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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年全文阅读

作者:实在闲得疼     一九八一年txt下载     一九八一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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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人的巨大成就世界瞩目,升斗小民之一的黄瀚也深有感触,只是遗憾日月如梭,没能够细细品味青春已逝。

    七零后如今都到了不惑之年,工作、生活在南苏省中部一个县级市的黄瀚还算没白混,日子过得去,还有能力为在杭城工作的儿子买总价接近三百万的商品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才是王道。

    没几年就奔五了,黄瀚早就没有了万丈豪情,只想着安安生生过日子,最大的爱好是看书,最为得意的就是也写了两部不温不火的作品。

    最遗憾的就是年轻时为了挣钱摆脱贫困错过了太多风景,最不甘心的就是父母早逝,子欲养而亲不待。

    建国七十周年的国庆节举国上下一片欢腾,放眼望处都是红旗飘飘。

    有国才有家,谁都希望国家强大,心情愉快的黄瀚和放假回家过节的儿子一边喝酒一边聊国庆大阅兵,聊太平盛世……

    家庭和睦,处处好,随意杯盘虽草草,不知不觉中,父子二人都有些喝高了……

    迷迷糊糊中黄瀚猛然听见一声冗长的吆喝:“倒马桶喽!”

    “我晕,这是谁呀!一大早的搞什么幺蛾子?”

    黄瀚被惊醒了,嘴里嘟囔一句,随即又觉得好笑,那位还真可以啊!居然想得起三四十年前惊扰万户千家好梦的经典吆喝声。

    揉了揉双眼,黄瀚习惯性的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却是摸了个空,还差一点滚下床。

    不对,自己根本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因为自己睡的床可没这么高。

    黄瀚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没睡醒吧,对,一定是在做梦。”

    反正用不着早起,黄瀚决定再睡一会儿,继续做梦去。

    谁知脚边居然有人在动,貌似在穿衣服。

    黄瀚家里的住房条件还可以,由于经常熬夜写作,故而早就跟妻子分房间睡觉,儿子虽然在杭城工作,但是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他留着。

    此刻感觉到自己的床上有人惊愕莫名,顿时被吓醒了。

    当黄瀚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所在环境之时,顿时石化,再看清楚了穿好衣服下床的人一下子呆住了。

    “是姐姐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这么瘦小啊?”

    那个疑似姐姐的小女孩道:“一大早的,犯什么迷糊?赶紧起来准备上学了。”

    黄瀚纳闷道:“上学?我还要上学?我上什么学啊?”

    小女孩笑道:“真没出息,从小就不爱上学,一年级就是被妈妈拖着去的,成绩一塌糊涂,等着吧,说不定今年你就要被留级没法升四年级。”

    这是怎么了?时光倒流了吗?我难道才读三年级?

    黄瀚这时才注意看自己的手,草,怎么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居然是黑黑的,真恶心。

    小女孩继续说:“留级宝儿,吃饭吃半碗儿,走路转圈圈儿,拉屎拉圆圆儿。还记得巷子里的那些孩子一起笑河东那几个留级生吗?

    说不定,暑假后他们也会编顺口溜笑话你呢!”

    晕,黄瀚此时能够肯定这就是姐姐黄馨,映像中的遥远记忆好像被拉进了许多。

    黄馨见黄瀚默不作声,还认为自己说话太重伤了弟弟的自尊,口气柔和起来,道:

    “你别灰心,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多月呢,多用点心,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只要语文、数学能够及格就用不着留级了。”

    还在懵逼的黄瀚这时才试探着问一句:“姐姐,现在几月几号?是不是一九八一年啊?”

    “啊?黄瀚,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是不是没睡醒?”

    黄瀚家有五口人,爸爸名字叫做黄道舟,在山水县燃料公司下属的股级单位煤球厂做保管员。

    妈妈张芳芬虽然是家庭妇女,但是每天忙忙碌碌,无他,生活所迫,必须找些缝缝补补的活儿挣仨瓜俩枣贴补家用。

    姐姐黄馨比黄瀚大两岁,妹妹黄颦比黄瀚小三岁。

    此时黄瀚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许多,三年级的下学期自己应该是十一岁,既然还有两个多月期末考试,现在应该是四月份。

    “娘的,是不是这段时间写书太辛苦搞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连做梦都如此有真实感?”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房间,黄瀚顿时泪流满面,那是生离死别已经十一年的妈妈,此时的她还是满头黑发。

    “妈……”黄瀚悲喜交加,扑上去抱住妈妈的一支胳膊把脸贴了上去掩饰满脸的泪痕。

    只是不太巧,张芳芬手中正提着倒完便便的马桶呢,忽然间发现儿子卖萌,没好气道:“一大早的,卖乖干啥?打翻了马桶你来收拾啊!”

    此时的三水县城里能够用上抽水马桶的人家凤毛麟角,九成九的人家用木质马桶,早上倒完马桶后会在马桶里存几瓢清水,要是打翻在房间里也是比较恶心的。

    黄瀚带着哽咽声说道:“妈妈,没想到还能够见到你,这种感觉太好了,我真的愿意沉醉在这个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张芳芬道:“又来了,想不想上学可由不得你,赶紧去漱口,再磨蹭就会迟到了。”

    黄瀚愕然:“……”

    这时外屋一个声音响起:“黄馨、黄瀚抓紧时间,泡饭已经好了,快来吃早饭上学去!”

    黄馨赶紧应声道:“知道了,爸爸,我们都已经起床了!”

    黄道舟家里的特色,黄馨和黄瀚都没有小名,都是直呼其名,只有妹妹黄颦一家人喊她小颦。

    黄瀚虽然觉得很怪异,但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他自然内心强大,心里立刻有了决定,先不去纠结是不是一场梦境,只要能够多看一眼年轻时的母亲都算赚到了。

    哪怕在这个幻境里只待一小时,也要尽可能做到最好,最起码也得乖乖的,让父母感到舒心。

    他默默地跟着黄馨一起来到水缸边,用掉了几大块白瓷的搪瓷把杯舀水洗漱。

    当冰凉有些发硬的毛巾捂在脸上之时,黄瀚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说不定拿开毛巾,眼前旧日重现的景象就会随风而逝。

    可惜事与愿违,黄瀚拿开毛巾之时正好瞧见了黄道周严肃且带着审视的目光。

    一晃眼间二十七年过去了,父亲音容笑貌都已经有些模糊。

    爸爸,别来无恙否?

    不知不觉间,黄瀚的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本来黄道舟是准备教训几句,忽然间见到了儿子在流泪,语调顿时柔和了,他道:“黄瀚,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什么呀?我这是真情流露好不好?还知耻而后勇,我哪里让你觉得羞耻了?

    不对,黄道舟同志言下之意应该是指自己的学习成绩。

第二章:也是个春天

    黄瀚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三年级下学期的模糊印象,这些残存的记忆真不太好。

    好像这个时期自己学习成绩真的很烂,在六十几人的班级里排名仅仅在几个智商不正常的同学之上,一直在倒数十几名的位置上上下下。

    真丢人,长大后每每想起三年级之前,黄瀚都有些悔不当初,后来总结原因得出结论,有些男孩子智力发育得晚,小时候总是浑浑噩噩不明所以。

    自己就应该属于那一种心智开发比较晚,用俗话说就是“没开窍”的一类人,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才渐渐地追赶上甚至于超越小伙伴们。

    黄道舟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似乎不想一大早的搞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再多说什么,淡淡道:“赶紧吃早饭上学去!”

    早饭很简单,一大碗泡饭,一点点咸菜,黄瀚端着这个若是放在以后,定然是用来盛汤用的大瓷碗“稀溜溜”喝泡饭。

    他知道如今的这个家算得上穷困潦倒,恐怕一个月也吃不上两回肉,这还完全是因为母亲精打细算才能够维持着这个家的基本生存条件。

    黄瀚所在的县城后来升级为县级市,再后来又升级为区,在南苏省的经济水平处于中流,为何黄道舟家会如此贫困?

    那是有原因的,而且是时代原因,黄道舟一家子五口人居住在三水县城中心地段,但是因为张芳芬是农村户口,直接导致三个孩子都是。

    因此全家五口人只有一个人的定量,不穷才有鬼。

    再加上黄道舟有历史问题,那段人神共愤的时期在煤球厂原本属于监督劳动,每个月只有二十元生活费。

    之所以没穷死,完全是靠张芳芬给人家缝缝补补,她基本上是从大年初一一直忙碌到大年三十。

    在黄瀚童年的记忆中,就从来没见过母亲有时间如同邻居那些妇女般串门子、拉家常。

    后来黄道舟的历史问题解决了,但是工龄脱节了。

    这个时代的工资跟职务、贡献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工龄足够长,传达室门卫的工资有可能高于厂长。

    因此黄道舟比同龄人的工资足低了两级,一九八一年,一个月的工资仅仅三十几块钱,家里还有四口人无法享受平价物资,不穷才有鬼。

    赵本山的小品里有段台词说家里还有家用电器一支手电筒,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但是黄瀚根本笑不出来。

    那是因为儿时的家里穷得连手电筒这样的家用电器都没有。

    电视机在此时离绝大多数小城市的老百姓还很遥远,但是收音机已经差不多普及了,这当然不包括黄道舟家。

    直接的结果就是最爱的娱乐听评书《岳飞传》都得到处蹭,经常挨白眼。

    一边喝稀饭一边打量熟悉又陌生的家,心里不由得哀叹连连,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貌似有些夸张,用一贫如洗来比喻虽不中亦不远矣。

    春风拂面,阳光明媚,黄瀚背着书包上学堂,书包当然不可能是双肩包,而是张芳芬用碎布打了补丁的单肩挎包。

    这里还得说明一下,这个书包应该是二手甚至于是三手货,是姐姐换了一个大一些的书包后,黄瀚成为了接班人。

    黄瀚家坐落在这个县城的中心地段,距离就读的三水实验小学只有几百米而已,二零一九年,这个位置小区的房价曾经突破一万三每平方米。

    学校相当于就在家门口,十一岁的黄瀚走路去上学仅仅需要五六分钟,当然用不着家长接送。

    其实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放养的,独生子女很少见,家里有四五个孩子的很常见。

    孩子多,经济条件差,自然难得有几个孩子被宠得如同小皇帝那般,故而自理能力很强。

    基本上没有哪个家长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因此即便此时校门口的路很窄,后世学校门口经常堵塞得水泄不通的现象根本不会出现。

    黄瀚身上穿着不知到了他这里经历了几手的破衣服,这还是一件冬天填上棉花就是棉袄的夹衣。

    他倒是很淡然,不介意破衣烂衫,只嫌弃衣服太脏,想着放学后自己好好洗洗,收拾收拾,要把一身破衣穿出范儿。

    为了维持这个饿不死的生活水平,妈妈太忙、太累了,黄瀚哪能渴求太多,在有幸重逢的日子里,不但不能给妈妈增加麻烦,还要尽可能减轻她的负担。

    不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而且要想方设法先让这个穷家庭一个月多吃几次肉。

    紧接着就得争取能够买得起牛奶,最起码要让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得比较晚的姐姐能够在早上喝一杯牛奶、吃一个鸡蛋。

    黄瀚家的成分不好,爷爷辈都以读书人自居,家里不是一穷二白,拥有两进九间瓦房,被定性为小业主。

    而有一段时间“越穷越光荣,最好三代是贫农。”才是主流。

    渐渐地,成分好的人家就远远地好于那些成分不好的家庭,如黄道舟这种在旧社会政府打过一年杂的问题人士,当然不会得到好工作、更加得不到被提拔的机会。

    但是黄道舟的思想没有在监督劳动中彻底改正,他一直坚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管家里如何贫穷,依旧鼓励孩子们努力学习。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三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以他的人脉想要改变这一切绝无可能,唯有读书这条路才能够让孩子们“跃农门”光荣的拥有定量户口。

    黄汉的姐姐黄馨读五年级,此时九年义务教育制度还没有执行,小学是五年制,毕业后不是人人都可以读初中,那是要经过考试筛选的。

    三水县最好的小学当然是实验小学,最好的初中是在离市中心不太远的实验中学。

    以实验小学的历年平均水平,被实验中学录取的人数一直保持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黄馨跟黄瀚截然不同,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她的目标当然是考入实验中学。

    毕业班肩负着升学率的排名,学校当然抓得紧,早读时间要提前半个小时,因此黄馨已经早早地出发了。

    虽然儿时那段小学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黄瀚还不至于找不着自己的班级。

    实验小学是三水县城香火鼎盛的一座庙宇改建的,到了最后古建筑基本上被拆毁,只留下一座古戏台。

    一九八一年的学校大门就是这座古戏台,即便是三十几年后,这里也算得上是个地标建筑。

    黄瀚在母校前伫立良久,瞧着古戏台下川流不息的小朋友觉得无比滑稽,一个四十几岁的灵魂主宰着十一岁的小身板去读小学三年级,这特么该有多别扭?

