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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越黄昏x     求仙则仙txt下载     求仙则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传说五 入魔 十二

    readx();    陈衔玉也很听话,不管骆雨荷对他下达什么命令,他都乖乖照做。

    “哦。”

    他答应一声,也连忙偏过头,看向她。

    骆雨荷这样郑重之后,说的却是:“衔玉,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吗?”

    等到气氛完全凝重起来之后,骆雨荷问的,却是这个。

    不过这的确是她所想的步骤,既然要谈心,怎么都该问问他对她的看法。

    骆雨荷还从未如此认真地询问过陈衔玉这样的问题,她陡然抛出它,他顿时变得慌乱。

    “现在要说?”陈衔玉紧张地问道。

    骆雨荷点点头,道:“当然,正是这时候快问快答才好。”

    这样一来,回答的才是下意识的话呢。

    说是这样说,骆雨荷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她有些怕,自己是一厢情愿。

    如果只有她想要谈心,而陈衔玉不想,这番谈话,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她从陈衔玉的眼神里倒是姑且看出了一丁点用心,她只能希望,她的期盼是有道理的。

    “其实,师父你很不错了。”

    陈衔玉缓缓说道,一时心乱,也忘记尊称。

    骆雨荷才不在意那个,她摇摇头,道:“诶!衔玉,这回我们要说的可是真心话!”

    原本想着快问快答能稍微交心,难道,她仍是只能失望吗?

    陈衔玉原本是低着头,闷声不吭,但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

    也就是抬起头看了这一眼,他才突然意识到,其实,师父的心中,也是有不安的。

    陈衔玉叹息一声,不禁想到,作为徒弟,自不该总让师父担心。

    他做不到彻底压抑住心中那不知何时会重新燃起的杀性。但能安然一刻,便是一刻。

    能令骆雨荷安心一时,便是一时。

    “师父,你干嘛不信我说的?既然是交心。我说的话,你也要信啊。”陈衔玉诚恳地说道,“这种时候,我又何必说谎骗你呢?如果这话是谎言,编出这种好听的话来。你岂不是更难相信?正是因为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才会说的,你信我就好。”

    骆雨荷呆呆地看着他:“可是,我这个师父,有哪里做得好的?”

    教不好徒弟,连照顾他都没照顾得好。

    当初收他为徒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在他面前吹嘘自己过多少次。

    但这次,她实在没法再继续说大话。

    骆雨荷不安心,看着陈衔玉,在她心中。只有忧虑。

    这些天实在是令她心力交瘁,又是睡得不够,又是心中不安,徒弟的变化,更是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砝码,推是推不开的,每天心惊胆颤,生怕陈衔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翻脸,又变成那种陌生的样子。

    但是。骆雨荷还是相信,陈衔玉答应她,不会再伤害别人……会尽量做到吧?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陈衔玉也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他心中所想的与骆雨荷想的,当然不是同一件事。

    骆雨荷担心陈衔玉的魔化——虽然她并不清楚那种改变叫做魔化。

    而陈衔玉,则是在思考着骆雨荷随口问出的那个问题。

    “师父,我是个孤儿,托庇在陈家。但他们也就管我一口饭。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将会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许想办法在陈家找个事做,或者离开。是您指着我,要收我为徒,我迈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所见到的,我所学到的,真正令我脱胎换骨的,都是您给的。”陈衔玉道,“我不知道其他师徒是如何相处,也不需要知道。师父,这世间,只有您对我好了。”

    既然如此,骆雨荷这个师父,岂止是不错?

    她是陈衔玉半生凄苦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光明。

    陈衔玉不敢想象,若是失去骆雨荷,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即使入魔之后,一旦看到骆雨荷,他也会强迫自己压抑住那股杀性,他不能伤害骆雨荷,他无法失去骆雨荷。如果骆雨荷要他忍住杀性,别伤害人,他会做到。他不想因为伤害了其他人,而失去骆雨荷。他允诺她,无论多么努力,都会抑制住那种感觉。

    但是,陈衔玉实在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师父。”

    他看着骆雨荷,目光凝重:“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无药可救,您不要管我,直接走吧。”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再也无法抑制这股杀性。

    那么,还不如让她走。

    他是舍不得失去骆雨荷,但他更不希望,永远地失去骆雨荷。

    如果他先行离开,便是分离,起码骆雨荷还记得,他是她的徒弟。

    骆雨荷无奈地看了他良久,才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不会的。”

    她们师徒二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骆雨荷还记得不久前,实在不是很久,只不过是几天前,她们还安安乐乐地四处游历着。

    但此刻,人是依旧,心态,却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陈衔玉犹豫半晌,忽然鼓起勇气,伸手抓住了骆雨荷的手。

    两只手轻轻握着,令他恍惚想起了前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骆雨荷带他走,便是这样,牵起他的手,就让他拥有无限勇气。

    骆雨荷的面上,微带凄苦,令陈衔玉更是看得心痛。

    他本是为了保护骆雨荷,才豁尽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反倒令骆雨荷更加痛苦了呢?

    令她伤心的元凶竟然是自己,陈衔玉实在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骆雨荷一直没有说话,自从陈衔玉说完那句话之后,她便是现在这样。

    面色忧愁,眼眶微红。

    她又伤心了,又是因为他做错了吗?

    陈衔玉笨嘴拙舌,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用力握紧那只手。

    他心中满怀歉意,全是愧疚,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挽回。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也慢慢地握了回来。

    她只是轻轻地抓紧他,慢慢用力,但陈衔玉能够感觉到,她也在回握他。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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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骆雨荷费劲心思,只是要安慰他,她为了令他找回原来的自己,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亲自留下来,呆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地监督他,绝不给他一点机会去做坏事。

    她不是试探他,她是从根子上断绝他有做错事的机会。

    这样的师父,竟然还自责她做不好呢?明明是他这个徒弟,枉费了师父的心意。

    但陈衔玉当然不会继续浪费下去。

    既然师父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他再不配合,简直枉为人徒。

    说完了对骆雨荷的看法,之后她又让陈衔玉来问问题。

    两人说了不少对对方的看法,更重要的是,交流。

    他们渐渐明白了对方了难处,以前,长久的相处之中免不了让生活里产生几个小疙瘩,现在聊来聊去,最终都聊得一一解开了。

    骆雨荷越谈便越是觉得满意。

    或许她早就应该这样,早早明白徒弟的心事,许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就能避免了。

    比如陈衔玉喜欢在城镇中待着,是啊,如果不出城,宿在城内客栈,哪还会有前不久那档子事?

    骆雨荷隐隐约约觉得,陈衔玉的奇怪变化,就与那异兽有关系。

    只是她弄错了两件事。

    陈衔玉的变化,并非为了异兽;

    陈衔玉一直喜欢郊外,改成城镇,只不过是骆雨荷失去左臂后的惊魂与后悔罢了。

    他凝望着骆雨荷空荡荡的左袖,暗暗恼火:“师父!我一定会替您接上这条手臂!”

    “行!”骆雨荷只当又是孩子笑话。仍是不懂,他的确已有坚定的决心。

    当然,想要付诸于实践。首先要离开这里。

    而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则不得不考虑下一个问题——何时才能压抑住心中的邪火?

    陈衔玉见了人就像杀,实在是因为心中有杀性,那杀性就是邪火。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活的,就想弄死,骆雨荷除外。

    而且他心中的杀性还不是普通的杀性。光弄死不行,还得让对方死得比较复杂。

    简而言之,就是猫吃老鼠。弄死之前,还要先玩玩。

    折磨人而产生的那种快|感实在是莫名其妙,但又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骆雨荷抱住他,他之前根本不会忍耐。恐怕早就将那人杀了。

    当然。现在有了骆雨荷,一切都不一样了。

    要忍耐。

    要忍耐。

    要忍耐。

    这三个字就像是咒语一样,在他脑子里不断循环,毫不停歇。

    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

    两人说了会儿话,日上三竿,也实在不可能睡了。

    这里的天气实在诡异,等到中午,山洞里就变得炎热无比。

    骆雨荷待这儿根本不可能睡得着。索性说要去河边,捉鱼。

    编织两天才编出来的渔网。当然不应该随便浪费。

    他们来到之前选定的小溪那里,溪水清澈,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风比较冷。

    骆雨荷不怕冷,只怕热。

    她索性直接在岸边坐下来,愉快地吹着风,感叹道:“若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从前她们师徒二人去了不少地方,但总是脚步匆匆。

    仔细想想,竟然想不出哪一处比较熟悉。

    陈衔玉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开口道:“如果师父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哎,不行,四海为家才是我的性子。”骆雨荷下意识地就摆摆手。

    但拒绝完,她想想,还是不太好。

    光问她一个人的答案不行,也要问问陈衔玉才好。

    于是她便看向陈衔玉,道:“你呢?”

    “我?”陈衔玉没想过,当骆雨荷说她要四海为家,他心中立刻便想要随她而去。

    之所以提议在这里住下,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只是他觉得她喜欢。

    既然她不想要,那就不重要了。

    “我也喜欢四处游历,到处风景都不同,我觉得,很有意思。”陈衔玉道。

    其实干什么都意思。

    只要是他和骆雨荷,两个人去哪里,做什么都好。

    只是这些话陈衔玉说不出口,只好藏在心中。

    但这委实是她的真心话。

    骆雨荷缓缓地点点头,笑道:“四处游历,最是风景繁多。”

    她是真心喜欢,便也觉得,陈衔玉喜欢,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这天下之大,景色繁多,怎么也看不尽,谁会不爱赏尽天下繁花锦簇呢?

    骆雨荷从未想过陈衔玉说这些,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她知道,也只当是徒弟孝敬师父而已。

    至于陈衔玉,也是这样想,至少,他如今只敢这样想。

    ……

    便是溪水,也有波涛。

    风起,则波澜起。

    波澜起,一层层水波泛开,从上游往下游湍湍涌去。

    溪流下游有一个小村庄,名叫小妆村。

    这天,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四处碰壁,总怀着一通邪火,本想拿小妆村里的村民玩弄出气,但其中一个村民的一番话,打消了他原本的目的,令他生出了其他念头。

    一个叫庄巧郎的樵夫,扛着柴,在村庄中来去。

    他最近不太敢去远山,连上山都不敢,一直在贩卖自己家里从前存储的柴火。

    后来干脆替人家走街串巷地卖,毕竟这附近又不是只有一个小妆村。

    好端端一个樵夫,就这样成了商人,庄巧郎老实但不愚蠢,做买卖没法赚大钱,但也小心谨慎,不会被人坑。

    他出了村,打算过个山路,去另一个村庄卖柴。

    行到中途,被人拦住——正是那个自外地来的不速之客。

    “诶!站住!”

