？”
赵磊张嘴想要说话，又被王泉抢在了前面。
“领导，我开厂子是为了赚钱的，不是慈善机构。屠宰场一旦正式开工，生产效率决定着利润，你让我招这么多生手进来，连基本的生产效率都保证不了，这不是坑我吗？就算是想薅羊毛也得等羊毛多了不是？”
赵磊被王泉最后这句话弄笑了，笑过之后又是板着脸说道：“注意你的用词！”
王泉不以为然的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问道：“对了，政协的事情弄的咋样了，你不是说几天就能有消息么，这都过去多久了。”
“快了，别着急。”
赵磊简单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
行情依旧在缓缓上涨，越来越逼近去年的巅峰价格，这种缓慢却持久的涨势让人有种画面回放的既视感。
去年生猪价格涨到19块钱一斤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变得摇摆不定，不管是肉类批发商还是副产品批发商，都不敢大量囤货，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最后一批垫缸的人。可事实情况是去年生猪价格最高的时候涨到了22块钱，这让那些在关键时刻止步不前的人懊恼不已。
去年错过了机会，今年，还要摇摆不定吗？
每个行内人士都有自己的判断，亦或者是听信了行内成功人士的分析，各自都有了决定。
“王老板，明天多加五百公斤。你别管我有没有地方，只管送过来就行了……”
挂断电话，王富强笑得很开心，这是今天接到第三个要求加量的电话了。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害怕价格继续往上涨，这是要少量囤货了。
看着本子上记录的要货量，王富强脸上的笑容淡化了几分，这才不到中午，等到下午的时候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报货计划。大概估算下来的话，每天的出货量会增加不少，自己一个人很有可能忙不过来。
想到这里，王富强下意识的朝着杨德军的门店方向看去。迟疑了片刻，王富强起身走出门店，拉下卷闸门。
先去外面的熟食店买了一些熟食，然后朝着杨德军的门店走去。
“去年我是囤的少了，不过今年我打算……”
刚来到杨德军的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王富强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匿起来，不自觉的皱眉。
杨德军看到门口的王富强，笑着招呼道：“咋不进来？”
王富强长出一口气，重新换上笑脸进入门店，把手里拎着的熟食展示给杨德军看，“杨叔，我来蹭饭了。”
杨德军点点头，“拿上去吧。”
王富强拎着熟食往里走，走到杨瑞身边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
等他上楼之后，杨瑞又是急切的跟杨德军说道：“叔，正好王富强过来了……”
杨瑞的话没说完就被杨德军伸手打断，杨德军略微有些不耐的看着杨瑞，“这事儿你用不着跟我说，你跟富强说也没用，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自从杨瑞独立门户之后就很少来杨德军这里了，今天突然到访着实让人有些意外，虽然杨瑞做事儿有些不符合杨德军的处事理念，但亲侄子上门，总还是要给个笑脸的。可让杨德军没想到的是，杨瑞这次上门居然又是想让自己帮他在王泉面前说好话，想让王泉摒弃前嫌重新给他供应白条。
这就让杨德军很是腻歪了！
你三番两次的捅娄子，每次遇到难关就像让我豁出老脸给你求情，就算我能答应，人家王泉还能同意吗？
再说了，现在王富强在这里照看着白条生意，出货量一直稳中上升，眼看着市场又要成为‘谁有货谁是爷’的局面，人家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增加一个竞争对手？
杨瑞眼神闪烁的看着杨德军，还想说些什么，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扭头看去。看到王富强从楼梯口下来，杨瑞换上更加热情的笑容，等王富强走过来的时候，杨瑞主动起身给王富强递过去一根烟，甚至是亲自帮忙点上。
杨瑞的反常举动让王富强惊讶不已，挡住杨瑞伸过来的打火机，“我自己来，自己来。”
杨德军在一旁看着杨瑞，脸色变得越来越冷，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表现杨德军很是不齿。
“叔，明天让磊哥帮我送半天货吧，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了。”王富强坐下之后冲着杨德军商量道。
杨德军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明天要货的很多吗？”
王富强犹豫了一下，目光从杨瑞身上划过，点头说道：“好几个客户都加单了，我估计下午还得有人打电话加量，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
杨瑞没有说话，却听的很认真，特别是听到王富强说客户主动要求加量，眼底闪过一丝羡慕。王富强给客户的出货价比金陵所有批发商的出货价都要便宜，他的出货量一直都在稳步上升，而自己跟另外几个批发商的出货量则是在下降。
如果长期持续下去，杨瑞自己都不敢保证还能否在金陵市场存活下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来找杨德军，只要能让王泉摒弃前嫌重新给自己供货，自己就能拿到跟王富强一样的接货价，等同于有了领先另外几个批发商的优势，到时候……
“行，等他下午过来我跟他说一声。”
杨德军笑着点头，他早就说过，王富强这种实诚性格或许不会让人喜欢上他，但绝对会让合作伙伴放心大胆的跟他长期共事。只要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再看到旁边坐着的杨瑞，杨德军脸上的笑意瞬间少了几分，同样是年轻人，杨瑞还比王富强聪明，为什么就看不透这一点呢？自己也没少提点他啊！
见两人聊完话题，杨瑞拉着小板凳朝着王富强靠近，笑着问道：“富强，你们那边孩子办喜宴都是啥时候啊？”
王富强闻言一愣，立刻就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了，但当着杨德军的面，又不好不搭理杨瑞，“生女孩九天办酒席，生男孩十二天办酒席。”
“十二天就办酒席了？那不是快了嘛！”
杨德军不知道中原那边的规矩，听王富强这么一说，心里快速计算一下日子，距离王泉给孩子办酒席只有两天了。
杨瑞也在心里默默计算日子，听到杨德军的话，又是看着王富强追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得回去？”
王富强眼底闪过一缕茫然，大哥还没说让自己回去，自己到底回不回去呢？如果回去，生意怎么办？
“不知道，等我大哥通知。”
杨德军跟王富强接触时间长了，光看王富强犹豫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呵呵的说道：“生意啥时候都能做，耽误一天不碍事的，大不了提前跟客户说一声，让他们早早备好货就行了。你要是愿意回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也能做个伴。”
“对呀，这可是喜酒，你还是孩子的亲叔叔，总不能不回去吧？”杨瑞赶紧接过杨德军的话，看王富强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又是说道，“这几天价格一直再涨，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客户都在主动要求加量，你给客户通知一遍，让他们提前备货就行了。”
说着，又是扭头看向杨德军笑着说道：“叔，到时候咱仨一起去，我给你们当司机。”
712 行业大佬齐聚一堂
王富强是没有太多心眼儿，但并不代表着他脑子不够用。
杨瑞之前做的事情他知道，只是碍于杨德军的面子没好意思冷眼相对杨瑞。王富强跟杨瑞本就没有过多的交往牵扯，更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在一起聊天。杨瑞今天如此反常的举动，只能说明他有求于人，当然，王富强自认为他不会求上自己，那么只能是求大哥了。
瞟了杨瑞一眼，王富强很纳闷，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大哥找他亲叔叔出面让他带自己了解白条批发的业务，他谁的面子也没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现在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求大哥的？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再加上目的已经达成，王富强连蹭饭的想法都没有了，看着杨德军说道：“叔，我刚想起来，有个客户还等着送货呢，我先忙去了。”
杨德军和杨瑞都能看出王富强拙劣的谎言，但两人都没有拆穿，杨德军点头笑道：“去吧，等晚上张磊过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一声，明天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行了。”
……
“小儿王宝喜宴定于7月18日，恭迎诸位亲朋好友……”
孩子的名字终于定下来了，虽然王泉和张舒不尽满意，但还是遵从了王红军的意愿。发完朋友圈，王泉转头看向刘香兰问道：“村里有礼的你跟我爸通知？”
刘香兰手里捧着一只马上做好的虎头靴，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二叔和婶子已经通知了，明天我跟你爸回去一趟，再亲自上门说一声就行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刘香兰抬头看着王泉，手里的针线活也停下了，“对了，拉客的车子找好没有，学生都放假在家，估计来的人不会少了。”