第三章:遥远的记忆

    说实话,太过久远,小学三年级升四年级还会分班,黄瀚真的记不起三年级的同学有哪些,有可能见面了才能够想起来一点点。

    一个大叔要找到三年级四班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进入班级却是傻了眼。

    由于自己在校门口欣赏了一下古建筑,发了一番感慨,又在现在的“六一堂”原本庙宇的正殿看了看这个即将拆掉的建筑,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来到教室之时已经接近早读课的时间,不大却被破书桌和小板凳塞满了的教室里全是小脑袋,黄瀚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儿?

    应该不会有哪个学生上学接近三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哪怕是班上那几个智商不全的孩子也不会这样,黄瀚当然不会贸然开口问自己该坐哪儿?

    他默默地观察,发现几乎每个位置上都有主了,只有中间第二排边上还有一个座位空着,黄瀚理所当然认为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

    黄瀚直接走向教室中间来到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却是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黄瀚你坐这里干什么?”

    很明显自己的猜测出现了错误,黄瀚这个在社会上打拼快三十年的大叔当然明白,他看了看邻座的小男孩,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是谁。

    管他是谁,一个小屁孩而已,黄瀚反问道:“我不坐在这里应该坐哪儿?”

    小男孩站了起来,黄瀚瞧见了他胳膊上别着的两道杠,心里立刻明白了,这孩子还是班干部,应该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只听见他道:“康静,马上打铃了,快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小男孩又指了指康静刚才占着的位置对黄瀚道:“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当心我在黑板上记下你的名字。”

    记下黑名单黄瀚倒是印象深刻,因为只要是被班干部、值日生在黑板上记下名字,下午放学就别想早早地回家了,被体罚基本上没跑。

    黄瀚起身走向自己的座位,顿时认出了一个同学,那是自己三年级的同座也是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邻居,后来还是自己妻子的同学加闺蜜之一萧蔷。

    只是四年级后就分班了,以后的十几年都没怎么说过话,还是在结婚后由于老婆的关系两家来往才逐渐多了起来。

    刚才应该是那个叫做康静的小女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萧蔷八卦,导致自己判断失误,否则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瞧见了萧蔷就会认出她,也自然而然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有一种美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别误会。

    不是对萧蔷这个老婆的闺蜜有什么企图,而是黄瀚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没戴眼镜还能够把一切瞧得清清楚楚。

    不戴眼镜的感觉真好,黄瀚暗暗发誓,真的能够重来一回,一定要注意眼睛的健康,再也不要做个眼镜男。

    黄瀚终于坐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正茫然接下来该干什么,旁边的萧蔷就在上下打量他,忽然开口道:“黄瀚,你今天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哟,看来相处几十年没白来啊,这都能够瞧出来。

    小学的同学没记住几个,萧蔷应该是留在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同学之一,小学时的萧蔷在学校里属于小天鹅,而黄瀚应该是个丑小鸭。

    人人平等只能挂在嘴边,真去相信就太傻了,人天生的就分等级。

    萧蔷同学父母都是干部,而且任职的部门很吃香,经济条件在三水县应该是相当好的人家。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衣服整洁从来没有出现过补丁。

    她有零花钱,可以经常在外面买早饭、零食吃,即便学习成绩没有达到尖子生标准,也属于前十几名行列,应该是这个时候的白富美。

    反观黄瀚,没见过一件衣服不打补丁,成天脏兮兮,成绩只能跟班里的傻子比,还因为发育不良,个头都比不过同龄人,绝对的矮穷矬。

    改革开放都是从一九七九年的那个春天开始计算,这样计算其实根本不准确,黄瀚认为从全面执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彻底解放了农民之时开始计算最真实。

    因为事实上,一九八一年的三水县城跟一九七九年前基本上没有太大区别,也仅仅是戴着红袖箍抓投机倒把的人少了、没有人主动出面割资本主义尾巴而已。

    三水县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在一九八二年秋天才开始,真正分田到户进入新时代应该从一九八三年计算。

    黄瀚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来到自己经历过的八十年代,本着哪怕过一天都好好活的心态,当然坦然,明知道此时的萧蔷根本瞧不起自己也不介意。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现在的自己拿人家相比天上地下,人家有理由俯视,况且人家还是一个颜值很高的女孩子。

    黄瀚道:“天天见面,我从来没觉着你不一样啊?你为何要觉得我不一样?”

    萧蔷更加狐疑了,道:“你一开口我更加觉得你不一样了?”

    黄瀚不懂了,问道:“我说什么了?你怎么就有这么多感觉?”

    “哈哈,我明白了,你今天反应特别快,说话有板有眼,对,就是这个感觉!”

    黄瀚一脸黑线,我特么没觉着小时候有过语言障碍的经历啊!问道:“我难道以前连话都不会说?”

    “话倒是会说,只不过有些听不清楚。”

    “那就应该不是我的事了,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力。”

    “你什么意思,当心我打你啊!”

    黄瀚愣了愣,忽然想起这时的小学还没有校园暴力这个说法,五讲四美好像刚刚提倡,挥拳头解决问题的大有人在,小男生被小女生揍得哭鼻子的人数不少。

    貌似一二年级之时,比自己高了小半头的萧蔷应该是班上比较厉害的角色,战斗力足以打得自己哇哇大哭。

    黄瀚不禁心里叹息,儿时的自己太窝囊了,连跟女孩子打架都输了,本来输了也未必丢人,可是被打哭了一路跑回家,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黄瀚道:“打住,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不要充满暴力倾向好不好?女孩子要温柔可人才会惹人疼。”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没说错吧?不是我说话不清楚,而是你的听力有问题。”

    “不是,我听清楚了,只不过你刚才用的词语有些特别?暴力倾向、温柔可人都是成语吗?”

    哦!原来如此,黄瀚笑道:“四个字的你都可以理解为成语,虽然不太准确,但是应该能够蒙对一半。”

    “哈哈哈,你今天说话太有意思了,哈哈……”

    小时候萧蔷的笑点就很低,长大了亦是如此,此时笑得前仰后合。

第四章:死不要穷脸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黄瀚起立,你是来上学的吗?”

    吓得萧蔷立刻收声举着语文书遮住脸开口读书,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原来不知不觉间班主任已经来到教室,她被萧蔷的笑声吸引,却没有呵斥萧蔷,而是点名让黄瀚起立,妥妥的两重标准。

    这就是现实,萧蔷的父母有面子,成绩上等,班主任这个接近五十岁的姜姓胖女人另眼相看,当然不会去训斥,转而对准学渣黄瀚,一脸鄙夷加嫌弃。

    黄瀚没有反抗,乖乖的起身,从容对答:“报告姜老师,我是来上学的。”

    “胡扯,你看看其他同学在干什么?再看看你!”姜胖子见黄瀚不卑不亢老羞成怒,声色俱厉道。

    说实话,在黄瀚记忆中这位姜老师一无是处,连最起码的师德都没有,嘴上也从来不积德,经常在班上肆意辱骂学生。

    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经常骂学生:“山上的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茅坑里的臭棒,闻不能闻,舞不能舞。”……

    骂学生是骂爽了,小学生也不是木头,背地里基本上没人尊称她姜老师,而是用“姜胖儿”、“姜胖子”代替。

    还好最多忍她两个多月就熬到四年级,以后不需要搭理她。接下来会遇上人品、师德让黄瀚由衷尊敬的两位老师。

    “哈哈……”同学们哄笑起来。

    姜胖子脾气暴躁,有可能是更年期综合征的表现,想想她的年纪,估摸着十有**。

    她呵斥道:“早读课都开始了,你连书都没有拿出来还有脸说你是来上学的,拿着书站到门后去。”

    晕,才上学不到十分钟,就体会到了被体罚的快感,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啊!真特么酸爽!

    黄瀚哭笑不得,此时的他无法跟老师对抗,即便这位乃是他最厌恶的老师没有之一,又能如何?

    站着就站着吧,黄瀚面对六十几双同学的眼睛脸不变色,翻开手中小学语文第六册课本从头越读,说实话,三年级究竟学了什么玩意儿,黄瀚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姜胖子脸上的经典表情重现,骂了一句:“死不要穷脸!……”轻蔑、鄙夷、戏谑,总之令人有用鞋底狠狠地抽她那张臭脸三百下的冲动。

    由于一段时间教育脱节,此时的教师队伍比较尴尬,许多民办教师素质太差,但是这种情况在逐渐改善,很快就有不少中专生前来小学执教。

    何止学校的教师队伍在与时俱进中,整个国家都会迎来最好的时代,而且没有最好只会更好。

    姜胖子的辱骂黄瀚充耳不闻,仔细看语文书,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如果真的留在这个时代,自己岂不是有重来一回的可能,这该是何等美好。

    那些错过的风景,那些抱憾终身的往事岂不是都能够改变,改革带来的福利自己岂不是一个都不容错过?

    被罚站了将近四十分钟,黄瀚把第六册语文书看完了,心里盘算要不要跳级直接去读五年级接下来考初中?

    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学渣转眼间就演变成为学霸会不会太逆天?会不会因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用不着太过于另类,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下课铃声响起,黄瀚瞧见姜胖子自顾自走了,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管有没有得到解除体罚的命令,回到自己的座位。

    屁股还没坐稳,一个肩膀上挂着三道杠的女孩子来到面前问道:“黄瀚,你的作文怎么还没交?会不会根本没写啊?”

    小学里的三道杠基本上是班长无疑,一般情况下都是学霸,说得好听点是老师的助手,往难听说就是二鬼子。

    黄瀚哪里知道还有这回事,问道:“作文?是什么题目?有什么要求?”

    “哈哈……”周围不少听见俩人对话的小朋友笑出了声。

    班长板着面孔一副小大人的嘴脸,她道:“上个星期祭扫烈士墓之时老师布置的作文,要求不低于二百字。”

    原来如此,记忆中清明节中小学学生都要去扫墓,然后都得写一篇作文,现在是四月中旬,想来应该是赶上了。

    黄瀚道:“麻烦你等等,我马上就写给你!”

    “哈哈哈……”这一次迎来的是哄堂大笑,三年级的小学生最头疼的就是写作文,对上学期开始的两周一次作文练习深恶痛绝。

    听黄瀚这个学渣说得轻松,人人都觉得可笑之至。

    班长又好气又好笑,戏谑道:“行啊!我不着急,就看着你写。”

    黄瀚都已经写了几百万字出了两本书,写一篇二百多字的小学生作文而且是小学、初中写得要吐的题目自然是分分钟搞定。

    他翻出作文本,拿起钢笔就直接写下“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这个令人哀思的日子里,三年级四班的全体同学怀着沉痛的心情……”

    开篇就有料,周围没有了嘈杂声,只听见小朋友的喘息声,班长睁大眼睛盯着黄瀚的笔尖,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到八分钟,全篇扯淡的小学生作文跃然纸上,一直看着的班长和同桌萧蔷以及一圈瞧热闹的小朋友都傻眼了。

    班长知道这篇作文字数足够了,因为一页方格作文纸一百五十字,黄瀚足写了正反两页,应该不低于二百七十字。

    萧蔷的惊叫声响起:“黄瀚,你的字怎么一下子写得这么好看?”

    哟,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黄瀚小时候的钢笔字如同鬼画符,一直到了初中才开始花时间练字,后来工作了也经常练习,谈不上有多么漂亮,只能算中规中矩。

    但是这样的钢笔字水平已经超越一大半教师,比姜胖子的水平高多了,小朋友当然被惊着了。

    黄瀚敷衍道:“我以前字写得不好是因为不认真,认真写自然就好了。”

    萧蔷有些不相信,喃喃道:“我从来都是认真写字啊,为什么总觉得不好看,而且快不起来?你怎么会写得又快又好呢?”

    班长呆了片刻,开口道:“咱们扫墓是清明节前一天,那天根本没下雨啊!”

    啊?黄瀚老脸一红,不对,应该是小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振振有词道:“这不重要,弄点小雨出来寓意着少先队员缅怀先烈的沉痛心情难道不可以吗?”

    “好像有道理,你这篇作文写得很好,字也工整,应该能够得个优。”班长收了作文本走了,丢下一句话。

    瞧热闹的小朋友都用讶异的眼神瞧着黄瀚,他们实在被黄汉那神奇的写作文速度惊到了,再也没有人嬉笑、嘲弄。

    一个肩膀上有二道杠的小男生道:“黄瀚,你根本没有入队,不能够算作少先队员吧?”

    这时可不是每一个适龄小学生都能够佩戴红领巾,最起码三年级四班就有十几人不够资格,其中就包括学渣黄瀚。

    为此幼时的黄瀚还真感到伤心、难过,为不能成为**接班人而失落,一直到了四年级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终于获得了接班的权利。

    此时的中年大叔黄瀚坏笑着咧咧嘴,调侃道:“我一直积极向组织靠拢,早就以少先队员的高标准要求自己。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这话不是一个孩子能接,二道杠乖乖的闭嘴,小伙伴们都懵了。

第五章:真是不要脸

    等小伙伴们都走开了,黄瀚小声问萧蔷,“刚才来收作文本的是不是班长啊?她叫什么名字?”

