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突变【求首订支持】
借钱给自己？
王泉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林庆州这老家伙居然主动借给自己钱？
愕然的看着林庆州，王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刻意在他面前哭穷，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林庆州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泉，又是缓声说道：“王总，我也跟你说个实话。老哥岁数比你大，忙忙碌碌一辈子，见过不少有本事的人。”
“你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一个。”
林庆州眼神深邃，幽幽道：“年轻人有闯劲儿很正常，可每次都能干出让人惊爆眼球的事，这就不正常了。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是干的不错的，基本上都听说过。”
“你不一样啊，你入行就一鸣惊人，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猪瘟来的时候，大家伙都惊慌失措，你是如何做到提前布局的。”
“这还不算，最让我惊讶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泉摇头，这老家伙是要跟自己推心置腹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庆州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就是那次冻品猪腰，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找到了销售渠道，想要转手赚一波差价呢。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跑到临易收购了五十吨，还自己囤起来了，一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冻品猪腰一定会涨价？要知道，当时市场上可不缺货。”
王泉可没想到林庆州还惦记着这件事呢，仔细想了想，没有说话，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过来的吧？
说完这段话，林庆州脸色更加复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好多同行都知道你在老家开了个养殖场，那时候还有人私下里嘲笑你，说你膨胀了，猪价那么低，你这是玩火。可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你再次证明了你才是对的那个。”
王泉讪笑着，“运气，运气好而已。”
林庆州听后狠狠摇头，道：“不，你不是。”
“我见过运气好的，跟你比起他来，他们啥都不是。用年轻人的说法，你怕不是开挂了吧？”
这话没法接，王泉只能低头喝水。
“你说，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没了你们年轻人的冲劲儿。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赚个养老钱，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生活了，这一年的行情给我折磨的，唉……”
林庆州眼底的惆怅，王泉看到了，再瞄一眼他鬓角的花白，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抬头，低声说道：“林总，我也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现在这个行情，你要你能卖的东西，大胆的去做，绝对不会赔钱。”
没想到林庆州根本不听，摇头之后，又是坚定的说道：“不行，我就给你钱，咱俩一块下水。”
……
时间过的很快，铜锣招标的日子到了。
进出酒店的时候，隐约能够听到路人谈论猪副产品，想来也是过来参加招标的。
王泉自己开车，带着林庆州前往铜锣总部，刚刚来到铜锣总部，就看到外面停了好多车，路边的停车位全部占满，甚至还有人不惜违章，把车子停到离总部最近的地方。
好在，李宏提前交待过，进门之前给佟部长打了个电话，然后门卫室的电话就响了，一阵嗯啊之后，开门放行。
停好车子，跟李宏他们会合，王泉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接踵前行。
比起上次的招标会，这次的招标会更加热闹，虽然不知道具体参会人数，仅看外面这些等待的人，就知道，这次招标会怕是一场硬仗。
林庆州更是忧心忡忡，身边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啊。
“铜锣集团也没想到这次招标会来这么多人，总部的会议厅肯定不够用了，老佟他们现在也在紧急协商。”
李宏笑吟吟的说着，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紧张感，反倒有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身边的张浩明也是一副自信的表情，眼神不时左右扫视一圈，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
王泉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计划的，看他们这样，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度也越来越高，还不到九点钟，就已经让人身体发汗。
有些人不愿意在太阳底下等待，返回车里打开空调，眼睛却是不敢松懈，一直盯着楼下这群人。
一直等到九点半，李宏接到佟部长的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也没多说，只是眼神示意王泉和张浩明跟上，朝着公司外面走去。
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李宏这才停下脚步，说道：“刚才老佟打电话说，这次参会人数太多，市区内的酒店也没有足够大的场地同时进行，所以，他们准备更改这次招标的方式，把以往的单个加工厂招标取消，改成捆绑式招标。”
捆绑？
怎么个捆绑法？
李宏苦笑，不等几人质疑，又是说道：“以往都是单个加工厂的单品招标，这一次，所有加工厂的单品统一招标，也就是说，你想参加招标，必须把铜锣所有加工厂的这一种单品承包。”
听他这么一解释，其他几人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这种方式看似霸道，却也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
先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拒绝在门外，剩下一些真正有实力的。可这样的话，私人承包商肯定干不过那些商贸公司。
幸好，李宏他们之前得到了王泉的提醒，联系了好多同乡，大家联合在一起承包下某个单品还是没有压力的。
大不了，承包下来之后，再重新分配利润。
想明白其中的利弊之后，李宏身边的人各个眉开眼笑，林庆州则是有些垂头丧气，同时也是暗暗拉扯王泉，希冀的看着他，试图让他帮自己说说话。
万一，李宏他们这个小团体不带他玩怎么办？
王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给林庆州一个安心的眼神，又转头问道。
“既然提高了门槛，那么这次的门槛费是多少呢？”
106 改规则？
“规则改了，这次需要提前预交保证金，只有预交保证金的人才能拿到标书。根据单品不同，保证金也不相同。当然了，你要是想要投多个单品，那就需要多交几份保证金。”
“不但规则改了，时间也推后一天。”
说完，李宏又是叹道：“这一次，妥妥的拼刺刀的节奏啊。”
几人说话的时候，院子里那些等待的人也开始蜂拥出来，有人脸上带着兴奋，有人则是骂骂咧咧的，一脸愤恨。
行情的变化让很多自认为小有实力的人想要过来分口吃食，但凡是私人屠宰场满足不了客户需求的承包商，想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围了过来。
正是他们的不管不顾，才造成了这次招标改规则，因果不爽。
当然了，有聪明人已经开始拉拢其他同行，想要联合起来参与进来，门口那些三五成群，七八成团的小团体足够说明一切。
林庆州注视着出来的这些人，眼睛微微一亮，他看到了几个认识的同行，也是从中原过来的。
他这两天一直跟王泉在一起，没有机会遇到其他的同行，除了正常的客户沟通，他这两天根本没顾上联系其他同行。
现在看到他们，心里生出一股希望，万一李宏真不带他玩，跟老乡联手也行啊。
想到这里，林庆州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傻等了，等老佟把条件要求发过来之后，咱们重新商量好之后再来不就行了。”
张浩明突然发声，大家伙儿也都认同他说的，纷纷赞同，随后就准备离开。
林庆州慌了，这都要分开了，也没给自己个准信，你们到底带不带我玩儿呀？
张浩明临走的时候，扭头对着王泉喊道：“去老茶馆。”
王泉笑着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这才跟林庆州一起取车。
“王总，我刚才看到几个中原老乡，实力都还不错，要是他们不带咱们玩，咱们就去找那几个老乡去。”
林庆州不明白张浩明让他们去茶馆是什么意思，顺嘴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路无话，来到经常喝茶的那个茶楼。
屋里只有张浩明和李宏，见王泉进来之后，张浩明瞥了林庆州一眼，这才说道：“那些个老乡们各自的渠道不一样，估计很难达成统一意见。我俩好说歹说，废了好几天的工夫，才说通他们一起出钱承包猪脑。”
“可是，他们中间有些人根本没有猪脑的销售渠道，这些人就想着帮忙出钱承包，然后转手卖给咱们。”
王泉听后哈哈一笑，道：“真是生意人啊。”
李宏跟着发笑，只是笑的有些苦涩，道：“这还是没有改规则之前商量的结果，现在规则改了，估计他们的心思也更多了。”
林庆州不说话，心里却是激烈活动着。
他们要囤猪脑？
听他们的意思，规则改动之前他们就商量好要垄断铜锣的猪脑了？心思这么大吗？
偷偷看了王泉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显然也是提前知道这事，心里更是不淡定了。
“王总，你说，给他们什么样的空间合适？”
……
“铜锣这个规则修改的好哇，这完全就是给咱们准备的。”
一处叫做川味居的饭店包厢内，三个男人围坐其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男人脸上铺满了得意，摸了摸自己的圆寸头，笑着说道：“原本就嫌一个一个投标太麻烦，现在好了，全部加工厂只需要一份标书就搞定了。”
他左手边，带着金丝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反倒皱眉道：“原本只需要面对一群弱小，现在却要面对一群大佬，甚至是弱小的联合体，事情反倒变得麻烦了，真不知道你高兴什么。”
圆寸头听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了。
“老黄，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弱小即便联合再多人，他们依旧是弱小，你知道为啥不？”
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就是老黄，瞥了圆寸头一眼，没有接话，反倒是老黄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颇感兴趣，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他这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甚至有些发黑。
圆寸头放下筷子，伸出手指敲击着桌面，道：“有一句老话是这样说的，人多吃饭人少干事。人越多，心思越多，一群唯利是图的人聚在一起，能干成事？”
大黄牙点头，咧嘴笑着。
老黄没有反驳圆寸头，追问道：“这一次商贸公司也来了不少，再说，临易本地的商贸公司本来就多，你敢肯定他们不会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
圆寸头揉着手指上的戒子，一脸傲气道：“不是所有商贸公司都有实力的，想要跟咱们抢，那就得看他有多大实力了，拼实力这种事，我还真没怕过谁。”
老黄语噎，不在说话，一旁的大黄牙嘿嘿笑道：“我就喜欢跟远洋共事，年轻人有闯劲儿。”
圆寸头，名叫窦远洋。
……
市场部作为招标会的主要负责部门，已经根据最近的行情预估了这次招标会的效果，尽管比着第二季度的招标会高估了百分之三十，结果呢？
还是低估了。
谁能想到那些从未参与过铜锣招标的人这一次也来了，而且是主动前来，甚至都没有接到邀请。
上午的场面他看到了，乌压压的一片，按理说他这个市场部长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高兴的，其实并不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招标的正常开展，没办法，只能请示上级领导，最终决定修改本次招标流程。
好容易制定出细则，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才得到放松。
想到前几天李宏跟自己单独聊的那些话，佟部长暗暗苦笑，原本还以为李宏他们联合起来会对招标产生不利的影响，现在看来，或许他们只是未雨绸缪，真正的麻烦肯定不是他们这群人。
甚至，隐隐为李宏他们担心，面对如此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会不会失败?