王泉轻轻点头，农村办酒席甭管喜事儿丧事儿，只要孩子能去，都不会把孩子放在家里，如果是父母带着孩子还好说，家里最多也就两个孩子。但若是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去吃酒席，那可就真是拖家带口了，甚至有一家人坐满一桌的情况，这是多年来的习惯，谁也不好说什么。
“准备两辆公交车，如果真不够的话再加。”
话音刚落手机来了微信，看过信息之后王泉直接回道：“回来吧，跟客户沟通好，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歇几天。”
“谁呀？”
刘香兰继续低头干活。
“富强问能不能回来喝喜酒。”
听到这句话，刘香兰手里动作一滞，然后把针线放到一旁，看着王泉笑着说道：“你二婶托人给他说了媒，本就打算办酒席的时候让他回来见见面的。”
提到说媒，王泉不禁有些担忧，富强在这方面已经吃过两次亏了，这次如果双方互相看不上倒还好说，但愿别再出幺蛾子了！
……
7月17日下午，王泉突然接到孙文政打来的电话，得知孙文政来了洛河，王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你咋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也好帮你安排酒店，你现在在哪呢？”
“嘿嘿，我就在你办喜宴的这个酒店，房间都开好了，就等着明天敞开了喝喜酒。”孙文政笑着回道，没等王泉说话，又是突然说道，“你猜我在这里看到谁了？保证你意想不到。”
王泉哪有心思猜测，笑着问是谁。
“大宋，他也在这里开了房间，估计也是来喝喜酒的。”
大宋？
王泉一怔，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他怎么知道的？又想到上次他们兄弟发的视频，嘴角微微上扬。
结束跟孙文政的通话后，王泉的手机立刻变成了热线电话，接二连三的电话打进来，都是跟王泉关系比较不错的客户打来的。其中有不少王泉结婚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发了红包，人并没有来。
但这次，悉数尽到！
如果只是来了一两个人，王泉还能以其他事由当借口不去见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必须得过去打个照面。
前往酒店的路上，王泉先是给林东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客户过来的事情。
“知道啊，北湖熊他们几个就是跟我一起回来的。”
听到林东的回答，王泉莫名叹了一声，“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呢，人家上午都过来了，不管咋说总得见一面吧，你这弄得像是我多不会做人似得。今天来了不少客户，我正往酒店赶呢，你抓紧时间过来一趟。”
王泉和林东一前一后来到酒店，从车上下来，王泉丢给林东一个埋怨的眼神，林东哈哈笑道：“别这么看我，主要是他们知道你忙，不想麻烦。”
两人一起进入酒店大堂，先是来到前台，王泉看着林东问道：“北湖熊他们住哪些房间？你把你知道的客户住的房间弄清楚。”
说完，又是翻找自己的通话记录，把已知的客户名字统计出来交给酒店前台，“麻烦你帮忙查一下这些人都住在哪些房间，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到时候我们统一结账，把他们提前交的钱退回去。”
等前台一一核对的时候，王泉又给林秋打了一个电话，既然有分包商过来，那就得找个跟他们相熟的人过来招待。
拿到房间号之后，王泉和林东上楼。
听到敲门声，北湖熊不紧不慢的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看到林东和王泉，微微一愣随后笑道：“王总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在沙发上坐下，王泉歉意说道：“我刚刚知道熊总来了，真是抱歉。”
北湖熊笑着摆手，“我就是过来蹭酒喝的，没必要专门跑一趟。”
王泉主动给北湖熊递上一支烟，又是说道：“听说熊总的几个朋友也过来了，能不能请他们过来见见面？”
北湖熊点头，返回床边拿起手机，快速给几个人发了信息，没过两分钟就听到敲门声。
楚老头儿进门就看向林东旁边坐着的年轻人，相貌平平是他对王泉的第一印象。走近之后主动伸手，“这位就是王总吧？真是青年俊杰！”
王泉赶紧起身跟他握手，耳边传来林东的介绍，“这是楚总，副产品这一行的老前辈了。”
挨个认识之后，王泉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话题基本上围绕着现在的行情波动和九鼎商贸的生产情况。这期间，王泉又接到好几个电话。
“再次跟各位说声抱歉，今天过来的合作伙伴比较多，我还得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不多陪诸位了。”
大概聊了二十分钟，王泉先是告罪，说话的时候起身又给北湖熊他们发了一轮烟，这才从北湖熊的房间出来。
“统计一下总共来了多少人，订晚饭吧。”
除了跟北湖熊他们聊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其他已经入住的客户基本上维持在五分钟左右，即便这样也花费了王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从楼上下来，林东主动提醒王泉晚饭的安排。
在大堂坐下，王泉给餐饮部的经理打电话，然后快速敲定了晚宴的标准和桌数。
这么多客户他跟林东两个人肯定招待不过来，只能把回来的业务和生产主管全部喊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又给宋鹏飞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来不来。
“行，下班之后我过去。”
宋鹏飞简单考虑之后爽快答应。
下午五点半，王富强跟杨德军还有杨瑞一起来到酒店，看到杨瑞王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
“富强这小子办事太认真了，非要把所有客户的货全部送到，要不然我们中午就能到。”杨德军看似抱怨的说着。
王富强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反倒是杨瑞接过话题笑着说道，“富强这是认真负责，叔你可不能乱告状。”
王泉没有接杨瑞的话，对杨德军说道：“叔，今天过来的人比较多，我先给你们开个房间休息一下，等会吃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杨德军轻轻点头，“没事儿，你忙你的。”
……
“还有多久能到？”
听到后排座传来的问询声，郝金磊侧头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二十分钟能下高速，王泉选的酒店距离高速口不算很远，大概半个小时能赶到酒店。”
吴麒麟伸着懒腰，歪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窦远洋，又对着前面的郝金磊问道：“远洋昨晚上干啥了，怎么这么没精神？”
郝金磊听后抿了抿嘴唇，眼神里藏着笑意，暗暗嘀咕着，我能告诉你今天早上老板娘容光焕发，那个时候老板就焉了吧唧的吗？嘴上却是说道：“不清楚哦。”
或许是两人的声音吵到了窦远洋，亦或者是窦远洋根本没有睡着，斜眼看着吴麒麟，“我要是跟你那样闲，我也天天精神的很。”
说着，慢慢坐直身体，凑兜里掏出香烟，分给吴麒麟一支，又是说道：“有飞机不坐，非要开车过来，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坐飞机哪有自己开车方便，想去哪就去哪，中途也不用更换交通工具。”吴麒麟反驳一句，紧接着说道：“主要是回去的时候我得去北湖一趟。”
北湖？
窦远洋诧异的看着吴麒麟，“去北湖干啥？”
吴麒麟面露难色，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过了好几秒钟才低声说道：“这几天那家出货价不但没涨，反而给了优惠，我的人看到给他送货的车辆是北湖的拍照。跟司机问询过了，就是北湖发出去的货，我得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窦远洋知道吴麒麟说的是粤省另外一家商贸公司，同时他也很纳闷，北湖那边的价格早就炒起来了，怎么可能还有低价位的货？即便是真的有库存，人家在北湖当地卖不比卖给粤省的商贸公司更赚钱？
“你知道是谁出的货不？”
“一个姓傅的老板，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直接上门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车子下了高速。
窦远洋打开窗户，车厢内的烟雾朝外涌去，新鲜空间进来之后，窦远洋深深吸了一口，突然感慨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洛河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城市，怎么就孵化出了三汇这头巨物的呢？”
“三汇就算了，反正咱们跟他们的交集不多，关键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九鼎商贸。”吴麒麟跟着窦远洋的话题说着，“特么的，以后洛河干脆改名叫猪之都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郝金磊突然笑道：“也不知道三汇怎么看九鼎商贸，会不会把他们当成眼中钉。”
窦远洋嗤笑一声，顺着窗户丢出烟头，“你想啥呢？现在的九鼎商贸根本入不了三汇的法眼，如果这个时候把九鼎商贸当成对手，只会让同行耻笑他们。”
……