    萧蔷惊讶道:“啊?你开什么玩笑,居然问张春梅叫什么名字?”

    黄瀚立刻醒悟,有些问题不方便开口问,问多了会被别人认为是神经病,还是自己悄悄地观察吧。

    他立刻转移小姑娘的思路,笑嘻嘻道:“考验你的反应,故意问张春梅叫什么名字,你的回答没有问题,足以证明你很聪明。”

    小姑娘没心没肺,被夸聪明立刻沾沾自喜,不在纠缠刚才的问题,叽叽喳喳开始问这问那,搞得黄瀚一个头两个大。

    没辙,黄瀚只能连哄带骗,心里想,我这么大岁数的人骗一个小学生,还真是不要脸啊!

    没多久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响起,课间操时间开始了,黄瀚混在小伙伴中间列队进入操场做广播体操。

    锻炼身体不能含糊,黄瀚跟绝大多数小伙伴截然不同,根本没有装样子,看着领操同学的动作,做得一丝不苟,居然出了一点汗。

    接下来上算术课,黄瀚当然没有用心听讲,而是从头把书翻了一遍,只要老师点某个同学的名字就默默地记下来。

    可是这个异类的举动被教数学的归老师瞧在眼里,在点名让同学去黑板上演算之时叫了四个同学,其中就有黄瀚。

    一个老男人只得厚着脸皮在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面前做了一道三年级四则混合运算,有可能这些题目在三年级的孩子面前算得上有一定难度,上去的四个小朋友中居然有两人做不出。

    归老师本来是想着点名让黄瀚做题,发现黄瀚做不出来或者算错了就把成绩不好、上课还不认真听讲的黄瀚骂个狗血喷头。

    情绪都在酝酿了,谁知结果是最不可能做对题目的黄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答题回到了座位,老归有一种一拳打空的失落。

    她干笑两声,道:“黄瀚同学大有进步,题目做得又快又正确,希望以后再接再厉,上课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这应该算得上老师的口头表扬了,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用见鬼了的眼神瞧向黄瀚。

    黄瀚立刻起立大声道:“归老师,您辛苦了,我保证以后认真学习,争取下一次考满分!”

    “满分?你?呵呵,老师拭目以待!”归老师有些讶异,让黄瀚坐下后,对全班同学道:“黄瀚同学的精神值得鼓励,以后同学们多帮助他。”

    小伙伴们很会迎合老师,拉长声音道:“知…道…了……”

    课间十分钟,同学们当然要嗨,黄瀚拒绝了几个小朋友的邀请,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更加没有兴趣和一群小屁孩跳橡皮筋。

    小学里,无论女生、男生都拍皮球、跳格子、踢毽子、跳橡皮筋,女生跳橡皮筋比技巧、灵活度,一边跳还一边唱。男生是比难度。

    倍感无聊的黄瀚只能翻出书包里的语文书继续看,想考一百分也得搞清楚了究竟考什么才靠谱。

    第二节课是语文,班主任姜胖子就是语文老师,她一进教室门就盯着黄瀚瞧了足有半分钟,引得全班同学都往黄瀚这里看。

    原因很简单,作文星期一就该交了,只有几个同学拖拖拉拉一直到今天才交,还有两个智力最不堪的恐怕这辈子都交不了。

    这个年代有可能是缺少婚前体检,也有可能是近亲结婚者有些多,故而有智障的孩子不少。

    由于大家都不富裕,基本上没有经济条件把智障孩子送去外地为数不多的特殊学校接受教育,故而班级里总有留级再留级的学生。

    班长张春梅把黄瀚的作文交给老师后还特意报告了她看着黄瀚一口气完成作文的事实,问老师明明没有下雨,却为了表达沉痛的心情故意写成阴雨天对不对。

    姜胖子看了黄瀚的作文后,心情开始沉痛,天仿佛也要下雨。

    她觉得不可思议,即便这篇作文不是黄瀚自己写的,能够如此快的默写下来而且一个字也没写错,已经堪称神奇。

    况且里面还有十几个没掌握到的生字呢!开篇的诗句三年级也没有学到啊!

    正如黄瀚不喜欢姜胖子那样,姜胖子真打心眼里厌恶黄瀚,要问什么原因,倒是没什么,她就是不喜欢破衣烂衫被同学欺负了只会哭鼻子,成绩还一塌糊涂的孩子。

    往往这种学生在她嘴里就是两个字:“烂屎!”她经常指着这样的学生骂出这两个字,有时还加个“臭”字。

    这个时期大多数人家都不是独生子女,一心一意抓孩子教育的人家太少,又刚刚经历过那个年代,重视老师的家长凤毛麟角。

    教师这个职业此时的收入不咋地,决对不是十几年后的吃香喝辣,后世实验小学的班主任过个中秋节如果不能到手小半年工资,那就是混得太差了。

    姜胖子水平差、风评差跟不上学校发展的节奏,后来早早的就内退了,黄瀚大体记得应该是三水实验小学教学楼落成后就没瞧见过姜胖子上课。

    黄瀚的那篇作文太过诡异,姜胖子留了心,上课之时特别关注黄瀚,默写生字、背诵课文都点了黄瀚的名。

    语文书黄瀚都看过了,知道了教学进度后,目读课文两三遍基本上能够背诵,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黄瀚激动不已。

    他已经人到中年很明显的感觉到记忆力在衰退,现在鬼使神差般回到了十一岁,记忆力貌似还要好于当年的十三岁。

    十三岁正是五年级下学期,初一上学期。

    那时的黄瀚忽然间觉得明白了许多道理,记忆力好,书读得进去,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可惜基础差了一些,只不过由末流紧追慢赶成为了中上流,临门一脚运气不好,没有考入实验中学初中班。

    记忆力比自己最佳状态的十三岁还要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学习能力不弱于人有可能还强于大多数人,再加上成年人的定力和恒心,考上中学做学霸,争取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大有可能。

    这不是自说自话,黄瀚成长的年代家长们对教育子女的重视程度拿十几年后截然不同,男孩子容易被花花世界诱惑。

    喜欢看书的黄瀚进入初中后被小说迷惑,现实中根本不是“男金庸、女琼瑶”,而是大家都迷恋不分男女。

    黄瀚的父亲生病了去省城住院治疗,母亲前去护理,十五六岁的他处于没人管的状态,当然玩嗨了,成绩自然直线掉落。

    重来一回的黄瀚经历过了信息时代,港台电视剧、电影、小说哪有可能再让他迷惑,甚至于能够做得到不屑一顾。

    八十年代能够让少年成瘾的游戏根本没有,游戏机、网吧时代的来临还早着呢。

第六章:这里有红花

    人人都认为文凭太重要,其实泛指打工仔。

    因为这东西乃是找工作之时的敲门砖,文凭硬就能够得到更好、更多的工作机会。

    黄瀚在工作单位倒闭前就早早的辞职出来给自己打工,虽然只是做点小生意,但是用不着阿谀奉承谁,文凭毛用没有。

    即便如此黄瀚还是根深蒂固的认为如果有学习机会,能够进入一所知名大学读书,一定会不遗余力。

    黄瀚十六岁时读高一,但是只上了不到半学期就辍学成为了一名徒工。

    原因很简单,黄道舟生病了很严重,单位给予照顾可以提前退休让子女顶替。

    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了社会主义体制下国营职工的优越性,怪不得此时的全国人民都渴望成为公家人,端上铁饭碗。

    因为此时没有进行医改,生老病死国家全包了,黄道舟是国营单位职工,不仅仅享受免费医疗,单位还派人护理或者出护理费。

    家庭妇女张芳芬护理生病的黄道舟每个月都能够拿到工资,绝对比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收入多,算得上这个时代的特色。

    故而黄道舟的这个穷家庭没有因病变得更加贫穷,还带来了一个解决儿子农村户口的绝佳机会。

    这可是“跃农门”啊!可遇不可求,谁不珍惜?

    况且黄瀚磕磕巴巴只不过考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三流高中,谁能够保证能够考得上大学?

    不仅仅家里人不看好,黄瀚也没有这个自信。

    他就读的中学达线率连百分之十都不足,意味着一个五六十人的班级能够得到进入大中专以上学府继续学习的人数才区区五人而已。

    要知道已经列入省重点取消了初中部的三水实验中学录取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

    那时候的家长都把考入实验中学看得跟考大学同样重要,因为孩子只要考进实验高中,约等于一个大中专名额妥妥的。

    竞争激烈,一个三流学校的中等生想要达线谈何容易,谁敢冒险?

    况且黄瀚还有农村户口这个特殊情况,当然要把眼前利益收入囊中。

    这不是说瞎话,八几年的农村户口对于生活在城镇的青年简直是耻辱、是枷锁。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普通高中生要得到工作基本上不存在困难,至多等一年半载。

    实验中学落榜的高中生用不着等,拥有定量户口的基本上被银行、邮电、供电局这样的好单位收了。

    而农村户口的高中生就不可能得到分配工作的机会,唯有找关系、托人弄个临时工干,不仅仅工作苦、收入低、没有任何福利还不稳定。

    文凭热的那段时期,修理工、电工做了三年多调动工作在物资系统干采购员的黄瀚也顺应潮流读夜校,参加自学考试。

    前前后后利用工余时间啃了四五年拿到了中专文凭。

    可惜然并卵,时代变了,国家抓大放小,单位都快黄了,哪有可能兑现调工资的惯例。

    黄瀚一气之下辞职离开了那个日薄西山的国营单位,因祸得福。

    自己打拼自己做主,虽然没有发大财也比绝大多数挨到单位倒毙清算的那些人收入高,要知道当时他们的工资远高于黄瀚。

    现在的问题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如果自己跳级跟姐姐双双考入大学,父母绝对负担不起两个大学生,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贫困,先做到天天有肉吃再想其他。

    黄瀚没想到被班主任盯上了,又是背课文、又是默写生字词。

    还好他特意读熟了备注的必背课文,对于姜胖子的特殊照顾能够应付自如。

    这绝对反常,更多同学觉得黄瀚不一样,暗自腹诽活见鬼了。

    连黄瀚都能够流利背诵的课文,为何自己还背不下来?

    连黄瀚都默写得出的生字词说明没难度,自己万万不能写错了。

    姜胖子毕竟是老师,揪不住黄瀚的错处当然不好随便发火骂人,憋得难受,下课之时貌似都在想事情,很明显心不在焉。

    第三节是音乐课,一个老男人的灵魂厚着脸皮混在一群小屁孩中唱: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嘀哩嘀哩哩……”真让人毛骨悚然。

    黄瀚在绞尽脑汁谋划着如何做到天天有肉吃之时,肚子不由得咕咕叫,空了的胃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感觉真是记忆犹新,小学之时的事情差不多忘得干干净净,但是上午第三节正课胃里传达的饥饿感可以说记了一辈子。

    “叮铃铃”古戏台那个方向传来电铃声,校园里顿时喧闹起来,黄瀚一路小跑着回家,估摸着用了三四分钟而已。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指甲,洗手,终于摆脱了乌黑的指甲缝。

    张芳芬一如既往地忙碌,也没工夫发现儿子的异常表现,只有七岁的妹妹黄颦跟在黄瀚屁股后面转。

    现在还没有上学的黄颦不简单,读书相当有天分,比姐姐黄馨还厉害,入学后在班上一直保持前十名,最后是因为家里穷放弃了读高中,选择读小中专“跃农门”。

    此时不是十几年后,三水县城最好的省重点高中分数线低于中专分数线好几分,要知道在激烈的竞争下,一分足以干翻一船人。

    黄颦如果读高中有考入名牌大学的实力。

    只可惜贫穷导致不能发挥想象力,只能选择眼前利益。

    俱往矣,多想无益,且看今朝。

    黄瀚拿出碗筷用井水再次清洗后没多久,黄道舟和黄馨也一前一后进了家门,中午饭很简单,一大碗青菜,一大锅杂粮饭。

    为何要吃杂粮?难道这个时期就懂得养生了?

    啊呸!