    这人委实不客气,直接拔剑停在樵夫的脖子前。

    那他便只能站住,总不能自己把喉咙往剑刃上送。

    至于后退,也不可能。

    庄巧郎背着极重的柴木,就算扔了这些不要,却也不一定能跑得掉。

    这个拿着剑的看起来极为凶悍,很可能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江湖人士。

    他要是转身跑,八成会给这人杀了。

    因此,庄巧郎就乖顺地停下来,绝对不让人挑出错。

    至少,是绝对挑不出显眼错的。

    “你倒是听话,哼,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个不呆的了。”剑客舒心地说道。

    这拿着剑的人名叫闫淄。

    如果唐承念在这里,必然认得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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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五 入魔 十四

    唐承念记性本来就好,况且,闫淄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不重要的路人。

    当初她第一次进佘疑古城,正是托了这自以为是之徒的福,才见识到了城卫兵的凶悍。

    所以,还算有用,至少给她留了一个印象。

    平常不会想起来,但见到之后,一定能想起。

    这就是那个挑衅城卫兵不成被打脸的傻[哔——],她怎么会忘?

    闫淄在那里出了丑,她与不少人亲眼所见。

    但是,也就是看到才会想起来,平时么,则深存在记忆深处。

    见过暂忘,抛之脑后,因为,实在是太不重要了。

    闫淄这个事主就不同了,他怀恨在心,总觉得其他人会记得这件事。

    他没办法报复佘疑古城的城卫兵,那些人单枪匹马能挑了他,结阵他更不是对手。

    闫淄这人,虽然自以为是,但吃过苦头,立刻就能记住。

    他之后又在不少地方碰壁,没办法,实在改不了这个脾气。

    但即使是唐承念那样的人也晓得笑脸迎人,闫淄的实力,远不如她,脾气却极胜过。

    吃苦头,记得,但不会改。

    他是不敢回佘疑古城找死,但他知道用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出气。

    闫淄的脾气,大部分就是用欺凌弱小所培养出来的。

    他不敢在大城镇里闹事,便来了这犄角旮旯。

    小小山村,欺负个把人他能有什么事?

    就算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灭了,又如何?只要别让其他修士知道,他就没事。

    最好就是做完直接放一把火跑掉,更是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闫淄有心耍人泻火,将这些天的闲气都出了,当然暂时不会伤害庄巧郎,要是猫捉老鼠先吃了老鼠,那之后还怎么玩?顺序得对。见庄巧郎乖乖地停下来,闫淄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他半天,道:“这天这么热,还出来?”

    庄巧郎实在看不懂闫淄这样问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不回答。

    “要糊口啊……”说完傻呵呵地笑。

    闫淄上下打量他一会儿。见他一脸焦色,道:“背着柴火,难道,你是樵夫?”

    庄巧郎傻笑着道:“是。”

    闫淄顿时横眉竖目,冷哼一声。厉声道:“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上山的路,在我面前,你竟然说谎?”

    我上山不上山,关你什么事?

    庄巧郎真想讥讽他,可看着他手上拿的剑,最终还是化为了讪讪然:“我是要带着砍来的柴,去别的地方卖呢……”

    “不是有商贩做这种事情吗?怎么还要你自己去?那你哪有时间上山去?”闫淄并不会轻易被庄巧郎所说服,何况,他本来就是来找茬的,哪怕庄巧郎没问题。他都能鸡蛋里挑骨头,硬找,现在庄巧郎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闫淄又怎么会不紧紧抓住?抓住了,又怎么会轻易地放手?

    庄巧郎并不知道这看起来还算面善的剑客有着怎样的一颗狼子野心。

    他倒是觉得,闫淄问得有道理,最多就是啰嗦了些,以及太爱管闲事。

    “我也没办法……最近山上出了事,我没法上山去。”庄巧郎解释道。

    “山上出事?”闫淄不信,“怎么我看到还有人上山呢?”

    “不是。是距离这里比较远的一座山……”庄巧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那边出了点事……之后,就一直不敢上山。暂且买卖这些柴火,也像是做个商贩一样吧?毕竟,若不做事,我也没饭吃呀。”

    他指了指远处一座山,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闫淄往那看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庄巧郎现在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用一句俗语说。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因为在一座山上出了事,即使是那么遥远的山,也直接影响到令他再也不愿意去其他山上,看样子,这次经历给庄巧郎的影响很大。不过,就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而且,庄巧郎说的,是真的吗?闫淄盯着庄巧郎,隐隐约约感觉到,也许此事背后,就隐藏着一件更有趣的事。

    说不定,比玩这些凡人还有意思。

    庄巧郎良久无言。

    “到底怎么回事?”他催促道。

    “我,我在想。”庄巧郎小声说道。

    他已经竭力将那天的事情忘记了,本以为要好久才能想起来。

    但此刻思索,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是啊,那天他差点就死了,怎么会轻易忘记?

    他记得。

    原以为早就深埋的可怕记忆,在一瞬间一起涌上来,顿时让庄巧郎失魂落魄。

    他是呆住,并不是在想,但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在闫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恐惧。

    “我在山上,遇到了一个野人。”

    闫淄静静听着,等他说完,只说了一句:“你接着讲。”

    庄巧郎点点头,娓娓道来。

    这樵夫,便是那天差点死在陈衔玉手中的无辜过路人。

    他就是上山砍柴,没想到正好被陈衔玉发现,给他抓住,差点就被杀了,幸好骆雨荷及时苏醒过来,拦住了陈衔玉,庄巧郎这才跑掉。他若是个猎人,当时倒有可能敢跟陈衔玉拼一拼,但他就是个樵夫,平素上山,也只挑选常走的路,避开野兽,虽然拿着砍柴的刀防身,但那刀根本就没有机会用。

    他哪里知道,这辈子没有遇上野兽,竟然遇到了一个野人。

    “……之后,我被他抓住,差点就死在他手上。”

    庄巧郎缓缓说来,至今心有余悸。

    那野人的眼神,他至今都记得,一想起来,小腿肚子都打颤。

    哪怕,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但总害怕有一天野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连上山都不敢去。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闫淄嘲讽他。

    闫淄自觉有资格嘲讽他,庄巧郎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野人,就被吓成了鼠胆子,而闫淄则是几次三番被一群修士暴揍。他不是也扛过来了吗?不仅如此,他照样继续去挑衅人家。

    却不想,人家只是没下死手而已。闫淄有时候是挑衅城卫兵,城卫兵若是被挑衅,当然要显示出自己的武力,但有那么多人看着,当然不能真的将他打死。(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十五)

    他仗着自己相对于那些城卫兵是弱小者,便肆无忌惮地挑衅人家。

    但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他一样是肆无忌惮,肆无忌惮地欺辱他人。

    闫淄与那些城卫兵相比,有太多不同了。

    城卫兵要忌讳他人的眼光,闫淄则不用。

    他只会找到一群凡人——多半是凡人。

    当他挑衅不成反被打一顿之后,立刻去找凡人,玩弄,虐杀,以纾解自己心中的怨气。

    闫淄想杀人,就杀了。

    他杀人可不管对方认识不认识,有仇没有仇。

    如果那一天他恰巧心情不好,那么看谁都是有仇的。

    闫淄杀人的时候只会在乎两件事,就是附近有没有别的修士?那修士的实力是不是比他高。如果低了,他照样灭口之。面对一群凡人,对于闫淄而言,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猎物罢了,抓起来轻而易举,杀起来毫无压力。

    庄巧郎不知道闫淄的喜好,也不知道他那些“历史”。

    但光是用眼睛看,闫淄只是个看起来比较凶的剑客,至少,衣冠楚楚。

    庄巧郎虽然怕他,但哪能看不出闫淄心里打的是怎么虐杀他的主意?

    “我也没办法,当时的情况太恐|怖了。”庄巧郎道。

    闫淄笑道:“哼,我看你……是胡说八道!”

    “怎么会呢?”庄巧郎虽然不知道说谎有什么后果,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他看着闫淄,很想解释,又不明白闫淄为什么突然下这样的判断。

    庄巧郎只能呆呆地解释:“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样解释,不止是因为他有点怕闫淄,也是因为他对于被人误会很是不悦。

    只是没有将不悦摆在脸上,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是非得要解释清楚不可的。

    闫淄道:“哼,既然你说遇到那个野人。差点就死掉了,那么你又是怎么活着回来的?难道,他大发善心,忽然想要放过你。就放你走了?真是笑话!这难道还不是说谎?”

    他早抓住了这个漏洞,如今说来,便更是觉得庄巧郎在编故事。

    闫淄虽然喜欢听故事,但可不喜欢有人说谎骗他。

    “你可知道,欺骗我会有什么下场?”

    闫淄拔剑出鞘。看着庄巧郎,剑尖往前一顶,在他面前游走。

    庄巧郎打了个哆嗦,他之前还背着一捆柴呢,现在赶紧放下来。

    “不是啊,这位大侠,你真的搞错了……我不是自己逃走的,有人仗义不平,救了我!”

    他连忙解释道:“是有一个女侠出手相助,我才逃回来的。”

    “女侠?”闫淄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收起剑,换了个口气,“长得怎么样?”

    庄巧郎呆住,大概是没料到闫淄跳戏这么快。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怎么他说了一句话闫淄就不生气了?

    哦,对,他问那个女侠长什么样子。

    庄巧郎的脑子浑浑噩噩,不得不慢慢思考,闫淄则不知道庄巧郎这些心思,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便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于莽撞,让这个樵夫吓着了。

    他便和煦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吧。这样,从你被那女侠救了说起。”

    庄巧郎呆呆地看着他,问道:“可是,这位大侠,您刚刚不是问我那女侠……”

    “哎!”闫淄摆摆手。

    他刚才一说完,就后悔了。这样急切,反倒跌份。

    现在闫淄索性不承认自己之前说过那样的话,正色说道:“行了,你就告诉我到底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吧!你遇到那个野人,差点被他杀了,就从这里接着说。”

    闫淄这样一说,正好勾起了庄巧郎最恐惧的回忆。

    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啊。

    “那人抓住我,我完全没法反抗,他看起来很奇怪,十分凶残,明明是要杀我的样子,但好像又一直吓我。”

    闫淄点点头,没打断他。

    这野人的做法倒是与他相似,猫玩老鼠,先玩再弄死。

    呸,区区一个野人,也配跟他比较?

    闫淄顿时心情不好了,表情也变得难看。

    庄巧郎本来一边说还一直注意着闫淄的表情,看到他脸色变了,庄巧郎便也变了脸色。

    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哪句说错了?哪里说错了?庄巧郎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梳理好的句子,又变成破碎凌乱。

    “这,嗯,反正他后来忽然又要杀我了,我差点死掉的时候,有个女侠忽然出现,帮我暂时将那野人制住,我担心她有事,但她说她能制伏那野人,我见那野人果然没有动,就赶紧逃回来了,之后再也没敢上山。”庄巧郎道。

    “孬种!”闫淄呵斥道,“你之后怎么不叫人上山救她?”

    “可当时那女侠的确制伏了那个野人啊!”庄巧郎也觉得冤枉。

    他当时本来想让那个女侠跟他一起逃走的,但是那女侠不愿意。

    而且,她一抱住那个野人,那个野人就没有动静了,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凶恶,所以庄巧郎才放心地逃回来。

    庄巧郎道:“我这小村子里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女人,孩子。虽然有一个猎人,但势单力孤,何况我遇到过那个野人,他力大无穷,实在可怕!换其他人去,恐怕也是送死,所以……所以我……唉!”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他好像太没心没肺了。

    竟然真的不管他的恩人!