毕竟，论起私交，他更倾向于李宏他们能够中标。
107 有点狠
李宏收到招标细则的第一时间就转发给了王泉，王泉顺手转发给林庆州，四个人就在茶楼里开始研究。
说是招标细则，开头却是对铜锣集团现阶段业务量的介绍。
“19年第二季度，铜锣所有加工厂日均屠宰量超过三千，共计屠宰生猪220万头，冷鲜分割……”
一天两万多头生猪的屠宰量，乘以单品承包价，这是一天的货款量，而铜锣的要求是，保证金最少要十天以上的货款。
王泉瞳孔猛的一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厉害了呀。
就拿猪脑举例子，按照现在的市场价，猪脑的承包价应该在4块钱一颗，即便按两万头计算，一天的货款就要八十万，保证金要十天以上的货款，那就是八百万。
那些价格比较高的副产品，保证金岂不是要上千万还多？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卖鲜品，当天宰杀出来的副产全部销售出去也倒还好，资金能够快速流转，只需要把保证金交上去，基本上不用再投资。
可有几个人能一天销售两万头的量？
那些商贸公司，绝壁是想要囤货，等待市场。
行情到底什么时候来，谁也不敢保证，每多等一天就意味着要拿百十万的资金压在这里，即便是商贸公司，也不敢如此奔放吧？
铜锣到底想要干啥？
仅凭这一个要求，就能清出去大部分想要参与竞标的人吧？
四人看后均不说话，各个面露愁容。
前面是高门槛，不用尽全力很难跨越过去，后面还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逼着你不得不往前走。
可真要用尽全力跨过这个高门槛，很有可能直接摔个半死。至于能不能真正撕下一块肥肉，谁又能说得清呢？
“保证金对于咱们来讲没有压力，关键是时间。”
张浩明脸上的自信也隐匿了，声音有些严肃。
“时间周期呀！”
老黄不由提高嗓门，声音也变得尖锐，看着窦远洋那副轻松自得的样子，恨不得狠狠给他一巴掌。
窦远洋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饭后茶，不紧不慢道：“老黄，你好歹也是个老板，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百八十万对你来讲算钱吗？”
大黄牙叼着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老黄气急，自己居然给窦远洋这个年轻人教训了，脸色涨红道：“一天百八十万确实不算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百八十万吗？周期，咱们是拿来囤货的，按照现在的行情发展，最少也要在自己手里囤两三个月才能往外放，这两三个月需要压进去多少钱？”
窦远洋面色不改，淡淡的看着老黄，道：“说到最后不还是钱的问题吗？”
老黄一愣，张口无言。
窦远洋跟老黄添了添茶水，笑着说道：“咱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你不舍的投资，怎么能够收入大额的回报呢？想要控制川省的价位，就必须掌握绝对的资源。古叔，你看我说的对不？”
大黄牙按灭香烟，随后从烟盒里再拿出一支点上，这才点头笑道：“远洋说的不错，老黄你也是老手了，你担心什么呢？两个月不也才不到五千万么？你是不是玩不起了？”
老黄被俩人夹在中间，脸色很是难看，却又反驳不了他们的理论，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又是气哼哼的说道：“行，就按你们说的，铜锣这里压五千万，那三汇呢？”
“三汇的业务量可比铜锣翻了一倍都不止，按照这样的玩法，三汇那边压的资金岂不是要上亿？”
大黄牙抽烟的手微微一颤，随后看向窦远洋，窦远洋依旧表情平淡，轻叹一口气，道：“老黄，我老汉以前说你做生意还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可靠的合作伙伴，怎么今天就变得畏手畏脚了呢？”
不等老黄接话，窦远洋又是说道：“从我老汉开始，只要规规矩矩做生意，远洋商贸从不畏惧任何人。想要在川省市场拿到话语权，你不舍的下本怎么能行呢？再说了，即便是上亿的投资，那又如何，川省的猪脑消耗量有多大你心里不清楚？只要咱们能拿到控制权，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你要心疼钱，到时候多涨涨价不就好了么？这一次，可不只是上亿的投资，三汇铜锣，只要是大型集团公司的猪脑，咱们必须全部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说到最后，窦远洋露出一副狠厉之色。
……
“铜锣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三汇这个行业老大也不敢这么玩吧？”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想着铜锣的价格比三汇便宜点，过来占个便宜呢，现在看来，咱们这趟算是白来了，还不如回去参加三汇的招标呢，多了不敢说，拿下一两个加工厂的单品还是有希望的。”
“你怕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吧？铜锣的招标会都能来这么多人，可想而知三汇第三季度的招标会变成什么样。再说了，有多少跟咱们一样白跑一趟？这些人能不把目标转移到三汇身上？”
“哎，话也不能说的那么绝，三汇的加工厂可是有二十多个呢，肯定能养活更多的人，我同意老二的说法，咱们现在就回去，直接去洛河，三汇总部。”
几个中原过来的承包商一番争论之后，还是决定去三汇。
场面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大家伙儿听后都是一惊。
“王泉和林东那兄弟俩就是洛河出来的吧？”
几个人齐齐一怔，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个嘀咕的人，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
气氛变得尴尬，林庆州心里十分犹豫，他之前还想让这些人带着自己玩，现在嘛，有心有些害怕了。
这几个人的心也太大了，竟然要跟川省的大商贸公司拼刺刀。
想了好久，最终轻声提醒道：“我有个建议，说出来大家听听。”
张浩明和李宏的目光转向林庆州，王泉也是侧头看着林庆州，这三人的目光汇集到林庆州身上，竟然让林庆州有些不自在，身上猛的多出一股压力。
108 奇葩的操作【四更求点啥呢？】
昨天还是人头涌动，今天就变得门庭罗雀了。
佟部长这两天接到很多电话，要约自己一起吃饭。他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吃饭，他不敢去，生怕吃人嘴短受限于人。
不仅仅是他，连同手下那些大区经理也都被他警告过，招标期间但凡是接受客户吃请的，一律重罚，严重者开除。
人心所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媳妇打来电话，说有几个人登门拜访，问他啥时候回去，问清楚几人的身份，佟部长只能挠头，告诉媳妇不回去了，还说是公司要求，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但凡是参与到招标工作的人员，这两天都不能回家。
整个市场部全员住在铜锣总部的员工宿舍。
铜锣总部寂静异常，明明是自家开的招标会，本该欢天喜地笑开颜的，现在可好，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空气都显得压抑沉闷。
好容易熬到晚上，看着其他部门的同事下班，市场部的员工更加苦逼了，眼神幽怨的看向佟部长。
佟部长只能装出一副看不见的样子，低着头玩手机。
……
招标前夜，格外难熬。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再次来到铜锣总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却保持着惊人一致的沉默。
以往见面的客套现在没了，以往互相了解避免误伤的聊天也没了，所有人都带着警惕的眼神，扫视着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九点钟，铜锣的工作人员来到大厅。
“诸位老板，相信大家都看过本次的招标细则了，现在可以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二楼财务室缴纳保证金了，交过保证金的老板凭借收据到会议室领取标书。”
看到有人开始行动，工作人员又是微笑提醒道：“提醒诸位老板一声，因为场地有限，本次招标会议，每份标书最多只能进去四个人，还请诸位老板理解。”
一份标书只能进去四个人？
招标细则里面可没有这个说法呀？
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些人七八个，甚至十来个联合在一起参加这次的招标，谁都不愿意在外面等待。这一刻，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许多，合伙人之间的眼神也变得莫名复杂起来。
到处都有窃窃私语，整个大厅里嗡嗡嗡的。
窦远洋嘴角带着不屑，扫视大厅一圈之后，带着老黄和大黄牙一起上了二楼。窦远洋的行为像是集结号一般，人群中再次走出几个小团体，跟着上了二楼。
看着他们的背影，张浩明脸色冷峻，对着身边的老乡们说道：“诸位，利害关系咱们已经谈妥了，如果成功，少不了诸位该得的利益，如果不成，诸位也不要怪我们。”
为了拉拢这帮子人，张浩明和李宏可没少跟他们沟通，拿自己举例子，才算打动了他们，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囤猪脑，现在就要上战场了，总要说些什么。
“张总，你们快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凯旋的好消息。”
“就是，快去吧，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
“对呀，别墨迹了，快去吧，拿出咱们临易的气势来。”
“……”
张浩明这才点头，跟王泉对视一眼，带着林庆州朝着楼梯走去。
王泉跟林庆州两人在财务室外面等着，保证金是张浩明和李宏他俩的工作，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财务室，王泉眼神变幻。
目测，已经进去十几波了，保证金那么多，这一会儿的工夫，金锣账面上就多了大几千万不止。
即便知道，竞标失败了，这些钱要退回，王泉还是忍不住的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这一步，坐家不动，就有人拿着钱哭着喊着跟自己合作。
登了大概十几分钟，张浩明他俩从财务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收据，四人朝着招标会议室走去，领取过招标书之后，张浩明把招标书递给王泉。
进入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小团体，分散的很开，就像是对方身上有细菌一样，谁也不愿意挨着谁。
几人愣了一下，也是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坐下之后，王泉这才有空仔细看标书。
这次的标书跟上次的有些不同，已经没有了其他加工厂的选项，只有单品名称，也就是说，但凡是标书上面有的单品，都是参与招标的产品。
王泉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如此，因为上次自己连续承包了两个季度的猪腰，猪腰后面还有一个备注：因为特殊原因，临沂本部和德城加工厂不在其中。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铜锣的工作人员进来示意，后面没人了。
会议室的人都是屏气凝神，关键时刻要来了。
可等了两三分钟，也仅仅只是进来了虾米三两只，铜锣的领导一个没来？
啥情况？
摆姿态，拿架子呢？
一个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中年男人走到话筒边，先是轻微的试麦，这才开口说道：“告知诸位老板，本次的招标会因特殊情况，跟以往不同，不仅仅是投标细则有所改动，今天的会议流程也有变动。”
“大家或许发现了，今天没有领导参加，同时也希望大家理解，不是领导们不重视本次招标会，相反，正式因为太重视了，为了避免人情关系影响到本次招标的公平公正，所有领导都不能出现在招标现场。”
“还有一点，今天的投标方式也有变化，不再采用以往的暗标方式。”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下面表情不一的反应，继续说道：“今天，每个单品都将公开竞争，价高者得之，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拍卖。”