    那是因为黄瀚家里有四个农村户口,口粮需要花钱去户口所在地的农村生产队购买,没有挑选的权利,有什么粮食买什么。

    不可能有精米、白面,而是稻子、小麦、红薯、大麦等等搭配。

    如果只买稻麦,那么结果只有一个,粮食不够吃,等着饿肚子。

    为什么非得去生产队买口粮?那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粮食都是需要粮票的,黄瀚家里一个月只有二十八斤粮票。

    没有粮票就得花高价从黑市买粮食,黄道舟家穷得底儿掉,平价粮都是买最便宜的糙米,哪有可能买得起黑市高价粮。

    今天的饭锅里就是六成压扁的大麦混合四成糙米煮熟的杂粮饭。

    儿时的黄瀚受不了大麦扁的粗糙,以前经常在吃饭时哭着抗争,然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另外为黄瀚开小灶。

    聪明的张芳芬煮饭之时刻意不把大麦扁搅匀,装饭之时往往先给黄瀚装饭锅中心基本上是米饭的那部分。

    黄瀚没注意,张芳芬就装好了五碗饭,其他四碗都有些发黑,唯有自己面前的一碗微微发黄。

第七章:孩子孝顺就是福

    黄瀚看着眼前糙米含量达到九成以上的饭碗,鼻子一阵阵发酸。

    他默默的站起身,来到放饭锅的台子前把这碗饭倒进锅里搅动,重新装了满满一碗黑乎乎的杂粮饭。

    看到了双亲疑惑的眼神,黄瀚报以微笑,克制住要流泪的冲动,道:

    “爸爸、妈妈,以前我不懂事,让你们受累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搞特殊,我要跟你们同甘共苦。大麦饭算什么,你们吃得下,我也能。”

    张芳芬没说什么,但是黄瀚已经瞧见她湿了眼眶。

    黄道舟眼圈也有些发红,他挤出笑容道:“今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我家黄瀚懂事了,哈哈,孩子孝顺就是福,都别愣着,动筷子吃饭。”

    黄瀚坐下来对身边的张芳芬道:“妈妈,你别伤心,放心吧,用不着多久我们家就会熬出头,那时我绝不允许你给人家缝衣服。”

    妈妈笑了,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珠,她道:“没有果子吃,听几句果子话我也高兴。”

    果子话是农村俚语,跟画饼充饥差不多意思,张芳芬朴实无华,不怕苦不喊累,见到独子今天的表现真心高兴。

    黄瀚肚子真的很饿,根本不介意杂粮饭的粗糙,大口大口吃着,看得妹妹黄颦一愣一愣的。

    “盯着我着干嘛,好好吃饭,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当心一阵大风把你刮上天。”

    小丫头瘦得皮包骨,饭量小还吃得特别慢,有时候半碗饭还要剩下一半,为此没少挨揍。

    “咯咯,哥哥骗人,哪有这么大的风?”

    “怎么没有,你没听说过龙卷风吗?”

    “没有,龙卷风是个什么风?”

    “龙卷风就是专门把不好好吃饭的小孩刮上天的飓风。”

    “我不信,姐姐,世界上真有龙卷风吗?”

    逗妹妹,吓唬她,黄瀚和黄馨一直都是攻守同盟,她装出一脸严肃道:“去年龙卷风就刮走了几个不好好吃饭的小孩,你要当心啊!”

    眼看着小丫头就要扁嘴哭起来,张芳芬呵斥道:“都好好吃饭,小颦要把碗里的吃完,争取长几两肉,要不然真有可能被一阵风吹倒。

    “哇……”果不其然。

    ……

    唉!穷啊!一家子都营养不良,不赶紧改变这一切,黄道舟五年后还得生病,然后就是苦挨了六年撒手人寰。

    吃完午饭,黄瀚不肯姐姐洗碗,让她抓紧时间读书备考,因为两个多月后她就得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黄馨本来就考上了实验中学初中部,但是黄瀚担心由于自己的出现意外搅局导致更多意外发生,认为让黄馨多些时间用在学习上更加保险。

    没想到弟弟有这个举动,黄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道:“黄瀚,你今天太奇怪了,早上起床之时就奇怪。”

    黄瀚正色道:“男孩子跟女孩子不同,开窍得晚,我一觉醒来之时忽然感觉脑子变得特别灵光,连字都写漂亮了许多。

    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如今都想通了。”

    “你的意思是你忽然开窍了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信你等着瞧,下一次考试我一定拿个满分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

    “满分?呵呵,用不着,及格,不对,七八十分就足以让爸妈乐坏了。”

    黄馨的印象中,黄瀚虽然成级差但是不及格的次数倒是不多,偶尔也能够考几次七八十分,只不过次数太少。

    “姐姐,你就如此不看好?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是啊!就是因为我是亲姐姐,才知道你都是三分钟热度。”

    “哟,你不能这样,要懂得重新审视问题,瞧着吧,我马上就能够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名列前茅不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而是每天努力的结果,你如果现在就立刻背课文,我认为还有一点点可能性。

    你们三年级有六个班,先别想着年级前列,多想想如何挤进班级里的中流吧!碗还是我来洗,你赶紧去读书!”

    黄瀚不理会,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读什么?三年级语文书上所有需要背诵的内容我都背得出,所有的生字我都会写。你要努力才对,否则就会被我比下去。”

    “哈哈,要是你的成绩真比我好,我会比自己考了一百分还高兴。”

    黄瀚笑道:“这个我真的坚信不疑,姐姐,谢谢你的爱!”

    从小到大黄馨对黄瀚的关爱都是无微不至,两人的感情很深。

    一直自己打拼的黄瀚得到了姐姐无私的支持,辞职后做生意的七成本钱都是姐姐拿的。

    那是她家的全部积蓄,完全有可能打水漂,但是她没有任何犹豫,无疑是雪中送炭。

    此时黄瀚这句“谢谢你的爱”自然是包含着深意,能够重来一回,黄瀚不仅仅要改变家庭的命运,还要力争让姐姐过得更好。

    黄馨内敛、感情细腻、不爱多话,但是总能跟黄瀚聊到一起,此时认为弟弟是在吹牛皮也不再多言,笑了笑,放弃了跟黄瀚争着洗碗,真去写作业了。

    她懂事得早,知道这个家的现状,明白要出人头地唯有苦读书一条路。

    黄瀚洗碗、抹桌子、扫地后还脱下自己的脏衣服搓洗,在忙着为某个雇主家里的老人赶寿衣的张芳芬脸上露出了微笑。

    张芳芬做衣服完全靠手工,真的是一针一线何其辛苦,收费却极其低廉,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妇女都有缝缝补补的本能,要是工钱高了哪里有生意上门?

    家里最大的计划就是买一台缝纫机,可惜至今都没有实现。

    这时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名烟名酒等等都需要计划,没这东西即便有钱也没地儿买。

    黄道舟早就拜托在沪城旧货商店上班的亲妹妹,希望能够买到一台二手缝纫机,原因很简单,旧货用不着计划,还能够少花钱。

    黄道舟因为每天都早起,有午睡的习惯,只不过时间不长,仅仅半个小时而已,否则上班就会迟到。

    在这个绝大多数职工都混日子的时期,迟到早退成风,但是黄道舟居然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可谓神奇。

    然并卵,无论黄道舟怎么表现,他这种有历史污点的人注定不可能获得提拔,以后黄瀚要适当点醒他,免得他白费力气。

    其实他按时上班有个毛用,又不可能为单位多创造效益,在单位上基本上无所事事,一张报纸看半天。

    即便创造了效益也没有什么意义,多一块钱工资都不可能,这种单位最终还是一个关门散伙的宿命,还不如让它早死早超生。

    此时三水县的单位除了垄断行业,其余的在改革大潮风卷残云之时简直是无一幸免。

    煤球厂是个妥妥的夕阳行业,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下午上学的黄瀚又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身破衣,但是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

    黄瀚长得帅气皮肤白,工作后全国热播《红楼梦》,单位上的妇女们送了一个外号“贾宝玉”就可见一斑。

    但是黄瀚打心里鄙视“贾宝玉”这个吊儿郎当成天混在女人堆里的蠢货,谁喊他“贾宝玉”跟谁急。

    他是踏着点儿来上学,应该是最后一个进入教室,一进门就迎来了几十道异样的目光。

    刚刚坐下,身边的萧蔷就笑盈盈地看他,白皙的笑脸上露出些许红晕。

    小学期间坐座位都是男女混搭,往往男孩子都被女孩子欺负。

第八章:拉低智力值

    黄瀚见萧蔷有些古怪,问道:“萧蔷同学,你今天遇上什么高兴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笑你呢。”

    “我很搞笑吗?”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今天不一样。”

    “你又看出什么了?”

    “你今天穿得挺精神,我看着高兴。”

    “我的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哪里精神得起来,你的审美标准不高啊!”

    “衣服破不难看,但是脏兮兮的就惹人厌了,你今天瞧上去很干净,要保持哦!”说着她还往黄瀚这边挪了挪。

    小萝莉以前是恨不能离黄瀚八丈远,这一刻主动靠近足以说明了她态度的转变。

    黄瀚笑道:“哈哈,穿新衣服我暂时还做不到,保持整洁那是必须的。哦!对了,下午究竟上什么课啊?”

    “你变得干净了依旧是糊涂虫一个,连上什么课都不知道。第一节课是语文,第二节课是图画课,你有没有带蜡笔?”

    蜡笔是个什么玩意儿黄瀚倒是知道,他道:“我翻翻看书包里有没有。”

    萧蔷很大方道:“没关系,你要是忘了带可以用我的。”

    以前萧蔷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借文具给黄瀚,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她改变了主意,想要跟黄瀚亲近一些。

    全班六十几个学生,只有她和黄瀚住在同一个巷弄,而且两家相隔不太远。

    但是比她小一岁的黄瀚太皮了简直是满地爬,小手成天脏兮兮,她当然不肯黄瀚碰自己的东西。

    黄瀚倒是不客气,闻言也不尝试找蜡笔,道:“好的,谢谢你!”

    “嘻嘻,这么有礼貌,不用谢,这是我们红领巾应该做的。”

    小姑娘天真活泼,发现了同座的巨大变化真心觉得愉悦,这就跟邻里关系差距不大和睦相处是一个道理。

    小学生的图画课完全是敷衍了事,学校不重视,老师瞎凑合,学生鬼画符。

    黄瀚心里哀叹,这段小学的日子该怎么熬?成天跟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会不会被同化,拉低自己的智力值?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预想中的姜胖子居然没有出现。

    过了几分钟还没见到来上课的老师,小伙伴们开始窃窃私语,没多久就嘈杂声一片。

    正在乱哄哄之时,原本应该是在第二节课才出现的图画老师走进教室,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姜老师生病了,很严重,估计短时间不会上班。

    学校正在安排代课老师,这节课改为图画课。

    黄瀚觉得奇怪,有些不知所措,这跟记忆中的场景不同啊!

    姜胖子病退没这么早,最起码不是今年,难道是自己的人生轨迹从今天起就发生改变?

    其实姜胖子忽然发病多多少少跟黄瀚有点关系,那是因为她中午回家时脑子里想着下午的作文评讲,条件反射般想起了黄瀚那篇让她惊讶的作文。

    很明显那篇作文应该是全班第一,乃至于是全年级第一也不为过,可是这篇文章实在不应该出现在那个烂孩子的作文本里。

    按理说评讲作文之时应该用这篇作为范文,可是……

    想着、想着,姜胖子一不留神在井边摔倒了,幸好是中午,立刻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她太胖了,直接跌得提前两年中风,口眼歪斜连话都说不出,生活不能自理。

    小学生没心没肺,姜胖子又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得知班主任病了而且很严重,绝大多数都在偷着乐,图画课上得异常活跃,导致老师弹压了三次。

    一下课,小崽子们就如同开了锅般,七八个留级生笑得无比放肆,连萧蔷都悄悄地凑到黄瀚耳边道:

    “我最不喜欢姜胖儿,最好让她能够一直病到放暑假,下学期开学咱们就会换老师。”

    小姑娘吐气如兰,搞得大叔的耳根子痒痒的,黄瀚问道:“你居然也讨厌姜胖子?不应该啊!她对你总是和颜悦色,你这是为什么呀?”

    “哼,我就是不喜欢看她那张臭脸。没有为什么。”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看来真有道理,连孩子们都懂得谁好谁差。

    黄瀚道:“哈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深奥呀!你能解释吗?”