    那女侠看起来很厉害,可是,不也是势单力孤吗?

    庄巧郎点点头,就要转身。

    “喂!你上哪儿去?”闫淄吼道。

    庄巧郎道:“上山。”

    “……啊?”

    闫淄实在是搞不懂庄巧郎的想法。

    刚刚正说着呢,他怎么忽然又要上山去?

    他不是害怕吗?

    庄巧郎道:“不管怎么样,我得上山看看女侠她现在是否安好。”

    “哎,你站住。”闫淄喊住他。

    庄巧郎下意识就驻步了。

    闫淄笑道:“看样子,你还是怕吧?”

    “怕是当然怕。”庄巧郎道。

    “哦?”闫淄没料到庄巧郎居然会承认,“你可真有意思,这么害怕,还要上山?”(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十六)

    庄巧郎道:“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位女侠她救了我的命。我放她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虽然,我没办法喊其他人去救她,但我自己总应该尽尽本分。”

    “哼,你就是个樵夫,尽什么本分?你的本分就是砍柴烧火。”闫淄道。

    庄巧郎无语,哪个樵夫的本分是烧火?烧火是买柴人家要干的事情。

    不过由于某种原因,这句话,他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闫淄顿了顿,便说道:“这样吧,我替你上山。”

    “啊?”庄巧郎怔住。

    闫淄道:“我怎么说都比你强,你上山是送死,我上山就不一定了。”

    庄巧郎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

    闫淄乐了:“怎么,不让你去送死,你还不开心?”

    庄巧郎,摇摇头道:“这事怎么能让您去做?我去!”

    “我都说了是送死,你还去?傻子!”庄巧郎对闫淄他简直无语了。

    闫淄也不说话,就是蛮横地看着他。

    “你留下来吧。”闫淄打算先上山去看看那个女修,这樵夫么,回来再接着耍。

    倒是个死性子。

    闫淄笑笑,再次拔出剑来,在空中一挥。

    庄巧郎听到轰然一声,那剑挥出一道剑气,击在远处的树上,一棵老树,戛然而断。

    他彻底呆住了,这是什么神仙法术?

    “您,您是神仙?”

    神仙?

    闫淄好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正是神仙!”

    庄巧郎大喜,倒头就拜:“请神仙老爷去山上救那位女侠吧!”

    “我不是早就说过,我要上山?你以为,我是诓你?”闫淄佯怒。

    庄巧郎被吓住,还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便慌忙摆手。不断解释道:“没有没有……”

    “得了!”闫淄摆摆手,又道,“对了,那女修究竟长什么模样?”

    “咦?”

    见庄巧郎一脸诧异。闫淄咳嗽一声,正色道:“真是的,你这个人,太爱胡思乱想!我问她的长相,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既然上山去找她,如果连她的模样都不知道,要怎么找?”

    庄巧郎非常容易忽悠,闫淄这样一说,他便这样信了。

    “哦,对,对对对……”他除了连连附和,也再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闫淄道:“行了,你给我指一条路。是哪座山?”

    庄巧郎现在已经把他之前背着的柴给放下了,当即说道:“不用指,这位大侠,我带您去。”

    “这柴,你不卖了?”闫淄问道。

    庄巧郎道:“不卖了!既然,我不上山,怎么都得给您带个路,要不然的话,我实在是太对不起那位救了我的女侠了。”

    他现在实在太过于愧疚,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实在太不满意。

    “既然你坚持……”闫淄轻轻点头,“也好。”

    他想到之前被放下的事情:“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庄巧郎道:“我路上说?”

    反正想要前往那座山。还要走不远的距离。

    庄巧郎想得简单,他想着,站在这里说完,待会儿反正也是要继续走。

    闫淄摆了摆手,又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不用不用。你就在这里说。”

    这么强硬?

    庄巧郎也不好反驳,他刚刚见识过闫淄的神仙手段,被吓到。现在慢慢回过神,不由得想到,也许闫淄就是那种很厉害的江湖侠客,他又佩着剑,很正常啊。恐怕不是什么神仙,但是,也是个了不起的硬手,如果上山,或许真的能打败那个野人。不过是个野人而已,难道,还能刀枪不入吗?应该,也就是力气大吧?

    他想得简单,对闫淄,也就更加畏惧。

    神仙救人,是情理之中;

    侠客救人,凭的是一腔义气。

    但是,侠客翻脸也是很快的。

    所以,庄巧郎根本不敢反驳闫淄,他实在是不敢得罪这个剑客。

    闫淄一出现,就先是拿剑对着他,之后,不断用剑来威胁他,庄巧郎看得出来,虽然闫淄看起来是个宽厚温和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个狠人。

    谁要是得罪狠人,很难有好结局,况且他……不过是个樵夫。

    连猎人都能教训他呢。

    “在这里说?那好。”因此,一见闫淄态度强硬,庄巧郎立刻就态度软和了。

    庄巧郎慢慢回忆起当时见到的骆雨荷的模样。

    当初,唐承念一看到骆雨荷,便想到夏雨荷,不止是因为那个名字,也因为,骆雨荷确实与那夏雨荷的形容有几分相像。

    形容秀美,温婉可怜,她仗着这张脸,行走江湖,扮猪吃老虎不知道得手多少次。

    而庄巧郎当时距离她十分接近,看得也就更加明显。

    他动情说来,只教闫淄听得更加动心。

    反正闫淄就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果然是个美人!

    他笑了起来,看向庄巧郎:“你说得不错,行了,给我指指看吧,是哪座山。”

    庄巧郎不解:“反正要走过去……”

    “让你指你指你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闫淄飞快地不耐烦起来。

    庄巧郎再次唯唯诺诺,只好指明方向,又叙述一遍,让闫淄能更看清楚是哪座山。

    闫淄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站稳。”

    庄巧郎虽然不解其意,下意识地还是照做。

    谁知道他才刚刚站好,身边的一切,陡然一变!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再看清楚周围的风景,竟然已截然不同!他看看身边景色,再回头望去,刚才自己行走的那条山路,竟然已经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了!而他自己,已经回到了最畏惧的这座山上。

    这是什么功夫?

    不对,功夫能做到这种地步?传闻中的轻功也要借力,也有尽头……

    这……这明明是飞啊!

    庄巧郎呆住,闫淄放开他之后,他的腿肚子还在打颤,半天都没有醒过神来。

    “诶!”闫淄可没有耐心慢慢等待,“你先看看,到底是不是这座山?”

    庄巧郎认真辨认之后,点点头:“对,就是这里。”

    “既然你可以肯定,是这个地方,那就好了。”闫淄露出满意的笑容。(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十七)

    “那天,你上山是走的哪条路?”闫淄问道,“再带我去。”

    庄巧郎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闫淄带去的了。

    再一晃神,清醒过来时,他回到那天上山的路边,而闫淄,已经不见踪影。

    这人不是什么侠客!

    他……他真的是神仙啊!

    庄巧郎曾以为闫淄是神仙,后来又以为看破他,现在,又重新相信闫淄是神仙中人,因此,也就比之前更加相信。这种反复之后的信任,更加坚定,无法动摇,他呆呆地想要寻找闫淄的身影,可是,他哪里还找得到?闫淄一走,就是飞快,他又不敢上山,便只能在这条路附近徘徊。

    “唉!”

    庄巧郎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自己最终也只不过是一个樵夫啊!

    樵夫,还是做樵夫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不要异想天开了!

    况且,有那个神仙,他的恩人,一定可以得救!庄巧郎放了心,也死了心,下山去了。

    ……

    溪边。

    骆雨荷和陈衔玉还在这里。

    山洞中枯燥无味,哪有这溪边好?风景美妙又有趣。

    “师父,其实,我们好久没有吃过真正的饭菜……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吃鱼吧?”

    “烤鱼?行啊。”骆雨荷就地折断了两根树枝,“来来来,串上。”

    陈衔玉哭笑不得:“师父,鱼还没抓到呢。”

    “空画大饼啊?”骆雨荷扔掉了树枝,“好吧,等你抓到鱼再说。”

    她直接躺下来,虽然头顶有耀眼刺目的阳光,还是忍不住催生一股困意。

    呃,不行。

    想到烤鱼,骆雨荷又飞快地爬起来。

    不管睡觉不睡觉吧,怎么都得先熬着。把烤鱼吃了再说。

    只是,虽然她的理智让她竭力保持清醒,然而,眼皮还是不争气地眨巴。

    陈衔玉一回头就看见了:“师父。你困了吗?”

    “现在别说‘困’这个字。”骆雨荷耷拉着眼皮,强撑道。

    这也算是自我催眠,只要不听见“困”字,就先相信自己不困吧。

    陈衔玉踩进溪水里,这一次。两边都用渔网封住了,他几乎是在一个流动的小湖中抓鱼,可是,溪水中的水流流速还是太快,尤其是鱼,敏捷又滑,陈衔玉已经抓住过好几次鱼了,但奇怪的是,每每一用力,这些鱼就一摆尾巴。从他手中溜出去,瞬间逃脱。陈衔玉懊恼地看着面前那十几尾鱼,目光越来越灼灼然。

    骆雨荷一直盯着他,道:“你可要抓活的,别弄死了。”

    直接弄死一条鱼抓上岸,这多容易?就算是刚刚踏入修真界的骆雨荷,也能轻而易举办到。

    可他们是来玩的,又不是做任务。

    话说回来,虽然他们两个人是来玩的,可是现在陈衔玉看起来显然压力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警惕地看着在自己身边游来游去的鱼儿们。

    骆雨荷失笑,道:“你跟它们又不是有这么深仇大恨,干嘛这样盯着它们?”

    “我看起来很严肃吗?”陈衔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果然,眉头紧紧皱着。

    于是陈衔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是来抓鱼玩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反而搞得压力这么大。

    他这么认真,倒令气氛变得古怪。

    “好,那我还是随便抓鱼玩玩。”陈衔玉笑道。

    骆雨荷撑着脸。看着他,笑道:“是啊,我还等着你抓鱼烤来给我吃呢。”

    仔细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陈衔玉的手艺的。

    他烤鱼的手艺,还是她教的,她的须弥袋里,常年带着一些做菜的调料,都是经过各种城镇收集得来的,毕竟,她与徒弟常常露宿野外,有时候嘴馋,就会想吃些好吃的,而不是只一味啃辟谷丹。以前,骆雨荷还是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四处游历的时候,就已经不得不养成好手艺了。

    毕竟,那时候她可没有旁人能帮忙,出事,馋了,便只能依赖她自己。

    陈衔玉点点头,虽然听到,没有抬头看她,但也记得答应:“好!”

