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大佬的对比【七更】
酸辣藕条，凉拌藕片。
在王泉的强烈要求下，一个菜变成了两个菜，食材只有莲藕。
王泉一脸郁闷的看着张舒，张舒则是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偶尔加上一口菜。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王泉心里暗暗嘀咕一声，没有硬气到跟自己的肚子作对，每一口都咬的嘎嘣脆，像是把莲藕当成了仇人。
晚上，一番热情激烈的交流后，王泉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刘香兰没有特意打电话，王泉还真不知道父母的生日是哪一天，自王泉记事以来，父母就从未过过生日。
余韵中，俩人聊到了这个话题，蜷缩在王泉怀里的张舒突然抬头，问道：“我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生日礼物？
王泉先是一愣，随后摇头，淡淡道：“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在乎什么样的礼物吗？”
刘香兰打电话的语气两人记的很清晰，之所以急切，应该是背着王红军打的电话，如果让王红军知道了，很有可能就过不成。
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同样发自内心的要求，仅仅是大吃大喝一顿，即便这样，还特意跟张舒解释了几句，生怕儿媳妇嫌弃自己铺张浪费乱花钱。
仔细想想，老人似乎更加容易满足。
两人同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王泉眼中划过一道亮光，附在张舒耳边小声嘀咕着，张舒的面皮快速升温，锤了王泉一下。
“哪有你这样的不正经。”
王泉哈哈一笑，“这怎么是不正经呢，这是我思来想去，消耗了多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礼物，绝对能让二老满意。”
张舒不说话，王泉坏笑着盖上了被子。
……
七月六号，王红军的生日。
张舒早早的起床上班，王泉真正起床已经是八点半了。
找到上次合作过的酒代理，往车上搬了五件海之蓝，这才开车前往屠宰场，到达地方，工人们已经把王泉需要的东西整理好了。
按照王泉的要求，清理的很干净，整个后备箱塞满了猪肉，王泉这才离开。
一路无话，来到养殖场，直接把车子开到厨房门口，刘香兰还特意问了一句，“小舒没说什么吧？”
“妈，你想多了，她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不管想没想多，听到王泉这句话，刘香兰笑的更加开心了，两人把东西搬下车，刘香兰又是叮嘱王泉别声张，到晚上再告诉大家伙儿。
来到办公室，董鑫很专注的盯着电脑，根本没注意到王泉，等王泉走到他身边，朝着电脑屏幕看去，不由被电脑上的几个大字吸引。
“正扬县与牧圆肉食200万头生猪屠宰及食品加工项目签约……”
“牧圆集团将投资5个亿建立年屠宰200万头生猪的肉食加工基地，预计产值30多个亿……”
倒吸一口凉气，王泉下意识的说出一句卧槽。
他这一出声，董鑫也从那种专注状态中清醒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啧啧道：“牧圆大手笔啊，这是为转型迈出的关键性一步。”
王泉只知道牧圆是真正的养猪大佬，此时听到董鑫说转型，赶紧问道：“怎么说？”
“众所周知，东南温氏集团两千多万头生猪的年出栏量排在全国第一，中原牧圆排在第二，可第二却与第一相差一倍。”
“其实，最早的时候，温氏根本没有养猪，他们是依靠禽类养殖屠宰起家的，从04年开始，才有了养猪事业规划。”
“单论养猪，温氏起步比牧圆晚了十年，却能后来者居上，更是早早的建立自己的分割销售渠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赚取的利润达到最大化，发展的更为迅猛。”
王泉听的很认真，这两个行业大佬的发家史，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可真正从专业人士口中说来，王泉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你还记得吗？前些年三汇也大力发展过养殖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养殖事业部一直都不温不火，一点亮眼的成绩都没有。”
提到三汇的养殖事业部，董鑫一脸的唏嘘，“三汇的企业性质就是加工销售，温氏则不一样，人家是从行业的源头起步，算是真正的上游资源，做大做强之后才开始开拓更多的渠道，顺水推舟，简单不过。”
“三汇的优势在于销售渠道，这也是他们能够抢占大部分市场，成为行业老大的原因。”
“再看牧圆，起步比温氏还要早十年，发展到现在，依旧只是在养殖行业发展，仅仅靠养猪赚取的利润，怎么可能支撑他们开拓新的渠道。”
“三汇靠加工成了销售大佬，温氏靠加工成了养殖大佬，而牧圆，只能养猪。”
“现在投建加工厂，无非是想要进入新的市场领域，为以后的企业转型打基础。”
文化程度限制了王泉，董鑫这番话也只是听明白了大概，隐隐抓住一点东西，赶紧求解，问道：“你的意思是，牧圆也要搞加工，跟三汇他们成为真正的竞争对手？”
董鑫先是点头，随后摇头，傲然道：“跟三汇竞争？他们现在还差点意思，能不能走出省还难说呢。”
“你以为肉制品市场那么容易抢占吗？南湖的唐人神听说过吗？在南湖本地的市场占有率远远超过三汇，几乎所有的超市都有唐人神的专柜。这么强力的地头蛇，这么多年，不也只是在本地厉害，出去之后就被压在打。”
王泉虽然不知道唐人神有多厉害，听董鑫的意思，似乎也不差。
董鑫饱含深意的看了王泉一眼，道：“咱俩在这讨论这些，纯属瞎操心。先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再说，话说我今年的工资还没着落呢。”
王泉撇了撇嘴，反驳道：“咋跟咱们没关系呢，多研究研究大佬的发家史，学习借鉴好的经验嘛。你不会只想一年拿二十万吧？”
董鑫眼神闪烁，笑了笑，没接话。
王泉像是狼外婆一样，诱导道：“董哥，你前几天不还说嘛，咱们几个月时间就达到了诸美三分之一的规模，咱们都还年轻，谁敢保证咱们以后成不了气候？”
121 纠结
吃饭的人多，刘香兰还专门买了一口大锅，直径一米多的那种。中午饭也很简单，米饭加猪肉豆角炖粉条，舍得放肉，国内油花满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
吃饭的时候，王红军说了，按照董鑫的规划，再有十来天就能完工，问王泉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王泉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说道：“吃完饭我问问董哥。”
“你要不说这事儿我都差点忘了。”
吃完饭，技术员小陈召集工人上课，最近一段时间，两个技术员就没闲着，利用所有空闲时间，给员工们培训母猪分娩知识。
每天都在重复灌输知识，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王泉拉着董鑫回到办公室，把刚才王红军的问题重复一遍。
董鑫听到王泉这么问，顿时一脸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赶紧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找出笔记本，翻看了一会儿后，又是趴在那里计算很久，这才抬头。
“按照我的计划，第一批猪出栏后，空出来的猪圈正好能让自产仔猪补上，现在你不准备准时出栏，那猪圈就有些紧张了。”
“我刚才看了一下，孕期母猪中，这个月要上产床的就有四百多头，加上哺乳期，最多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差完全不够。”
王泉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看还需要加盖多少？”
董鑫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说道：“谁知道你到底准备啥时候卖猪啊，要是耽误的时间长了，剩下的那点地全部盖上也不一定够啊。”
说完，又是看了一眼王泉，提醒道：“我知道你的心理，无非是坐等涨价，这种心态没毛病，可你也得考虑咱们的实际情况。”
“散养户能这样做，无非是他们的猪少，一心想着尽可能多赚钱。”
“咱们不一样啊，咱是规模化养殖场，一切以效率为基准，生产效率才是规模化养殖场赚钱的根本。”
“我还是那句话，越到后期，料肉比越高，几千头猪天天吃食，仅仅一天浪费的饲料就不少值钱。”
见王泉一副犹豫不定的神色，董鑫又是说道：“我跟你算笔账，250斤以后，每头猪基本上每天都要浪费将近6块钱的饲料，多喂一个月就是将近两百块钱的损失。为了多喂一段时间，咱们还要额外投入新猪舍的资金，你自己合计一下，真的合适吗？”
王泉很纠结，明明知道未来的生猪价格，可实际情况却给自己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董鑫说的王泉都能理解，也发自内心的赞同，可他就是觉得，如果不能赶到最高价出手，会有种赔钱的感觉。
“先围着吧，等这批小猪过了哺乳期再说。”
……
一号屠宰场。
工人们也听说了王泉跟老刘闹翻了，等账面上的保证金用完，大家伙就要更换工作地点了。
有人不觉得有啥，反正还是跟着老板赚钱，只不过换个地方而已。
有些人则暗暗咒骂老刘，这个老龟孙，要不是他跟老板闹翻，大家伙在家门口就能赚钱。
跟上次林东带人去商山不同，这次几乎没人直接表明自己不愿意去的。
林求现在不但是一号场的主管，还兼职播报员，每天都要跟员工们通报一次猪肺的最新行情，也正是这样，一号场的员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林秋，林秋呢？”
老刘在车间门口喊了一声，没人搭理他，又走到一个员工身边问林秋在哪。
工人看了一眼老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根本不接他的话。
老刘脸色顿时一暗，这他么一个小员工都敢给自己甩脸子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往车间内走去，在预冷库找到林秋，喊他出来。
两人来到办公室，老刘脸色才好看一些，主动给林秋到了一杯水，递上烟，这才笑着说道：“小秋啊，我跟那些运猪的说了，从明天开始，咱们场就能拉来大猪了。”
老刘在车间喊自己的时候，林秋就不想搭理他，可转念一想，现在还在人家这里出货，弄的太僵也不好看。
可万万没想到他喊自己过来是说这事的，惊奇的看着老刘，道：“不是收不来吗？”
老刘笑容不减，又是说道：“是不好收，昨天晚上我跟他们沟通了好半天，最后在我强烈的要求下，他们不得不同意了。”
香烟在指缝中转动，林秋憋着笑，这老家伙是服软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呢。喊自己过来，无非是想让自己当个传话筒，把这件事告诉王泉。
传话这种事情无所谓，可林秋很好奇，昨天还很硬气的老刘，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快呢？
好奇归好奇，这事不能直接问。
点了点头，起身道：“行，等我忙完今天的活，告诉泉子一声。”
出了办公室，林秋终于忍不住笑了，来到车间门口，没有急于进去，掏出电话给王泉打了过去，把老刘的转变告诉王泉。
王泉也很意外，这人脑子不正常吧？
昨天你那么硬气，今天就服软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难看吗？
不管怎么说，听到老刘服软，王泉心里也是轻松许多。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放工，养殖场的员工喂完今天的最后一次猪，就纷纷离开。
六点半的时候，张舒来了，拎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味，顺着香味就走到了厨房这里。
在刘香兰的指示下，将蛋糕放到办公室，锁好门这才返回厨房。
“妈，王泉呢？”
整个厨房飘溢着肉香味，张舒说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那口大锅上，卤肉不用盖锅盖，方便异味散发。
在小火的作用下，汤面咕嘟咕嘟的翻涌着小水泡，能够看到酱红色的猪蹄已经皮开肉绽，让人看起来食欲大增。
