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令人瞩目
去广东？还倒腾服装？张春梅真没有这个自信，道：“我们还小呢，跑那么远，万一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
黄瀚笑道：“成文阁，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更加自信的成文阁昂起头，大声道：“欺负我们？谁敢？我一个人能打四个！”
钱爱国立刻补充道：“还有我呢，我一个能够打五个！”
成文阁不乐意了，道：“钱爱国，你实事求是点好不好？我说打四个都有些吹牛，你居然还说多了一个？”
“二哥，咱反正吹了，干嘛不多吹点？再说我俩还在天天练武，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武功难道不进步啊？”
沈晓蓉被这俩活宝逗得笑喷了，道：“南边人大多数瘦小，有你们这两个大块头跟着，被人家欺负的可能性倒是很小。
再有黄瀚这个鬼灵精出谋划策，人家被欺负的可能性很大。”
张春梅道：“可是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们三个男生多不方便呀？我妈妈肯定不会松口。”
黄瀚道：“放心吧，我也要带着姐姐、妹妹见见世面，加上你三个女孩子呢！”
“太好了！”一直在听没吭声的黄颦得知黄瀚计划带着他去广东，跳了起来，一把搂住黄瀚的脖子，甜滋滋道：“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哥哥。”
张春梅道：“真的吗？那么我妈妈真有可能同意呢！”
黄颦道：“张班长姐姐，我们一起行万里路！”
张春梅笑着回应道：“好呀！黄班长妹妹。”
沈晓蓉瞧着黄瀚，美眸深不可测，道：“我如果也得到爸爸妈妈的同意，想跟着你们去广东可不可以呀？”
黄瀚学着黄颦的腔调道：“沈班长姐姐，不带这么逗人玩，你家都把你宝贝成啥样了？会同意你跟着我们去广州？难道你认为我的智商值很低吗？”
见黄瀚说得有趣，一群人都捂嘴偷着乐。
但这话一语中的，沈晓蓉一声轻叹，不言语了。
她再次来到钢琴边再次坐下，《甜蜜蜜》的曲子响起，张春梅惊问道：“蓉儿，你原来会弹这个曲子呀！”
沈晓蓉笑了笑点点头，然后道：“黄瀚快跟上呀！钱爱国、成文阁，你们也别愣着。”
不一会儿，钢琴教室里琴声悠扬，“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甜美的歌声随风飘荡，沈晓蓉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打了预备铃，几人去前面的教室时，黄瀚道：“张春梅，现在还早呢，过了六一节再跟你妈妈说暑假一起去广东的事不迟。”
“嗯！我知道了。”
那一边刘晓莉小声对钱爱国道：“我也想跟着你们去广东可不可以呀？”
“没问题，多了你更好了，张春梅也多了个伴儿。可是你家能同意吗？”
“有黄瀚呢！我爸爸妈妈上一次在汽车站见着黄瀚了，一回家就连夸黄瀚不简单，比大人还厉害。我估摸着家里人应该不反对我跟着去。”
“你还可以跟你爸爸妈妈说，我爸爸也会一起去的！”
“这样啊！那么这事儿更加好说了。”
沈晓蓉忽然很认真道：“黄瀚，我如果征得爸爸妈妈同意了，你愿不愿意带上我。”
小颦立刻插嘴道：“好呀！好呀！人多才热闹，我们可以一路唱着去。”
黄瀚道：“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当然同意。但是我还得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不一定，我爸爸也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行，过了六一节你也试试看吧！”
……
小学四年级下学期的美好生活开始了，一群无忧无虑的小小少年在成长。
黄瀚名气更加大了，在实验小学简直是一个传奇，不仅仅校长、老师当成了宝，绝大多数小学生都仰慕。
开学后四二班的学习气氛更加好，整个班集体都没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人人都有集体荣誉感。
黄瀚甚至于开始推行类似于军事化的管理，狠抓班容班貌，同学们的衣服可以破烂，但是不可以肮脏，必须保持整洁。
放学回家的同学们都走得昂首挺胸，没有人勾肩搭背，也在学着俩人成列、三人成行。
这时的解放军叔叔在小学生心中无比神圣，黄瀚号召同学们向解放军叔叔学习，小伙伴们一个个都劲头十足。
纪律强大的集体，当然各方面都能够强大，四二班开始走向强者恒强的良性循环。
朱校长、马支书不吝表扬，学校、年级的流动红旗没法流动了。
因为四二班出类拔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连四一班都望其项背，所以没有哪个班级具备能力跟四一班争夺流动红旗。
黄老师乐不可支，二十余年了，没有哪一年有过这么轻松的班主任工作，她多出时间用在备课上，导致她的语文课更加生动。
小韩老师、韩老师当然也教得轻松，在课堂上总是妙语连珠。
学校没有分强化班，然四二班自己强化了，眼看着跟其他班级的差距越拉越大，另外的几个四年级老师很是羡慕嫉妒。
他们联合起来要求校领导一碗水端平，是不是考虑调整老师。
言下之意都想争四二班班主任的位置，实在不行，做个任课老师也可以呀！
没有人是傻子，到了期中考试时，四二班的成绩肯定差不了，再加上那班容班貌，妥妥的要成为三水县、甚至于杨州地区样板班级。
以后来观摩、学习的地区教育系统的领导、老师还能少得了？得到这些荣誉，评职称、提干、涨工资就容易多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换老师、重新分班都是不可能的，校长和支书都期待着四二班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呢！
正月初五过后，方桂兰和张慧芬就闲了下来，可是她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根本不开心。
不为其他，忽然间赚不到外快，收入减大半的感觉真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六天后，张芳芬从沪城回来了，不仅仅带来了“双肩包”全部出手的好消息，还给她俩带了小礼物。还让她们继续做“双肩包”。
并且表态，布头全部用来做小料，以后的大料全部用买来的正品“劳动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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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你好我好大家好
“东方红布厂”春节期间加班加点促生产，上班的工人能够拿三倍工资，积极性空前。
大干快上的直接体现就是产量高出计划的百分之十都不止。
因此厂里的干部手里有了不少灵活度。
回家后，也想好了不放弃加工“双肩包”生意的张芳芬听从黄瀚的建议。
她第二天早上就为了落实布料的事找去“东方红布厂”财务科，找到了已经担任财务科长的张春梅妈妈。
那是因为“东方红布厂”原财务科长退休了，张妈妈这位有文凭的副科长兼总账会计当仁不让。
张妈妈认识张芳芬，见面后很热情，听张芳芬说明来意后立刻写了报告拿给厂长批。
因此黄瀚家批发到了十二卷“劳动布”，家里没有布票买不着布的难题不存在了。
以后的情况一年肯定会比一年好，没多久布票就会退出历史舞台。
黄瀚家买到的“劳动布”不是议价，而是计划内价格，接近二百块钱一卷，张芳芬算了算，这些布料足够做八百只“双肩包”。
算下来一只“双肩包”的成本不利用布头也不会超过七块钱。
以后做出来的“双肩包”会以十二块钱一只的批发价销售，请成胜利送去沪城徐若男的服装店里。
至于徐若男是放在店里卖，还是拿去南京路沿街叫卖，张芳芬用不着管，沪城何其大也，这一点点产量，卖起来快得很。
想来那时徐若男已经有了营业执照和经营地点，卖“双肩包”属于合法经营，即便南京路上的管理严格了，徐若男也不会惹麻烦。
“双肩包”的加工费依旧是一块钱一只。
但是方桂兰和张慧芬都知道用上了正经八百的布料减轻了不少加工难度，她俩肯定能够赚得更多。
家里用布料做“双肩包”后就不存在用布头时原材料跟不上的情况。
“东方红布厂”规模不小，一千多工人呢，黄瀚家用的那点布料，对于“东方红布厂”的产量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
张春梅妈妈说了，隔三差五找她买十几卷布料不成问题。
她以前从来没有为关系户找厂领导要过批条，现在一年找领导批两三次计划，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况且厂里生产出来的计划外布料反正是要卖钱的，黄瀚家给现钱拿现货，她根本不为难。
只不过再想买布头得等攒起来才会有。
那是因为整个三水县的改革方兴未艾，“东方红布厂”也在改革。
领导们加强了质量管控，节约的给予奖励，浪费的必须赔偿，并且提出“万米无次布，争当三八红旗手”的口号。
这些举措行之有效，果然减少了浪费和次品率，布头少多了。
蝴蝶效应真的很厉害，没想到两年后才强化管理抓效益，鼓励工人节假日上班一天拿三天加班工资的“东方红布厂”居然早早地开始了改革。
知道这个消息后，黄瀚多多少少有点沾沾自喜，去年坚定了沈建华改革的信心，真做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三水县早发展了接近两年，不仅仅导致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总体收入都大大提高。
“事竟成饭店”堂吃的生意好做多了，连去年不敢想的正品“劳动布”料子，今年都是唾手可得。
布料跟得上，做出来到“双肩包”都能够卖得掉，热心的张芳芬决定给大伯家的雨儿、雪儿挣外快的机会。
张芳芬趁着饭店没开张时间多，骑着自行车去找了她们，雨儿早就知道方桂兰帮着三叔家做“双肩包”赚了三四百块钱，眼热得很。
见三婶上门问她乐不乐意做，哪里有半分犹豫？第二天就和她老公把家里的缝纫机搬来了。
雪儿没法赚这钱，气自己太不巧，因为她怀孕了，反应大着呢，都想请假在家歇着了，哪有可能再打一份工？
有赚钱的机会，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怕吃苦受累，这就是中国奇迹创造出来的根本原因。
雪儿挣不着钱心里苦，回娘家叹息自己运气不好。
黄瀚的大伯母李秀珍来了劲，她也会缝纫，以前家里有过缝纫机，后来给了大闺女作为陪嫁。
她表示想借三姑娘雪儿的缝纫机去老三家做缝纫，问雪儿肯不肯？
雪儿当然愿意妈妈能够挣到钱，立刻答应了，第二天就让他老公把缝纫机送到了老宅。
于是乎，黄瀚家西房间有四个妇女在做“双肩包”，估摸着一个月的产量不会低于二百个。
原料、生产、销售都不存在问题，仅仅是做“双肩包”，一个月就能够赚到一千块钱。
黄瀚不去管细节，只是强调质量，只要负责质量的方桂兰能够保证越做越好，绝不以次充优就行。
方桂兰全权负责质量、负责裁剪、分发布料，势必影响她的工作量，为此张芳芬给她额外的固定工资，每个月发二十块钱。
这钱足以弥补方桂兰计件的损失，她当然高高兴兴答应，干得热火朝天。
做了几十年家庭妇女的李秀珍可开心了，她每天可以和方桂兰、张慧芬、三姑娘雨儿说说笑笑一起做工，当然乐在其中。
她和方桂兰三个不同，属于全职，虽然手脚慢些，但是活儿做得细。