    “小姑娘,刚才是个幻觉,我什么也没说。”

    “臭美,我还不稀罕听你解释呢。”

    跳橡皮筋是萧蔷的最爱,她乐滋滋离开教室跟几个女同学嗨去了。

    课间热议的话题当然是猜测谁是代课老师,黄瀚不可能有兴趣跟一群小孩子胡扯,又无事可做,只得把第六册语文书中所有要求背诵的课文再看看加深印象。

    都放出豪言要考一百分,当然不能食言,黄瀚以后肯定要搞事情,没有家人的支持一个十一岁的儿童无法办得到,必须得到家人的信任和支持。

    想要父母、姐姐相信自己,就得拿出表现,用考试成绩证明自己一下子如有神助般开窍了,最少能够让他们将信将疑。

    以后再通过几次尝试,让这个家得到实惠,增加父母的信任度就水到渠成。

    上课铃声响起,萧蔷这才急匆匆跑回来,看了看一直安安静静看书的黄瀚,眼神更加奇怪。

    在六十几位同学期待中,代课老师终于出现了,不少同学认识这位二十岁左右的女老师。

    她姓韩,是个中专生,在三水实验小学实习了几个月,应该是今年下半年毕业分配工作。

    估摸着她实习期间的表现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就有希望分配到三水实验小学成为正式教师。

    现在的三水县城不大恐怕常住人口在五六万之间,要知道后世人口高达三十几万。

    三水县下辖的乡镇有太多小学,没有一定的关系就有可能分配到下面的乡镇去。

    在这个紧要关头,韩老师当然要为自己能够进入三水县最好的小学执教而努力。

    毕竟是科班出身,水平比草根出身的姜胖子高了不少,初来乍到的她没有急着授课,而是自我介绍再让同学们自我介绍,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黄瀚猜想有可能韩老师刚刚获得工作机会,心中应该是热情似火,不知道年复一年,每一天都是昨天的重复,她是否还能够保持这一脸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活动课,无所事事的黄瀚还是在座位上用看语文书打发时光。

    谁知才几分钟过去了萧蔷就气鼓鼓的回到了座位上,小俏脸憋得通红,还有几个小朋友也回到了教室,口中还在争辩着什么。

    憋不住话的萧蔷当然要吐槽,她叽叽喳喳说另外一组跳皮筋的几个女孩子犯规,明明已经移动了却不承认,太赖皮……

    黄瀚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小学生的游戏都带有点竞技的意思,两个人比或者两组人比,在没有裁判的情况下全看自觉,口角无可避免。

    往往吵起来之时纷纷发誓从今往后不和某某某玩,如果做不到就是小狗。

    但是过不了三五天,一群小狗又嗨到了一起。

    实在受不了萧蔷在耳边喋喋不休,还一定要黄瀚给她评评理。

    不胜其烦的黄瀚决定转移话题,开口道:“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呀,好呀!我最爱听故事了,但是不敢听鬼故事。”

    “放心吧,我讲的故事都是健康向上的,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坚决打倒!”

    萧蔷立刻招呼道:“康静、张倩、刘晓莉、马兰、王宇,你们都来呀,黄瀚要给咱们讲故事。”

第九章:骗糖果饼干

    黄瀚看了看,除了萧蔷喊到的几个,教室里还有七八个同学。

    有一位已经十五岁,留级三次,应该是每一年级都读了双份。

    他不是傻子,就是比较笨,有可能属于智力值低于平均标准的那种人。

    他以前在班级里名次仅次于黄瀚和除了弱智以外的几个同学,排倒数第十就算发挥不错了。

    很明显这个孩子很孤独,闲得蛋疼的黄瀚忽然心血来潮,决定做个天使慰藉那颗孤独的心。

    “成文歌坐过来,大家都坐过来,我给大家讲个精彩的故事。”黄瀚招手道。

    成文歌现的身高接近一米七,上第二个一年级之时就比较高,被同学们送了个外号“傻大个”。

    他当然有羞耻心,哪里好意思跟一群比他矮小半个身子的孩子们玩闹,况且玩闹起来还容易出现意外,小孩子的细胳膊细腿经不起他的冲撞。

    因此课间时间和活动课之时,他基本上是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发呆。

    成文歌面孔虽然稚嫩,但是背影瞧上去已经是妥妥的成年人,或许算有了代沟吧,同学们基本上没有人和他说话。

    今天获得数学老师表扬的黄瀚喊他去听故事,他觉得相当突然,去也不是、不搭理更加觉得不对。

    黄瀚继续招手,大有成文歌不来他就不开讲的意思,萧蔷、康静几个女生不乐意了,都出声叫喊。

    这些都是班上的好学生,是成文歌需要仰视的,她们都在招手,纵然成文歌不太情愿还是离开最后一排座位坐到了王宇的后面。

    黄瀚清了清嗓子,他讲的是导致他没有考上一所好一点高中的罪魁祸首之一《射雕英雄传》。

    这本书年轻时的黄瀚相当迷恋,前前后后看了不低于十遍,可谓相当熟悉。

    在这个时代,小学生仅仅能够看《少年文艺》上那些政治正确的小文章。

    即便如此,在全国人民普遍贫穷的情况下,舍得订阅《少年文艺》的也仅仅是如萧蔷那样的家庭。

    黄瀚擅长讲故事,还擅长教孩子学习,因为他曾经辅导从小就不肯读书的儿子,一直陪读到高中毕业送入大学。

    此时武侠小说还没有风靡全国,伤痕小说有大爆发的苗头,小学生不可能读得懂伤痕小说,故而基本上不接触小说。

    武侠故事刚刚开了个头,十几个小伙伴就被吸引了,连成文歌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瀚的脸,貌似这样的故事更加适合他。

    这时班长张春梅和数学课代表卫红星各自捧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教室,想来那里是已经批阅过的家庭作业本。

    两个班干部被吸引也远远地坐下来,谁知听了几分钟就不满意所在位置,挤到萧蔷、康静那里去了。

    郭靖、黄蓉还没出场,仅仅是丘处机这个配角就打动了所有听故事的小朋友。

    忽然伴随着一阵喧闹声,七八个同学打闹着奔进教室。

    正听得聚精会神的张春梅发现黄瀚住口往教室门口看,立刻站起来板着面孔大喝一声:“都不许讲话!”

    官当久了就会有官威,张春梅一年级就是班长,接近三年的锻炼,颐指气使的小模样已经养成,唬住小伙伴们刚刚好。

    活动课期间大家都是自由人,不但允许说话还可以跑、跳、闹,可惜在班长的积威之下,没有人争辩,都乖乖的闭嘴。

    张春梅制止了喧闹,朝黄瀚笑了笑,柔声细语道:“黄瀚,你接着讲啊!”

    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凶巴巴的班长会如此温柔地对待黄瀚,讲?讲什么东东?小伙伴们面面相觑,满脑子都是大问号。

    黄瀚见教室里的人多了不少,继续讲故事之时提高了声音,把丘处机对阵江南七怪讲得活灵活现,只可惜仅仅讲了一半,电铃声响起,活动课该结束了。

    在教室里听故事的小朋友一直在增加中,人数达到一半,在外边玩得满头大汗,一脸兴奋的三十几人此时奔回教室,顿时嘈杂不堪。

    黄瀚停止讲故事,学着说书人的口气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听众们再见!”

    急脾气的萧蔷顿时不干了,拉着黄瀚的胳膊不依道:“哪有这样的,刚刚开打就不讲了,再给我们说一段好不好?”

    黄瀚坏坏道:“小美女,你不尊重劳动人民啊!我辛辛苦苦讲了半个小时,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咕咕叫,也该休息了。再讲累死了谁负责。”

    肚子咕咕叫倒不是虚言,中午一大碗杂粮饭、几口青菜一点点油水都没有,此时早就饥肠辘辘。

    张春梅知道马上就到了老师布置家庭作业的时间,班上又乱哄哄的,再接着讲故事不太现实,开口道:“黄瀚,你的故事真好听,明天我们还要接着听你讲。”

    黄瀚不给承诺,淡淡道:“那得看心情喽!”

    萧蔷问道:“为什么要看心情?大家都爱听你讲故事呢。”

    “心情不好,情绪自然不高,故事肯定讲不出来啊!”

    小姑娘很天真,问道:“怎么样才能够让你心情好呀?”

    黄瀚达到:“吃饱喝足应该令人愉快,应该有力气讲故事。”

    萧蔷不无遗憾道:“原来是这样啊!早知道我就不把饼干都吃完了。”

    这时成文歌走到黄瀚身边递过来一个馒头,有些忸怩道:“这个馒头给你,很干净,我我……”

    成文歌的爸爸是个联运公司的驾驶员,虽然三天两头出差,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比一般干部家庭还要好。

    这不奇怪,拿死工资的无法跟赚到活钱的人家比。

    成文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成妈妈都会给儿子带些食物加餐,今天听故事入了神,揣着的馒头忘了吃,此时拿出来送礼。

    以他的家境完全可以吃肉包子,有可能家长是考虑到肉包子冷了没法吃,故而给了馒头,也有可能他家吃肉是常态,没把肉包子多看中。

    这是事实,后世的驾驶员妥妥的一个低端打工仔,起早带晚生活质量差每天累得像条狗,这个时期的驾驶员地位高,下面村镇里的关系户送些鸡鸭、猪肉、禽蛋、花生等等很正常。

    况且最靠近南苏省的直辖市沪城前几年根本不需要肉票,几斤猪肉是能够买到的,驾驶员经常有跑沪城的机会,得到肉相对容易。

    饿肚子影响长身体,黄瀚根本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道:“谢谢你,就冲你这个馒头,明天一定要让你坐在我身边听故事。”

    有些紧张的成文歌见黄瀚当着这么多同学接过馒头就吃,觉得很骄傲,带着一脸憨笑回自己座位。

    萧蔷尖叫道:“馒头算什么呀!明天我给你带牛奶糖吃,两颗,大白兔的,平时我都不怎么舍得吃呢!”

    唉!真丢人,沦落到骗小孩子的糖果,还好黄瀚脸皮厚。

    他道:“好,有糖吃、有馒头吃肯定劲儿大,明天一定让你和成文歌都会听到最好听的故事。”

    家境不错的三好学生康静听故事最认真,就如同她对待学习那般,她居然习惯性举手要求发言。

    黄瀚看着她笑问道:“康静同学要说什么呀?”

    “我、我,我明天给你带饼干,夹心的那种。”

    “哇!”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夹心饼干那种高档货许多小孩子都没见过呀!

    黄瀚还是一脸笑容,恬不知耻道:“谢谢,我讲故事时一定不会忘了你。”

    康静面带羞涩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什么情况啊?是个什么故事啊?三十几个没有听故事的同学一脸懵逼,都在交头接耳。

第十章:第一个计划

    某听全了故事的男生瑟道:“知道飞天蝙蝠柯大侠是谁吗?”

    十几个男女同学齐声道:“不知道啊!”

    男生模仿黄瀚的语调大声道:“听好了,那是江南七怪的老大,使一根铁杖,降魔杖法极其凌厉,他还善于使用暗器……”

    “哇,你们都在听这样的好故事,王宇,你为什么不叫我?早上我还分你一半烧饼呢!”

    王宇:“……”

    他心想,我昨天吃烧饼不也分给你一半啊!那一半要比你今天早上给我的大多了,哼!明天休想我再给你烧饼吃。

    随即他就开始纠结,是给黄瀚一只烧饼,还是分给他一半?

    如果黄瀚不相信我给的一半烧饼是用手撕开的没有啃过,那该怎么办?

    如果一只烧饼都给了他,我肚子饿了又怎么办?

    要不买两只一人一只?不行不行,我要省钱买连环画,多花一两粮票不要紧,多花三分钱绝对不可以。

    这个时期买用粮食加工的食品都需要粮票,仅仅有钱是不行的,去新华书店买书有钱就可以。

    王宇爱看连环画,饿着肚子把吃早饭的钱省下来,可是又觉得受不了,经常让买了烧饼的同学分他一半,第二天他再还一半给人家。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利用两天攒下一两粮票三分钱,这就是一个大炉烧饼的时价。

    如他这样每天买早饭吃的孩子此时真不多,一个班都不会超过十个人,过个三五年就截然不同,吃烧饼当早饭的已经是寻常人家。

    张春梅和卫红星来晚了几分钟没听到开头,他们利用老师还没来的这段时间拉着康静问前面的故事。

    可是康静同学成绩虽然在班上保持前五名,讲故事的水平真不咋地,听得身边的七八个同学索然无味。

    其他同学或许以后还生活在这个城市,但是黄瀚可以肯定如张春梅、康静、王宇等等同学都去了外地。

    估摸着这些好学生一路坦途,顺顺利利考上大学,毕业分配之时十有**去了大城市工作。

    学而优则仕,不当官也是进央企,黄瀚的姐姐黄馨就是毕业分配进了央企,在杭城工作安家落户了,她就读的专科根本不是名牌大学。

    三水只是个四线城市,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基本上不会有几个本科毕业生被分配到这里工作,名校的本科生更加不可能。

    大时代还没有来临,此时基本上没有发横财的土豪。

    一般情况下,家境好的都是体制内的,如果再加上孩子成绩好,有关系又有硬实力的孩子自然前途一片光明。

    《射雕英雄传》虽然在二十年前就在香港的报纸上连载,但风靡大陆还得是八三版电视剧成为录像厅主流的那段时间。

    八一年春天的中国人基本上没几个看过此书,黄瀚给一群三年级小朋友讲这个故事当然通杀。

    眨眼间一天的学业即将结束,老师留作业那是必须的。

    只是此时的经济条件太差,根本没有现成的练习册,都是老师或者班干部在黑板上写题。

    同学们把题目抄写到作业本上答题,成绩好、写字快的学生甚至于用不着把作业带回家答题,抄题目之时就能够完成。

    这才第一天,黄瀚没有显得另类,在抄写题目之时顺手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

    他在几十个小伙伴还在磨蹭之时,背起书包小跑着回家。

    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黄瀚在路过古戏台下的传达室之时,看了看那里的挂钟,才下午四点出头,时间还早着呢。