刘香兰正在准备其他材料，头也没回的说道：“跟董鑫他们几个斗地主呢。”
“哦。”
“妈，这猪蹄卤多久了？”
刘香兰这才回头，看到张舒一副嘴馋的模样，心情大好，放下手中的菜刀，拿了一双筷子走过来，从锅里插起一只猪蹄放到空盘子上，递给张舒。
其他人且不说，自己儿媳妇想吃，那必须得第一时间保证。
自己啥时候抱孙子，全靠人家呢。
122 什么是值
王红军完全明白工地干活的心态，大家伙都是拿的天工工资，谁愿意加班？
“下班，准备吃饭拉。”
扯着嗓子吆喝一声，等他们都从工地出来，王红军这才笑着说道：“听说今天晚上加餐了，大家伙儿快点。”
“瞅瞅，老王这话说的，你是老板他爹，居然还要听说？”
另外一个工友洗脸的同时，插了句话：“老王这是典型的老子不如儿子。”
一阵哄笑，时不时的有人出言调侃两句。
若是以前，王红军听到这些话还会有些不自在，慢慢的，习惯之后，也就这样了。不但没有不舒服，竟然还有些畅爽。
笑骂道：“我就当你们这是羡慕嫉妒了，有本事也生一个比你们强的儿子呀。”
苦哈哈聊天，百无禁忌。
陆续来到前面，还没走近就看到厨房门口的水泥路上摆放了好几张桌子，并排连在一起，像是一条长案。
众人都是一愣，平时吃饭都是端着碗，随便找个地方一蹲，三下五除二吃完，今天咋还弄出这阵仗了？
有事？
大家伙儿下意识的看向王红军，随后又想到，连加餐都要听说的人，能比咱们多懂些什么？
王红军也是一脸茫然，加快脚步来到厨房，看到刘香兰和张舒在忙着炒菜，问道：“这是干啥呢？咋还摆这么多桌子？”
听到王红军的话，张舒抬头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开始忙着配菜，刘香兰没工夫跟他详细说，只是吩咐道：“外面大锅里面卤的猪蹄，你给他们分了，每人一个先啃着，冰柜里有啤酒。”
王红军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让吃就吃呗。
从厨房出来，吆喝一声，让他们自己过来拿，然后自己转身朝着冰柜走去，搬出几箱啤酒。
每人一个猪蹄？
工人们惊喜之后，纷纷行动，这种加餐方式可以呀。
一直没出锅，这些人也不嫌烫手，不一会儿的功夫，锅里就剩下一锅汤了。人手一只猪蹄一瓶啤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简单的笑容。
王泉和董鑫俩人开车回来，看着路边蹲着的工人，脸都变了。
赶紧跳下车，顾不上刚刚买回来的东西，一阵小跑来到厨房门口，看着一锅卤水，脸色十分纠结。
技术员小陈幸灾乐祸的看着俩人，一边啃着猪蹄还不忘调侃俩人，道：“让你俩赢我钱，现在没得吃了吧？别说，阿姨卤的猪蹄真香啊。”
董鑫狠狠瞪了小陈一眼，快步走进厨房，拿着一柄大汤勺出来，在锅里捞了几下，只有零星碎肉。
无语的看着王泉，抱怨着：“你说你买个东西还非要拉着我，现在好了，连个猪毛都没给我剩。”
王泉强忍着委屈，没好气的怼回去，“弄得好像我有似得。”
说完，一头钻进厨房，董鑫看着全场几十人津津有味的吃相，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转身跟了进去。
没过两分钟，两人乐呵呵的从厨房出来，每人手里拿着一大块猪头肉，手里还夹着两根大葱，来到小陈跟前，顺势蹲下。
“真香。”
两个技术员看了看自己手里没多少肉的猪蹄，再看看他俩手中肥的流油的猪头肉，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紧接着，快速啃完手中的猪蹄，起身就要离开，蹲在他俩身边，太折磨人了，这两人吃肉不说，还故意吧唧嘴，太可恶了。
“唉，别走，洗洗手去把车上买回来的东西搬下来。”
纵使千般不愿，小陈也不能拿吃饭开玩笑，洗了洗手，把王泉他们刚刚买回来的东西搬下来。
其实也没啥，主要是场里蔬菜太少，弄不出来太多菜，正好王泉和董鑫赢了钱，刘香兰就让他去村里饭店买一些成品回来。
足足两大兜子，工人们看到小陈拎下来这么多菜，眼睛一亮，已经吃完猪蹄的工人主动过来帮忙，没一会儿的工夫，长案上已经摆满了菜品。
等刘香兰从厨房端出来几盆子猪头肉拌洋葱之后，小陈这才把办公室里准备好的海之蓝搬了出来。
也是他的这个举动，一下子让热闹的场面突然变得安静。
海之蓝，贵吗？
对于条件好的人而言，或许都上不了席面。
对于这些农民工汉子来讲，妥妥的好酒，不是逢年过节，根本不舍得主动去买。
这几箱子海之蓝搬出来，大家伙终于意识到今天不正常了，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加餐。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最后目光集中到王泉身上。
等全部准备停当，王泉示意大家伙儿坐下，让小陈他俩分别倒上酒，这才开口。
“在座的没有外人，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大家伙也都看出来了，今天这顿不仅仅是加餐。”
说话的时候，目光转到王红军身上。
“今天我爸过生日，大家放开了吃，尽情的喝，不够的话，我再去弄。也趁着这个机会，感谢大家伙儿这阵子的辛苦。”
工人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王红军，眼神里带着询问，你自己过生日，你还跟我们说你不知道？
王红军也是一脸蒙圈，看了看王泉，又看到刘香兰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瞬间明白了，换上笑容，主动端起酒杯，道：“咱不搞那些名堂，喝酒。”
喝酒。
这两字宣布了开始。
因为坐的比较分散，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各自找上身边的人，划拳拼酒，气氛瞬间进入沸点。
王红军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只不过他没说出来。
今天晚上，但凡是找他碰杯的，他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中，就有些飘飘然了。
恍惚中，耳边传来一句话。
“红军，儿子是真的出息了，你这一辈子，没白活。”
王红军顺着声音扭头，看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还有那双浑浊的眼神。
老李头，六十三了，只能在工地上干些杂活，一天八十块钱的工资，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也分了家，却落个无人待见。
老两口只能依靠他这一天八十块钱的工资，辛苦度日。
123 生了
桂省的盛宴终于还是进入尾端，生猪价格越来越高，发展到现在，居然超越了其他省份的价格。
越来越多的承包商撤离桂省，7月15日，有消息声称，鲁省开始大量宰杀，很多屠宰场都开始满负荷运转。
王泉接到李宏的电话时，已经是7月18号。
“突然之间就开始大量宰杀了，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说畜牧站分派的任务指标，要在规定时间内，杀够一定数量的生猪，其中包括大量的小猪任务。”
“就比如我手里的场子，屠宰场老板说屠宰计划已经排到一周以后了，每天都能达到两千头以上，其中小猪占比将近一半。”
“还有……”
鲁省大批量屠宰，前世确实发生过，可王泉从未听说过，这种大批量屠宰还有任务指标。李宏虽然没有说的太过详细，可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得不让人深思。
在大规模缺猪的情况下，还要大批量屠宰，大小猪一律不放过，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鲁省最近又出现猪瘟了？”
“这……也没见报道发现猪瘟病例啊。”
不是因为猪瘟？
王泉更迷茫了，索性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转回话题问道：“既然大批量屠宰了，价格肯定会有所下降吧？你们收购猪脑不是更顺利了吗？”
李宏笑了，笑的很轻快，道：“确实，所有副产品都有了小幅度的下降，估计再等几天，市场价都会受到影响。”
……
李宏的话应验了。
仅仅不到五天的时间，副产品的市场价开始慢慢回落，好几个客户都直言不讳的提醒王泉，价格变了。
一个客户嫌贵，或许是他自己的问题，可大部分客户都提醒你，东西卖贵了，只能说明你真的卖贵了。
个人影响不了大环境，王泉只能跟着降价。
好在，现在的客户对货源品质的要求已经不再苛刻，小猪的副产品也能稳定销售，总体来讲，还有可观的利润。
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有好几波来到养殖场询问卖不卖猪的，从他们报出的价位来看，几乎每天都有新价位，涨幅虽然不大，可每天都有涨幅。
董鑫也是感觉到了，今年的猪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按理说，夏天是淡季，生猪价格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涨价，现在看来，以往的经验和惯例，彻底失效了。
“现在的报价已经很不错了呀，好多年没见过十块的生猪价了。”
“按照十块的价格算，除去所有费用，一头猪还能赚八百块钱的利润呢。”
在董鑫看来，这个利润属实不低了，养猪这么多年，超过十块的生猪价格出现次数超不过三次，王泉第一次养猪，就遇到了这种行情，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王泉笑着没吭声，虽然知道未来的价格绝对不止十块，可有人当面出价十块要买自己的猪，这股子的高兴劲真的挺好。
“再等等，现在到处都缺猪，肯定还要继续涨。再说了……”
王泉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技术员小陈一脸兴奋的喊了一声，“破了。”
说完，也没停留，一股风似得扭头跑了。
王泉还在发愣，董鑫已经起身，小跑着跟了出去，目标直指产房。
这个时候，王泉才反应过来，这是母猪产子了！
跟在董鑫屁股后面来到待产母猪圈舍，已经有不少员工在这里等着，技术员小陈身边围了一大堆人，隐约能够听到小陈的声音。
“按理说，母猪有清理异物的本能，咱们可不能等，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清洁工作。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用担心温度，如果是冬季产子，还要做好温度的把控……”
看到王泉过来，工人们都是笑呵呵主动让道，等王泉来到跟前，看着小陈蹲在母猪产床上，一边清理小猪身上的异物，一边跟工人们现场讲解注意事项，看到王泉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看着他身边清理好的猪崽，七八头粉嫩嫩的小猪哼唧唧的趴在母猪肚皮下吃奶，小腿乱蹬，这些小猪在王泉眼里，每一个都是一沓子红彤彤的钞票。
没过多久，吃奶的小猪已经有了十一头，看母猪一副无力的样子，小陈再次开口。
“现在都是饲料喂养，母猪体型普遍较大，再加上咱们的母猪是第一次分娩，经验不足，体力消耗很大，很容易发生难产的事故。”
“这个时候，就要咱们主动点，先摸，确定母猪腹中还有没有胎体，如果有，母猪却没有继续产子的迹象，那就需要人工辅助了。”
小陈说话的时候，在母猪肚皮上来回按了几下，严肃的脸色变得稍微轻松一些，道：“这一头没有发生我说的那种情况，等会大家遇到我说的那种情况后，及时喊我，到时候再给大家演示如何操作。”
随着他的话落，隔壁几个产床上也传来喜讯，在两个技术员的指导下，工人们开始接产工作。
王泉很有兴趣的在猪圈里转悠，看着工人们忙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
“十五头！”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王泉赶紧跻身过去，果不其然，母猪肚皮下围满了抢着吃奶的小猪。
董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本子，在一边记录着各个产床的信息，嘴里还碎碎念道：“产子多也不见得一定是好事，越是产子多，越是要加强观察，不能松懈。”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母猪开始生产，圈舍里的工人忙的脚不着地，好在人手够多，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碍事，出去吧。”
被人嫌弃，王泉也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自己确实帮不上忙，有时候还会挡着工人来回穿梭的脚步。
