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产销两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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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勇哭笑不得，看来请秦局长给小舅子的对象安排工作，有些难度。
他能够当上县里最吃香的部门之一劳动局一把手，当然有两把刷子，玩人、斗心眼、瞒天过海都是必修课。
在电话里给秦局长这个直来直去的转业干部出个好主意那是必须的。
他道：“老秦，我看你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啊！”
本来是帮着老部下求吕大勇解决一个分配指标，谁知反被吕大勇讹上了，秦局长正郁闷呢，没好气道：“什么意思，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都转业回来好几年了，脾气还是没改呀！”
“我忙着呢，你再不说正题，我挂电话了。”
“嘿嘿，液压元件厂就是你们局办起来的，厂里的干部能不听你的？你干嘛不让他们再自主招工几个？相关手续拿到我这里，我还能不办？”
“哦！娘的，还是你们这些老油条脑子活络，我还就真没想到。”
“记住了，不要声张，悄悄地拿来，我悄悄地批了。”
“我知道，这些名额属于计划外的，以照顾老职工、困难职工的名义！”
“也可以采取奖励先进工作者，奖励有突出贡献的干部、职工的方式。
反正你动动脑筋，能够靠上什么条件书面报告就堂而皇之写上，只要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的领导不会有谁会较真。”
这是大实话，这时不可能做得到公开、透明，暗箱操作不可避免，大张旗鼓招工过后，内部再来一次小动作无伤大雅。
领导们心照不宣尔，基本上没有谁过于较真。
没办法，工作岗位少，待业青年多，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亲朋好友先行一步也可以理解。
被劳动局吕局长点醒后的秦局长笑了，也是，我干嘛求爷爷告奶奶，黄道舟跟我什么关系？
直接找他安插两个人，他还能不给面子？
他乐滋滋道：“明白了，事儿办成了请你喝酒！”
“该我请你才对，千万别忘了我拜托的事。”
“忘不了，也不敢忘，没有你们劳动局的公章，招进来的人也办不了手续啊！”
秦局长军人做派还没丢，想到了就去办，他放下电话立刻骑自行车去液压元件厂找黄道舟。
阀门、水龙头产销两旺，毛利率又提高了一个百分点，黄道舟神清气爽。
购买的二十几台新机器已经到位，三十个徒工全部到位。
新来的徒工中回城知青的比例达到一半，其中有十二个女青年。
他们都已经上班一个多星期，现在是六个老师傅手把手教他们，厂里调拨六台旧机器完全用来教学。
这六个老师傅不是已经安排工作的四十人中的，而是黄道舟派王向春一一登门通知他们来上班。
这六人就是从上次落选一百余人中挑选的。
黄道舟一有时间就去看徒工培训，如果发现太笨或者有流氓习气的肯定把档案退回劳动局，重新换人。
待业青年混社会时一个个像流氓，得到了工作后，绝大多数人不敢马虎，肯定剃掉“阿飞”头，把自己收拾得本本分分去上班。
这些人进了单位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得看环境、看领导。
年轻人进了乌烟瘴气、人浮于事的单位，很快就会被坏风气同化，甚至于更加过分。
但是进了人人忙本职工作，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的液压元件厂，年轻人立刻被向上的气氛感染。
再得知徒工只要能够独立上机器加工产品，一样的可以拿奖金，原液压元件厂的不少徒工拿到手的奖金基本上都超过徒工工资后。
渴望多挣钱的三十个年轻人都在认真学技术。
黄道舟原本想杀鸡儆猴，准备找出两个新徒工的过失，把他们退回去重新换人。
谁知道几个“小阿飞”成为了徒工后规规矩矩的，见到黄道舟毕恭毕敬，没法下手。
黄道舟不是个坏心眼，工作中对事不对人，不可能为了整人而整人。
既然徒工们听话、乖巧，那就好好的对待他们，争取让他们早日能够独立操作机器。
秦局长来到液压元件厂时，不许门卫通知厂里的干部，问清楚了黄道舟在干什么，自己找来车间。
厂里的干部、职工各忙各的，根本没有人去留意秦局长，他出现在黄道舟身后忽然开口时，把黄道舟吓了一跳。
“老黄，你们厂的干部、职工精神面貌大不一样啊！”
“哎呦喂！秦局长啊！您好，您好，您大驾光临也不事先来个电话，我这个样子多失礼啊？”
“呵呵！我们之间还用得着玩虚的？我早就想看看三十个待业青年安置得咋样了，今天想起来就过来看看呗！”
黄道舟指了指围着六台旧机器的年轻人，大声道：“秦局长，目前看来这些孩子都不错，没有人调皮捣蛋，都应该是好苗子。”
三十个年轻人得到了厂长的肯定，人人为之一振，他们可不敢乱讲话，也没有人走出来跟领导握手，听见领导说“同志们好！”，都在傻笑不吭声。
秦局长看了看六个师傅的教学，跟他们聊了几句说了些客气话，又跟徒工们谈了谈，勉励几句后和黄道舟一起来到厂长室。
王向春今天没有出差，他认识秦局长，立刻殷勤接待，泡上一杯龙井茶，敬上一支牡丹烟。
秦局长随口问了问王向春的情况，让这小子觉得骨头都轻了几斤。
等秦局长抽完一支烟，王向春再敬一支时秦局长不肯抽，道：“今天的三支指标已经用完了，不能再抽了。”
黄道舟赔笑道：“在我们厂抽几根烟不应该算计划内指标，应该加几支计划外的。”
“那可不行，做人是要讲原则的，哪能巧立名目？”
“对对！原则问题不能放松，我们听您的。”
“新设备我已经看了，真不错，我估摸着你们厂的潜力大着呢！”
“嗯！下个月要确保产值超过四十万，争取达到五十万。”
“好！好！你们加油干！有什么困难局里一定想方设法帮助解决。”
第二百八十四章：朋友多了路好走
聊了几分钟，急性子的黄道舟主动问道：“秦局长，您今天特意来我们厂，一定有什么指示吧？”
秦局长摆摆手，道：“谈不上指示，是特意跑来请你帮忙呢！”
黄道舟装出大惊小怪的神情，半开玩笑道：“哎呦喂！我的局长大人，您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小人，有什么任务您尽管下达，我保证完成。”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局长说着看了看一旁伺候着的王向春。
王向春机灵着呢，立刻意识到领导要商量事情，马上借口打开水，拿起一只开水瓶离开了厂长室。
见王向春出去了关上门，秦局长“唉！”一声长叹，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今天是来走后门呢！”
黄道舟赶紧道：“别呀！我这里不管什么门，都会为您敞开！您尽管吩咐。”
“这真不是任务，真是私事，你能办就办，如果办不成，我一点点意见都没有。”
“哎呦喂！秦局长，我是个急脾气，您倒是说呀！”
“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部下的二小退伍回来，听说了你们厂红火……”
“就是安排一个退伍兵，安排劳动局吕局长小舅子的未婚妻来我们厂上班？”
“为难吗？”
“您都开口了，哪有为难的事？退伍兵用不着看，能够在部队里干三四年的小伙子肯定行。那个女青年得看看，如果是个不三不四的，就得掂量掂量。”
“对，你这话在理，有些待业青年跟小流氓似的，不能让这种人带坏了厂里的风气。
我现在就给吕局长打电话问清楚了那个女青年的情况，如果吕局长不能保证她的人品，我肯定一口回了。”
不一会儿，秦局长了解了情况，那个女青年叫冯小芳，妈妈是柴油机厂的会计。
她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柴油机厂财务科打杂，跟着妈妈学会计，一个月拿二十五块钱小零工工资，没有其他待遇。
可是柴油机厂的招工指标更加紧，厂里已经给了照顾，把她哥哥招工进厂了，再招她根本不可能。
吕局长的小舅子只是柴油机厂的徒工，今年六月份才满三年学徒期，追冯小芳追得辛苦。
如果没本事帮人家找到好工作这事儿恐怕要黄了。
吕局长在电话里拍胸脯保证冯小芳的人品，告诉秦局长人家是双职工家庭，妈妈在柴油机厂财务科当会计，爸爸冯志刚在建材机械厂当基层干部，都是本分人。
女孩子规规矩矩，蛮好的，如果是个不三不四的，他那个眼高于顶的老婆也不可能同意弟弟跟她谈朋友，更加不可能张罗着帮她找工作。
黄道舟老于世故，他知道既然送人情干脆送足，他准备抽调周小燕来厂长办公室搞接待，以后可以考虑给个办公室主任的职务。
财务科有了空缺反正要人补上，还不如送秦局长、吕局长一个大人情。
此时跟后世不同，会计的上岗证制度还要等几年才能够出台呢，不少年轻的会计也是从跟着老会计学徒开始。
黄道舟听了秦局长的介绍后道：“那孩子一直在柴油机厂学会计对吗？”
“嗯啊！”
“您再给吕局长去个电话问问，那孩子会计学得咋样？能胜任出纳员吗？”
“哎呦喂！你这是给我长脸啊！好，我立刻打电话。”
秦局长拨通电话大声问道：“吕局长，我想问问那个小冯学会计多长时间了，能不能干好出纳工作？”
“哎呦喂，秦局长，秦老哥，谢谢，太谢谢了！”
“先别急着谢呀！我还不知道那孩子行不行呢！”
“行！肯定行！你想啊！人家跟着妈妈学了两三年，哪能连个出纳都干不了？”
“好吧！就这样了，我是在液压元件厂厂长室给你打的电话。”
“哦！你在液压元件厂啊？黄道舟黄厂长在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秦局长指指话筒朝黄道舟挤挤眼，道：“老黄，人家找你接电话呢！”
黄道舟心领神会，知道这是秦局长给他拉关系，接过话筒，道：“吕局长，你好你好，我是黄道舟，谢谢你给我们厂分配了三十个好青年呀！”
“黄厂长，谢谢你，多话我不说，星期六晚上去你家聊。”
这话音一听就明白，人家是准备上门送礼呢！黄道舟现在是有钱人，哪里用得着贪污受贿？更加不稀罕人家送点烟酒。
他推辞道：“不用不用，干脆中午去事竟成饭店聚一聚吧，我们秦局长也在。”
黄道舟根本不理会秦局长在摆手，直接约了中午的饭局。
八十年代包括九十年代初期，大部分的公款接待都安排在中午。
原因很简单，单位之间走访在上午，办完正事吃完午饭休息休息就该下班了，这一天的日子好打发得很。
这时代的晚上到处黑咕隆咚的，领导喝得七荤八素跌阴沟里谁负责？
后世的晚上灯火通明，夜生活丰富，荤的素的都有，所以才成为了接待、宴请的主流时间。
对方听到黄道舟的邀请，知道老朋友秦局长也参加立刻答应了。
如果是以前，以黄道舟的级别和相互之间的关系，要约劳动局一把手吃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吕局长吃香着呢！想请到他可得有些面子。
中午就三个人推杯换盏，秦局长拗不过黄道舟，只得同意喝茅台，但是不肯多喝，提议一瓶酒三人平均分配，慢慢喝、慢慢品，别把好酒糟蹋了。
其实黄道舟最喜欢这个样子喝酒，三个人边喝边聊感情升温不少，黄道舟又多了个劳动局的朋友。