六点二十分，宋鹏飞来到酒店，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一辆悬挂着山城拍照的黑色本田艾力绅停在自己车子旁边。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就瞧见窦远洋从车里出来。
窦远洋似乎感觉到了旁边的目光，扭头看过来，“宋总？”
吴麒麟刚从车里出来就听到窦远洋这句话，扭头看去，眼神里闪过诧异，他怎么在这？
宋鹏飞从三汇辞职的事情很多行内人士都知道，但他来九鼎商贸上班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吴麒麟知道宋鹏飞，但宋鹏飞并不认识他，疑惑的看着窦远洋问道：“开车过来的？”
“坐飞机还得来回换乘，没有自己开车方便。”窦远洋简单解释一句，又是笑道：“王总也在这里？”
等郝金磊锁好车门，宋鹏飞点头说道：“今天来了不少客户，王泉在这里招呼。”
四个人一起进入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在休息区坐着的王泉和林东。王泉看到宋鹏飞跟窦远洋一起过来，眼底闪过疑惑，等他们走近之后笑着说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正准备通知吃饭呢。”
说着，又专门跟吴麒麟打了招呼。
“啥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吃饭喝酒的，这不正好嘛！”窦远洋嘻哈笑道。
说笑的时候，林东示意旁边守着的林秋去通知客户下来吃饭。
提前来到的客户不算很多，但也有三十多人，一半是王泉早期合作的客户，还有一部分是后来加入进来的大客户，分包商的数量并不多，还不到十个人。
为了不让来客有区别对待的感觉，全部安排在一个空闲的宴会厅，很快所有来客聚集到宴会厅。
“川省的远洋商贸，粤省的天麟商贸，沪市的常总……这么多大佬吗？”
人群中，有分包商低声说道。
“杭城的王财神，金陵的杨德军，福省的连福生，这些可是鲜品圈子的大佬，一点都不比那些商贸公司差劲，啧啧……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养活好几个承包商啊。”
“别看那些人了，你们看王总身边那人是不是宋鹏飞？”
“卧草，还真是，他怎么也来了？”
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王泉不由开始犯愁，怎么安排座位呢？如果按照生意规模大小安排，很容易被人诟病，可若胡乱安排，不同圈子的人说话也不方便，岂不是更尴尬？
“都别愣着了，赶紧入座啊，老连，喜军，来咱们坐一起。”
就在王泉暗自发愁的时候，杨德军很是豪放的喊了一声，又了他这一嗓子，人群开始变化。江浙沪地区做生鲜品的批发商聚拢到一张桌子前，这些人基本上都认识，即便不认识也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鲜品批发商坐在一桌，商贸公司的来客也不甘示弱的聚集在一起，只不过商贸公司的人数并不多，一桌根本坐不满。窦远洋冲着王泉招手，“王总，今天晚上必须试试王总到底能喝多少。”
剩下的分包商相视而笑，眼神里带着无奈，只能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
看到他们自发的找好座位，王泉暗暗松了一口气，听到窦远洋的声音笑着点头，同时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我跟老宋陪商贸公司这帮人，东哥和程经理去陪鲜品批发商，你们几个招呼好分包商。”
简单安排之后，又对王富贵说道：“富贵，上酒。”
王富贵和王富强赶紧走到一旁，拆开早已准备好的烟和酒，挨个放在桌子上。
王泉和宋鹏飞刚刚坐下，就听到吴麒麟笑着怂恿道：“王总不先说两句吗？”
“就是，王总得先说两句，要不然酒喝着都没劲。”沪市的常远航跟着起哄。
两人的声音不小，其他桌听到之后也是纷纷附和着让王泉说两句。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王泉也没有矫情，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先倒一杯捏在手中，目光从每一桌扫过，脸上笑容不断。
“既然大伙儿想听，那我就说两句。”
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王泉心里不由生出感慨，“在座的诸位，有的是声名在外的商贸大佬，有的是看似不起眼，实则傲视一方的隐形富豪，也有跟我一样靠辛苦赚钱的承包商，更有我们九鼎商贸默默付出的同事。”
“不管是什么身份，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九鼎商贸的今天，也没有我王泉的今天，衷心感谢诸位给我的支持，给九鼎商贸的支持，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携手共进，创造更多的财富！”
“第一杯酒，敬在座的高朋好友！”
王泉干脆利落的喝下杯中酒，紧接着又给自己填满。
“第二杯酒，还是敬诸位。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专门过来，你们给的荣光我接下了，这一杯愿诸位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王泉说话的时候，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拉近镜头对着王泉所在的位置，慢慢移动视角。视频最后，拍摄的人低声说道：“三汇招标也看不到如此多的行业大佬吧？”
“王总说的好，我们大家一起敬王总一个，希望九鼎商贸越做越好，我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强！”
有人提议敬王泉一杯，拍摄视频的人赶紧把视频发送到朋友圈，端起面前的酒杯。
713 视频引发的风波
花花轿子众人抬，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了王泉的兴，更不会跟诸位同行大佬们唱反调以此彰显自己的独特。
宴会厅虽然只有三桌宾客，但晚宴正式开始之后，动静却一点不比人多的差，特别是王泉和林东主陪的这两桌。
毫不夸张的讲，这两桌客人都算得上是行业翘楚，平日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自己的生意发展上面去了，很少有机会跟不同区域的同行坐在一起吃饭交流。今天的机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算得上是难得的体验，更何况宋鹏飞也在。
“我敬宋总一杯，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多多交流，跟宋总多学一些做市场的妙招。”
得知宋鹏飞现在是九鼎商贸的主要负责人，沪市的常远航主动端起酒杯敬宋鹏飞。他也是做商贸公司的，只不过跟窦远洋他们不同，他在沪市主要经营的是鲜品商贸。现在这样的行情，他对九鼎商贸这个供货渠道的依赖也越来越重，必须跟主要负责人做好沟通才能保证货源供应。
宋鹏飞端起酒杯，目光从同桌其他人脸上扫过，笑着说道：“应该是我敬诸位才对，感谢大家伙儿对九鼎商贸的支持，同时希望咱们的合作越来越紧密。”
看着隔壁桌的谈笑风生，鲜品批发商这一桌就显得没有那么自然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们跟做冻品的商贸公司几乎不会产生交集，自然也就不会过多的关注商贸公司的举动。可现在不一样，这些商贸公司竟然也成了九鼎商贸的客户，本来锅里的吃食很充足，这些大胃口的人一加入进来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连福生的位置正对着隔壁桌，目光从隔壁桌收回，下意识的看向林东和他身边的杨德军，眼神里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犹豫过后开口笑道：“杨总，听说你也成立了一个商贸公司？”
听到连福生的话，同桌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同时看向杨德军。不少人眼中带着疑惑，没有人规定商贸公司不能经营鲜品，但商贸公司经营鲜品的几户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商贸公司的盈利模式就是利用时间差来赚取产品差价，可鲜品经营讲究的就是时效性，稍有耽搁都有可能造成产品变质，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利润。
杨德军是怎么想的做鲜品商贸？
杨德军哈哈一笑，也不否认，“小打小闹，入不得诸位的法眼。”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福生可是知道其中关键的。杨德军的商贸公司是在九鼎商贸的支持下成立的，那个姓程的业务经理还专门帮杨德军整理了相关的渠道，这其中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连福生不知道九鼎商贸给其他商贸公司的优惠政策具体什么样，但他敢肯定，商贸公司接货的价格绝对要比他们这些单纯的批发商要便宜。眼看着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商贸公司越来越多，连福生已经有到了危机感。
他算得上是早期跟王泉合作的客户，一直以来出货量都挺不错，甚至可以说，王泉对他的依仗比他对王泉的依仗都要多。可随着九鼎商贸的规模越做越大，合作的重量级客户越来越多，他的存在感也就随之慢慢削弱。
现在就连杨德军都开始做商贸公司了，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做出改变，很有可能泯灭与众人。
目光转向林东，连福生又是笑道：“以前总觉得自己生意做的还算可以，看看隔壁那些做商贸公司的大佬，恍然发现自己跟别人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林总，上次程经理来我这里就让我受益匪浅，不知道啥时候让程经理再来一趟，更加细致的指导一下工作。”