    他特意从北大街绕道回家,这条连二层小楼都很少见的街道虽然破烂不堪,但是比较热闹。

    提着大竹篮叫卖或者蹲在地上等顾客的人不少,都是些小生意,也大多数是附近的农村人。

    售卖的东西都是自产自销,无非是青菜、野菜、萝卜、红薯、禽蛋、笤帚、簸箕、筛子、竹篮等等。

    没见着卖肉的摊子,估摸着肉这种计划内畅销食品没有谁敢公开叫卖。

    位于北大街的食品公司门店下午不卖肉,早就关门下班了,售卖豆腐、卜页的商店也是国家的,只在上午开门营业。

    转了一大圈没见着有人在抓投机倒把,由此可见对于自由经济的管控放松了,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更多人尝试着经商。

    黄瀚逛了逛位于北大街、南大街交汇处的百货公司门市部,又绕去东大街拐角口的五金公司、缘大纸坊看了看,从新华书店东侧的巷子回家。

    回到家里,发现黄馨已经在家门口利用自然光写作业。

    穷家庭的电费支出都得一省再省,家里只有三个白织灯,都是二十五瓦的灯泡,连日光灯都舍不得买。

    这东西相对于现在的工资水平,确实贵得很,黄瀚刚刚在五金公司门市部看了看,四十瓦的日光灯价格高达三十八块,三十瓦的也要三十五块。

    这种低端的玩意儿太简单,黄瀚毕竟做过电工、修理工,完全可以买配件组装一个。

    而且根本不需要那种搪白瓷的金属罩壳,找一根适合的木板包上白纸效果还会更好,木板还是绝缘体,更加安全。

    以现在这个家庭的节约习惯,不可能长时间开着灯并且没有人在灯下。

    镇流器过热引发火灾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况且黄瀚可以在镇流器的位置垫上一小块白铁皮以防万一。

    此时的商店都是国有或者集体所有,虽然卖货的营业员没有服务意识,一个个如同大爷般俯视陪着小心的顾客。

    但是货真价实,基本上不会有伪劣商品,至多有残次品。

    一般情况下,国营商店都不会以次充好,残次品都明码标价以低于合格品的价格出售,太多人家来国营商店购物,特意关注残次品,目的就是省点钱。

    日光灯的易损件是灯管和继电器,镇流器只要买口碑好的牌子基本上能够一直用到日光灯被淘汰出历史舞台。

    以前黄瀚家里的日光灯就是一直用到房屋拆迁之时,金属外壳外部都绣得不成样子,镇流器还能够正常使用。

    以现在的行情,估摸着自己组装,比买成品要节约不少钱,一盏自制日光灯不算人工费,十五块钱上下可以拿下。

    咦!对呀!黄瀚灵机一动。这个时代的人绝大多数对电的原理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直接结果就是电工吃香喝辣。

    自己学徒之时也经常被某人请到家里做些接电线、安装日光灯之类的活儿,每一次都是吃饱喝足,师傅还能够收到点意思意思。

    以自己的力气和小身板儿,恐怕承受不住体力活儿,但是让黄道舟搭把手,做些服务上门的电工活儿绝对力所能及,这总比妈妈辛辛苦苦给人家手工缝衣服赚得多。

    现在肯定不行,要靠做电工赚点买肉钱首先要得到黄道舟的支持,还得由他出面接活儿,自己只能以小帮手的名义跟在后面把技术活儿干了。

    人命关天,以老百姓对电的敬畏,哪个敢让十一岁的儿童摸电门?

    唯有让黄道舟相信自己的技术,以他的名义才有机会,只要做几家得到口碑就不愁以后的活儿。

    自己组装一台简单实用的日光灯是需要成本的,十几块呢,这笔巨款对于此时的自己无疑是天文数字,恐怕过了这月愁下个月的父母一时间都拿不出。

    黄瀚没有尝试向父母要钱,因为要到钱的可能性为零,唯有靠自己想办法。

    于是乎,魂穿这一世的第一个计划目标就有了,想方设法弄十五块钱,让家里用上日光灯。

    免得妈妈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缝千针万线熬坏了眼睛,避免自己和姐姐、妹妹又戴上眼镜。

第十一章:为民除害

    黄瀚已经完成了作业,暂时没想好该做些什么?

    搬了一张矮凳坐在黄馨对面,发现她在认认真真做数学应用题,没有打扰,而是翻出她的第十册语文书细看。

    看了一会儿,做完题目的黄馨看见黄瀚在聚精会神看自己的语文书,“噗呲”笑出声,道:“你看得懂吗?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是不是在找里面的图画看?”

    “麻烦你把吗字去掉好不好,我当然看得懂,都告诉你我已经开窍了,此时神会心融,差一点就过目不忘了。”

    黄馨不屑道:“真能吹,不过还能连用两个成语确实有了进步,我今天再教你一个成语吧!”

    “哈哈,用不着,你掌握的成语我都会,你如果有不懂的成语可以问我?”

    “好的,请问成语大言不惭是什么意思啊?咯咯……”

    “我不用解释这个成语的意思,想来你是知道的,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成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你哄鬼呢,这是成语吗?”

    有可能黄馨接触的成语大多数是四个字的,如果只说一半,她反而会认为是成语。

    “别着急,马上你就能深刻领悟这个成语,听着……”说着黄瀚挑了第十册语文书里最长的一篇课文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读。

    刚开始黄馨还笑嘻嘻等着黄瀚卡壳,但是刚刚读了两三句,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再听了几句就是满脸震惊。

    这篇课文她也刚学到,里面的第四自然段要求背诵,她还没能够背得下来呢!

    黄瀚一口气读完,没有一处停顿,看了看已经傻掉了的黄馨,笑道: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意思是:被一片树叶挡住了眼睛,连面前高大的泰山都看不见,一般情况下比喻目光短浅。”

    忽然间黄馨兴奋了,她根本不理会黄瀚有没有笑话她目光短浅,一把拉过黄瀚抱进怀里在黄瀚脸上连亲十几下。

    黄瀚挣扎着抱怨道:“你的口水涂了我一脸,恶不恶心啊!”

    “好啊!还敢嫌弃姐姐。”黄馨不肯放过黄瀚变本加厉,故意不收着点口水,真让黄瀚难受得想吐。

    这时黄瀚才想起了自己的年纪,连忙讨饶才脱离了黄馨的魔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瘦瘦的大约比黄瀚高两三公分的孩子跑了过来,他问道:“黄瀚,你今天的家庭作业做完了吗?”

    黄瀚当然认识这个孩子,他叫刘小明,家里人和邻居都喊他小明,比黄瀚大一岁上四年级,跟黄汉从小玩到大,长大后还经常一起聚一聚。

    这个时期叫小明的孩子太多,在学校门口大喊一声,有可能会有几十个小朋友答应。

    黄瀚在魂穿前几天还约刘小明聚了聚,此时见到了缩小版的他瘦得像个猴崽子,心里好笑,强制忍住,道:“在学校里就做完了,你有什么事吗?”

    刘小明问道:“今天还敢不敢跟我们掼‘角角儿’?”

    掼‘角角儿’这个带有赌博启蒙性质的游戏黄瀚倒是记得。

    “角角儿”是由两张纸分别从中间对折,然后合折成一个正方形,一眼就能区分正面反面。

    游戏之时小朋友高高举起自己的“角角儿”用足力气往地上掼,目标是对准地上其他小朋友的“角角儿”。

    只要导致目标“角角儿”翻过来就算获胜,不仅仅可以把翻过来的“角角儿”据为己有,还有接着掼的权利,直到失手无法掼翻别人的。

    这时自己的“角角儿”就会保留最后一次惯出后的状态,等待其他小朋友来掼翻,如此周而复始。

    有些比较利害的小朋友能够大杀四方,居然用不着买作业本,靠着拆开的“角角儿”重新装订就够了。

    而经常输的小朋友三天两头缠着父母买作业本,有些糊涂的家长还以为自家孩子读书认真连作业本都不够用,哪里知道其实是赌输了。

    刘小明的父母虽然基本上没文化,但都有工作,一家五口人都是定量户口,他的爸爸在县政府招待所当厨师,因此家里经济条件很好。

    他用不着靠掼“角角儿”获胜装订作业本,因此不介意“角角儿”不是新纸、白纸。

    可是营养不良的黄瀚真的没有力气,也不懂得技巧,掼“角角儿”从来没有赢过。

    每一次都是爱热闹、爱玩的刘小明赢了再扔回两个,免得输光了的黄瀚独自回家,少了玩伴不热闹。

    四十几岁的黄瀚哪有兴趣玩这东西,而且这东西玩起来满墙角乱蹭、乱爬,身上的衣服用不着半个小时就会脏得不成样子,指甲缝里全是泥更加不用说。

    黄瀚终于知道自己为何那么脏?想来就是经常“滚铁环”、掼“角角儿”、匍匐在地上打弹珠所导致。

    这个时代城市的卫生条件太差,犄角旮旯都是尿骚味,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踩到便便。

    黄瀚哪肯再玩这些弱智的游戏,况且即便拥有大叔的智慧也是无济于事,下场跟那些比黄瀚大最少一岁的孩子们掼“角角儿”,结果肯定是输多胜少。

    他推辞道:“我今天刚刚换了干净衣服,不能弄脏了,改天吧!”

    “嘻嘻,你是怕输吧,不要紧,只要是我赢了还会还给你,咱们接着玩。”

    “不是怕输,而是觉得没意思,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打麻雀吧?”

    刘小明是巷弄里最贪玩的孩子没有之一,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后来的日子过得真是糟糕,但是他依旧玩得开心,隔三差五开着他的小破车去找野河钓鱼。

    他听到黄瀚建议去打麻雀,很是感兴趣,只不过对于自己的技术根本没信心,记忆中黄瀚的技术还不如他,觉得大有可能转一个多钟头两手空空回来。

    他道:“打麻雀确实比掼“角角儿”好玩,只不过我们没有气枪,用弹弓打完全是碰运气,估计咱们运气不咋地,恐怕一只麻雀都打不着。”

    这时管控枪支还不算严格,气枪在大一些的城市公然在体育用品专柜销售,三水百货公司也经常有的卖,只不过比较紧俏,经常缺货。

    这么高档的东西黄瀚家当然不会拥有,太多人家买得起也不会去买,原因只有一个,怕孩子玩气枪之时意外伤人,惹祸上身。

    刘小明家就是后者,虽然刘小明和大他两岁的哥哥刘小刚都渴望拥有令人羡慕的气枪,但是父母不为所动。

    黄瀚想起来打麻雀根本不是为了娱乐,唉!麻雀虽小也有点肉,如果能够打三五只,也算能够吃点肉菜。

    这时打麻雀绝对不犯法,要知道前些年小小麻雀莫名其妙被列入四害之一,至今没有平反,黄瀚打几只吃肉那是为民除害,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第十二章:穷家很温馨

    十一岁的黄瀚打弹弓完全凭借运气,但是五年级的暑假就截然不同,打麻雀、打蝉都有些准头,收获最多时一个下午能够打十几只麻雀。

    找出弹弓好好修理一下,再换掉老化的橡皮筋,明天下午放学去试试看,估摸着总会有所收获。

    黄瀚诱惑刘小明道:“重在参与,玩弹弓多刺激,多像男子汉,你直接说去还是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问题是你能保证明天不被老师留下?”

    “去你的,我从今往后都会按时放学,明天下午四点一刻在家门口等着,不见不散。”

    “好嘞,你放心,我不怕老师,有几次我被值日生记了名字也没有被留下,后来就没人让我上黑名单了,哈哈。”刘小明一脸得意道。

    这倒是真的,刘小明的班主任老师是个单身狗,经常去市政府招待所食堂吃饭,跟刘爸爸是熟人,打荤菜时总能多几片肉,故而他被另眼相看。

    刘小明见黄瀚不肯玩掼“角角儿”也不强拉硬拽,重新找人去了,这年头孩子多,大多数放了学都在外面野,聚三五个男孩子太容易。

    黄瀚这时才想起口袋里揣着大半个馒头,拿出来掰下一半送到姐姐的嘴边。

    白面馒头只有过年时才会做一些,平时可吃不着,黄道舟家更加不可能花钱、花粮票去购买。

    黄馨没有张嘴而是问道:“这馒头是从哪里来的?”

    黄瀚实话实说道:“是同班同学成文革给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馒头?”