    说完,就继续闷声去捉鱼了。

    骆雨荷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慢慢点头。

    这样也好,看着陈衔玉抓鱼的模样,倒像是从前的他了。

    如果他能够通过做这样的事情慢慢抚平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愤怒,也许,就会慢慢恢复,变回原来正常的样子吧?骆雨荷至今都不知道陈衔玉怎么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整个人变了一张脸,性格好像也发生了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来得莫名其妙。好在,起码有一件事情是没有变过的,她仍然是他的师父,而陈衔玉也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她慢慢重新躺下来,天空中,不断有云朵飘过。

    太阳原本十分灿烂,现在,忽然有一朵云飘来,将它遮蔽。

    天阴了。

    溪边不断有风来去,在骆雨荷的眼前不断拂过。

    她的眼皮又开始不争气地颤抖起来,骆雨荷慢慢闭上眼睛,但又忽然有一朵小花飘落,落在她的脸颊上,落在她的眉心。骆雨荷轻轻伸手,捻起了那一朵小花,轻轻睁开双眼一看,这是一朵黄色的小花,四周遍地都是。一朵花上一共有五片花瓣,花瓣是鹅黄色,一些花蕊金黄,一些花蕊雪白,拱起一根桃红色的蕊心。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朵遍地能见的小野花,却竟然还有淡淡的香气。

    骆雨荷将它送到眼前,看了一会儿,倦意再次袭来,她便慢慢又将手放下。

    不多时,骆雨荷的双眼重新闭上,呼吸轻缓,显然还是抵不过睡意,入眠了。

    陈衔玉抓了一会儿鱼,又忍不住想要看看骆雨荷,他抬起头来,便见到她睡着的样子,忍不住放轻了动作。他想起来,不久之前骆雨荷告诉他,她浅眠,很难睡着,很容易醒,他要是一直扑腾扑腾地抓鱼,她一定会被惊醒的。幸好这里还是野外,风声不惊扰人,还能掩下一些声音。

    况且,骆雨荷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眼,她又困又累,实在是撑不住了。(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十八)

    所以,他慢慢爬上岸,骆雨荷也没有被惊醒过来。

    她太困,除非现在的声音过于刺耳,或是在山洞里,在那儿,声音也很容易被放大。

    因此,等到陈衔玉来到她身边时,骆雨荷仍旧安然地闭着眼,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可是陈衔玉还是记得,骆雨荷就算醒了,也不会像那些受了惊的人一样,迅速坐起身,她仍旧会非常平静地先听听附近的动静,再慢慢将双眼睁开来。他没有开口问她有没有睡,如果她睡着了,他不会得到回应;如果她真的没睡,现在也该好好休息。

    他不欲打扰她,就只在她身边,也慢慢侧卧下来。

    陈衔玉一只手撑着脸,在她脸上停留了半天,忽然看到她手中有一朵小花。

    骆雨荷刚刚一直捻着它,等睡着了,手慢慢放松,这朵小花,就落入了她的手心。

    陈衔玉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按捺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将那朵小黄花拿在手里。

    他看了一会儿,也不明白骆雨荷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它。

    陈衔玉拿起这朵小花,凑到面前,轻轻嗅了嗅。

    刚刚陈衔玉就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香气,凑到面前来,便知道果然是这一朵的。

    真奇怪,那边漫山遍野都是这朵小黄花,如果它的香气这么重,早该掀起浓烈的香味了。

    可是,经过那边,闻不到香气,这朵花,却有。

    莫非,它独一无二吗?

    陈衔玉研究了半天,也搞不懂,最终,还是放弃继续思考这件事。

    他想了想,忽然升起一种恶趣味。他轻轻捻着这朵小黄花,伸过去,在骆雨荷耳边轻轻放下,娇嫩的颜色衬着骆雨荷的面容。实在教人赏心悦目。陈衔玉实在想不通,他怎么每次看到师父,心中都会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想来,是她太好看了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来,便是如此。

    只是如此。

    陈衔玉撑着头,微微偏头看着她,忽然无声地傻笑了起来。

    这多半只是爱美之心,图一个赏心悦目。

    不是别的意思。

    ……

    骆雨荷耳中听到溪水潺潺。

    流水叮咚只会动听,不会扰人;

    风声呜鸣,但也只是清爽而已。

    让她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的,并不是溪流声。也不是风呜鸣。

    她睡饱了,又闻到了一股香气。

    骆雨荷轻轻睁开双眼,朝某个方向望去,便看到一条烤鱼被串起来,架在火上。

    是陈衔玉做的吗?

    他居然串起烤鱼,生了一堆火,还做了个架子。

    这火堆附近的叶子都被拂开了,从中间挖了一个坑,周围则用找来的石头垒起来。

    骆雨荷呆呆地坐起,看着那堆火。想到,也不晓得陈衔玉去哪里了。

    渔网还在原位,陈衔玉则不见踪影。

    话说回来,他抓到鱼啦?

    骆雨荷走过去。拿起烤鱼,已经熟了,没有烤焦。

    连香料都放得足足的,闻起来实在令人馋嘴,她又特意停了辟谷丹,这便饿了。

    等到骆雨荷吃完。灭了火,才发现陈衔玉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人去哪里了?

    骆雨荷疑惑地在溪流中洗手,末了,才发现自己耳边居然夹着一朵小黄花。

    她摸下来一看,才觉得这朵花真是眼熟,不就是睡前看见的那一朵吗?

    是她自己别的?

    骆雨荷却没有那段记忆,因此,有些不解。

    罢了,不管这朵花了,还是先想想陈衔玉人去哪里了吧?

    骆雨荷四处张望,先在溪边留下一个记号,接着,决定往山洞里去看看。

    等到骆雨荷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傍晚。

    她睡了一个下午,太阳从盛烈无比,到如今薄西山,天边染的全是霞红之色。

    骆雨荷背着那光芒,面向着一片夜幕,在深浅凹凸的土路上行走,慢悠悠来到了山洞里。

    她途中还在想呢,无端端的,陈衔玉怎么不在溪边待着,要回山洞里来?

    等到骆雨荷回到山洞,走进去转悠了一圈,这才发现,他人不在。

    真奇怪!

    陈衔玉他人既不在溪边,也不在山洞?

    骆雨荷呆呆地在山洞里面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放心,转身回溪边去。

    这一次,霞红色的光晕已经慢慢变暗了,夜幕,慢慢降临。

    骆雨荷顾不得这个,哪怕真的入夜了,她也会继续找。

    来到溪边,火堆被闷了,那记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渔网也还是挂在溪水中。

    陈衔玉人间蒸发了?

    骆雨荷不敢深思,她最怕的是……那个答案,她连想都不敢细想。

    再找!

    骆雨荷下定决心之后,便不会动摇,她今晚起码要将这整座山都踏遍!难道陈衔玉走了,一去不回头?骆雨荷不信他忽然改变主意这么快,真的要走,还给她做烤鱼干嘛?

    ……最后一餐?

    骆雨荷狠狠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不会,不是,肯定不是!

    骆雨荷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不管怎么样,先等她找到了陈衔玉再说。如果找不到……还是先等她把整座山翻遍了,真的找不到人再说吧。何况,难道这里只有一座山吗?

    她实在是不想在找到陈衔玉之前先假设她找不到,她直接顺着溪流,先往山下去。

    谁知道,等到骆雨荷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不是有人说话的声音,而是打起来,应该是两个修士在对拼。

    骆雨荷犹豫了一下,慢慢停步,悄悄地往前走,绕过一个小土堆,她果然看见了两人。

    一个是她不认识的,另一个是陈衔玉。

    两人都全神贯注,所以根本不说话,更是没有注意到她走近。

    骆雨荷才刚刚走近,就看到陈衔玉一把抓住那个陌生修士,扭断了他的脑袋!

    她惊叫一声,也惊动了陈衔玉。

    这些日子以来,陈衔玉的变化不少,骆雨荷早就已经明白,他变了。

    但是,她一直以为他还是有救的,他仍旧有可能变回她的徒弟。

    骆雨荷那天明明看到,陈衔玉是那么郑重地答应她,他不会再伤人。

    而今,他却在她的面前,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他杀人了!(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十九)

    陈衔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她亲眼看到,他扭下了一个人的脑袋!

    骆雨荷真正要计较的事情,并非他杀了人。

    她与陈衔玉之前,也杀过人。

    但杀人需有一个理由。

    那些时候,她们都在生死关头,或是被人伏击,或是被人报复。

    她们差点被杀了,难道不能反击?

    但此刻呢?

    而今这个修士呢?

    陈衔玉不仅杀人,甚至有可能是毫无理由的。

    他情况特殊,根本是胡乱杀人,有时候,根本无法压抑住心中那股杀性。

    杀性,便催生了杀心。

    杀心,一旦起,一旦做到,就难以停止了。

    况且,现在陈衔玉是背着她杀人,他以为她不在,就能随便杀人了吗?

    那么他曾经答应过她的呢?只要她不发现,他就可以随便做吗?

    骆雨荷呆呆地站在那里,即使她应该知道此刻陈衔玉非常可怕,她也没有转身逃走。

    她更生气的是,他违背了对她的承诺,他答应她的,却因为她不在,就毁约了。

    陈衔玉也呆住,从他回头看到骆雨荷开始,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只手抓着那无头尸,然后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才想到要将这具尸|体扔掉,他想像上次扔飞云仲达一样扔飞闫淄,但此刻,骆雨荷已经什么都看见了。最终,陈衔玉只是无力地松开了手,而闫淄便这样摔在了地上。

    两人隔得远远的,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

    “……师父……”陈衔玉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极轻,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见。

    骆雨荷仍旧站在原地,手握成了拳头。

    她应该走的,陈衔玉无药可救,她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吗?

    如果他违背对她的承诺。她便要再不迟疑,转身就走,不要再给他机会。

    想是这样想,打算是这样打算。计划是这样计划——怎么人却不争气呢?

    骆雨荷悲哀地迈出了第一步。

    这种事情,只要迈出了第一步,余下来的,就好走了。

    骆雨荷就这样冷静地一步步朝着陈衔玉走去,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死死地锁定着他。

    陈衔玉像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一样,竟然忍不住发抖着倒退了一步。

    “你站住!”骆雨荷看着他,吼道。

    她都没有逃走,他竟然还敢害怕吗?他手中抓住的是什么?敢做却不敢认吗?

    骆雨荷失望又痛苦,但她是师父,她仍旧忍不住放他不管。

    这是她的徒弟,虽然她不知道他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但她不能只看到这一幕就转身离开。

    她要问他。

    骆雨荷来到陈衔玉面前,停下。

    旁边就是那个陌生修士的脑袋,无头身体。骆雨荷没看一眼,陈衔玉也没有看一眼。

    她们的目光,只是凝视着对方,虽然走到了这里,骆雨荷还是希望,陈衔玉能先开口。

    但他仍是没有。

    骆雨荷在心中叹息,她想,好,我是师父,我先说。

    她不走。因为她不愿意冤枉了他。

    虽然陈衔玉无法控制自己,有可能根本是胡乱杀人,但如果他不是呢?

