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侠骨柔肠
韩老师上语文课之时，细心的她发现几个孩子坐不住，脸都憋红了，看上去很难受。
她立刻让张倩起立，她了解过三四班的情况，知道这个女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关心道：“张倩，你今天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女孩涨红了脸，细声细气道：“老师，我、我、我要上厕所。”
“原来是这样啊！以后千万别憋着，赶紧去吧！”
小女孩如蒙大赦，连忙跑出教室，这时十几个同学一齐举手，韩老师点名让刘晓莉说话。
原来她也要去上厕所，最后，二十几人跑了出去，连班长张春梅也红着脸跟着去了。
太奇怪了，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尖子生。
韩老师在同学们都回到教室再次坐好时，叮嘱大家：“课间休息的时候不许贪玩，一定要上厕所。”
所有的同学都齐刷刷瞧向黄瀚，都在纠结，跑去上厕所一来一去最少三分钟，女同学没有五分钟根本无法办到，这该错过多少情节？
黄瀚心里暗笑，再次下课之时他不讲故事了，溜溜达达去上厕所，然后所有的男同学不管有没有尿都跟在他后面。
三四班三十几个男同学牛逼，无人敢惹，连四年级、五年级的学生都纷纷避让。
因为倾巢出动的三四班不仅仅人多势众，还有高了接近两个头的成文革和几个四肢发达的留级生围在黄瀚身边虎视眈眈。
他们再黄瀚带领下霸占了一整条小便池集体嘘嘘，蔚为壮观。
回到教室，张春梅提出一个要求，她道：“黄瀚同学，全班同学都爱听你讲故事，可是绝大多数同学包括我都没有听到开头，能不能请你从头再讲一遍啊？”
黄瀚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几十个小朋友，决定替成文革长点面子，道：
“我得征求一下成文革同学的意见，说实话，以前下了第二节课我就饿得不行，今天之所以精力充沛，相当感谢成文革同学让出的那个肉包子。”
六十几个同学齐刷刷瞧向成文革，被这么多同学注视，而且不是嘲弄，对于他来说真是头一回，他居然面红耳赤，紧张得不知所措。
张春梅道：“成文革同学，黄瀚同学征求你的意见呢，你说句话呀！”
“我、我……我也想再听一遍，第一遍许多东西没记住。”
黄瀚调侃道：“成文革成大侠开口了，我尊重他的意见，接下来从头开始，大家听好了，钱塘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
全班鸦雀无声，窗外还挤着一个个小脑袋，韩老师在后门口伫立。
韩大姑娘细心得很，当然要设身处地了解情况，争取了解到孩子们为何憋尿。
黄瀚当然瞧见了老师，也知道听故事的人很多，尽可能提高声音。
“……江南七怪中的老七韩小莹名字好听人长得美，侠骨柔肠，擅长越女剑法……”
“叮铃铃……”故事戛然而止。
“唉！怎么这么快就打铃了？真讨厌！”
“是啊！是啊！课间休息的时间太短。”
“黄瀚，下午你能不能早点到校啊？”
“故事太好听了，真想一口气听完。”
被故事吸引的韩大姑娘忽然间也感到内急，急急忙忙往厕所跑去，终于明白了原因所在。
“黄瀚、黄瀚，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韩小莹长得漂亮还是咱们的韩老师长得漂亮？”
小姑娘萧蔷忽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瀚追问。
黄瀚只好敷衍道：“身高胖瘦都差不多，年纪相仿。”
“哇，你的意思是指江南七侠韩小莹跟咱们的韩老师一样好看？”
“嗯！应该差不多吧，都很年轻充满活力。”
萧蔷立刻兴奋了，笑得嘎嘎的，开始跟周围的同学八卦……
今天的第三节是自习课，基本上是用来做课堂作业，黄瀚见孩子们太沉迷还在议论江南七怪。
站起来威胁道：“同学们要求听故事我可以满足，但是不能影响学习，自习课上不好好写作业的同学要当心，一旦被我发现，我就不许他听我讲故事。”
这话管用，小朋友们都乖乖的闭嘴开始作业，黄瀚这个大叔写字速度比孩子们快几倍，几分钟就搞定，然后他交了作业跑去最后一排坐到成文革身边。
全班同学基本上是男女搭配坐位置，唯独成文革一个人坐，有可能他的块头大，也有可能是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自习课大多数是班干部看管同学们，张春梅是老大，见黄瀚交作业看了几眼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赶紧抓紧时间答题，没有开口干涉黄瀚串位置。
班长都不开口，其他班干部、今天的值日生当然不会多事，他们也不愿意得罪黄瀚，防止讲故事之时被排斥。
成文革见黄瀚来到他这里坐下，立刻往里尽量挪，黄瀚一脸严肃道：“你认真写作业，别管我，有不会做的题目我可以讲解给你听。”
黄瀚个子小瘦弱，读小学期间没少被凶恶的孩子欺负，要是重来一回还被三两个孩子暴揍岂不是坏了穿越者的名头？
他瞧上了成文革这个大块头，发现这个孩子蛮实在的，想着收个小弟带在身边做保镖，免得被小孩子打了丢死人。
强身健体那是必须的，但绝不是朝夕之工能够办到，练练拳脚也必须有，不是想着挥拳头称王称霸，而是得拥有自保的能力。
最起码能够做到被人家堵住时有跑掉的能力。
现在的治安不比两千年之后，很不好，地痞流氓不少，有时候你不想惹事，事儿偏偏惹上你。
即便被无端欺负后，能够靠智力和关系把地痞流氓送进局子里吃牢饭，但吃眼前亏总是难免，没有一定的武力值怎么行？
黄瀚在后世为了强身健体打了十几年太极拳，又陪着儿子练过几年散打，技术不成问题，只不过此时的身板太小力量太弱，发挥不出战斗力。
但是指点成文革几招几式，以他的体格干翻小流氓不成问题，只不过要把他往好的上面引导，要是走上歪路好勇斗狠，在八三年严打之时有可能被枪毙。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真有不少按照后世标准至多判三五年有期徒刑的，在八三严打之时直接给毙了。
根本原因还是一句话，乱世用重典，不下狠手国将不国，国家人口这么多，多杀几个作奸犯科的无伤大雅。
第十六章：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没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真好，黄瀚闲着也是闲着，拿过成文革的数学作业看了看，立刻发现他做错了三道题。
黄瀚拿出教儿子的耐心给他讲解，这孩子一脸感激，居然听得很认真，重做之时居然做对了。
张春梅发现黄瀚这里有动静看了几眼，见黄瀚在辅导成文革写作业，没有干预，只不过眼神古怪，不理解黄瀚为何如此？
难道肉包子的吸引力如此巨大？
黄瀚教完成文革，在教室里轻轻的走动，如同老师般，发现不好好写字、腰杆不挺直的同学敲敲桌子开口提醒。
孩子们很纯洁，居然没有人敢不买账。
放学铃声响起后，黄瀚拿出三颗小石子问几个男生哪里能够找到这样的石子。
打麻雀有弹弓没有石子做子弹当然不行，问问同学们哪里有砂石场，放学后去捡一些。
谁知小伙伴们很热情，都知道这么大的小石子是用来打弹弓，七八个同学表示家门口不远处就有黄沙堆，他们中午捡一些带来。
有人代劳最好不过，他大声宣布，下午提前半个小时到校，届时接着讲故事。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同学轰然叫好，都乐滋滋跑步回家。
成文革没跑，他拉着黄瀚的手强烈要求送黄瀚回家，并且告诉黄瀚，他每天都骑自行车上学，完全可以接送黄瀚。
黄瀚的家离学校没几步路，哪里用得着，立刻拒绝，谁知脑子比较笨的成文革死心眼，一定要送。
黄瀚哭笑不得，只能随他，成文革在传达室后边推出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不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二八大杠，而是小了一号的二六型。
成文革身高接近一米七，身体跟大人没区别，骑自行车上学已经有了三年，技术不成问题。
他骑得很稳，他家在学校西边也就是联运公司的方向，跟黄瀚家截然相反。
孩子很热诚，有可能是他在学校里太孤单的缘故，连续获得老师表扬又忽然受到全班同学追捧的黄瀚主动接触，让他喜不自胜，坚决要用自行车送黄瀚回家。
只不过黄瀚家离学校太近，眨眼间就到家门口。
黄瀚很客气，邀请成文革到家里坐坐，可是他不好意思，掉头骑上车跑了。
这种智力值不高的孩子千万不能辍学混迹社会，他这么老实，很容易就会被社会上无所事事的小青年带坏了。
估计这孩子平时吃得不错营养好，长得比较壮实，如果参与打群架下手没轻没重大有可能毁了人生。
黄瀚至今都记得八三严打之时，巷子外靠街口的一个刺儿头就是因为参与了几次群殴，纵然没有命案也没有因伤致残者，还差一点被枪毙。
据说家里不知道求了多少人，他的妈妈基本上见到办案人员就给人家下跪，就这样还被重判二十年有期徒刑，被劳改十几年放出来，人都有些傻掉了。
黄瀚高高兴兴回到家，饭已经煮熟，在没有电饭锅的情况下用蜂窝煤炉煮熟一锅饭也需要技巧，还需要时间。
如果不看着火候，并且在一锅饭接近煮熟之时搬动饭锅沿着锅底耐心烤一圈，这锅饭就会夹生，过火了，又会煮焦。
邻居家经常出现饭糊了的情况，最后得倒掉不少无法食用的焦饭，但是黄瀚家很少发生这种事，那是因为张芳芬做事有板有眼。
黄瀚用清水再次洗涤碗筷后把饭锅里的饭全部搅匀开始装饭，没多久黄馨和黄道舟就回来了，黄瀚大声道：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必须认真洗手，要反复搓洗才能够有效果。”
黄道舟笑道：“爸爸还要你教啊？我哪天没洗手就端饭碗了？”
黄颦不依道：“哥哥，我早就洗过手了，手又不脏，为什么还要洗？”
“为什么？哈哈，很简单，认真洗手的孩子有牛奶糖吃。”
“牛奶糖？咯咯，哥哥骗人，你怎么会有牛奶糖。”
黄馨已经洗完手坐了下来，黄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了黄馨手上，高声拖着长音道：“姐姐认真洗手了，奖励大白兔奶糖一颗。”
平时做事总是慢半拍的黄颦一下子就蹿去水缸边舀水洗手。
为了取水方便，家里的水缸有半截埋在地下，黄颦完全够得着。
但是这其实相当危险，就有人家疏于监管，发现孩子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着，后来发现溺死在水缸里。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黄道舟在水缸上放了从坏掉的橱柜拆下来的半扇门板，上面还压了一块石头，使得水缸露出的空隙足够大人舀水，却能够让小孩子掉不进去。
黄馨看了看手中的糖，很是惊奇，道：“还真是大白兔啊！这是谁给你的呀？”
“一个叫做康静的同班同学。”
“昨天有同学给你馒头吃，今天又有人给糖，咱们不能总是吃人家的，可是家里又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同学们吃。”
黄馨很朴实，明白来而不往非礼也，委婉的流露出让黄瀚以后别轻易接受同学的馈赠，家里没有能力还人情。
黄瀚不以为意，道：“姐姐，你的言下之意我明白，无非是礼尚往来而已，放心吧，是我先给同学们送了礼物，这是得到的回礼。”
“你先给同学们礼物？是什么礼物呀？”
“昨天就跟你说过了，我给同学们讲了一个让人听得热血沸腾的好故事，故而他们送小礼物感谢我。”
“什么故事么这么好听，你也给我讲讲呗！”
“不行，故事太长，两个月都讲不完，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重要，万万不能分心。”
一直在听子女对话的黄道舟听到这里，插嘴道：“黄瀚说得太对了，黄馨，在这紧要关头你要一心扑在学习上，一定要考入实验中学，哪能浪费时间听什么故事。”
黄馨吐了吐舌头，答应道：“爸爸放心，我知道用心学习。”
小颦洗完手直接跑到黄瀚身边伸出小手要糖。
黄瀚道：“糖是用来奖励第一名的，最后一名怎么可能得到奖励！”
“哇、哇……”小丫头不含糊，眼泪说来就来哭得哇哇的，跟记忆中别无二致。
黄馨赶紧把糖递给黄颦，黄瀚制止了，道：“这颗糖是你的，不许省给小颦吃，她也有一颗。”
说着，黄瀚拿出另外一颗糖放在黄颦饭碗旁，小丫头变脸神速，立刻就收声不哭，乐滋滋的拿起来就准备剥糖纸。
张芳芬连忙呵斥道：“先好好吃饭，下午才可以吃糖，如果碗里的饭不吃完，糖不给你吃。”
小丫头在奶糖的诱惑下，如有神助，以前吃饭如同吃药的模样没有重现，居然真把碗里的饭吃完了。
黄馨见小丫头表现好，把自己的糖递给她，小丫头刚刚准备伸手接，黄瀚道：“不许拿，那是姐姐的。你如果听话我还有饼干奖励。是夹心的那种！”
“哥哥又骗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今天要是把姐姐的糖吃了，休想得到一块饼干。”
小丫头将信将疑，愣住了。