拿商贸公司做引子？
林东瞬间就明白连福生的心思了，尽管他不希望这些老客户成立商贸公司，进一步的削弱九鼎商贸的利润，但还是笑着点头，“只要连总不怕耽误你的时间，我相信程经理肯定很乐意过去。”
坐在连福生身边的王喜明目光在杨德军和连福生之间来回游走，眼神里带着玩味儿，等气氛重新热烈起来，王泉开始挨个敬酒的时候，王喜明轻轻拉扯了一下连福生，低着头小声说道：“连总，我最近也有做商贸公司的打算，等会儿结束之后咱们聊聊？”
连福生微微一愣，随后点头。
……
有人容易得意忘形，也有人因为一时兴起口风不严。
同行大佬齐聚一堂的盛况让个别分包商忍不住拍了视频，并且发送到了朋友圈，在他个人看来能来的同行已经来了，没来的那些或许是感觉自己跟王泉交情不够才没有过来凑热闹。
他并不知道，很多分包商没来是因为他们根本没得到消息。同时，他也忽略了人想往上爬的冲动有多么强烈。
“有没有人知道这是啥情况？九鼎商贸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有人看到这条朋友圈，一时间弄不明白视频中这么多人齐聚一堂在干啥，本能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让他把视频转发到了行业群内。
“大宋也在？还有孙文政也在，这到底是在干啥？”
因为拍摄视频时角度推移的很慢，基本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庞，钱德明看到孙文政出现在视频里，心里顿时就是一紧，顾不上等群里其他人解析，直接拨通了孙文政的电话。
电话接通，立刻听到里面传来的热闹声音，钱德明心里一沉，赶紧问道：“老孙，你怎么去洛河了？”
听到这句话孙文政暗皱眉头，钱德明怎么知道自己来洛河了？
就在孙文政犹豫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钱德明的声音，“老孙，咱俩这样的关系，你可不能蒙我，是不是九鼎商贸又有啥新的动作了？大宋怎么也在那里？”
钱德明的话让孙文政更加疑惑，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同时也明白，怕是瞒不过去了。
“王泉要给儿子办喜宴。”
犹豫了一会儿，孙文政还是说出了实情。
办喜宴？
钱德明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急剧变化，心里忍不住暗骂孙文政不当人，这种事情他居然不告诉自己，明显是不想让给自己跟王泉拉近关系。视频里那么多大佬都去捧场了，自己却错过了这种好机会。
懊恼的同时，钱德明又有些纠结。
网络上流传很多关于送礼的小段子，送了，别人不一定会记住你，但不送的话，别人一定能看到。
压制住内心的慌张，钱德明看似淡然的问道：“不是今天办喜宴吧？怎么只有你们三桌人？”
哪个沙比拍视频了？
孙文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除了分包商拍摄视频能被钱德明看到，还能有谁？
“明天……”
孙文政话没说完，就看到王泉端着酒杯来到自己面前，赶紧挂断电话伸手去拿酒杯。
接到问询电话的不止是孙文政，林秋他们几个生产主管和业务也都接到了分包商打来的电话，有人开口试探九鼎商贸是不是有新的动作，也有人自认为跟生产主管的关系比较不错，一上来就以抱怨的口吻问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九鼎商贸老板给儿子办喜宴，大集团公司招标也不一定能同时出现这么多行业大佬吧？”
有好事者把视频转发到人数比较多的行业群内，还配上这样一句话，生怕别人不清楚视频内容一样。
“视频中讲话的是九鼎商贸的老板？这么年轻吗？”
“不是说这是一个靠脸吃饭的社会吗？这货明明还没我长的帅，为什么他先成功了？”
“坐在九鼎商贸老板旁边的是不是三汇前市场部长宋鹏飞啊？”
“啧啧……”
“来个胆子大的，把视频里这些人全绑了，一夜收入十亿不是梦！”
“这个可以有，我赞助一把杀猪刀！”
“我赞助一辆冷藏车！”
“我……我精神上支持你们！”
晚上七八点钟，批发商们刚刚调整好状态准备接货，突然看到这个视频，瞬间爆发出吃瓜群众的本相，一个个讨论的热火朝天，不知不觉中楼已经歪了。
“九鼎商贸在驿站市平西县投资五个亿打造大型屠宰加工基地……”
“前三汇市场部长入职九鼎商贸，担任九鼎商贸总经理。据悉，三汇前一阵子集体辞职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宋鹏飞……”
“九鼎商贸不但挖了三汇的墙角，还要剑指三汇……”
就在话题越聊越远的时候，连续出现三条消息，每一条都宛如炸弹震撼着吃瓜群众。
建屠宰场，挖三汇的人，剑指三汇……
单从这三组关键词汇就能脑补出九鼎商贸即将要走的路，等吃瓜群众们回过神来，质疑的声音便接连而至。
“前两条勉强还能接受，第三条是不是吹的有点过头了？就算九鼎商贸在副产品这一块比较厉害，但他们在屠宰加工方面连入门都称不上，我不相信他们敢去挑战三汇的权威！”
“九鼎商贸敢不敢挑战三汇不好说，我只知道宋鹏飞绝对不是善茬。他从三汇辞职的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替三汇背锅，谁敢保证他心里没有怨气？而宋鹏飞的行事作风，大家都有耳闻，我倒觉得一场好戏马上开演。”
“不卖肉类产品，操这些闲心干啥，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九鼎商贸的屠宰场开起来之后，他们会不会把业务重心转向肉类分割产品，以后的副产品行业会不会产生新的变化。”
“……”
王泉还在敬酒，宋鹏飞正跟同桌的商贸大佬聊行情走向以及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变化转折，感觉到口袋里传来震动，宋鹏飞掏出手机，看完信息之后，脸上的笑容稍稍淡化了几分。
扭头看了王泉一眼，而后对着同桌的人告罪一声，从宴会厅出来，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拨通电话，宋鹏飞压低声音问道：“你那边啥情况？嗯，行，我知道了，有事及时联系。”
吃个饭还能吃出节奏，宋鹏飞真心有些无语。
好在，三汇的格局和姿态在那里摆着，即便是有节奏，也不会轻易做出应对解释，这对九鼎商贸来讲就是值得宽心的。
点上一支烟，思考了好长时间，直到香烟燃尽，宋鹏飞这才返回宴会厅。
王泉已经结束了敬酒，看到宋鹏飞从外面进来，疑惑问了一句。宋鹏飞坐下之后，一只手半掩着嘴，小声把有人拍了视频并且流传出去带了节奏的事情讲了一遍。
“三汇那边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反应。这种制造敏感话题，引导舆论的行为很明显是刻意而为。现在就怕那些带节奏的人不死心，如果接下来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肯定会给咱们带来不利的影响。”
宋鹏飞找出自己受到的截图展示给王泉看，同时小声提醒着。
王泉看到图片上的话题，眉头顿时一皱，这特么是谁在故意制造九鼎商贸跟三汇的矛盾？上次的集体辞职时间就已经让三汇记恨上九鼎商贸了，现在又被人挑拨，万一三汇为了保全自身的面子，真的对九鼎商贸下手怎么办？
骂娘的心都有，但理智告诉王泉，这个时候不适合多说什么。
“等结束之后再说。”
晚饭结束已经九点钟了，林秋他们把客户一一送上楼，王泉、宋鹏飞还有林东坐在大堂休息区就到底是不变应万变，还是主动出声辟谣进行讨论。
“我觉得没必要主动解释，解释不清反而越描越黑的事情太多了，既然是有人刻意制造谣言，那肯定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一旦咱们解释，他们肯定会给咱们按上一顶心虚的帽子，反倒更加麻烦。”
林东一直没顾上看手机，听宋鹏飞说完情况之后，直接展示自己的态度。
“可如果放任不管，流言最终发展成什么样，咱们可就掌控不住了！”宋鹏飞没有否认林东的观点，但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幕后黑手故意把三汇牵扯进来，这种行为无异于揭三汇的伤疤。那边本来就对集体辞职事件心有芥蒂，现在被人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我担心三汇会有动作。”
714 谁在幕后？
任何一家公司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刻意为难主动辞职的员工，无论是出于员工对公司以往的贡献，还是为自己的声誉着想，更不会在员工跳槽到新公司后针对他所在的公司。
可宋鹏飞不算！
他是主动辞职的不假，甚至可以说是替三汇背锅，但他这种在三汇身居高位，掌握着很多商业机密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辞职都应该签署竞业协议。为了不影响宋鹏飞接下来的职业生涯，马总特意免去了宋鹏飞的竞业协议，这是对他的补偿，也是对他的信任，相信宋鹏飞即便到了其他公司也不会利用他掌握的商业机密反过头针对三汇。
来九鼎商贸工作三汇的高层领导不会说什么，人各有志谁也不能擅自评价别人的选择，更不能替别人做选择。但宋鹏飞在背后导演了一出集体辞职事件，这对三汇来讲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宋鹏飞能想到，王泉一样能想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九鼎商贸的员工辞职之后去了别的商贸公司，然后偷偷挖掘自己的客户渠道，王泉一样不能轻易放过这样的人，甚至是找机会把他刚加入的公司一起干掉，以此解除后患。
林东倾向于以不变应万变，宋鹏飞则是想要主动出击化解谣言，两人之间不存在谁对谁错，只是谁的建议更加适合罢了。