干了三五天，就能够做到一天完成两个“双肩包”，算算账一个月将要到手六十块，心里美得不行。
黄道乾更加郁闷了，不仅仅他要接受老三的领导，连老婆都得服从老三家的管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还有没有天理呀？
这年头就是这样，不服不行啊！日子还得过不是，看在收入多了的份儿上，黄道乾还能怎样？
眼看着老婆将要挣到超过他工资的钱，他在家里的地位逐渐下降，昔日的威风不再喽！
黄道乾郁闷啊！以前回到家有人伺候，有热汤热水现成的饭菜，现在老婆工作热情高涨，天蒙蒙亮就去老宅，晚上天不黑根本不回来。
他中午回家只能让二小、三小热一热李秀珍早上做好的饭菜对付，大小见家里没有了现成的吃，干脆去未婚妻家蹭饭了。
还好三小虽然笨笨的，经常说傻话，但是会做饭、烧菜，后来手艺还不错，去他家吃饭都是他下厨掌勺。
十五岁的他逐渐承担起了做午饭的活儿，没多久就适应了，忙得像模像样。黄道乾这才脱离了苦海。
这都是些暂时的困难，相信等李秀珍拿到六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后，他们家的生活水平肯定瞬间暴增，再也不可能有谁怨声载道喽！
贫贱夫妻百事哀，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有了钱，处理家庭琐事简直是无所不能，相信日子将要大见起色的黄道乾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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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翠竹一簇，桃李两株
正月十五下午，秀儿几个乐滋滋回来为明天开业做准备，她们把俞勤带来了。
这姑娘吃了不少苦，一脸风霜，手糙得如同砂纸，见到张芳芬连连鞠躬，感谢大姑妈给了她来街上赚钱的机会。
张芳芬知道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晓得她家的日子过得艰难，乐滋滋留下她，让她跟着秀儿学着点。
四个勤快的姑娘上班后都不肯张芳芬亲自动手，里里外外，她们忙得井井有条。
无他，心里高兴，干劲儿十足！
在城里干了半年左右，大部分时间是在室内工作，跟在农村下田挣工分有天壤之别。
三个姑娘少了风吹日晒皮肤细腻白净了许多，又骑上了崭新的自行车，穿着漂亮的新衣服。
腊月底正是农闲之时，她们回家的当天就被以前的同学、玩伴围观了，赞叹、羡慕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
她们发现自己的见识和说话方式好像跟昔日同学、玩伴不同了，无形之中有了优越性，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人人都喜欢。
过年在家的这二十天，几乎天天有媒人上门提亲，绝大多数是条件过得去的小伙子。
可是不仅仅张禹根家不急，连以前恨不能让赔钱货早点嫁了的张禹徳家都转变了态度，他们舍不得把张玉兰这个为家里挣现钱的大闺女早早嫁人。
秀儿过了年二十三了，按理说该谈婆家了。
但是她心气儿高着呢，一定要找个高中毕业的，是不是城镇户口不重要，家里穷不穷也不计较，但是要有手艺或者有技术。
说实话，这年头的农村人读完高中的真不多，故而秀儿没有相中谁。
她不着急，她相信黄瀚的话，学好本事争取以后做老板赚大钱，农村人怎么了？
以后会把生意做到省城、直辖市、首都去！
她愿意听黄瀚的话，居然捡起扔掉接近十年的课本抽时间学习，并且认真学习汉语拼音。
七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十有**汉语拼音不过关，直接结果就是以后最容易掌握的汉语拼音输入法，他们根本掌握不了。
黄瀚要求秀儿重新打基础，她很听话，经常跟着黄颦读拼音。
家里的课本多着呢，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二年级都有，秀儿肯学还能够得到黄颦、黄馨的辅导进步不小。
……
过了元宵节，夏家班子开始修缮黄瀚家新买的徽派宅院，工期不会超过二十天。
修旧如旧这帮人肯定行，因为夏家庄子就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瓦匠、老木匠。
不要说修老房子，另外建一栋一模一样的房子他们也做得到。
新宅院是七间一厨，占地面积接近三百平方米。
五间朝南的正屋很高，屋脊到地面的高度超过五米，屋檐到地面有三米六，比后世商品房不足三米的高度感觉上气派多了。
这种房子住着舒服，只不过不能没有卫生间，黄瀚画图在宽敞的房间里隔断设计了卫生间。
在院子一角砌化粪池，用陶瓷管道跟街上的主下水管道相连。
没人管这事，也不知道这时是确实没人管，还是管的人少忙不过来。
反正黄瀚家两次建房子都是接通城里的主下水道，扒开这个公共设施时居然没有人来询问有没有合法手续。
瓦工头子夏二是个会来事的，见院子里东墙角也就是跟“南城当铺”院墙紧连的那堵墙下，两棵树根本没有发芽，刨开看了看，估计去年或者前年就死了，根都腐烂了。
他家有个亲戚在果园工作，会种果树，建议在东墙下种上一株桃树、一株梨树。
黄瀚哪能让人家白忙，给他三十块钱，让他弄两株碗口粗的树移植过来。
果园的桃树、梨树多着呢，他家的亲戚挖两株未必花钱，即便花钱给个十块八块就差不多了。
夏二拿到钱很高兴，拍胸脯保证移植过来的树肯定能够存活，因为他家的亲戚是个种树能手。
听了这话，黄瀚干脆一客不烦二主，让夏二负责沿着六米五的东院墙砌半米高二十公分宽的花台，移植两三排竹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以后黄瀚家的徽派宅院里有翠竹一簇，桃李两株，不要太雅致哟！
修缮徽派宅院时还发现了新情况，五间正屋后门和临街的两间门脸房联通，房子之间只有不足一米的通道，通道的东头居然原本是个门洞，后来不知为什么砌死了。
东隔壁就是“南城当铺”，由此可见，这房子跟“南城当铺”原本是一体的。
难道卖房子给张芳芬的那户人家祖上跟“南城当铺”的主人是一家子？
还好他们家脱身得早，要不然也如同“南城当铺”主人家那般，再也见不着一个后人了。
怪不得这家人见买卖房子的管理略微松了，就迫不及待把祖上留下的这栋宅子脱手，有可能是前些年过于担惊受怕，想着早点跟“南城当铺”撇清关系。
徽派宅院修缮一新后，黄瀚家老宅的“双肩包”加工作坊会暂时搬来这里。
因为黄哲远的计划是三月份动工砌房子，老宅全部拆掉重建，肯定没法住人。
黄哲远老两口和黄道武一家三口估摸着要借住在黄瀚家新宅里。
准备翻建老宅的队伍依旧是夏家班子，这帮人实在，不仅仅黄道舟信任，黄道武也喜欢。
黄哲远跟夏二、木工大师傅夏德才等等几个头子谈过后，当场付了五百块定金约了动工日期。
跟房管所的租赁合同已经签了，签约人当然是张芳芬。
可是公家人做事快不起来，等文化馆和家属们全部搬完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时间根本做不到。
反正合同开始日期注明了五月份之前，还写明了让两个月装修期的房租，张芳芬根本不着急。
这样其实也好，等“南城当铺”旧址连院落、小花园、天井一千多平方米的房子到手，估摸着夏家班子也完成了翻建老宅，再由他们进场修缮、装修。
这些事情都是黄哲远、黄道乾、黄道武、张芳芬操办，黄道舟真的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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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新官上任
因为黄道舟果然在正月初九递交报告要求承包液压元件厂。
在物资局领导大力支持下，黄道舟的承包根本没有任何阻力，甚至于没有人参与竞争。
跟物资局的承包合同签订了十二年，每年上缴利税两万块钱，如果厂子还有盈利，黄道舟这个承包人拿三成作为承包所得。
如果连续三年亏损，承包人被认定不合格，承包合同到此为止，承包人按照亏损额的百分之十予以赔偿，如果没有赔偿能力，每个月扣三十块钱工资。
这种合同真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不是物资局刻意照顾黄道舟，而是这时的承包合同基本上都是奖励额度很高却没有等同的处罚力度。
原因很简单，一个厂子有可能亏几万几十万，真让承包人赔钱，有几个陪得起？
过度强调处罚肯定让人望而却步。
哪里能够体现出鼓励干部、职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参与改革开放的初衷？
这就是改革开放初期存在“胆大的发了财”、“不三不四发了财”这种说法的根本原因。
循规蹈矩肯定发不了财！
因为好多政策都比较模糊，高层、底层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胆大的”属于敢于尝试敢于接受新事物、新观念的那种人。
“不三不四”泛指没有正式工作一无所有，穷得底儿掉，存了“寻死不如闯祸”的心理赌一把的那种人。
归根结底，先富起来的人绝大多数文化层次低、素质不高，故而带坏了社会风气，“一切向钱看，笑贫不笑娼”一时间成为主流。
这种情况要等到九二年南巡讲话之后才开始好转，因为新的下海潮开始了，政府机关、国企鼓励在职干部停薪留职去经商。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学历的，他们的下海当然把私营群体的整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
毫无疑问黄道舟承包液压元件厂的这步棋走得完全正确。
有黄瀚暗地里掌舵，出谋划策，踏实肯干，想有一番作为的黄道舟把厂子做大做强肯定不难。
此时的物资系统执行了医药费、退休金统筹。
这种办法是医改前的一种创新，目的无非是依靠整个物资系统的力量为厂子解决后顾之忧。
生老病死谁能够预料？某个小厂运气不好出现两三个得大病的职工就有可能把厂子拖垮。
退休职工的比例太高也不是效益一般的小厂能够承担的。
因此物资局按照在职干部、职工的比例统筹医疗费和退休工资，这个举措确实体现出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液压元件厂有在职干部、职工六十七人，加上统筹的医疗费和退休职工的工资，一个月四千五百块足够开销，一年也就是五万多点。
这样的小厂有个五六十万的产值，职工们的工资就完全能够解决，还能够发点奖金。
需要的周转资金也就是十几万而已。
黄道舟新官上任后立刻开始生产阀门和水龙头，账面上只有五六万块钱流动资金当然不够，由物资局担保借了银行二十万贷款。
这些钱一到手就被全部用来买铜材、钢材，因为黄瀚一直提醒黄道舟，原材料会一直涨价，有钱不能留在账面上，最好都用来买铜材。
铜材多好啊，不仅仅涨价块，还不生锈不占地方容易保存，反正生产阀门、水龙头总会用到这些铜材，当然是多多益善。
黄道舟新官上任的第三天就进行了人事调整，安排黄道乾做了材料仓库的保管员，目的就是让他看牢了价值十几万的铜材。
人尽其才，用黄道乾这个胆小怕事的人做保管员绝对正确，充分说明黄道舟知人善用。
黄瀚后来得知后，说了许多诸如“伟大、光荣、正确”之类拍马屁的话，把黄道舟听得哭笑不得。
黄道舟板起面孔训斥黄瀚，告诉他，黄道乾心眼小、胆小、抠门、斤斤计较并不能说明什么，总而言之黄道乾是本分、踏实的。