黄瀚拿出藏在被窝里的布袋子，擦干一只粗瓷大碗，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居然有浅浅的一大碗。
小丫头眼睛都看直了，不住地吞咽口水。
黄瀚道：“这些饼干都交给妈妈分配，人人都有，小颦，记住了，妈妈、姐姐吃一块，你才可以吃一块。而且要先让妈妈吃，你能做到吗？”
小丫头直点头，“嗯！嗯！……”答应。还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道：“有好东西一定要让妈妈先吃，这是每一个孩子应该做的！”
黄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夸奖道：“小颦真乖，知道孝顺了，哥哥肯定要奖励，等着吧，哥哥以后还会带回家许多好吃的。”
“嗯、嗯，哥哥最有本事了。”
张芳芬很高兴，眼圈又红了，她又有些不放心，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糖果饼干？你不能骗同学啊！”
黄瀚道：“妈妈放心，这些零食都是我应得的。我开窍了当然要通过帮助同学得到小礼物，下午你千万要吃几块饼干垫垫肚子。”
“我不要吃这些东西，你们三个分着吃吧！”
小丫头开口道：“哥哥都说了，妈妈，我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不吃我也不吃，要吃咱们一家人一起吃。”
黄瀚捏捏小丫头的小脸蛋，道：“这就对了，只要你表现好，并且保证好好吃饭，哥哥过几天还要想办法搞点肉回来。”
“吃肉啊！”小丫头又开始咽口水，一脸向往。
虽然穷，但如此温馨的画面让黄瀚无比留恋。
父母慈爱，一家人相亲相爱，纵然日子苦了点根本不算啥，美酒佳肴总会有吃腻的时候，阖家欢乐才让人回味无穷。
黄瀚不愁改变贫穷，只求父母无病无灾。
第十七章：拳打‘六一堂’
午饭后，黄瀚依旧抢着收拾桌子洗碗，还用小水桶去井边一趟趟打水倒入水缸。
这个水桶是五叔家的，不是木桶也不是白铁皮材质，而是一只篮球。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五叔在实验小学校办厂工作，拿回家一只报废的篮球后，在破损的一侧开了洞，剪开的小半个球体绑上一截木棍做把手，再拴上麻绳，就得到了一只轻便的水桶。
黄瀚不嫌来回打水麻烦，权当做饭后锻炼身体，脱掉外衣连跑十几趟。
然后就开始在一大堆布头中挑挑拣拣，自己的书包太难看，黄瀚准备找些结实的布头自己缝一只五颜六色的双肩包。
五颜六色不是刻意为之，那是不得已，因为能够找到的布头颜色很杂，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用来消磨几天课余时间蛮不错。
睡午觉的黄道舟起床了，他下午是一点钟上班，答应了同学们提前半个小时到校讲故事，当然不能食言。
黄瀚在黄道舟出门后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把布袋子折叠好放进衣服上的口袋里，小跑着出门。
一抬头，发现成文革扶着自行车正瞧着自己，很明显他是来接自己上学，应该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来都来了，黄瀚也就不矫情，坐上了成文革的自行车上学。
离打下午的上课预备铃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原本这个时候到校的学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但是今天截然不同，教室里已经满是小脑袋，最为夸张的是，教室外边还有至少二十个隔壁班的同学。
黄瀚刚刚出现，外边的几个孩子立刻喊叫道：“来了，来了，讲故事的来了。”
一进教室，就有七八个同学拿出捡到的小石子放在黄瀚的课桌上，孩子们用了心，绝大多数符合要求。
黄瀚吩咐坐在后边的中等生周五一和刘爱民用纸包成几个小包。
两个熊孩子被使唤了却是满脸兴奋，包完了石子还用袖子把黄瀚课桌上的沙子擦掉。
黄瀚走到讲台前，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示意成文革过来坐。
大个子这一次没有忸怩，几步走来一屁股坐下，萧蔷嫌弃的往旁边让了让，白了成文革一眼，忍住了没有吱声。
黄瀚踮起脚在黑板上写下两个成语，侠肝义胆、见义勇为。
道：“同学们，故事里的大侠们都是好人，都是见义勇为的好汉，都可以用侠肝义胆来形容，我们听故事的同时可以熟记并且掌握这两个成语。”
这个故事的主人翁马上就要出场了，他的名字叫郭靖，聪明伶俐跟他挨不上边，恰恰相反，他笨笨的，壮壮的，就如同成文革同学那样。
说着，黄瀚还指了指成文革。
“嘻嘻、哈哈……”教室里、教室外传来了轻笑声。
黄汉不为所动，看了看脸已经涨红了的成文革，继续道：
“郭靖真的很笨，别的孩子只要练两三遍就能够掌握的武功招式，郭靖需要苦练**遍，甚至于十几遍，就如同成文革同学每一个年级都要读两遍那般。”
“哈哈……哈哈……”接近一百个孩子实在憋不住，哄堂大笑。
成文革简直是如坐针毡，他尽可能蜷缩身子，恨不能有个地洞钻进去。黄瀚的故事没有停顿。
“可是经过他锲而不舍的努力，那些曾经比他强的孩子们都先后败在他的手下，郭靖最终成长为炙手可热的一代大侠，最后坚守襄阳城力战殉国，成为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
没有了笑声，所有的孩子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成文革的腰杆渐渐地挺直了。
黄瀚不仅仅讲故事，还把出场角色的名字一一写在黑板上，故事太精彩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将近四十分钟过去了，预备铃声响起才让小伙伴们回到了现实。
这时一个掌声响起，那是一直在教室后门口听故事的韩老师在鼓掌，随即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韩老师走上讲台，双手下压，掌声渐渐地停息，她道：“黄瀚同学带来的故事太精彩，同学们有没有记住了侠肝义胆和见义勇为这两个成语？”
几十个孩子包括成文革异口同声道：“记……住……了……”
“下一次讲故事时，大家请黄瀚同学讲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好不好？”
“好！”
韩老师看了看手腕上的女式小手表，道：“还有五分钟上课，要去厕所的同学们抓紧时间。”然后她向黄瀚招招手，示意黄瀚过去。
黄瀚道：“韩老师，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我憋得慌！”
“哈哈哈……”小伙伴们乐坏了。
下午第一节课后的课间休息时间里，黄瀚没有接着讲故事，而是解释两个成语，他先问周围的孩子们道：“你们有没有被其他同学欺负的经历呀？”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讲述他们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的故事，有些居然情绪激动，眼圈都红了。
这个时期的孩子太野，以大欺小者不知凡几，校园暴力屡有发生，太多小朋友受到了欺凌变得更加胆小。
黄瀚不失时机道：“如果这时成文革挺身而出，三拳两脚打跑了那些欺负人的孩子，这是什么行为？”
王宇大声道：“见义勇为！”
黄瀚笑道：“孺子可教也！”
听得站在后门口的韩老师一脸懵逼，这孩子是个什么怪物，怎么老气横秋啊？
没办法，黄瀚的儿子都比韩老师大几岁，在她面前都可以倚老卖老，何况是一群小屁孩。
为了不让成文革误以为什么事都要靠武力解决，黄瀚特意讲了侠肝义胆，特别强调有侠气的少年不会主动挑衅别人，而是帮助弱小，也不会好勇斗狠，都是后发制人。
这样的谆谆诱导听得韩老师不住点头，心里在想着以后给学生们讲生字词也得深入浅出，最好也能够融入故事里。
下午上自习课时，黄瀚还是坐到了成文革身边，发现他不会做的题目就给他掰开了细讲。
这孩子毕竟已经读第二回，黄瀚的辅导有针对性，他心里感激黄瀚，听得认真，居然掌握了几个知识点。
才两天而已，黄瀚就以惊人的表现为自己挣到了面子，又有了成文革这个大个子在身边，以后玩文的、武的都可以独霸实验小学。
嘿嘿！拳打‘六一堂’，脚踢高年级，以前欺负过老子的小屁孩，你们等着吧！
第十八章：韩小莹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三四班，黄瀚的话已经比班长张春梅开口管用。
为了杜绝有些孩子在自习课上磨洋工，黄瀚威胁小伙伴们，谁不抓紧时间认真的把作业写完，活动课时不许听故事。
这一招绝对致命，不少答不出题的小屁孩都拿着作业本找班干部、组长询问，一时间教室里都是浓浓的学习气氛，让不时来转转的韩老师激动不已。
这个班的孩子们多好啊！为何在年级里排名倒数第一？看来还是以前的班主任太差，哼，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老师真是误人子弟！
不知怎的，三四班的事儿传到了校长耳中，他跟教导处主任和一个中年教师悄悄地来三四班窗外观察。
虽然教室里不是鸦雀无声，甚至于讲话的声音不小。
但是这位有了二十几年教学经验的校长一眼就能看出孩子们是在学习，看出肩膀上有杠的孩子们不是在闲聊，而是在辅导其他同学。
于是乎，校长得出结论，小韩老师是个难得的人才，万万不能让她去了其他学校，必须尽快把她的分配手续敲定。
活动课时间，全班同学集体嘘嘘后来到教室里坐得笔直。
黄瀚的故事终于讲到主角郭靖的童年。
他特意加了点料，突出郭靖多么笨，甚至于把六个师傅气得暴走，连漂亮的女师傅韩小莹都忍不住打了他一记耳光，气哭了掩面而去。
忽然间韩大姑娘感觉到了怪异，因为有韩小莹出场就会有几十上百双眼睛偷偷地瞧自己。
她心道：我不叫韩小莹，我的名字是韩晓怡。
咦！不对啊，听起来蛮像，她随即瞧向那个讲得眉飞色舞的孩子，猜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那孩子故意为之。
黄瀚的肚子终于不饿了，他和成文革一起吃了馒头，布袋里又塞了些零食，都是同学们的小礼物，其中居然有一只柿饼。
这个柿饼还不是来自于三四班的同学，而是隔壁三五班的班长沈晓蓉送来的，她当然心安理得坐在了张春梅身边。
期间沈晓蓉多次想跟张春梅说话都没有成功，因为此时的张春梅谁也不搭理，张大了眼睛认真听故事。
窗外的小脑袋越来越多，已经不全是三五班和三四班的孩子，甚至于还有几个来自于四年级，除了紧靠窗户的孩子们有可能听得到故事，其余人都是瞎凑热闹。
三五班的孩子们无比羡慕他们的班长，可惜没有一个人敢效仿，几个三五班的班干部面面相觑。
他们商量好了由沈晓蓉出面跟张春梅沟通，想着能不能请擅长讲故事的那个叫做黄瀚的同学明天中午来他们的教室重新讲一次《射雕英雄传》的开篇。
谁知道，班长赖在三四班教室里不出来了。
三四班教室外围了几大十学生，惊动了教导处，主任来看看情况时发现了在后门口站着的代理班主任韩老师，他立刻放心了，不再多管闲事。
又绘声绘色讲了接近半个小时，黄瀚觉得再讲嗓子有些吃不消，宣布且听下回分解。
同学们顿时不答应了，纷纷叫嚷，活动课还没结束，还可以再讲一段。
萧蔷用带着撒娇的语气，拉着黄瀚的胳膊道：“黄瀚，全班同学都听得着了迷，你就行行好再讲一会儿呗！”
黄瀚实话实说道：“萧蔷同学，所有听故事的同学们，我才十一岁呀！即便是老师，一个下午连续说话一个多小时也吃不消。
我现在觉得嗓子很不舒服，万一嗓子哑了，恐怕从此以后都无法讲故事。”
这个问题很严重，小伙伴们立刻不要求接着听故事，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议论如何保护嗓子。
萧蔷小萝莉还在沾沾自喜，没有说话，她被黄瀚在这么多还有外班级的同学面前点名觉得倍儿有面子。
黄瀚让大家抓紧时间上厕所，建议张春梅和几个班干部去找老师拿布置的家庭作业。
韩老师憋着满肚子的疑问，见黄瀚有空了现身开口道：“黄瀚同学，请你跟老师去办公室，老师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老师叫，躲是躲不掉了，黄瀚只好答应道：“好的。”走了过去。
韩老师很热情，直接牵着黄瀚的手并肩而行。
来到办公室，发现里面还有好几位老师，她干脆牵着黄瀚的手来到了“六一堂”也就是原寺庙的大雄宝殿。
这里早就没有了佛像，宣扬封建迷信的壁画也被铲除干净刷上了白石灰，现在是学校的大会堂也是兴趣班的活动场地。
黄瀚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牵着手，心里怪怪的，韩大姑娘的手貌似柔软无骨，握在手里相当舒服。
俩人来到主席台西侧，这个主席台就是大雄宝殿的佛台，高度超过一米五，黄瀚小时候曾经在这里跟其他小朋友比勇气。