黄道舟在酒桌上提起了连襟陶元明，叹息孩子的小姨夫陶元明都是零零碎碎干临时工，如今四十出头了还没有医保没有退休统筹，老了怎么办？
吕局长问清楚了陶元明的情况后没有多说什么，三人继续谈天说地，黄道舟多听少说，有了不少当官的感悟。
一个是物资局一把手、一个是劳动局扛把子，都是让人眼热的位置，他们坐稳位置的经验之谈靠读书肯定学不到。
黄道舟虽然年纪比他俩都大，但是属于初入官场太嫩了，不时站起身敬酒，口中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秦局长快人快语，乐呵呵让黄道舟多敬吕局长，道：“我的水平拿老吕差多了，人家那才是长袖善舞，今年的招工任务肯定远超计划，明年保不准就能升一级。”
这话说得吕大勇心花路放，以至于黄道舟又开了一瓶茅台再给他倒酒时，他都没有阻挡。
一个县的某某局其实都是科级单位，局长按理说是正科，但是存在级别高职位低的现象，如转业干部秦局长就拥有副处级。
县里的局长跟镇长平级，再向上一步就应该是副县长的职务，四十出头的吕局长和年纪大几岁的秦局长都是有希望的。
喝酒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坐下来时都说少喝点，喝着喝着就控制不住了。
吕大勇半斤茅台下肚，话多了起来，开始讲官场的那些弯弯绕，讲他怎么巧妙地在诸多职位比他高的领导之间周旋。
讲不仅仅要把事儿办了，工作任务完成了，还要尽可能让领导无话可说，还得让一手提拔、培养自己的领导觉得自己可靠、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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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人情都是债
下午，急不可耐的退伍兵陈春松就来到液压元件厂找黄道舟报到。
他爸爸是粮库主任叫陈连根，跟秦局长是战友关系，退伍时是个副连长。
当下，粮食局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单位，不亚于物资局，粮库主任更是个肥缺。
怪不得秦局长肯为了陈连根这个老部下来找黄道舟开后门，想来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互利互惠的关系。
秦局长得了黄道舟的准信后直接在液压元件厂厂长室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陈连根。
陈春松知道液压元件厂新招募的工人早就上班了，中午听到下班回家的陈连根讲进液压元件厂的事儿落实了，决定下午就上班。
这小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虎背熊腰，黄道舟问了问，得知他在队伍里干过一年侦察兵，擒拿格斗拿过营部二等奖。
黄道舟想起黄瀚的叮嘱，决定留陈春松在厂部，他想着出差时带上这个能打的退伍兵。
现在跑的单位都是在三水县周边县市，苏南省的治安一直是全国最好的，只要小心谨慎，不去人少荒僻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去了黄河附近的省，那里的治安就不好说了，一个人在外边有可能失踪几十年都了无音讯呢！
反正要培养销售团队，吸收这个当兵时在伏牛山区驻扎三四年且擅长擒拿格斗的陈春松加入何乐不为？
听到厂长决定把他留着厂长办公室以后带着他跑销售，不下放到车间做工人，陈春松乐坏了。
退伍兵和待业青年截然不同，他们分配工作时带着工龄呢！
这是国家规定，服役期的时间都算工龄，一进单位就拿正式工的工资，没有徒工期，陈春松可以拿到三十几块钱一个月，应该是二级工。
人就是如此，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把厂子办红火了的黄道舟一时间成为了香饽饽。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段时间没见面的祝厂长和刘经理也来了厂里。
他们俩人直接找到厂里，而且没有事先打电话肯定有事啊！
果不其然，祝厂长想帮忙给她老婆的叔伯兄弟刘国庆安排工作，担心仅仅凭自己的面子不太够，特意去燃料公司拉上了关系够铁的刘经理。
黄道舟从祝厂长口中得知刘国庆比较老实，属于那种三棒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祝厂长也仅仅是希望他学技术，做个工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待业青年，按理说可以正常分配啊！为什么要来走后门？
黄道舟有些奇怪，问道：“祝厂长，县里今年招不少待业青年呢，那孩子怎么还要你操心？”
祝厂长实话实说道：“刘国庆去年夏天初中毕业，今年秋天才满十八岁，居委会必须优先安排回城知青呢！怎么可能给招工指标？不自己想办法，最少需要等两年。
这么大的孩子不能闲着，容易学坏啊！我今天来就是请你帮帮忙安排他学徒，实在不行先做一段时间临时工也是可以的。”
“哎呦喂！我们俩什么关系，当然要去劳动局拿到名额，正好我们厂有人明天要去办这事儿，你让那孩子明天上午去居委会把档案办过来。”
以祝厂长的活动能力，在这知青大规模返城的特殊时期，要搞一个招工指标也是不容易的。
见黄道舟没有露出一丝为难就答应了给刘国庆办正式工的手续，他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去他们家说一声，还要关照他们，去居委会时要悄悄的，别让人知道，万一遭人嫉妒，容易惹麻烦。”
刘经理道：“对，是要小心，街面上的待业青年太多了，一个个怨气冲天，有人煽风点火，弄出个**可了不得！”
黄道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哎呦喂，只顾着说话没看时间，都快七点钟了，走，走，去我家好好喝一杯！”
祝厂长推辞道：“今天就不去了，我还要去小姨子家叫上她带我去刘国庆家，去得太晚，人家恐怕都睡了。”
“也是，祝厂长有正事办就算了，刘经理，我们俩今晚好好喝一杯。”
“我也不去，两个人喝酒没劲，改天吧！我今天中午接待人喝了不少，现在还觉得头疼，晚上回家喝点粥最舒服。”
“那好吧，过俩天我们电话联系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打个电话问问秦局长来不来。”
听到黄道舟轻飘飘说出打电话约秦局长，俩人都意识到黄道舟早非昔日吴下阿蒙，都羡慕不已。
三人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聊，走到街口黄道舟才跟他们俩握手道别，此时天早就乌漆麻黑。
祝厂长心情复杂，道：“刘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家黄道舟如今不得了啊！”
刘经理道：“现在都在抓效益，黄道舟有本事把液压元件厂盘活了，当然是大能人，局里重视那是肯定的。”
“我看不仅仅是局里，县里恐怕也会重视呢！”
“嗯！我估摸着黄道舟很快还会得到提拔，马上级别就会超过我。”
“唉！早知道黄道舟这么厉害，我就不放他走，我和他一起在煤球厂搞改革多好？”
“煤球厂搞改革？你恐怕是一厢情愿了，市场就这么大，每个县都有煤球厂，我们县的煤球又不可能卖到临县去。”
“我们厂子有利润，完全可以贷款买设备生产阀门、水龙头。”
“别胡扯，你们厂的工人都是做煤球的根本没有车工、铣工、钳工，哪有可能生产得出阀门？”
“也是，算了，不扯这些了，我先走一步，哪天请你喝酒。”
“记住了，要跟黄道舟多走动。”
“我知道！刘哥，再见！”
“再见！”
人情都是债！
去年祝厂长和刘经理都在解决黄道舟工龄的问题上出过力，“事竟成饭店”开张前刘经理还帮忙联系酒厂的计划。
入党、提干、涨工资这俩人也是帮了不少忙的，黄道舟之所以这么爽快答应祝厂长就是为了还人情债。
能够帮到别人的感觉蛮爽的，跟刘经理、祝厂长分开后，黄道舟心情舒畅，哼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曲调，蹬着自行车回家。
第二百八十六章：有人投奔
眼看着到了“事竟成饭店”大门口，忽然从西边巷子里冒出一个人开口说话。
“黄厂长，您才下班啊！我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哎呦喂！吓我一跳，谁呀？”
“我，申顺昌啊！”
“哦！申厂长啊！有日子没见了，快请屋里头坐！”
“事竟成饭店”的客已经散了一大半，俞勤见黄道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连忙让到屏风里面泡茶。
俞勤已经在店里干了有三个月，现在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能行，也学会了烧酸菜鱼和十三香小龙虾。
张芳芬不仅仅给了工资，还一共发了三十块钱奖金。
秀儿三个当然拿到了四十五块钱奖金，张芳芬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奖金是季度奖，年底还会给她们年终奖。
黄瀚和张芳芬商量过了，认为秀儿、刘晓莲五个任劳任怨干活儿，不能亏待她们，决定给她们一个月不低于六十块钱的实际收入。
以基本工资、季度奖、年终奖的组合形式发放。
俞勤的工资一分钱也没舍得花，每一次都是托来街上看电影的张禹根把钱捎回去。
拿到了等同于一个月工资的奖金后，这姑娘才舍得去“事竟成饭店”西边刚刚开业不久的自由市场买了两双解放鞋。
俞勤知道黄道舟带人回家肯定是有事情谈，当然会安排一个安稳些的地方。
黄道舟大马金刀坐下，爽快道：“申厂长一定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呢，忙了一下午，饿坏了，我俩正好一起喝一杯。”
“黄厂长，您别跟我客气，我吃过了。我今天厚着脸皮来找您，是想请您帮帮忙。”
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拎包，从里面拿出两瓶茅台酒。
黄道舟不动声色，“哦？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俞勤你让晓莲炒几个菜。”
老宅完工后的第二天，刘晓莲就来了“事竟成饭店”后厨工作。
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活儿，不仅仅烧她的拿手菜，张芳芬还教会了她如何烧酸菜鱼、大锅肉和霸王别姬等等菜肴。
现在的后厨有俞勤、张玉兰、刘晓莲负责，张芳芬已经很少亲自动手。
申顺昌很是拘谨，道：“黄厂长，您吃，我说几句话就走。”
“不行，你不坐下吃菜喝酒我就不听你说话！”
“好吧！我喝。”
“对呀！这样才有意思。来，我敬你一杯……”
黄道舟还是蛮有水平的，他这样一搞，气氛立刻不那么尴尬了，一杯酒下肚，申顺昌貌似放松了不少。