    骆雨荷不希望她因为看错而使陈衔玉受委屈,她是师父。想的自然要更多一些。

    陈衔玉又不肯开口,所以,她先问了。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骆雨荷指着闫淄,问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指哪个,倒霉的他分了家,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

    陈衔玉瞥了一眼,又看向她,目光有些涣散。

    不过,更像是不敢与她对视,不敢看她的眼神。

    “你先看着我,再说。”骆雨荷道。

    陈衔玉还是偏开头,像是脖子扭了一样不肯转过来。

    他不肯转,骆雨荷就替他转。

    她伸手直接把他的头扳过来,让他的双眼不得不看到她。

    等到看到以后,再躲开,自然就没必要了。

    于是陈衔玉就这样被动地看着她,但是,他有一点仍旧坚定。

    嘴唇紧紧闭着,就是不肯说话。

    “你不说话?”骆雨荷被气得笑了,“好,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陈衔玉收起了无所谓的态度,他当然不希望让骆雨荷更加生气。

    可是,他还是不说话,他心里面自有计较。

    他有计较,却又不说,骆雨荷只不过是他的师父,却不是长在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明白他的心里面有什么计较?光是看他的脸,看他的表情,谁都不可能看得出来在陈衔玉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主意。

    唯一能看到的是,她问了,而陈衔玉不答。

    骆雨荷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像是钉子被锤进他的眼睛里。

    她曾经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徒弟,但此时此刻,她却不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任何东西。

    他在想什么?

    她看不明白。

    虽然骆雨荷威胁他,警告他,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说出来的全部都是随口威胁的话。

    是啊,她没办法。

    她真的拿他没办法。

    她不想要冤枉他,她愿意给他机会,只要他能够解释,她会相信他的。

    只要他愿意告诉她,她便愿意信他不会说谎。

    但此刻,他避而不答,这便也算是一个答案吧?

    骆雨荷失望了,她那样自欺欺人,也没有一点用处。

    看来,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陈衔玉他……就是背约了。

    刚才,她远远看到他身上浮现了那熟悉的紫色气息,便明白他差不多是又受到了那诡异情况的影响。但现在,那些紫色的光芒早就已经从陈衔玉身上消失,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清醒了。但他还是这样,一言不发,他之前避开她的目光,或许……只是……心虚而已呢?

    她摇摇头,将那些心绪全部都抛诸脑后。

    已经足够了。

    自欺欺人那么久,她早就应该明白,她的徒弟,从那一天开始,就消失了。

    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像他的而已。

    他不是变了,他只是……根本不是她的徒弟。

    骆雨荷这一刻才终于愿意正视这个早就被她抛却的真正可能。

    可是,不久之前,她却依旧被那个很像他的神情所蛊惑。

    但他不是。(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

    骆雨荷应该明白的是,她是认错了人。

    她早就已经失去她的徒弟了。

    是她舍不得一个很像他的,自欺欺人,才会到如今,更加难过。

    但这个人,曾经是多么像他啊?

    陈衔玉从她眼神改变的那一刻起,就重新低下了头。

    他心中有更多懊悔,却也更不能说。

    她自欺欺人,他何尝不是?

    但此刻,她应该知道她弄错了。

    他也该明白,是时候要放手。

    这一刻,陈衔玉是和骆雨荷同时明白,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他是真的无药可救。

    骆雨荷失望地看着他:“好……你好……”

    转身离去。

    她未曾寄希望于他会来追,他也没有丝毫挪步的迹象。

    他一直低着头,只在骆雨荷转身那一刻,才缓缓抬起来,他贪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殆尽。

    陈衔玉难道真的不想要去追回她吗?

    他想,但又不敢。

    刚才,他失心疯似的将那个人的头颅扭断,等到清醒过来,看到骆雨荷,陈衔玉整个人都发懵了,浑身冰凉,像个死人。

    他没想到骆雨荷会看见,如果她没有看见这一切,也许,陈衔玉他真的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回到溪边,等到她醒过来。可是,她看到了,于是陈衔玉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今日会忽然发失心疯杀了闫淄,之后,难道不会有一天失心疯杀了……陈衔玉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失去记忆,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没有呼吸的她。

    虽然之前的确是闫淄挑衅在先,可是,陈衔玉也确实失去了一段记忆。

    他害怕,有一天骆雨荷真的会死在他手上。

    若当真如此,他后悔也没有用了。

    所以陈衔玉私自做了决定。替骆雨荷做了抉择。

    等到骆雨荷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问他,他心中纠结。却真的不发一言。

    她要他解释他不说,她便只会当成是了。

    骆雨荷很难想明白那些所谓的言下之意,况且,陈衔玉连“言”也没有。

    她会失望离开,但不会第二次从他这里受伤了。

    可是陈衔玉仍旧忘不了那句话。那一刻,骆雨荷的眼神:“好……你好……”

    他好什么呢?

    他一点也不好。

    但这不好,却只能教她以为是“好”了。

    陈衔玉现在着实恨透了闫淄,这不速之客的闯入,生生毁了那曾经的幻境。

    他以为他真的能在这世外桃源里永远与师父避居。

    终究是不可能了。

    不久之前,闫淄来到这里,陈衔玉正好刚烤了鱼,怕惊扰睡着的骆雨荷,便将他引到别处,也就是这里。

    只是闫淄一见到他便叫唤着野人拔剑冲来。

    陈衔玉努力格挡。他还记得对骆雨荷的承诺。

    不要伤人。

    陈衔玉原本是想着将闫淄引开,可是,他既不伤人,又想着引人离去,闫淄招招都是杀招,因此,很快将他压在下风。不多时,他露出破绽,便被闫淄抓住机会,一剑戳中了致命处。

    陈衔玉没那么容易死。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等他苏醒过来,便只感觉到一蓬鲜血在手上炸开。

    实在是可怕。

    再回头,便见到了骆雨荷,后悔也来不及。

    既然他已经变成了无法挽回的人。至少,远离她。

    但陈衔玉的内心怎么会没有一丝不舍呢?他后悔莫迭,不懂自己怎么真的无法逆转那种情况。那时候,陈衔玉只想着报仇,便豁出去了,哪知道骆雨荷竟然还活着。

    那时候他有些恍惚。没法遮掩自己的改变,便让骆雨荷警惕一来。

    一步一步,终究成了今天的模样。

    着实可叹,又能去怨谁呢?

    该怨恨的,早就死在了他手中,怨恨,也早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用处。

    陈衔玉呆呆地看着天空,那深深的夜幕,便宛如他此刻的心。

    无边无际的黑暗。

    “师父。”他叨念着这两个字,终究,不忍再提。

    ……

    骆雨荷气喘吁吁,直接冲下了山。

    她跑出好远,才慢慢能冷静下来。

    之前陈衔玉那毫不畏惧的冷漠,实在令她愤怒。

    她的徒弟,到底改变了多少?

    但等到冷静下来,理智慢慢归位,骆雨荷的脸上,却又升起了一丝疑惑。

    她认为陈衔玉是默认,但仔细想想,他那时候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算是直觉吧,可是,骆雨荷她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定有问题,可惜,她实在想不通,陈衔玉到底有什么瞒着她。

    她很难往某个方向想,因为她更想不通,若那是真的,陈衔玉又……为什么?

    骆雨荷一冷静下来,就已经停下脚步,不再莽撞地向前冲。

    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是夜里,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的东西。

    这里虽然是野外,但也指不定会有强大的妖兽或修士路过。

    什么都说不准。

    骆雨荷下意识地担心,陈衔玉会不会有事?

    末了又嗤笑一声,应该是妖兽或者人类害怕死在他手里才对吧?

    她暗暗讥讽自己胡乱担心人,却又忍不住朝着自己跑出来的方向看去。

    陈衔玉……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骆雨荷怀疑自己又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她的脚步却很不争气地转,然后往回走。

    ‘只不过是回去看看而已!’

    骆雨荷这次真是再自欺欺人,但她还是往回走了。

    随着天空的光芒越来越少,黑暗逐渐降临,山路也显得越来越险了。

    她是下山容易上山难,下山的时候,好歹还是黄昏呢。

    可现在,到处都是明明灭灭的,看起来十分影响她的视觉。

    骆雨荷也不管,继续往山上爬,等到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山,回到之前那处,却发现本来在这里的人,不见了。陈衔玉不见了,两半闫淄也不见了。骆雨荷不禁开始怀疑她是否因为太担心陈衔玉,而出现了幻觉?其实,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梦?

    骆雨荷环顾四周,还是找不到有人在的踪迹,这样奇妙的想法,便情不自禁地变得坚定了。(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一)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或是,她太担心陈衔玉变化,才有了幻觉,以为他在这里杀了人?

    ……其实,没有这回事?

    骆雨荷暗暗讥讽自己又自欺欺人了,却又忍不住信。

    罢了,等她回去一探究竟,应该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先回到了山洞,山洞中仍旧寂静,没有他的踪迹,也没有他回来过的踪迹。

    ……情理之中……

    骆雨荷又去了溪边,看到她之前专程留给陈衔玉的记号被踏毁,那幻想,才真正破碎。

    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的人岂止是陈衔玉?她也是。

    那破碎的记号,落在骆雨荷眼中,简直就是嘲笑。

    她是蠢,才会这样一再地自我欺骗。

    自欺欺人,还甘之如饴,悲哀又可怜!

    骆雨荷憎恨地踏在她亲手刻下的记号上,冲天飞起,终于,不见身影。

    ……

    不久前,这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陈衔玉没有一直留在那里,感伤一会儿,还是走了。

    走也没忘记带走闫淄的尸身。

    他答应过骆雨荷不要伤人,终究还是违背承诺。

    她不知道,他也该将后续做好。

    于是决定去挖个坑把闫淄埋了。

    做这事很容易,陈衔玉不知道闫淄的名字,就造了一个空碑石。

    先是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挖坑,将闫淄埋了,然后将碑石放下,示意这里有人了。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陈衔玉便离开。

    他暂时没有想要去的地方,便故地重游,去了溪边

    溪边有好风景,还有……很多能够勾起他记忆的东西。

    就好比,他走之前,已经抓到了一条大鱼。串了起来,又架起一个火堆,将鱼烤得滋滋响,十分入味。特意留着,现在串鱼的木枝已经被放在了熄灭的火堆边,看来,他的心意,她已经吃过了。陈衔玉看到这样的景象。终究还是满意,他弯下腰,轻轻将那个坑重新掩埋,石头也踢散。

    过去便是过去了,还留恋什么?

    陈衔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实在不想总看见它。

    他张望着四周,不断能够看到熟悉的东西。

    摘下凑近嗅,才能闻得到香气的奇怪的小黄花;那两条费了他们许多时间与力气才编织好的渔网;火堆遗址。还有……陈衔玉看到了一个记号,是一个图纹,走近过去。便发现这是骆雨荷画的一个记号,十分复杂,也十分特殊,是他和骆雨荷创造的,只有他和骆雨荷才明白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意思。

    ——我在。

    在什么呢?那时分明果断地转身走了!