当然要用他这种绝对不偷不拿而且喜欢较真的人做保管员。
听了黄道舟的一席话，黄瀚终于认识到“姜还是老的辣”。
黄瀚了解不少人的性格、长处、短板，那是因为看到了三十八年的风云变幻。
黄道舟可没有穿越者的福利，他完全靠自己的判断力。
看来以前的黄道舟还是被贫穷束缚了手脚，扼杀了判断力和想象力。
如今一朝权在手，意气风发的黄道舟倒是有了举重若轻的气度。
签了承包协议后，厂子的效益跟自己和全部职工的收入息息相关，黄道舟不怕别人说任人唯亲。
他安排黄宪诚担任新车间的生产组长，管理一个班组的十二个青年工人。
液压元件厂第一个月根本没有盈利。
但是手里有流动资金为人豪气的黄道舟根本不在意千儿八百块钱。
他知道只要不再要求物资局出面担保借银行贷款，局里暂时不会来干涉液压元件厂的经营。
他不仅仅按时全额发放了工资，还根据工作态度、工作量给认真干活儿的不到四十个干部、职工发了五到二十块钱的奖金。
这钱不少了，没有满三年还在学徒期的工人才拿二十四块钱徒工工资。
黄瀚至今都记得高一辍学顶替黄道舟进煤球厂上班时，徒工工资也就是三十块而已，那时已经是一九八六年的冬天。
八二年的物价上涨不算太厉害，因为副食品的价格还算稳定。
感觉工资太少，钱不够用的主要原因是，风气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出现了新的三大件。
在大城市已经没人提“三转一响”，开始谈“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
这三样东西加起来，挑便宜的买也得接近两千块钱，要是买稍微好点的恐怕要三千。
这样的花费，对于平均工资五六十块钱的沪城人来说都是个沉重的负担。
工资都是国家规定死的，如果没有奖金和浮动工资，往后的日子真的没法过。
液压元件厂以前效益好的时候也没拿过奖金，因为那时没这规矩。
厂子这两年都是在微亏，厂长和支书又都是循规蹈矩的，干部职工当然没见过奖金。
黄道舟承包上任的第一个月就让一大半职工到手了实惠，太多苦惯了的职工偷偷的把一两张票子藏在了袜子里。
拿多少工资老婆或者老妈都是知道的，这钱得上交老婆留着养家糊口，上交父母留着攒起来结婚用。
好不容易拿了十几块钱奖金，当然要偷偷的藏起私房钱。
七八个第一回拿到奖金的徒工都有点“小人发财如受罪”的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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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改革奖惩制度
国营、集体的单位，工资都是根据级别走的，一般情况下，同等条件下，工龄短的工资最低。
但是发奖金用不着去管工龄，只看成绩。
有个跟二小黄宪诚差不多年纪的徒工才工作了两年多，还有九个月满学徒期成为一级工。
他叫姜爱军，月工资是二十四块钱，但是由于他工作表现好埋头苦干，加工的零件没有一只次品，拿到了二十块钱奖金。
姜爱军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拿到两张崭新的大团结喜不自胜。
他知道这是厂里发放的最高奖金，应该相当于拿到了全厂并列第一名，他在车间里笑着挥舞两张大团结显摆，这动作简直是给黄道舟拉仇恨。
原本六十七个干部职工中一小半人本着无所谓的态度，根本不相信黄道舟发放奖金的承诺能够兑现，依旧我行我素。
真的发现连小小徒工都能够到手二十块，而他们被判定表现不好没拿到一块钱奖金时，立刻炸了锅。
犯了红眼病的二三十人气势汹汹围着厂长室要说法。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黄道舟在那个时代都顽强的活了下来，他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文的武的都敢应。
瞧见了这些职工来者不善的模样了，黄道舟根本没当回事，打砸抢的红卫兵更加无法无天，他都挺过来了。
这阵仗吓谁呢？黄道舟根本不回避，板着脸、昂着头站出来给予明确答复。
他不可能服软做妥协说好话安抚，而是警告这些人，告诉他们，第一个月厂里没有太较真，依旧让混日子的拿到了足额工资。
这个月就不会了，上班迟到、早退、旷工、完不成定额或者次品率超过正常范围的有可能只拿八成工资，甚至于更少，不服气或者不想干的趁早调走。
如果没这个本事离开厂子就得端正工作态度，认真干活儿，只要肯干，不仅仅工资一分钱不会少，奖金高于工资都大有可能。
这年头只要不犯法，没有哪个厂长、经理有开除社会主义职工的牛逼。
黄道舟只能采取威逼、利诱的法子调动绝大多数职工的积极性。
少量烂泥扶不上墙的职工，只剩下了逼他们调走或者给他们安排那种是个人就干得了的工作，比如说看大门、搞卫生、打杂。
黄宪诚、姜爱军和不少工人都拿到了足额工资和十几二十块钱奖金，劲头十足，此时纷纷站出来把黄道舟围在中间。
他们大都是有技术、有体力的青壮年，渴望多挣钱，肯定支持黄道舟改革奖惩制度，喜欢按劳取酬的计件工资标准。
他们纷纷指责对方无事生非，虽然七嘴八舌没有章法，但是话糙理不糙说得蛮有道理。
“这两年咱们厂子不都是拿本分工资，也没见谁不服。
为什么见我们拿了点奖金就不服气了？
我们在干活儿、你们在耍子时怎么不说？”
“是啊！是啊！你们吊儿郎当啥事都没干，又没有少拿钱，还好意思要奖金？”
“喂！哥们儿，你们的工资没少一分，谈不上吃亏吧？别犯红眼病！我们这两年都快穷死了。”
“对呀！对呀！好不容易能够多挣点钱，你们敢给搅黄了，我们就敢跟你们拼命！”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们最好悠着点，谁再敢逼黄厂长，别怪我下手黑！”
“王向春，说你呢！我警告你啊！你敢再往前凑，信不信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去你妈！这么多人，你个王八蛋干嘛盯着我一个？”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姜有乾，王向春刚才骂你王八蛋呢！”
“反了天了，王向春，你有种别跑。”
群情激愤到了一定程度会失控的，眼看着护着黄道舟的人越来越多，想闹一闹的顿时气馁了。
说实话，没路子的职工才会留在一个亏损单位混日子，他们也就是联合起来咋呼咋呼，没想怎么着。
见支持黄道舟的干部、职工更多更加团结，当然蔫儿了。
没办法，理亏啊！他们确实没干啥活儿，人家没扣工资就不错了，还发奖金？
奖励他们玩得可爱？混得萌？还要不要脸？
黄道舟经历过那个全民斗争的年代，只不过是经常挨人家斗。
他久病成良医，当然知道如何进行内部斗争，团结大多数，拉一批打一批区别对待那是必须的。
当天晚上，黄道舟就约了三个这个月没有拿到奖金的工人谈话。
这就是前期工作做得扎实体现出好处了，黄道舟已经记住了绝大多数干部、职工，对于有一技之长的工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他准备拉拢谁，当然是有的放矢，肯定是挑具备代表性，还得是有技术的，有上进空间的。
黄道舟选出的以周世发、卞龙翔为首的这三人有一定的号召力，技术没问题，身强体壮，只不过平时“老卵”惯了。
也是因为液压元件厂经常开会强调奖勤罚懒没有一次能够落到实处，皮了。
黄道舟不仅仅约他们下班后谈心，还带着他们来“事竟成饭店”边喝边聊。
厂长自掏腰包请三个普通职工喝大酒，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这三人当然知道好歹。
他们觉得有面子得到了尊重，当场拍胸脯表态这个月一定会好好干，凭本事拿上奖金。
这三人的工龄都超过十年，如今都是三十岁左右，属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敢真的得罪了厂长？
黄道舟找他们喝酒聊天，他们的面子、里子都有了，接下来当然不能跟钱过不去，完成定额争取超额拿奖金那是必须的。
第二天上班后，周世发、卞龙翔三人如同换了个人，再也不肯三五一群抽烟、侃大山，认认真真干活儿。
这反常举动立刻让其他人察觉到了，不傻的立马乖巧了，也开始好好做事，只剩下以王向春为首的三五个拎不清的依旧我行我素。
六十七个干部职工，只剩下了五个人不好好干活儿，黄道舟哪会跟他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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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营销是大学问
承包后的液压元件厂第二个月发工资时，奖金额度扩大了，变成了五到三十六块。
七个技术最好的职工拿到了最高奖金，其中不仅仅包括黄宪诚还有黄道舟亲自谈话拉拢的三人中的周世发、卞龙翔两个。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五个混日子的职工不仅仅一分钱奖金没拿到，还被下浮了两级工资。
这五人不服气想闹，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黄道舟当时就大发雷霆。
他打开大门让五个人去局里反应，让局里派干部下来调查，单看看最后是谁下不来台。
说实话，黄道舟其实蛮凶的，这一点也遗传给了黄瀚。
发起火来真的有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把人镇住十之**。
听见厂长室里吼声连连，刚刚喜滋滋拿到了工资、奖金的干部、职工涌来了三五十。
这回肯主动站出来支持黄道舟的人更多。
有几个身强力壮刚刚到手三十几块钱奖金的工人和姜有乾、周世发一起夹着带头闹事的那个叫做王向春的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的王向春立刻变脸了，点头哈腰跟黄道舟陪不是，还信誓旦旦这个月好好工作，争取把下浮的工资挣回来拿点奖金。
原因很简单，职工们用不着想太多，不管黄道舟能否使得厂子扭亏为盈，实打实的奖金进了腰包最实惠。
即便最后厂子还是亏损，谁还有本事把发给职工的奖金要回来？
以姜有乾、周世发为首的职工担心王向春这小子闹事逼走了黄道舟这个肯给职工发奖金的好厂长。
夹着王向春到厕所里进行肢体接触式教育加口头威胁，顿时就把这小子收拾得服了软。
黄道舟知道王向春是个三花脸，跪打哭笑全能，没啥体力，也没有技术，即便好好干活儿恐怕也会因为次品率太高，完不成定额。
这两个月生产的水龙头和阀门都是黄道舟亲自一家、一家自来水厂上门推销。
当下三水县周围的县市都有自来水厂，乡镇企业还没有进入爆发期，上门推销阀门和水龙头的并不多，竞争不激烈。
营销是大学问，为此黄瀚经常跟黄道舟聊在当下环境如何推销产品。
黄瀚让黄道舟胆子大一点，必要的营销费用不能省，花钱后堂堂正正拿着发票或者代办条回厂子里报销，只要账目清楚就用不着怕什么！
去外县市水厂推销拉关系时，要舍得请相关人员吃饭喝酒，了解到人家单位谁说了算，上门送两瓶洋河优质大曲、一条牡丹烟。
集体、国营的不少厂子在跟乡办、社办企业的竞争中大部分落败，并不全是人浮于事产品成本高居不下。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遭遇乡办、社办甚至于村办企业的不正当竞争，被人家用行贿的卑劣手段挖走了客户。
不少社办、村办的厂子其实就是披上集体外衣的私营企业。
他们每年象征性上交公社、大队一些钱，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利润当然也是自行分配，为了多拿订单，拿出现钱请客送礼纯属正常。