几番踌躇后，申顺昌终于鼓足勇气说明来意，道：
“黄厂长，我不想在木器厂干了，想回液压元件厂，您放心，我不是还想做厂长，我有技术，可以下车间做个工人。”
黄道舟沉吟道：“这……，这恐怕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呀！”
申顺昌一脸诚恳道：“我有自知之明，也做过几年一把手，知道我不是那块料。
我回来后保证永远不跟你争什么，我在液压元件厂还算专业对口，去木器厂担任副厂长简直是活受罪。”
“木器厂有效益呀！你怎么就觉得受罪呢？”
“我这个副厂长在木器厂属于初来乍到又是个败军之将，哪里有一点点面子？
况且我根本不懂木器，连木料都不认得，人家更加看不起，这厚脸饭怎么吃？”
在申顺昌手上，液压元件厂的效益直线下滑到了年年亏损，局里没把他的厂长撸了完全是因为有人帮着说好话。
木器厂原本就有一正一副两个厂长，还有支书、副支书和十几个干部，早就是尾大不掉，工人们的意见大着呢。
见局里又塞进来了白拿工资的副厂长，还是个一窍不通的外行，哪会有个好脸？
申顺昌去了木器厂后位列老五整日无所事事，还经常听到工人议论，甚至于有人冷嘲热讽。
虽然按月领工资不少一分钱，但申顺昌是个要脸的，觉得在木器厂待下去早晚会闷出病来。
因此宁可当工人也要回专业对口的液压元件厂，去局里找了家里的亲戚帮忙疏通。
黄道舟没有欺负老实人，也诚恳道：“可是我真的做不了主，得看局里的安排呢！”
“黄厂长，我回了液压元件厂不会给您增加负担的，我做液压元件超过十年，没有我画不了的图纸，质量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
我一直关心着液压元件厂呢，知道您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我是真心佩服您的魄力。
只要您答应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干，别的我不太懂，但是我保证能够把液压元件那一块做得让您一百个放心。”
“我哪里会拒绝你回厂子，也没担心你来争什么，毕竟厂子已经被我承包了，现在正处于上升期，以后还会越来越红火。”
“这些我都晓得，我回来后肯定处处维护您的威信。说实话，我已经在你家门口转了好几天了，就是拉不下脸进来。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我原则上同意你回来，也愿意让你把液压元件这一块管起来。只不过吃不准局里的态度！”
“只要您不反对这事儿就算成了，我明天一大早就找去局里，办公室刘主任跟我关系不错，肯定会帮着办手续的。”
“呵呵！申厂长，你今天上门来是不是刘主任出的点子？”
被黄道舟点破，申顺昌满脸通红，他承认道：
“刘主任的连襟跟我是表兄弟，我是去找了他帮忙，确实是他告诉我厂里新产品的生产忙不过来，液压元件的生产在萎缩，认为我回去能够帮上忙，让我来征求您的同意。”
“要我同意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您请讲！”
“把带来的东西带回去，这事儿就算定了。”
“黄厂长，我是真心实意，您别嫌弃呀！”
“心意我领了，东西拿回去，明天去厂里上班，我到时候好好跟你商量一下跑液压元件市场的事。”
液压元件的毛利蛮高的，以前的产值一年有四五十万，按理说东西都在涨价，哪怕保持产量，产值也应该一年比一年高，可事实并非如此，液压元件厂的产值反而下降了不少。
黄道舟早就想着梳理一下液压元件的生产和销售，他认为用些营销手段再跑一些用户单位完全做得到。
厂里完全能够也采取两班倒生产液压元件，真能拿到订单，一年的产值能够达到百万以上。
液压元件的毛利率是阀门、水龙头的双倍呢，当然要尽量争取把产值搞上去。
黄道舟担任副厂长带着几个工人开发新产品的时候，申顺昌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也充分说明这个人没有心机。
第二百八十七章：唉！人心散了
申顺昌在液压元件厂担任一把手的时候等同于都没有玩得过初来乍到的黄道舟。
现在俩人的位置换过来了，厂里职工又被黄道舟争取，申顺昌翻不了天。
况且这个人是个技术型的，根本不善于人事斗争，也不是个有胆识的，要不然怎么不敢和黄道舟竞争争夺承包人的位置？
同意申顺昌回来了，接下来原液压元件厂的支书吴世才或许也会有想法，但是那人属于废物一个，黄道舟肯定不要。
各单位都有这样的政工干部，全国闭门练政治的时代渐行渐远，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已经来到。
这些人如果是在机关还好些，在厂子里渐渐的就没法混了。
他们没有技术也没有文化，只能安排打杂、做门卫。
吴世才是在液压元件厂做过一二把手的，他肯拉的下脸装货、卸货、看门口？
他不干这些能干什么？做思想工作？让职工们比奉献讲贡献？这年头谁还听老生常谈！
五几年的工人是何等热情高涨？现在呢？唉！人心散了，不给钱，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最起码黄道舟不跟任何干部、职工讲一大堆大道理，只强调多劳多得，强调抓质量我们倾尽全力。
现在不仅仅正式工，连发挥余热的老师傅都习惯了比产量拿工资、奖金，人人都认为劳动所得心安理得，觉得次品率超过规定扣奖金理所当然。
黄道舟叮嘱申顺昌道：“如果吴世才找你，你千万别多事，他跟你这个能干实事的不好比，厂里真没法安排。”
“他跟我搭档五六年，什么性子我清楚，我跟他其实尿不到一个壶里，厂子一年不如一年他也是有责任的。别说是您，放到是我，我也不会要这样的人。”
黄道舟再次端起酒杯“哈哈！”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来，我们干一杯。”
“您把厂子办得红红火火，让职工拿到了那么多奖金，您才是英雄，我哪里敢当？”
“申厂长，你的水平我略知一二，咱们俩明天就重新开始搭档，你能不能坦诚相待呀？”
申顺昌一脸茫然，道：“我一直是坦诚相待呀！”
“那你说话干嘛一口一个您字，我俩平级，用得着这么客气？害得我听了觉得瘆人。你喊我老黄不行啊？”
俩人边喝边聊，申顺昌喝下去半斤洋河大曲后情绪高了不少。
黄道舟问到有关于液压元件的问题，他对答如流，并且讲明了几个大厂的订单被哪家同行抢走了，人家用了什么手段。
并且告诉黄道舟，液压元件厂的产品质量没有问题，人家换协作单位完全是因为不正当竞争。
黄道舟当场表态明天去厂里开会，届时商量一下怎么把失去的关系户、配套单位抢回来。
他准备带着申顺昌和王向春、陈春松组队去一一攻关。
黄道舟不相信会有攻不下的堡垒，因为那些单位根本做不到某个人一手遮天。
申顺昌跟人家合作多年，人家的干部，他认识一多半。
三水县液压元件厂的产品也多多少少在这些单位的领导、职工脑海中留下了记忆。
黄道舟率领团队卷土重来，手段肯定层出不穷，重新夺回客户的几率大得很。
第二天上午，黄道舟依旧习惯性提前半个小时去上班，刚刚出门就看到了糖烟酒公司的一把手杨经理。
他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拎着一大包东西的小伙子。
很明显，人家这是来走后门的，可是哪有一大早堵在人家门口送礼的呀？
原来事出有因，杨经理昨天晚上领着跟他关系好属于铁杆嫡系的刘庄镇门店主任唐保国去了吕局长家。
目的无非是给唐保国家五小唐建设搞个招工指标。
糖烟酒公司一把手的面子当然要给，吕大勇让他们自己联系接收单位，答应他们手续到了他这里肯定开绿灯。
当下进哪个单位好呢？糖烟酒公司肯定再好不过！可是这样的好单位人人都想进。
唐保国家四闺女已经被照顾了一个名额，如今在东大街门店当营业员，再想得到指标唐保国就得提前退休让出位置。
提前退休让子女顶替一直都是政策允许的，可惜这个时期绝大多数家庭的孩子都超过两个，哪怕父母都把工作岗位让出来，也不能完全解决就业难题。
唐保国家六个孩子呢！要接班也得留给年纪最小的老六。
糖烟酒公司的门店主任，而且是跟一把手关系好的门店主任，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
白的、黑的、灰色的加起来肯定远远大于普通职工，现在就把工作给了儿子，三年学徒期的工资才二十几块一个月，这损失也太大了。
况且唐保国刚刚五十二岁，还能干**年呢，哪能这么早就回家养老？
唐保国请吕局长指点一条明路。
吕局长看在杨经理的面子上，也是因为唐保国出手大方，单茅台酒就带了四瓶，他透露了物资局下属的液压元件厂效益好，奖金多，安插一两个待业青年完全没问题。
杨经理认识黄道舟，庆幸以前黄道舟拿着介绍信来批烟酒时他没有吃拿卡要。
他当然知道液压元件厂最近比较火，立刻表示感谢准备告辞。
临出门时，吕大勇告诉他俩，明天液压元件厂就应该给几个内招的待业青年办手续，你们最好赶上这一趟车。
从吕局长家出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再回家准备礼物赶去“事竟成饭店”太晚了，于是乎他们选择了一大早上门，并且特意带上了唐建设。
以前黄道舟没少去糖烟酒公司找杨经理批条子，人家亲自登门，黄道舟哪能不给面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黄道舟准备带着唐建设上班上午就给他办手续，让杨经理和唐保国回去，要求他们把带来的东西全部带走。
黄瀚一直提醒黄道舟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告诉黄道舟承包奖兑现时眼红的人成千上万，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太多了。
这不是假话，而是人之常情，在蛋糕上拉泡屎让大家都吃不成，有这种阴暗心理的人多不胜数，不可不防。
看到别人倒霉就兴奋，看到人家发财比死了爹娘都伤心的多了去了。
损人不利己的人也不是没有。
贪污受贿的金额达到两千块就得判刑、坐牢。
黄道舟跟物资局签订的承包合同黄瀚看过，具备法律效力，十二年合同期限内搞好了液压元件厂，承包奖的数额将要超过一百万。
孰轻孰重？
黄道舟是做会计的，可以预见，根据合同条款规定，今年的承包奖就应该有五六万块。
第二百八十八章： 挺胸膛，笑扬眉
唐保国送来了四瓶茅台酒，两条中华、两条牡丹香烟，官价总价值也不过八十块钱左右。
黄道舟哪能授人以柄？
他高调表态欠杨经理的人情，应该帮忙，东西不能要，事情今天上午就办。
人家哪里肯把送出来的东西再拿回去？见事情办成了满心欢喜不再多言，想直接开溜。
黄道舟见状严肃起来，说了一句话，唐保国就乖乖的把东西拿上了。
黄道舟说过什么了？
他说孩子留下东西带走，如果非要把东西留下，那么这孩子你们带回家吧！我不要了。
黄道舟的这个做派让出门后的杨经理和唐主任敬佩不已，这些礼物相当于一个三级工两个月的工资，人家根本不瞧，这么廉洁奉公的干部真的少见。