新鲜劲儿一过，王泉也没有了太多的兴奋，顺从董鑫的意见，走了出去。
等了两个多小时，董鑫拿着笔记本出现在办公室里。
“截止到目前为止，总共有七十三头母猪分娩产子，总共产子926头。其中因为工人操作不当，损失了三头小猪。”
损失了三头？
王泉一听就愣住了，培训了那么长时间，刚才小陈又专门详细的讲解一遍，咋还能操作不当呢？
124 煎熬
“不是我替工人讲情，今天下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短时间内如此忙碌本就容易出现失误，加上她们都是第一次接生，这种程度的损失还是能够接受的。”
看王泉并没有生气，董鑫这才继续说道：“根据以往的记录，今天分娩的母猪绝对不止这些，我估摸着，晚上可能还会忙碌一阵子。”
“如果只是短时间内的加班，工人们或许不会说什么，关键是现在不能保证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忙，所以……”
王泉默然点头，仔细想了一下，才回复道：“这样吧，等会让我妈做饭，所有员工都留下吃饭，加班两个小时，如果还不能确定，到时候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留下，每人给二百块钱的加班费。”
事情往往如此，越担心什么，就越容易发生。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真正降临之后，无形之中又多了一层压力。
隐隐约约传来三两声猪叫，似乎在提醒着，让神经更加紧绷。
一直坚持到晚上八点，负责观察母猪情况的人还没有发现分娩的迹象，董鑫急的额头冒汗，多年的经验让他十分笃定，今晚肯定会有母猪生产，根据记录的数据，数量还不少。
这种情况，根本离不开人手。
“董哥，这咋弄呀？”
小陈心里也十分清楚，当时的配种记录就是他配合董鑫做的，按照数据显示，今晚最少还有八十多头母猪分娩。
下午全员都在的情况下，还忙的脚不沾地，晚上人手短缺，可想而知会面临什么情况。
另外一个技术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道：“场长，用催产素吧。”
董鑫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刚准备说话，又是摇了摇头，道：“这些母猪都是一次分娩，如果使用催产素，可能产生后续的副作用。”
说完，转身朝着猪圈走去，小陈和另外一个技术员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来回巡视一圈，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
每经过一个地方，负责看守的员工都是下意识的看向董鑫，目光中的意味董鑫十分明白。
“咱们不能冒险，通知下去吧，所有员工今天晚上全部加班，明天早上喂完猪之后可以回家睡觉，下午再来喂猪就行了。”
犹豫了一下，又是说道：“我去跟老板沟通，加班费还是要给的。”
“全部加班？”
王泉愣了一下，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听到董鑫的要求，多少有些吃惊。
他不是心疼那些加班费，而是这样熬夜，那些上岁数的员工能不能扛得住？
思前想后，王泉还是不敢让那些上岁数的员工通宵熬夜。
“董哥，让那些上岁数的员工回去吧，真要是人手不够，我让林秋从屠宰场带过来一些人。他们干些杂活总可以吧？”
母猪的产床本就不是很大，接生的时候，也只能容纳一个人蹲在里面，另外一个在外面配合着提供所需的东西。
董鑫稍微考虑一下就同意了，让王泉这边快点喊人，他去通知员工。
王泉没敢耽误，董鑫刚出去，他就打电话给林秋，让他喊上十来个人开车过来，想了想，又是补充道：“来的时候，去超市里买些速冻水饺，多买一些，四五十个人要吃饭呢。”
九点钟，终于有了动静，断断续续的有七头母猪分娩，分娩结束之后，又没动静了。
林秋带着人来了，两辆面包车，下来十三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王泉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要年轻人，能熬夜的。
“啥情况啊这是？”
让他们把买来的速冻水饺放入冰柜，林秋这才小声询问。
王泉苦笑道：“这不是等着母猪下崽呢，董哥他们预计的时间就是今天，到现在了还有八十多头母猪没有生产迹象。”
“会不会是估计错了？人的预产期还不敢保证一定能生，别说这些猪了。”
王泉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董鑫的声音。
“人的确实保证不了，猪一定能保证，你当我这十几年白混了吗？”
林秋尴尬的笑了笑，没敢说话。
董鑫看了一眼他带过来的这些小伙子，点了点头，先让他们简单的做了消毒，这才领着进了猪圈，让小陈他们临时普及一下等会的工作流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泉还是第一次抱怨时间过的太慢，这都快十一点了，一点响动都没有。
刘香兰悄悄进来，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林秋，又是转向王泉小声问道：“这都十一点了，要不我先煮点饺子，让工人们吃点东西？”
“行。”
刘香兰和王红军两人去忙着煮饺子，王泉心里越来越浮躁，好几次想要进猪圈看看。可又担心自己过去之后给董鑫他们增加压力，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亮着灯的猪圈。
“有了！”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王泉一激灵。
声音是从待产圈传过来的，王泉十分确定。
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打瞌睡的林秋也被惊醒，看王泉跑了出去，还以为出现意外了，赶紧跟上。
“有了，终于开始了。”
看到王泉进来，小陈一脸激动，就在刚才，十几头母猪突然出现分娩迹象。
董鑫脸上的凝重也褪去不少，吩咐着工人快速做好准备，剩余的工人要加强巡视，务必在第一时间准备接生。
王泉长长的吐出胸口的闷气，突然想到刘香兰已经准备做饭了，赶紧让林秋回去通知一下，让她先把火关了，等工人忙完这一阵再说。
这十几头母猪似乎只是排头兵，在它们分娩时，陆续传来其他母猪有迹象的消息，原本闲着的工人迅速走上产床。
这一波，一直忙到将近一点钟。
董鑫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还有三十头左右，终于能喘口气了，大家分成两班，先去吃东西，补充好体力之后过来接班。”
给母猪接生，不仅仅的精神紧绷，也是一种体力活，听到董鑫这句话，大家伙儿才觉得有些疲累，刚才主要负责接生的员工也没推让，直接走了出去。
125 喜出望外
悄然不觉，天空露出一线白光，黑暗慢慢消退。
王泉是被员工出门的嘈杂声惊醒的，等他从屋里出来，看着员工们强撑着疲倦走出养殖场，有些人甚至走路的时候都在摇晃，董鑫跟在他们后面走过来，也是一脸倦容，说话都打着哈欠。
“喏，昨夜的情况都在本子上记着，你先看看，等我睡醒之后再跟你详细说。”
递给王泉一个笔记本，董鑫直接扭头回他的房间。
回到屋里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六点钟。
打开房间的白炽灯，翻到董鑫折好的那一页，看着上面的数据，不由有些发愣。
“成功分娩母猪共计163头，产出猪崽2037头，夭折8头……”
平均单头母猪产子12.44？
董鑫说过，规模化养殖场的单头产子平均数值应该是在12头左右，现在这个数据不但达到了，而且还有些许超越。
这说明，董鑫的那套管理办法很有效果。
煎熬一夜，等来的是两千头猪崽，这个结果让王泉喜出望外。
强忍着想要找人分享喜悦的冲动，点燃一支烟，刚抽两口，林秋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王泉，无精打采的说道：“我先带工人们回去了啊，太熬人了，他们估计今天上午上不了班了。”
母猪分娩的时候，这些小伙子还比较清闲，等所有母猪全部生产完毕，这十几个小伙子瞬间变成主要劳动力，负责往各个猪圈运送饲料。
现在每个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几个已经在面包车里打鼾了。
“行，昨天夜里的加班费回去之后别忘记发，今天也算他们正常上班。”
林秋点头就往外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董鑫才率先起床，简单洗漱后，就嗷嗷叫唤着，让刘香兰给他做饭吃。
一连吃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捞面，董鑫这才丢下饭碗，抹了抹嘴，对王泉说道：“这一夜，暴露了几个问题，是必须马上解决的。”
“第一个就是技术员不够，昨天夜里小陈他俩差点变成陀螺，好多工人培训的时候确实表现不错，真正临场操作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手忙脚乱，八头小猪的死亡已经给咱们敲响了警钟。”
“还有，员工人手不够用，哺乳期的母猪要专人护理，我大概算了一下，还需要二十个员工才能勉强维持正常运转。”
说到最后，董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猪崽满月之后就要分圈，按照之前统计好的数据，未来一个月，其他怀孕母猪会陆续产子，按照12头的平均数值，估计会有12000头以上的小猪产出，咱们的圈舍严重不够用，甚至是地皮不够用。”
王泉一一记下董鑫说的问题，前两个好办，技术员让董鑫联系，员工让刘汉生帮忙，可最后这件事，着实有些难度。
“你觉得要增加多少地皮才能够用？”
董鑫沉思片刻，抬头看着王泉，建议道：“咱们这三百亩地的场区已经不小了，如果继续扩建的话，我不建议在附近。”
“大规模养殖最害怕的就是疫情，一旦出现疫情，整个养殖区都逃不过去。鸡蛋还是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好，我建议，去另外一个地方租地，最少也要距离这个养殖区三公里以上。”
“我还是那句话，现有的肥猪如果能够准时出栏，咱们甚至不需要开辟第二养殖区，现在这三百亩的养殖区足够用了。”
说完，董鑫不再说话，安静等待王泉的抉择。
投建新的养殖区，需要的资金量可想而知，如果为了贪图涨价带来的利润，很有可能让自己再次陷入资金紧张的不良局面。
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这一批小猪满月就要进入新的圈舍。
“行，我知道了，等会我去镇里问问，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算是这次不开辟新的养殖区，以后难免用得上。”
来到镇里才知道何耀辉去县里汇报工作了，接待王泉的是上次一起陪同大领导的那个男人，排名仅仅比何耀辉低了一点。
得知王泉的来意之后，男人流露出极大的兴趣，主动问王泉开辟新的养殖区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这东西王泉哪里知道，只能把董鑫的原话转述一遍。
男人听后只是微微沉吟，随后笑着点头，道：“行了，这事儿我记下了，到时候有消息我通知你。对了，如果开辟新的养殖区，是不是要大量招人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王泉也没有否认。
下午六点多钟，何耀辉打来电话。
“上次赵局长跟你说的拥军活动你还记得吗？”
知道拥军活动是什么情况以后，王泉的新鲜感就下降了好多，如果不是何耀辉再次提醒，自己怕是快忘记还有这事儿了。
“记得，咋了？”
“我今天去县城，领导提起这事儿了。这不是马上月底了嘛，就问问你准备的咋样了。”
“还要准备？不是买些慰问品送过去不就行了？”
何耀辉久久无语，最后才叹气道：“你以为拥军活动谁想参加就能参加了？特别是你这种私人性质的？”
何耀辉这么一说，王泉反倒有些不安了，慰问还分公私？难道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我是真的不懂，要不领导你教教我？”
“你现在来镇上，我跟你详细说说，上次不是说过请你喝酒么，这次顺便补上。”
半个小时后，小陈把王泉送到镇里一家饭店，上去之后才发现何金辉也在。
酒菜已经备齐，三人也没啥客套话，喝酒之余，何耀辉也是说出了一些王泉想要知道的东西。
“县里马上要评杰出青年了，你这半年的成绩领导都看在眼里。拥军活动一般都是行政单位轮流执行，私人性质的也有，只不过都是当地的大型企业才有资格，这次领导特别关照，给你一个名额，你可千万不能懈怠。”