谁不敢从主席台跳到地面上就不是革命党，谁冲刺加攀爬不能从地面爬上主席台肯定不符合侦察兵标准。
黄瀚正胡思乱想着，韩老师停下脚步发现附近没人，双手分别拉着黄汉的两只手，面对面瞧着黄瀚的眼睛。
“我晕，这位美女想干嘛？我现在还没成年啊！咦！她的皮肤又白又细腻，很耐看。唉！只可惜没有轩然大波。”
韩老师在看黄瀚，黄瀚同样在端详她，根本不躲闪她的注视，俩人对视了几十秒，韩老师嫣然一笑，问道：“黄瀚，你讲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老师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这可不能胡扯，黄瀚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射雕英雄传》是一部香港人写的小说，成书一二十年了，在海外很有名气，甚至于家喻户晓。
只不过内地能够读到的人不多，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反而好，我建议老师别问了，反正这部书不反动，是一部弘扬正气的作品。”
韩大姑娘今年十九，经历过那个年代，意识到这本书肯定不会是国内正规出版社出版的，确实不好多问，随即转移话题。
她道：“黄瀚，帮助同学、给同学讲故事都值得表扬，但是收了同学们的许多小礼物就显得不高尚了，要学习雷榜样做好事不留名，要学习解放军叔叔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黄瀚心道：“这位小韩老师还真纯洁，希望不被世俗消磨了她的纯真。”
他道：“我也想高尚啊！可是肚子饿得泛酸水的感觉真的不好。长时间没有荤菜吃导致夜盲的滋味也不好受。
看着家里瘦得皮包骨头的妹妹眼巴巴的瞧着邻居家孩子吃饼干时不住的吞咽口水，我就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眼睁睁看着妈妈为几口吃的日夜操劳我却爱莫能助，总觉得拖累了双亲，真想一死了之节约一份口粮。
老师，你瞧瞧我这瘦弱的身板，再瞧瞧我身上的破衣烂衫，难道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收下那些零食吗？”
刚刚接触社会的姑娘太善良，受不了黄瀚的煽情，眼圈居然红了，她愣了半晌，然后就从口袋里翻出三块多钱和几斤粮票塞进黄瀚的口袋里。
她道：“老师也喜欢听你的故事，这是老师给你的奖励。”
小韩老师是个实习生，仅仅能够拿一些补助费，应该还没有开始领工资吧！这些钱和粮票恐怕是她的生活费。
而且在这个时段绝大多数师范生都来自于农村贫困家庭，家里条件好的城市孩子真不多。
原因就是国家给予师范生的补贴高，只要考上了师范，不仅仅用不着家里出钱，知道节省的师范生甚至于能够省下津贴补贴家用。
黄瀚虽然判断不出小韩老师的家庭条件，但是不想欠她的人情，果断拒绝接受她的馈赠，掏出钱和粮票放在那软绵绵的手上，道：
“谢谢你，韩老师，我不能要这些，这应该是你的生活费。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千千万，你根本管不过来，活出自我，千万不要苦了自己要虚名。”
黄瀚趁着小姑娘发愣，立刻飞奔而去，反正他现在只是个孩子，话没说完就逃跑合情合理。
身后韩老师喃喃自语：“这、这是个小学生吗？她说的话怎么如此现实。”
“你别跑，老师还没问完呢！韩小莹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九章：全力以赴
黄瀚刚刚回到教室，在黑板前中间位置出题的张春梅就转过身迫不及待问道：“黄瀚，韩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呀？”
班上的小伙伴们都一脸好奇，黄瀚道：“老师夸奖我故事讲得好，说她也爱听。
叮嘱我要保护好嗓子，建议每天讲故事的时间不能超过四十五分钟，她认为我讲故事的时间比每天播放的评书《岳飞传》还多十五分钟足够了。”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每天有一堂课的时间听故事确实不短了。”
黄瀚道：“从明天开始，课间时间不讲故事，免得许多同学忘了上厕所，还有不少同学连买早饭吃的时间都没有。”
张春梅点头道：“对对对，中午提前半个小时到校，再加上利用半节活动课时间刚刚好。”
黄瀚看了看另外两个在黑板上出题的班干部，知道归老师应该是偷懒了。
需要布置的家庭作业如果题目多任课老师才会亲自动手，一般情况下都是班干部代劳。
小孩子写粉笔字一笔一划慢得很，张春梅人小鬼大，往往都是组织三个班干部轮流在黑板上出题，不仅仅避免自己受累，还节约了时间做了人情。
这个时期的好学生都热爱班集体，都以能够帮老师做事为荣，能够在黑板上为同学们出题是一件光彩事，人人争取，成绩不好的同学根本不够格。
如果有哪个差生上去写题，下面的同学会嘘声一片，或直接起哄把差生赶下台。
黄瀚问张春梅道：“班长，你还有多少题要往黑板上抄？要不要我帮你？”
“好呀！好呀！三道数学应用题，比较长，我去帮你搬个凳子。”
黄瀚的身高比张春梅少说矮了五公分，要是题目写得太低教室后面坐着的同学有可能看不到。
全班同学见一向高傲的班长忙着给黄瀚搬凳子，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黄瀚倒不是争着为班级做事，而是嫌张春梅几个出题太慢。
他站到矮凳上就能够得着黑板最上方，干脆把张春梅已经写好的一行字擦掉从来。
三道题一百字都不足，“刷刷刷”三分钟搞定，黄瀚跳下凳子搓了搓手上的粉笔灰，走向最后一排。
太牛了，抄题小伙伴们的眼神立刻转化为崇拜。
张春梅惊叹道：“黄瀚你好厉害，粉笔字居然写得这么好、这么快，姜老师的粉笔字都不如你。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的长处！”
黄瀚来了恶趣味，想着恶心一把姜胖子，道：“老师做不到五讲四美，因此以前的我有些厌学，自从换了班主任我态度立刻端正了。
人最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做世上无难事！”
张春梅鼓掌道：“说得太好了！”
教室里的小屁孩顿时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姜胖子如何如何。
有几个被姜胖子骂得伤了自尊的小朋友情绪激动，言辞凿凿证明姜胖子何止做不到五讲四美，简直是脏话连篇。
想来这些议论会传出去，校长说不定也能听得到，嘿嘿！
挑起了话题，黄瀚根本不参与，他跑去看正在抄题的成文革，问道：“哪道题有困难？我现在有时间可以给你讲讲。”
不能白吃人家的包子、馒头，穿越者还要不要面子啊？哪能白白占人家便宜。
黄瀚决定每天抽空给成文革辅导一刻钟左右，按照后世一对一补课的价码，这一刻钟的价值五十元起步。
这个付出远超过包子、馒头的价值，甚至于可以影响成文革的人生。
说实话，这两天黄瀚都在回想前世三四年级时发生的事情和接触到的人，傻大个还留有一点点映像，同学的一年时间里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四年级分班后就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后世的黄瀚除了在沪城、杭城、省城累计出差时间达到三四年，其余时间一直都在三水市区工作、生活，依旧住在市中心的小区，还是离实验小学仅仅几百米。
只不过从来没有再次见到过成文革，他绝无可能考得上大学，如果想读高中也得去下面的村镇，因此去外地上学分配到其他城市工作根本不存在。
这孩子笨笨的，家里经济条件不错，倒是大有可能被小流氓带偏学坏了，在接二连三的严打中，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流氓肯定是一只最好的替罪羊。
黄瀚还想起了至少三四个曾经无故欺负过他的坏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在后世经常在浴室里遇见，只不过那小子身上穿着保安制服，见到黄瀚之时总是目光躲闪。
原本黄瀚是想着找茬给他点颜色看，后来放弃了，人家都混成了一名光荣的保安，穿上了制服，自己还跟这种人过不去，岂不是太没教养？
黄瀚小时候从来不会主动挑衅别人，但是总会有别的小孩子无缘无故找茬。
狗咬穿破衣，现实生活中就是如此。
一直到了初中二年级这样的情况才彻底扭转。
那是因为开始发育的黄瀚有了力气，在班上单挑一个最嚣张的同学。
不是战斗力足以碾压对手，而是黄瀚内心里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他全力以赴完全是扑上去拼命，一脸凶相大有当场打死那小子的架势。
那小子外强中干，见到黄瀚扭曲的面孔就慌了，被一阵劈头盖脸的乱拳直接打懵了、打哭了，从此以后黄瀚有了威名无人敢惹。
重来一次的黄瀚有了穿越者的外挂，在没有获得力气加成的情况下，找个骨灰级打手经常带在身边最好不过。
成文革一如既往的老实，他道：“我正在做，还不知道哪道题做不出。”
“好吧，你继续，做完了拿给我看。腰杆坐直了，打起精神来，不要忘了你是成大侠。”
这句话管用，本来都相当于趴在课桌上的成文革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头，立刻坐直了身体。
这个时期的老师不变态，留的作业不多。
成文革比同学们大三四岁，写字速度不比他们差，由于端正了态度，用了心，作业完成得很快，黄瀚看过后找出他做错的应用题略一点拨，成文革就听懂了。
黄瀚还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类似于那个题目的应用题三道，让成文革回家后一定要认真完成。
这孩子没有抵触，点头答应了。看来毕竟十五岁了，看得出谁好谁坏。
班上没有谁戴手表，教师里也没有挂钟，如果要知道时间就得跑去校门口的传达室，要不就得从上下课的铃声中估计。
学校的作息时间两三个月要调整一次，因为进入夏季日头长，如果也是如现在这般四点十分打下课铃，未免太早了些。
第二十章：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黄瀚已经准备就绪，他的破书包早就收拾好了。
里面没有装任何书本，而是把同学们帮着捡来的小石子和装零食的布袋子塞了进去。
所有的书本都留在课桌下的堂板里，免得背来背去太麻烦。
萧蔷做完了作业见回到座位的黄瀚难得有空，刚要开口说话，铃声响了，只见黄瀚抓起书包就跑，喊都喊不住，气得小萝莉直跺脚。
成文革一直在注意着黄瀚，见他走了立刻跟了出去，他人高腿长一个冲刺就在校门口截住了黄瀚。
他连忙喊道：“黄瀚、黄瀚，你别急，等我拿自行车送你。”
这孩子这么实诚，黄瀚没道理拒之千里，等他推着车出来立刻跳上了后座。
成文革道：“黄瀚，我看见你没有带书本放学，把那些石子都装进了书包里，你是不是准备现在去打麻雀啊？”
“你怎么知道那些石子是用来打麻雀的？”
“看看大小就知道了，用弹弓也只能打打麻雀，大一些的鸟儿即便打中也打不死。”
“哟！你是行家呀！你打弹弓的准头怎么样？”
“还行吧，基本上看得到就能够打得到！”
“呵！口气不小啊！有没有吹牛皮？”
“我的意思是远了不行，如果我在树下看到上面有麻雀，只要运气不太差，打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能够做到这样也不错了。”
“黄瀚，我今天也和你一起去打麻雀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只有一把弹弓，这样吧，咱们先轮流用，谁打得准以谁为主。”
黄瀚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得到一点点肉，要是成文革弹弓打得比自己准，他倒是乐意跟在后面捡麻雀坐享其成。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家门口，黄瀚跳下自行车，成文革笑嘻嘻拿出一样东西，问道：“看看我的弹弓咋样？”
黄瀚惊讶道：“你小子哪里笨了，这是有备而来呀。”
成文革憨憨的笑了，道：“我喜欢听你说话，更喜欢听你讲故事，也想以后放学能够跟你一起玩。
上午放学时我就猜到你有可能准备打麻雀，所以中午回家吃饭时把弹弓塞进了书包里。”
“可以呀！以后谁再敢说你笨我就骂他。”
成文革挠挠头笑了，笑得真开心。
黄瀚拿过成文革的弹弓拉了拉，发现这个比自己的大了一号的弹弓需要更多力气，自己根本拉不满。
“成文革，你很牛，你这弹弓只要打准了，‘山西辣子’（三水土话，一种有麻雀两三倍大的鸟类）也打得下来。”
“我打到过，‘山西辣子’是打伤抓了活的，可难抓了，追着跑了足有二三里。”
这时黄瀚瞧见刘小明满头大汗跑了过来，玩，就是刘小明的全部，只要约他一起玩，他从来不会爽约。
三分钟后，成文革骑着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坐着瘦瘦的刘小明，后面坐着黄瀚。