后来杨经理和唐主任在别人面前提起黄道舟，都挑起大拇指称赞，都说这是个有能力、有魄力且严于律己的好干部。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杨经理和唐主任，黄道舟带上唐建国骑上自行车去上班，路上黄道舟问了不少问题，见这孩子说话有条理，决定也培养他做销售。
唐保国刚才送礼时说话一套一套的，他的儿子肯定是从小耳濡目染，培养他做销售应该更加容易。
俩人来到厂门口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还没进门呢，就看见刘经理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水县酒厂的丁厂长。
这无疑又是来走后门的，黄道舟见怪不怪，乐呵呵邀请他们去办公室聊。
“刘经理、丁厂长，你们能一起来肯定有事，都是好朋友，直说吧，我肯定竭尽所能！”
这就是黄道舟的性格，不婆婆妈妈，既然躲不掉就爽快点。
刘经理笑道：“丁厂长看见没？昨天晚上在我家我就说了，用不着饭煮熟了炒着吃。
黄道舟是个讲感情的同志，你直接找上门，他肯定会给你家二小安排工作。”
“哦！是丁厂长家的孩子啊！人呢？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丁厂长道：“带来了，带来了，他有个同学在厂里上班，应该是去了车间，我这就去喊他。”
黄道舟道：“用不着你去，我们坐下好好聊聊。”他转头吩咐身后唐建国道：“小唐，你去把丁厂长家二小喊来。”
唐建国道：“丁厂长，你家二小叫什么名字啊？”
“哟！小唐啊，你怎么在这里呀？”
酒厂跟糖烟酒公司是协作单位，关系好着呢，丁厂长应该是跟唐保国比较熟悉，认识唐建国。
“我是第一天上班。”
“原来你被液压元件厂招工了，好好，以后跟我家丁俊应该是同事了，过两天去我家玩啊！”
“好，我去车间了。”
不一会儿唐建国就把丁俊领来了，黄道舟看了看，这白白净净的孩子眼神灵动应该是没吃过苦。
做车工而且是计件工，回城知青更加适合，因为他们特别能吃苦，干部家庭的孩子只要脑子活络少有安心做工人的。
黄道舟问道：“这孩子高中毕业？”
“嗯啊！今年高中毕业。”
“今年？今年高考还早着呢！”
“明中的率取率不足两成，他不是快班的，率取率恐怕连一成都不足，他不想上了，老师也不建议他继续上。”
八几年的三水县，只有实验中学才是重点，面向全县招生，由于名气大，甚至于能够招收不少邻县的优等生。
学校好、升学率高不完全是学校的本事，跟生源质量密不可分。
实验中学强者恒强，高考率取率达到七成有时甚至超过八成，那是因为三水县考入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应届初中毕业生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十。
包括明中在内的十几所中学就差远了，在这样的学校不能进入快班就已经输了一大半，在普通班不能进入前十名，基本上跟大学无缘。
这也难怪，国家前几年每年考大学的人数几百万，录取率一直是个位数，最低时都不足百分之五，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一点点也不过分。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超过一半的城镇居民不太重视子女的培养，基本上是放任自流。
许多双职工家主认为考大学是为了得到一个好工作，自己有路子，孩子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后也能给他们找到好工作。
实在找不着好工作还可以接班顶替自己，因此不强求孩子们苦读书。
反而是一部分农村孩子厉害，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寄宿生绝大多数是农村人，这些孩子真的做到了废寝忘食苦读书。
无他，读书辛苦哪有种田苦？只要考上中专就“跃农门”，从此不受种田的苦。
黄道舟能够理解丁厂长的心态，道：“这孩子文质彬彬的还带着点书卷气，你舍得让他做个工人？”
“不做工人能干啥？我没这个本事把他弄进机关啊！”
刘经理听出了话音，踹了丁厂长一脚，道：“亏你还是个厂长，也对，你是酒厂的，喝酒不要钱，想来应该是脑子被酒精烧坏了吧！”
丁厂长肯定不傻，幡然醒悟，道：“哎呦喂！黄厂长，谢谢，谢谢啊！”
厂里材料、产品的进出量一直在增长，黄道乾一个人管仓库已经力不从心，纵然他很卖力也是不行。
招了那么多待业青年，高中生就没几个，况且那十年的高中生绝大多数很混账，其实没读几天书，连初中生的文化水平都不如。
黄道舟准备安排丁俊这个看上去比较文静的高中生跟着黄道乾学徒。
“丁厂长，你看安排这孩子做保管员咋样？”
丁厂长激动道：“好！再好不过，你这份情我记住了。”
刘经理走过来拍了拍黄道舟的肩头，道：“老哥，够意思，哪天我要好好跟你喝一场，不醉不归！”
如此这般，最后的结果是液压元件厂招收了三十个待业青年安插了十个走后门的关系户。
黄道舟自己的人脉有了暴发式增长，也能够做到在办公室打几个电话就能够解决寻常人家办起来千难万难的大事。
计划中是把“事竟成饭店”原有的三间不足六十平方米的老房子翻建成二层楼房。
放到一年前，批这样的手续，能够把黄道舟的腿跑细了，是不是办得下来还两说。
如今都用不着黄道舟出面，打几个电话，该哪家单位签字盖章，都是弄好了等着黄道舟派人去拿。
地位太重要，人脉不可少，黄道舟终于活成了三水县的上等人，心情舒畅。
黄瀚不仅仅经常听到黄道舟在哼《在那遥远的地方》，还能够听到《甜蜜蜜》，这几天又听到了“……愿我们自豪地举起杯，挺胸膛，笑扬眉，光荣属于……”
第二百八十九章：表彰大会
五一劳动节上午，三水县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在坐落在东大街的县人民剧场隆重召开。
不仅仅座无虚席，还有几百人站着或者自带板凳坐在走道里。
参加会议的除了一些先进工作者是普通职工，其余人员都是各单位的领导，绝大多数精神面貌都不错。
国家拨乱反正后秩序正在恢复、国力开始上升，老百姓的经济水平有所提高，市面上的商品渐渐的多了起来……
这些进步大家有目共睹，三水县去年夏天吹响了全面改革开放的号角，简直是立竿见影，工农业产值双双飙升。
这是三水县全面改革开放执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的第一个劳动节。
沈书记的讲话热情洋溢，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过去的一年时间，三水县的工农业产值突飞猛进，与去年同比上升了百分之二十三点三。
于是乎，信心百倍的县委领导们提出了全县工农业总产值三年翻一翻的口号，提出今年必须安排所有的回城知青工作岗位。
沈建华的成绩在扬州地区可圈可点，已经被树立为改革典型。
他在县里的威望无与伦比，当他说出今年彻底解决回城知青就业难题时，全场轰动，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叫好。
长达十年的上山下乡支边运动，全国有两千万左右的知识青年去了最艰苦的地方，三水县也有几千。
七九年底，知青开始大规模返城，给每个城市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就业压力，衍生的社会问题多不胜数，影响到了万户千家。
三水县的领导承诺今年彻底解决回城知青的就业难题当然深得人心，掌声雷动肯定发自肺腑。
接下来就是表彰先进工作者，带上大红花的先进工作者分批走上主席台领奖状和作为奖品的两个金属罩壳的热水瓶。
奖品上面印着的“三水县先进工作者留念”这几个鲜红的宋体字特别吸引眼球。
黄瀚在后台准备演出，没瞧见容光焕发的黄道舟上台拿奖状跟颁发奖品的沈建华握手。
五一节的文娱演出谈不上精彩纷呈，都是各单位自己组织的节目，沈晓蓉、黄瀚、张春梅、成文阁、钱爱国等等这一次不是代表实验小学，而是代表县教育局。
由于《老师慢些走》这首歌在三水县已经家喻户晓，黄瀚这个团队上台时把文娱节目推向了最**。
本来排练的是用弹唱、合唱、对唱的表演方式，演绎《老师慢些走》和《小城故事》这两首歌。
两千左右观众掌声雷动，他们异口同声要求再来一个，还好排练了《红莓花儿开》，否则还就真不好下台。
谢幕时，县委领导班子登台给予慰问，沈书记再次见到黄瀚，表现得很亲切，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黄瀚聊了几句，并且约黄瀚哪一天再去他家做客。
没有记者采访，只有县广播电视台的两三个通讯员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但是全程都有人拍照片，而且很专业，是四个照相馆的师傅分两组在拍照。
全体演员和领导们合影时黄瀚站在沈建华前面，后面坐了一排领导，再后面就是一排排参与演出的同志们。
成文阁和钱爱国的个头甚至于超过一大半成年人，没有得到站在第一排的机会。
姜副县长拉着沈晓蓉、张春梅半蹲在她前面，照完集体照后，黄瀚厚着脸皮提出两个要求。
他要和沈建华单独照一张，还要求得到放大的两张照片。
虽然散了会，演出也结束了，但是不少干部都没走。
他们中就有液压元件厂副科级厂长黄道舟，阳光电器厂正科级一把手钱国栋，还有成胜利、宋春华、朱校长、马书记、黄老师、小韩老师、秦局长、吕局长、祝厂长、丁厂长、刘经理、杨经理等等熟人。
东方红布厂的主要领导，教育局的陈书记、何局长，实验中学的郭校长，劳动局的吕局长，三水镇的头头们都在。
他们见黄瀚跟县委一把手有说有笑，还拉着沈书记要求单独照相，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沈建华今天心情特别好，他是个讲感情的，一直记着去年夏天跟黄瀚的谈话呢！
他认为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如同当头棒喝的那番话，坚定了他的改革信心，导致他跟三水县保守派决裂。
事实证明全面改革的道路越走越宽，他取得了骄人业绩，获得了省里、市里的嘉奖，这个孩子就是始作俑者。
况且还相当于是黄瀚推荐了钱国栋，介绍了电饭煲这个好产品。
会前沈建华特意找钱国栋谈心，要求钱国栋竭尽所能招工，问钱国栋今年能够再招多少回城知青。
渴望升官的钱国栋不是孬种，他知道此时能够给予明确答复肯定能够让县委班子的领导们牢牢地记住自己。
他权衡再三，认为电饭煲的销路已经打开，增加一倍产量不会滞销。
咬咬牙报出了接收四百返城知青的数字，条件是县里再担保贷款一百万买设备、扩大厂房增加电饭煲的产量。
沈建华敢在大会上放出豪言今年年底前彻底解决回城知青的工作岗位，就是因为得到了钱国栋的承诺。
这一切都跟黄瀚有关系。
沈建华没法给黄瀚什么，故意当着一两千干部、群众跟黄瀚说话，拉他到身边照相约等于是送黄瀚荣誉。
谁知这个小孩子脸皮厚着呢，居然要和自己单独合影，还要求送他两张放大的照片。
沈建华心里不高兴了，但是外人看不出来。
因为沈书记保持一脸笑容跟黄瀚说话，说了什么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黄瀚，我今天忙着呢！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啊？怪不得晓蓉说你脸皮特别厚！”