“杰出青年，加上这次拥军活动的曝光，很有可能让你破格入党。”
最后这句话，何耀辉眼神深邃，看着王泉缓缓说道。
王泉嘿嘿一笑，主动敬了何耀辉一杯酒，这才说道：“这层身份，我真不看重，我就是一个养猪的，要这个身份也没啥用啊。”
“也不怕领导笑话，与我而言，还不如给我一点实际性的好处呢。”
何耀辉听后眉头大皱，脸色不悦的看着王泉，却也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何金辉却是突然开口，冲着王泉说道：“你傻啊？”
“多少人想要这种身份都要不到，有了这层身份，你做生意也会减少很多阻力，再说了，咱们做生意的，当不了官，难道还不能弄个代表干干了？”
126 心疼
直到饭局结束，王泉才回过神儿，扭头看着何金辉，问道：“你刚才表现的比我都热心，还义愤填膺的教训我，你是不是嫉妒我了？”
何金辉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冷哼一声，不接王泉的话。
他这种表现，更加印证了王泉心中的猜想，顿时笑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何金辉气的发抖，猛的回头瞪着王泉，“你还走不走了？你要不走我就回家了。”
今天晚上没让他喝酒，就是为了充当司机。
王泉也不再调侃他，老老实实的上车，给他分了一支烟，又是问道：“跟你说个好消息，养殖场昨天多了两千头猪崽，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会陆陆续续增加一万两千头猪崽。”
何金辉脸色一喜，紧接着又脸色难看，怨气很大的说道：“你准备啥时候卖猪？”
王泉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自言自语道：“一万多头小猪，加上一万多头大猪，还有两千多的母猪，你看看，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我表示你奶奶个腿儿。
何金辉心里暗骂，这都合作几个月了，你一分钱货款都不给我，上次还故意吓唬我，还想让我表示？你怕不是黑了心吧？
见何金辉没有反应，王泉又是故意说道：“看你这表情，是不是有些不乐意？你要是不乐意的话，我就找别的供货商了。”
何金辉面皮抽搐，强行压制内心的怒火，最后露出自认为最有亲和力的笑容，扭头看着王泉，笑道：“我没说不乐意，还得谢谢王大老板的照顾呢。”
王泉撇了撇嘴，摇头道：“我感觉不到你真挚的谢意啊。”
“……”
过了好大一会儿，何金辉才幽幽说道：“你再不给我结货款，我这边就揭不开锅了，你说说看，我要是资金链断了，对你有啥好处？”
王泉表情一怔，没有接话。
“你不就是想等着涨价么，我那些客户里不少人都是这种心态，他们是散养户，就指望这些猪挣钱了，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
“你跟他们不一样啊，你这可是规模化大场，效率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老母猪两年才能下三窝崽子，规模场一年就能两窝，这还不够你赚的？”
说话间，王泉也是到家了，何金辉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句话。
“等小猪满月就卖猪。”
……
“十头？你还能再小气一点吗？”
赵磊一副鄙视的目光看着王泉，领导给你这么大一个露脸的机会，你就拿出来十头猪？
“十头不少了吧？十头猪可是价值两三万呢，换成米面粮油估计得好大一车了。”
王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十头猪还嫌少？等到月底生猪价格就要接近15一斤了，十头猪就是三万多。
“你跟他们能比吗？你马上就要成为咱们市的明星养殖企业了，十头猪符合你的身份？再说了，领导这次可是特殊照顾你，你就这么不争气？”
赵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随后斩钉截铁道：“最少五十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五十头？
十几万啊！
王泉有种被人扎了一刀的疼痛感，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敢张嘴啊，合着不用你花钱是吧？
看着王泉心疼的模样，赵磊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换话题，道：“我听说你想扩建了？”
“你要是把这次拥军活动做好，我给你指条明路，保证你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不敢想象的地皮，怎么样？”
嗯？
你一个畜牧局的局长还有这种路子？
王泉有些怀疑，他这种眼神让赵磊十分不爽，眉头一竖，冷声道：“咋地？你不相信？”
“信，哪敢不信啊。”
八月一号，王泉早早的出发了，张闯开车跟在他的身后。
在县里跟领导汇合后，开始了今年的拥军活动。
武警、消防、雷达站……
挨个转了一圈，每到一个地方，王泉都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且精神高亢的样子，积极主动贡献出几百公斤猪肉。
张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王泉一脸苦闷相，就像是谁欠他钱不还一样。
一上午的工夫，四千公斤猪肉清空。
张闯的任务完成，离开的时候，感觉王泉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在闪光灯和摄像机前待了一上午，王泉只觉得脸颊上的肌肉都笑僵了，明明很心疼，却不敢露出一丝不爽的表情，这种滋味儿有几个人能懂？
在领导慷慨激昂的讲话中，本次活动圆满结束，按照赵磊说的，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王泉就能拿到拥军奖状。
就在领导们准备撤退的时候，王泉忍不住了，一把拉住赵磊，低声急切问道：“领导，你上次说的路子现在能说了吧？”
赵磊嘴角一勾，笑道：“你看你那副猴急样儿，我既然敢说，那就不可能骗你，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稍微犹豫一下，声音变得低沉许多，道：“等拥军活动的新闻播出之后，到时候你来找我。”
第二天，王泉也没有在驿站市的电视台上看到拥军活动的新闻播发，心里纳闷，难道不是在驿站电视台播放？
直到晚上，还是董鑫提醒，王泉才知道，这次的拥军活动居然登上了省台，虽然王泉的出场画面不足两秒钟，可那一冷藏车的猪肉可是在电视上留存将近十秒钟。
王泉这个名字，也被提到过一次。
“这波不亏呀，五十头猪就上了省台，这要是一百头猪，还不得给你来个专访？”
董鑫在一旁调笑着，小陈他们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电视画面，王红军乐呵呵的抽烟，脸上的高兴劲儿比所有人都要强烈。
之前的心疼，在这一刻，莫名消失。
不是因为上了更高级别的电视台，而是看到画面中绿色军装下，那一幅幅坚毅的脸庞，挺拔的身躯。
现场的时候，王泉光顾着面对摄像机了，根本无暇关注这些。
127 不仅仅只有奖状
张成刚最近的日子很舒爽，上次王泉从桂省带回来的肋排，让他一举成为整个市场最亮眼的摊位。
肉价一直在慢涨，肋排作为日常颇受欢迎的食材，销量一直不错。
桂省的那批肋排着实给张成刚带来巨大的优势，且不说价格方面，仅仅卖相就比别人家的要好很多。
中小猪横行之下，别人家的肋排明显比张成刚家的肋排小了一圈，而且价格还很公道，每天都能有一百多公斤的销售量。
苗慧娟刚刚送走一位客户，也是扭头看向张舒，眼神上下打量，“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张舒面无表情的看着苗慧娟，苗慧娟丝毫不怕，走到她身边，又是仔细看了一遍，十分确定的点头。
“你就是胖了，还变得嘴馋了。”
“你……”
张舒想要反驳，仔细想想最近好像确实有些嘴馋，至于体重，她真没有关注过。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纤细的小蛮腰，哼了一声，不搭理苗慧娟，继续吃刚刚买回来的馋嘴鸭。
“我跟你说啊，别想着结婚了就不用考虑身材了，男人就没有一个老实的，你就不怕身材走样后，王泉有别的心思？”
苗慧娟数叨着，也是伸手捏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还不忘补充道：“别怪当妈的没有提醒你，外面那些小妖精手段多着呢，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给你上演一集励志上位。”
“没事，他仅有的时间都交给猪了，哪有时间去勾搭那些人。”
苗慧娟眉眼一瞪，冷哼道：“你又没跟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时间？他天天在外面跑，难免遇到应酬，什么酒吧啊，ktv啊，这些都是妖艳贱货经常出没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张成刚，张成刚一个激灵，赶紧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妈都是为你好，别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张舒这才一愣，在俩人身上来回看了几遍，顺手把馋嘴鸭推到苗慧娟面前，道：“给，都给你吃，反正你不用担心了。”
苗慧娟神色一怔，稍后反应过来，一脸怒气的看着张舒，质问道：“你啥意思？你是说老娘人老珠黄了？不用担心身材走样？”
张舒哼哼一声，没有说话。
张成刚在一不留神笑出了声，闺女这种时有时无的小腹黑真的随了自己。
“你笑什么笑？你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怒火瞬间转移，张成刚赶紧憋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随后赶紧转移话题，冲着张舒问道：“王泉最近干啥呢，好几天都没见他人了。”
……
一望无际的田地中，绿油油的玉米杆随风晃动，如同一道道波浪。
眼前，整整齐齐的栽种着杨树，视线所及，根本穿不透这片杨树林。
王泉看了身边的董鑫一眼，董鑫表情平静，轻轻点头。
“武队长，这一片树林都是吗？”
两人身边站着一个壮实汉子，国字脸，脸上线条分明，短发根根直立，双眼特别明亮，他是青年农场的负责人，武药。
青年农场的前身是部队农场，因为历史原因，耕地荒废，种植了这一大片杨树。
武药声音很洪亮，指着眼前的这片土地介绍道：“不止，这一片树林大概有两百亩地，树林南边原来还有一条小河，小河南边还有将近一百亩地也属于咱们管辖，反正总共面积有两百八十亩。”
“还有一条小河？”
王泉诧异，又是追问道：“能过去看看吗？”
“能呀，只不过车子开不过去，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走走走，步行就步行，咱又不是没走过路。”
十分钟后，来到树林的南边。
正如武药所言，一条两三米宽的小河蜿蜿蜒蜒，流经树林这里居然行程了一个十几米宽阔的河湾，河水并不深，目测也就一米左右，让人惊奇的是，河里居然有鱼。
而且看样子似乎还不少。
“这条河上游连着沙河呢，只要不是遇到大的旱情，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涸。以前我们在这里驻守的时候，确实有不少鱼，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当地的百姓不抓吗？”
武药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画面，脸上带着忆往昔的神色，嘴角也是下意识的微微扬起。
“是挺不错的，没想到还是一条活水。”
董鑫插了句话，神色间也很满意这块地方。
王泉指着小河南边，问道：“武队长，那是你们种的玉米吗？”
武药摇头，“那里已经承包给了陈王村，应该是他们的村民种植的。”
说完，回头看了王泉一眼，道：“你也看到了，玉米已经这么高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能收割了。我建议你们承包后，给百姓们一段时间的缓冲，让他们收完玉米再改建也不迟。反正树林这片地也有两百亩左右呢，你们可以先在树林这边建造新的养殖场。”
青年农场这块地就是赵磊说的明路。
这次拥军活动，王泉不但得到了一张奖状，还有当地武装部的好感，在赵磊的指点下，电视播出拥军新闻后，王泉递交了一份扩建申请，又找领导说明了一下具体情况。