    “因为我讲了一个故事,他特别爱听。”

    刚才黄馨已经见过了黄瀚惊人的表现,此时不再多问,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骗鬼呢,你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这一半你吃吧,还有一半我拿给妈妈,她也肯定饿了。

    嘿嘿,保不准明天我还能弄到更多好吃的东西。”

    用不着上学的黄颦不知道跑去哪儿疯玩,有可能是在跟几个同龄小女孩过家家,要不然见到哥哥姐姐坐在一起肯定会搬个小矮凳坐在旁边凑热闹。

    黄瀚把剩下的馒头拿给张芳芬,并且一定要看着她吃下去。

    说实话,已经下午,黄馨、张芳芬都饿了,一点点馒头而已,总不至于谦让来谦让去,她们都高高兴兴吃下了。

    张芳芬一如既往地忙碌,依旧在一针一线缝衣服,就着黄瀚的手吃馒头之时,手上的活儿都没放下。

    黄瀚有了为这个家搞一点点荤腥的艰巨任务,必须早做准备。

    他立刻去床铺下的一个破抽屉里翻找,还好刚才的表现震惊了黄馨,又听到黄瀚说在学校里完成了家庭作业。

    否则她哪里会肯黄瀚去修理弹弓,早就摁着黄瀚埋头做作业了。

    最后黄馨还咬着牙贡献出了八根刚买不久的橡皮筋,这是她用来扎辫子的,一分钱三根三分钱十根。

    一次性买三分钱能够多一根橡皮筋,原本黄馨是拿着一分钱去隶属于糖烟酒公司的杂货店消费,但是看到了这个“大优惠”果断跑回家向妈妈禀报了这个事实。

    张芳芬认为黄馨有算计,以后一定会过日子,立刻追加二分钱投资,于是黄馨拥有了十跟扎辫子的橡皮筋,如今还有八根崭新的在手。

    最终结果是黄瀚拥有了弹弓这个屠杀小麻雀的大杀器。

    面子是自己挣的,如果不是黄瀚今天的表现突出,得到了一个馒头还想着跟姐姐、妈妈分享,黄馨绝对不会相信黄瀚的鬼话。

    黄瀚发现自己的弹弓骨架比较硬,用来包小石子的皮革也没有烂,只是橡皮筋断了一根,还有三根已经老化,说不定使劲一拉就会断。

    他不知道黄馨另外有橡皮筋,想索要她扎住辫子的两根,因为不用橡皮筋换成头绳、布条稍微麻烦一点点,一样的可以扎辫子。

    黄馨问明白了黄瀚的目的,虽然并不相信黄瀚能够打几只麻雀回家爆炒,但是也心存幻想,介于黄瀚的惊人的表现,果断压上全部身家“梭哈”。

    任重道远啊!为了杜绝空手而归,黄汉趁着天还没黑,去屋后二十几米远的小河边练习。

    打了几十颗小石子后,居然找到了手感,只是遗憾麻雀傍晚都喜欢扎堆,都在体育场北边的那片小树林叽叽喳喳,这里基本上瞧不见几只。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黄瀚担心踩着便便,不敢再在小河边乱转,返回家中。

    这时黄道舟已经下班回家了,今天他运气不错借到了自行车,因此是骑车回家,故而提前了足有一刻钟。

    这年头自行车乃是家当之一,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借到,黄道舟挺直腰杆做人当然不可能跟谁借自行车。

    他骑回来的自行车是集体财产,是煤球厂的公车,只不过厂里闲人多公车比较忙,黄道舟借到手的几率很小而已。

    黄馨一见到黄道舟立刻把黄瀚的惊人表现讲了,然后问道:“爸爸,是不是男孩子都很聪明,一旦开窍了就能够过目不忘?”

    黄道舟快五十岁了,当然不信,过目不忘老是听见有人提起,都是传说中的神童,活人从来没有见过。

    纵然如此,黄馨的话还是让他颇感欣慰。

    他道:“黄瀚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掼‘角角儿’?把他喊回来问一问就晓得。”

    黄馨道:“黄瀚今天没有去掼‘角角儿’,说是担心弄脏了衣服,自己拿着弹弓到河边练准头去了。我这就去找他。”

    黄馨刚刚准备出门,黄瀚就溜溜达达进了屋,瞧见了黄道舟立刻笑嘻嘻道:“爸爸下班了,辛苦辛苦。”

    这腔调很明显和以前不同,黄道舟一时间不适应,竟然愣住了。

    黄瀚又道:“我记得你晚上要喝一点点小酒的,我去帮你拿酒杯。”

    这时黄颦也掐着饭点一蹦一跳回到家,口中还在背诵黄馨教的乘法口诀。

    黄道舟乐滋滋道:“是要喝一点,今天我高兴。如果你真的开窍了我会更加高兴。”

    “哈哈,我真的开窍了如假包换,不仅仅让你今天高兴,以后还会让你让全家天天开心。”

    黄汉的心理年龄比黄道周小不了几岁,见识应该是甩他几条街,后世是信息时代,掌握的知识面岂是这个时代之人可比?

    他说话之时当然不会有幼时的敬畏,然,黄道舟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在厨房里忙碌的张芳芬炒了一大碗螺蛳,一盘豆腐端到了吃饭的小矮桌上,乐呵呵道:“黄瀚是懂事了,尽挑果子话说,衣服瞧上去也很干净。”

    她本来还准备说黄瀚很孝顺,同学给了一个馒头还特意省下带回来分给她吃,但是瞧见了小丫头果断闭嘴。

    小丫头小心眼,如果得知馒头没她的份儿,顿时扁嘴哭闹起来十之**,张芳芬已经在后悔没有给小丫头留一口。

第十三章:公用自行车

    很快一家五口坐了下来,黄道舟是个急脾气,让黄馨拿来语文书自己找了一篇不太长的课文指着道:

    “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全吗?”

    黄瀚接过来看了看,肯定道:“都认识,会读会写,默写也没问题。”

    黄道舟顿时兴奋起来,强调道:“你莫要吹牛皮啊!”

    黄瀚从容道:“真金不怕火炼,我读两三遍,姐姐你去拿纸笔,五六分钟后我把这篇课文默写出来。”

    这篇课文黄瀚已经读过一遍脑海里居然记住了不少内容,再专心致志目读两遍,尝试在心里背诵一遍,然后就把书交给黄道舟,自己在本子上“刷刷”写了起来。

    黄道舟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看着眼睛发亮,忽然爆发了,“哈哈”大笑道:“黄瀚终于开窍了,我家要发达了。”

    平时黄道舟只舍得喝八钱白酒,这酒还是糖烟酒公司售卖的最最低档的地瓜干酒,用不着计划条子,敞开供应。

    三水县的酒客们戏称这种烈酒为“昏头大曲”。

    意思是喝了这酒容易上头,天旋地转,第二天还脑壳疼晕乎乎。

    黄道周今儿个高兴,豁出去了,喝了足两杯。

    这酒太烈,黄道舟面孔红红的,很明显被酒刺激了神经,话自然多,他把一件高兴事告诉了全家。

    厂里有一位副厂长调走了,因此一直属于那个厂长的公家自行车空了出来,也就是黄道舟今天骑回家的这一辆。

    公家的自行车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享受,要看职务、家庭情况、工龄、家离单位的距离。

    算来算去,黄道舟认为自己应该是第一后备人选,因此沾沾自喜。

    拥有一辆自行车对于家里来说那可是大事,黄瀚当然记得。

    但绝不是今年,而是自己小学毕业升初中的那一年,后来那辆公家的自行车在黄道舟病退后又被收回了。

    他看着满脸红光的父亲心里有些凄然,不知道黄道舟由满怀希望直接掉落到空欢喜一场会不会气坏了身体。

    其实分配一辆公家的旧自行车对于一个七八十人的国营小厂来说就是个屁大点事,厂长一句话就给办了。

    问题是厂长为什么要替你说话?

    把这事情放到黄瀚身上,有太多搞定厂长的办法,可是此时的黄道舟却是认为他理所当然应该拥有这辆自行车。

    最后这辆车被谁骑去了黄瀚不得而知,但是黄瀚认为这个家庭确实需要一辆自行车,应该尽可能争取一下。

    他道:“爸爸,你认识一把手厂长的家吗?”

    “你说的是祝厂长吗?他家就在南大街煤球供应点的西边,我认识啊!”

    “你去过他家吗?”

    “没有,我干嘛要去他家?”

    “汇报工作、串门子、哪怕帮人家拎几桶水也行啊,如果再客气点,钓到大些的鲫鱼,送两条过去。”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送鱼?你们没长嘴啊?自己吃都嫌少,还送人?”

    “唉!你啊!跟厂长搞好关系每年不知能多吃多少次鱼,你怎么连感情投资都不会?”

    黄道舟不高兴了,道:“我认认真真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干嘛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黄瀚服了,竖起大拇指,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混了一辈子只是一个普通职工。

    他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道:“算了,算了,我就是瞎扯淡,爸爸你别发火,万一自行车轮不到你,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吗?”

    有了酒意的黄道周志在必得,道:“这怎么可能,厂里十几个人都有公车,一半人资格没有我老,早就应该轮到我。”

    唉!知道你资格老,那是因为煤球厂又脏又累,稍微刮点风就是煤屑飘飘。

    但凡有些关系的正式工过度个两三年就飞了,剩下的基本上是无枝可依的,你在这个破厂干了二十几年,想要资格不老也办不到啊!

    黄瀚赶紧转换话题道:“爸爸,我要德智体全面发展,准备每天六点钟起床跑步,强烈建议姐姐跟我一起跑,咱们不去远处,就在体育场跑。”

    此时的山水县体育场离市中心很近,在山水县实验小学的北边,实验小学的一大半体育课都是列队步行去体育场上课。

    后来么,呵呵!地皮贵大家都懂。

    以黄瀚现在的速度,从家里出发一路小跑着去体育场,七八分钟差不多。

    黄瀚不仅仅想着增强体质,还想比后世多长高几公分,也想让姐姐身体健康长高点,故而要求一起锻炼身体。

    儿子才十一岁,一个人一大早出去黄道舟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如果有十三岁的黄馨一同前去再好不过。

    他问黄馨道:“你早上起来跑步不影响学习吧?”

    “没关系,我可以一边背书一边跑步两不耽误,只怕黄瀚三分钟热度,跑不了几天就偷懒。”

    黄馨在小学参加了几次田径比赛,四百米跑拿过年级女生组第二名,她倒是不排斥晨练,怀疑连跳绳都不能达标的黄瀚根本坚持不下去。

    黄瀚继续强调开窍了这个事实,要经常讲,反复讲,要让父母听进心里去,以后有了惊人之举之时他们自然会条件反射般进行脑补。

    他道:“姐姐,我都开窍了,想来能够以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思考,恒心和毅力肯定没问题。”

    “我当然希望你每一天都这个样子,就怕到了明天早上叫你起床时就原形毕露。”

    忽然间黄瀚受到了触动,漠然不语,心里在想,是啊,会不会一觉睡过去,醒来之时又是以后的自己。

    见黄瀚不说话了,黄馨还以为是自己的不信任导致黄瀚不高兴了,赶紧道:“我相信你,今天晚上早早地睡觉,明天我们一起努力。”

    黄瀚笑了笑,没说话,而是仔细看自己的父母,顿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已经不想离开这个最需要帮助的家,害怕失去这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晚饭后,黄瀚的情绪低落,他已经立誓要保护好眼睛,不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

    这段时期的夜里死气沉沉,路灯只有为数不多的主干道上才多一些,巷弄里隔老远才会有一盏,亮度也有限,黑咕隆咚的地方太多,除了看电影以外几乎没什么娱乐项目。

    这段时间整个国家的治安都不好,三水县乃至于南苏省应该还算好的,外省更加乱。

    原因之一是刚刚经历了那个人神共愤的十年,原因之二就是返城的知识青年太多,原因之三就是国家太贫穷,工作机会太少,无法妥善安置吃亏上当、吃苦受累、修了几年地球的知青。

    壮小伙子没事干,三五成群在外面瞎晃悠,打架斗殴、偷东西、耍流氓时有发生。

    一般情况下,正经人家没有大人带着都不肯孩子晚上出门。

    此时的黄瀚由于缺少荤腥营养不良患有夜盲症,早早的就睡了。

    有可能是累了一天,后世睡眠不好总是辗转反侧的黄瀚居然没有失眠,不一会儿就进入深度睡眠,连黄馨什么时候睡觉的都不知道。

第十四章:新的一天

    雄鸡高唱,新的一天来临了,黄瀚睡到自然醒觉得精神百倍。

    第一件事就是在黑暗中摸自己的手,还是小小的,黄瀚不由得笑出声。

    他是真心高兴,不是没心没肺忘了自己的妻儿,因为他知道到了特定的时候就可以找到还是小姑娘的妻子,如果时间不出乱子儿子自然会顺利出世。

    如果到了二十几岁出现在还是小姑娘的妻子面前之时,铁定比前世混得有天壤之别,就不是自己高攀了。

    “哈哈哈……”黄瀚越想越开心,笑声惊醒了黄馨,她立刻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黄瀚,是不是到了起床时间?”