“嘻嘻！沈书记，您忙工作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搞活经济增加就业。
您花点时间跟我一起照个相不吃亏，您刚才说要在今年年底为所有的回城知青分配工作，我都听见了。
有难度呢，那么多女知青咋办？绝大多数单位都要男同志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胡说八道
沈建华疑惑道：“难度？嗬！听你的话音应该是又有了金点子？”
“嘿嘿！我能够帮助县里解决至少五十个知青，而且是大龄女知青的工作岗位！”
“你？你真的有办法？”沈建华愕然。
“我要是骗了您，被您记恨上了，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呵呵！量你也不敢。不就是跟我合影么，好！我成全你。”
沈建华转高声对正在摆弄照相机的两个负责拍照片的工作人员道：
“两位同志，麻烦给我俩摆一下姿势来一张合影，你们要尽可能争取让黄瀚同学看上去高一点。”
“额！”看着一本正经嘴角带笑的沈建华，黄瀚一脸黑线。
“噗嗤！”在不远处瞧着的沈晓蓉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黄瀚看了过去，连忙躲到了秦淑珍身后。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照相师傅看着一米八出头的沈建华笑了，道：“沈书记，您的个子太高，那个孩子太矮，您还得坐下才行。”
“好吧，我坐着，黄瀚，你要不要搬个小凳子垫垫脚？”
面对沈建华似笑非笑的调侃，黄瀚不敢造次，道：“用不着，我今年已经长高接近三厘米了。”
“哟！长得很快呀！可是我怎么瞧不出来呢？你有没有吹牛啊？”
“那是您高瞻远瞩，我这儿是灯下黑。”
“嗬！这成语用的，我听着怎么觉得很别扭啊！”
“嘻嘻，我还没说您高处不胜寒呢……”
“胡说八道！”沈建华又对拍照片的师傅道：
“几位同志，麻烦你们记住了，照片放大后送给黄瀚同学两张，这是我私人花钱，对了，干脆放大三张吧，我也留一张。”
照相馆的师傅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啊？”听到这话的几十上百人都一脸震惊，这个黄瀚跟沈书记究竟是什么关系呀？
一直在看着的秦局长轻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黄道舟的腰，小声道：
“瞧！沈书记很喜欢你家黄瀚呢。俩人有说有笑的。沈书记的女儿和黄瀚瞧上去很般配呢。”
“千万别乱说，人家是高干家庭，神秘着呢，据说沈书记的职务在他们家是最低的。”
“那有什么？你家黄瀚现在就这么不简单，以后还能差得了？”
“沈书记的女儿比我家黄瀚高那么多，有可能岁数还比我家黄瀚大！”
“不见得、不见得，女孩子发育得早，你家黄瀚跟人家同年级，岁数应该差不多！”
这一刻黄道舟不由得浮想联翩，忍不住多看了沈晓蓉母女几眼。
照相馆的两组师傅听说县里一把手要这张照片，还要放大。
他们不敢含糊，也不管是不是浪费胶卷，从两个角度咔嚓、咔嚓了一阵子，黄瀚都不知道他们拍了多少底片。
照完相黄瀚准备闪人，谁知走不了，沈建华乐滋滋拉着他的手呢。
黄瀚逗闷子道：“我爸爸在等我呢！今天就不去您家吃饭了！”
“我今天要接待先进工作者代表，没想着请你吃饭。走，我们去剧场办公室聊一会儿吧！”
“用不着还特意找地方，我知道您要问什么，这就是三言两语的事儿。”
“那你还不快点说明白了，我今天忙着呢！”
“我妈妈先富裕起来了，她愿意带动更多人致富，准备拿出所有的积蓄和‘黄陈居委会’合作办一个集体性质的服装厂，还要扩大事竟成饭店，肯定能够招收五十个大龄女知青。”
“服装厂、饭店？是啊，是能够安排不少女知青。哈哈……”
“别啊！还不一定呢！”
“怎么又不一定了，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不知道政府部门办事难、难办事、事难办究竟是不是困难。”
“你好好说话，说什么绕口令啊！究竟在哪里出问题了？”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一个多月了，‘自强服务公司’的手续都没有下来，如果今年都批不来，那我就没办法兑现承诺了。”
“自强服务公司？哪里冒出来的？跟你家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三水镇用不着出资金、出人、出办公地点申办‘自强服务公司’交给我妈妈经营。
暂时会有两家挂靠单位，一家是‘新风服装箱包厂’，一家是‘事竟成饭店’。
您应该知道，拥有定量户口的年轻人基本上不肯干个体户，都希望被国营、集体单位招工，因为干个体跟做临时工一个样，医疗费、退休金的后顾之忧没法解决。
我妈妈出面承包经营集体单位，性质就不一样了，拥有定量户口的工人、服务员都可以纳入集体单位编制。
只要办好‘自强服务公司’就能够招收大龄女知青，这应该算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吧！”
沈建华的思路清晰，反应也快，道：“嗬！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这口号蛮响亮，思路也正确。
国家一直在提倡多种经营，我个人认为你家的做法值得鼓励，你认为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招工？”
“这应该是您该管的，只要手续办妥了，我家当天就可以招工，第二天新工人就可以工作。”
“哦？是这样啊！没关系，我过两天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问题，手续很快就会下发！”
“嗯！我家其实不急，爱多久多久吧！叔叔，您干嘛还牵着我的手，是不是准备带上我一起去吃一顿！”
沈建华松开手，笑道：“去去去，你家是开饭店的，又不是肚子里没油水，过几天我请你去家里。”
“好嘞，叔叔再见！”
大忙人沈书记在今天这个最忙的日子里居然被一个小学生占了有半个小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一脸懵逼。
连熟悉黄瀚的钱国栋都暗自佩服，除了刚开始去县里谈生产电饭煲的那两次，以后他每一次去县里向沈书记汇报工作都没有超过一刻钟。
儿子这么露脸，黄道舟乐坏了，故意向黄瀚那边招手高声道：“黄瀚，黄瀚，到爸爸这儿来！”
这一嗓子的宣传效果杠杠的，立刻有不少干部交头接耳，“那孩子的爸爸是谁啊？好像也是县先进工作者。”
“我不认识！你们有谁知道？”
“我认识，他是物资系统的，应该是个厂长！”
“他是液压元件厂的厂长黄道舟同志，前些日子在大街上贴广告找退休职工带徒弟的就是他们厂！”
“我知道那个厂，听说现在红火着呢，职工一个月能够拿二三十块钱奖金。”
“你还知道得不具体，据我所知，人家厂子这个月的平均奖就有三十块钱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家有个亲戚就是那个厂的徒工，还有八个月才满三年，这个月居然拿到手四十块钱奖金。”
第二百九十章：人生得意须尽欢
“乖乖隆地咚，那孩子的奖金加上徒工工资都超过我这个副科的月收入了。液压元件厂也太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你就直说他们滥发奖金好了！”
“你不这样认为吗？”
“不敢苟同！”
“为什么？”
“厂子人家黄道舟承包了，他舍得给工人发钱，意味着什么？”
“承包人黄道舟的奖金少了？”
“对呀！这样的厂长工人最喜欢，当然都愿意好好干活儿，据说液压元件厂的产值已经翻了倍，早就扭亏为盈了。”
“真不简单，看来黄道舟是个人物啊！”
“当然，你都瞧见了，人家绝对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真的让人羡慕不已啊！”
“唉！是不是承包了厂子赚到钱我才不羡慕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能把人吓死。我羡慕的是人家的那个能够作词、作曲、弹琴、唱歌的好儿子！”
“我也是！儿子有出息远比拥有家财万贯令人高兴。”
“家财万贯？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是要进入**的！”
“对对！安稳些比较好！”
“你们这种思想落伍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国策，我们应该鼓励人民群众发家致富。”
“对对，您说得对！”
“黄道舟的先进事迹比较典型，我们工业局也要挖掘这样的人才。”
“是，是，是应该鼓励承包经营，鼓励多劳多得。”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连站在黄道舟身边的秦局长都觉得与有荣焉，他挺直了身子跟相熟的干部不断招呼。
张春梅此刻被乐滋滋的妈妈拉着叫人，东方红布厂的厂长、书记等等干部都夸张春梅的歌唱得好，都说张妈妈有福气。
他们还打听黄瀚和黄道舟的情况。
张妈妈给领导和同事们介绍的同时顺便说出黄瀚、我家春梅、沈书记的闺女沈晓蓉是同学还是好朋友，去年暑假一起跟着姜副县长去省广播电台录音，引得大家羡慕不已。
总而言之，黄道舟、黄瀚这一天被不少干部记住了，混个脸熟，以后肯定好办事。
三水县先进个人之一成胜利此刻的情绪处于亢奋状态，因为他终于亲眼瞧见儿子的表演了，那一刻他禁不住泪如雨下。
跟领导们合影后，成文阁乐滋滋来到成胜利身边时，吓了一跳，问道：“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太舒服了，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那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
成胜利不好意思让儿子知道自己刚才泪流满面，掩饰道：“只顾瞪大眼睛看你演出，没想到有只蠓虫儿飞进去了，害得我揉了好一阵子。”
成文阁现在机灵多了，他故意道：“我还以为你哭过了呢！”
“去去去，我是流血不流泪的解放军，怎么可能哭了。”
成文阁很夸张地点头道：“我选择相信。”
“你小子！”成胜利想搂搂儿子，却发现儿子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了，干脆半搂着儿子的肩膀，俩人瞧上去有点像亲兄弟。
那一边的钱国栋也是感慨良多，他使劲儿拍着身高已经超过他的儿子肩头，就是说不出话！
钱爱国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道：“爸爸，我现在还记得你说我唱歌让你觉得像屙不出粑粑那样难受呢！今天我唱得咋样？”