青年农场在领导们眼中就是一块鸡肋，要不然也不能种上大片的杨树，任其自生自灭。
知道王泉的来意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指派武队长陪同。
“武队长，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肯定不会干坑害百姓的事，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武药笑着点头，如他所说，他只是建议，王泉听不听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也干涉不了。
“这块地我很满意，咱们现在回去就能签合同了。”
开车返回县城，办理手续很快，王泉最终以每年十万元的价格，成功租赁了青年农场这块地。
按照合同约定，相关部门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清理掉土地上的杨树，一个星期之后，王泉就能开始正式投建新的养殖场了。
听说又要扩建新的养殖场，王红军很高兴，养猪做生意他不懂，他只想着多帮王泉做些事情。
筹备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王泉也收到了一个期待已久，姗姗来迟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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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那么些人，是无敌的。
总有那么些事，是可以用钱解决的。
所以说：《太有钱了怎么办》
128 卖猪肺的时候到了
张浩明进入猪副产品这一行，多半原因是机缘巧合。
最初期的时候也是跟着别人做生鲜，时间久了，就对冻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为其他，只为冻品省心省事。
这么多年，也跟他想象中一样，忙碌却不繁重，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万万没想到的是，自打认识王泉之后，那种轻松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跟王泉的关系越近，自己就变得越繁忙。
先是桂省坚守一个月，回来之后铜锣招标，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又不得不加入到收货大军之中，跟各方人马你争我夺，抢占更多的资源。
这都两个多月了，他就没有真正的清闲下来过。
就在刚才，他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这个客户是跟他共事将近五年了，一直合作的不错，这次打电话过来居然问询自己有没有猪肺？
要知道，火锅自助餐可用不到猪肺这种东西。
张浩明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客户也没隐瞒，直言是帮朋友问问，他朋友是搞水产养殖的，需要猪肺当饲料。
张浩明从未经营过猪肺，下意识的就想错开话题，眼中突然一亮，想到王泉手里好像囤的有猪肺，就问了一下价格。
2000以下都可以！
听到这个价格，张浩明当时就傻眼了，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等客户重复一遍之后，他才恍恍惚惚的挂断电话。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会算？两百块钱一吨入手，现在已经涨到两千了，这他么多大的利润啊！”
打电话的时候，张浩明的情绪很激动，粗口都爆出来了。
他不否认，他羡慕了。
终于涨到两千了吗？
王泉没有理会张浩明的咆哮，心里只是略微欣喜，外加稍微松了口气。
“你那个客户要多少？”
将近十倍的利润，你竟然如此的淡定？王泉的冷静让张浩明更加怀疑，他是不是提前就知道猪肺能涨到两千了。联想到桂省一行他张嘴就要百分之二十的事情，心里竟然还有些小激动，问道：“你跟哥哥说句实话，咱们桂省收购的那些东西，能涨到什么价位？”
“我要说了算，让他先涨个三五倍，可我说了算吗？”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净问些幼稚问题呢。
“赶紧说，你那客户要多少，我这边安排出货。”
“不是，我现在算不算帮你忙了？你就对我这种态度？怪不得人家都说你王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呢。”
王泉“……”
“等会我把客户电话给你，你自己给人家联系。你跟我说说咱们囤的那些货到底能涨到啥价，我也好心里有数。”
张浩明不依不饶，他已经十分肯定，王泉即便是不知道能涨到什么价位，也肯定有他的心理预期值。
王泉真的很想挂断电话，可他又不想坐实‘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评价，只好无奈的问道：“那几样东西现在啥价了？”
张浩明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回复：“猪头现在13.5一公斤，猪蹄31一公斤，大肠30左右……”
一一加下张浩明说的价格，王泉仔细回想一遍之后，这才说道：“再等等吧，还不到时候，等九月份再说，你赶紧把电话发过来。”
张浩明气恼道：“你最起码说个心理价位吧？就一句再等等就把我打发了？你要不说我就不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张浩明。
王泉偷偷腹诽一句，不得已，说了一句。
“我要跟你说猪头能涨到16你信不信？”
说完，不等张浩明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张浩明发来一个号码，王泉直接把号码转发给林秋，又打电话告诉他，让他跟客户联系，价格方面务必咬死，即便成交不了，也不能便宜。
林秋一听准备卖猪肺了，瞬间就来了精神，挂断电话之后直接跟客户联系，一点都不敢耽误。
很快电话接通，尽管对方说着普通话，也能听出很浓的口音。
“需要多少？”
简单的沟通问询，林秋突然提高了嗓门，等客户确认一遍之后，脸上的喜色再也按奈不住，跟客户商量好价格和数量后，才挂断电话。
如王泉所说，两千一吨，客户没有过分的还价，让林秋高兴的是，这个客户的需求量真的很大，他自己一个人，平均每周就要消耗五十吨的猪肺。
最关键的是，他并非一个人。
他在当地搞特种养殖，带动了很多村民加入，现在已经成立了一个小规模的养殖协会，整个养殖协会加在一起，需求量就大了很多。
商量好第一次发货的数量，对方主动打过来一万块钱当做订金，剩余的货款，到货之后付完。
把情况如实汇报给王泉之后，王泉略微犹豫一下，才缓声说道：“出货这种事，还是要跟工人们通知一声，毕竟他们也都跟着投钱了。征求他们的意见，是先出他们的货，还是先出咱们自己囤的那些，一定要沟通好，别到时候因为价钱不一样闹别扭。”
林秋仔细想了想，觉得王泉说的有道理，挂断电话之后就一路小跑来到车间，把工人们招呼在一起。
“刚才王泉打来电话，说是猪肺能卖了，两千一吨。”
“多少？两千？”
“前几天不还是一千多呢？涨这么快吗？”
“我去，发财了呀，这是多少倍的利润啊。”
“你投了多少？”
“嘿嘿，不多，也才六千块钱。”
“……”
听到两千的价格，工人们瞬间沸腾了，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震惊之后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温姐在一旁听着，双眼冒光，她可是除了王泉之外，投资最高的人，按照这个价格，自己这是赚了多少钱呀？
投了十万进去，五百吨猪肺，两千一吨，五百吨……
越想越激动，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温姐脸上浮现出一团莫名其妙的潮红，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艳丽动人了。
经济收入决定家庭地位，温姐从未如此认同过这句话，心里更是做好了打算。
“老娘今晚一定要在上面！”
129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工人们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林秋内心突然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带别人赚钱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人群中，还有几个脸色难看的人，这几个人正是当初没有投资的那些，此时听到两千的价格，每个人都是震惊之余，露出浓浓的懊悔之色。
当初林秋还有些嫌弃这些人不配合，现在看到他们这幅模样，说不上爽快，反倒有些于心不忍。
等工人们闹腾的差不多了，林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客户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能出货。王泉特意交代，让我来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明天出货，先出谁的货。”
刚刚还有窃窃私语，现在瞬间变得寂静。
大家伙儿都知道，王泉一个人就囤了一千吨猪肺，大家伙之所以投资，也是因为当时王泉主动劝导，现在能赚钱了，到底先卖谁的货？
先卖自己的，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厚道？毕竟，王泉才是最大库存拥有者。
先卖王泉的，大家伙又隐隐担心，以后没有两千的价格，这是一个十分纠结，却很考验人心的问题。
见大伙儿不说话，林秋只是轻轻笑了笑，又是说道：“大家别想太多，王泉之所以这么交待，只是想把事情简单化。谁也不敢保证以后是涨还是落，对吧？之所以当面说清，也是为了避免以后价格变化后，闹别扭。”
“林秋，你跟老板说说，让他多找两个客户不就好了吗？咱们一起卖，不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有人突然出声，大家伙儿听后也觉得说得有理，纷纷响应。
林秋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而是说道：“现在这个客户，他那边有一个养殖合作社，以后的需求量肯定不小，卖货只是早晚的事。”
工人们又不吭声了，谁也不想第一个出头。
“既然你们都不想背这个锅，那就让我这个女人来当第一个。”
温姐突然发声，又看着林秋说道：“我是咱们这里，除了老板投资最多的人，不管以后价格涨落，我想先把我的货卖掉，即便是以后涨到三千一吨，我也无怨无悔。”
“小温说的对，以后就算是涨价，我们也没二话。”
“支持小温。”
“……”
有了温姐的带头，工人们才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最终，大部分人想要先卖掉自己的那一部分。
得到答案之后，林秋点头，“明天开始出货，大家安心等着分钱吧，现在回去干活。”
这样的结果，王泉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讲，早晚出货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客户又不止这一个，多找几个客户不就行了。
现在值得他全身心投入进去的只有一件事，新养殖区的开辟。
上次听董鑫说大佬们的发家史，王泉心里就埋下了种子，开辟养殖区，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扩张的方式。
新养殖区的规划图是花钱请人设计的，按照董鑫的理念，准备打造成全自动化的养殖基地。
把规划图提交上去的时候，赵磊亲自吩咐加快审批速度，还专门把王泉叫到自己办公室。
“我听说现在的猪价每天都有涨动？”
“嗯，涨幅不大。”
赵磊神色莫名的看了王泉一眼，“我刚才扫了一眼，你这个规划图还挺专业的，计划投资多少？”
说到投资，王泉顿时哭丧着脸，“哪有计划啊，有钱就建，没钱就停工，反正不着急用。”
本来还一脸笑意的赵磊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声说道：“这样怎么能行？领导看好你才把青年农场那块地便宜租赁给你，你居然想着三天打鱼两天网？”
“有困难可以说嘛，领导会帮忙解决问题，你只要好好干事业就行了，别忘记你在大领导面前说过的话。”