迟疑了好一阵子，王泉看向宋鹏飞问道：“以你对三汇高层的了解，你觉得他们针对咱们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鹏飞没有直接回答，思考之后轻轻摇头：“真正的高层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件事，但没心思不代表着他们没有态度，只要稍稍表露出不喜的态度，下面就会有人主动帮领导办事。”
停顿一下之后，宋鹏飞皱着眉头冲着林东和王泉又是说道：“这一次，是我连累了公司。”
做屠宰加工的多了，三汇这么多年辞职的人也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有人从三汇辞职后去了其他竞争对手的公司，也没有见三汇刻意针对过谁。
九鼎商贸做屠宰加工并不会得罪三汇，宋鹏飞加入九鼎商贸也不会得罪三汇，可问题是，宋鹏飞挖人的操作让三汇心寒！
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针对九鼎商贸做些什么，宋鹏飞就要负主要责任。
林东明白宋鹏飞的意思，赶紧摆手宽慰：“别这么说，你做这些也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
说着，又是装作不在乎的笑道：“如果三汇真的小家子气针对咱们，接着就是了。这么大的市场，各凭本事吃饭，没必要担心。”
王泉点头之后接着说道：“东哥说的不错，如果三汇真想针对咱们，有没有这次的事情都躲不过去。再说了，咱们的屠宰场建好之后肯定是先做白条猪肉，跟三汇的主要业务并不冲突。更何况，下半年的行情怎么变化还不清楚呢，他们有没有精力针对咱们都说不准。”
宋鹏飞知道这两人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心里虽然很舒服，但压力却一点没有减少。
三汇的业务渠道在同行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别说是白条猪肉了，就算是活猪三汇如果想搞一样能够搞起来。宋鹏飞习惯性的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还在三汇市场部长的位置上，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要不遗余力的打压九鼎商贸。
屠宰场没建好？
没关系，趁着这段时间先深挖你的客户渠道，等你屠宰场建好投产之后，立刻针对你的客户渠道进行一波降价争抢。
不求一次性打败你，就让你疼，还得给你留有希望，拖着你的屠宰场不让你发展，入不敷出的日子你能看多久？
实在不行，再针对一下你的副产品渠道，让你雪上加霜，就问你难不难受？
宋鹏飞暗叹一声，曹金华会不会这样想呢？如果他跟自己想的一样，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这一夜，太过于热闹了！
……
早上，王泉一家人早早起床，刘香兰用薄毯子把王宝包裹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掀开遮在脸上的毯子，连脸蛋都看不见。
王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热，可又不敢吭声，侍候孩子这方面，刘香兰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张舒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站在一旁，眼神里尽是委屈。按照刘香兰的说法，坐月子的女人不能见风，所以她穿的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要知道，这可是七月中旬！
“走吧！”
将孩子稳稳抱在怀中，刘香兰下令出发。
不到九点钟，王泉一家来到酒店，大堂门口已经摆上了喜宴的告示牌，就连门庭之上的led滚屏上也有字幕。
王富强和王富贵比王泉来的更早，他俩今天的任务就是收礼记账，看到刘香兰抱着孩子进来，王富贵赶紧围上来，主动打过招呼之后伸手去掀遮挡孩子脸蛋的薄毯子。
刘香兰没有阻拦，甚至主动调整角度方便他看的更加清楚，一边骄傲的笑道：“是不是比王浩小时候胖。”
“王浩出生的时候才五斤多。”
王富贵脸上带着笑意，在王宝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又是接着说道：“这眉毛和眼都像俺嫂子，将来绝对比俺大哥好看。”
说着，还冲王泉嘿嘿笑了一声。
王富强在一旁看着孩子，没敢上手，点头赞同王富贵的说法。
说笑之后，刘香兰带着孩子和张舒先进入房间休息，王红军留下来等着接待村里过来的亲朋。
“大哥，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昨天晚上又来了不少分包商。”王富贵笑嘻嘻的看着王泉，昨天回去之后好几个分包商给自己打电话，开口就是埋怨自己不地道，大宋都来了，居然不通知他们。抱怨之后才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已经在赶往洛河的路上了。
王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来了多少？”
“我负责那几个场子的分包商基本上都来了，有二十多个吧。”
王泉微微皱眉，吃饭的人数前两天就统计的差不多了，老家的亲朋加上张舒娘家那边的亲朋大概需要二十桌酒席，以防万一，王泉订餐的时候让酒店多准备了五桌。昨天晚上满打满算也就三桌，并没有超出王泉的预算。
可现在……
他能猜到，这些连夜赶过来的分包商肯定是看到了昨天晚上的视频，人家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不招待的道理。只不过，到底来了多少人？
“你跟他们几个打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遇到同样的情况，如果有的话，抓紧时间把人数统计出来，我好跟酒店沟通让他们做好准备。”
跟王富贵交代一声，转脸看向王红军，“爸，你问问我老丈人那边，人数有没有变动。”
不管怎样，王红军才是家里的主事儿人，特别是办正事，必须得由他出面。
十几分钟后，王富贵统计好了准备的人数，一脸错愕的跟王泉说道：“大哥，超过一百人了。”
“准确点。”
“现在已经一百三十七个，家豪哥说省内还有一部分分包商说要过来，现在正在路上，具体人数他也搞不清楚了。”
王泉眉头大皱，别人家办酒席生怕来的人少不热闹，轮到自己怎么就成了这种情况？说实话，他不想这些分包商过来，一是不熟，二是没精力一一照顾到，万一照顾不到还容易引来闲话。
“小舒娘家那边人数不变，就算是临时多来人，也多不了几个。”王红军适时出声，紧接着说道：“十个人一桌，现在光是确定的就有三十七桌，干脆直接订四十桌，然后再预备五桌，反正预备的也不收钱。”
王泉点了点头，赶紧给餐饮部的经理打电话。餐饮部经理听说订桌翻一番，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反而主动提出会赠送几个菜品。
“你跟林秋打电话，让他抓紧时间过来，你俩一起再去买一些烟酒饮料。”挂断电话，王泉给王富强说道。
等王富强走出大堂，王泉又跟王富贵说道：“你让其他几个负责人联系分包商，让他们通知分包商提前过来。”
钱德明在酒店餐厅吃完早餐，准备出去买烟的时候看到王泉，下意识的想要过去打个招呼聊上几句，但走进之后看到王泉脸色不是很好看，又变得犹豫起来，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买完香烟回到酒店，钱德明给孙文政打电话，问清楚他的房间号后，直接来到孙文政的房间。
“老孙，我刚才在楼下看到王泉了。”
孙文政斜靠在床头看着电视，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多正常啊，人家今天办喜宴，肯定要过来的早一些招待宾客。”
钱德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继续说道：“关键是王泉脸色有些不好看。”
孙文政听后转过头看着钱德明，似笑非笑的说道：“换做是你估计也一样。”
钱德明感觉到孙文政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头问道：“咋回事啊？”
“昨天夜里行业群都爆炸了，你不知道？”
钱德明犹豫了一下，“我就看到了视频，看完视频就给打电话，打完电话就开车过来了，哪有时间看啊。到底咋回事儿？”
孙文政嘴角一抿，重新转头看向电视，“你自己翻翻聊天记录不就知道了么。”
翻聊天记录哪有你直说快？
看孙文政谈兴不高，钱德明也就没有强求，默默打开手机翻看聊天记录，手指快速波动屏幕，就这样也花费了两分钟才找到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将近十分钟后，钱德明放下手机，一脸唏嘘的叹道：“怪不得！”
孙文政放下电视遥控器，坐直身体看着钱德明，“闷声发财不好么？非要搞这一出。拍视频的没脑子，看视频的也没脑子吗？人家王泉既然没通知，那就说明人家不想这么张扬，把视频当成乐子看不就行了，还要再次传播出去。现在好了，想低调都低调不成了，反而有可能引来严重的麻烦。”
孙文政没有给钱德明好脸色，继续说道：“老钱，如果真因为这条视频给九鼎商贸招惹到大麻烦，九鼎商贸的日子不好过，你觉得咱们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钱德明哀叹一声没有接话。
“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少一点别的想法多好啊。舒坦日子没过几天，人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钱德明翻眼看了孙文政一眼，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同时暗暗腹诽，你跟王泉走得近自然不用多想。可我们必须跟王泉搞好关系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这种交好王泉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老孙，你也不要这么悲观。”