    陈衔玉忽然生气,没来由地一阵怒火上头,然后,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衔玉”飞身而起,冲刺时,不自觉地借了力。狠狠一脚踏在那记号上。

    但他根本没注意这些,那强烈的杀性所催生的杀心,再次袭来。

    从前陈衔玉还能保持一分本心,现在则直接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也难怪他会萌生那样一个想法——他病入膏肓了。

    不过,哪怕是病入膏肓的陈衔玉,隐入云中飞行时,感觉到下方有一个活物。

    仔细一看,认出是骆雨荷,终究放过。

    他继续向前飞。毫无路线、毫无章法、随心随性……绕了好久,等到将心中的邪火稍微压抑一点,陈衔玉才慢慢远离云朵,开始低空飞行。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飞行了多久,但好像一直都没有休息过一般,不断地向前飞。

    陈衔玉是直到遇见了一个活物,才终于停下来。

    那活物也是个修士,似乎也打算飞上来,但正好撞见了他。

    陈衔玉目光一凝,那女修一看到他,便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这也在情理之中,陈衔玉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骇人了。

    但他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活物,自然不会放过,便继续往前追。

    没有想到,还不止一个活物,而是两个。

    两个更好!

    这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在前方飞行,陈衔玉追在他们身后,绝不让他们甩掉。

    陈衔玉能确定,三人中,自己一定是最后一个感觉到累的!

    他穷追不舍之下,也给了前面两个人不少的压力。

    正如陈衔玉所预料的,他终于将这两人堵住了!

    只是,就在陈衔玉准备出手将二人制住时,意外发生。

    其中一人居然猛地朝他扔出一颗冰珠,陈衔玉挨这一下,顿时退走。

    不退不行!

    那颗冰珠他闪不开,最重要的是,在冰珠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剧烈的寒气就猛然侵|入了他的身躯之中,令他几乎**不得,如果留下,一定会被反击,他虽被那魔种激得杀性大起,但也并非执意寻死的呆子,还是暂且避开。

    可是,他飞走不久,顿时感觉到浑身发冷,他便明白,是那颗冰珠……还有后效。

    陈衔玉痛苦地捂着胸口,在那底下,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不过,陈衔玉还能勉励用自己的灵力对抗,他毕竟只挨了一下,而且还有源源不断地魔种给他续命。他不至于死,但要是途中遇到什么心怀不轨的修士,那就不一定了。陈衔玉晕乎乎地飞了半天,终于还是不想继续飞在空中当靶子,落下来。

    谁知道,等他将面前风景看清楚,便认出这里竟然是那个山洞。

    附近有溪流,还有油菜花田的……那个山洞。

    陈衔玉呆呆地站在洞口处,整个人都茫然了,他怎么会回到这里?

    不想再看到旧地,怕触景生情的人不止骆雨荷一个。

    陈衔玉也差不多,他一看到骆雨荷当初留下的记号,便整个人崩溃离开,何尝不是想起此时已不是那时?那时候,骆雨荷找不到他,还有心情留下一个记号,生怕寻不见。那时候,师徒二人好歹同住在这山洞里,骆雨荷一心关切他,如今,他们却已经成为了陌路人。

    看到这熟悉的风景,比起感怀,涌上心头的更多还是心痛。

    何况陈衔玉现在是真的心痛。

    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如果之前意识清醒,他或许会避开,但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寻找一个能安静休养的地方,那么,还有哪里会比这里更好呢?(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二)

    陈衔玉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绕开之前骆雨荷睡的石床,到了自己那里,一倒头,便直接睡下。他已经撑了太久太久,实在疲乏得紧。

    等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他才能安然地闭上眼睛睡着。

    哪怕真的再有第二个闫淄闯到这里,他也不管了。

    况且,以现在陈衔玉的身体情况,就算是他真心想要管,他又管得了吗?

    自从那天之后,陈衔玉已经很久未睡。

    他终于体会到睡眠不足的痛苦,又是强撑,所以,与其说他是睡去,不如说他是晕过去。

    陈衔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石床上倒了多久。

    他依稀听到了雨声。

    陈衔玉缓缓睁开眼睛往外看,果然看到连绵小雨从天空中落下,打在地上,激起泥点。

    他微微侧身,看着外面,再看看自己,一身凌乱,倒像是刚遭雷劈。

    陈衔玉醒来之后,想要出去看看,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撑着石床的边缘想要起身,都做不到。他之前已经重伤了,睡了一觉,身体不止没好,竟反而还变得更差了。

    就在这时候,陈衔玉又听见了脚步声。

    敌袭!

    陈衔玉就像是一条毒蛇,凭借自保的本能猛然撑了起来,一只手支撑自己,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个即时法术在指尖跃跃欲试。

    来人过了拐角,终于在山洞前现身。

    陈衔玉怔住,门口的人也怔住。

    他迅速收起法术,同一时刻,门口的人也开口。

    他原以为她要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她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伤成这样?”

    骆雨荷掩饰不住关切之意,迅速走了进来,直到检查他受伤情况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二人刚刚决裂。她的动作顿时凝固在半途,面上也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陈衔玉有时候脑子不好。这时候却特别机灵。

    他张张口,避开骆雨荷直接吐出一大口血。

    虽说这口血是避开她吐的,却活生生趴在她脚边,想要看不见都难。

    血色鲜红。并不是中毒,但这样还吐血,只能说是内伤,而且伤得极重。

    于是骆雨荷立刻抛却了那一丝尴尬,因为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成了:陈衔玉快死了。

    他本来就脸色惨白。又吐出一口血,更无人色。

    陈衔玉呆呆地看着骆雨荷,好半天吐出一句:“师父,您来看我了吗?”

    骆雨荷无声地抚住他的手,两行热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落下。

    陈衔玉慌了神,他只是想要挽留骆雨荷,却没料到会令她如此伤心!

    他何曾见她哭成这样?

    “师父!”他喊了一声,一手用力想要爬起来。

    可是刚刚他拼着本能也只不过是撑起自己的身体罢了,现在急火攻心,却滑了手。往前一扑差点直接摔到地上去。不过面前就是骆雨荷,她立刻抱住了他,陈衔玉虽然不轻,但她总归也是个修士,很快就抱住了他,让他免了又一次皮肉之苦。

    陈衔玉本来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等到被骆雨荷抱住,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回来的第一句话,竟也不是责怪他。只是关切。

    看着骆雨荷这样,陈衔玉心中更是惶急担忧。

    “师父,你不要哭了!我虽然受伤,又不会死!”可惜陈衔玉一边说一边咳嗽。还吐血,于是他说出来的话顿时没了说服力。

    骆雨荷用力将他按倒下去:“你给我好好休息!”

    说完就往外走。

    陈衔玉见她要走,不由得着急起来。

    虽然之前陈衔玉愿意让她离开,但她真走了,自己也早就后悔。等到如今她好不容易去而复还, 他又怎么能容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顿时又向前一扑。这倒不是故意,只不过是想要抓住骆雨荷的手拉住她而已。

    骆雨荷听到响动回过头来,哭笑不得,只好扑上前将他先抱回石床上去。

    “你着急什么!”她想一想就知道陈衔玉是在担心什么了,“我怕过会儿又有修士路过,先在山洞外面布置个迷阵,就算真有人来,至少也能周旋一番。……不是要走!”

    陈衔玉脸一红,立刻缩了回去:“……哦。”

    骆雨荷终于还是忍不住失笑,她捂着嘴走出山洞,布置完迷阵回来,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陈衔玉悄悄打量着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他实在是看不出骆雨荷这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否已经想通了,又要走了?

    但如果骆雨荷自己不说,陈衔玉他是肯定不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

    既然骆雨荷只是平静地在石床边上坐下,他也就乐得继续装傻。

    骆雨荷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冰?”

    她一进来就看到陈衔玉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清楚他是怎么受伤的。

    陈衔玉好不容易再见她,虽然只过了几天,却度日如年。

    现在她既然怜悯他,他便任她怜悯,自然也懂得如何让她更加心疼。

    本来陈衔玉是打算往大里说,可刚刚见骆雨荷伤心成那样,终究不忍心让她太难过,便只说了实话。

    “我遇到两个修士,其中一人拿出一颗怪异冰珠丢我,不知怎么回事,我一中招,就立刻重伤,想来,是那颗冰珠有古怪。”虽然掐头去尾,但也算是实话。

    可骆雨荷却精明:“你怎么遇见那两人?一见面,他就拿冰珠扔你?”

    她正色道:“你若骗我,我转脸就走。”

    骆雨荷说这话时,十分严肃,让陈衔玉想怀疑都难。

    况且,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让她不悦,现在正应该是补偿的时候,又怎么可以令她对自己更加失望呢?他连连点头,道:“我当时是正好又……那时候,就撞上了他们,等追上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人就突然出了杀招。”

    骆雨荷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这次说的大概是真话,可她却也很难开心得起来。

    原来他当真病入膏肓,到这等地步,她作为师父曾经想要挽救他,可他还能救吗?

    现在她陪着他,又有什么意义?等他伤好,让他再出去祸害别人?

    一时之间,骆雨荷天人交战,竟不自觉生出了大义灭亲之心。(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三)

    骆雨荷的脸色忽青忽白,怎么看都是有心事。

    陈衔玉呆呆地倚在石床上,实在按捺不住,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师父?”

    骆雨荷惊醒过来,见他诧然地望着她,那目光无辜又可怜。

    唉!

    骆雨荷终于明白为何大义当前,总有人心软。

    此刻,她岂不就成了那样一个人?

    骆雨荷望着陈衔玉,心中深深着恼,不止恼怒陈衔玉,亦是对自己生气。

    “陈衔玉!养伤就不要去其他地方了!”骆雨荷忽然吼道。

    再有一次,她绝不原谅他!

    大义灭亲难,同归于尽总不难!要怪,便怪她没有教好这个徒弟吧!

    骆雨荷还是觉得,陈衔玉有一事瞒了她。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现在陈衔玉又是重伤,她便是好不容易想要仔细问问,看他可怜的样子,都实在开不了口。

    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才来做他的师父。

    “你先把药吃了。”看陈衔玉又准备唠叨,她拿出一枚丹药来,直接塞了进去。

    陈衔玉笑吟吟地吞了,药丸虽苦,他的眉头却一点没皱。

    骆雨荷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吞下药丸,才叹息一声,道:“既然你受伤了,旁的不说,我先照顾你到痊愈,等你痊愈之后……”

    等陈衔玉痊愈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骆雨荷沉吟半晌,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想好。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罢了。”

    陈衔玉不知道骆雨荷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见她忽然露出释然又像是失望的表情,便忍不住提心吊胆。他十分担心地凝望着她,但光是研究她的表情,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陈衔玉从前总觉得自己很懂师父,可自从上回……他之后便发现。骆雨荷对于他而言,其实,是一个大大的谜团啊。

    陈衔玉吃药丸的时候毫不变色,现在却忽然面露愁苦。骆雨荷很快就注意到了。

    “还不舒服吗?是哪里痛?”骆雨荷又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人家重伤都会发烧,变得滚烫,陈衔玉偏偏不一样,是变冷。

    她一触碰到他的皮肤,便感觉到一股沁凉感。简直像是要被冻住一样。

    她只是碰到他而已,那么,作为承载这股冰凉的本人呢?