王泉不傻，赵磊的意思他已经领会到了，面露喜色看着赵磊说道：“银行能给我贷两千万不？如果能，刚产出的这批小猪，我们就自行繁育后备母猪了。”
赵磊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银行，你问我，我问谁去？”
从畜牧局出来，王泉乐乐呵呵的跑到上次贷款的那个银行，直接找到信贷主任，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信贷主任帮忙打电话请示领导。
“谁？养猪那个王泉？行了，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五分钟后，信贷主任接到行长的电话。
“给他办理吧。”
十分钟后，信贷主任笑呵呵把王泉引进贵宾室，在他的帮助下，填写了贷款申请。
“马主任，批复需要多久？我这边等着这笔款子开工呢，所以……呵呵。”
马主任收起贷款申请，笑容可掬道：“跟上次的速度应该差不多，用不了太久。”
……
这一批贷款，确实出乎王泉的意料。
亦或者说，王泉低估了领导们的决心。
按照董鑫的规划，只要小猪满月时能卖猪，就不用投建新的养殖区，留给他们的时间差完全够用。
之所以现在租地，并且申报扩建，是因为王泉记得，不久的将来，会出台政策，专门鼓励扶持养殖场的。
仅仅项目补贴这一项，就高达五百万。
之前的项目补贴，因为养殖场的规模不够，没有拿到满额，现在不同了，只要新场的申报批复下来，绝对符合最高项目补贴的要求。
他没有欺骗赵磊，按照他的计划，等武队长他们清理完树林之后，就让王红军带人先把围墙拉起来。
圈起来之后，在慢慢建设，五百万的项目补贴只要到手，足够他挥霍的了。
现在好了，有了这两千万，他完全可以直接建设，让董鑫他们挑出体型优良的母猪，培育成后备母猪就好了，这样一来，自己的基础母猪群能够瞬间翻一番。
仅仅是凭空想象，王泉心里就乐开了花。
诸美的基础母猪群才7000头左右，自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把母猪群提高到5000多头，这是何等的成就？
至于扩张之后的事？
那得专业的人来干。
130 求人
“啥？又要投建养殖场？”
张成刚手一哆嗦，刚刚夹起的一块排骨掉了下去，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泉。这么多天不见人，刚见到人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有些扛不住。
挤眉弄眼的看着王泉，故作生气道：“赚到钱了不知道怎么花是吧？要是真的赚到钱了，先把借我的钱还给我。”
苗慧娟听后直接拍了张成刚一下，道：“没喝酒就醉了？”
随后又是对王泉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你爸跟你开玩笑呢。”
张舒装作听不见，埋头吃饭，谁也不看。
王泉强忍着笑意，其他人没看到张成刚的挤眉弄眼，他作为当事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自然明白张成刚的真实意图。
他哪里是要钱呀，他是在要车。
当初说好的，等光明正大的赚到钱后，自己送他一辆a6的，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一点动静没有，难免会着急。
不急不忙的吃下一块山药，这才对着苗慧娟笑了笑，道：“我明白。”
随后，又是看着张成刚说道：“真不是因为赚钱才投建新场的，这事儿比较复杂，以后有空跟你详细说。对了，猪肺能出手了，两千一吨，等我那一千吨猪肺出手之后，必须得好好感谢二老对我的支持。”
说完，还对着张成刚挑了挑眉毛。
张成刚心领神会，露出笑意。
“两千一吨？”
这句话一出，轮到苗慧娟吃不下饭了。
瞪着眼睛看着王泉，确认他不是故意哄老人开心，立刻丢下碗筷，拉着张成刚问道：“咱们囤了多少猪肺？”
前段时间都涨到一千五以上了，现在听到两千，张成刚还真没有太过激动的反应，想到苗慧娟对自己的不友好，心思一转，故作谦虚道：“不多，也才两三百吨吧。”
本想人前显圣一波，却等来了他意料之外的结果。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张成刚的胳膊上，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四道通红的指印，张成刚一脸懵逼的转头，看着苗慧娟，连疼痛都没喊一声，也没有去揉被打痛的胳膊，可见他有多么震惊。
“为什么不多囤一点？啊？咱家是没钱吗？两百一吨涨到两千，这是少赚了多少钱呀。”
苗慧娟不依不饶的追问，张成刚一时间忘记了胳膊上的麻木，十分委屈的说道：“当时不是你说……”
他还没说完，苗慧娟的巴掌再次举起，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拉住苗慧娟，陪笑道：“哎呀，孩子们还在这里的，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张舒一直保持着平静，看着他俩的举动，淡淡吐出两字。
“戏精。”
苗慧娟神色一怔，眼神不善的盯着张舒，随后表情逐渐恢复平淡，道：“吃饭，吃完饭滚蛋。”
回去的路上，感受到王泉时不时瞟来的目光，张舒有些不自在，“你看啥呢，好好开车。”
“咱妈的家庭地位是啥样的，你比我更清楚吧？是谁给你的勇气当面揭穿她的？”
王泉很纳闷，张舒那两个字无疑有挑战权威的嫌疑，是排骨不够香？还是山药不够甜？非要上去捋虎须，被强势镇压才舒服？
张舒哼哼一声没有搭理王泉。
过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呲笑出声，笑得浑身发抖。
“你说，咱们要是不还他们钱，他们会是啥反应？”
王泉差点下意识的踩刹车，难以置信的看了张舒一眼，见她脸上浮现出来的蠢蠢欲动，不禁为张成刚感到悲哀。
斗不过媳妇就够窝囊了，现在连亲闺女都想着坑他，啧啧……
随后想到不还钱，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换上温柔体贴的语气，道：“媳妇儿，要是真能不还钱，我天天晚上给你加班。”
结婚这么久了，张舒早已不是那个听句肉麻话就会脸红的她了，看到王泉脸上的坏笑，也是笑颜如春，眯起眼角，问道。
“你想要多少加班费？”
……
大刘村。
“汉生叔，小兵这事儿你可得管呀。”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刘汉生，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身边站着的小年轻，“你不是想当兵么？跟你汉生爷好好说说。”
小年轻一脸稚气，眉目清秀，身材也有些偏瘦，眼睛炯炯有神道：“爷，我是真的想当兵，我不想出去打工了。”
大晚上，这爷俩拎着东西过来，刘汉生就知道有事求自己，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想去当兵。
论辈分，这个小年轻喊自己一声爷，自己也认识他，从小跳脱，不服管教，要不然也不会初中没读完就退学了。
他爹也是那种没文化的人，本身也不是特别看重读书这件事，加上他常年在家养猪，经济条件还算不错，就随了孩子的心思。
因为年龄受限，没办法外出打工，只能闲置在家，想着熬几年，等岁数够了就去打工。
在农村，像刘小兵这种孩子并不少见，刘汉生没想到他们突然拜访，竟然是求着自己帮他入伍的。
中原因为人口基数太大，入伍名额就变得弥足珍贵。
家里有人想要当兵，都会提前半年做好各种准备，等待审核。
谁像他一样，脑子一热就要去当兵。
再说了，夏季征兵七月份就正式开始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自己上哪给他们安排去。
看着刘小兵，刘汉生笑呵呵道：“当兵是个好事，既然有想法了，那就好好准备，等明年招兵开始的时候，爷给你报名。”
刘小兵一听这话，顿时变得有些急躁，想要张嘴，却是被他爹给拉住了。
“汉生叔，这孩子心急，非要今年就去，要不然也不能大晚上的过来求你。”中年男人笑着递烟，给刘汉生点上火后，又是奉承道：“叔你认识人多，帮帮忙找找关系，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刘汉生摇头，道：“这不是花钱不花钱的事，你要是提前打招呼，不管怎样都能让他参加体检审核。关键是现在已经晚了，我是真的帮不上忙。”
中年男人丝毫不慌，非但不慌，还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道：“叔，你跟那个王老板不是熟悉么，前几天我看见他跟武装部的人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再说，上次好多领导都去他场子里视察工作了，他肯定能跟上面的领导说上话，你帮我跟他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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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一个电话的事儿
领导去王泉场子视察的事早已在村里传开了，大家伙儿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不一样，喂猪能让市里领导亲自过来，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以前还有个别等着看笑话的人，现在也不敢口出狂言了。
刘汉生摇头，苦笑着说道：“要论关系，人家亲舅舅还在那站着呢，你直接去找你国生叔不就行了么。”
刘小兵他爹还没说话，这小子嘴快，道：“爷，你还是村支书呢，比俺国生爷说话更好使。”
……
王泉还没有起床，就接到董鑫的电话，说是刘汉生领着一对父子在场里等他，问他啥事也不说，只说要等王泉过来。
挂断电话，王泉还有些纳闷，有事直接打电话告诉自己不就行了，怎么还跑场子里去了？也没多想，赶紧洗漱，开车前往养殖场。
等王泉到达，刚停好车，就看到刘汉生领着一对父子从办公室出来。
“汉生舅，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多好，非要在这里等着。”
主动给他递上烟，看到他身边的父子，也是给那个中年男人递上一支烟，把他们再次引入办公室。
刚坐下，刘汉生就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刘群星，按辈分算，你得喊他一声哥，这是他儿子，刘小兵。”
刘小兵激灵，直接冲着王泉喊道：“王叔。”
农村人就这样，不管岁数，只论辈分。有时候，六十七岁的老头子见到年轻人还得以长辈称呼。
王泉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心里似乎明白了，肯定是这对父子有事，刘汉生只是一个介绍人。
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他们找自己啥事。
“小兵这孩子想去当兵，错过了体检审核。”
说话的时候，刘汉生一直注意着王泉的表情，见他没有异常的反应，这才接着说道：“这事儿要是在别人身上，肯定不好办。你不是跟领导们熟悉，所以就求到你这里了。”
当兵的事儿王泉不懂，他也不清楚这事儿到底好不好办，可看到刘群星父子希冀的目光，稍微犹豫一下，张口问道：“这事儿我也不懂怎么操作呀，汉生舅，你就说找谁能办，我看能不能托关系问问。”
刘小兵年轻，脸上藏不住事，听王泉答应帮忙问问，立刻露出了笑容。
“何老大就行，当然了，要是县里武装部有关系的话，更好不过，他们直管这一块。”
县武装部？
王泉瞬间明白了，怪不得他们找上自己。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找到武药的电话，拨打出去，顺手按下了免提。
“王总，你好。”
武药爽朗的声音传出来，王泉赶紧接上话，也没敢过多的客套，把刘小兵的情况说了一遍。
短暂的沉默过后，武药再次说话，道：“确实有些不好办，体检审核都是专业的人，而且都不是咱们县里的。”
他这一句话，让刘小兵的心沉入谷底，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不过，要是铁了心的今年走兵，只能主动找上门，把体检审核补上，关键是跑的比较远。如果需要的话，我跟那边提前打个招呼。”
只是跑的远？
刘汉生无声的示意王泉不怕跑远路，王泉轻轻点头，这才说道：“武哥，这事儿我不懂，还得麻烦你多操心，跑远路不怕，你说个地方，我让他们直接过去。改天有空我去城里，请武哥喝酒。”