钱德明不可能跟孙文政抬杠，真要没机会交好王泉，那就必须跟孙文政保持良好的关系。递给孙文政一支烟，帮忙点上之后，钱德明继续说道：“九鼎商贸现在掌握的副产品资源比三汇都要多，三汇不可能盲目的针对九鼎商贸。再说了，群里的节奏明显是有人刻意搞事，这么低级的挑拨离间三汇不可能看不明白。”
刚刚发泄过情绪的孙文政此时也没有了戾气，只是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不知道。昨天还想着有了宋鹏飞的加入，九鼎商贸能够越做越大，赚钱的门路也能越来越多，对咱们是件好事。如果三汇借此机会将错就错针对九鼎商贸怎么办？最关键的是，在背后推动的人还没出现，如果他们跟三汇达成一致的话……”
孙文政说到一半停下了，钱德明瞳孔急剧收缩，如果不是孙文政提醒，他真的忽略了背后带节奏的人。
是谁在背后带节奏呢？他们想要干啥？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钱德明轻声问道：“老孙，你觉得搞事情的有可能是谁？”
孙文政抬眼看着钱德明，眼神变换不停，张嘴却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715 这个女婿让我很骄傲！
钱德明就是因为猜不到幕后黑手是谁才问的孙文政，可孙文政的反问又让钱德明下意识的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将九鼎商贸推到三汇的对立面，无非是想借助三汇对付九鼎商贸，如果三汇真的对九鼎商贸出手，谁能得到好处？
如果是以前，针对九鼎商贸无非是副产品圈子里的人，可现在不敢这么说了，九鼎商贸投建了屠宰场，无形之中又多了不少竞争对手。
到底是副产品圈子里的对手，还是未知领域的对手呢？
钱德明皱起眉头，如果是副产品圈子里的对手，那就只有两种身份。要么是承包商，要么是商贸公司。
能在现在这种行情下惦记九鼎商贸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一般的商贸公司都不一定有胆子暗地里捅刀。
钱德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副产品圈子里有实力跟九鼎商贸叫板的承包商有谁，难道是商贸公司？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钱德明狐疑的看着孙文政，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孙，有没有可能是九鼎商贸最近得罪人了？”
……
每天早上都有例行汇报，是对昨天工作的总结，也是对今天工作的安排。助手汇报完日常工作后主动把昨天晚上网络上的风波讲了一遍，而后就保持静默。
曹金华抬头看了助手一眼，他没有加那些所谓的行业群。从他加入三汇集团以来，他一直坚信三汇就是行业的标准，套用网络上流行的一种说话方式，行业乱不乱，三汇说了算。自己身处于行业的中心，何必要舍近求远去加那些行业群？
“马总对九鼎商贸恶意挖墙脚的事情很生气……让你好好留意九鼎商贸……”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杜副总裁的声音，曹金华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公关部那边怎么说？”
听到曹金华的声音，助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如果曹金华没有反应，那就说明自己刚才主动汇报多此一举了，但现在曹金华既然主动问了，那就说明自己的主动是有用的。
“暂时没接到公关部的通知……”
助手的话没说完就被曹金华办公桌上的电话打断了。
曹金华微微前倾身体，看了一眼号码，嘴角微扬：“公关部打过来的。”
说着，伸手拿起话筒。
“行，我知道了，嗯，好。”
很快，曹金华挂断电话，简单思考之后跟助手吩咐道：“你多留意一下外面的风向，有什么最新消息及时跟问说。”
就这？
助手略微有些纳闷，却只能点头答应，而后走出办公室。
等他走出去后，曹金华脸上的淡然慢慢消失不见，微微眯着眼睛让身体陷入办公椅里面。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曹金华刚上任的时候就听杜副总裁转达了马总对九鼎商贸的不喜，不管是替领导出气，还是为自己在公司的威信考虑，曹金华在那个时候就把九鼎商贸预定成自己三把火中的其中一把。
上任之后，曹金华一直忙于统一市场部内部的声音，好不容易整顿好了，有精力考虑九鼎商贸的事情了，行情却再次开始上涨，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都做好准备等九鼎商贸的屠宰场投产之后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如果对方的态度比较顽强，那他不介意给对方一套组合拳尝尝滋味。
机会来的太快了，曹金华都有点猝不及防，更让他好奇的是，谁在背后推动的这件事？他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一箭双雕坐收其利？
三汇的公关部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宣扬正能量，积极响应上级的大政策。其次则是作为集团公司的话筒，对外展示三汇集团的企业文化和可公布的战略部署，吸引更多的人关注三汇，加盟三汇。
大部分时间，公关部做事需要配合市场部，市场部有了详细的计划，公关部才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发声。
刚才的电话就是询问市场部对这件事的态度！
态度！
曹金华习惯性的搓动手指，嘴角也是露出一抹笑意，先不管背后推动的人是什么打算，最起码给了自己机会。不妨尝试着口头上表态，既能试探背后的人，还能给九鼎商贸制造一定的压力，然后再根据他们的反应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
“王总要见你们。”
不请自来的分包商听到这句话后积极性更高，住在办喜宴酒店的分包商还好说，那些来的表较晚，没能入住到这家酒店的分包商得到通知之后，立刻赶往办喜宴的酒店。
提前来到酒店的分包商看到告示牌旁边的礼桌，很是主动的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送了上去，王富贵负责收礼，王富强负责记录。
“许二奎许总。”
“冯连山冯总。”
“……”
有些分包商王富贵认识，可大部分分包商他不认识。分包商看王富贵面露难色，主动报上姓名，把红包交给王富贵后，笑吟吟的问道：“请问，王总在哪里？”
王富贵伸手指向宴会厅，“直接过去吧，我大哥在宴会厅等你们。”
分包商听到这句话，看待王富贵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想要多说两句，发现王富贵已经看向后面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快步朝着宴会厅走去。
接触分包商的工作一直都是张浩明负责的，王泉根本不认识几个，每一个刚进来的分包商都想在王泉面前露脸，各种声音涌入王泉的耳朵，让他脑子发胀。
眼看着进来的分包商越来越多，王泉当机立断，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走到宴会厅前面半米来高的舞台上。
分包商们看他如此举动，心领神会的朝着紧挨着舞台的位置走去，等他们坐稳之后，王泉这才扯着嗓子，轻轻拍打着胸口说道：“感谢大家的到来，大伙儿的心意我记在心里了。很多合作伙伴都是第一次见面，甚至来不及好好认识，但我能体会到大家伙的心情。”
说不激动是假的，说不虚荣更是屁话。
这么多不熟悉的人连夜赶过来给自己捧场，给足了自己面子，尽管知道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王泉还是忍不住高兴。
王泉说话的时候还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宴会厅，看到如此阵仗，都很自觉的找准座位默默坐下。
“在座的诸位，有人跟九鼎商贸合作一段时间了，也有刚刚开始跟九鼎商贸合作的。不管是先来还是后到，都感谢你们的信任和支持。”
王泉环视一周，脸上洋溢着笑容，“九鼎商贸是在行情恶略时成立的，从成立就开始面对风险和压力。风险来自于大行情的变化，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压力则是来自于我的家人、公司员工还有你们。”
有人以为王泉是在故意煽情，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对着一群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煽情，想想都觉得心里腻味，但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爽。
“我相信你们中间很多人都跟我一样，一个人扛起了养活全家老小的重担。这是责任，无关乎年龄的大小，也是压力，于生意好坏无关。可是，不对人诉苦，并不代表着咱们轻松。”
“我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草根出身，但凡家里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也不至于选择这样一个又脏又累还不被人看起的行业。再说句掏心窝的话，咱们都是赚起赔不起的人，行情平稳的时候能够养家糊口，行情一旦出现大的波动，不少人都会夜不能寐。即便是现在，我一样有这种感觉！”
王泉没有给这些分包商分享九鼎商贸的雄心壮志，也没有给他们画大饼。看着这些人，王泉不自觉的想到了更多的承包商，也想起了自己重生前的境况。