    现在几点钟黄瀚还真不清楚,但是看看窗外,应该是天微微亮。

    黄瀚乐滋滋道:“差不多吧!天亮了,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咱们起床一起奋斗吧。”

    家里居住条件太差,这个房间里有两张用木板、砖头、竹凳拼凑的床铺,不可能有床垫那样的高档货,而是用稻草编的草席垫床,冬天还会直接加稻草。

    这样简陋的床铺父母和妹妹睡一张,自己和姐姐睡一张。

    房间里的家具是张芳芬陪嫁的一个高脚橱柜,还有黄道舟的一张老旧书桌。

    不要笑话十几岁的姐弟同床,七零后有这样经历的不会低于百分之二十。

    当黄道舟给蜂窝煤炉生了火后来到房间叫醒姐弟俩之时,发现二人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叮嘱道:“早上寒气大,你们要多穿点,宁可跑出汗后再脱。”

    用蜂窝煤炉子有学问,黄道舟在煤球厂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买煤球的计划足够家里用,但是仅仅有计划不行,还需要花钱呢。

    家里节约得很,寻常日子里始终保持三个煤球用一天,这就得每天给熄灭的蜂窝煤炉生火,要是保留火种过夜要多费两个煤球。

    别小看给蜂窝煤炉生火,干这活儿费时费力,还不能着急,否则一个小时火苗都上不来,能把你急死。

    黄道舟基本上承包了早上给蜂窝煤炉生火的活儿,熟能生巧,总能够以最快的时间,最少的引燃物生起旺旺的火苗。

    他看见姐弟俩根本用不着喊,自己醒来,心里高兴,又看到以前根本不肯用冷水洗脸的儿子拒绝了他拿来的热水瓶,更加高兴。

    由此看来,儿子真的懂事了,有子如斯,夫复何求?

    没多久,姐弟俩踏着晨露跑在杨柳风里,这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污染,空气好得很。

    一日之计在于晨,黄馨当然不肯浪费时间,锻炼学习两不误。

    她一边慢跑一边大声背诵课文,有时还拿出特意抄的纸条看一看,她告诉黄瀚,这些都是必背内容,马虎不得。

    黄瀚个子矮、腿短,姐姐慢跑他紧跟着显得有些吃力,但是他咬牙死扛,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情况会越来越好。

    一开始,黄瀚一边跑一边虚心听姐姐说教,可是回来之时,黄馨倍受打击。

    因为她要背诵的课文还没有做到流流下水,黄瀚已经是背诵得一字不落,还多次指出她背错了的地方。

    黄瀚跑回家时已经大汗淋漓,他换下衣服穿着小裤衩来到后面院子里的下水道口用一大盆冷水洗澡。

    黄馨一五一十把今天早上黄瀚的表现告诉黄道舟,连夸开窍了的弟弟简直是聪明过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以后肯定能够考上实验中学。

    儿子有出息是一个家庭最大的福气,黄道舟和张芳芬当然乐得合不拢嘴,他们已经在期盼学校的考试,总觉得扬眉吐气的日子临近了。

    听见院子里的“哗哗”水声,刚刚起床不久的张芳芬连忙跑过去看。

    见儿子居然在用冷水洗澡大惊失色,连忙道:“黄瀚你不要命了,着凉了怎么办?要洗澡可我可以给你烧热水啊!”

    烧热水不仅仅需要成本还要花时间,没有这个必要,黄瀚道:

    “身体差才会着凉,基本上跟是否洗冷水澡无关,根据科学理论,坚持洗冷水澡能够使身体更加健康。”

    面对黄瀚的忽悠,张芳芬将信将疑,她坚信儿子是为了节约热水才洗冷水澡,不再多言,赶紧倒了一杯热水一定要黄瀚趁热喝下去。

    张芳芬面冷心热,平时话不多,后来日子好了,寡居的她一直和黄瀚一起过日子,黄瀚总是找许多话题陪她聊。

    哪怕是故意谈论她在追的电视剧,听她评论剧情,黄瀚都认真听,并且适时发问加以点评,只可惜晚年幸福的她只活到了平均年龄,就走了。

    黄瀚心里想着太多事,上学真的不积极,黄馨早就去上学了,他还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

    张芳芬给人家缝缝补补倒是有个好处,家里不缺布头,这个时候没有方便袋,黄瀚找了两块大些的布头缝了一个跟两个书本差不多大的布袋。

    漂亮谈不上,说实话,其实很丑,因为两块零头布颜色截然不同,根本不搭,管他呢,结实就行。

    有备无患,班上的小伙伴们很纯洁,基本上不会说大话,承诺的食物应该少不了,这些东西当然要带回家和家人共享,没有个袋子怎么拿?

    张芳芬见黄瀚像模像样的拿起针线缝东西,无比惊讶,她太朴实了,知道缝缝补补多么辛苦,因此从来不肯自己的两个女儿学女红。

    她本能的认为女儿没有这个手艺,就永远不会凭借这个手艺吃饭,也就不会走上自己的老路。

    由此可见张芳芬对没日没夜地手工缝衣服深恶痛绝,然生活所迫,她不得不熬了一天又一天。

    什么叫情深意切?什么叫关爱有加?什么叫**得深沉?爱得死去活来又是个什么鬼?

    在无私的母爱面前都是个屁!

    黄瀚不仅仅把缝制好的袋子放进衣服上的口袋里,还拿上了一年级、二年级以及三年级上学期的语文书。

    无他,为了考满分,必须把所有的背诵内容都熟读能默写,否则即便才高八斗也难免弄错了小学课文的填空题。

    考试之时哪怕你填进去的几个字能够承接上文引出下文,跟课本上的内容不符也是白瞎。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黄瀚才跑去学校,又是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不仅仅同学们都到齐了,代课的年轻老师也已经在教室里。

    黄瀚没来之前,教室里的小朋友都在热议《射雕英雄传》,几撮小伙伴在鹦鹉学舌,他们给没有听到故事的同学开讲。

    虽然讲得乱七八糟,但是那些没有听到黄瀚原版的同学已经是一脸向往。

    全班同学见到黄瀚走进教室时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或者停止了读书,一个个满脸笑容目送着黄瀚走向座位落座,连班长张春梅也不例外。

第十五章:有包子吃

    傻大个成文革看见黄瀚来上学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探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东西。

    六十几个同学如此怪异,当然让年轻的韩老师无比惊讶,她对黄瀚更加留心了。

    黄瀚坐下来就开始早读,他没有读小学第六册语文书,而是从第一册开始翻阅,一脸认真心无旁骛。

    害得身边急性子的萧蔷小萝莉差一点憋出内伤,口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险些被她捂化了。

    终于等来了老师出门去跟隔壁班的班主任说话的机会,萧蔷立刻拿出奶糖放到了黄瀚面前的语文书上。

    笑嘻嘻道:“给你!”

    这东西在此时真的不好搞,萧蔷的存货还是上一次家里来自沪城的亲戚带给她们姐妹的礼品,萧蔷也仅仅分到了二十颗。

    人生不如意十之**,只不过各有不同罢了。

    生活条件比大多数家庭好也未必心满意足。萧蔷爸爸渴望生个儿子,可惜未能如愿,生了四千金,萧蔷是老幺,一般情况下幺儿总是能够得宠一些。

    黄瀚估摸着此时的黄馨和黄颦大有可能从来没吃过这东西,因为记忆中童年的自己就没有吃过大白兔奶糖。

    带回家分给姐姐妹妹一人一颗刚刚好,黄瀚大大方方收下萧蔷的心意说了句:“谢谢你!”继续看书。

    萧蔷以前不爱跟这个脏兮兮的同桌说话,也不喜欢靠近他,因为她总是闻到一股汗臭。

    可是今天她觉得白白净净的同桌好帅气,想跟他聊聊天,可是人家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再开口也不看她,小萝莉不高兴了,小嘴嘟囔着。

    这时韩老师在门外和隔壁班的班主任虚心请教了几个问题后回到班级,眼光又落到黄瀚身上,吓得旁边的萧蔷赶紧用语文书遮住小脸大声朗读,继续装乖宝宝。

    黄瀚与众不同,太怪异,韩老师实在憋不住了,走到黄瀚的课桌旁问道:

    “黄瀚,别的同学都在读这一周需要背诵过关的内容,你为什么在翻阅一二年级的语文书?”

    黄瀚立刻起立站得笔直,直视韩大姑娘的眼睛大声道:

    “报告老师,这一周需要背诵的内容我已经完全掌握,看以前的语文书是为了温故而知新,也是为了下周的期中考试取得好成绩做准备。”

    这回答太逆天,无可挑剔啊!

    以前黄瀚发言会引来哄堂大笑和嘲弄的眼神,但是今天早上截然不同,同学们都停止读书,认真听黄瀚跟老师的对答。

    韩老师见黄瀚主动起立很有礼貌,心里高兴,她年轻又是初来乍到,最怕遇到刺儿头导致她失去威严,黄瀚如此识趣她当然要予以表扬。

    她道:“黄瀚回答得很好,老师很高兴,老师想让你第一个背诵过关,你有信心吗?”

    黄瀚大声道:“韩老师,您这样做应该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韩老师疑惑了,背个书而已,两全其美从何说起?

    她问道:“黄瀚,老师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第一个背诵能够两全其美?”

    “显而易见啊!我大声背诵,同学们都是见证人,他们一字一句对照书本听着我背诵,会使记忆更加深刻,事半功倍板上钉钉。

    您信不信,有可能这一节早读课,同学们的读书效率会至少提高两成。”

    韩老师眼睛一亮,对啊,科学教育不就是提倡效率吗?这孩子怎么能够讲出如此大的道理?

    她没时间多想,大声对全班同学道:“同学们,大家都来听黄瀚同学背诵课文,发现错误的地方及时指正。”

    几十个小屁孩拉长声音道:“好!”

    黄瀚从容开口背诵这一周的必背过关内容,口齿清晰普通话标准,远远强于姜胖子,听得萧蔷一脸羡慕。

    他为了让同学们都跟得上对照书本的节奏,背诵得不紧不慢,同学们听得认认真真,没有人举手,因为黄瀚没有出现任何错误,简直是无懈可击。

    背诵完毕,年轻的韩老师居然带头掌声鼓励,每一个同学都拍起了小巴掌,顿时掌声如潮。

    萧蔷一边拍小手一边瞄黄瀚,心情复杂。

    二三年级的必背内容,基本上是同座互相背诵,老师抽查。

    一般情况下,只要萧蔷不故意放水,黄瀚铁定会因为过不了关放学后被留下体罚。

    现在却是逆天了,黄瀚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高调过关一字不漏,她还没有熟记,根本背不出。

    这太让人接受不了,萧蔷被刺激了,激发了好胜心,终于认认真真读书,再也不是装样子。

    韩大姑娘有些激动,她甚至在庆幸选择了教育事业,这些孩子,特别是黄瀚这孩子,能够教他们读书,乐在其中啊!

    下课铃声刚刚响过,言出必践的小康静就送来两块夹心饼干,成文革也走过来拿出一个肉包子。

    他很真诚道:“黄瀚,这个给你,还热着呢,你赶紧吃。”

    估摸着这是成文革的早饭,黄瀚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问道:“成文革同学,你把肉包子送给我,你肚子饿了怎么办?”

    人之初性本善,成文革虽然笨了些,岁数大了些,但是个老实孩子,他赶紧道:“我今天特意让妈妈多买了一只,这一只就是专门给你留的,我还有一只。”

    说着他还拿出他的包子咬了一大口,肉包子的香味立刻飘散在教室里,不少小朋友眼睁睁瞧着,最起码有二十几人在吞咽口水。

    黄瀚见成文革有得吃,就不再客气,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已经有了饼干和奶糖带回家,黄瀚决定把包子吃完,免得流出油弄脏了新做的布袋子。

    王宇受不了香味刺激,一溜烟跑去学校门口买烧饼,他计划中的给黄瀚半个烧饼没有完成,把一个烧饼全吃下肚。

    当他打着饱嗝走回教室之时就开始后悔,因为黄瀚周围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好故事已经开讲了。

    给黄瀚带了礼物的不止萧蔷、康静和成文革,还有七八个同学,礼物是水果糖、泡泡糖、饼干之类。

    他们当然获得了最好的位置,黄瀚站在自己的课桌旁讲故事,还比划几个招式,成文革坐在黄瀚的座位上听得津津有味。

    三四班出怪事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教室外跳橡皮筋、踢毽子、“格房子”、丢沙包……

    引得隔壁两个班级的孩子都趴在窗口往教室里看。

    丘处机跟江南七怪过招是个小**,当然不可能在十分钟内讲完,仅仅是介绍性格各异的江南七怪就把所有的孩子们迷住了。

    由于故事太精彩,导致意外在第一节课上发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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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年介绍:
隆重推荐儿子的小说《哈利波特之眠龙勿扰》。
……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最好的时代来临了,虽然也曾经有些蹒跚,但是越走越稳健!
主角黄瀚有幸重来一回之时有些傻眼,纵然到处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也得先从摆脱贫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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