武药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接着说出一个地址，寒暄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王泉把记下的地址交给刘汉生，刘汉生又转手给了刘群星。
刘群星笑得合不拢嘴，求到刘汉生之前，他就往乡里跑了好多趟，请客吃饭好几次，最终也没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没想到，王泉只是一个电话，就有了眉目。
刚才的电话他听到了，按照人家吩咐的，只要把体检审核补上，县里就没有问题。
“王老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中午我请客，咱们……”
王泉挥手打断他的话，笑呵呵看着刘小兵，这才说道：“抓紧时间办事，别再耽搁了，想喝酒啥时候都行，不在乎这一时。”
送走刘汉生他们，董鑫悄无声息的出现，“你家老爷子昨天还跟我商量，要带人去青年农场那边。”
“那边清理完毕了？”
“你不知道？”
王泉还真没刻意关注，心里盘算一下时间，还真是超过一个星期了。又估摸一下银行的那批贷款，应该也差不多了，就点头说道：“行，让他们先过去看看也好。”
说完又想起一件事。
“你上次说技术员不够，找到了没有？”
说到这事儿，董鑫脸上露出难色，苦笑着说道：“联系了几个，只不过他们现在过不来。”
“咋回事？”
“我联系那几个都在三汇上班，眼下都八月了，再有几个月就能拿到年终奖了，他们现在不想换地方。”
王泉一愣，刚想说话，又听到董鑫说道：“而且他们在三汇有五险一金，咱们这里……”
五险一金！
王泉脸色一紧，如果是因为工资问题，还好解决，五险一金就难办了。
五险一金对于那些公司企业来讲，是必须配备的福利。
自己这里只是一个私人养猪场，甚至连个公司都没有，怎么给他们解决？
“能不能从学校里面招人？畜牧专业的大学生应该好招吧？”
招大学生？
董鑫有些犹豫，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有理论知识，上班之后一样要跟着技术员学习实操。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心气浮躁，万一在这里实习好了，跳槽到别的地方怎么办？
把自己担心的问题说给王泉听，王泉听后随意一笑，道：“那就要看你的眼光了，能招来性格稳重的最好，若是真有本事，工资开高点不就行了。员工是否跳槽，主要原因还是看老板。”
董鑫刚要点头，忽然变得尴尬，讪笑道：“忘记一件重要的事，现在都八月了，那些应届大学生早都出去实习了。”
王泉愣了愣神，直勾勾的看着董鑫，这让董鑫更加不好意思了。
“董哥，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且不用说大学生已经实习了，哪怕是他们已经正式上班了，只要找到学校，还能联系不上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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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失控了吗？
八月的天，小孩的脸。
五分钟前，晴空万里，赤阳高照，现在已经是黑云压顶，给人一种沉闷，喘不过气的感觉。
王红军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这才刚刚开工，就遇到这种天气，给人一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工人们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王红军，等他的决定。
虽说按照老经验，暴雨下不长。
谁也不愿意被雨淋不是？
王红军无奈的叹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工。
幸好开工之前先建了几间简易宿舍，要不然，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工人们刚刚进入房间，还没坐下，房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探头往外看，比黄豆都要大一圈的雨滴密密麻麻的倾洒下来，狠狠的击打着地面。
雨滴越来越密，转瞬间，空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下场雨也好，最起码能凉快一会儿。”
不知道是谁嘀咕的，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十分钟过去了，雨势非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看起来更加猛烈了。
王红军脸色更加难看了，照这样的雨势，再下十分钟，泥土都浇透了，还怎么干活？
……
很多时候，人的心情会随着天气变化而变化。
喜欢雨雪天的人，或许会因为雨雪的到来暗暗自喜，甚至会幻想一些平时难得的画面。也有一部分人会变得烦躁不安，王泉则不同，但凡是遇到下雨天，他就想睡觉。
用文艺青年的说法，卧听风雨心自空灵。
说白了，就是上天赐予的休息日。
看着外面的雨幕，他又开始发困了。
‘叮咚’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无精打采的拿起手机，随意瞄了一眼，瞬间清醒。
手机上面显示的，郭杰发来的信息。
王泉微微眯起眼睛，划开屏幕，看了一眼信息内容。
“王总，我回洛河了，一起喝杯茶？”
如果没有这条信息，王泉都快要把郭杰忘了。现在看到这条信息，有些牙疼，这人的脸皮有多厚呀？
先是提前中断合作关系，后来又三番五次的挖自己客户，现在居然好意思喊自己喝茶？
王泉真想无视他，可转念一想，他也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人，既然主动找自己了，那肯定不是单纯的喝茶。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轻叹一口气，这才拿起手机回复。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他找自己到底啥事。
很快，郭杰发来一个地址，王泉这才起身出门。
半个小时后，雨势终于减弱。
王泉来到茶楼，远远的，就看到郭杰的那辆q7，不禁咧嘴一笑。
鬼使神差的，把车子听到他那辆q7旁边，两辆款型一样，眼色一样的车子并排停在一起。
王泉进入茶楼，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找到郭杰所在的小隔间。
郭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出神的样子，王泉都坐下了，他还没回过神。王泉也不出声，就这么打量着他。
半年多没见，他看起来好像老了不少，以往那副斯文像没变，只是露出一股阴郁的气息。
回过神来，猛的看到对面坐着的王泉，郭杰有些吃惊，随后换上笑意道：“来了怎么不说话。”
“害怕打扰郭总思考。”
郭杰笑容一滞，随后苦笑一声，给王泉添上一杯茶。
“养殖场怎么样了？”
轻描淡写的问话，仿佛是老友之间的问候，王泉很不适应这种打开方式，你是不是忘记咱俩啥关系了？
轻抿一口茶，不是王泉喜欢味道，重新放下杯子。
“我的性格郭总应该知道，咱俩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你今天喊我过来有啥事？”
郭杰讪笑一声，轻轻摇头，看着王泉说道：“我能帮你一次性出完全部猪肺。”
王泉稍微愣了愣，没有说话，正视着郭杰。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友好，他想听听郭杰有什么要求。
“我想从王总手里收购一些猪脑。”
王泉笑了。
他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但凡是有些人脉的老板，此时都知道猪脑能赚钱，其他人为了抢夺猪脑资源，都快打破头了，你居然想过来从我这里抢食？
是你天真还是我傻？
郭杰丝毫不在乎王泉的嘲笑，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自信问道：“王总不想听听我给的价位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家伙如此淡定，且这么自信，王泉反而有些看不懂了，收起脸上的笑意。
“猪肺我帮你出完，每吨2200，猪脑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六块一颗。”
听到这个价格，王泉彻底不淡定了。
2200一吨的猪肺倒没什么，只需要在等一段时间就能达到。
关键是六块钱一颗的猪脑。
现在的市场最高价也就五块钱左右，甚至还有四块五的价位，他凭什么敢给自己出六块？
狐疑的看着郭杰，他的表现不像是哄骗自己，难道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王泉没有急着给他答复，心中暗暗回忆，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记忆中找出关于猪脑的大事件。
也就是说，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发生了！
想到这里，王泉更慌了，作为重生者，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对未来行情的把控，早已习惯了按照记忆操作的他，此时有种失控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前不久刚刚出现过一次。
如果说，上次是意外，这一次算什么？
细思极恐。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什么？以至于，事情变得越来越多变。
见王泉久久没有回复，郭杰又是轻生说道：“据我所知，王总在鲁省囤的那批猪脑收购价很低，即便是算上仓储费，六块的价位也能让你对半赚。”
“不怕告诉王总知道，川省那边的价格战马上就要打起来了，首当其冲的肯定是猪脑，如果王总想要继续等待涨价，这个时间怕是有点长啊，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要打价格战？
捕捉到重点，王泉愕然的看向郭杰，他肯定比自己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不然不会如此笃定。
133 大战之前【上一章应该是132】
各行各业都有价格战的存在，可是，猪副产品这一行的价格战算不上特别厉害。
如果不是地域差异造成的产品定点销售，基本上不会出现特别激烈的价格战。
而川省，就是最为特殊的一个。
好几种副产品，除了川省，还真找不到销量好的地方。
川省的特殊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长期以往，这几种副产品的接货价就比其他地区的便宜，如果这个时候再主动挑起价格战，肯定会有很多承包商扛不住。
市面上大猪紧缺，就连中小体型的生猪都越来越少，按理说，这种时候，大家伙儿涨价都涨不及，怎么会出现价格战？
很短的时间内，王泉想了很多，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存在。
夏盛民，川省金达商贸有限公司。
三汇招标会上，强势压到远洋商贸，抢到大部分三汇的猪脑承包权。
王泉没有参加三汇的招标，如果他去了，就会发现，这个夏盛民，正是那个在铜锣招标会上报出五块一价位的男人。
有了可疑目标，王泉也就不那么慌了，理由很简单，不管是远洋商贸还是金达商贸，都是川省的本土企业，他们两家即便真的打起来，也不过是为了争抢川省的市场。
就算是猪脑的价格被他们操控到很低的价位，最多是让外省的承包商和公司畏惧不前，放慢收购猪脑的步伐，亦或者是停止收购猪脑。
这中间就要考验其他承包商的心理承受力了，抗压能力强的，咬牙硬撑，抗压能力差的，主动清库甩卖。
可川省的猪脑消耗量不会下降，终归有一天，价格会变成真实的。
况且，王泉十分肯定，即便是真打价格战，也持续不了太久，因为没货。
捋顺了思路，王泉脸上重新浮现出淡然之色，看着郭杰，说道：“郭总说的价格战是金达跟远洋商贸吧？”
郭杰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我也相信金达和远洋之间必有一战，一个从事牛羊类副产的公司，想要插足猪副产行业，就算是金达不主动挑衅，远洋也不会让他轻易得手。”
“哦？那王总你更看好哪个呢？”