“我错了，我今天听见你唱歌了，应该是唱了三句，真好听。”
“今天的人民剧场里应该有我们家的邻居看演出吧！”
“肯定有，今天这里挤满了人，恐怕超过两千。”
“他们以后恐怕不会笑话我了！”
“人家什么时候笑话你了？”
“经常啊！我练嗓子的时候总是听见人家在笑！”
“哈哈，说实话，你那时一开口，我也想笑呢！”
“黄瀚总是说勤劳补拙，我现在坚信不疑。总有一天我也能唱完整曲。”
“我相信，你这么努力，还有那么好的邱老师教你，你肯定越唱越好！”
“嗯！邱老师前几天还表扬我进步快呢！”
跟秦局长打了招呼，聊了几句的黄瀚眼尖，瞧见了教育局陈书记、何局长和实验中学的郭校长。
他连忙拉着成文阁和钱爱国走了过去，大声道：“陈书记、何局长、郭校长好！”
陈书记道：“黄瀚，哈哈，你好你好，今天你们的演出很成功，祝贺你们！”
何局长和郭校长也道：“你们好样的！”
“陈书记、何局长、郭校长，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成文阁、钱爱国，他俩的吉他弹得最好了。”
三位领导点头道：“我们今天听到也看到了，确实弹得不错，表演也很出色，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报告领导，我们一定努力。”
成文阁和钱爱国当然知道黄瀚的目的是让他俩在实验中学校长心中留下印象，赶紧鞠躬叫人。
三位领导此时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形象，询问黄瀚三人的学习情况，问黄瀚最近有没有再发表作文？有没有创作词曲？
钱国栋应该认识照相馆的师傅，悄悄的去打了招呼。
因此正聊着的陈书记、何局长三人听到了照相师傅喊话，要求他们跟黄瀚三个来一张合影。
参加这种会议的领导都希望被拍照片，今天，教育局和实验中学都不是主角，哪有人去特意为他们拍照。
听到了照相馆的师傅的要求，陈书记三人立刻站得挺胸凸肚，咔擦、咔擦快门闪动，以后注定会被实验中学和三水县教育局炫耀的珍贵照片将要横空出世。
然最近一两年，这张照片肯定会是钱国栋和成胜利向同事、亲朋好友炫耀的道具。
舞台的一侧，满面春风的秦淑珍牵着沈晓蓉的手跟同事们聊得开心。
可是沈晓蓉貌似心不在焉，一双美眸一直在人群中寻摸黄瀚……
五一节的晚上，“事竟成饭店”回了有十几批顾客，因为三天前桌子就被诸多想庆贺的个人和单位定满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意气风发的黄道舟被诸多认识、不认识的干部轮番敬酒有点喝高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锦上添花
黄瀚、黄馨扶着爸爸上楼休息时，黄道舟忽然来了一句，“黄馨、黄瀚，我今天高兴，我还要喝，我心里为难啊！”
“为难？”黄瀚道：“有什么为难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嘻嘻！其实不是难事根本不憋屈，是大喜事！”
黄馨觉得滑稽，认为黄道舟在说酒话，笑道：“爸爸，你今天喝得太多，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
睡觉？怎么可能？黄道舟此时特别兴奋，谈兴正浓呢，他拉着黄瀚和黄馨的手，不让两个孩子离开，道：
“局里为我家争取到一个农转非的指标呢！这算不算喜事？”
听到这句话，黄瀚、黄馨的反应不一，黄馨瞪大眼睛道：“我们家要多一个定量户口吗？”
黄瀚一脸鄙夷道：“一个三水县‘非农’破户口算什么喜事？”
黄道舟愕然，“哎呦喂！黄瀚，你的心太大了，农转非有多难你知道吗？局里为了奖励我解决三十几个待业青年的工作岗位，跑了一个多月才跑下来一个指标。”
“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为难了。”
“是啊，三个孩子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指标该给谁呢？”
“这还用想？给妈妈呀！”
“啊？我是想着给你还是给黄馨，根本没想过给你妈妈！如果给你妈妈，她也不可能要。”
“我和姐姐、妹妹都是肯定考得上大学的，不稀罕你得到的这个指标。”
“这，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以我和姐姐、妹妹的实力考大学如同探囊取物。”
这一刻黄瀚心里没有一丝欢喜，因为他想到了穷困潦倒的童年，想到了父母为解决三个孩子的户口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然社会很现实，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
黄馨已经十四岁了，本来就早熟的她现在更加懂事。
她立刻明白黄道舟摊上了这样的大好事为什么会为难，决定主动放弃这个转户口的机会。
道：“爸爸，你用不着为难，我好好学习肯定考得上大学，把这个户口给黄瀚吧！他是男孩子。”
黄道舟道：“其实女孩子的户口更加重要，子女的户口跟妈妈呢！”
“嘻嘻，我家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户口不好分，当然应该给唯一的男孩子。”
“你真的一点点也不想转户口？”
“不想，给了黄瀚我一样的高兴。”
有些喝高了的黄道舟眼泪更加松，他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摸着黄馨的一头秀发爱怜道：
“好孩子，你放心，我还会想办法搞来指标的，一定会让你得到定量户口。”
黄瀚不想让黄道舟还为狗屁不如的户口花时间、浪费精力，道：
“爸爸，三水县的“非农”户口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屁都不是，我坚决不要，也不建议给姐姐或者小丫头，给妈妈最合适。
你接下来还会取得成绩，记住了，永远不要转户口这种奖励，忒不划算，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你懂什么？知道户口指标多难弄吗？这简直就是无价宝！”
这是实情，不算民国时期，九十年代前，社会主义的定量户口跟农村户口的差别天上地下，约等于把人划分了等级。
农村户口的年轻人原则上无法成为国营、集体单位的正式工，不属于可以得到国家分配工作的群体。
黄馨也道：“黄瀚，转户口真的太难了，有这样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呀！”
“姐姐，我真的认为户口狗屁不如。
你以前听到人家说起你是农村户口都会羞得面红耳赤，现在家里有了一个指标，你干嘛要让给我呢？”
“我，我现在不在乎了，我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
“难道我考不上大学，转不了户口？”
“你都全年级第一名了，更加考得上！”
“你认为小丫头怎么样？”
“她跳了一级还能够达到年级前三十名，成绩比我好多了，也肯定考得上大学。”
“那不就得了，我们三个都不需要这个指标，为了不浪费，当然要给妈妈。”
黄馨想通了，道：“对呀！是应该给妈妈！”
黄道舟没想到孩子们不要转户口，一个个信心满满靠读书“跃农门”，他幸福且骄傲，笑得泪流满面。
黄瀚道：“爸爸，帮妈妈转了户口后，好处大着呢！”
“我知道，我们家今非昔比，你妈妈反正马上会成为‘自强服务公司’的经理。
以后医疗费、退休金统筹都是自己交，有了‘非农’户口完全可以弄到镇办集体正式职工的编制，我去劳动局跑跑关系，甚至可以交些钱补上二十年的工龄。”
“对了，以后妈妈就会有了医保有了退休金，也是公家人。”
已经被黄瀚说服的黄道舟确认道：“你们俩真的不在意这个户口指标？”
黄馨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真用不着！”
黄瀚道：“我家什么东西买不着？买不起？需要户口本上的那点计划吗？”
“哈哈哈，也是，这户口其实是锦上添花罢了，哈哈……”
“什么锦上添花呀？”张芳芬不放心喝高了的黄道舟，抽空跑楼上来看看，听见了黄道舟的笑声问道。
“芳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我上个月跟你说的转户口的事……”
“难道是拿到指标了？”这一刻张芳芬不由得激动得身体在颤抖。
真正的农村人才能够深刻体会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的巨大差别，黄瀚虽然是农村户口，但是一天农村人也没做过，体会不深。
八十年代之前的农村人有多难熬，用不着描述，单看看知青中有多少选择离婚抛妻弃子毅然回城，造就多少人伦悲剧的，就可见一斑。
黄道舟点头道：“嗯！拿到了，明天就可以给你转户口？”
“给我？你喝糊涂了？当然是给黄瀚啊！”往往做母亲的更加重男轻女，这一刻她连思考都用不着，脱口而出唯一的转户口指标理所当然给儿子。
“给哥哥什么呀？我也要！”一蹦一跳的实验小学二年级插班生黄颦上了楼。
黄颦当着朱校长、马书记和几个二年级任课老师的面，完成了二年级期中考试的语文数学两张试卷。
老师当场批改，总分得了一百九十二，这成绩已经能够进入二年级前三十名。
她理所当然跳了一级，已经在二年级一班上了一个星期课。
据她所说老师讲课的内容她完全听得懂，布置的作业全部会做，应该不存在跟不上的可能性。
见小丫头一上来就嚷嚷“我也要！”黄馨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要？你知道要什么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一人“跃农门”
小丫头嘟着嘴道：“妈妈偏心，最惯哥哥，给哥哥的肯定是好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要！”
黄馨没好气道：“去去去，下去帮着妈妈盯着点。我们在跟爸爸、妈妈商量事情呢！”
“用不着我下去，客人已经散了一半了，秀儿姐她们忙得过来。我已经长大了，也要参加商量事情，我说不定也有金点子呢！”
黄道舟当然疼小的，立刻笑着把她拉入怀里，道：“好，加上你我们家就是全体都在，正好开个家庭会议决定一个转户口的指标给谁？”
“转户口的指标？那是什么东西？”
“你如果有了这个指标，就不是农村户口了。”
“哦！是这样啊！我不要。”
“嗬，你知道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的区别吗？”
“我不太知道，反正我是要考试沪城的大学留在沪城工作拿到沪城户口的，三水县的户口应该用不着。”
“啊？”黄道舟被惊得目瞪口呆，道：“你的心比哥哥、姐姐还大啊？”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爸爸，你怎么了？你别激动，我不说了。”