所以说改革开放初期的私营、社办、村办厂子，多少不同都存在“挖社会主义墙角”的普遍现象。
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基本上没有屁股干净的。
最起码在他们手上花出去了大量钱用于行贿！
黄道舟承包了厂子，理论上可以得到液压元件厂利润的三成作为合法收入。
如果这些花掉的营销费用超过上面的接受范围，大不了黄道舟个人承担，算在他该得的三成利润里。
黄瀚把这一切讲得很清楚，就是为了避免出现好货由于缺乏营销费用的投入，被乡办、社办企业钻了空子。
因此黄道舟早早的用上了乡办、社办企业的营销方法，一家家上门请客送礼。
此时的国营单位牛逼得很，哪有可能上门推销还请客送礼，去他们单位拿货还有可能被推三阻四。
液压元件厂是物资局下属的集体单位，牌子很硬，人家又不知道这个厂子被承包经营了。
面对专程上门来拜访的液压元件厂一把手，绝大多数水厂的领导都会接见、面谈。
黄道舟不是以次充优，而是推销货真价实产品，还采取了灵活的营销手段，这效果当然杠杠的。
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各单位的头头脑脑们胃口都不大，胆子还没练出来。
他们不太敢拿现钱，黄道舟送洋河酒、“牡丹”、“大前门”香烟足以让他们愿意帮忙办事。
黄道舟还通过钱国栋、成胜利、刘经理和秦局长等等朋友、领导、战友的人脉拉关系。
有关系户领进门，黄道舟会节约不少时间，办事效率高了，还能够少花冤枉钱。
由于营销手段对路，也因为产量真的不多，目前液压元件厂的阀门、水龙头基本上是零库存。
卖给市水厂和几个县水厂的货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没有哪一家单位反馈质量不行，也没有遭遇退货，到了账期可以去结货款了。
第二天，黄道舟就安排王向春拿着发票去市里的水厂结账。
表态能够把钱顺顺当当要回来，以后就让他脱产来厂部跑腿，工资、奖金少不了他的。
这件事不难办，水厂的相关人员都请过客，主要负责人，黄道舟都登门拜访过，可以说该有、不该有的礼数都已经做足。
所有用了黄道舟推销产品的水厂领导都表过态，只要用户反应质量过得去，以后肯定把黄道舟的厂子作为定点单位。
垃圾有时其实是放错了地方的宝，用王向春这样的人跑腿真的太对了。
黄道舟打电话回访合作单位时，对方都说来办事的王同志说话讨喜，人活络，是个能办事的。
这小子行啊！打了一通电话了解到情况后的黄道舟心里有了决定，以后成立销售科可以用王向春做销售员。
以前的液压元件厂是给部里的大厂配套，用不着也没有销售科。
现在的销售都是黄道舟亲自跑，用户也就是附近县市的水厂，眼看着阀门、水龙头的产量逐月增长，成立销售科，增加销售员那是必须的。
王向春也是个坐不住的猴性子，在车间里安心做车工也真是难为他。
黄道舟安排他送货、要帐后，他喜欢得不行。
这小子鬼精，希望以后能够为厂长跑腿，只要在厂子里就会把黄道舟伺候得舒舒坦坦，连茶水都能够保持一定的温度，确保黄道舟拿起茶杯就能喝。
黄道舟反正缺人，更加缺脑子活络的人，见王向春知情识趣，跑新的合作单位时开始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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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销往省会市场
没想到，王向春这小子其他方面不行，喝酒却是很行。
见风使舵、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好像是本能，热脸贴冷屁股时依旧能够保持满面春风。
请新合作单位的相关人员吃饭，有了王向春陪酒，黄道舟轻松多了，有他跑腿当然节约黄道舟不少时间。
液压元件厂不可能有小汽车，连货车都没有，不仅仅是液压元件厂，连燃料公司、物资局都没有小汽车。
此时的三水县政府也仅仅只有两辆军用吉普车，一辆苏联产的伏尔加。
黄道舟出差都是坐公共汽车，这时的路况糟透了，风尘仆仆颠簸一路那是免不了。
虽然辛苦但是有个大好处，整个厂子新产品的销售渠道都掌握在黄道舟手上，用户单位都认黄道舟说话。
这也是黄瀚强调的不二法门，厂长要保证自己不被架空，永远掌控厂子，只要做到把客户抓在手里，把财权捏住就ok。
黄道乾认死理不知道变通，没什么大用，但是用他当然保管员真的属于人尽其才。
他不偷不拿主动帮着厂里节约，真的很认真、很负责。
没有生产指标的干部、职工都是拿平均奖，第二个月黄道乾也到手了二十二块钱的奖金，心里热乎乎的。
无他，奖金属于意外之财，他这辈子都没有拿到过这么多。
液压元件厂干部、职工的变化黄道乾瞧在眼里了，他没法不服，最近特别关心新产品卖得好不好，究竟赚不赚钱？
毕竟是亲兄弟，他心里捏把汗呢，担心黄道舟滥发奖金捅娄子又惹祸上身。
黄道乾其实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黄道舟算账那可是一把好手，卖出去的产品哪有可能不赚钱啊？
阀门、水龙头直接卖给大单位都是出厂价，毛利率也不低于百分之十二，如果是零售价，毛利率至少百分之三十。
黄道舟绝对是个实在人，从来没想过投机取巧，一开始就是奔着生产出质量过硬的产品而去。
所以他给阀门、水龙头申请的商标是“全力”，开会时跟六十七个干部、职工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抓质量我们倾尽全力。”
善于拍马屁王的向春请黄道乾把这句话写在几十张红纸上，从传达室一直贴到厕所。
现在这句话成为了广告语、标语、厂长的指示，液压元件厂全体员工耳熟能详。
“全力”这个牌子暂时没有在外叫得响，在厂子内部已经深入人心。
而且人人知道“全力”这两个字的出处就是“倾尽全力抓质量”。
态度决定一切，带头人黄道舟的态度明确，“质量高于一切。”职工、干部们谁都不敢马虎。
黄道舟忙得不可开交，还三天两头出短差，家里的事基本上不管。
连三月下旬翻建老宅的事都不闻不问，老宅开工放爆竹的前一天，他已经带着王向春跑去了省城江北的单位洽谈业务。
这个单位也是一家水厂，是煤球厂祝厂长介绍的，支书是祝厂长的老上级，退伍时已经是副营级姓周。
中午黄道舟邀请周支书和谷厂长、总账会计等等六个干部喝酒，谁知转业军人周支书是个海量，还好王向春的酒量赔得起，俩人都喝了有足一斤五十二度的洋河优质大曲。
八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聊着，都说这酒好，最后都喝得不少。
保持清醒的黄道舟在酒局散了的时候，给打着饱嗝的六个人都送上了两瓶洋河优质大曲，这酒要计划，零售价两块四毛多。
在外地要买好烟、好酒基本上不可能，因为没有当地的计划票。
黄道舟用来请客、送礼的烟酒都得拿着批条去三水县糖烟酒公司门店批发。
不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是用物资局或者液压元件厂的介绍信写明业务需要，去找商业局或者糖烟酒公司负责人整箱、成打批发。
需要特别计划劵的名烟名酒稍微难搞点，一般计划，公对公要批条容易多了，也是因为物资局手里也有计划可批，面子大。
跑到省城江北区来推销阀门、水龙头，黄道舟是有备而来，他和王向春两个带了两打洋河优质大曲和两条牡丹、六条大前门香烟。
他们是昨天下午到的，在水厂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今天中午请客的饭店就是招待所办的，这饭店菜的味道不错，生意蛮好的。
酒足饭饱后还拿上了两瓶好酒，周支书这个发起人觉得倍儿有面子，又因为王向春陪他喝得爽利。
周支书当场表态先定两万块钱的货试试看，如果下面的安装队反馈质量没问题，以后就把三水县的“全力”牌作为定点。
原本他们厂用的阀门和水龙头都是省属机械厂的作品，人家是大厂，厂长的级别比县长还要高，哪有可能请他们喝酒。
到人家厂子里拿货时，至多去食堂吃顿工作餐，有时人家厂里没有现货，他们还得等通知再跑一趟。
黄道舟承诺保质保量送货上门就已经让他们心动，再说出到货验收后半个月给钱他们当然动了心。
“全力”厂还知情识趣带了礼品，他们何止心领神会？
事情办成了，黄道舟一身轻松，送走客人，准备回旅馆睡一觉后，晚上再登门拜访周支书和谷厂长，给他们带两条香烟意思意思。
他准备布置王向春去打听清楚了周支书和谷厂长家住哪儿时，发现王向春酒劲儿上来了，摇摇晃晃貌似要倒。
黄道舟赶紧一把扶住他，道：“小王，咋样？还撑得住吗？”
“没事，我心里高兴脑子清爽着呢！”忽然间他喉头咕嘟一声。
黄道舟知道王向春应该是要呕吐，拍拍他的背道：“吐吧，吐吧，吐掉就舒服多了。”
谁知王向春把从喉咙里泛滥出来的东西顽强地咽了下，坚定道：“黄厂长，我舍不得吐，都是好酒好菜，吐掉多浪费呀！”
“啊？”黄道舟差一点笑出了声，他觉得喝多了都是扣着喉咙硬使自己呕吐，这位可好，都涌到嘴边了，他却是给硬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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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公而忘私
黄道舟劝道：“小王啊！别硬撑，还是吐了吧，把肚子腾空了留着晚上再吃呗！”
“我不吐，有了这一肚子好酒好菜，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饿。”
“额？你不难受啊？”
“扛过这一阵子就没事了，黄厂长，您别担心，我睡一会儿就行，晚上如果还要请客，我还能喝！”
“晚上用不着喝了，我找去周支书和谷厂长家再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这家单位就算做下来了。”
“黄厂长，您的本事真大，我这段时间跟着您学了不少呢！”
“好了，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
“黄厂长，您对我太好了，您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跟定您……”
“好了，好了，别说醉话，注意脚下。”
“我没醉，我心里清楚着呢！我是酒后吐真言。”
“知道你没醉，小心点，这里有台阶。”
“嘿嘿！脚下有点飘，让您看笑话了。黄厂长，能够跟着您，我这辈子知足了……”
王向春说话颠三倒四，把黄道舟搞得哭笑不得，还好，这小子还就真的撑到了旅馆倒头就睡，一口都没吐，睡了三四个小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
黄道舟下午又去人家厂里转了转，弄到了地址。
晚上黄道舟去周支书和谷厂长家里拜访，有了中午、下午的铺垫，人家热情得很。
一条牡丹外加一条沪城大前门加起来不超过十块钱，这礼物人家都没有拒收。
第三天上午，黄道舟拿到了合同，乐滋滋带着王向春回三水县。
做好了这一单生意，意味着“全力”牌阀门、水龙头冲出扬州地区走向省会市场。
以后肯定会向全省水厂推销“全力”牌的产品，有了在省城使用的实例，更加具备说服力。
……
翻建祖宅肯定是光宗耀祖的露脸事啊！黄哲远很高调。
三月十六号一大早开工放爆竹时，亲朋好友、邻居来了一百多。
黄道乾带着一家子包括女儿、女婿都到了场。
赵秀珍住得最近的娘家侄子赵玉海和老婆刘晓莲也赶来帮忙。
他们家在下坝北边，骑自行车来黄瀚家老宅用不了二十五分钟。