刘小明家里的伙食有可能是整条巷子里最好的人家，不奇怪，政府招待所里的大厨家都没得吃，其他人岂不是都要饿死？
可是他挑食又成天到处乱蹦，身上没有几两肉，虽然比黄汉高了一点点，体重还不如黄瀚。
坐自行车大杠乃是小孩子或者小姑娘的专利，黄瀚当然不肯，而刘小明认为坐在前面视野好，主动要求。
成文革一边骑车一边问黄瀚道：“你今天怎么想起去打麻雀？”
黄瀚没有准备骗这两个老实孩子，道：“我家应该有两个星期没有吃肉了，我想弄几只麻雀爆炒，也算给爸爸加一盘下酒的肉菜。”
刘小明听到了黄瀚的实话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他道：“黄瀚，万一咱们打不着麻雀也不要紧，我看看能不能从家里偷点肉塞给你。”
“去去去，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怎么能吃你偷出来的肉。”
“黄瀚，你今天不简单啊！说的话我好像有些听不懂。”
“你能听懂才有鬼，反正你不要偷家里的东西，要什么直接找你爸爸开口，千万不能跟你妈妈说。”
刘小明点头道：“我知道妈妈是个小气鬼，我要东西从来不找她。”
随即又道：“不对啊，以前我给你吃东西时，怎么没见你问是不是偷来的？”
“去你的，孩子总会长成大人的好不好，我哪能继续是非不分，我要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再也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成文革没头没脑道：“黄瀚，我拿给你的包子不是偷来的，我妈妈也不是小气鬼，她知道我在班上有了朋友高兴得很。”
黄瀚安慰加鼓励道：“知道，知道，你准备做侠肝义胆的成大侠，哪有可能偷偷摸摸。”
刘晓明不乐意了，道：“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我从自己家里拿点东西怎么能算偷呢？还有，哪一次我拿出东西没有分些给你！”
黄瀚道：“小时候的荒唐事不要再提了，我们都长大了，要什么东西光明正大，家长不同意就智取，但是绝不偷取。”
刘小明比黄瀚高一个年级，以前说话有压倒性优势，今天觉得不对劲，疑惑道：“黄瀚，你今天的说话水平很高啊，一套一套的。”
“因为我一夜之间开窍了，如有神助，生课文读三四遍就基本上能够背诵。”
“这、这怎么可能？黄瀚，你快告诉我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开窍，我最怕背课文了。”
“你傻啊！开窍又不受我控制，都告诉你了如有神助。”
“什么神神鬼鬼？那是封建迷信！我不信！”
……
五分钟后，三人就穿过体育场来到小河边的小树林，不少法国梧桐树上已经有麻雀在蹦蹦跳跳，树下全部是小白点，那当然是麻雀们拉的便便。
在这里打麻雀绝对是以逸待劳，因为麻雀惊飞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弹弓基本上没有声音，只要不是结结实实打在树枝上，动静都不大，甚至于不会惊动叽叽喳喳的麻雀。
三人只要沿着一二百米内的十几棵法国梧桐来回转，根本不愁找不着目标。
第二十一章：得到了肉菜
成文革的二六型凤凰自行车有八成新，万万不能被贼偷了去。
黄瀚指点他锁好了车靠在中间的一棵梧桐树下。
进入两千年以后，基本上没人下手去偷自行车，闲置的自行车到处乱扔，全国的数量加起来恐怕有几个亿。
而这个时候普遍贫穷，自行车属于家庭里的三大件之一，绝大多数人家当宝贝似的，当然是小偷的主要目标之一。
往往小孩子顾头不顾腚，玩着玩着就会跑远，黄瀚这个大叔不可能如此没头脑，他会引导两个孩子始终保持以离自行车不足一百米的范围活动。
放好自行车，三人兴冲冲装上小石子拉开弹弓一起发射，一个个豪情万丈，仿佛是弓箭手万箭齐发参与攻城。
可惜树上的麻雀依旧闹得欢，三颗石子没打着一根鸟毛。
黄瀚道：“麻雀没飞走，我们的子弹多，只要熟手了，会越打越准，我喊一二三咱们接着开火。”
刘小明兴致最高，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只不过他的技术最差，拉弦之时手明显在晃动，这种状态下打出去的石子根本不可能奔着瞄准的目标而去，打得着才有鬼。
成文革看来是老手，手稳得很，黄瀚判断如果三个人突破零分，最先得分的肯定是成文革。
果不其然，打出第十轮之时，一只麻雀跌落枝头，引得那个树枝上的几十只麻雀一哄而散，引得刘小明大声欢呼。
有了收获，三人更加精神百倍，为了避免刘小明乱放空炮，不再强调一起射击。
成文革得手后信心满满，又连续打下两只，乐得刘小明屁颠屁颠跑来跑去捡战利品，他心态好得很，根本不介意是否打得着麻雀，只求玩得高兴。
转了七八趟，打出一百多颗小石子，黄瀚击毙两只可怜的麻雀，可是他的胳膊已经开始酸疼，决定放弃再打一只凑足十只的努力。
回家的路上三人说说笑笑，黄瀚教他俩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俩人学习不咋地，学歌倒是很行，嗓子也不错，两三遍后就唱得有模有样。
黄瀚知道许多后世的流行歌曲，但是此时不能泄露天机，因为即便剽窃一个后世大红大紫的歌曲也没法兑现利益，没有必要为了装逼浪费资源。
这首歌是六十年代脍炙人口的作品，只不过小学生接触不到。
此时成文革和刘小明都觉得自己如同打靶归来的战士，唱得激情似火。
战利品九只麻雀，刘晓明和成文革当然不会要。
黄瀚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叮嘱成文革早点回家，骑车过马路时注意安全，然后回到家里拿上水桶碗盆去井台边收拾。
刘小明还沉醉在兴奋中，看来没有打中一只麻雀根本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听到黄瀚抱怨家里没有青椒立刻跑回家拿了两个，还告诉黄瀚，她妈妈已经看到了不算偷。
才第二天晚上，就能够让一家人吃到一点点肉，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味，黄瀚觉得蛮有成就感。
明天星期五，是煤球厂的休息日，黄道舟借回了自行车，回家时已经挖了不少红色的小蚯蚓。
此时正在利用最后的自然光绑鱼钩，为明天下乡钓鱼做准备。
黄道舟爱喝一点点小酒，不抽烟，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钢笔字也比后世的黄瀚写得好。
他从来不赌钱，不跟邻居打扑克，下象棋不是黄瀚的对手，最大的爱好是钓鱼。
不能给妈妈添麻烦，黄瀚决定自己动手，做点家常菜对于开过几年饭店的他来说不值一提。
张芳芬今天晚上给黄道舟准备的下酒菜是一盘凉拌枸杞头，属于野菜，应该是农村人摘自野外，除了人工，没有任何成本。
而此时农村妇女的劳动力廉价得约等于白送，挎一大篮子枸杞头能够卖几毛钱满满的都是幸福。
张芳芬见黄瀚端着碗，上面还有两只青大椒，相当好奇，再看看碗里，居然是几只红通通的东西。
惊问道：“这是什么？”
“九只麻雀，我和同学用弹弓打的。”
黄馨听见了，立刻跑进了厨房，惊讶道：“你们还真打到了麻雀，真了不起，让我看看。”
黄瀚笑道：“今天我要为一家人炒个肉菜，麻雀虽小也是肉，诸位客官别嫌弃。”
说着，黄瀚就拿起菜刀剁麻雀，切成小块容易入味也容易熟，用蜂窝煤炉烤着吃不卫生，木炭这玩意儿此时的山水县基本上没有。
张芳芬见儿子忙得有模有样，也就不管了。
黄瀚把蜂窝煤炉的进风口开到最大，再用破蒲扇扇风十几下，不一会儿蓝汪汪的火苗窜了上来。
等锅里的一点点油开了，用铲子把油往铁锅上面擦匀了，防止粘锅，然后倒入麻雀爆炒，接下来放点酱油，最后放入青椒炒几下起锅。
三下五除二就满屋飘香，这个时代没有排风扇、也没有油烟机，做菜舍不得放油的人家太多，哪里用得着排油烟？
一直如同跟屁虫般在后面转的小颦已经不知道咽下多少口水，黄瀚都在担心小丫头被口水呛着。
开饭了，一家人欢聚一堂，如此好菜当然要细嚼慢咽。
黄瀚认为今天的营养够了，因为早上吃了一个肉包子，下午又干掉一个馒头，有了这两次加餐肚子好受多了。
他只夹了一小块肉和一只麻雀脑袋尝了尝，觉得味道好极了。
黄道舟也没吃几块，连呼好吃，他就是这样，名义上是给他做个下酒菜，其实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吃，有点好吃的，他吃得更加少，省给儿女妻子。
黄瀚见黄道舟一杯酒喝了一大半，开口道：“爸爸，我要提一个问题。”
“想到什么了？说吧！”
“何为玩物丧志？”
黄道舟文学修养不低，反应也不慢，道：“嘿嘿，别顾左右而言他，有话直说。”
“业余爱好应该适可而止，不应该沉迷，因此我认为你一大早出去钓鱼，最迟中午应该回家。
娱乐六个小时足够了，如果天不黑得瞧不见浮标，你就不肯离开河边，就属于过度沉迷，往大了说就有玩物丧志的嫌疑。”
黄道舟脸很红，也不知是喝酒上脸了，还是被儿子数落到了感到羞愤。
“我怎么可能玩物丧志，还不是争取多钓几条鱼回家改善伙食。”
“钓鱼完全靠运气，跟投入的时间不成正比，反正你要答应我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说着黄瀚还在争取同盟，“妈妈、姐姐，你们知道吗？人的耐受力是有极限的，爸爸岁数大了眼看着年近半百，在厂子里早就不参加生产，应该是基本上不劳动。
而他出去钓鱼，一般情况下来回三十里，又在河边站十二个小时，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他这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去赌那几条未知的鱼，你们认为值得吗？”
黄馨虽然读五年级，但是没有接触到透支生命这个词，问道：“透支生命是不是活不长的意思啊？”
黄瀚为什么要针对黄道舟，就是要给他立规矩，钓鱼可以，只许半天。
黄道舟早睡早起，按时睡一会儿午觉，每天晨跑锻炼身体，经常标榜自己体壮如牛。
他认为自己不抽烟，喝一点点酒，平时的生活习惯很好，肯定能够长寿，结果呢，才六十出头就撒手人寰。
黄瀚找不出原因，武断的认为黄道舟因为钓鱼时间太长，不但忍饥挨饿而且极度疲劳，肯定影响身体健康，先给掐掉一半时间再说。
以后每年都强制他去医院认真体检，万一还是生病，可以早做治疗。
黄馨忽然说出“活不长”这三个字，黄瀚不由得悲从中来。
黄道舟简直是死在了美好生活到来的前一刻，每每想起他喝一口最便宜的曲酒都不容易，黄瀚就会看着家中酒柜里的好酒长吁短叹。
前世未能如愿，今生父子俩一定要对酌，就如同黄瀚跟自己的儿子那般一边喝一边聊，甚至于一顿晚饭喝上三四个小时。
黄瀚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道：“姐姐，你说得很对，我就是担心爸爸活不长，这才求他明天中午必须回家吃饭，好好休息。”
本来准备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发火的黄道舟见儿子眼中居然含着热泪，他赶紧闭嘴调整情绪。
张芳芬此时开口了，她道：“黄瀚说得对，你‘太赖呆’（三水县土话，可以理解为没有节制或者沉迷）。
钓半天鱼就要站在野河边吹半天坏风，足够受了，黄瀚求你中午回家吃饭你就应该爽爽快快答应。”
黄馨道：“爸爸，我们是不是吃到鱼无所谓，你不能不顾身体，我也求你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小丫头也凑热闹，道：“我也要爸爸中午回家，下午爸爸还可以教我认生字。”
“你们这个架势，有些像批斗我，我做错什么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能够吃几条鱼。”
黄瀚道：“不稀罕，我们要一个健康的爸爸，要爸爸有半天时间陪妈妈和小丫头。”
黄馨表态道：“我大力支持黄瀚。”
张芳芬劝道：“孩子们的话有理，我也支持。”
黄颦道：“要爸爸，不要鱼！”
黄道舟听到小丫头言简意赅的六个字，忍不住笑了，一把抓住她搂入怀里，自我解嘲道：
“谁的话我都不听，就听小丫头的，明天爸爸早早地回家教你认字，你要是不好好学，一顿打逃不了。”
小丫头撒娇道：“爸爸放心吧，我一定学得会！”
黄瀚道：“这样多好，用半天时间娱乐，半天时间陪陪家人，既温馨又有利于健康。”
儿子老气横秋的话虽然听在耳中极度不舒服，但是很有道理，黄道舟没办法反驳，赌气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黄瀚强调道：“明天我们都会等爸爸回家一起吃饭，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什么时候开饭，要是晚了，我和姐姐就饿着肚子去学校。”
黄馨也坚定道：“不等到爸爸我肯定不吃饭！”
被儿女逼到墙角，黄道舟不怒反笑，道：“哈哈……爸爸不生气，爸爸其实很高兴，哈哈……”
第二十二章：不火才怪
第二天一大早黄瀚和黄馨起来之时，黄道舟已经出发了.