感性的黄道舟又被积极向上的小丫头刺激了，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黄瀚笑道：“所以说我们三人都能够靠自己‘跃农门’真的用不着这个指标，为了不浪费，当然要给妈妈。”
小颦拍手道：“对呀，对呀，给妈妈最好了。”
张芳芬哪里肯要这个机会，道：“给我转了户口，不给孩子转，晓得的人家还不把我骂死？”
黄馨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妈妈，我家用不着在意人家背后怎么嚼舌头。”
“嘻嘻！”黄颦笑了，“妈妈，现在哪有人骂张经理呀！上赶着说好话还差不多！”
“噗嗤！”张芳芬被小丫头口中的“张经理”逗乐了。
黄瀚指点道：“妈妈，你以后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邻居们，我家三个孩子都立志考大学，考本事拿大城市的户口。
根本瞧不上、瞧不起三水县‘非农’户口，嫌丢人，没人愿意转。
你舍不得浪费这个难得的指标这才转了户口。”
“这时就说你们考大学是不是有些早？万一……”
黄道舟连忙道：“芳芬，不许触霉头，没有万一，我们的儿女都能够考上名牌大学。”
“对对对，孩子们都能够考上清华、北大。我们家永远不受农村户口的窝囊气，呜呜呜……”
张芳芬再也绷不住，喜极而泣……
筹备中的“新风服装箱包厂”已经在扩大生产，因为有了八个迫切需要挣钱养家的全职女工。
她们到位后一个月，加上方桂兰、张慧芬四个，生产出了二百六个“双肩包”，二百八十条“喇叭裤”。
按照计件她们的月平均工资能够达到四十五块钱。
工资不算太高，主要原因是黄瀚不许她们为了计件工资没日没夜上班。
作息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中午有两个小时回家吃饭、休息，正好是八个小时。
新单位要顾及形象，树立良好形象！
黄瀚不想也不能一开始就启动“血汗工厂”模式，关注这八个女工的人不少呢。
她们具体拿到手多少钱，外人不甚了了，但是如果起早贪黑上班，瞧见的人就太多了。
“自强服务公司”下属的“新风服装箱包厂”是个新单位，没有人了解，万万不能一开始就坏了名声。
因此严格执行八个小时工作制，每星期休息一天，享受国家法定节日。
这样操作肯定使得拿计件工资的女工少挣钱了。
上午放学后，黄瀚陪着张芳芬亲自老宅来发放工资，这是黄瀚要求的。
很简单，获得的第一份工作、拿到手第一个月工资，绝大多数人都能够记一辈子，这时哪能不让即将上位的张经理秀一秀。
宋春华上午宣告了今天发工资的好消息，通知八个女知青中午下班时去楼上的办公室等着。
计划是发了工资后给新人开个短会说明情况，方桂兰四人用不着参加，小脚太太赵秀贞更加用不着。
方桂兰四人情况特殊，她们来干活儿不可能根据“新风服装箱包厂”的作息时间走，星期天哪里肯休息？
再加上她们更加熟练，所以计件多一些，拿到手的工钱比八个女工多十几块钱。
即便如此拿到手四五十现钱的八个女工都兴奋得满脸通红，有俩人甚至于激动得眼睛里噙着泪。
她们中手脚最慢的拿了四十块，手脚最麻利的拿了四十八。
拿得最多的是何爱凤，她的计件工资最少，但是加上了二十块钱的补贴，到手了五十五块钱。
一叠钞票拿到手后，何爱凤一脸疑惑，小心翼翼问道：“张经理，您是不是算错了，我的工资应该没这么多呀！”
张芳芬这段时间最爱听人家喊她“张经理！”她喜滋滋道：
“没错，你的计件虽然少了些，但是你的作用最大，跟着我干，不斤斤计较的人肯定不会吃亏。
以后你就是班组长，除了计件工资还有二十块钱补贴。”
何爱凤连忙鞠躬道：“谢谢张经理！”
“别客气！好好干，我们厂生产的包和裤子在沪城卖得很好，很快就会有更多工人，那时候你和她们几个都要成为老师傅带新人。
接下来耽误大家一点点下班时间开个短会，居委会宋主任也是我们‘自强服务公司’的党支部支书。
她要给大家讲讲现在跟以后的劳动纪律、工资标准和发放方式，大家鼓掌欢迎。”
集体单位开会免不了，黄瀚这段时间都在教张芳芬说场面话，今天的这番说辞张芳芬练了好几天呢！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说话时不是很自信，小腿还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不知不觉中就会看向黄瀚。
黄瀚这时都会报以微笑，并且竖起大拇指。
看到儿子鼓励的眼神，张芳芬如同有了主心骨，小腿肚子立刻不怎么抖了，说话时的表情也会自然许多。
八个女知青以前经常参加会议，领导讲话后鼓掌属于条件反射，但是今天完全是发自内心，人虽然少，掌声却是很热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喇叭裤在沪城热销
宋春华清了清嗓子，道：“同志们，我们‘自强服务公司’的手续暂时还没有批下来，大家现在其实都是临时工。
因此这个月的工资没有提取医疗费、退休金统筹，你们该得的计件工资都发到了你们手中。
如果手续批下来，我们要按照国家规定发工资，计件工资的数额高于徒工工资部分，以后会以奖金的名义发放……”
国家闭门练政治多年，干部们最擅长的就是开会。
居委会主任宋春华不知道开了多少会，写了多少讲话稿，面对上千群众也不会发怵，哪里是张芳芬可比？
黄瀚发现宋春华讲话时，张芳芬听得最认真，猜想她应该是在暗自学习。
宋春华说话慢条斯理，花了接近半个钟头把话讲清楚了，只是不知道这辈子头一回拿工资的八个女知青有没有听进去。
反正刚刚宣布散会，八个女工就一路小跑往家赶，脸上开心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宋春华也急匆匆地走了，她的三个孩子都上学，中午的时间其实蛮紧张的。
黄瀚和张芳芬锁门下楼后发现赵秀贞一个人在车间里一边绣logo一边等着，黄瀚明知故问道：“奶奶，工资拿了多少钱呀？有没有舍得买几包好烟抽？”
赵秀贞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拿了四十二块，昨天我舍得了一下子，花了三块六，买了一条大前门呢！”
“你是不是等着锁门啊！”
“嗯啊！钥匙是我和桂兰管着，她家去吃饭还要赶着上班。芳芬，要不你和黄瀚和我一起家去吃饭吧！”
张芳芬道：“不了、不了店里忙着呢，我不放心。”
“那行，你路上慢点！”
小老太财发精神长，原本佝偻着的背都貌似直了不少，她其实没有完全听话，也是因为方桂兰几个的作息时间跟八个女工不同步。
一般情况下，她根本舍不得浪费中午的时间，总要比女工们多干一个小时。但是起早带晚做不到，因为黄瀚上学、放学时会来检查。
果然不出所料，钱的吸引力确实不同凡响。
女工拿到工资的当天下午，邻居和一起插队的知青们就知道她们不是拿了司空见惯的徒工工资二十块钱，而是双倍以上。
于是乎，宋春华就没能按时来办公楼上班，因为她被一百几十人堵在家门口了，而且人越聚越多。
这些人绝大多数是拖家带口的“黄陈居委会”居民，他们都在恳请宋春华尽快安排自己、姐弟、子女工作。
他们都听说了“新风服装箱包厂”工资高，生产的产品在沪城卖得很好，肯定需要不少工人。
这些话都是八个女工传出去的，因为张芳芬前几天拿到了徐胜男托成胜利带回的一万多块钱货款后，宣布了好消息。
“新风服装箱包厂”生产的“喇叭裤”在沪城热销，每个月生产二千条都不愁销路。
徐若男这段时间生意越做越好，他不仅仅在一个星期时间完成了“喇叭裤”的销售捎来货款，还写了信催货。
因为有不少个沪城的体户寻到她的店里要求进货，不仅仅要进“喇叭裤”，“双肩包”也要，有多少要多少。
出货量越来越大，服装店里只有两个人已经忙不过来，徐若男又找了一个小保姆来打工。
黄瀚回信时告诉徐若男，以后“双肩包”、“喇叭裤”、牛仔衫的产量会越来越多，全部在她的店里零售肯定卖不了这么多。
店里的运动服、海魂衫、广东时装等等如何销售，黄瀚不管，但是要求“风”牌系列一定要以批发为主，至于徐若男加价多少，黄瀚也不管，但是要保证到货十天内回款。
黄瀚对“风”牌系列在沪城大卖有足够的信心。
香港、广州那边的货质量不比“风”牌好，那一边的人工价格高，成本价肯定高于“风”牌。
原本南边过来的服装是因为式样新潮具备优势，但是跟“风”牌比就不值一提，因为黄瀚是个过来人，到了什么时候会流行什么服装了然于胸。
细算算，在沪城销售的广东货肯定要加上运费，加上个体户的火车票钱和进货路上的花费，加上二道贩子赚走的差价，跟约等于直销的“风”牌产品相比完全处于劣势。
做服装最难的其实是无法掌控潮流，然黄瀚这个穿越者能够预知未来，“喇叭裤”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幸子衫、光夫衫……
把这些服装一一做出来，可以满负荷开工两三年，赚到的利润足够做强“新风服装箱包厂”。
有了实力，上了规模，更加具备成本优势。
加上在把握流行趋势上能够领先一步，即便做不成天王老子，打造出一个知名品牌还是十拿九稳的。
黄瀚还会率先走专卖店的路子，先立足大城市，再往小城市延生，发展十几年把“风”牌做成上市公司也是可以的。
原本女工们没人看好“喇叭裤”，没想到这古里古怪的裤子在沪城热销，她们终于相信了方桂兰的吹嘘。
方桂兰没文化，说话总是夸大其词，她口中的黄瀚已经不是人，是姜子牙、诸葛亮，是无所不能的神童。
女工们根本不信，也就是听听而已。
然事实胜于雄辩！
古里古怪的“喇叭裤”，女工们都猜测要砸在手里赔钱，事实证明那是畅销货，这足以让她们感受到了黄瀚的神奇之处。
这段时间八个女工其实都有些提心吊胆，她们担心辛辛苦苦做成的“喇叭裤”卖不掉导致张经理赔了钱，服装厂办不下去。
现在得知“喇叭裤”供不应求，人人高兴，当然会把这份工作能够做得长的好消息告诉亲朋好友。
今天八个女工又拿到了高于三水县平均水平的第一个月工资，这消息顿时发酵了，太多观望中的知青、待业青年以及他们的家人再也坐不住。
后世，在三水市区低端的工作好找得很。
哪怕是四十几岁的妇女，随随便便去个饭店就能找个勤杂工的活儿，不仅仅管两顿饭，还能够拿两三千块钱。
有力气的不分男女，去工地上做小工能够拿到四五千块。
因此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日子都过得下去。
然有些懒骨头宁可拿低保天天打麻将也不愿意找这些低端的活儿做，导致绝大部分饭店都缺人，门口都张贴着招工启事。
在当下，家里有两个待业青年真的无计可施，没有门路，临时工也不好找，自己求职更加不可能。
想去工地上寻个搬砖的活儿都难，因为一般情况下，建筑队的人员组成都是一个大队的社员，排外得很，还有点仇视定量户口的城市青年。
家门口就有能够挣四十块钱左右一个月的工作岗位，居民们当然趋之若鹜。
第二百九十四章：群情激奋
“黄陈居委会”的居民之所以都知道了消息，很大原因是张芳芬、黄瀚刻意宣传的结果。
因为八个女工上班后，张芳芬和黄瀚就很高调，就扬言让她们能够拿到高于三水县平均水平的工资。
原本以何爱凤为首的八个女知青都是将信将疑，现在人人到手了四五十块，当然变成了坚信不疑，当然要通知要好的姐妹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围着宋春华的不少大龄女知青说着说着，想到回城这两三年遭受的白眼，想到处的男朋友受不了家人的压力“吹”了，想到日子越过越艰难，不由得痛哭失声。