特地请了一天事假来参加开工的黄道涵没见着黄道舟，不乐意了。
他认为去年刚刚建过楼房的三哥最有经验，有三哥在场他才放心。
中午吃饭时，黄道涵忍不住了，问黄道武，“道武，家里在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三哥连面儿都没露，他在忙啥呢？”
黄道武朝老大努努嘴，道：“问三哥忙啥干嘛问我？大哥才是最清楚的人，他们是一个单位啊！”
黄道涵心道，“大哥的臭脾气你不晓得啊！今天是开工的好日子，万一他说了什么臭话，我受不受。”
谁知黄道乾笑嘻嘻开口道：“老四，老三太忙了，你体谅、体谅，有什么事我可以帮着做。”
哎呦喂？老大今天怎么了？不但不计较三哥没来，还替他开脱，我是不是听错了？
黄道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最近好着呢，吃得香、睡得美，你什么意思？”
“你今天这么说话让我不太适应呢！”
“我是实话实说，老三真的很忙，生产、销售一把抓，昨天就去省城跟人家签合同了，估摸着今天都回不来。家里的事儿我们来就行了，不要计较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爸爸，大哥变了。”
黄哲远笑呵呵道：“别说你大哥，你也变了不少！老五也是，我认为你们都是跟老三学的，我喜欢得很。
家里的是私事，老三有重要的公事忙，当然要先公后私，做到公而忘私我也愿意支持。”
爸爸的话里话外很明显的偏向老三啊！弟兄三人都不吭声了。
黄哲远关心液压元件厂的事儿，问道：“老大，你们厂子现在咋样啊？”
“应该行吧！不少工人为了多拿计件工资到了下班的点儿还不肯走，厂里生产出来的阀门、水龙头老三好像都能够卖得掉！”
黄哲远懂如何做生意，听黄道乾这么一说放心了，“哈哈……”大笑道：“老三这个厂长的位置看来已经坐稳喽！”
“嗯！就怕质量不过关人家退货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宪诚忍不住插嘴道：
“爸爸，不会的，我们不知道看过多、拆开研究过多少只其他厂子的产品，信心足得很，我们生产的阀门、水龙头绝不比部优产品差！”
黄道乾道：“但愿如此吧！货款收回来才能肯定。”
“已经有几家开始付款了，目前没有哪一家退货啊！”
“那几家能用了多少钱的货？你三叔都给人家送了礼呢，不能说明问题！”
“我就是一线的生产组长，质量好不好我比你清楚！”
黄哲远见一向沉默寡言的黄宪诚好像有点急了，担心老大发火，道：
“吃菜、吃菜，你们爷儿俩别争起来。你们都是自家人，在厂里要帮老三盯着点。”
“嗯！打虎亲兄弟，哪怕老三不待见，我也真心实意帮着做事。”
“爸爸，三叔哪里不待见你了？保管室都交给你管，你难道还不满意？”
“我也老大不小了，连个组长都不是！自家兄弟还是一把手，我有脸吗？”
“噗嗤！”黄道武没忍住，笑喷了。
黄道涵也是忍俊不禁，黄哲远板起面孔道：
“这不才两个月么，你急什么？我就不信厂子搞好了，老三会不用你当干部！二小才多大？老三都已经提拔他了。”
“是啊！儿子，兄弟都是领导，我真的太没脸见人啊！”
原来黄道乾还有官瘾，黄道武黄道涵对视一眼又笑了。
黄道涵劝道：“大哥，你只要在厂子里真心实意帮三哥，厂子三哥已经承包了，说了就能算，他不会亏了你。”
黄道武趁机道：“你是大哥，我们都是兄弟，但是我建议你以后在三哥面前最好忘了你是大哥，多提醒自己，他是你的厂长。”
黄哲远点头道：“道武这话在理，论资排辈也应该先公后私，老三是你的厂长，有外人在的情况下，你就应该保持一个下级的礼数。”
黄道乾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但是没有嘴犟，硬生生受了。
老宅将要全部拆掉，那些笨重的家具和乱七八糟的坛坛罐罐没有必要运来运去。
黄哲远夫妻俩和黄道武只要带上铺盖、床板去黄瀚家的徽派大院就行。
前天黄瀚就让黄道武去联运公司找成胜利借了两块大防雨布。
这东西联运公司多着呢，都是汽车上用来遮风挡雨的，结实得很，成胜利借给黄道武的都有九成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有了宽大的防雨布，一切变得简单了。
老宅东边的空地上，就着几棵大树搭起了两个大棚，黄道乾、黄道武的一些家具和两张方桌都放在里面。
黄道乾和黄宪礼、黄宪诚加上黄道武轮流睡在里面，都是两个人一起值夜，不仅仅是看着家具，工地上的材料也得有人看。
以前斤斤计较的黄道乾这一次主动提出带着大小、二小帮着照应，根本没计较老三家没来人帮忙。
黄道舟已经打开了液压元件厂的销售局面，有些事已经用不着亲力亲为，心头轻松不少。
“全力”牌阀门、水龙头第一个月做了三万块钱产值，第二个月就翻倍还拐了弯，达到七万多块。
第三个月估摸着将要再次翻翻，届时产值会达到十五万，加上液压元件的产值，拿下十八万的总产值肯定不成问题。
如果第四个月想要再翻翻根本不可能，连增长的空间都没有了，因为工人已经满负荷工作。
液压元件厂已经严格执行计件工资制度，职工们都为了多劳多得而加油干，没有了翻倍的空间。
这也是黄道舟暂时不去跑新单位扩大销售渠道的原因，即便拿到合同，厂子里的生产跟不上也是枉然。
第三个月过去了七八天，善于算账的黄道舟知道厂子开始盈利了。
具体数字暂时不能得出，抛去发给全体职工的工资、奖金、福利和上交的统筹等等，大概不到七千块钱，纯利润应该是在一万块到一万五千块之间。
可是目前面临增长乏力的瓶颈，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保持每个月十八万的产值，估摸着一年产生二十万利税差不离，按照承包合同，黄道舟可以堂而皇之拿三五万承包费呢！
怪不得改革开放初期许多承包人忽然间成为暴发户，原来都是用集体的资源，为自己赚到了大钱。
比如说黄道舟承包液压元件厂，他没有从家里拿一分钱，厂里该给的工资一分不少。
厂子的地皮是国家的，厂房、机器是物资局花钱投资的，流动资金一小部分是局里下拨的，二十万是银行贷款。
万一全部亏光了，如何处理黄道舟？
肯定是调去物资局的某个单位，工资照拿，至多一个月扣三十块钱用来赔偿承包亏损额。
风险和利益存在着巨大悬殊，这简直就是没本钱的买卖呀！
然这一刻黄道舟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发财了，他一个人一年可以赚三四个去年“事竟成饭店”赚到的利润。
黄道舟此时刚刚尝到成功的喜悦，他劲头十足想着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他认为阀门、水龙头的销路已经打开，质量反馈良好，“全力”这个牌子已经被许多单位认可，液压元件厂明明有大发展势头，就此止步多没劲？
晚上，黄道舟喝了一杯小酒后，特意来到黄瀚的房间转转。
黄馨在做作业，黄瀚从来不带作业回家做，在看古文观止。
“黄瀚，来，来我房间，我想跟你聊聊！”
“哟！爸爸，你又准备不耻下问啊？”
“嗯！”黄道舟习惯性拽文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三人？姐姐没空，她的作业不少呢！”
“去去去，我就是这么一说，赶紧的，再不挪窝老子踹你！”
“爸爸，你刚才还满口斯文，此时怎么像造反派的来头。”
“呵呵！老子能文能武！”
“牛！太牛了，做厂长的正该如此！”
父子俩高高兴兴进了东房间关上门，黄瀚见黄道舟面有得色，笑问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爸爸肯定遇上好事了。”
“呵呵！应该是喜忧参半！”
“厂子扭亏为盈了？赚了多少啊？”
“上个月微利，这个月应该能够盈利万把块。”
“不错啊！照这个样子，你一年赚三五万妥妥的，还忧个屁啊！”
“去去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发现下个月产值上不去了，想了几个法子，难下决心，想找人聊聊天。”
“嗯！您说吧！我认真听！”
“最好的法子是买机器，招工，扩大生产规模。
可是厂里的流动资金所剩无几，这么大的动作没有个十八万完成不了，必须继续去银行贷款。
这又得请局里出面担保，这才几天啊！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
“嗯！您说得太对了，经常性要求局里担保确实不太好，局里会有闲话。说说其次的办法吧！”
“鼓励现有工人加班加点，估摸着能够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产值！”
“这法子不太好，现在你们厂的工人一天八个小时都是在真干活儿，还主动加班加点，再每天加班两三个小时，长期以往人吃哪里吃得消？”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过度疲劳不仅仅增加此品率，还容易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故，得不偿失。”
“那您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啊！把工人分为两班，再招三四十个新工人，半年后产量能够再翻一翻，只不过前期次品率恐怕会很高，利润会直线下降。”
“爸爸，我有个法子，你可以试一试，两班倒歇人不歇机器那是必须的。
可以暂时不招或者少招待业青年，想办法联系退休的老师傅来厂里做计件工，想来这些人能够挣到四五十块钱一个月肯定愿意干。”
液压元件厂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约等于坐落在市中心，骑车到“事竟成饭店”都用不着五分钟。
整个三水县的退休工人应该有好几千，家离液压元件厂不远的肯定不少，其中车工、铣工、钳工的比例不会低于百分之十。
只要放出消息，三两天内肯定能够找到几十个专业对口的来干活儿。
这年头待业青年，上山下乡回来的知青都等着安排工作呢，工作机会难能可贵。
能够挣二三十块都很吸引人，更加不用说技术好的计件工能够挣五六十块甚至于更多。
恍然大悟的黄道舟兴奋的一拍大腿，道：“对呀！我想了这么多，怎么就没打退休老职工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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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永远紧跟组织
见黄道舟听得津津有味，黄瀚继续给他开挂，道：
“我建议您安排四五个退休老职工，就选那种技术扎实，体力不行干不了重体力活了的那一种。
用不着他们拿计件工资，让他们一心一意培训徒工，每个月给他们四十块钱左右也就足以让他们满意了。”
黄道舟的眼睛更加亮，都开始放光芒了，他点头道：
“对呀！我正琢磨着怎么培训徒工呢，让技术好的上势必影响生产，让技术不行的教又会误人子弟。让退休的大师傅发挥余热再好不过。”
“为了避免滥竽充数，也为了防止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您明天就把招收退休老师傅的要求和基本工资写清楚了用粉红色的纸印成如同传单的样子，然后安排后勤人员满大街张贴、发散。
估摸着肯定会有几百退休的师傅来争取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你带着厂里技术拔尖的几个人进行考核择优录取，就不可能出现滥竽充数的了，也容易发现技术大拿。
留下现在就需要的三十人后，把成绩靠前一百老师傅的信息和联系方法记下来，以后再次扩张时从他们中间选拔。”