一大锅泡饭捂在用稻草编织的“饭捂子”里，想来他为了争取时间起得更加早。
黄瀚、黄馨依旧一边跑步一边背书，学习运动两不耽误，黄瀚还在体育场打了一趟军体拳。
吃完早饭出门上学时，实诚孩子成文革又在家门口等黄瀚。
他这种人有些死心眼，黄瀚如果拒绝得狠了，反而会伤了他的自尊，黄瀚叮嘱他道：“成文革，你以后不要在外面等，来了去我家里坐坐。”
“用不着，还要锁车多麻烦，我算准时间来，等不了多会儿。”
“你昨天晚上回去有没有做我给你布置的家庭作业？都会做吗？”
“三道题都做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待会儿到了教室我给你看看。”
“好！”
“黄瀚，你家昨天晚上真的炒麻雀当肉菜吃？”
“是啊！味道蛮好的。小妹吃得可开心了。”
“真羡慕你有姐姐妹妹。”
“你难道是独子？”
“是啊，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太没意思了。要不今天下午我们接着去打麻雀，我估计今天下午我们会比昨天打到更多，那样的话你家小妹就能够多吃点。”
“好！课间休息时咱俩去通知一下刘小明，他一准来劲。”
学校传达室里的看门人应该是成文革家的熟人或者远房亲戚，成文革的自行车都是存放在他这里，整个实验小学的小学生，有可能唯独成文革拥有自行车。
俩人走进教室时，同学们已经到齐，黄瀚检查了成文革的作业，指点他把做错了的一道题重新做过，早读课的铃声就响了。
黄瀚今天把四年级的两册语文书带来了，书是黄馨的，马上要进入总复习，她也要这两本书用，黄瀚准备花三四天时间读完，也算用这两本语文书打发几天的上课时间。
三年级四班热议的话题当然是《射雕英雄传》，热度还在不断升温，其他班级的孩子们都无比羡慕四班的同学。
甚至于四年级都有不少同学认识了黄瀚，下课时成文革和黄瀚一起走去学校后面的四年级教室，不少孩子指指点点，“那个孩子就是讲故事的。”
“是那个高个子吗？”
“不是，是那个矮个子！”
“那孩子太矮了，我刚才根本没瞧见。《射雕英雄传》那么好听的故事不应该是他能够讲得出啊！”
“你只不过听别人复述了一段就觉得故事好听，如果让你亲耳听到那个孩子讲，你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有那么玄吗？”
“反正我趴在窗台上听了半个小时，脚麻了都浑然不觉。”
成文革听到了这些议论声，看了看身边的黄瀚，觉得与有荣焉，头不知不觉间就昂了起来。
见到了刘小明说明来意后，他立刻喜形于色满口答应，随即打听三年级究竟是哪个在讲故事，传得神乎其神。
这回成文革开口了，他不无骄傲道：“黄瀚就是我们三年级的故事大王，所有的同学都爱听他讲故事，你中午可以早点来上学，一起去我们班坐在我的位置上听故事。”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比黄瀚大一岁高一个年级的刘小明就没有听黄瀚讲过一次故事，他倒是有几回讲故事给黄瀚听，因此根本不相信。
道：“成文革，你太逗了，你才认识黄瀚几天啊！他会讲故事，我就应该会说《岳飞传》了。”
成文革到：“《岳飞传》我已经听了三遍，我觉得黄瀚讲的故事比《岳飞传》好听。”
“真的假的呀！”
“我中午去接黄瀚上学也捎上你，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一九八一年应该理解为神州大地复苏的前夕，依旧贫穷落后，没听说过三水县城里有哪户人家拥有电视机，只有为数不多的单位有这东西。
其实有电视机也没啥大用处，经常收不到信号，有件事黄瀚记忆深刻，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瞧见了电视机。
为什么说看见了电视机，而不是说看电视？
那是有原因的！
考上了实验初中的姐姐有个要好的同学在八一年的夏天约她去看传说中的电视剧《敌营十八年》，姐姐特意带上了黄瀚跟着同学去食品公司看电视。
姐姐同学的爸爸是食品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黄瀚至今都记得那个屋子里乌烟瘴气，一台九寸的黑白电视前围坐了几十人。
然而运气不好，无论怎么调，电视里就是没图像只有雪花，几十人居然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悻悻而归。
因此黄瀚第一次看电视的经历变成看了一个多小时那台丑陋的小电视机，太苦逼了。
人民群众最大的娱乐依旧是看电影，电影院和人民剧场不管放什么烂片都是人满为患，单一部印度五十年代的黑白电影《流浪者》就反反复复放了不知多少次。
越剧电影《红楼梦》上映之时，一票难求，不少人骑着自行车赶五十里路前往临近三水县的海陵市，累死累活骑车大半天，仅仅为了一睹为快。
其实三水县、海陵市的方言跟绍兴方言迥异，简直是鸡跟鸭讲，能够听得懂越剧唱词的人连百分之一的不足，即便如此也阻碍不了成千上万人纯粹瞎凑热闹。
每逢六一儿童节黄瀚都会跟小朋友一起享受一场免费电影，要不就是西德电影《英俊少年》要不就是国产电影《红孩子》。
八一年的娱乐之匮乏可见一斑，故而才有刘兰芳播讲《岳飞传》的时间段连犯罪率都直线下降。
那是因为街上没什么人，大多数人包括街头混混都找地方听岳飞传去了。
《射雕英雄传》的故事一直到两千年以后都经久不衰，娱乐性何其大也，哪怕不带感**彩直接读书都能够吸引人。
黄瀚不仅仅忠于原著，还讲得绘声绘色，还点评出场的角色进行互动，对于十一二岁的孩子们来说，当然如饮甘泉，不火才怪。
在第三节自习课上，小韩老师又找正在辅导成文革做作业的黄瀚谈话，俩人没有走远，就在教室外不远处的操场上。
“老师看到你在读四年级的语文书，你看得懂吗？”
“看得懂，一堂课时间能够熟读三四篇必背课文。至多三四天，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花时间看四年级语文书了。”
小韩老师有些惊讶，感到不可置信，问道：“难道你是天才？”
黄瀚很肯定道：“不是，我也就是这段时间感觉好，记忆力还行。”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老师，您能不能借几本书给我看，我不要看小说，我想熟读桃花源记、滕王阁序、少年中国说、想读唐诗宋词，徐志摩的诗、朱自清的散文……”
“这些书老师也不全有，但是老师可以帮你借，下周我就可以把《唐诗三百首》借给你看。”
黄瀚说的这些内容早晚要学到，趁着现在记忆力好，时间充沛，多学点，进入初中、高中之时总会轻松许多。
他道：“谢谢老师，您放心吧，我会爱护书籍。”
“嗯！老师相信你。只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告诉老师韩小莹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改一改这个名字。”
黄瀚讶异道：“我忠于原著，哪有权力篡改书里角色的名字？”
“这真是书里的原名？”
“当然是，不出三年估计就会有《射雕英雄传》这部书上市，那时大家都会看得到。”
“原来是巧合啊！呵呵……”
“哈哈，老师，你有没有发现这好像也是一种缘分呢。”
“嗯，是挺有缘的，老师其实蛮喜欢韩小莹这个角色。”
“老师也有侠义心肠，估摸着没多久就会有同学背地里叫你韩侠女了。”
“不许给老师起外号，只要我听见谁喊韩侠女，肯定罚你站着上课。”
“攸攸之口哪里受我控制，老师你不讲道理啊！”
“还悠悠之口，你就是始作俑者，不罚你罚谁？”
“跟女生讲道理的男生肯定是傻子，古人诚不欺我。老师再见”
“你什么意思？别跑，把话说清楚。”
黄瀚根本不回头，心道：跟你说不清楚，不跑还能怎样，反正现在我还是个小学生。
第二十三章：猴性使然
中午放学回家时没见着黄道舟，黄瀚心情糟透了，他没有说话，翻出布片接着缝双肩包。
不一会儿，黄馨也回来了，没见着黄道舟的她很明显也不高兴，默默地拿出作业本做题。
家里气氛不好，小丫头也很乖巧，眼中噙着泪坐在黄瀚身边，看到了那些布头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小丫头立刻欢天喜地跑了出去，“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进门后的黄道舟看到矮桌上的碗筷，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没有手表真不方便，我还以为能够在吃饭前回家呢，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黄瀚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堆起满脸笑容道：“不晚不晚，爸爸辛苦了，咱们赶紧开饭，再晚姐姐就得迟到了。”
小丫头嘴馋，连忙道：“爸爸钓了好多鱼回来，我要吃鱼。”
张芳芬没好气道：“那些小鱼最少要拾掇半个钟头，现在哪里来得及？赶紧吃饭。”
鱼数量确实不少，但是重量差强人意，估摸着总共也就一斤多一点。
都是野河里常见的小杂鱼，有三条小鲫鱼，四五条“银飘鱼”还有二十几条“鱼”和“麦穗鱼”（三水县土话叫做“锣火儿”）。
吃饭时黄道舟还不住抱怨，道：“今天运气不好，小杂鱼闹窝，虽然不断起钩，但是一条大一些的鱼也没有，忙得热闹却收获寥寥。”
黄瀚道：“不断有鱼上钩应该是很快乐的，你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上午，还得到了一盘鱼晚上下酒，应该乐在其中啊！”
“哈哈，吃鱼没有取鱼乐，你不钓鱼根本体会不到在河边静静等待的感觉……”
黄道舟聊起钓鱼就会眉飞色舞，黄瀚没这个爱好，虽然听得索然无味但依旧保持一副受教的模样。
饭后，黄道舟就催促黄馨、黄瀚去上学，今天的锅碗他来洗。
张芳芬见黄瀚走了支开小丫头，对黄道舟道：“你有没有发现黄瀚这几天很怪啊？”
“是很怪，不过这是好事，以前他背书磕磕巴巴，总是被老师留下来，我去接他回家还要受老师的气。
现在多好，以后还会更好。”
“我不是说黄瀚读书，你瞧瞧。”说着张芳芬拿出黄瀚正在加工中的双肩包，此时还在用碎布拼凑阶段，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是什么？”黄道舟看着大小不一还歪歪扭扭的针脚大为奇怪。
黄瀚根本没有手工缝纫的手艺，况且他也根本不在意是否美观，不怕难看只要结实，不放心的地方缝两遍甚至于三遍，直到拽不开为止。
张芳芬道：“我也不知道，他一个男孩子居然鼓捣这东西一个钟头。”
“啊？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再好好看几天，我也注意观察，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千万不能变成娘娘腔。”
黄瀚不知道想自己动手弄个双肩包，让父母误会了，他出门后又看到了成文革，继续享受专车接送，只不过前面的大杠上坐了个猴崽子。
刘小明一脸狐疑，因为他已经在门口和成文革说了一会儿话，实在想不出发小怎么就忽然间会讲故事了。
中午休息时间，只要班干部不驱赶，班级之间的同学串门子无伤大雅，班长张春梅见刘小明是黄瀚带来的装作没看见。
故事开讲后满满一教室的小朋友都精神百倍，连咳嗽声都听不到，爬窗台的孩子们怕被张春梅驱赶，都不敢发出声音。
隔壁三五班有四个同学坐进了三四班教室，班长沈晓蓉还是跟张春梅挤在一个位置上。
几分钟过后，刘小明就傻掉了，虽然他没有听前文听不太懂，但是郭靖、华筝、拖雷三个小伙伴射雕的情节还是让他听得悠然神往，这特么比打麻雀有意思多了。
故事越精彩时间过得越快，不知不觉中预备铃声响了起来，估摸着一百多小学生都有用乱箭射死打铃人的冲动。
刘小明走向自己的教室时有些失魂落魄，三四个同班同学围上来热情打招呼，同学甲道：“刘小明，你很牛啊，居然直接坐在人家教室里听故事。”
同学乙道：“你跟讲故事的黄瀚认识吗？我瞧见你跟他一起上学了。”
本来脑子很乱的刘小明顿时喜笑颜开，他骄傲道：“何止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昨天还一起打了麻雀，今天中午一起坐自行车来上学。”
“哇！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在吹牛？”
“我从来不吹牛，昨天下午我还从家里拿了青椒帮他爆炒麻雀呢？”
“这谁信啊！我们又没看见。”
“他还教我唱歌了，这歌我们没有学过，我也没有听谁唱过。”
“你要是能唱我们从来没听过的歌，我就有些相信了。”
刘小明擅长唱歌，有一副好嗓子，长大后还参加过一次大奖赛通过海选，又通过初选后才被淘汰。
他爱唱、爱跳、爱玩，更喜欢在同学们面前表现自己，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同学甲问道：“你们有谁听过这首歌？”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好像在收音机里听过。”
“那不算。刘小明，你唱得很好听，有时间教教我们。”
刘小明瑟道：“没问题，昨天我跟黄瀚、成文革三人打完麻雀回家时一起唱，那感觉就如同打靶归来，可带劲儿了。哈哈……”
然后整个下午的课间时间刘小明都被同班同学包围着，十几个同学都在套近乎，都想求刘小明上活动课时把他们也带进三四班的教室里听故事。
他们班上有一大半人没有听过《射雕英雄传》并不热衷，见到了十几个同学这么热切都来了好奇心。
要带十几个同学去三四班听故事，这貌似有难度，刘小明不是成文革，很机灵，不是因为脑袋瓜不好使才导致成绩中等偏下，而是猴性使然坐不住。
他明白自己还没得到邀请呢，心里直打鼓，想着万一被三四班的班干部赶出来这脸往哪儿搁，黄瀚的面子管不管用？
连忙推辞道：“我坐的位置应该是黄瀚空出来的，带你们去了坐哪儿。”
“没关系，我们不坐也不要紧，站里面听总能多听点。”
刘小明糗大了，这些孩子怎么死皮赖脸啊！他又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又变得心事重重。
第二十四章：三四班的大佬
课间时间，黄瀚同样被众星捧月，才三天而已，他已经由一个被漠视的学渣成为了三四班的大佬。
貌似还没有到此为止，影响力大有向全年级蔓延的趋势。
这不，三五班的班长沈晓蓉和几个班干部在张春梅、卫红星陪同下来找黄瀚友好协商给三五班同学讲故事的事宜。
三五班的学习成绩在年级排名第一，一般情况下班长沈晓蓉排名都是班级第一，拿年级第一的次数也很多，偶尔一次失手，排名也能保持在年级前五名。
她跟张春梅长了一张鹅蛋脸不同，是个瓜子脸。
俩人的成绩你追我赶，张春梅落下风的次数多些，俩人的颜值都跟小美女萧蔷不相上下，沈晓蓉的气质很明显要强一些。