拍卖！？
下面坐着的老板顿时炸开了锅，质疑声音不断传出来。
王泉他们坐在偏后的位置上，听着周围的老板不时起身质问铜锣的工作人员，脸上表情更加耐人寻味了。
铜锣这一手玩的可真绝，像是放出捆绑招标的消息，劝退一部分实力不行的老板，然后放出招标细则，重新给了人们联合抱团的希望。
能缴纳巨额保证金的，有几个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承包？
成功筛选出这么一批人之后，竟然告诉大家，不用投标了，直接拍卖！
就算你反对，已经晚了，除非你放弃此次的竞争。
这一手，真正让铜锣实现了利益最大化。
学到了，真心学到了。
王泉非但没有气愤恼怒的表现，反倒表情认真的看着台上那个中年男人，这个手段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不知道怎么着，看着台上这个中年男人，王泉总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员工。
一般的小员工，面对这么多老板的质疑，肯定会有慌乱，他非但没有慌乱，反倒十分平静的看着下面的质疑，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109 开始便是拼刺刀【求订阅】
质疑声慢慢消退，那些出言质疑的老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人怎么如此淡定？
会议室重归平静，台上的中年男人，这才重新打开话筒，目光平视大家，笑着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了，下面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发放号牌，方便下面的竞拍。”
谁说我们没有异议了？
我们有异议，只是你们不管不问。
有些老板愤愤不平，听到他这句话，故意冷哼出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这，并不能影响工作人员发放号牌。
按照每份标书上面的编号，工作人员将号牌发放完毕，还别说，挺像回事，跟电视里演的差不了多少。
等所有工作准备完毕，中年男人这才宣布开始。
“凡事讲究有头有尾，咱们今天第一个单品就从猪头开始。”
随着中年男人的声音，会议室内的投影仪也是放出画面，赫然就是带耳半劈猪头的图片。图片很清晰，角度各有不同，能够让所有人看到产品的品质。
“大家看到了，铜锣的带耳半劈猪头，无毛偏瘦，品质优等，猪头均重4.5公斤左右，承包方式按头计算，现在大家可以出价了。”
术业有专攻。
业务范围之内没有猪头的老板，此时悠闲自在，眼光不时瞄向身边的其他人，想要看看本次第一件单品如何表演。
意向目标中有猪头的老板，有的面露沉思，有的低头窃窃私语，反正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报价的。
大家都是衡量，衡量市场价，预估剩余空间。
“这就有意思了呀。”
李宏微微低头，小声说道：“大家光明正大的竞争，这明显是要放血的节奏啊。不舍得放血的人肯定拿不到猪头的承包权，放血太多，又没利润，这完全是看运气了呀。”
张浩明也是幸灾乐祸的轻声笑到：“幸好咱们上次在桂省收购不少。”
“你别高兴的太早，忘记你上次是怎么失败的了？”
看着张浩明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李宏忍不住怼了他一句。果不其然，张浩明听到这句话，立刻耷拉着脸，不满的看了李宏一眼。
林庆州不管他们的闲聊，一脸兴奋的打量身边的那些老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承包猪副产品的。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终于伸手举牌，喊了一声。
“四十五块。”
报价的是一个魁梧大汉，特有的方言味道告诉别人他来自哪里。
不了解猪头行情的老板期待下一个报价人出现，懂行情的则是在手机上快速计算一番，而后隐晦的笑了，这个魁梧大汉报价的心思不纯呀，他这个价位别说是铜锣了，就是那些私人屠宰场估计都拿不到。
很明显，这是在投石问路。
不管怎样，又了第一个开头的，那些个对猪头有兴趣的人开始主动报价，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一路攀升。
“四十六块五。”
“四十七块。”
“四十八”
“……”
五毛一块的上涨，一直到五十，喊价的热潮才消退。
那个魁梧大汉再次喊道：“五十二。”
林庆州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那个魁梧大汉的背影，心里暗暗盘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信息？
在自己的了解中，猪头现在的市场价也不过12.5每公斤，他怎么就敢报52的价格？听他的口音，明显是东北过来的，从鲁省过去的运费不要钱吗？储存不要钱？
赔钱？
林庆州明显不信，生意人为了拉拢客户，可以不赚钱，行情逼迫时，或许会少赔钱处理，但绝对不会主动上去赔钱。
“王总，现在猪头出货价多少？”
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问王泉价格，王泉还没回答，身边的李宏直接插话，道：“12.5到12.8不等呀，怎么了？”
听到这个答案，林庆州更加茫然了，不甘心的问道：“他这种价位还能赚钱吗？除掉运费之后，不赔钱就是万幸吧？”
李宏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再看林庆州的眼神就变得玩味起来。
王泉哭笑不得，小声解释道：“林总，这么苛刻的条件都敢继续投标，你觉得有几个是卖鲜货的？都是拉回去囤起来，赌行情呢。”
就在王泉说话的时候，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54。”
早知道会场不让抽烟，大黄牙宁愿在外面等消息，也不愿进来受煎熬。窦远洋也是看他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把报价的任务交给他，让他提提神。
54的价格一出，刚才参与报价的人都是一副犹豫猜疑，暗暗猜测大黄牙是哪里来的，同时也是犹豫要不要继续加价。
台上的白衬衣安静的看着下面的人报价，一丝兴奋都没有，等了几分钟，见没人报价，低头看了主持台一眼，抬头说道：“远洋商贸报价54，还有没有老板继续出价了，如果没有，猪头的承包权就归属远洋商贸了。”
窦远洋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有了一刹那的凝滞，随后狠狠看向台上的白衬衣，随后又是露出阴冷的笑意。别人报价你没有丝毫反应，我这边才第一次报价，你直接把远洋商贸的名字喊出来。
远洋商贸？
听到这四个字，会议场很多人都是侧目看向大黄牙的方向，连带着，窦远洋和老黄也成了人们关注的目标。
老黄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微微低头，不让别人看清他此时的表情，窦远洋则是邪笑着扫视那些向自己投来目光的人。
在他的目光下，有人躲闪，有人低头，也有人露出浓浓的愤恨。
在信息发达的时代，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别人，特别是在有心人刻意打听下。远洋商贸在桂省的霸道，已经广而周知。
有些人在桂省吃了远洋商贸的亏，有些人则是因为太远，辐射不到，没有参与进去，不管是哪一种人，知道远洋商贸的霸道姿态后，都是暗暗记在心中，提防着他们。
桂省的动作还没结束，他们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这一刻，大部分人的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王泉和李宏张浩明三人直勾勾的看着远洋商贸那三个人，张浩明和李宏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眼神带着火光，很明显想要跟远洋商贸过过招。
一百一十章 一箭双雕【求订阅】
“还真被你猜对了哈，他们还真敢来！”
李宏狠声说着，转头看了王泉一眼，又瞄了林庆州一下，小声嘀咕道：“看样子，他们还是以往的风格，太贪心了。”
“这样不是正好吗？他们越贪心，消耗资金就越多。”
王泉嘿嘿一笑，面色随后变得低沉起来，道：“唯一不好的就是，猪脑出场顺序太靠前了，竞争压力大呀。”
如果延续之前的投标方式，这么多人一起投标，王泉他们还有机会打远洋商贸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希望更加渺茫了。
远洋商贸的报价似乎是吓到了其他的老板，54的报价，单公斤折合到12元，这种价格，直接劝退了不少想要竞拍猪头的老板。
无奈退出竞争的老板更是愤恨，连连向窦远洋投去恼怒的目光。
窦远洋无视掉这些目光，心里暗骂这是一群废物，有本事真刀实枪的来干，目光能打赢对手的话，还要资本干啥？
同时也是微微侧头。
见窦远洋看到不看自己，这些人又把目光投向那个魁梧大汉，心里竟然有种期待，期待他顶住压力跟远洋商贸血拼一把。
魁梧大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冲着周围笑了笑，看似憨厚的笑容中，门牙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54.5块。”
魁梧大汉不紧不慢的报出一个价位，然后扭头看向大黄牙，眼神中带着挑衅。
大黄牙对着窦远洋轻轻点头，这才举手喊道：“55块。”
魁梧大汉脸上笑意不减，刚要张口，身边不远处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55.5块。”
说话的是一个精瘦汉子，说话的时候舌头上卷，口音也比较重。
魁梧大汉愕然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终摇头苦笑。
窦远洋似乎也没想到半路有人杀出来，也是惊奇的看着那个精瘦男人，因为座位的缘故，他并不能看到这个精瘦男子的相貌，心里暗暗猜测。
而他身边的大黄牙，再次恢复到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丧失了报价的趣味性。
这一刻，会场是安静的。
大家伙儿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期待，期待远洋出价，乐呵呵的等着远洋商贸再次放血。
就连台上的白衬衣都是忍不住把目光看向大黄牙，却没有得到回应。
等了两三分钟，始终没有等来远洋商贸的报价，白衬衣这才开口：“55.5块，还有没有老板出价？”
“如果没有人出价，猪头的最终承包权就属于北湖熊老板的了！”
北湖熊老板？
随着白衬衣的声音，大家伙总算知道了这个精瘦男子来自哪里，有些人甚至听说过这个熊老板。
北湖熊，猪头能。
这是圈里对熊老板的评价，他不属于任何一家商贸公司，却也算不上真正的个人性质，有很多人猜测，熊老板背后肯定有合伙人，他只不过是台面上的。
熊老板只做猪头这一个产品，却拥有极为丰富的渠道资源。
弄明白他的身份之后，大家伙不由深思，一个专业做猪头的人，能看不清楚猪头的行情？说出来怕是没人相信。
他既然敢如此出价，就证明他看好未来的行情。
几乎是刹那间，大部分人变得更加坚定了。
白衬衣的话音落下两分钟，窦远洋这边终于有了反应，大黄牙咧着大嘴，嘿嘿笑道：“恭喜熊老板了。”
大黄牙的生意宣布熊老板的成功，很多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并对远洋商贸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跟人家熊老板比起来，他最多算一条小泥鳅，熊老板才是真正过江龙的姿态。”
李宏乐呵呵的说着，想起前段时间王泉对自己的提醒，不由转头，想看看王泉此时的反应，却不料，王泉一脸阴沉的看着远洋商贸那个方向。
王泉心里有些明悟了，脸色之所以不好看，是因为远洋商贸这一手玩的太阴损。
大黄牙身为报价人，也只是坐在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岁数明显不小的男人，也坐在旁边，反倒把一个年轻男人夹在中间。
可见，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王泉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正好看到他侧头偏向大黄牙那边，腮帮子轻微张合，明显是在说话。