黄道舟的工作习惯不错，钢笔随身带，口袋里总有一个笔记本，此时刷刷刷写了一页纸。
“黄瀚，你真聪明，这办法太好了！”
“好什么呀！有难度呢！”
“什么难度？”
“待业青年一大堆，您去找退休的，局里能答应？不给您点压力？”
“厂子我已经承包了，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局里不答应也管不着我！”
“爸爸，您别幼稚好不好？”
“反过来了，我都多长时间没说过你幼稚，你居然说起我来了，哼！”
“对不起，爸爸，我用词不当。但是您要记住了，离开局里的支持，您会吃大亏的！”
“怎么讲？”
“原材料的计划哪里来？”
“对！这是大事，没了计划什么都完了！”
“局里不肯给您担保了，厂里没法续贷，现在以你们厂的实际情况还得上二十万块吗？”
“二十万？都变成了产品和材料了，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拿得出？”
“爸爸，您一定要记住了，永远紧跟组织，多请示多汇报，供电、供水、原材料的计划都在组织手里呢，少了这些厂子活得下去吗？”
“嗯！你说得对，我刚才是幼稚了。那找退休职工的事儿该怎么办呢？”
“明天一大早去秦局长办公室邀功，全凭秦局长做主招三十个待业青年进厂学徒。”
“呵！老秦听到这个好消息还不乐坏了？”
“爸爸，我又要提醒您，您别不高兴！”
“你说，你今天已经给我出了个金点子，下面不管说得多难听我都不发飙。”
“做人口头上谦虚点不吃亏，没人会因此看轻您。
您的副科还没到手呢，怎么就喊人家秦局长老秦呢，人家可是副团退伍的，恐怕是副处级。”
黄道舟老脸一红，尴尬道：“我不是私底下喊的么！”
“那也不行，何必呢，习惯了就有可能在其他人面前脱口而出，传到人家耳朵里好吗？”
“嗯！我接受批评！”
“爸爸，您这样跟我说话我瘆得慌。”
“呵呵！你说得很对，我虚心接受还不行啊！”
“……”
“怎么不说话了？我认真听着呢！”
“怕您生气了，心里有点乱，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真的没生气，你刚才说请秦局长做主安排三十个待业青年进我们厂学徒。”
“嗯！你送他这个大人情后，再表示厂里生产忙不过来，都想增产拿奖金，没有人肯带徒。
所以你想请找三十个技术过硬的退休老师傅发挥余热，一带一教徒弟！”
“哎呦喂！你怎么就这么聪明，秦局长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接受三十个待业青年只向局里要这一点点好处还不够，至少让局里再担保贷款二十万，名义都不用编，买机器。”
“是不用编，我真的计划着买几台新机器呢，如果真能再借到二十万，我最起码买十几二十台！
你说过几乎是什么东西都在涨价，我也感觉到了，估摸着车床、铣床之类的机器肯定也得涨。”
“肯定啊！而且是大涨，机器全都是钢铁、铜，你们厂现在花多少钱买了机器，用十年后哪怕卖废品，这钱都能回本。”
“有好事这样的好事？”黄道舟有点不敢相信。
黄瀚不想花时间扯这个话题，只要黄道舟愿意投钱买设备就行了，他转移话题道：
“秦局长见您又是招工又是买机器肯定相当高兴，估摸着副科头衔用不着一个月肯定落实！”
“本来就该差不多了好吧！”
“未必，真想爽爽快快给您还会拖到现在？”
“也是！应该是局里等着看看我的成绩呢！”
第二天，黄道舟去厂里召集十几个班组长、干部开了个短会，进行了工作安排后，骑上自行车去了物资局。
跟秦局长的关系已经很融洽，黄道舟直接来到局长办公室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老黄啊！来的正好，我正想问问你们厂的情况呢！可是一忙起来就忘了，一直拖到现在。”
“秦局长，我今天就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也算是报喜吧！
上个月我们厂扭亏为盈了，这个月应该能够实现五千块钱以上的盈利。”
“乖乖隆地咚，这么快！看来用你承包确实是人尽其才呀！哈哈……”
“秦局长，县里有没有给您给局里下达招工任务？”
“怎么着，你那里能塞下几个人？”
黄道舟笑着眨巴眨巴眼，道：“如果您没有任务，我那里一个都容不下，但是如果有任务，我敢承担三十个待业青年。”
“嗬！口气不小啊！三十个？真要是解决了三十个，今年我们局都用不着为县里布置的安置待业青年的任务发愁了。”
“这就得看您的意思，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能让你太吃亏，你们厂只要承担十个待业青年，我就很满意了。”
“秦局长，我心里有数，今年真的有能力安排三十人。”
“真有能力？你别为了我硬撑啊？”
“只要是能为您排忧解难，真有这个能力！”
“你这话说的，我都感动了。”
“您一直在帮助、培养我，我现在有了能力，当然要为您冲锋陷阵！”
“冲锋陷阵！好！这词儿用得好！我们一起为了改革开放冲锋陷阵。
你等会儿，今天局里的领导都在，我去跟他们碰下头。
我再问一句，你们厂真的能够接受三十个待业青年？”
“肯定能！”
“我记在心里了，谢谢你呀！”
“秦局长，您别跟我见外呀！说什么谢不谢的。”
“呵呵，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挺身而出为局里分忧。”
第二百六十三章：局领导实地考察
秦局长兼职局党高官，他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含金量足。
再加上他的老上级，老同事，老部下多，办事基本上是无往而不利。
他立刻喊上两个副局长和薛副书记、财务科李科长、办公室主任刘胜利开碰头会。
秦局长军人作风，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坐下来三言两语就把液压元件厂扭亏为盈，黄道舟准备扩大生产规模，准备招工三十人的事儿讲清楚了。
“什么？亏了两三年的液压元件厂不仅仅赚钱了，还要招工？还一下子招三十个？
这才不到三个月，这是天方夜谭吧？那黄道舟莫非是神仙？
嘿嘿！神仙恐怕不是，装神弄鬼的‘大仙’倒是有点像。”
钱普义副局长、薛副书记、办公室主任刘胜利、财务科李章荣科长等等与会的六个局党委成员都不相信。
因为一直在亏损的液压元件厂这两三年都是局里的包袱，局里一直在倒贴，怎么才到了黄道舟手里不足三个月就扭亏为盈？
他们认为黄道舟在局一把手面前表态一下子要解决三十个待业青年，纯属哗众取宠、吹牛皮、浮夸。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这事儿不靠谱。
薛副书记道：“我们要重新审视黄道舟同志，并且及时纠正他的错误思想。
以后还要多开会，多做思想工作，督促局里的干部、职工脚踏实地，哗众取宠的思想要不得。”
常务副局长钱普义道：“想不到黄道舟同志这么好大喜功，按理说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不成熟呢？”
六个局常委的这番话把秦局长都说得开始疑神疑鬼。
虽然***胡夸风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但是这几年弄虚作假虚报成绩的事例多不胜数。
出洋相的太多了，搞得领导颜面尽失的也不少。
秦局长道：“黄道舟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像是那种媚上欺下的人啊！”
薛书记道：“我们也仅仅是猜测，也是因为液压元件厂扭亏为盈的消息未免来得太快了，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秦局长沉吟片刻，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液压元件厂又不远，咱们骑车去看看，跟干部、职工谈谈，相信能够水落石出。”
钱普义附和道：“对，抽一个小时时间看看，比我们在会议室里讨论一个下午务实多了。”
于是乎，以秦局长为首的六位领导准备实地考察液压元件厂。
为了看到液压元件厂真实的情况，几位领导说走就走，根本没有让黄道舟打个电话让厂子里准备接待，他们甚至于自己带上了泡好茶的玻璃杯。
这时可没有正经八百的可以密封的玻璃杯，其实都是玻璃瓶，大多数是装罐头的，也有装高级酱菜的。
用这些瓶子泡茶有讲究，必须先倒一点点热水涮涮瓶子，把瓶子温度升高，如果直接倒开水泡茶，瓶子大有可能被烫掉了瓶底。
秦局长久经世故，眼光老道，他一边骑车一边向黄道舟了解新产品的生产、销售情况，发现黄道舟对答如流，没有一丝忐忑，心里舒服多了。
来到液压元件厂，领导们没有发现一个闲人，车间里的工人都在忙生产，上厕所时都是一路小跑。
秦局长指着大红纸上写着的标语道：“抓质量我们倾尽全力，这个口号提的好，完全可以在局里的厂子推广。”
李科长道：“全力就是液压元件厂新注册的商标。用这样的标语大有深意。”
“嗯！确实好！黄道舟真有才。”
秦局长看了会儿一个面孔稚嫩车工的操作，和颜悦色道：“小同志，技术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一个月拿多少钱工资啊？”
“报告领导，我叫姜爱军，今年十八，还是学徒工，每个月二十四块钱工资。”
“哦，你干得这么好，厂里没发点奖金？”
“我们都是计件算实发工资，超过工资部分都算奖金，我上个月拿了三十二块钱奖金呢！”
“乖乖隆地洞，奖金都比工资高了呀！”
“那是因为我的工资太低了，二级工、三级工就不会这样。”
“二级工、三级工岂不是一个月能够收入六七十块钱？”
“嗯！我们车间上个月的最高奖金是三十六块，姜有乾师傅是三级工，他拿到工资和三十六块钱奖金的时候笑得像个二傻子。”
“怪不得你们的生产积极性这么高。”
“多劳多得，肯定要好好干啊！我家这个月多了三十二块钱，日子好过多了。”
“多劳多得确实好，局里大力支持，你好好干，争取这个月拿四十块钱奖金。”
“嘿嘿！我认为这个月应该能拿到四十块。”
“嗬！不仅仅干劲儿十足，还很自信啊！”
“嘿嘿……”
几个领导转了一圈后来到简陋的接待室，王向春出差要账去了，没人端茶送水，黄道舟只好临时拉来年轻点大概二十岁出头的现金会计周小燕来帮忙。
领导们都很高兴，他们大都是四十岁往上的人，阅历那是不用说，看到了如此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看到了一线职工的精神面貌，哪能不知道厂子开始红火。
秦局长已经和其他领导交换了意见，为了稳妥，他再次问黄道舟：
“老黄，我们瞧了瞧你们厂的生产，确实忙得够呛，职工们都不愿意跟我们多说几句呢！
可是你能确认一下子接收三十个待业青年吗？你要知道这些徒工有可能帮不上忙还添乱啊！”
“是啊！谢谢秦局长提醒，我其实已经考虑到徒工难带的问题，也有了解决的办法，正准备请示局里，希望得到局里的支持呢！”
“哦？有了解决的办法？局里当然要支持啊！今天局里党委成员基本都在，正好可以开现场会解决问题，你说说你们的办法吧！”
黄道舟正等着这句话呢，此时当然要打蛇随棍上，他认认真真以请示的口吻道：
“我们县有不少退休职工，其中甚至于有六级钳工，我想请三十个有技术的退休工人来我们厂手把手教徒弟！”
第二百六十四章：解决一个户口
秦局长被吓着了，惊叹道：“乖乖隆地咚！一个老师傅教一个待业青年，这代价谁花得起呀？这不太现实吧！”
黄道舟肯定道：“这代价值，真能做到一对一教导，只要不是太笨的至多一百天，这三十个待业青年就能自己开机器加工产品。”
“你应该是对你们厂充满信心啊！是不是考虑一下循序渐进？你们可以先招十五个待业青年，一百天后再招十五个。”
“我知道，这是秦局长您和诸位领导们关心我，但是请领导放心，我能够拿到更多销售合同，招三十人就是准备执行两班倒，只招十五个，人手不够排班。”