关键是黄瀚不喜欢圆脸、鹅蛋脸，他喜欢女孩子拥有白嫩嫩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怎么在意是否有轩然大波，认为盈盈一握恰到好处。
啊呸！太低级趣味。现在还是个小学生，一定要纯洁，况且现在的小女生根本没那诱人的玩意儿。
沈晓蓉牵头联络黄瀚给三五班的同学讲《射雕英雄传》，并且有三四班、三五班的班干部陪同，如此阵仗当场拒绝会激起公愤。
黄瀚当然不可能做傻事，正在想办法巧妙推辞之时，沈晓蓉拿出一个崭新的文具盒和一支钢笔，双手送上。
很诚恳道：“黄瀚你不要误会，你的家庭情况这两天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你付出了劳动理应得到报酬。
我们还只是小孩子，没办法替你解决更多困难，这些是同学们的一点点心意。”
沈晓蓉的双亲都是体制内的，据说她爸爸的位置比较高，在全县排名前五位，这当然是萧蔷的八卦。
她根本说不清楚沈晓蓉爸爸在哪个部门拥有什么职务，含含糊糊用了个排名前五突出沈晓蓉家不简单。
黄瀚现在还小，根本不需要了解三水县的上层建筑，况且县一级高官都是流动的，六七年后肯定早换了一批，此时用不着关注。
地位不同见解不同，黄瀚总觉得沈晓蓉说这种话的语调和口气应该是模仿的某个托她爸爸办事的人。
人家一上来就直接下大本钱，而且是黄瀚急需的钢笔和文具盒，黄瀚当然不能装什么清高。
前天下午黄瀚就发现黄馨的钢笔有些漏墨水，没有用文具盒装文具，而是使用的一个装针剂的药盒。
晚上回家能够送一支钢笔和一个崭新的文具盒给黄馨，她一定会无比开心，想到这儿，黄瀚不禁嘴角露出笑容。
沈晓蓉其实未必瞧得起黄瀚，以前是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个人，这两天发现此人虽然能够讲让人听得如痴如醉的好故事，但是吃小朋友的也不含糊。
有才华的人难道不应该恃才傲物吗？哪有人家给什么就拿什么的道理。
这种人更加不能做官，照他这个来者不拒的样子，当官肯定会走上不归路。
平时沈爸爸就经常在一家人一起吃饭时强调做人、做官，提醒妻子适可而止，不能什么人都帮，更加不能什么东西都要，还讲由于起了贪念丢官罢职身陷囹圄几个熟人的例子。
从小沈晓蓉就懂得学而优则仕，她不是三水县人，而是一年级下学期跟随来三水县任职的父亲转学进入三水实验小学读书。
她不会说山水县城的土话，都是用标准普通话跟别人交流，漂亮而且落落大方的班长是孩子们模仿的对象，况且沈晓蓉还是个学霸。
因此三五班同学们都用普通话交谈，长期以往普通话水平在年级里最强。
沈晓蓉虽然不愁零花钱，但是她公私分明，收取班费时加了二分钱。
几个家庭条件不好，问家长要不着钱交班费的同学也有办法解决，他们轮流看管班上的废纸篓，把废纸攒起来卖出的钱足以让几个孩子能够交上班费。
用不着担心孩子们去卖废纸时被欺负，沈晓蓉安排了一个同学等在废旧回收公司的门店，这个孩子的妈妈就是门店的出纳。
所以人家的废纸或许值八分钱，沈晓蓉班级的废纸不卖上一毛钱，铁定对不起他们有一位运筹帷幄的大班长。
只可惜大班长虽然成绩好、智力值高、颜值高、家境好也有短板，她被《射雕英雄传》迷住了，特别想知道那个傻傻的郭靖究竟如何成长为一代大侠。
一个韩小莹就让孩子们议论纷纷，配角华筝就让小男生眼睛发亮，这才哪儿到哪儿，女主黄蓉还没出场呢，以后这故事还不知道迷死多少少不更事的小学生。
这位隔壁班的美女班长在后世好像听萧蔷提到一次，大概是定居国外了，只是不知道是美国还是英国，肯定不是澳大利亚。
黄瀚迫切需要为家庭解决实际困难，不介意任何轻视，道：
“沈晓蓉同学，你安排一下，我可以在星期天早上八点半去你们班上讲故事，从哪里开始讲你来定，我可以讲半个小时休息五分钟，这样讲一个半小时应该是可以的。”
不知怎的，黄瀚答应得如此爽快让跟着来谈条件的张春梅无比失落，身旁坐着的萧蔷已经把不乐意摆在脸上了。
她本应该见到这么多班干部找黄瀚谈心之时回避去操场挑橡皮筋，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好奇的她特想知道沈晓蓉几个跟黄瀚来谈什么，因此故意留在座位上不走开。
其他人没开口，挨不着的萧蔷已经开始嚷嚷：“黄瀚，你不要命了，一下子讲一个半小时万一变成了哑巴怎么办。”
谁知沈晓蓉不接这茬，开口问萧蔷、张春梅道：“萧蔷、张春梅，星期天上午你们也来我们三五班听故事好吗？”
黄瀚忍不住多看了沈晓蓉几眼，心道，解决问题抓住关键，这位小姑娘心机深沉啊！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没心没肺的萧蔷住嘴了，想接受邀请又害羞脸变得太快贻笑大方，忸怩起来。
张春梅倒是落落大方道：“我当然要去，我们班的故事大王，我这个班长当然要看住了，萧蔷，星期天我去你家喊你。”
“嗯嗯！”有了张春梅递来的台阶，萧蔷赶紧答应。
黄瀚道：“我有可能会带上两个人，届时请沈晓蓉同学帮忙安排一下座位。”
沈晓蓉爽爽快快答应道：“没问题，星期天学校里安静得很，借一百条板凳都不费事，大家都有地方坐。”
黄瀚道：“此时的钢笔和文具盒对于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谢谢你们，我收下了。”
预想中的半推半就没有出现，而是这个场景，沈晓蓉想起前几天爸爸教的新词“不俾不亢，落落大方。”深深地看了一眼黄汉。
发现黄瀚也在看她，小姑娘脸上泛起红晕，说不出俏丽，这时同学们期盼的活动课铃声响起……
第二十五章：为黄家争口气
三分钟后，被簇拥着的黄瀚威威风风嘘嘘后回到教室门前就瞧见了一脸愁容的刘小明。
他身边站了十几个同学，其中还有三个肩膀上别着二道杠。
“黄瀚，我和我的同学都想听故事，我……我，我没办法……”
相处几十年，刘小明的德行黄瀚一清二楚，这小子是个热心肠，胸无大志知足常乐，最后变成了苦中作乐。
他好面子一辈子都没学会如何拒绝别人，总是使自己陷入两难。
黄瀚道：“没关系，你们回班上搬五条凳子，就坐在我们班的走道里，但是记住了，要保持安静。”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刘小明的同学们顿时激动得无以复加，撒丫子就往自己班上跑。
刘小明见黄瀚如此给他长脸居然感动得热泪盈眶，黄瀚笑道：“别别，别激动，如此小事不值一提，你用不着以身相许。”
“呸！呸！呸！我激动个屁。”刘小明犹自嘴硬道。
不一会儿，几个男孩子就扛着板凳狂奔而至，三五班的同学也被沈晓蓉获准般来了四条板凳。
十几个四年级的大孩子乖乖的挤在走道里的凳子上，一声不吭，真是诡异，三四班的同学们更加觉得骄傲。
教室里连走道都满了，黄瀚只能如同老师般在讲台讲故事，他让成文革搬来凳子坐在讲台旁边，让刘小明坐自己的位置。
刘小明跟萧蔷熟得很，今天还同桌一次难免要说几句话，可是刚刚开口就迎来了一百余人愤怒的眼神，吓得二人赶紧闭嘴。
……
有了几件闲事在手上做，无聊的黄瀚觉得日子好挨了许多。
不仅仅自己没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连黄馨都可以在上午、下午吃几片饼干充饥。
下午继续打麻雀，黄瀚的水平没有提高，还是打了两只，成文革倒是越打越有感觉，击毙十二只。
弹弹放空的刘小明干脆不打了，撒着欢儿奔跑着捡回战利品，捡地上掉落的小石子增加备用子弹。
他也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藏不住话，今天带上同学们听故事后，使得他在班上名声大噪，此时还没过了兴奋劲儿。
刘小明不断询问黄瀚从哪儿听来的故事？为什么讲得这么好听？又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讲？
这东西哪里解释得清楚？
黄瀚威胁道：“本来我跟三五班的同学们约好了星期天上午去他们班从头开始讲故事，琢磨着带上成文革和你，但是见你这么嗦，我改变主意了。”
“别啊！从现在开始我不支声总行了吧！成文革，星期天我还坐你的自行车，你别忘了等我一起走。”
成文革是老实人，得知黄瀚讲故事时依旧带着他高兴得很，哪怕他已经听了两遍开篇也愿意再听一次，乐滋滋答应了。
魂穿的第三天的晚上，黄瀚家里的伙食真不错，有一盘红烧小杂鱼，还有一大盘爆炒麻雀，一盘凉拌枸杞头。
枸杞头是张芳芬昨天给一个农村人“扫尾”买的，大概有三四斤花了一毛钱。
一般情况下，“扫尾货”都能便宜些，卖东西的人就可以把货物全部卖掉早些回家，买东西的人能够少花一点点钱。
张芳芬精打细算，买蔬菜都是买最划算的，从来不买上市货，而是买“趴市货”，这也是三水土话，泛指季节尾声卖出的过了时令的蔬菜瓜果。
为此黄瀚还闹过笑话，小时候吃的茭白都有黑点，黄瀚认为理应如此，根本不知道是太老无人问津故而便宜，张芳芬才舍得买的缘故。
有一天吃到了白嫩嫩的茭白后大为奇怪，不知道这是何物？
张芳芬用盘子分了一半爆炒麻雀让黄瀚给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爷爷端去。
小杂鱼太小了，拿不出手，全部留着自己家吃，昨天是因为炒麻雀不多没法分。
黄道舟排行老三，兄弟五个，母亲早逝，有一个在沪城安家落户的妹妹，老大、老四有公房住着，没有住在祖宅内，老二夭折了。
黄瀚的爷爷和续弦住在祖宅，跟小儿子老五一起过，老五是续弦生的独子。
黄道舟家里只要做了肉菜，多多少少总会端一盘送过去。
这年头都不容易，老五家也不会占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老三家便宜，基本上做到了礼尚往来。
黄道舟应该是跟生母感情很深，有可能跟父亲和继母闹过什么矛盾，俩兄弟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是总让黄瀚觉得长辈们之间有些隔阂。
黄瀚来自于后世，根深蒂固认为人家帮你是情分，袖手旁观是本分，在大家都不富裕的情况下自顾自无可指责。
有可能黄道舟命运多舛，期望得到父亲、兄弟们的帮助，哪怕能够接济一点点粮票、豆腐票都是解了燃眉之急，毕竟他们家都有定量户口，日子比黄道舟家好了太多。
然事与愿违，人家粮票要攒着换鸡蛋，干嘛要白白送你？
印象中的爷爷乃是偏偏君子，据说以前家里有不少藏书，只可惜毁在那个年代。
黄瀚认为包括黄道舟在内的四个叔伯都不如爷爷有素质，原因是什么？搞政治斗争三十几年还会有多少君子？
黄瀚皮肤白脑袋大大的，在孙子辈中属于长得最帅的，三水县有个俚语“头大君子，脚大小人”，爷爷其实蛮喜欢有君子相貌的黄瀚。
爷爷见到年纪最小的孙子端着一盘肉菜进了堂屋，多看了两眼。
这个时期的老一辈基本上不宠孩子，所以孩子们都是野蛮生长。
正常情况下小孩子见到长辈都是躲闪，全然不是后世的孩子见到长辈喜欢撒撒娇。
黄瀚早就记不得以前见到爷爷是什么样子，一进门就笑嘻嘻道：“爷爷、奶奶、五叔、五婶，爸爸让我送一盘炒麻雀让你们尝尝。”
“怪不得没瞧出来是什么东西，原来是麻雀啊！哪里来的？”五叔正盯着盘子看，闻言笑问道。
“我和同学放学后在体育场后面的小树林用弹弓打的。”
五婶道：“乖乖隆地冬！你不简单啊！能打这么多麻雀。不用跟我们客气，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家里已经留了一半，这是特意送来给你们尝尝的。”
“好吧！那就谢谢你爸爸了。”
爷爷一脸威严开口了，道：“黄瀚，有时间要好好读书，不要跑去外面野！”
“爷爷，我现在知道好好读书，成绩大有进步，没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估计我能够考一百分。”
五叔知道黄瀚以往的成绩，笑道：“什么时候学会吹牛皮了？用不着考一百分，考九十分我就送一碗肉给你吃。”
“好勒，我就等着五叔给肉吃了。爷爷你动筷子呀，这是我炒的。”
爷爷夹起一块细嚼慢咽，然后道：“挺鲜，味道不错。来，抓一把花生米带走。”
黄瀚盯着爷爷看了又看，记忆太遥远了，后世的黄瀚甚至于记不起他的模样。
如何让老人家开心一下呢？黄瀚想了想，忽然大声背诵道：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还能背多少？接着背给爷爷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皇皇……”托教儿子的福，少年中国说这一段黄瀚还是能够背得出的，朗朗上口一字不差。
“好！好！好！不用抓了，连盘子端走吧！”
“爷爷，这样不好吧，您还没吃呢！”
“没关系，爷爷有你送来的炒麻雀呢！记住了，要好好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嗯，爷爷，我一定努力。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哈哈，倒酒倒酒，我今天要多喝一杯。”
黄瀚为了哄爷爷开心，继续背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爷爷，我会为黄家争口气。”
“嗯，爷爷相信，打小爷爷就认为你将来一定有出息，比他们几个都强。”
孙子辈有五个男孩子，黄瀚年纪最小，五叔家里生了一个女儿，才三岁，此时睡着了。
爷爷话里的意思是黄瀚比另外几个孙子强，后来经过事实证明，爷爷的眼力还是蛮准的。
第二十六章：四朵小红花
都穷得底儿掉，而且真正意义上的富人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有可能整个国家都没几个。
爷爷、五叔家的生活水平还要低于三水县城居民的平均标准。
吃得也是简简单单，但是粮食够吃，五口人一起生活有四个人的计划券，比黄瀚家的条件好了不少。
他们晚上喝白米粥，有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蔬菜、两只切开的咸鸭蛋。
听见堂屋传来一阵阵笑声，黄道舟有些纳闷，为何平时见着爷爷从来不敢多言多语的黄瀚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见儿子乐滋滋端着一盘花生米回来了，好奇道：“这是爷爷给的？你们刚才笑什么？”
“跟爷爷聊了几句，逗老人家开心。”
“说什么了？笑那么大声。”
“没什么，我只是扬言为黄家争口气而已！”
“额！怪不得。”
由于很少得到跟黄道周过一个下午的机会，小丫头今天晚上特别兴奋，半碗稀饭全部喝下。
黄道舟在家里教小丫头认字闷了半天，晚饭时喝了一杯酒，吃了点花生米、小鱼……听儿子背了一段神童诗，心情不错，晚饭后牵着黄瀚和小丫头的手上街遛弯。
纵然是四十几岁的灵魂，但是黄瀚依旧珍惜这一刻的温情，默默地牵着爸爸的手慢慢地走着。
步行十分钟出头就来到了三水县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是位于县城中心的电影院，门口的宣传栏张贴着花花绿绿的电影海报。
刘晓庆、唐国强、陈冲主演的电影《小花》正在热映简直是一票难求。