“家人给的压力是无形的，他们或许不会要求咱们一定做到某种高度，但若是咱们失败了，他们一样逃不脱跟着受苦。有福同享是他们应该享受的权利，有难同当是他们无可避免的命。家人可以默不作声的支持咱们，跟着咱们的员工可没有这种义务！”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去年远赴云省的画面，王泉轻叹一声，语气也变得缓和许多：“想想去年，员工跟着咱们背井离乡在外游荡，不管条件多么艰苦，他们是不是陪着咱们坚持下来了？有人总说，员工跟着老板是为了赚钱，这话确实不假，但谁敢说自己跟员工就没有一丝感情，员工对你们就没有一丝的人情味？”
“咱们身为老板，有责任带领他们赚更多的钱，让他们的家人生活的更加安定自如。只有这样员工才能真心给你工作，哪怕有一天，你遇到难关了，他们也会多陪你撑一段时间。”
王泉说的这些都是承包商们的切身体会，顺着王泉的话，不少人都想起了去年颠沛奔波的画面，想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足够的屠宰量支撑生意，往日的煎熬重新浮上心头。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插话。
稍稍停顿一下，王泉突然苦笑一声，看着分包商们说道：“最后就是你们，你们放弃了自己承包场子的机会，放弃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无拘无束，选择相信九鼎商贸。说实话，我很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压力。”
“去年的行情变化有多频繁不用我说，你们都是亲身经历者。在那种情况下，这么多人相信九鼎商贸，把希望寄托到九鼎商贸，压力真的很大很大。可就算是再大的压力，我们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削尖了脑袋往前钻，哪怕是被人误解，被人诟病，被人戳脊梁骨。”
王泉所谓的误解，诟病，戳脊梁骨都是同行的行为，包括在座的分包商，不少人都暗中诋毁抱怨过九鼎商贸，把跟九鼎商贸合作当成迫不得已。
现在听王泉这么一说，不少人心神动摇，自己是不是太过主观了，光顾着惦记九鼎商贸的利润和荣耀了，忽略了背后的辛酸？
“好在，我们熬过来了！”
王泉又是突然笑了，满脸骄傲的看着分包商们，语气变得激昂，“从如履薄冰开始，我们承包的屠宰场越来越多，更是走出了中原。客户群体从少数省份慢慢扩散到国内重要市场都有咱们的销售渠道，甚至连知名的大型商贸公司都成了咱们的合作伙伴，这份成绩是大家伙儿共同努力创造出来的，每个人都可以骄傲的对别人说，我们九鼎商贸在国内副产品供应这一块，是这个……”
王泉毫不谦虚的竖起大拇指，台下的分包商纷纷发出善意的哄笑，甚至有人跟着王泉竖起大拇指。
“九鼎商贸牛逼！”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瞬间的功夫，又有几人跟着喊了同样的话。
王泉斜靠着舞台上巨大的音响，又是笑着说道：“借着这个机会，我想问问大家伙儿，你们更九鼎商贸合作比之前赚的多了，还是赚的少了？夜里还会睡不着觉吗？”
“哈哈哈……”
台下一阵哄笑，没有人回答王泉的问题，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不跟九鼎商贸合作，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存活在这个行业都说不定。更何况，跟九鼎商贸合作之后，利润虽然没有自己承包场子时多，但胜在稳定，总体算下来的话，利润要比去年多。就像王泉刚才说的那样，压力都被九鼎商贸抗下了，他们过的很轻松！
王泉伸手虚压了一下，哄笑声慢慢消失。
再看王泉，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重新站直身体，“现在行情还没有恢复，预计下半年的行情也不会好到哪去。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一段很艰难的路要走，希望大家跟我一样做好准备，准备迎难而上。”
说到下半年的行情，不少分包商下意识露出担忧之色。
“在这里，我给大家伙儿表个态”
王泉义正言辞的说着，“只要是九鼎商贸的合作伙伴，只要九鼎商贸还在继续往前走，就少不了大家伙儿的吃食。这与人情无关，与远近亲疏无关，唯一有关的只有共同发财的心。只要不是主动脱离，九鼎商贸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合作伙伴！”
“好！”
“啪啪啪……”
最后这句话，无疑给了分包商们一颗定心丸。他们不辞辛苦连夜赶来不就是为了在王泉面前露个脸，方便以后承包更多的场子，赚更多的钱吗？
“这小伙儿长的一般，口才是真不赖！”
张成刚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看着舞台上意气风发的王泉，笑的很开心。突然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冲张成刚笑着点头。
张成刚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却没有否定他，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呢。再说了，人家不也夸了王泉一句么。想到这里，张成刚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骄傲的说道：“这是我女婿，下面那些人都是跟着他混饭吃的！”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张成刚一眼，随后点头笑道：“很好，确实值得骄傲！”
716 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老伙计们
“诸位，那边还有亲戚朋友需要招呼，我先过去打个照面，等会开席之后再过来敬酒。”
长篇大论说完之后，王泉抓紧时间闪人。从宴会厅出来，刚来到大堂就看到张成刚和王红军站在旋转门外面有说有笑。
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几个帮忙的人此时都比较清闲，就知道这一会儿没有新来的宾客。迈步朝外走去，来到两位老子身边，主动递上烟后问道：“他们啥时候过来？”
王红军点燃香烟，“村里的人已经出发了，你岳父那边的亲戚都是自己过来，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林东一家来到酒店，林东的两个儿子下车之后就往里面跑，看到王泉的时候停下脚步，林大宝一脸认真的问道：“表叔，弟弟在哪？”
看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王泉不禁幻想自己儿子长大之后是不是也能这么活泼可爱，“你姨奶抱着呢。”
“那我姨奶在哪？”
就在小家伙继续提问的时候，林东两口子和刘桂兰两口子慢步走进酒店。
王泉顾不上回答小家伙的问题，快步走到林建设跟前。林建设出院之后就一直在家养伤，虽然已经能自行走路了，但走路姿势也受到了影响，也是因为这样，林建设很少出门。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林建设伸手推开王泉递过来的手，倔强的自己走路。刘桂兰冲着王泉笑着，“孩子呢？”
王泉把房间号告诉刘桂兰，等她带着童慧和两个孩子离开之后，王泉对林东说道：“等会开席之后你就别往亲戚那边坐了，直接去旁边那个宴会厅，昨天夜里又来了不少分包商，加上之前过来的那些人将近二十桌，总得有人照应着。”
林东微微一怔，点头同意。
不管是因为啥办喜宴，除了直系亲戚会来的比较早，那些只是普通有礼的人都是习惯性的掐点赶到吃饭。陆陆续续有宾客进入，王泉只能保持笑容不断，好不容易把所有宾客送进宴会厅，脸上的肌肉酸疼酸疼的。
就在王泉准备转身往里面走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出现在大堂门口，王泉下意识的多看一眼，车里下来的人竟然是熟人。
陈福林急匆匆的往里面走，刚走两步看到王泉，很明显的送了口气脚步也跟着放慢。来到王泉跟前，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王泉，这才说道：“紧赶慢赶总算没有来晚。”
王泉接过红包，颇为好奇的看着陈福林，这小子不是掐着点做事的风格，今天怎么这么匆忙，“你这是从哪赶过来的？”
陈福林嘿嘿一笑，“蓉城。”
蓉城？
王泉眼神一闪顿时明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陈福林朝着宴会厅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陈福林说道：“窦远洋也在，等会你俩分开坐，以防尴尬。”
给新生婴儿办喜宴没有太多的讲究，就是单纯的吃喝，开席十几分钟后，王泉开始敬酒，因为来的客人比较多，没敢一对一的敬酒，只能一桌一桌的来。
亲朋倒还好说，大部分都是女眷小孩，可分包商所在的宴会厅里全部都是男人，不管分包商们喝不喝酒，王泉每走到一张桌子旁边都要主动喝上一杯。虽然酒杯比较小，一杯只有两钱多一点，但扛不住桌数多。
从王泉进来敬酒，杨瑞的目光就拴在了王泉身上。他来洛河可不是为了喝酒的，尽管桌子上的饭菜有滋有味，他却提不起半点兴趣，眼神里隐藏着担忧，生怕王泉早早喝醉，自己就没了找他谈事的机会。
连续不断的敬酒，中间连菜都没有吃一口，一圈下来王泉就感觉到了胃里的抗议，好在他坚持下来了。接过林东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压制住胃里翻涌的感觉。
“王总坐下来歇会吧。”
王泉敬酒是从门口开始，最后正好停在最里面的两桌宾客身边，而这两桌正好是商贸公司老板和鲜品批发商所在的位置。杨瑞看到近在咫尺的王泉，赶紧笑着说道，说话的同时挪动自己的椅子，给王泉留出足够的空间。
王泉看了他一眼，又看到其他批发商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里正好想吃点东西，也就没有拒绝，随手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林东见他这样，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陪着那些商贸公司的老板。