    骆雨荷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陈衔玉:“你别一直不动,再这样,你整个人都要冻硬了!”

    陈衔玉之所以睡了一觉没有好,反而情况变差,正是因为他受伤的情况特殊。他的创伤来源于那颗冰珠,它本就来历古怪,陈衔玉虽然身怀魔种。但也承受不住,他一路飞过来,虽然痛苦,但因为灵力流通,倒是疏通经脉,可是等他撑不住睡下,冰珠带给他的伤害持续,温度不断降低,眼看着经脉与灵脉都要冻住,到时候自救都难。

    陈衔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便强撑着坐起来。

    之前他自己想要做到很难,可这回身边有了骆雨荷帮忙,自然不一样。

    而且她给他吃的那颗丹药,也的确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令他能冲刷开始冰冻的经脉与灵脉。

    骆雨荷在一旁看着,也是要保护他,如果待会儿有人来,她免不了替他掠阵。

    陈衔玉一起身,灵力一贯通,果然感觉到那股寒意慢慢消散。

    虽然真的很慢。只是一丝,但这种进步已经足以令陈衔玉欣喜了。

    骆雨荷一边看他,一边不自觉地看山洞外面。

    骆雨荷想的是等陈衔玉痊愈后,先找个更荒凉的地方隐居,这里虽然荒僻,但短短几天内已经有两个人拜访了,显然只是表面显得荒僻而已。骆雨荷现在绝不想要见到人,她实在怕激起陈衔玉的杀性与杀心,虽然她打定主意,甚至暗暗发愿,他要是实在改不了,她干脆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她也不希望有人枉然了性命。

    发愿归发愿,如果能不出事,自然也不必死。

    骆雨荷凝望着陈衔玉的身影,只希望他能快点……再快些!

    此事夜长梦多,她绝对不希望再拖到第二天了。

    到了夜里,更加危险,她一样难以出发。

    她紧张地看着他,她在近处,能感觉到那灵脉已经快要走一个小周天了。

    再冲经脉,这伤势应该就能暂缓!

    现在做这些事情,是为了防止陈衔玉待会儿一不动就冻起来。等他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骆雨荷可不管什么时辰,他有没有好全,是一定会将他带走的。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带着他飞,别说陈衔玉还没法飞的时候,就算长大了,也免不了受伤几次,都是她带着他跑路。

    想着想着,骆雨荷又禁不住念起了当年事。

    若当年能永远是当年,又该多好?

    可惜,骆雨荷心心念念期盼的,终究是不可能了。

    过不久,陈衔玉将灵脉走了一个小周天,他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他缓过神,没来得及说什么,立刻开始冲经脉。

    现在灵脉恢复了,可经脉却又差点冻住。

    骆雨荷看了一会儿,小声告诉他她要出去看看,很快回来,便走到了山洞外面。

    她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阵法,免得有人误闯。

    骆雨荷呆呆地在这里守了一会儿,她的心脏不断悸动,总觉得马上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乎,源头就在这里?但是她已经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到任何事。迷阵附近也没有修士的踪迹,至于人,更是没有。今天下着连绵小雨,不知不觉,小雨变成了大雨,大雨变成了暴雨。

    淅沥声慢慢变成了哗啦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这里本来就是山顶,在下雨的时候,山路难行,还会有发生泥石流的风险,不远处不就有一条小溪吗?因此,不说修士,凡人是肯定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冒险上山的。骆雨荷虽然一直没有等到人,但她心中依旧不安,她守在这里,不断地打量四周,不由得萌生一个想法。

    干脆,出去看看?(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四)

    大雨倾盆直接堵住了路。

    别说上山,小妆村里的村民连门都不敢出。

    蓑衣,斗笠,全不管用。

    大雨一下,直接把人浇成落汤鸡。

    庄巧郎就关在屋子里,他担心地看着地上,屋子里面堆的可都是柴!泡湿了可不得了。

    他在屋子里生起一堆火,坐在旁边烤着半干不干的身子。

    今日不会有人拜访了吧?才刚生出这个念头,庄巧郎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庄巧郎走过去打开门,在檐下站着一个老人,眼熟,似乎是住在山上的孟先生。

    他不知道孟先生住在哪座山上,只晓得他偶尔下山,遇到孩子,心情好就教点知识。

    以前庄巧郎也得过他的教诲,连忙请他进来。

    不过,下这么大雨,他怎么还来?而且,居然没淋湿。

    庄巧郎的脑子里装满了问号,但碍于孟先生严肃的威势,他又实在不敢问,只好憋着。

    孟先生在他屋子里转悠了半圈,拖过来一个凳子坐下。

    庄巧郎不敢迟疑,也连忙在他旁边坐下来,正好烤着火,就问道:“孟先生,您怎么这时候下山?”

    说完又怕孟先生疑心他不想招待他,忙又补了一句:“雨天山路滑,很危险。”

    孟先生道:“我?我又不是下山,最近出去了一趟,刚回来。”

    原来孟先生是去而复还。

    庄巧郎笑道:“怪不得这么多天我都没见到孟先生您。”

    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势还未变小,就说道:“现在雨还很大,孟先生,不如您暂时先在这里住下来,休息一阵子,等雨停了再走吧。山道路滑,而且……最近山上有些不太平。”

    说最后一句时,他是压低了声音的。虽然那野人不在面前,他还是很害怕。

    那天他给闫淄指了路,却没见到闫淄回来,便估计他是凶多吉少。

    闫淄在他眼中简直就是神仙中人。便是神仙,都死在野人手中,可见那野人多么可怕。

    他想到孟先生也住在山上,便有些担心,想要劝说他暂时先留在他这间樵夫小屋里休息。

    孟先生疑问道:“哦?山上。怎么了吗?”

    “有个凶悍的野人,见了人就要杀,十分恐|怖,孟先生,您要提防啊!”面对孟先生,庄巧郎便不再遮掩,直接说了实话。他看孟先生在这样的大雨中也要坚持赶路,可见是个固执的性子,他实在怕孟先生出事,便不得不以实话相告。

    “野人?”听到庄巧郎的话。孟先生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不仅如此,简直好像还对那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庄巧郎便着急起来:“孟先生!”

    他还要再劝,孟先生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下这么大的雨,我当然不会走。”

    听到孟先生亲自开口这样说,庄巧郎心中方才安然。

    他却没看到,孟先生说完。直接望向了窗外,他的目光,深邃又带着淡淡笑意。

    有意思。

    ……

    骆雨荷站在山洞外的迷阵阵眼处,张望四周。萌发出想要出去打探的想法。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陈衔玉的惨叫声:“啊!”

    十分凄厉。

    骆雨荷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衔玉,你怎么样?”

    陈衔玉已经倒下来,伏在石床边上,张开口呕出了一大口血。

    “怎么又吐血了?”骆雨荷手足无措。便想到,这时候还是要找个大夫给陈衔玉看看才行。

    陈衔玉不说话,又往前一倒,再吐出了一口血。

    骆雨荷看得整个人都慌了,换了旁人,她还能好好想想,现在受伤吐血的人是陈衔玉,她便担心得要死,只能无助地站在他身边,想要照顾他,却又无从下手。她原本是想着等到陈衔玉将自己的经脉走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再将他带走,免得又冻住。如今看来,这却是来不及了,还是要现在就把他带走,先去找到一个大夫来给他检查一下才行。她想到这里,便不再迟疑,想要搀扶着陈衔玉起身,然后飞出去。

    做这些事情之前,她还不忘记先检查一下外面。

    确认没人,她才折回来。

    万一外面有什么伏兵——虽然不太可能,但自然还是小心为上。

    “来,衔玉,我们先出去。”骆雨荷想要抱住他。

    但陈衔玉摇摇晃晃,总像是想要挣脱开一样,他的双眼紧紧闭着,又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难过。

    “我带你去找个大夫!”骆雨荷道。

    往前飞几天就会有一个修士所在的城,虽然很远,但总好过在这坐以待毙。

    可是,不管骆雨荷说什么,陈衔玉都拼命摇头,非常不配合。

    她急了:“你怎么了!”

    他要是不配合,她想带走他,就得把他打晕。

    可是,以陈衔玉现在的身体状况,万一打晕,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自然还是带上一个清醒的他比较好。

    骆雨荷还担心一件事就是如果陈衔玉晕厥,他的经脉血流会更缓慢,也更容易冻结。

    他受的伤本就够诡异了。

    但奇怪的是,不管骆雨荷对他说什么,陈衔玉都闭着眼睛,不听,反抗,不理睬。

    她急疯了,她这么担忧,是为了谁!他怎么忽然这么不配合?

    骆雨荷心中除了担忧之外,也有些失望,她留下来,绝不是为了一番苦心全拿来倾注给一个绝情无义的之徒的。她留下来,是希望陈衔玉还有救,是相信那时候他凝望她时无辜的眼神,而绝不是毫无底线的呵护和纵容。

    “若是你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骆雨荷忽然觉得了无生趣,猛然松手,放开了他。

    说来奇怪,之前陈衔玉闹个不停,等骆雨荷放开他,他却又缠了上来。

    不过,他还是闭着双眼,只是凭借本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父?”他疑问一句,语气显得十分压抑。

    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骆雨荷仍是觉得没意思,听到他唤她,她也毫不搭理。

    陈衔玉好像根本不知道她正在生气,听不到她的声音,他便也不说话了,他已经抓住她的手腕,知道她还在,心中便稍稍安定下来。他现在有九成的力气都用在克制心中那股毫无源头的火上……(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五)

    骆雨荷仍然不懂陈衔玉怎么忽然变了个样子。

    之前还好好的。

    她呆了片刻,忽而一怔,后知后觉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又来那种感觉了?”

    每每陈衔玉觉得痛苦,都是在忍耐那种感觉。

    如果克制不住,便会引发他心中的杀性。

    骆雨荷一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她只怕会打扰到陈衔玉。

    她看到陈衔玉痛苦的样子,焦心不已。

    明明担忧,却又不能帮忙,实在是太痛苦的事。

    陈衔玉只紧紧抓着她的手。

    忍耐那种感觉,当然是痛的,从头颅,到骨髓,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都像是挨了针扎。

    但即便如此,他抓着她手腕也竭力克制着,不至于令她感觉到像是要断了一样的痛。

    骆雨荷怕他咬伤舌头,翻出一块布帕给他咬着。

    想他现在还抓着她的手腕,她便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别费心思还分神来管我,我不痛,你尽管抓着就是。”

    她并没有劝说他干脆放开手。

    他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她没法替他忍耐那种痛,自然只能让他抓着,让他明白她还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陪伴着他,他不必害怕,更不必感觉到孤独,有她在这里,他怎么会孤独?