黄道舟牵着孩子来到电影院门口之时，有几波人主动上前询问有没有电影票，表态他们愿意加价购买。
《小花》这部电影黄瀚看过几遍，应该是这段时期的经典之作，主题曲《绒花》后来还是某部著名导演电影作品的片尾曲。
街上的灯火昏黄，经常看到三五一群的小青年嘴里叼着香烟在瞎晃悠，见到大姑娘、小媳妇还不断起哄，迎来周围人鄙视的眼光。
东大街的人民剧场到西大街电影院之间的这段大概二里长的街道最热闹，应该是派出所重点布控的区域。
没有见到有人当街斗殴，见到有人发生了口角，引来一大群闲人围观。
穷吵架、富烧香果不其然，这年头由吵架演变成打架的情况屡见不鲜，往往都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纷纷开口蛊惑：“抽他丫的！”
电影院门口有几个小贩端着一种挂在胸前的木托盘兜售花生、瓜子、薄荷糖，有一个挑着麦芽糖担子的老头在敲着他的小铜锣招揽生意。
没有人卖奶油爆米花，这东西现在还没有，有几个人在卖棉花糖和冰糖葫芦、炒米糖……
没有私人卖香烟，只有位于电影院西侧隶属于糖烟酒公司的小店里才有的卖。
三毛六一包的“大前门”不仅仅贵还需要烟票，不要票只卖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才是大众货。
西大街这段路是后世华灯璀璨的步行街，如今用一穷二白来形容毫不为过。
黄道舟就是带着孩子逛逛，不可能买任何东西，况且他在正常情况下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想买东西也做不到。
小丫头这两天有零食吃，不馋，没有看着吃东西的人咽口水，还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问黄瀚要不要吃。
其乐融融的一天过去了，临睡觉之时黄瀚才想起来一直没抽出时间把钢笔和文具盒送给黄馨。
估计还得解释钢笔和文具盒是怎么得到的，黄瀚决定还是明天下午单独跟黄馨交流最好，免得全家人一惊一乍。
星期六依旧是阳光明媚，此时没有双休日，星期六是周末。
上午的自习课没有安排同学们做课堂作业，而是评奖作文，小韩老师对黄瀚的作文大加赞赏，列举出文章里的诗句和两个成语讲解。
黄瀚自然而然受到了全班瞩目，中午刘小明还想约黄瀚下午继续去打麻雀遭到了拒绝。
小麻雀多可怜，黄瀚又不是好杀成性，肚子里已经有了点油水，不再渴求那一点点肉，以后有时间也至多一周去一次。
下午的自习课时，三四班两周一次的评选小红花开始了。
原本黄瀚的名字后面一朵小红花都没有，张春梅和康静、卫红星的名字后面有四朵，其他班干部有两三朵不等，萧蔷只得到了一朵小红花。
有可能她比较活泼爱动，又喜欢用小粉拳教育小男生，故而在评选小红花之时经常落选。
这一次黄瀚无疑是一匹黑马，进步最快获得一朵小红花，乐于助人又拿下一朵，作文获得最高分再添一朵。
热心为班集体服务这个原本都被班干部包圆的小红花，也由于全班同学一齐举手支持，被黄瀚收入囊中。
因此黄瀚成为新总榜上得到小红花第二多的七人之一，仅次于张春梅、康静、卫红星这三个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前五名的学霸。
萧蔷又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经历不止一次，原本她不见得有多生气，毕竟六十几位同学争十六朵小红花，总会有五十几人两手空空。
但是她今天却是无比失落，幽怨的眼神不时瞧向黄瀚，偶尔发现黄瀚瞧向她，她还得强作欢颜。
她不是嫉妒，而是开始紧张，她害怕黄瀚这个一直受自己约束的孩子一飞冲天，从今往后她再也无法追赶。
她原本以跟黄瀚同座为耻，现在发现黄瀚经常跑去坐到最后一排，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
小红花两周评选一次，但这一次与众不同，因为斩获两朵已经不常见，获得三朵就是神话，从来没有人一口气拿下四朵，黄瀚创造了班级甚至于年级记录。
一般情况下小红花都是被好同学瓜分，他们大多数是学霸，自然谈不上得到进步最快这个奖项。
成绩好未必就能写出一篇被老师列入评奖的好作文，这不仅仅得比水平还要靠运气，黄瀚那篇逆天的作文无人不服，接下来再评选三篇之时竞争就相当厉害。
如康静那种学习成绩好，做事能力基本上没有的学生，也肯定拿不到为班集体服务这个奖项。
黄瀚连续两天在黑板上出题写得又快又好，再加上有为同学们讲故事的加成，反而以最高票拿到这朵小红花，成为得到这个荣誉的四人之一，劳动委员被挤掉了。
进步最快的四人除了黄瀚还有三个同学，有一位同学无比激动，有可能是他得到这种荣誉的次数太少的缘故。
这位同学当然是成文革，此刻他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被老师叫上讲台发表感言的黄瀚。
他哪里知道黄瀚纵然老脸皮厚，也不至于能够坦然为了得到小学生的几朵小红花发表获奖感言，脸真红了。
同学们起哄一定要听他讲，都想看看黄瀚发的糗样子。
黄瀚真的想不出说些什么才好，灵机一动，表示要给大家唱首歌表示感谢。
听人唱歌更带劲，同学们都齐声鼓掌欢迎。
于是黄瀚邀请成文革走上讲台一同唱歌。
成文革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获得过在人前露脸的机会，见黄瀚邀请他上台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根本不好意思上前。
小韩老师年轻有活力，又是刚刚接管三四班不久，不带任何成见，更加不会歧视三四班的哪个学生。
她带头鼓掌道：“同学们，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成文革、黄瀚两位同学为我们唱首歌。”
六十几个小屁孩都拍起小手。
黄瀚跑过去拉着成文革的手道：“你唱歌很有天赋，全班同学有一大半都不如你，今天咱俩高歌一曲，让同学们为咱俩喝彩。”
老师都说了，黄瀚又直接来拉，成文革终于鼓足勇气上台了。
刚开始时成文革还有些紧张，唱了几句后就放松了许多，到后半段就有了斗志昂扬的效果。
绝对正能量的军歌《打靶归来》听得三四班的孩子们激情澎湃，引得两隔壁的同学们都来围观，歌曲结束自然是掌声如潮。
然后就是韩老师大加赞赏，予以表扬，接下来，小朋友们都想学这首歌，黄瀚当场推荐成文革教同学们。
黄瀚还没有变声，用童声唱《打靶归来》当然少了雄浑的气势，成文革已经是个少年，过了变声期，他唱得更加好听。
同学们也听得出好坏，都乐意跟着成文革学歌。
这辈子第一次被同学们肯定，成文革居然幸福得热泪盈眶……
第二十七章：用人格保证
下午放学，成文革还没有从激动中缓过神，他仿佛对黄瀚有了依赖，把黄瀚送到家门口时居然有些依依不舍。
黄瀚其实也蛮高兴，有了成就感，相信花些时间让成文革找回自信，做个中等生应该能够办得到，不至于早早地辍学。
回到家，黄瀚当然绝口不提得到小红花的糗事。
其实是他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年龄，要是他告诉黄馨和父母，自己一口气斩获四朵小红花，黄馨肯定会尖叫，父母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但是黄瀚把昨天得到的文具盒和钢笔放在正在写作业的黄馨面前。
“呀！钢笔，新的，是百货公司卖七毛一分钱的那一种。”
黄瀚大为奇怪，道：“姐姐你真厉害，居然能够知道这支钢笔值多少钱。”
“我当然知道了，我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去百货公司文具柜台看看，这一种七毛一分，我现在用的那一种是五毛三分，还有一种卖四毛五分。”
“没事干也不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东西，没意思。”
“我哪里是闲得无聊去逛商店，我是准备买一支钢笔，我的钢笔有一点点漏墨水笔尖也秃了。”
“妈妈给你钱了？”
“不用妈妈给钱，我自己攒。卖废纸我已经攒了一毛七分钱。
咱们连续几个星期天去柴油机厂填河的煤渣堆里捡废铁，已经攒了恐怕有十斤，差不多能够卖三毛钱。
再加上攒的废纸也应该可以卖六七分钱，估计明天下午我就能够买一支钢笔。”
黄瀚笑道：“姐姐，你的数学成绩很好，账算得蛮清楚，只不过到了星期天下午，按照你的估计至多只能够拥有五毛四分钱。
而事情未必都能够如你所愿，你认为的三分钱一斤是废铁的价格不假，但是咱们的那些废铁是从炉渣中捡来的，他们未必肯收，也未必会按照三分钱一斤计价。”
黄馨不提起，黄瀚当然记不得连续几个星期天和姐姐一起捡废铁的这件陈年旧事，其实不仅仅是捡废铁，看见破纸盒子也要捡回家攒起来留着卖废纸。
但是他随即就回想起了导致很少哭出声总是默默流泪的姐姐嚎啕大哭一场的往事。
那是兄妹俩吃苦流汗花了三个星期天的时间在柴油机厂填河的地方用铁钩子翻煤渣，又脏又累，好不容易捡回来了十斤废铁。
俩人在一个星期天下午兴冲冲地准备收获劳动果实，他们轮流抱着装废铁的纸盒子，好不容易运到位于南大街的回收公司门店。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天收货的营业员突然抽风，还是因为兄妹破衣烂衫一脸老实样，营业员懒得动。
他抬眼皮瞟了瞟，回了一句，“不合格，不收。”就如同死了般再也不搭理兄妹二人。
这东西卖不着钱，兄妹俩又舍不得扔了，来的时候精神百倍，还不觉得十斤废铁有多沉，回家之时失望透顶，只觉得重有千斤。
黄馨一路上都忍着泪，回到家就绷不住了哭得跟泪人似的，黄瀚当然也是陪着流泪一下午。
后来这些废铁一直放在床下，直到五年后，有收废铁的上门，张芳芬不懂啊，还真以为这些废铁真不合格。
谁知人家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过称给钱，临了，善良的张芳芬还问人家，这废铁好不好，人家说，就是绣得很了，但都是小铁块，质量没问题，比废铁皮好多了。
一个个都哀叹下岗，痛恨社会不公，就没有人扪心自问在岗时都特么在干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尔！
黄馨真是满怀希望靠卖废品攒出买钢笔的钱，听到了黄瀚的话，顿时愁容满面。
黄瀚笑着安慰道：“姐姐，你无非是卖废品攒钱买钢笔，只要得到钢笔就用不着在意废品是否卖得出去，是否能够卖上好价钱对不对？”
“嗯！可是没有了卖废品的钱，拿什么买钢笔？”
“用不着买，你眼前就有一支啊！”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支钢笔哪里来的，还有这个文具盒。”
“是开窍了的弟弟我送给你的礼物啊！”
“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是你的，应该是同学借给你的对不对？”
“是隔壁三五班的同学送给我的礼物，为此我有可能连续花几个星期天的上午去给他们讲故事。”
“太离谱了，我不信。”
这时黄瀚刚巧发现探头探脑的刘小明，招招手道：“刘小明过来。”
刘小明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问道：“黄瀚，喊我做什么？”
“你来证明一下，我姐不相信这个文具盒和钢笔是隔壁班同学送我的礼物。”
“虽然我没瞧见，但是我相信这是真的。”
“去去去，你这样证明有个屁用。”
刘小明顿时一脸严肃道：“黄馨，我用人格保证，全校想送礼物给黄瀚的多着呢，其中就包括我。”
黄瀚疑惑道：“你？你准备送我什么东西！”
刘小明献宝似的拿出一样东西，道：“瞧，十个‘角角儿’！”
“滚！”黄瀚一脸黑线，我特么要这东西干嘛？卖废纸啊？
刘小明有些不懂了，以前给黄瀚两个“角角儿”他都高兴得咧嘴笑，我今天挑了十个最好的给他，怎么得到了一个“滚”字？难道不应该是“谢谢”吗？
送礼物人家不要，神经粗大的刘小明根本不以为意，他还有事要办呢，不肯“滚”，干脆坐了下来拿起文具盒左看右看，没话找话道：“上面的两只兔子真可爱！”
黄馨问道：“黄瀚在学校真的很受欢迎？”
这一下挠到刘小明的痒痒肉了，他眉飞色舞道：“何止是黄瀚大受欢迎，连我都沾光了。全班同学瞧见我时都客气了许多。
我们班班长以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今天放学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近似于哀求，想着让我明天听故事时带上他。”
“哼，怪不得你拿来十个‘角角儿’，是不是想贿赂我？”
“你不要‘角角儿’也不要紧，我明天早上割点肉送来好不好？”
“呸，肉是你自己的吗？又想偷家里的。”
要是只有黄瀚和刘小明俩人，黄瀚这样说，刘小明一点点都不恼，可是有黄馨在，刘小明的面孔瞬间就红了，他急眼了，分辨道：
“我自己家的肉，也是做给我吃，大不了我一块都不吃，只不过是提前把该我的那一份拿了，怎么能算偷？”
黄瀚知道自己口误，让刘小明觉得在女孩子面前丢脸了，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俩是什么交情？用得着送礼办事吗？不就是带上你们班长吗？包在我身上！”
已经炸毛的刘小明听了这话立刻喜笑颜开，变脸之快更加像个猴崽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止要带上班长一个人，还有呢！”
黄瀚知道这小子的尿性，连忙制止道：“我提醒你呀，适可而止，难不成还要带上你们全班。”
刘小明讪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就十几个人……”他看到黄瀚在瞪眼，连忙改口“七八个。”
“连你至多三个，要是你不去可以让你的一个同学顶替。”
“五个，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就五个，保证其他人一个也不带。”
“滚！”
“好！我这就滚，算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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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满满的都是幸福
看着刘小明离去的背影，黄馨问道：“瞧小明那抓肝挠心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故事，这么受欢迎，有《岳飞传》好听吗？”
黄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姐姐，你这时应该相信钢笔和文具盒是我得到的礼物吧？”
“嗯！我信了。”