一旁的服务人员很有眼色的送来一套新餐具，王泉拿到筷子后赶紧夹了两块牛肉，咽下之后胃里多少舒服一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到陈福林举杯冲着自己。
“不让你补昨天晚上的酒了，咱俩单独喝一个。”
王泉没好气的瞪了陈福林一眼，但还是给了他面子，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刚放下酒杯就听连福生笑着说道：“你悠着点喝，等会结束我有事儿跟你说。”
……
比较重要的客户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了，宋鹏飞今天并没有去参加正式的喜宴，吃过午饭正准备午休时接到一条信息。消息很短，只有四个字——有态度了。
看似没头没尾的消息却让宋鹏飞皱起眉头，过了许久之后，宋鹏飞吐出一口闷气，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根本不值得三汇的高层领导关注，更不要说表态了。能展露态度的只有现任市场部长曹金华，他的态度决定三汇接下来是置若罔闻还是有所行动。既然有了态度，那就说明曹金华想要利用这次机会了。
宋鹏飞相信曹金华不会直接下达指令针对九鼎商贸，仅凭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就针对某一家公司，而且还是行业内颇有名气的公司，这只会让别人小瞧三汇，说三汇格局不够。
不能有实际行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同样以网络谣言的方式推九鼎商贸一把，让九鼎商贸陷入更大的风波之中。
想到这里，宋鹏飞眼中划过一道亮光，他倒是真希望曹金华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方式做事，只有身处漩涡中间，才能看清楚搅动旋涡的是谁。
把手机丢在一旁，宋鹏飞开始午休，只等一觉醒来看结果。
下午两点钟，行业群内有了新的变化。
“三汇内部人员透露出来的消息，新任市场部长曹金华看到昨天的消息后很是生气，绝口不提之前辞职的员工。反倒放出一句话，在三汇的平台上，任何人都能被同行高看一眼，离开三汇这个平台之后，你还以为你是谁？”
这条消息刚出现，就引来反驳和质疑。
“你从哪得来的内部消息？为什么跟我得到的内部消息不一样？曹金华确实很生气，但他绝对没有说后面这句话，别擅自添油加醋行不行？”
质疑的消息一出现，立刻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有人在下面问道：“既然你质疑他的内部消息，那就把你得到的内部消息发出来呀！”
“就是啊，说得好像曹金华当着你俩的面说话一样。动不动就内部消息，真有内部消息你们早就发财了，还用得着天天在群里发广告？”
“发就发，曹金华得知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后很是不屑，他的原话是，三汇从不惧怕任何公司的挑战，但也不会恃强凌弱欺负弱小。简而言之，曹金华就是看不上九鼎商贸。”
说话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围观，不少人瞧瞧把聊天记录截图转发到别的群里，很短的时间内，所谓的内部消息就传遍了各个行业群。出乎意料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内部消息传出来，版本各有不同，但都说的绘声绘色，就像是亲耳听到一样。
跟九鼎商贸合作的人看到各个版本的传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无论哪个版本都只是说三汇有多么的不屑和看不起，并没有出现针对九鼎商贸的言论。不针对九鼎商贸就意味着不会影响大家的利润，只要利润不受影响，谁还管网络上怎么传言？
“呼！”
宋鹏飞松了一口气，果然被自己猜对了，三汇不可能因为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明确表态，更不可能做出应对举动。
那么，接下来等着就行了。
幕后推动的人如果愿意收手，这就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网络谣言风波。如果他们不愿意收手，肯定还得继续推动，动作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宋鹏飞无声笑着，说实话，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暗处算计九鼎商贸。
……
酒席结束之后，好多人给王泉发来邀请，都有事情要跟王泉谈。王泉其实很清楚他们想要谈什么，无非是利益牵扯。此时的他正坐在连福生的房间内，不但对网络上的新变动一所无所，还很好奇王喜明怎么跟连福生搅和到一起的？
他知道连福生跟杨德军是旧相识，按理说应该跟杨德军走得更近才对呀！
“王总，咱们合作时间不短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连福生一脸认真的看着王泉，说话的时候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扫向王喜明。
王泉点头，“你说，我听着。”
“王总，咱们最初合作的时候，你还没有成立九鼎商贸。那个时候咱们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意上，除了正常的生意往来，很少有时间加深个人联络和感情，即便是那样，咱们合作的一直都挺愉快，你需要我们出力的时候我们没有掉链子，我们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也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连福生嘴角挂着笑意，“随着九鼎商贸的规模越做越大，我们这些合作伙伴做起生意也变得越来越轻松。特别是去年货源紧缺的时候，你还能一直保障我们有货卖，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我们没有跟错人，只要有你在，咱们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改变，这是压在我心里的话。王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喜明狠狠点头，连福生说话的时候他想到了18年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还不认识的时候，王泉主动给自己发信息提醒自己行情有变，自己却没当回事儿，王泉还给自己打电话希望能见一面，也被自己拒绝了。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等自己主动找上门要货的时候，肯定会多多少少提一些条件，无论是出气，还是受行情影响都不为过，但王泉没有。非但没有提条件，还尽心尽力的满足自己的接货要求。
就像连福生说的那样，在货源最紧张的时候，王泉依旧没有拿自己区别对待，他的老客户有货卖，自己就有货卖，可能供货量稍有不同，但最起码没让自己断货，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生意人嘴上一套做事一套属于常规操作，能做到真正公允的没有几个，就凭这一点，后来有人主动找上门给自己供货王喜明都没有动摇过。
连福生看王喜明点头，眼神变得更加明亮，继续说道：“王总，公司做大之后发展规划肯定会有变化，这一点我们很明白。我希望九鼎商贸往前走的时候，不要抛下我们这些老伙计。我们的信息渠道不如你们，有些时候难免让人感觉跟不上节奏，但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们，都是生意人，谁还能嫌自己赚的多？只要你给句话，或者指个方向，我们绝对不含糊。”
王泉狐疑的看着连福生，吃不准他突然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只能笑着说道：“咱们一直合作的好好的，连总是不是想多了？”
连福生很是果断的摇头，眼神变得鉴定，看着王泉又是说道：“王总，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商贸公司越来越多了，就连老杨都在你们的支持下成立了商贸公司。”
他这么一说，王泉立刻明白了。
换上笑意仔细观察连福生和王喜明的神态，“你俩喊我过来不会是想跟我说你们也想成立商贸公司吧？”
王喜明飞快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没等王泉插话，王喜明继续说道：“王总，九鼎商贸以后的发展规划是什么样的我们不清楚，但我们能感觉到，九鼎商贸以后跟商贸公司的合作比重会越来越大。与其找别的商贸公司合作，还不如便宜咱们这些老伙计。我们有钱，只要你说出个章程，绝对不让你失望。”
“对，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给我们派两个业务经理，其他的不要求，只要按照老杨那边的模式去做就行。要钱我们出钱，要人我们自己招，咋样？”连福生眼神热切的看着王泉。
王泉没有直接回答他们，从兜里掏出烟给两人递过去，点燃之后陷入深思。
杨德军成立商贸公司确实是王泉的提议，王泉当时的想法是等杨德军的商贸公司成熟之后，再把连福生这种有实力的批发商发展成商贸公司，最起码跟其他商贸公司比起来合作更放心一些。
现在杨德军的商贸公司还没有显现出来很好的效果，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因为给商贸公司优惠政策损失了那么多钱，王泉就没在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连福生主动提出这个问题，王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