就在这个举动之后，大黄牙变得聊无趣味，明显丧失了报价的乐趣。
由此证明，熊老板没有报价之前，远洋商贸已然打算放弃猪头的竞价了。
理清楚思路，得到一个结果。
从白衬衣报出远洋商贸的身份之后，他们就趁机展示出霸道的一面，给人们错觉，猪头势在必得。
引导魁梧大汉继续竞价之后，他们却想抽身离开，很显然，是想坑魁梧大汉一把，顺带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一箭双雕啊。
展露姿态的同时，还不忘显示自己的手段，提醒其他人，想好之后再来虎嘴夺食。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明白。
白衬衣的反应也很快，眼神猛的一缩，然后快速宣布猪头的承包价归属熊老板，而熊老板脸上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就像是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起身对着周围的同行拱了拱手，直接离开了座位。
他的目标仅仅只有猪头，得手之后继续留下来已经没了意义，跟同行们打过招呼之后，径直走出了会场。
会场有些安静，根本不符合白衬衣的要求，赶紧组织语言，开始下一个单品的竞拍。
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眼神示意之后，随着投影仪放出新的画面，白衬衣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容，道：“第二个单品，猪舌，俗称口条。”
“铜锣产出的精品猪舌，不带舌根肉，均重……”
伴随着他的讲解，幕布上的图片也是随之变幻，多方位角度拍摄，展示出铜锣的精品猪舌的品质。
“一样是论头计算，现在大家可以出价了。”
猪舌这东西，没有太大的区域差异，南北方的销量不差上下，某个特殊时期，南方的销量反而要比北方大一些。
想要竞标猪舌的老板自然也多了起来，好些人都表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111 谁伸手，打断谁？【主动加更求支持】
一次次的报价在会场响起，看着身边这三个人漠不关心的样子，林庆州有些坐不住了。
“真不参与其他产品的竞标？”
张浩明莫名其妙的看了林庆州一眼，乐呵呵道：“老林，你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别人拿钱互砸不好看吗？”
林庆州满头黑线的看了张浩明一眼，没再说话，身边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
李宏也是不着调的补充道：“或许是，老林兜里的钱饥渴难耐了，想要上去砸人。”
王泉撇了撇嘴，道：“别闹了，好好看戏，马上就该轮到咱们了。”
猪舌的竞争比猪头更加激烈，三四个人不停的叫价，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直到其中一个人狠心一次性提价两块之后，其他人才不再说话。
猪舌之后，就是天梯了。
别看天梯这玩意儿分量小，但它值钱啊，不少南边过来的老板都表露出关切之色。
“这玩意儿投资大，利润大呀。可惜了，咱们玩不转。”
张浩明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别人喊价。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会场前方的幕布上终于出现了猪脑的图片。
李宏瞬间来了精神，目光如狼扫视一圈。
窦远洋捅了捅快要睡着的大黄牙，大黄牙开头，看到幕布上的猪脑图片，眼神一亮。
白衬衣平静的目光扫过场下的老板，这才开口道：“猪脑这个产品，不用我在嗦了吧？有兴趣的老板应该比我更懂，废话不多说了，直接开始报价。”
“4块。”
白衬衣话音未落，大黄牙直接举手。
声音干脆，毫不犹豫，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起身环视一周后，咧着嘴无声笑着。
北方过来的老板无动于衷，个别南边来的老板，或者是在川省有销售渠道的老板脸色阴沉，远洋商贸这个报价，算不上高，让人不爽的，是他们的态度。
李宏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早就想要跟远洋商贸过过招的他，在大黄牙刚刚坐下就出声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4块一。”
王泉无奈的看了李宏一眼，赶紧低头。
你这个报价也太刻意了吧？
张浩明反倒偷偷给李宏竖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的以示鼓励。
因为前面北湖熊老板的举动，大家伙似乎得到了某种隐晦的信号，对未来的行情都持有乐观的态度。
猪舌和天梯最后的成交价都有些轻微溢价，现在轮到猪脑了，而且还是远洋商贸率先报价，更像是暗示一般。
“4块3。”
“四块五。”
“……”
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报价声，窦远洋眯着眼，脸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是恼怒不已。竞拍猪头的时候想着坑魁梧大汉一次，顺便给别人一点警告，不要跟远洋商贸作对。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北湖熊拿到了猪头的承包权，而且是超出想象的价位。
这还没乐呵多久，北湖熊造成的影响就出现了。
猪脑现在的市场价才4.5到5块之间，他们承包价都敢这样报，明显是要赌行情了。
这些人的不理智，更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窦远洋脸上。如果没有他的恶意抬价，让北湖熊以高价成交猪头，这些人或许不会如此疯狂。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来的很快。
“远洋，这个价位已经超出咱们的计划了，要不就让给他们吧？反正等两天三汇还有一场招标会呢，到时候咱们多拿几个场子就行了。”
毫无道理可言的报价让老黄有些心焦，不得不出省提醒窦远洋。
就连负责报价的大黄牙此时也有些犹豫，远洋商贸虽然以窦远洋为主，可他俩身为股东，不能拿个人利益去赌气啊。
窦远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
“桂省那边，百分之六十的猪脑都被咱们收购了，而且收购一直在持续进行，如果能拿下铜锣这边的产出，再加上三汇所有工厂的猪脑，谁还能比咱们的囤货量更大？整个川省的猪脑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羊毛出在猪身上，狗买单这个道理你们不懂？”
“三汇之所以能拿到行业定价权，还不是因为他们的销售份额占据市场的一半以上？”
说到最后，窦远洋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狠声说道：“如果连铜锣都拿不下来，等两天去三汇丢人吗？不管什么价位，都必须拿下，让这些臭鱼烂虾知道，西南市场，向来都是远洋商贸的地盘，他们跟着喝汤可以。”
“想吃肉？呵呵。”
“我不反驳你的理念，他们是在赌行情，咱们又何尝不是？”
老黄犹豫了一下，苦口婆心的说道：“既然你说三汇，那咱们就以三汇举例子，三汇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一样要遵循市场行情，如果他们无理定价，市场也不能认可啊。”
“什么叫做无理定价？”
窦远洋冷冷问道：“如果其他公司没货，只有咱们有，那咱们定下的价格，就是真正的市场价，就是合理的。”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猪脑的收购不会仅限于此，以后但凡是有大量屠宰的地方，远洋商贸的员工必定会出现，且一定能抢到足够保持优势的货源。”
大黄牙很想抽烟，好几次从烟盒里拿出来嗅上一口，再放回去。
“如果他们识趣，就此罢手，远洋会给他们留一口汤。”
“若是冥顽不灵？谁敢伸手，就打谁。他只要有川省的渠道，不管是什么产品，咱们就低价供应，彻底打服他们。”
“五块一。”
又一个报价人出声，这一声之后，场面瞬间安静不少。
高于市场出货价一毛钱，加上运费的话，价格就会变得更好。
这一嗓子惊醒不少人。
刚刚参与过竞争的老板们暗暗心惊，背后惊出一层冷汗，五块一的价格想是警钟一般，让他们从上头的状态恢复冷静。
不少人都是偷偷喘了一口气，理智告诉自己，即便看好未来的行情，也不能继续跟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要赔钱。
有人想明白之后，扭头看向远洋商贸的方向，他们还会继续跟吗？
112
窦远洋冷冷的看向刚才报价‘五块一’的那个人，这一看，窦远洋心中怒火更盛，这个人他认识。
夏盛民，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瘪小老头，虽然不是川省人，却在川省干了二十多年生意，跟自己的老汉是同一时期的人。
窦远洋之所以恼怒，是因为夏盛民越界了。
夏盛民跟自己老汉在生意场上不止一次竞争过，直到最后，双方达成默契，夏盛民主营牛羊副产，远洋商贸主营猪副产。
若是涉及到对方的产品，都会很给面子的从对方手中调货，价位也还算可以，这种双赢的局面已经维持好多年了，最起码从窦远洋接手远洋商贸开始，双方合作的一直比较顺畅。
可他万万没想到，夏盛民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瞄准的猪脑。
他这不是越界是什么？
他就不怕远洋商贸重新进军牛羊副产行业？
“那个是夏盛民？他疯了吧？”
老黄也认出了夏盛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这老家伙要搞事。”
大黄牙也是跟着补上一句，眼神中带着不善。
“报价吧，他的事，咱们回去在说，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窦远洋声音冰冷，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要取得自家老汉的支持，必定让夏盛民吃个大大的苦头。
“五块三。”
大黄牙很快报价，报完价之后特意看向夏盛民那边，等待他的反应。
“咱们报多少？”
五块三的价格已经超出早已商量好的价格区间，李宏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侧歪着头看向王泉。
此时的王泉也是暗暗心惊，他不知道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前世，直到八月中旬猪脑的价格才开始真正飙升，之前一直都稳定在5块钱以下。
如果说，之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么现在，真正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心脏跳的很快，王泉少见的有些慌。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才是最清楚行情发展的那个人，一只保持着先知的姿态，很笃定的采取行动。
可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说白了，脱离了掌控范围。
“远洋商贸出价五块三，还有没有老板想要出价的？”
白衬衣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刺激大家再次竞价，可场下却变得静悄悄的，根本不配合他。
张浩明也是有些焦虑，看着王泉问道：“王总，你的判断力一向不错，你倒是给个话呀。”
本来就有些失神的王泉，被他催促，心神更是不稳，慌乱中吐出一句话。
“高于五块五就放弃吧。”
五块五？
林庆州震惊的看着王泉，溢价一块？还只是承包权？加上人工成本和运费的话，岂不是要到达六块？
这种价位你卖给谁去呀？
张浩明愣了愣神，眼神闪烁，看了李宏一眼，李宏也是露出退缩之意。
“远洋商贸出价五块三，如果没有老板想要竞价，猪脑的承包权就属于远洋商贸了。”
“报吧，成败在此一举。”
……
洛河，三汇总部，市场部会议室。
“铜锣真的这么干？他们脑子被门夹了吧？”一个肥胖男人一副嘲讽的口吻，说话的时候，手中一直把玩着一串手珠。
有了他的开头，另外一个盯着黑眼圈的中年男人嘿嘿笑着接话，“谁说不是呢？打包一起承包出去，表面上看着会刺激承包商争抢，可实际上不一定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最起码得罪人是肯定的了。”
“瞧瞧你俩幸灾乐祸的样子，人家铜锣这么做，可是帮了咱们呀，你们非但不感激，还在这里嘲讽人家。有了他们的‘珠玉在前’，咱们才能跟着赚大钱不是？你们下去看看，这两天从铜锣那边过来的承包商有多少，哪一个不是对铜锣满腹怨言？”