“现在我把文具盒和钢笔送给你。”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话虽如此，但是从黄馨的眼睛里，黄瀚看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文具盒和那支钢笔。
黄瀚一个大叔的心态，哪里会介意有没有文具盒？也无所谓钢笔好不好。
他相信哪怕用树枝沾墨水，他也能写出漂亮的字，还肯定比绝大多数同学写得快。
他道：“不行，我接受礼物时就说过了，要把钢笔和文具盒送给最爱我的姐姐，要是同学们发现我自己在用，岂不是会让人笑话？”
很明显，黄馨有些动容，她道：“是这样的啊！要不我把攒下的卖废品的钱给你。”
“用不着，你留着用吧！我总会有办法赚到钱。”
“黄瀚，你别一门心思想着赚这赚那，我们要认真读书。”
“哈哈，读书跟赚钱不矛盾，我都要。”
黄馨忽然间觉得有些瞧不懂亲眼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弟弟，心里在疑惑，男孩子开窍了真的有这么厉害？
她拿起钢笔仔细瞧，她计划中的钢笔根本不是这支价格高达七毛一分钱的好货，此刻有些爱不释手。
能让黄馨高兴，黄瀚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星期天的早上，成文革按时来接黄瀚去学校，猴崽子当然又跳到了自行车大杠上。
刘小明这小子没办法控制人数，来到学校时不仅仅是他们的班长早就等着了，还有十几个同学。
还好沈晓蓉通情达理，给了四年级三班班长留了面子。
星期天又不是该上学的时间，她让全班同学挤一挤，教室后面、前面、走道里塞了二十几条板凳。
最后教室里坐了超过一百人，窗台上还趴了几十个。
为了让绝大多数人听得清楚，黄瀚真的尽力了，还不断在黑板上写下出场角色的名字，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包括听第三遍的同学。
无他，黄瀚讲故事忠于原著，讲新情节之时需要梳理一下大纲，要尽可能保证主线和角色不出现差错，细节和打斗情节当然是临场发挥，因此讲了三遍内容相同，细节不可能等同。
角色之间的对话更加不会千篇一律，以黄瀚曾经作为网络写手的功底，人物刻画绝对更加丰满，对白甚至于加入了曾经在电视剧中出现的精彩片段。
其实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也是经过说书人添油加醋而来，这不重要，只要达到增加欣赏性就无伤大雅。
一个上午相当于连续听了三段评书，一百几十小学生还是意犹未尽，他们都眼巴巴瞧着沈晓蓉，希望她能够邀请黄瀚下午接着讲。
但是细心的沈晓蓉发现黄瀚讲到最后是已经明显露出疲惫，纵然她很想听下文，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她给黄瀚准备了一杯橘子水，黄瀚才喝了一半，故事讲完后，她邀请黄瀚坐一会儿把橘子水喝完再走。
身体太弱，说话太多，又累计站了一个半小时，黄瀚还真累了，没有客气。
沈晓蓉安排人收拾教室，两个衣着跟黄瀚相仿也有好几个补丁的男生来请示，下午他们几点去南大街的废品回收公司门店卖废纸。
黄瀚起初没有在意，后来发现沈晓蓉叫来一个同学问他，什么时候去合适。
那孩子说今天下午什么时候都可以，他就在店里做作业。
黄瀚是个大叔，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叫过那个孩子和颜悦色道：“请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在班上不起眼，成绩中下等，也只有班级需要卖废纸时才能够被重视一回，见黄瀚这个崛起的新大佬主动跟他说话，紧张得一塌糊涂，说话都开始结巴。
“我，我，我叫丁克勤。”
“你家里什么人在南大街的那个回收公司门店上班啊？”
“我妈妈。”
“她是营业员吗？”
“不是，是会计。”
“你认识我吗？”
“认识。”
“如果我去你妈妈店里，你还能认得我妈？”
“能！”
“今天下午我和我的姐姐去回收公司卖废铁，担心营业员欺负小孩子。”
“我告诉我妈妈，不会有人欺负你们。”
“好，我们下午一点半钟准时到，会不会见不着你。”
“不会，我等你。”
小孩子应该是个老实人，肯定没骗人，估计姐姐的废铁不会被拒收了，黄瀚露出了微笑。
谁知这一切都被沈晓蓉瞧在眼里，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叮嘱丁克勤道：“你最好中午就告诉你妈妈，记住了，黄瀚同学的事就是我们班集体的事。”
“嗯。我一回家就跟妈妈说。”
沈晓蓉走了，没有再看黄瀚一眼。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成文革主动道：“黄瀚，一点钟我去你家接你，废铁应该比较重，我用自行车运，用不着你拎。”
刘小明也道：“黄瀚，我可以帮你扛。”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有些不自信，更正道：“至少可以扛一半。”
下午，卖废品行动开始，黄瀚和黄馨很轻松，刘小明也用不着做苦力，装十斤废铁的纸盒子放在成文革的自行车后座，刘小明扶着，废纸篮子挂在自行车把手上。
还没到回收公司门店，就瞧见了一直在门口张望的丁克勤，他没有说话，而是立刻去店里拉妈妈的衣服。
丁妈妈站起身跟一个营业员耳语几句，然后就是过称拿钱。
黄馨拿到钱时满脸通红，不是害羞，而是激动的。
因为她预想的最多三毛七分钱，现实是到手了六毛一分，足多出二毛四分。
黄馨很聪明，她看到了丁克勤，明白是咋回事，没有吭声，拿到钱直接出门。
一下子得到了这笔巨款，黄馨没好意思全收，拿出一毛钱要分给刘小明和成文革。
这俩小子哪里肯要，又推辞不过，干脆直接跑了。
黄馨看着黄瀚满心欢喜，道：“黄瀚，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啊？连回收公司的人都认识。”
黄瀚一脸鄙夷，啐了一口，道：“这算什么本事，破回收公司算什么？早晚倒闭。”
这时没听说过有国家的单位会倒闭，黄馨当然不信，道：“国家的单位都是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你别胡说。
咱们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也能够端上铁饭碗。”
“姐姐，千万别迷信什么铁饭碗，我们读书是为了学到真本领，不要太在意是否有铁饭碗。”
黄馨道：“这不矛盾，好好读书就会有定量户口，就会有铁饭碗。”
这，这没法说清楚，黄瀚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道：“姐姐你说得对，好好读书什么都会有的。”
黄馨跟黄瀚商量道：“黄瀚，这么多钱呢，我想给你一毛钱，剩下的交给妈妈。”
“不用给我，也暂时不要给妈妈，你先保管着，有可能我要让这些钱变成三块、五块甚至于更多。”
“你，你准备干什么？”
“现在没想好，但是想好了肯定需要本钱，到那时我会跟你拿。你暂时不要告诉妈妈，等我们赚到十五块钱时，再一齐交给她，让她好好的高兴一下。”
黄瀚这几天的表现让黄馨惊叹，她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心存希望，点头道：“好，钱我收着，到时候给你。”
第二十九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星期一上学之时，黄瀚很惊讶的发现成文革的自行车后座安装了一块木板，这块木板上还有用布和棉花做的软包。
黄瀚问道：“这是你装上去的吗？瞧上去不错啊！”
成文革老老实实道：“不是，我只是帮着拿拿东西，是我爸爸动手装的。”
“为了我？”
“嗯，你上次说屁股上没几两肉，自行车一颠一颠的屁股很疼。”
这倒是事实，天气越来越热，黄瀚只穿了一条单裤子，又比较瘦，这个时代的路又不平整，屁股真的受不了自行车后座的硬碰硬，抱怨过屁股疼。
没想到这个笨笨的孩子还是个有心人，黄瀚有点小感动，暗下决心好好带他，最起码要吧他的成绩抓上去。
黄瀚道：“怎么还麻烦你爸爸了，那多不好。”
“不麻烦，不麻烦，我爸爸听说了你的事，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可开心了，他还叮嘱我哪一天请你去我家玩，要留你在我家吃饭。”
“不去！”
“为什么？我妈妈烧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没脸，不好意思！”
“为什么会没脸？”
“因为我还没有完成帮你提高学习成绩的计划。”
成文革很惊讶，惊叫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计划？”
“自从你硬要送我放学回家的那一天起。”
“那怎么办？”
“很简单，你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有不懂的我教你，只要期中考试你能够比上一次月考名次提高五名，我就接受你的邀请，去你家看看。”
憨憨的成文革挠挠头，道：“我这段时间知道好好学，进步五个名次好像也有可能。”
“不要模棱两可，我认为你行，你肯定行，只要你听我的，等着吧，进步五名板上钉钉。”
“嗯！我听你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你好不好。”
“完全可以，不仅仅是学习上的事情，其他事情也可以，包括你喜欢哪个女生都可以跟我聊。”
十五虚岁的成文革脸瞬间就红了，“我没有喜欢女生，我干嘛要喜欢女生，我我……”
“哈哈，我逗你玩呢，你急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哈哈……”
“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意思啊？”
“这也是个成语……”
无聊的黄瀚把成文革当儿子教，这孩子大有进步，开始用心听讲认真做作业。
由于成文革成天跟黄瀚混在一起，蹭到了热度，总是迎来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他的自信心在恢复中。
上早读课的时候，小韩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借给黄瀚两本书，一本是《唐诗三百首》，一本是《宋词鉴赏》。
这两本书应该是她自己的，星期天回家后拿上了。
老师借书给学生说明什么？黄瀚在班级的地位又在拔高，连张春梅、卫红星、康静等等几个三好学生都羡慕不已。
黄瀚为了证明现在的记忆力，特意专心致志读白居易的《琵琶行》，读了二十分钟就能够背诵得出。
身边的萧蔷小萝莉已经看着黄瀚的脸发呆了足有一刻钟。
“黄瀚，你不能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我害怕。”小萝莉终于憋不住，忽然开口了。
“怎么了？你怕什么？有高年级同学欺负你，我带上成文革去给你出头。”
“没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是不喜欢你太厉害。”
“这从何说起？我一个小屁孩哪里利害得起来？”
“我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以前？哈哈，以前你是不是经常欺负我呀？”
“才没有呢，如果我每一次都较真，你恐怕每一天都不可能准时放学。”
“原来如此，萧蔷啊，你要知道，这样做不是帮助同学，而是害人不浅。”
“你现在很牛，那时你背不出书的可怜样我现在还记得呢。”
“美女，我俩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我现在的光辉形象记在心里，把以前的熊样儿抛到九霄云外？”
“嘻嘻，你现在说话居然有这么多的新词儿，我都听不太懂。我真是美女吗？”
“麻烦你把‘吗’字去掉，你真是美女。”
“哈哈，这话我爱听。”她还把小脸凑近黄瀚小声道：“你再说一次。”
“不说了，我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说得好，黄瀚同学有志气，萧蔷同学要加油哦！这次期中考试你大有可能考不过黄瀚！”
这一嗓子，吓得萧蔷打了个激灵。
原来小韩老师见萧蔷跟黄瀚在窃窃私语，走了过来，正好听见黄瀚调侃萧蔷的这句话，她居然大声叫好。
黄瀚一脸愕然，还可以这样啊……
星期一的故事依旧继续讲，听故事的学生更加多，那是三五班全体出动挤在三四班的教室里。
但是活动课的故事讲完之时，小韩老师通知大家，明天不再讲故事，要求所有的同学们认真复习。
这周星期四，三年级将要进行期中考试，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考完试要把课桌下堂板内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家，因为星期五放假，教室要留给四年级的同学们考试。星期六正常到校，星期天上星期五的课程。
咦，居然能够跟黄道周同一天休息，黄瀚立刻有了想法。
黄道舟不是喜欢钓鱼吗？好的，我陪你去。
黄瀚上午就在垃圾箱旁边瞧见了一只裂成了两半的陶瓷坛子，下午放学回家时，黄瀚让成文革骑慢点，发现那个敞口坛子还在。
黄瀚让成文革停车，准备捡回那两半坛子。
成文革见黄瀚伸手拿那个破坛子奇怪道：“黄瀚，那东西有什么用？肯定卖不了废品，别把手弄脏了。”
“还好，不算脏，这东西我有用处。”
“破坛子到处都有，连农村人都不捡，你要来干嘛？”
“瓮中捉鳖。”
“什么什么鳖？”
“瓮中捉鳖，这是个成语，瓮相当于是个坛子，鳖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就是王八。”
“哈哈，你很聪明。想想看，王八在坛子里，会不会很好捉？”
“当然好捉，问题是哪个王八会傻到呆在坛子里等你来捉。”
“诱之以利，王八就会钻入坛子里。”
“黄瀚，你最好一天只说一个成语，多了我记不住，诱之以利又是什么意思。”
“嘿嘿！可以理解为骗。
就如同你支起箩筐，在下面撒些麦子引诱麻雀去吃，然后把麻雀罩在箩筐下活捉那般。但这不是成语而是词语。”
成文革这段时间跟黄瀚熟络了话多了些，经常讲一些他童年的故事，曾经说过小时候逮麻雀的趣事。
他恍然大悟，念叨道：“诱之以利，诱之以利，黄瀚，这个词我肯定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坛子里捉鳖的成语你再说一遍，我肯定能够记得住。”
“瓮中捉鳖，瓮就是一种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