“哦！是这么回事啊！你下个月的合同已经签了多少家？一共能产生多少销售额？”
黄道舟是做过会计的，当然知道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他立刻把这段时间签到手的销售合同拿给秦局长过目，几个领导传阅后，合同落在李科长手里。
他这个老财务随即噼里啪啦打起算盘，然后惊叹道：“老黄啊！你太不简单了，这个月和下个月加起来要生产三十万的新产品啊！”
钱普义道：“两个月三十万，一年应该是一百八十万的产值，加上液压元件的产值，妥妥的超过两百万。确实不简单。”
黄道舟道：“嗯！你们的估计**不离十，我由于生产能力所限，有些合同不敢签，推了。”
秦局长瞪大眼睛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你们生产的全力牌阀门、水龙头已经是供不应求？”
“不不，秦局长，您误会了，不是供不应求，而是打开了销路，潜在需求单位多，我们的产量跟不上，有些合同没法签！”
“这不就是供不应求吗？”
“有些类似，但是……”
“别但是了，哈哈，太谦虚了就是骄傲啊！哈哈哈……”
“秦局长，我们厂准备请三十个退休师傅教徒弟的事您同意吗？”
“我肯定同意呀！不知道党委其他同志是什么意见。”
同样是党委成员的李科长立刻举手道：“我支持！”
常务副局长钱普义也道：“我大力支持！”
另外几个领导也纷纷举手赞同，这就意味着这个提议经过局党委研究后一致通过。
秦局长道：“同志们，县里就业压力太大了，领导们都知道我们物资局效益好、吃香，一直在要求我们招工。
我看这样，今天下午我们就上报五十个招工计划，三十人安排在液压元件厂，二十人就按照我们开会研究决定的单位安排工作。”
“嗯！这样安排好得很，我们局这回肯定露脸了，今年的先进集体跑不了。”
“我们局出这么大的力，仅仅拿个先进集体可不行，至少得给些实惠奖励有突出贡献的同志。”
办公室主任刘胜利心领神会，道：“秦局长，我今天下午就跑人事局，保证三天内把黄道舟同志的副科级职务敲定！”
秦局长装出吃惊的样子道：“啊？这不是党委会早就通过的事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办好？”
刘胜利解释道：“手续繁琐，我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总算差不多了！”
“刘主任，你再负责一件事，老黄家四个农村户口呢，他为咱们局、咱们县作出这么大的贡献，完全可以考虑解决他的家属、子女的户口问题呀！”
“报告秦局长，是有这样的政策，黄道舟能够为咱们县解决三十个工作岗位，够格享受政策优待。
我接下来就跑跑看，多了不敢说，但是能够保证一个月内跑来一个农转非的户口指标。”
秦局长严肃道：“就这么定了，以一个月为限，为黄道舟家解决一个定量户口。”
刘胜利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薛书记笑道：“你能否完成任务好像必须建立在黄厂长能够妥善安置三十个待业青年的前提下呀！”
刘胜利“嘿嘿！”一笑，道：“我认为安置三十个待业青年对于黄厂长来说小菜一碟！”
钱普义奇怪道：“你对老黄这么有信心？”
“呵呵！液压元件厂的合同我都看了，说明全力牌水龙头、阀门的销路已经打开。
以后我都能找关系帮着黄厂长拿下几万块钱的合同！当然不担心他安排不下三十个待业青年。”
秦局长来了兴趣问道：“这话怎讲？”
“我看了那些合同，发现都是跟各县、市的水厂签的。
我在车间里好好看了看，发现黄厂长质量抓得好，液压元件厂生产的阀门、水龙头真不赖。
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战友在江南的太湖市水厂担任一把手呢，去找他卖些阀门、水龙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个领导顿时议论纷纷，至少俩人认为自己有水厂的关系，应该能够帮着黄道舟签下销售合同。
只是可惜液压元件厂生产已经饱和，现在不缺销售合同，缺熟练工和机器。
这番议论过后，所有的领导都对黄道舟、对液压元件厂充满信心，认为保不准能够把这个厂子扶持成局里的利税大户，为局里增光添彩。
准备全力支持液压元件厂大发展的秦局长没有用得着黄道舟开口，主动道：
“老黄，刚才我们看了看，发现你们的许多机器都很老旧了，你就没想过要买些新家伙？还是想到了，舍不得，担心钱花出去少了你的承包奖金？
你放心吧，固定资产投入算在你取得的利润里，你不要故步自封，要放开手脚大干快上！局里会不遗余力支持你！”
“谢谢秦局长和领导们的信任。我是想着增加投入，可是账面上没多少钱了，钱都变成了材料和产品。”
“老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厂子虽然承包给你了，但厂子还是局里的，利润局里还是拿大头啊！你在经营中遇到困难为什么不找局里协助？”
黄道舟装出诚惶诚恐，道：“我，我，我不是不愿意给您给领导们添麻烦么！”
“这种思想要不得，干革命工作哪能怕麻烦？你缺资金就应该说出来。
这样吧！明天上午李科长先给你汇二十万，这钱你也等同于用银行贷款，一样的跟局里结算贷款利息！”
九二年之前的物资局掌握着钢材、煤炭、建材、燃油等等计划物资，确实是个肥得流油的单位，牛逼、有钱。
秦局长看了现场又看了合同，认为黄道舟领导下的液压元件厂肯定亏不了，值得扶持。
他做出决定，把局里账面上闲置的几十万资金划出二十万借给液压元件厂使用，赚些利息。
其他领导也认为这样做能够做得到双赢，都表态支持。
第二百六十五章：吃水不忘挖井人
财往高处走，果不其然！
发现液压元件厂有潜力，物资局的领导们根本不扣扣缩缩，厂子以前亏损的时候，想要借钱，别说二十万，两万都没有。
局里给了钱，黄道舟当然要给些承诺，他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液压元件厂搞好了离不开局里的支持。
我在这里保证，年底最起码给局里的所有在编同志解决不低于五十块钱的福利。”
这不是行贿，而是常例，物资局属于机关，下属单位解决福利天经地义，只不过这几年从来没见着液压元件厂的孝敬。
黄道舟是做过会计的，精明着呢！局里的在册干部、职工不超过六十人，三千块钱就能够邀买人心何乐不为。
为领导和同事搞福利，刘胜利这个办公室主任当仁不让，听到了黄道舟的承诺，立刻上前握住黄道舟的双手一阵猛摇。
激动道：“就这么说定了，到了年底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黄道舟诚恳道：“刘主任请放宽心，保证只多不少！”
见自己一手提拔的黄道舟如此知情识趣，秦局长很高兴，道：“你好好干，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局里都会想方设法解决。”
“我一定经得起考验，对得起您和诸位领导的信任。”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眼看着到了饭点，黄道舟当然要留领导们吃饭。
他担心家里客满，安排周小燕赶紧去“事竟成饭店”通知留桌子。
这时他开始意识到“事竟成饭店”没有电话太不方便，准备申请安装一部。
他现在是正经八百的厂长，因为工作需要完全可以公费安装家庭电话。
张芳芬得知是请局里的头头脑脑，哪里肯怠慢，在东南边窗下摆了一桌，用两个屏风隔出一个独立空间。
这两个屏风也是从旧货商店淘来的，花了三十几块钱，肯定超过一百年历史，都是六扇，上面描山绘水，很是雅致。
原本黄道舟还想避嫌，公款请客准备安排去三水饭店或者县政府招待所。
但是黄瀚认为没有必要，脚正不怕鞋歪，管什么人言可畏？
抓贪腐那是要讲证据的，没见过因为口碑不好去坐牢的干部啊？
黄瀚劝黄道舟尽管安排在“事竟成饭店”招待领导和客户，也当场给钱拿收据留着去现金会计那里报销。
没想着贪污的黄道舟当然不会畏首畏尾，听了黄瀚的建议后也就释怀，大大方方把客户往“事竟成饭店”带。
黄道舟今天高兴，本来还以为又得去银行求爷爷告奶奶跑贷款，谁知局里直接借款二十万。
三天内能够办妥副科的手续，一个月内能够解决一个人的户口，这种好事一年前敢想吗？
太高兴了，就想着开开心心喝顿大酒，他让张芳芬从黄瀚的床下拿来四瓶茅台酒，这动作把秦局长吓着了。
秦局长按住黄道舟准备拆开包装的手，道：
“老黄，你这是干嘛？不过了？吃个工作餐喝酒已经不像话，哪能喝这么好的酒？”
钱普义道：“是啊！老黄，太奢侈了，我们几个人来一瓶三水粮食酒就足够了。”
“领导们，我哪能让你们为难？今天不花公家的钱，我私人请客。
我家干个体户已经有了大半年，请领导们喝几瓶好酒的钱还是拿得出的！”
李科长笑道：“我们知道你家先富起来了，但是赚钱不容易啊！
我们喝两瓶洋河普曲就已经很好啦，茅台酒又贵又难买，犯不着这么铺张浪费！”
“诸位领导千万别这样说，茅台酒怎么了？烟酒不分家！我包括我家能有今天，都是你们关心、帮助的结果。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们陪好，你们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吃好、喝好。”
秦局长感叹道：“怪不得老黄这么短时间就打开了新产品的销路，这些话说的，让人听了觉得不喝他家的茅台都觉得过意不去。”
薛书记看了看屏风外面，笑道：“老黄家今天中午又是客满呢，‘事竟成饭店’简直是个聚宝盆啊！
他说私人请客，当然请得起，我们客随主便吧！”
干革命工作就是如此，有时盛情难却啊！物资局的领导们嘴上说中午不喝酒，简简单单吃顿工作餐。
来了饭店后三劝两劝，松口了，同意少量饮酒。
三杯酒下肚上了热气，大家聊得开心，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你敬我，我敬你，一杯又一杯，差一点就让来陪客帮着倒酒的周小燕忙不过来。
霸王别姬这道大菜上桌后香味扑鼻，张芳芬让秀儿现杀了一只接近二斤重的甲鱼跟不低于二斤的小公鸡一起煨，色香味俱全。
黄道舟殷勤地给秦局长和薛书记几个布菜，都是挑甲鱼的裙边。
由于甲鱼的胶原蛋白足，炖的火候恰到好处，入味的裙边确实妙，几个人吃得赞口不绝，都感叹：怪不得“事竟成饭店”生意会好成这样。
刘胜利趁机请示道：“秦局长，我认为以后我们局的定点接待应该也安排一部分到‘事竟成饭店’来，这里环境好，菜更加地道。”
钱普义道：“这霸王别姬就是一绝，太有特色了，还实惠，秦局长，我认为刘主任的建议可以考虑。”
薛副书记道：“事竟成饭店干净、整洁，瞧上去就迎人，我同意纳入我们局的定点接待单位。”
秦局长表态道：“行啊！但是你们要注意一条，黄道舟家牛呢，不认签字，都得给现钱！哈哈……”
黄瀚给“事竟成饭店”立规矩永远不赊账，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结账才能走人，不少单位嗤之以鼻，还就真的不来。
这完全是因为三水县没这规矩，单位接待都是经办人签字一个月一结。
往往饭店的会计都得拿着清单和发票上门找经办人证明、找领导签字、请办公室盖章等等，遇到你错过了他，要拿到钱不知道得跑都少趟呢！
现在公家的单位还好，基本上没有倒闭的，以后就截然不同，账永远结不回来的饭店太多了。
黄瀚就是太了解这种常例且深恶痛绝，下定决心特立独行。
第二百六十六章：这个女人不寻常
李科长负责局里的财物，他表态道：“那有啥？及时结账及时完成批报手续是财务制度，就应该这样！”
见财务科长这样说了，秦局长一锤定音道：“那还用请示什么？哪儿接待得好，把客人往哪儿带呗！”
“我们明白了！来来，我们敬黄厂长一杯！”