“再说了，铜锣打包承包出去，只会让货源变得更加紧俏，这些承包商有几个傻子？既然敢来三汇竞标，他们哪个不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最后这人脸色蜡黄，左边太阳穴上凸起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肉瘤，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进来，两人冲着屋内三人点了点头，做好之后，女人率先开口。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两百三十个公司或者个人，在咱们这里购买了标书，相信等铜锣那边结束之后，还会有人过来。”
女人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艳丽照人。
“这次小会的目的，是讨论咱们招标的流程方式要不要改动，大家伙儿说说自己的看法。”
说完，女人的目光看向左手边的肥胖男人。
肥胖男人停下转动手珠的动作，沉吟一声，道：“事实证明，咱们的招标流程能够给集团带来不错的效益，我觉得没必要因为铜锣的举动，改变咱们现有的招标流程。”
黑眼圈男人没有第一时间接上话，而是在手机上翻看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道：“咱们的直营店和加盟店，每天都有不少副产品需求，我觉得还是尊重市场规律，按照加工厂上报的品项对外承包，咱们能够自行销售的副产品不能对外承包。”
女人的目光流转到最后那个男人脸上，隐晦的露出一丝不悦，很快掩饰起来。
“我也觉得不需要改动咱们的招标流程。”
肉瘤男先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是紧跟着补充道：“在不改动招标流程的情况下，我觉得甚至有必要增加一些要求，反正有铜锣在前，只要咱们的要求不过分，承包商不会产生怨言的。”
跟着女人一同进来的男人露出好奇，开口道：“说说看。”
肉瘤男得到鼓励，蜡黄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神明亮道：“集团内部通告不止一次预测下半年生猪市场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个人愿意相信下半年的生猪市场会达到最近几年从未有过的高度。”
“我建议，咱们这次招标缩短承包周期，只有这样，咱们的承包价才能保持利益最大化。”
缩短承包周期？
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会议室几人都是露出兴奋之色。
113 都在演【本章有内幕】
最后进来的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着肉瘤男，心里暗暗感慨。
公司用人虽然不拘泥相貌，但公司形象还是要考虑的，肉瘤男有才华，如果不是他面相不好，或许能达到更高的位置。
女人转头看向跟着自己一同进来的男人，恭声问道：“马总，您看？”
被女人成为马总的是三汇集团现任执行总裁，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如果放在人堆里，你根本认不出这是一个执掌近千亿大集团的高级领导。
马总微微点头，“副产品这一块，在公司所有盈利板块中，处于弱势。前些年从熟食加工入手，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并不理想。”
“以至于现在副产品还没有自己专属的市场部，除了承包出去的副产品，剩下的只能依靠生鲜部和冻品部的渠道进行销售。”
说到这里，马总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肉瘤男身上，道：“宋部长的这个提议很好，但凡是为公司谋取利润的建议，公司都会慎重考虑。”
“另外，我也跟诸位透露一个消息。”
“桂省的清栏行动快要结束了，下一个执行清栏计划的是鲁省，你们三个身为市场部的负责人，要做好统筹计划，务必做好市场部署。”
鲁省也要执行清栏计划了？
屋内几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马总，脑子转的飞快。
马总风轻云淡的说着，清栏计划确实会对市场产生重大影响，却不能影响三汇前行的脚步，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利用先知的消息，谋取更大的利润。
“招标事宜一向是市场部主导，其他部门积极配合，具体细则我不问，只有一点要求，务必做到公开公正，不能影响到三汇的整体形象。”
说着，马总起身，出门之际，又是回头看向肉瘤男，道：“宋部长，我用了二十年从基层走到现在，我希望你也能。”
马总走了，跟他一起过来的女人惊骇的看着肉瘤男，眼神飘忽不定，然后快速离开。
屋内的三人表情不一，其他两人看着肉瘤男，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老宋今天必须请客，马总这句话意义深远啊。”
……
从会场出来，林庆州一脸的郁闷。
他对这次的招标抱有很大的期望，结果却是全程陪跑，空手而归。
哀叹了一口气，再看向旁边这三个人的时候，这才察觉到不正常。
失败了，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李宏和张浩明俩人根本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王泉嘴角一扬带着弧度，虽然没有他俩那么张扬。
李宏的最后一次报价是五块四毛，报出这个价位的时候，李宏是心虚的，忐忑的。
他不害怕失败，反倒害怕成功。
如果远洋商贸不继续跟价，李宏此时绝对笑不出来。
幸好，跟想象中一样。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远洋商贸依旧霸气无比，以五块六的价格成功拿下铜锣猪脑的承包权。
“我说几位，失败了还能笑得出来？”
林庆州有些惊疑不定，这中间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听他这么一说，张浩明笑的更加放肆了，跨出两步走到林庆州身边，狠狠揽着他的肩膀，开心道：“多亏了老林的那个建议，要不然咱们也不能如此开心，今天必须得跟老林好好喝几杯。”
这还是张浩明第一次表现的如此亲热，加上他的话，林庆州有些迷茫，怎么就跟自己有关系了？
李宏也是笑着点头，道：“我去跟那些同行打个招呼汇报一下结果，然后咱们直奔市内，好好喝一顿。”
说完，就率先下楼。
王泉他们三个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张浩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露出一副沉重严肃的表情。
“张总，没事的，不就是没中标嘛，咱们鲁省这么多屠宰场呢，难道还能买不来货？”
“就是啊，张总，别丧气，咱们这么多老乡，你到时候缺啥直接说，我们匀给你。”
“……”
看到张浩明沉重的表情，这些老乡赶紧出言相劝，知道看着张浩明他们走出去，才有人叹道：“张总这运气，上季度就失败了，这次满怀信心的来，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啊。”
“唉，生意难做呀。”
“这两年的行情真让人看不懂啊。”
有人出言附和，也有人不服气，怨气很大。
“哼，要我说，这次怨铜锣，好好的招标让他们硬生生的玩成了拍卖会，什么玩意儿呀。”
离开铜锣总部之后，林庆州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张浩明那句话。这种疑惑一直保持到酒店，四人坐下之后，李宏装模作样的给林庆州恭敬倒茶，表示感谢。
林庆州终于忍不住了，追问他们到底为何这般姿态。
王泉笑了笑，直接说出原因。
“林总，还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你提得那个建议吗？”
林庆州当然记得，只是，当时自己提完建议，他们仨并没有采纳啊，怎么现在又提起那个建议了？
王泉继续解释道：“当时你建议，不要跟远洋商贸置气，甚至是帮助他们成功拿下猪脑的承包权。让他们拿到足够的货源之后，他们才敢强势定价，这样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挣钱就好了。”
张浩明和李宏都是坏笑着看着林庆州，林庆州不搭理他俩，静静等待王泉的说法。
“我们今天就是按照你的建议去做的呀，远洋商贸不是拿下铜锣的猪脑承包权了吗？”
林庆州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你们在会场上的表现？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老林，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怎么能叫装呢？那分明是演技。”
李宏反驳林庆州的用词不当，紧跟着说道：“就拿猪头来讲，远洋商贸不一样在演？他们明明想坑那个东北大汉，结果却被北湖熊强行接手了。那咱们反过来演他一次，不也应该嘛。”
林庆州无法反驳，想了想又是问道：“你们就不怕远洋商贸最后放弃吗？要知道五块四的价格已经很难产生利润了呀。”
“那五块一的价格就不是溢价了？他从五块一直接涨到五块三，我们报个五块四的价钱不是很正常嘛！”
张浩明反问道。
林庆州张口无言。
弄明白之后，暗暗心惊，尽管猪脑跟自己没关系，但想起刚才会场上演的那一幕，忍不住一阵后怕。这几个人太疯狂了，为了抬高远洋商贸的承包价，竟然如此疯狂，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114
“都在赌。”
“他们在赌行情，我们在赌远洋商贸的野心，行情看不见摸不着，远洋商贸流露出来的野心却能感觉得到。”
“他们想要制霸川省的猪脑市场，就必须掌控绝大部分的货源，我们无非是在他们拿货的时候，抬了一手。”
“只有他们拿的价位更高，才会对我们更加有利，不然万一有一天，他们刻意打压行情怎么办？”
王泉仔细分析着，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好在，咱们没有白忙活，最终的目的实现了，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远洋商贸的野心有多大了。”
“林总，你也别丧气，虽然招标会上咱们没有得到什么，但不代表咱们这趟就白跑了。”
林庆州正为此事耿耿于怀呢，听到王泉这么一说，瞬间来了精神，“怎么说？”
话音刚落，服务员进门问询要不要上菜，几分钟后，菜品上齐，张浩明主动倒酒，三人分别敬林庆洲一杯酒之后，王泉这才详细说明情况。
“鲁省也是养猪大省，这里的屠宰场一点都不比咱们中原少，你觉得那些私人屠宰场的猪脑能卖到五块五吗？”
林庆州反应很快，直接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私下在鲁省收购猪脑？”
……
“事与愿违啊，我还想在铜锣包点猪腰或者猪肚呢，这可好，一样没弄成。”
返回的路上，林庆州喃喃自语，见王泉不接自己的话，又是主动说道：“王总，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洛河？三汇的招标会总不会想铜锣这样，运气好的话，还能从三汇承包一些产品出来。”
王泉开车，目视前方，问道：“除了猪腰和猪肚，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三汇的猪肚和猪腰从不外包，你不知道？”
林庆州苦笑道：“我知道呀，这不是残存一丝幻想么？万一三汇这次对外承包呢。”
他这种心态，王泉完全能理解，前世的自己比林庆州还不如，每天到处跑着，只为找到合适的货源。
“大环境如此，咱们只能等，再说了，张浩明他们在鲁省帮你收购猪脑，真要囤够一百万颗，绝对比你屠宰场几个月赚的还多。”
林庆州点头，之后又是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理解不了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我们这些人真正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从小穷怕了，这种害怕的思想已经刻进骨子了，一天不赚钱，就有明天没饭吃的担心。”
把林庆州送回去，王泉开车来到康源，在林东的要求下，完完整整的把临易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林东听完也是不禁唏嘘，道：“铜锣这样的要求，还有那么多人陪它玩，可以预想到未来的行情回是如何。”