郭杰颇有兴趣的反问王泉，他不知道王泉是如何猜出来的，他更想知道王泉的态度。
王泉轻轻摇头，笑道：“我看好谁有用吗？两个都是川省的大鳄，他们之间如果开战，咱们这些小鱼小虾只有观战的份儿吧？”
“那王总怎么考虑我刚才的提议呢？”
纵然茶不对味，王泉还是给自己续上了新茶，喝了一口，回味一番之后，才定声说道：“我不管他们怎么打，也不关心谁输谁赢，我只知道，他们挡不住我把猪脑卖过去。”
郭杰脸色变了又变，这句话听着确实很霸气，可你凭什么？
……
“老汉，夏盛民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要不然他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如果说铜锣招标，夏盛民是虚晃一枪。
三汇招标的时候，那可是真真你争我夺，可惜，当时自己大意了。
窦远洋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脸色红润，身材微胖，如果不是窦远洋那句‘老汉’，谁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一点皱眉没有的男人，就是远洋商贸的创始人，窦长清。
远洋商贸是窦长清在窦远洋出生时创办的，距今已有三十二年，在窦远洋三十岁的时候，交给他管理。
退居幕后的窦长清开始享受生活，饮茶栽花，钓鱼下棋，已经很少参与到公司的管理。
如果不是夏盛民来势汹汹，窦远洋不会来打扰父亲的清闲时光。
身材微胖的窦长清笑起来一副福相，捻动着手里的那串亮紫色手串，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十几年前，夏盛民就不止一次的想要涉足咱们这一行，每次都会遇到同行的联合抵制，你知道为什么吗？”
窦远洋想要张口说他越界，又忍了回去，老汉既然提到这个话题，肯定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越界。
窦长清看到窦远洋的举动，笑着点头，又是说道：“夏盛民的牛羊副产走的哪个渠道你知道吧？”
“知道，他那里百分之七十的货源从金顺那里进购。”
窦远洋刚刚回答完，神色突然一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惊讶问道：“您的意思是，他背后有金顺的支持？”
窦长清不置可否的点头，想了想，又是说道：“早些年金顺就不掩饰他想进军猪副产品行业的想法，今年行情如此特殊，正是最好的进入时机。”
窦远洋不由深思，如果真是金顺在背后支持夏盛民，更直白点，如果金顺利用夏盛民的金达商贸插足川省的猪副产品行业，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被吃掉很多市场份额，如果血拼，金顺的实力并不比远洋商贸差，甚至于，比远洋商贸更强。
“老汉教我。”
犹豫不定，窦远洋把目光投向自己老汉，眼神诚恳。
“反其道而行？”
王泉的回答让张浩明很是意外，这几天到处都是川省要打价格战的谣言，很多收购猪脑的老板都停下了动作。
张浩明也是拿不定主意了，才给王泉打电话询问的，没想到王泉直接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
“别人都停止收购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吗？趁着大家伙心神不稳，能收多少收多少。对了，等两天我给你打过去一笔款子，帮我再收一百万颗。”
再收一百万颗？
如果说刚才张浩明还怀疑王泉的说法，现在听到他要继续收购一百万颗，心里顿时安稳不少。
“行，我信你。”
谣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真，好多囤了猪脑的老板扛不住压力，选择及时出手，哪怕少赚一点也不敢冒风险。
要知道，自古以来，大佬对战，损失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有人卖，就有人收。
川省那些主营猪副产品的商贸公司齐齐出动，每天都有大批猪脑运往川省，川省的猪副产品市场，火药味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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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日更十章。
这段闲话是免费的，大家不要顾虑。
134 开始降价
秦薇薇是今年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刚过完年，室友就忙着找实习单位，她却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慌。
不是因为她家里条件好，更不是她家里有背景，只因为她是一个自媒体人。
说好听点是自媒体，说直白点就是网络主播。
凭借超出常人的颜值，她的直播做的有声有色。
在某些人眼中，大部分女主播都是穿着暴露，娇声嗲气的向观众求礼物，秦薇薇不同，她自身并没有唱歌跳舞的才艺，也不想去为了谁刻意学习。
她的直播内容是寻找美食，消灭美食。
说不上天赋异禀，却比同龄人吃的多些，一开始的好爱发展成现在赚钱的渠道，她很满足。
长长的马尾束在脑后，随着秦薇薇的步伐左右甩动，白色的t恤加上牛仔热裤，让她看起来活力四射，却又完美展示了她那双雪白的长腿。
足足一米七二的身高，让很多路人不禁侧目。
秦薇薇早就习惯了，目不斜视的看着自拍杆上的手机，脸上的淡妆看起来很是素雅。
“感谢祈悟公爵送的火箭，感谢海轻尘小姐姐送的六十六张办卡，感谢伏地狂魔不吃鸡送的1314个赞……”
秦薇薇所在的直播平台是鲨鱼，直播一年多，积累了不少优质粉丝，只要她开播，就有很多礼物送上，每个月的收入，比之一线城市的白领都要高出不少。
“昨天的直播，咱们已经品尝过麻辣兔头了，说实话，真心点赞。以前的我从来不吃这种卖相恐怖的食物，这次的川省之行，刷新了我对美食的认知。”
提起麻辣兔头，秦薇薇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不禁开始回味昨天的滋味。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差点被辣哭。”
“薇薇最棒，真实不做作。”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楼上的滚粗克。”
无视调笑自己的弹幕和那些带节奏的人，秦薇薇继续说道：“好了，已经达到今天的目的地了。”
说话的时候，也是调整拍摄视角，将镜头对准店面门头。
“今天咱们品尝另外一道川省美食，爆烤脑花。”
“我今天选择的这家店，不是所谓的网红店，而是当地人口口相传的老门头，听说，这家店的爆烤脑花才是蓉城最喜欢的口味。”
秦薇薇突然露出担忧的表情，道：“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年纪比较大的夫妻，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打折优惠。”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醒目的特效，一架金灿灿的豪华火箭慢慢升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行亮眼的弹幕：随便吃，别担心。
超级火箭，一架两千。
秦薇薇笑颜如花，“感谢祈悟公爵的超级火箭，有了大佬的支持，我今天就能放开吃了。”
说话的同时，也是走进门店。
一对中年夫妇在里面忙碌，仅仅四十多平米的门店里，已经坐下了七八桌客人，屋内飘溢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看到秦薇薇进来，不少男性客人眼前一亮，悄悄欣赏那双勾人的大长腿。当他们看到秦薇薇手里的自拍杆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是主播。
秦薇薇不管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后厨的位置，看着里面忙碌的夫妻俩，秦薇薇将摄像头调整成前置拍摄，将他们的制作流程直播出去。
忙碌中的中年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秦薇薇，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吃啥子。
秦薇薇这才左右扭头，在墙壁上看到价格后，也不算很贵，就对中年女人说道：“我要一份爆烤脑花。”
中年女人听后抬头，看着秦薇薇说道：“你吃得下吗？”
一份爆烤脑花里面有四颗脑花，虽说脑花算不上肥腻，可也没人一次性吃这么多的，毕竟现在的人都讲究养生，脑花胆固醇含量太高，大多数人都是浅尝辄止。
秦薇薇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中年女人质疑自己的饭量，立刻回答道：“放心，我能吃得下。”
中年妇女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又开始忙碌起来。
秦薇薇找了一个距离后厨很近的空闲位置，坐下之后，开始小声的跟水友们聊天。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后厨那个男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没多久，就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啥时候开始的？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他这一嗓门可不小，店内的客人都听到了，齐齐看过去，只见中年男人脸色着急，对着他老婆说了一通，转身就要离开。
客人们会意，老板可能遇到急事了。
秦薇薇距离比较近，隐约听到老板跟老板娘说了一句，脑花降价了？
从店内出来，老板骑上自己的电瓶车，朝着海吉星市场奔去。
二十多分钟后，老板来到海吉星市场，直奔冻品批发区，刚刚进入区域，就看到不少人围着几家店铺。
这几家店铺都经营的有猪脑，而且都是贸易公司的直营店铺，刚才打来电话的就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他告诉自己，这几个贸易公司的猪脑要降价秒杀了，时间就定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中午十一点。
这次的降价秒杀活动，不接受电话预定，不接受赊账，全部都是现款现货。
老板跟自己的朋友闲聊着，却是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很显然，围在这里的人都是同行，也都是奔着猪脑而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六号区已经交通堵塞了，这个时候，没人在乎那些。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人群开始朝着门店涌动，你挤我抗。
十一点四十，几家门店同时宣布，此次降价活动货源充足，让大家排好队，交完钱拿着收据直接去库房提货就行。
听到货源充足，这些个体户老板才稍微安心一些，混乱的秩序也慢慢恢复正常，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
十二点钟。
排在最前面的老板走进店铺，笑呵呵的问着店里准备收钱开票的人员。
“啥价钱哟？”
“4块。”
4块？
个体老板一愣，随后露出惊喜之色，最近拿货已经接近五块了，今天居然4块？
快速盘算一下自己店面的销售量，然后说道：“我要一百件。”
说完，直接拿着手机开始转账。
转完账，把转账凭据给收钱的人员看了一眼，等那边确定之后，拿到一张收据。
包装成箱的猪脑，标准数量是一件96颗，一百件也不过他一个礼拜的消化量。
美滋滋的拿着收据走出门店，很多排在后面的人出口询问价格，知道价格之后，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
一颗便宜好几毛，一百件就便宜了好几千啊，比自己开门好几天的利润了。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放下店里的工作，跑到这里抢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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