花花轿子人抬人，黄道舟客气，领导们高兴，三言两语就约等于给“事竟成饭店”拉了不少生意。
领导们准备照顾黄道舟家里的生意，虽然对于当下的“事竟成饭店”来说属于锦上添花，真的可有可无。
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事竟成饭店”就会搬去“南城当铺”旧址，那里连小花园、前院、后院、跨院接近两千平方米，营业面积大着呢。
物资局的迎来送往还能少了？成为局里的定点接待单位当然妙不可言，谁也不嫌钱赚得多啊！
最关键的是秦局长约等于表态认可局里公费接待也掏现钱当场结账。
前面有跑的后面有跟的，物资局都肯按照“事竟成饭店”不赊账的牛逼规矩来，金属公司、燃料公司、木材公司等等局下属单位还能再提意见？
领导们算得上是送财源上门，黄道舟当然要表示感谢，站起身一一回敬一杯酒，酒桌上的第二个**开始了。
这酒席一直喝到了接近下午两点钟，秦局长干掉了半斤多茅台还能够保持镇定，骑上自行车去局里上班。
他临走时关照其他领导别去单位了，满脸通红、满口酒气影响不好。
黄道舟推了推周小燕，这个女人不傻，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追秦局长，总要看着领导安全到达单位才算完成任务。
剩下的领导怎么办？去离得不太远的“甘泉池”澡堂子泡澡睡一觉吧！
这时候的澡堂子没有什么服务项目，只有搓背和修脚。
黄道舟塞给了跑堂的一包大前门，给了三毛钱茶水费，他们几个人用不着等位置，直接脱衣服进池子，搓了背出来时，跑堂的已经泡了茶、安排了躺椅。
黄道舟还有正事呢，他跟几位领导打了招呼后回厂里安排工作，发现周小燕拿了收据请他批报。
接过来看了看，原来是今天中午请客的花费，一共六十七块钱，其中茅台酒四瓶，收了四十块钱。
“事竟成饭店”不卖茅台酒，因为这样的好酒不好搞，升值空间巨大，现在卖掉一瓶就得以损失一千块钱计算。
也就是黄道舟今天特别兴奋才破了例。
这时拿特别计划劵买一斤装的一瓶茅台酒八块钱，“事竟成饭店”以双倍价卖出也只不过是十六块钱一瓶。
何必赚这利润落人口实？
干脆不加价算了四十块钱，“事竟成饭店”茅台酒的平均拿价其实已经超过十块钱一瓶。
酒桌上说了什么周小燕都听到了，这辈子只听说过没有看到过的茅台酒她也喝了有一两五。
她根本不认为黄道舟替厂子办事却要自掏腰包请客，用不着谁安排，就主动结了帐。
“这个女人不寻常！”黄道舟不由得想起刁德一的唱词。
暗道：“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以后可以考虑给她厂办主任的位置。”
黄道舟拿出昨天晚上就写好的招工启事，吩咐周小燕去联系印刷一千张……
第三天，三水县街头电影院附近出现了两个发传单的人，男的是王向春，女的是周小燕。
他俩还在许多显眼处张贴了招工广告。
这广告具备权威性，因为上面盖了物资局和液压元件厂的公章。
“保底工资四十块钱招有技术的退休大师傅去液压元件厂带徒工？”
“液压元件厂？没听说过啊！”
“这是个什么厂？这么牛逼？”
“应该是物资系统的厂子，上面有物资局的公章呢！”
“物资局？物资局可牛逼了，我大伯的小舅子就是金属公司的，福利好着呢！”
“我知道液压元件厂，那个厂子就在去木材公司的路上。”
“木材公司我认得，就在老通扬河北，离这里肯定没有三里路。”
“你家有退休的长辈以前干过车工、钳工吗？”
“我家没有！但是我知道隔壁老张头是个钳工师傅，据说级别还蛮高的！”
“哇！我爸爸就是车工，做了二十几年呢！他知道这消息一定乐坏了。”
“那你还不赶紧的？人家只要三十个，不知道会有多少关系户走后门呢！”
“不是写着要现场操作择优录取么？”
“拉倒吧！这你也信？”
“我是得赶紧回家告诉我爸爸，我走了！”
用奔走相告来形容这一天一点点也不过分，太多想发挥余热的同时再为家里多挣四十块钱一个月的老师傅磨拳擦掌。
有些老师傅不太自信，担心手生，赶紧回原单位找徒弟上车床加工零件找找手感。
物资局给县里上报招工五十人被表扬了，这五十个名额中给了物资局十个，因为物资系统职工的子女中也有不少待业青年。
液压元件厂招收三十个待业青年不急，招老师傅迫在眉睫。
四月十三号，拿着体检表的二三百六十岁出头的老师傅按时来参加选拔。
这时没有进行医改，退休职工的医疗费用全部报销。
招工启事上写得明明白白，要求参与选拔的老师傅必须提供县人民医院出具的健康证明。
话说得漂亮，这完全是为了老师傅们着想，不能让身体不行的老工人受累。
老师傅们也理解，人家液压元件厂招人是为了干活儿，身体不行，人家哪能要？
招收待业青年难免遇上托关系、找门路的，招收退休职工，倒是没有什么人走后门。
都是老师傅，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初选就被淘汰的一百余人，一个个都是满脸通红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原因很简单，六十出头的人都要脸，很明显技不如人那里好意思留下，万一被人家笑话以前在厂子里都是混日子手里根本没有两下子，这脸往哪儿放。
最后留下了四十人，登记了详细地址和联系方法的有六十多。
黄道舟跟这六十多人一一握手，跟他们相约明年正月一定要来厂里看看。
表态厂子在发展，想来再有大半年时间应该能够提供五六十个工作岗位。
到时候请他们一定要来。
黄道舟还不让他们白来一趟，每人送了一瓶三水粮食酒和两包大前门香烟，这烟酒在糖烟酒公司的零售价一共是一块六毛九分，足够补偿老师傅们一天的功夫钱。
这个举动让有技术却被淘汰的六十几个师傅心里舒服多了，拿着东西回家后，老伴、子女问起来，也会有了面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拿什么嘘寒问暖？
计划不是三十个吗？为什么收了四十个老师傅？
那是因为实在难以取舍，这些人都是有两把刷子、技术过硬的。
用不着担心给局里报了三十个名额，却留下了四十个，因为这些人都相当于是临时工，用不着建立档案上报物资局。
局里根本不可能有谁闲得蛋疼来液压元件厂数人数，黄道舟也不怕一个月要多发四五百块钱的工资。
事实证明用老师傅，而且是经过认真挑选有过硬技术的老师傅真的事半功倍。
第三天厂里就执行了两班倒，三十六个老师傅跟原有的三十六个工人打散重新分组。
还有两个老师傅是机修工，他们和原有的两个机修工负责机器的正常运转和保养、维护。另外的两个老师傅安排他们做了质检。
黄道舟拿到物资局下拨的二十万当天就联系买材料、订设备。
价值六万多块的车床、铣床二十五台都是常用设备，生产厂家不少，黄道舟联系的是本市“亚威”牌，厂址在离三水县六十公里的江渡县。
秦局长的战友在这个部属大厂担任副书记，不但给了最低价，还保证十天内送货上门，届时派三个技术员来液压元件厂指导调试安装。
新设备到位后，就会有淘汰下来的老机器用来培训徒工。
在做这一系列大事的黄道舟哪有心思过问砌房子的事？
黄道乾也是当事人之一，他虽然抠门、小心眼，但是人品不坏，老三的责任多重他是心里有数的，哪能再跟老三斤斤计较？
翻建老宅的工地上也得有人做饭、烧菜，这活儿当然由方桂兰和李秀珍干。
赵淑贞一双小脚，行动不便，只能帮着洗洗碗、摘摘菜。
开工那天早上放炮仗时，张芳芬骑着自行车去看了看，中午没去，因为“事竟成饭店”这段时间都是客满，忙得很。
下午再来看看时见着刘晓莲了，和她聊了聊，了解到她家总共只有两亩几分责任田，想着来城里找个临时工做。
张芳芬知道弟兄四个一起翻建房子该大家都出钱出力，也知道老大黄道乾现在最积极。
她没时间来帮忙，黄道舟更加忙，三天两头出差，不可能来。
她跟刘晓莲谈了谈后，硬塞给她三十块钱，跟她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来这里帮忙，工钱按照一天一块钱算。
刘晓莲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嫂子你别跟我见外呀！我家田里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我有的是闲工夫，来帮姑妈家做点事是应该的，怎么能拿你的钱。”
“我也应该来帮帮手，只不过店里走不开，我知道你是个勤快人，出钱请你来这里干活儿，是算该我的份儿。”
“这怎么好意思？要是被姑妈知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没关系，待会儿我就去跟黄瀚的爷爷奶奶说，他们知道了肯定喜欢。”
“那我先把钱还给你，等老的同意了再拿不迟！”
“你别死心眼儿啊！干脆，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张芳芬拉着刘晓莲跟黄哲远和赵秀贞说清楚了怎么回事后，老两口子都同意，都说这是大好事。
赵秀贞当然希望娘家人能够挣到钱。
等张芳芬走了后，她拉过刘晓莲告诉她，老三家的饭店生意好得很，没几天要扩大，需要人手呢！
你只要听话、肯做事，等房子砌好了我去跟老三说说，争取留下你在饭店做事。
“事竟成饭店”在三水县小有名气，属于远亲又住得不太远的刘晓莲当然知道。
她还知道在“事竟成饭店”做事管吃管住能拿三十块钱一个月。
此时听赵秀贞说能够帮她得到这样的好工作，顿时激动不已。
可是转念一想，这事儿恐怕未必能成。
赵秀贞以前怎么对待黄道舟和张芳芬，刘晓莲多多少少知道点，她开口找黄道舟为自己说情有用吗？
黄哲远听赵秀贞讲了这件事皱起眉头，因为他见过秀儿、玉儿几个，那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
刘晓莲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三十三了，个子还矮得很，脸上都是风霜之色，跟那几个姑娘的反差太大了。
等李晓莲去干活儿了，他道：“你不应该把话说得太满，万一老三家不要她可怎么收场？”
“我不是想帮帮玉海家么，要是我说不通，你跑去找老三说说呗！”
“唉！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三是个记恩的，也是个爱记仇的！”
“那怎么办？”
“你傻呀？要办成这事儿不知道找谁啊？”
“找黄瀚？”
“嗯啊！这孩子大气，比他的叔叔伯伯都有出息，老三也是不如的！”
“嗯！嗯！我打小就认为五个孙子，就数他能耐。”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嘘寒问暖？”
“还不是穷闹的？拿什么嘘寒问暖？”
“唉！你呀！到底不是亲生的，哪里有疼肉之心？没钱就没法嘘寒问暖？”
“我，我，我后悔了还不行啊？呜呜……”
女人就是如此，觉得理亏了眼泪说来就来，已经接近六十岁的赵秀贞也不例外。
黄哲远面对小他十几岁的续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触霉头。”
听到这话，赵秀贞立刻不哭了。
买大炉烧饼、买材料的活儿都是黄道武和黄宪礼在忙，开工时先得拆房子，把拆下来的砖瓦码放整齐，木料堆好。
这些材料都是要重新利用的，黄哲远也是节约惯了的，一整天都在忙着整理拆下的房梁。
黄哲远是木器厂的退休职工，解放前家里也是做木器生意，虽然不是木匠，但是懂木料、木工。
解放前成交量最大的木器之一就是寿材，有钱人家用金丝楠木也不稀奇。
现在国家先是提倡，接下来强制推行移风易俗，这几年根本没有木匠做棺材。
黄哲远一辈子都跟木头、木器打交道，当然练出眼力。
他还特意帮着看了看黄瀚家那张“三滴水雕花大床”和几件家俬。
看过后，黄哲远千叮铃万嘱咐，要老三夫妻俩用仔细了，这些家俬都是宝贝，一定要留着传子传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