“按照你说的情况，很多人都被挡在门外了，那三汇这次的招标会岂不是更加热闹？真想回去看看去。”
王泉不着痕迹的白了林东一眼，回去看什么？你现在又没钱，回去看别人砸钱吗？
忽然，林东转头看着王泉，感慨道：“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猪价一个劲儿上涨，今年你要赚大发了。”
“你第一次拉回来的小猪喂的差不多了吧？现在多少斤了？”
说到这个话题，王泉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精神头也来了，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出来之前董鑫就说过，第一批拉回来的仔猪现在平均体重也有八十公斤左右了，按照正常周期计算的话，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出栏，那时候的体重应该能够达到220斤左右。”
不等林东搭话，王泉笑的更灿烂了，道：“你知道吗？最早配上种的那批母猪，再有两周左右就要产子了。后面拉回来的母猪，现在全部都在孕期，也就是说，养殖场即将步入正轨了。”
时间过的很快，从第一批猪拉回来到现在，三个月过去了。
“你第一批仔猪有多少来着？”
林东说话的时候，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计算器。
“4000头。”
“四千头，每天按照220斤，现在生猪的价格是一斤8.8元……”
说着说着，林东不吭声了，惊愕抬头，看着王泉，“你知道多少钱吗？”
王泉嘴角一撇，有些不屑，8.8一斤的价格很高吗？
进入七月之后，生猪价格每天都在上涨，敢等到十月份试试，17快多一斤的生猪见过没有？
当然了，王泉不可能等到十月份才卖猪，生猪长到230斤以后，料肉比会急剧下降，继续饲养很不划算，这也是规模化养殖场出栏的生猪一般体型都在220斤左右的原因。
等不到17一斤的价格，难道我还等不到15的价格？
“七百多万呀，这还只是四千头……”
林东想是入魔了一样，拉着王泉计算养殖场的利润，正说着呢，门被推开了，一道声音传进来。
“咋回事？王泉养的猪能出栏了？”
温涛走进来，大咧咧的坐下。
“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王泉，要不要哥哥辛苦一下，帮你收购了？”
王泉给温涛一个大大的不屑眼神，冷哼道：“就你这种姿态，真等出栏也不卖给你，弄得好像没了你，我养的猪就卖不出去似得。”
温涛吃瘪，赶紧换上和煦的笑容，起身给王泉递上香烟，谄媚道：“哎哟，刚才说错话了，还请王总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发发慈悲，全部出售给我吧！”
看着俩人不正经的闹，林东无语摇头，道：“第一批才四千头，也就一天的屠宰量，你用得着这样吗？”
“多少？四千头？全部大猪吗？”
温涛惊声问道，目光也是在王泉和林东之间来回游走。得到王泉肯定的点头，温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全要了，四千头，啥时候能出栏？”
说完，还不忘扭头怼了林东一句，“咱们现在一天才杀多少？中间有多少大猪你不清楚？四千头你还敢看不上？你怕不是飘了吧？”
林东被温涛怼的好半天没回过劲儿，温涛说的是事实，刚才光顾着提王泉高兴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想起这事，也是把目光投到王泉身上，眼中带着希冀。
115【今日加更】
“别看我，我现在没有卖猪的计划。”
一盆冷水直接泼下，王泉可不管温涛如何谄媚。
“为什么？现在猪价不低了呀？”
温涛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直接问道，问完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讪笑道：“你准备等涨价？”
“多明显呀，现在生猪隔三差五就会涨一次价，为什么要急着卖。”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涛也不再说话，毕竟牵扯到别人的亲身利益。
闲聊一会儿之后，王泉起身离开，返回洛河。
在路上的时候，接到董鑫的电话，说是镇领导过来检查准备工作，还询问王泉啥时候回去，领导下来视察，有些问题需要跟王泉当面沟通。
等王泉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直接开车来到镇政府，找到何耀辉。
“你这一天天的，比我都忙。”
看到王泉进门，何耀辉笑着调侃一句，示意他坐下之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王泉身边坐下，笑着问道：“听说你去铜锣投标了？怎么样？”
王泉主动递上香烟，帮忙点上之后，这才摇头道：“就咱这小身板，过去根本不够看呀，全程陪跑，连个安慰奖都没有。”
何耀辉撇了撇嘴，道：“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事，可过度谦虚就不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市领导明天也会过来，上午我去养殖场看过了，各方面工作都做的不错。”
赵磊说过这事，王泉听后也没有太过激动的表情，反倒看见何耀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领导们出门，肯定会有媒体随同，到时候说话做事都要多加几分小心。还有……”
何耀辉交待了许多，无非是态度问题，临到最后，又是沉声提醒道：“回去之后给员工们叮嘱好。”
王泉听的迷迷糊糊，到现在也不知道领导们怎么突然想起视察自己的养殖场了。
“不是，领导，你给点提示呗，领导们怎么会来我这里视察工作的？”
这句话让何耀辉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笑道：“上次领导过来视察，你不是说要打造整个驿站市最大的私人养殖场吗？”
“我是说过，可现在还差得远吧？”
何耀辉轻轻摇头，继续笑道：“态度，做事的态度才是第一位，只要有了态度，成功不是早晚的事么？领导们既然下来视察，那就证明认可了你的态度，踏踏实实的干，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态度什么的，王泉不在乎，好处才是他最关心的。
为了看不见的好处，一定要配合工作。
从镇政府出来，来到养殖场。
异常干净的卫生让王泉有些恍惚，同时也是微微点头，董鑫的工作做的很好。
找到董鑫，又把何耀辉交待那些事情转述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王泉拉着董鑫让他带自己进猪圈。
如果没从林东和温涛身上看到热切，王泉可没有这么主动跑到猪圈里来，现在想起林东拿着手机给自己计算价值的画面，王泉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忙活了几个月，终于看到收获的希望了。
换好衣服，简单的消完毒之后，进入猪圈。
不得不说，育肥期的生猪，吃得多长得快，按照董鑫的说法，现在这个阶段正是料肉比的最巅峰，基本上吃两斤多饲料，就能长一斤肉。
圈里的肥猪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每天都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看着精神头很足的肥猪，王泉咧着嘴笑着，在他眼中，这不是白花花的肥猪，而是红彤彤的钞票。
“董哥，咱们第二批回来的仔猪现在多大了？”
董鑫想都不用想，这些数据都在他脑海里存着，直接说道：“第二批购买的小猪，本身体重就低，现在也才大几十斤。”
“喂到两百斤以上需要多久？”
“最少也要两个月吧。”
“那两个月之后，这批猪能有多重？”
王泉指着身边的猪问，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董鑫微微一愣，随后惊讶道：“这批猪不准备出栏吗？要知道越到后面料肉比越低，不划算呀。”
王泉笑着摇头，“猪价在上涨，不用急着出栏。再说，咱们自己的母猪不也快要产子了么？多喂两个月，正好缩短空档期。”
董鑫最近都没研究过猪价，听王泉这么说，也没反驳，认真想了一会儿，这才回道：“这一批猪要是再喂两个月，估计能长到280斤左右。”
“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超过220斤往后，它们吃的越来越多，长肉的速度可就慢下来了，真的不划算。”
“还有，何金辉最近往咱们这里跑的可勤快了，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上一眼，你应该明白他的心思吧？”
……
“大哥，听说今天王泉去镇里找你了？”
何耀辉家里，何金辉小心翼翼问道，看到何耀辉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又是追问：“那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卖猪啊？”
何耀辉疑惑的看着何金辉，“没有啊，咋了？”
没有？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呀！
现在他养殖场里的猪没有二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再喂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卖了，他可一直关注着呢。
“王泉那养殖场的饲料不是我供应的嘛，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赊着账呢，说好的卖猪给钱。”
一直赊账？
如果何耀辉没有记错，银行贷给他五百万，项目补贴还有三百万，这么多钱，竟然一分钱都没给何金辉？
“总共欠多少了？”
何金辉脱口而出：“快三百万了。”
“这么多？”
何耀辉听完脸都变了，供应个饲料能赊出去三百万，自己还是头一次听说。眼角跳动不停，颤声说道：“你咋就敢赊给他那么多呢？中间没找他要过钱？”
何金辉面露苦涩，却是说道：“当初谈合作的时候就说好了赊账，卖猪之后给钱。咋没找过他？他不是拿着钱又买了几千头猪么？”
何耀辉没做过生意，自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敢一直赊账，刚才只是被三百万的赊账惊到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养殖场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吃掉了将近三百万的饲料。
王泉的想法要是真正实现之后，他这个养殖场一年要消耗多少饲料啊？想到这里，又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何金辉一眼，自己兄弟做人或许是有些不着调，但这次，他赌对了。
今天，有些话他不方便直接跟王泉说，可他心里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领导视察完工作，满意之后，王泉的养殖场会得到更多的政策倾斜，以后发展的速度也会进入快车道，驿站市最大的私人养殖场，或许会在短时间内真正实现。
到那个时候，自己辖区内成长起来的企业，自己肯定要加分的，说不准推下去之前，还能再提一级。
这也是他如此上心的原因。
116 领导的夸赞【三更求订阅，后面还有】
2019年7月1日。
王泉早早来到养殖场，因为昨天晚上特意的交待，工人们来的也比较早，只为了提前把猪喂饱，以免领导过来的时候，这些猪饿的嚎叫，影响领导心情。
喂完猪才刚刚八点，在董鑫的带领下，所有员工重新检查一遍场里的卫生，务必做到整洁。
上午九点钟，赵磊打来电话，说是大领导出门了，半个小时后下高速，到时候县领导跟大领导汇合之后，直接前往养殖场。
得到王泉的再三确定，确保一丝问题都没有之后，赵磊这才挂断电话。
转身朝着领导的车子走去，低声汇报。
“领导，王泉那里没有问题。”
车里坐着的领导正是上次视察王泉养殖场的那个，听后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抬头看了赵磊一眼，才说道：“驿站市最大的私人养殖场要在咱们这里出现，你这个畜牧局的负责人可是功不可没呀。”
赵磊恭声说道：“都是领导领导有方，还给予这么大的支持，要是再干不出点成绩，我都不好意思在这个位置上坐了。”
领导不可置否的点头，又是说道：“王泉一个外地人，能来咱们这里投资开场，咱们必须要为投资商做好服务工作嘛。”
“哦，对了，你得空的时候告诉王泉，让他不要有思想负担，年轻人就要大胆去干，只要是政策允许范围之内的事情，特事特办……”
……