    时间慢慢流逝。

    陈衔玉虽然克制住了那股杀性,但情况却好像又变得更糟糕了。

    之前他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经脉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复发,搞得现在不上不下。

    甚至,还稍微偏下点,虽然没冻住,没激起杀性,但脸色看起来更凄惨了。

    骆雨荷除了担心,也没别的办法,她有心帮忙。却又帮不了。

    正在她焦心时,屋漏偏逢连夜雨,竟然有人进了山洞。

    一开始骆雨荷还没发现此人,是他先开口。骆雨荷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我的洞府?”

    洞府?

    骆雨荷诧异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白须老人,还有一个……那天差点死在陈衔玉手中的凡人。

    庄巧郎惊喜地看着骆雨荷,喊道:“恩人!?”

    他又发现了石床上的陈衔玉。他怕他怕得要死,虽然陈衔玉现在面容憔悴,又闭着眼睛,可他还是认出来了。庄巧郎惶急地拉着孟先生的手,喊道:“孟先生,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野人!”

    真是诡异,野人怎么受了伤?而他的恩人,为什么也在这里?

    莫非是被野人所胁迫的?可这野人看起来受了伤,怎么恩人不逃?

    庄巧郎心中萌发许多疑问。

    方才雨一停,孟先生就坚持说他要回家。他不放心,就陪他来。

    谁知道孟先生走的路越看越眼熟,他便劝孟先生暂时不要回去。

    孟先生不答应,坚持要来,庄巧郎也就只好陪着他一起回来。

    哪里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他的恩人与这个野人都在山洞里。

    刚来的时候,孟先生还说过这山洞就是他的家呢!现在怎么又说洞府?洞府……是屋子的意思吗?庄巧郎越是思考,他的疑问就越多了。

    骆雨荷呆呆地看着两人,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刚刚她记得自己分明布置了阵法,但这老人穿梭其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他身上给她一种极大的威胁感,至于庄巧郎,在她眼中就是个凡人。

    可怕的显然是这个陌生老人。

    她看清形势,立刻道歉:“对不起。这位前辈,我们师徒二人并不清楚这里是您的洞府……”

    谁家洞府连个禁制都没有?——不过,至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山洞会有人住过的迹象了。

    这里本来就是这个什么孟先生的住所嘛!他怎么来到这种荒郊僻野里修行?

    莫非是隐士?

    唉!怎么偏偏被她们师徒撞上?

    但既然撞上了,骆雨荷也只好自认倒霉。

    因为现在陈衔玉还很不舒服,所以还躺着。她自己跪下来向孟先生道歉。

    她打不过他,又不占理,如果态度还不放低,就真是找死了。

    初次见面,谁知道这人是什么个性?

    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庄巧郎,如果此人是他的后辈……之前陈衔玉曾经差点杀死庄巧郎的事情,恐怕就难了了。

    孟先生听到她道歉的话,也不开口,慢悠悠地踱步来到陈衔玉身旁。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

    他回头看向骆雨荷,道:“你先起身。”

    “是。”骆雨荷立刻站起来。

    孟先生道:“我姓孟,你可以和他一样,叫我孟先生。”他指了指庄巧郎。

    至于庄巧郎,他还在思考那一大堆问题,倒也没回过神。

    骆雨荷点点头,十分乖巧地唤了一声:“孟先生。”

    又介绍起自己:“我叫骆雨荷,他的名字是陈衔玉。”

    “你们是师徒?”孟先生问道。

    “对。”

    孟先生又问道:“既然如此,你和他,谁才是师父?”

    骆雨荷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位孟先生怎的会这样问,但也不敢隐瞒:“我是师父。”

    显然孟先生也看出来了,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你了吧?”

    他点点石床,显然是指陈衔玉的事。

    大家素未平生初次见面——难道他认识陈衔玉吗?骆雨荷甚为不解,还是配合地说道:“是。”

    孟先生笑了起来,道:“好,既然如此,我想跟你借借这个徒弟,如何?”

    “啊?”骆雨荷面上流露出惶急之色。

    她连忙说道:“我徒弟他……他身上重伤未愈,恐怕很难帮您,不如,不如我来帮忙?”

    孟先生看起来心情很好,毫不计较,道:“你帮不上忙。”

    本来他不需要解释,但看在她是他徒弟的份上,他还是多说了一句。

    只是,孟先生语焉不详的说辞实在无法令骆雨荷放心。

    她反而更加担忧了:“孟先生,他,他真的受伤了,不是装的,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做,还是让我来吧!”

    孟先生道:“你帮什么忙?让你我将你打伤,再将你治好?可惜我就算有心复原这伤势,也难,缺了一样东西。”说完,可惜地看了陈衔玉一眼。(未完待续。)

传说五 入魔(二十六)

    骆雨荷彻底呆滞:“啊?”

    孟先生道:“你这个徒弟,也是够有趣的,受了重伤,竟然还身怀魔种。”

    他打量骆雨荷一会儿,道:“你跟他呆一起这么久,竟然没死?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个尊师重道者。”

    骆雨荷仍是茫然,但她慢慢意识到,恐怕落在陈衔玉头上的,并非坏事。

    她便小心问道:“孟先生,请问,您是想要我徒弟为您做什么呢?”

    孟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怎么,你还担心我会把你徒弟卖了?”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骆雨荷却不敢顺着这个话说下去。

    她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希望,孟先生您能告知我一声。”

    若他仍是不肯说,骆雨荷还得想法子。

    预感是一回事,但如果不弄清楚孟先生真正要利用陈衔玉的理由,她是不敢把自己徒弟交给他的。

    孟先生笑道:“好吧!难得今日竟然看到一个好徒弟,并一个好师父,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你这徒弟,身上所受的伤乃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寒毒,就算你想要去找大夫给他治,能治疗的人也不多。我算是一个,而且,我也这种寒毒有些感兴趣。再说他身上那魔种,想必你跟他相处这么多天,一定知道他性情大变,变得易怒、烦躁不安、攻击性强、胡乱伤人甚至是杀人……”

    桩桩件件说下来,都点在了骆雨荷的心上。

    她连忙点头,惊喜万分。

    想不到,这位孟先生不仅能解寒毒,连那影响了陈衔玉的……那叫魔种?

    “魔种是何物?”骆雨荷下意识问道。

    孟先生细细解释了,道:“……好在,你这徒弟虽然入魔,却并未完全蜕变为一个魔修。若他真变了魔修,刚蜕变的几天内是很难认得人的,你多半就没命了……这样说起来。你也是好运,竟然遇到了我。好吧,我就先替他拔除魔种,再替他解了这寒毒!”

    当然。治疗过程中,难免也要研究一下。

    这孟先生,便是孟合心。

    他现在还没有去找自己徒弟和掌门等人的打算,若是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自是无聊透顶。

    不过。天降个有趣的研究对象来到他面前,孟合心要是不抓紧,那他就是傻。

    他让骆雨荷站开,回头去看庄巧郎。

    “孟先生!”庄巧郎听得呼唤,回过神来,有些惶恐。

    孟合心道:“我要单独治他,骆姑娘,就麻烦你带我这小友出去玩玩吧。”

    又对庄巧郎道:“你得好好听骆雨荷的话。”

    孟合心称呼庄巧郎为小友,只是不拘泥于称呼,倒并非真的跟庄巧郎称兄道弟。他对庄巧郎也有教诲的名分。可他关门弟子就是云仲达,绝不会再收徒了,这才如此称呼庄巧郎。

    他随意,庄巧郎却不敢,仍然视他为师父,唯唯诺诺跟着骆雨荷出去。

    虽然庄巧郎心中仍是一头雾水,不过,恩人总不会害他。

    他有疑问,想来,也可以问她。不然孟合心不会让他跟她出来,又让他听她的话。

    骆雨荷领着庄巧郎走到山洞外,想了想,又觉得太近。便又带着庄巧郎去了溪边。

    那渔网还挂着,她想,小孩子应该喜欢这个。

    庄巧郎面容稚嫩,虽然已经到了养家糊口的年纪,但还显得像个少年。

    故而才教骆雨荷对他生出那种误会。

    庄巧郎也不解释,他压根儿不知道骆雨荷将他看做一个孩子。

    他只单纯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到这儿放松一下也挺好。

    刚刚进那间山洞,他又冷又紧张,压力极大,如今来到宽敞的地方,舒服多了。

    庄巧郎实在没有想到,孟先生竟然也是一个神仙中人啊!

    骆雨荷招呼他坐下,想着该怎么劝他去捉鱼玩。

    她一心思索,于是,先开口的人便是一头雾水,满心疑问的庄巧郎。

    “恩人。”他喊了一声。

    骆雨荷回过神来,摆摆手道:“你怎么总是叫我恩人?我姓骆。”

    庄巧郎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拱手道:“骆恩人。”

    骆雨荷简直哭笑不得。

    她朝山洞方向努努嘴,道:“你不如学那位孟先生,叫我骆姑娘。”

    “啊?这,这怎么好?”庄巧郎看起来年少,却是极为老成的,他立刻摇头起来,道,“不好,不好,您救了我的命,我无以报答已经很对不起您了,怎么能那样唤您?”

    说着说着,面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骆雨荷无奈地想,看来,这庄巧郎之前是真的在发呆或是思考得太深沉,竟然真的没有听到他和孟合心说的那些话!

    她愧疚地说道:“我对您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呢?本来就是我教徒不严,那位伤你之人,便是我的徒弟,陈衔玉。他如今入魔了,总是不受控制地胡乱攻击人,等他清醒过来,我便催使他亲自来跟你道歉,好吗?”

    庄巧郎听得糊涂,怎么又来一波?短短一段话里,信息量还是很大啊!

    那野人竟然是骆恩人的徒弟?

    野人叫陈衔玉?既然有个名字,看来,还真不是野人?

    这陈衔玉入魔了,所以不受控制地胡乱攻击人?

    话说回来,什么是入魔?

    庄巧郎想到便问:“骆恩人,什么是入魔?”

    骆雨荷一愣:“啊?”

    她原以为庄巧郎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会生气的,她救他本就是应尽之义,谁让她是陈衔玉的师父呢?如今,当她知道陈衔玉不是变了而是不知怎的得了魔种,几乎入了魔,就更是觉得她应该替陈衔玉去赎罪过了。如果庄巧郎气得要训斥她也好,打她一顿也好,凭着替徒受过,她都能忍耐。

    可是骆雨荷一点也料不到,庄巧郎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竟不是先生气!

    什么是入魔,有那么重要吗?——她都忘记纠正庄巧郎对她的称呼了。

    骆雨荷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庄巧郎严肃地回答道:“当然重要!”

    他看着骆雨荷,似是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骆恩人,我不知道什么叫入魔,哪知道他的症状有多严重呢?”

    万一……他倒不是不能原谅陈衔玉。

    之前骆雨荷不解释,现在却解释了,他哪还能不清楚是谁说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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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仙则仙介绍:
一朝穿越,成为“大种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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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承念不想做炮灰,更不愿意做后宫里的一员,然而,四面皆敌,重生之路,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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