何耀辉带着镇政府的一大帮子来了，除了何耀辉，其他人分别走向养殖场的各个地方，重复检查。
“王老板，等会领导视察工作的时候，肯定少不了拍照，你让厂里的负责人清理出一栋猪圈，打扫干净点，方便领导进入。”
何耀辉身边一个男人笑着说道，看他的姿态应该比其他人的身份高，也只是比何耀辉稍微差一点。
王泉愣了一下，什么样才算干净？猪圈那种地方能有多干净？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董鑫说话了。
这事儿他熟悉啊，以前在三汇的时候，应对过各种检查视察，这种事情闭着眼都能干好。
“领导放心，已经准备了一栋猪圈，早上六点钟开始，所有排气扇就没停过，圈内通道也都打扫干净，并且喷洒了消毒液。保证领导进去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气味。”
何耀辉和那个男人同时点头，何耀辉又是对着董鑫笑着：“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你看王泉那股子迷糊劲儿，他都不知道该干啥。”
众人很给面子的配合，冲着王泉哄笑。
九点四十，赵磊再次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出发，预计二十分钟以后达到。
得到准确时间后，闲杂人等回避，够资格迎接领导的人都是悄悄整理仪表，脸上带着最为和善的微笑，等待领导到来。
黑色轿车打头，后面跟着一辆公务大巴，由远及近，缓缓到来。
车子还没停稳，何耀辉主动小跑上前，帮黑色轿车打开车门，迎下一个男人之后，两人一同走向后面的大巴车，再次迎接领导下车，早已经准备好的媒体不要命的按动快门，闪光灯闪烁不停。
王泉有些眼晕，这阵仗，他真心第一次遇到，心里竟然有了些许慌乱。
直到领导们来到王泉的身前，主动伸出手，王泉才从炫目中回过神来，赶紧伸出双手握住。
“王老板这么年轻，就能取得这样的成就，真了不起啊！”
……
浑浑噩噩的跟着领导们回到养殖场，进了养殖场大门，跟随在领导身边的人才少了许多，只剩下县领导和赵磊，还有何耀辉和那个男人。
董鑫身为养殖场长，自然要随同解答领导的问题。
详细了解过养殖场的情况后，领导主动提出要进猪圈参观，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流程，王泉全程沉默陪伴。
在猪圈内，领导有模有样的指点工作，媒体很专业，从不同角度抓拍了领导指点工作时的照片。
在猪圈仅仅停留几分种，领导出来之后又在养殖场转了一圈，看到后面的空地和施工队，似乎真的来了兴趣。
“现在的猪圈还不够用吗？”
董鑫主动回答道：“不太够用，按照我们老板的规划，我们这个养殖场要奔着年出栏十万头的目标去的。”
王泉听得直撇嘴，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十万头？”
果不其然，领导听到这句话，更感兴趣了，又是问道：“据我所知，咱们驿站市，除了诸美集团能达到年出栏十万头，其他场子想都不敢想吧？”
县领导和赵磊也都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董鑫，随后又是偷偷瞄了王泉一眼，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适当的夸张可以渲染气氛，可过分的夸张，那是吹牛，蒙骗领导。
董鑫表现的很自信，在他的专业领域内，他从来没有怯懦过，不管对方是谁。
“领导记性很好，诸美集团是畜牧厅的直管养殖场，历经几十年，现在拥有基础母猪群七千多头，年供种十万头以上。”
稍微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的养殖场，今年年初才开始投建，投资超过两千万，不到两个月，实现基础母猪群两千六百头，育肥期生猪存栏超过万头，您现在看到的，就是第一批准备出栏的肥猪，数量有四千头。相比起诸美，我们更加年轻，也更有潜力。”
董鑫这番话，王泉听后都有些脸红。
领导们反倒听的兴趣盎然，眼神中带着赞许之色。
大领导突然转头，看向人群中的王泉，其他人也很有眼色，让出空间，让王泉走到前面。
“刚才我就说了，王总虽然年轻，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王泉刚刚走到领导身前，领导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目光扫视周围一圈，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非洲猪瘟不时出现，王老板不畏疫情，勇于投资，这种胆量和魄力，值得同志们好好学习，要有迎难而上的觉悟。”
“做事业，胆量和魄力要有，更要有长远的目光和规划，王老板设定的目标就很好嘛，我相信，在王老板的带领下，一定能打造出驿站市最大的生猪养殖基地。”
“同时，我们的工作也不能携带，必须做好服务工作，为我们辖区内的企业保驾护航……”
领导的讲话慷慨激昂，随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副谨听教诲的模样，王泉听的头脑发胀，自己只想养猪赚钱，怎么在领导的口中就变成一件利国利民的伟大事业了？
还别说，听起来真不错。
这一刻，王泉好像看到了老百姓口口夸赞自己……
117 出乎意料的结果【四更，我还能继续】
口绽莲花，就是说的这种人吧？
王泉暗暗感叹，自己要是有这种口才，谁还养猪啊？
“王老板，我会持续关注你这个养殖场的，希望你能早日实现你的目标。成为我们驿站市的明星企业，为当地百姓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你，有没有信心？”
嗯？
不对劲儿啊！
这和上次领导检查工作不一样了呀？
最后你不应该问我有没有困难需要领导帮忙解决吗？
疑惑是疑惑，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泉不敢造次，只能顺从领导期待的目光，狠狠点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
得到王泉肯定的回答，领导脸上笑容更盛，又是扫视一圈之后，这才对着赵磊身前的那个领导说道：“养殖场在你的辖区内，你一定要认真对待，现在这点土地哪够养十万头猪？你们的工作要提前做到位呀。”
“是，请领导放心，我们马上落实。”
领导走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到最后，也没有问王泉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忙。
王泉幽怨的注视着大领导的车辆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
紧随其后的是县领导和赵磊的车子，都是一副急匆匆地样子。
最后，何耀辉也要走，王泉不干了。
一把拉住何耀辉的胳膊。
“哎，哎，你干啥？有话说话，你拉我干啥。”
看王泉把何耀辉拉住，其他人还以为他俩有啥话要说，投来心领神会的目光之后，率先走出去，在养殖场外面等何耀辉。
王泉期待的看着何耀辉，现在没走的人群中，他最大。
“领导，你就想这么走了？”
何耀辉不明白王泉的想法，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一脸为难之色，最后低着声音说道：“你知道的，现在查的严，不让吃喝百姓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得回去，改天有空你来镇上，我请你喝酒。”
王泉惊呆了，毛的好处没给我留下，你还想吃我的？
在王泉愣神的时候，何耀辉也走了，大义凛然，携带者正义之风，飘然而去。
“董哥？我刚才的意思是要请他吃饭吗？”
董鑫嘴角抽搐，憋着笑，也走了。
这一整天，王泉都闷闷不乐的。
……
临近傍晚的时候，何金辉开着小车来了，进门就冲王泉挤眉弄眼。
“你来干啥？”
王泉口气不善，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就有些心烦。
何金辉一愣，自己可是挑着好日子来的，怎么这种态度？
“咋了这是？大领导亲自来视察工作，你咋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王泉回应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何金辉更加纳闷了，上次领导一来，没过几天就有几百万入账，这次领导的级别又高了一层，不敢说敲锣打鼓放鞭炮了，最起码你不应该这幅表情啊。
难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何金辉又惊又怕。
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自己那三百万的欠款怎么办？
要知道，自己可是把家底都垫进去了呀！
何金辉坐不住了，他觉得又必须去找大哥了解了解情况，如果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自己得赶紧联系猪贩子，拉王泉的猪抵账。
“那啥，你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何金辉一脸慌张的离开，直奔镇政府大院。
“大哥，今天领导视察不满意了？”
刚进门，何金辉急切的问道。
何耀辉脸色瞬间阴沉，朝外面看了一眼，训斥道：“这事是你能打听的？”
他这种反应，让何金辉更加担心了，王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哥也是怒火中烧，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呀？
苦着脸坐下，何金辉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可是知道的，王泉欠了我将近三百万的饲料钱，他要是垮了，这钱我找谁要去？我这十几年攒下的家底，还有两百万的贷款啊。”
“谁告诉你王泉要垮了？”
何耀辉吃惊，大领导前脚刚走，紧跟着就有人造谣？这不是拆台吗？
何金辉脸上的苦涩一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何耀辉的催问下，何金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甚至没敢添油加醋，说完之后，忐忑不安的看着何耀辉。
“没人造谣就好。”
何耀辉长出一口气，这才不悦的瞪了何金辉一眼，道：“大领导今天很满意，你不要瞎胡想。还有，以后别往我这里跑，有啥事等我回家再说。”
“对了，你今天去找王泉干啥？”
既然大领导很满意，何金辉心里不怕了，神色也变得安稳许多，回道：“上次领导过来检查，之后就给了王泉几百万的支持，我这不是想着过去看看，有没有可能先给我结一部分的货款。”
何耀辉微微一愣，想起上午的画面，王泉那期待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
……
从养殖场回来，看到林东发来的消息。
三汇的招标会结束了，今天正式公布出来中标人的信息。
王泉没参与三汇的招标，并不代表他不关注。
先找到猪脑的信息，搭眼一瞧，大吃一惊。
远洋商贸非但没有拿下三汇全部的猪脑，反而连正常水准都没达到。二十三个加工厂，远洋商贸只拿下七个加工厂，还不到三分之一的量，其他的猪脑全部被另外一个人拿下，那个人叫夏盛民。
夏盛民，川省金达商贸有限公司。
具体的承包价这上面没有标注，王泉也不知道这个夏盛民从哪冒出来的，看信息，同样是从川省过来的，难道说，这是远洋商贸的死对头？
如果真是远洋商贸的死对头，远洋商贸很有可能为了竞争，故意拉低价位，这样的话，自己也会收到波及。
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夏盛民的出现率竟然比远洋商贸还要高，好巧不巧的，这些产品几乎都是川省畅销品。
这是故意的！
王泉瞬间就有了判断，这个夏盛民绝对是针对远洋商贸，他俩之间必有一战。
118 翻脸【五更了】
夏盛民火了。
在猪副产品这个圈子，一鸣惊人。
很多人不知道夏盛民怎么冒出来的，也有一部分人知道夏盛民，反而因为知道，他们更加吃惊。
一个主营牛羊类肉制品及副产品的老板，怎么就突然进军猪副产了，而且是这么张扬，直接从远洋商贸嘴里抢。
听现场的人说，窦远洋在竞标结束之后，径直离开了，脸色很难看。
也有人说，窦远洋在现场跟夏盛民恶语相向，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反正，众说纷纭。
更多的人，听后一笑，他们更加关注的是，三汇这次缩短承包时间，从以往的一个季度变成现在的两个月。
这次虽然失败了，可两个月以后又有一次机会。
进入七月之后，屠宰量再次萎靡，大猪已经成了稀罕物，很多屠宰场只能把一百五六十斤的猪当成主力，一百斤左右的小猪占比率再次增加。
承包商怨声载道，小猪出产的猪腰大量库存，正常猪腰能卖到3638一公斤，小猪猪腰22一公斤都很难出手。
猪头降价，猪心降价，猪肚也跟着降价，短时间内，副产品价格竟然整齐下跌，只不过下跌幅度不尽相同。
生猪涨价，副产品却因为达不到正常标准被迫降价，虽说承包价也降低了，可承包商依然苦不堪言。
林秋主动打电话让王泉来屠宰场，原因很简单，洛河本地的两个屠宰场也开始大量屠宰小猪了。
“价格不重要，关键是产品质量，现在这种产品质量，客户根本不愿意接货。还有，屠宰量急剧下降是怎么回事？当初缴纳的保证金可是按照日屠宰量八百头，这个又怎么说？”
王泉很恼火，屠宰量突然下降一半，一天只能宰杀三四百头，而且大部分都是中小体型的猪，现在的出产量，根本满足不了王喜明一个人的需求。
王喜明也是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每次都在隐晦的提醒王泉。
“王老板，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谁还能放着钱不挣？真不是我们故意降低屠宰量，现在大猪都快成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那些猪贩子整天在外跑，遇到大猪之后可不仅仅通知咱们一家，稍有不慎就抢不到。”
“大猪抢不到，小猪杀多了，你们还不愿意，我们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屠宰场老板一脸无奈的样子，王泉可不管他的哭诉，一天几百头大猪都收不到，你们是干啥吃的？
人家康源虽然也在杀小猪，但每天都能保证五百头以上的大猪，人家怎么就能收得到？
“老刘，你说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们在商山那边也有场子，这你应该知道。商山那边的场子，基本上都能保持一千多的屠宰量，虽然也有小猪，但人家事情做的仗义，每天都尽最大可能的去收购大猪。”
“你呢？你这是主动退缩了呀。”
刘老板脸色阴晴不定，正如王泉说的，他自己主观上就不想费劲儿收大猪，所有屠宰场都在杀小猪，他为何不能这样做？
再说了，小猪收购价便宜，却不影响卖肉，只不过分量少点而已，反而比大猪赚的更多。
当然了，这些话他只能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这要是说出来，不只是得罪一个王泉，其他承包商知道后，也会断绝跟他的接触。
他不吭声，王泉继续说道：“老刘，仔细想想，去年是什么行情，大量屠宰的时候，我们兄弟没跟你撂挑子吧？现在行情稍微变得不太好了，你就这样做，真的好吗？”
老刘脸色再次变化，过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仗义，是真的无能为力。”
林秋气的直哆嗦，真想上去给老刘两巴掌，他这是睁着眼说瞎话。
王泉也是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冷问道：“真的无能为力？”
老刘不看王泉，却是嗯了一声。
“那行，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王泉给林秋使了一个眼色，等林秋转身离开之后，才继续说道：“你找人接手吧。”
嗯？
老刘猛的一激灵，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泉，眼睛瞪的溜圆，现在到处缺猪的情况下，你竟然还敢放弃屠宰场？
可看王泉表情平静，不想吓唬自己，老刘不确定的问道：“你认真的？不用跟林东商量一下？”
王泉淡淡笑道：“不用，我能做主。也不怕刘老板知道，商山地区，求着我王泉过去承包的场子真不少，每一个都比你这里更大。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听。”
刘老板狐疑的看着王泉，他一直都是跟林东共事，跟王泉接触很少，根本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泉呵呵一笑，起身，转身的时候对他说道：“给你的时间不多，保证金用完为止，多一天都不可能。”
看着王泉离开，老刘心里突然有些慌神了，他只是想让他们妥协，从没想过要换人呀。深呼吸几次，稍微平静之后，赶紧拿出电话给林东拨打过去。
等他将事情委婉的说了一遍之后，等来的却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林东才说道：“老刘，咱俩合作时间不短了，这次你真的有点让我失望。”
说完，电话断了。
老刘脸色青红不定，眼神恍惚，这是彻底闹掰了？
愣了几秒钟，快步跑了出来，在院子内看了一圈，却没发现王泉的车子。
犹豫一下，小跑来到车间，找到林秋，林秋根本不搭理他。
如果说林东的失望让老刘多少有些不舒服，那么王泉的冷漠就是一根刺，扎疼了老刘。这两人好歹也是老板，你林秋只是一个打工的，你凭什么对我爱答不理的？
林秋的态度真正的刺激到了老刘，气哼哼的咒骂一句，直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没了你们，我还找不到其他的承包商了？
再次掏出电话，找到上面存了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几个承包商，一一拨打出去。
119 心眼多【六更，这一章算祈悟的】
从一号场出来，王泉内心气急，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直接开车来到二号场，问询过二号场的情况，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些。
“出啥事儿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二号场的负责人小声问着，刚才王泉过来的时候，眼神冷冰冰的，像是要怼人。
“没事，一号场老刘那边作妖呢，这两天光杀小猪不说，还他么的降低了一半的屠宰量，刚才在那边跟他闹掰了。”
“最后咋处理的？”
王泉冷笑着，道：“咋处理？不包了呗，咱又不是包不来场，无非是换个地方而已。”
“……”
“行了，我先走了，你这边看好，一定不能出现跟老刘那边类似的情况，但凡是一点不对劲儿，赶紧打电话通知我。”
刚刚坐进车里，林东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才老刘给我打电话了，你说你咋就那么冲动，现在缺货这么厉害，你咋就跟他闹掰了呢。”
“哥，缺货是缺大猪，小猪哪里都不缺。这老家伙给脸不要脸，我都给他台阶下了，他非要死扛，我能咋办？”
提起老刘，王泉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飙升，语气也变得恶毒起来，道：“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他才敢这样，你不用搭理他，我就不信没了他，我还找不来屠宰场了。”
林东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又是叮嘱道：“找场的事你别管了，我在这边联系，你这几天跟工人沟通好，别到时候让人看笑话。”
……
“刘老板？哎呀，你可是稀客啊，怎么想起给兄弟打电话了？”
“你的场子？你的场子不是林东在包么？”
“王泉？额，不好意思啊刘总，我这边有场子了。”
……
老刘连续打了五六个电话，有两个长时间无人接听，另外几个刚开始还好，听说邀请他们包场，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喜悦自己能感觉到。
可随后听到林东和王泉的名字后，这些人的态度就变了，纷纷以其他接口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老刘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仔细想了好久，似乎意识到什么，再次拿起电话，找到一个在商山开场的老板，拨通了他的电话。
十分钟后，老刘脸色惨白的挂断了电话。
林东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跟林东认识的时候，林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调货商，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慢慢的发展成分包商，在自己场子里分包几个产品，直到前年才真正转型成大包商。
因为刚起步，资金不多，还请求自己少收一点保证金。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略过，就像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怎么一转眼就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了呢？
最后那通电话是给一个屠宰场老板打的，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关系还算可以。
“林东？你说的是不是王泉那个表哥？”
“这两兄弟可了不得，出货量之大已经超过了很多老资格承包商，在商山地区，没人不认识他们，而且好几个大承包商跟他们关系都不错，去年大量宰杀的时候，都要求着他俩帮忙出货。”
“郭杰你知道吧？郭杰最困难的时候选择跟他俩合作，别人赔钱的时候，他能保本。前段时间，商山的林庆州还跟王泉一起去了临易，看样子关系也比较融洽。”
“啥？你跟王泉闹掰了？”
回想起朋友的话，虽然他没有直接说林东现在的成就，但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味道，老刘能明白，林东确实今非昔比了。
最重要的一点，朋友听到林东的名字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王泉的表哥，可见王泉这两字在他心里比林东还要靠前。
老刘欲哭无泪，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己错了，他本想捏一下软柿子的，可没想到，他捏到的毛板栗。
……
王泉接到张舒，回家的路上电话响了，是刘香兰打来的。
示意张舒接听，张舒接通之后，直接按了免提。
“泉子，明天你过来的时候从屠宰场带点肉，猪下水也带点，另外再弄几件好酒。”
刘香兰的声音很急切，却隐约有种高兴劲儿。平时生活很节俭的她，竟然主动要求王泉买几件好酒，肯定是遇到高兴事儿了。
张舒狐疑的看了王泉一眼，难道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妈，王泉开车呢，你这是遇到啥高兴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之后，刘香兰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舒，你明天晚上下班之后过来吃饭啊，明天你爸过生日，我看他那意思，没有回家的打算，干脆在养殖场过，人多热闹。”
稍微停顿一下，又是解释道：“你爸嘴上不说，心里可是个好面子的人，要是他自己，随便买瓶酒就算了，这不是还有那么多工友么，所以……”
“妈，你不用说了，我都记下了，明天上午我带过去。”
王泉赶紧插话，刘香兰这才挂断电话。
尽管他知道，张舒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但刘香兰她们这个年纪的人，亲身经历过‘多年媳妇熬成婆’，知道婆媳之间相处不易，能少些矛盾就尽量避免，要不然也不会刻意跟张舒解释。
张舒眼神不善的瞪了王泉一眼，哼哼道：“你那么急着打断咱妈说话干啥？是怕我计较这点钱？”
王泉装作没听到，目光平视远方，专心开车。
回到家中，张舒去做饭，王泉想给林秋打电话，想了想又换成了二号场的负责人。
“明天早上杀猪吗？”
“杀吧，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早上杀猪，下午就没啥事了。”
“明天上班的时候，准备半扇猪肉，猪头也弄几个，大肠弄两挂，猪蹄来五十个吧。”
“额，你这是要干啥？自己吃？”
王泉磕着瓜子，吐出瓜子皮，“明天我爸过生日，要在养殖场过，人多图个热闹。告诉工人，上心点，特别是猪头和猪蹄，去毛的时候弄干净点。”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王泉优哉游哉的来到厨房，不得不说，张舒对于做饭这项工作，还是比较有天赋的，在苗慧娟的刻意教导下，进步很快，已经能做出好几样拿手小菜了。
走到张舒背后，侧头看了一眼，王泉不禁愕然，咋就这么一个菜？
“今天咋回事？怎么就这一个菜？”
张舒看都不看王泉一眼，哼道：“你不是心眼多么，给你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