哭也会传染，不少大龄女知青也开始啜泣，她们用近于哀求的口气，道：“宋主任，宋大姐，我们以前吃亏上当都认了，谁让我们少不更事，干了许多傻事。
可是现在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国家是故意惩罚我们这些人吗？”
“我回来整两年了，做临时工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家里一个月都买不上两次肉，都记不得已经多长时间没做过新衣服了。
国家再不给安排工作，我真不想活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吊死在这大门口。”
“曹月芹，你真想上吊别在居委会门口啊！人家宋主任又没得罪你！居委会也没本事安排谁上班啊！你该去劳动局，或者干脆去县里。”
“你真为了分配工作的事儿吊死了，我一定送一个大花圈，最少烧二十刀草纸！”
宋春华见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怒道：“你们别胡说八道，刚才是哪个在煽阴风点邪火？小王，把他的名字记下来，万一真的有谁想不开干了傻事，让派出所追究他的责任。”
这话太恐怖，足够吓坏九成九的人，说过怪话的那位立刻改口。
“别啊！千万别！我刚才就是放个屁，王干事，你千万别当真。”
“哈哈，邹泽富，你这就怂了？放心吧！曹月芹也就是咋呼咋呼，她真的想死八年前下乡的那会儿就该死了，哪会挨到现在！”
那个扬言要上吊的女知青怒骂道：“呸！你个王八蛋才该死！不对，你娘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有人起哄道：“对对，应该把他计划生育掉！”
有人感叹道：“娘的，早二三十年计划生育多好，你们这些老三老四都不会来到世上，招工指标肯定多得让我来挑。”
“呸！你又不是家里的老大，也是个被打掉的命。瞎咧咧个屁！”
“你们别胡扯了好不好，现在日子是难，可总要比插队那会儿强多了吧？还寻死上吊，那会儿也没见着谁寻了短见啊！”
“怎么没见着？七队就有个女知青跳了河。”
“去去去，她那是感情纠纷，处了三年的对象是沪城下放的，人家在回城前提出分手，她想不通跳了河。”
“人家是跳了河，但是没死。哎、哎，不对呀，我们是干什么来了？怎么扯起闲篇了！”
“宋主任，我们要求工作，哪怕给我们介绍个临时工也行啊！”
“那个‘新风服装、箱包厂’能够把衣服卖去沪城，效益好工资高，我听何爱凤说还要收不少缝纫女工，宋主任帮帮忙吧，我缝纫做得好着呢，我家也是困难户啊！”
“同志们，同志们，静一静，都好好听我说！”
“嘘，别说话，听宋主任说话！”
“邹泽福，你给老娘闭嘴，再瞎咧咧，信不信我们待会儿扒了你的裤子？”
见人太多，太乱，宋春华干脆站到了一把木头椅子上，大声道：
“我当然想帮着大伙儿落实工作，这才拉来了能人办自强服务公司，她就是事竟成饭店经理张芳芬，她准备至少招工三十个女知青。”
“都要女同志啊！我们怎么办？”
“你们都是爷们儿，什么工作都能做，好意思跟我们女人争？”
“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已经有八个人上了班？还有二十二个指标给了谁？”
“我们要上班，我们要工作，我们等不及了！”
“同志们，静一静，都听我说！是有八个人已经上了一个月班，也确实是居委会安排的！那是我求着人家张经理，告诉人家，何爱凤、景秀萍等等八个女知青日子多困难，人家才同意的。”
“人家张芳芬不是准备招工三十人吗？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宋春华被逼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
“‘自强服务公司’、‘新风服装、箱包厂’的手续都没批下来呢，现在根本没有营业执照。
按理说等办好了手续才可以招工，现在只是照顾八个家庭困难的女知青工作，相当于是临时工。”
“我们也愿意做临时工，宋主任，请您也给我们安排吧！”
“不行，没有手续就招工不合规矩，哪能当做例子。你们别急，手续应该快了。”
“姐妹们，又不是宋主任不肯安排工作，而是手续被哪个部门卡住了，我们一起去问问？”
“去哪儿问啊？”
“县政府又没几步路，我们去那里肯定能够问清楚了！”
“对啊！咱们去问问看，去的人越多越好！”
“对！去的人越多答应得越快！”
没想到这么多人准备涌去县政府，宋春华被吓着了，赶紧阻拦。
道：“大家别乱来，千万别去县里越级反应。会惹祸的！”
“宋主任，这事与你无关，我们早就想去县里问问了。”
“惹祸？娘的，都快过不下去了，我们怕个屁！”
“是啊！是啊！我们什么都不怕，被抓去了，吃饭还不要钱呢。”
“寻死不如闯祸，走，走，去县里要个说法！”
几百人呢！居委会的几个人哪里拦得住，县委就在黄陈居委会东边，只有一里路左右，人群很快就来到了县政府大门口。
人民的力量很强大，得到消息，县里的领导们担心发生**，人人都高度紧张。
沈建华和所有正在县委大院的领导第一时间小跑着出现在大门口。
宋春华没有退缩，一直在努力劝群众们回去，见领导们来了，立刻跑上前汇报情况。
第二百九十五章：举贤不避亲
沈建华是个改革派，也是个有魄力的领导，他面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很强，听了宋春华的汇报心里有数了。
他明白，当下亟待解决的就是让情绪已经开始激动的几百群众散去，杜绝**发生的可能性。
他立刻走向前大声自报家门道：“同志们，静一静，我是县委负责人沈建华。”
沈建华身高体壮，久在官场当然养成了官气，有点不怒自威架势。
霎时间，乱糟糟的声音就被压了下去，数百道眼光都集中到了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那个大个子就是我们县的沈书记？”
“嗯啊！听说过没见过！”
“没想到我们县的一把手不是个糟老头子，瞧上去很年轻啊！”
“人家年纪本来就不大，应该是四十岁左右。”
“他就是我们县的改革派、少壮派。”
“管它什么派，能安排我们工作的才是好派！”
“沈书记蛮帅气，我瞧着顺眼。”
“嗯啊！又高又精神，看上去就有魄力。”
“别瞎咧咧，听他说什么！”
“同志们，我刚才已经听清了宋主任反应的情况，你们迫切需要工作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我在这里表个态，今天下午宋主任就可以给三十个最困难的女知青登记。
三天内‘自强服务公司’的手续就能够批下来，登记的女知青用不着等手续齐了，明天就可以安排工作。”
“好！”宋春华立刻带头鼓掌。
知青之所以叫做知青，因为绝大多数是初中毕业以上的知识青年，一个文盲也没有。
初中生就能够算得上是知识青年，也足以说明当下的人民群众文化程度有多低。
他们当然晓得顺坡下驴，都纷纷喊“好！”热烈鼓掌。
沈建华又道：“同志们，困难是暂时的，我们县的领导班子一直急群众所急，更加没忘了广大回城知青。
经过我们县各部门不懈努力，今年我们县的招工指标比去年多了足三成，明年还会更多。
前些天在人民剧场召开县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时，我就代表县委表过态，今年年底前给所有的回城知青安排工作。
我们的干部、党员同志要积极做好宣传工作，不仅仅要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还要为人民群众解惑，发现造谣惑众的坏分子要坚决予以打击，决不可以参与**。”
随即沈建华很严肃地对宋春华道：“宋主任，你要统计一下这里有多少党员同志，要让党员同志起到先锋模范作用。”
听到了这些话，人群里党员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们无一例外往人后躲，然后悄悄地离开人群。
宋春华大声道：“同志们，都回去吧，回去后，我立刻开始招工，名额不多，大家千万别错过了机会。”
“宋主任，我们听沈书记的，服从您安排！”
“走吧、走吧，沈书记说得明明白白，今年我们都会被安排工作！”
居委会的王干事忽然来了一嗓子：“拥护**，拥护三水县政府、拥护沈书记！努力克服暂时的困难。”
知青们很给面子，他们也意识到今天冲动了，纷纷挥拳高呼：“拥护**，努力克服困难……”
看着人群渐渐的远去，沈建华这才松了口气，对秘书道：
“小王，立刻给我查一查，为什么那个‘自强服务公司’的手续没有批下来，看看是被哪里卡住了。
打电话给三水镇，让他们在家的领导都立刻来县里开会。”
脸色铁青的沈建华和县委头头们往会议室方向走，他嘴里还在念叨：“‘自强服务公司’、‘自强服务公司’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是谁在我面前提过？”
忽然间他一拍脑袋，脱口而出：“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忙忘了！小王，打电话，立刻让钱国栋同志来我办公室。”
沈建华这才想起来黄瀚在五一节提起过“自强服务公司”，提起过安排几十个女知青工作。
他知道钱国栋这个三水镇副镇长兼阳光电器厂厂长跟黄瀚家的关系，立刻让秘书通知钱国栋来办公室谈谈。
县委一把手召唤，没有出差的钱国栋来得飞快，沈建华跟他先谈了谈阳光电器厂的发展势头，然后问起“自强服务公司”的具体情况。
钱国栋约等于是始作俑者之一，当然一清二楚，他原本就认为办“自强服务公司”是个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因此他不但把来龙去脉讲清楚，还流露出自己其实就是发起人之一，在三水镇党委班子研究讨论时，他力排众议全力支持。
钱国栋也没客气，严肃批评相关部门办事太拖拉，指出相关部门的效率低下会拖改革开放的后腿。
沈建国认真听了钱国栋的介绍后，很感兴趣。
去年他亲自去剪彩的“事竟成饭店”还真给他长脸，不仅仅办得红红火火，还要挂靠集体单位扩大经营，还能够给女知青提供十几个工作岗位。
这里的故事和先进事迹值得大书特书啊！
沈建华道：“我全明白了，先富起来的张芳芬同志不故步自封，愿意带动更多人致富。
她为‘事竟成饭店’搬迁到‘南城当铺’旧址后能够更好地发展积极向三水镇政府靠拢，愿意接受镇政府领导，成为集体单位的一员。
这样做同样是为了不让职工们有顾虑，职工们拥有了集体编制，医疗费、退休金统筹、工资级别等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钱国栋道：“张芳芬同志不仅仅准备扩大‘事竟成饭店’，还要投资开办“新风服装箱包厂”，当时她就承诺招缝纫女工三十个，全部招收大龄女知青。
用不着三水镇出资金、出办公地点就能够创造最少三十个工作岗位，这样的好事我哪能不支持，所以和‘黄陈居委会’主任宋春华竭力促成这件事。”
“嗯！你做得很对，‘黄陈居委会’宋春华同志我见过，蛮干练，她什么文化程度。”
“她是小中专文凭，五九年毕业。”
“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嘿，她是我的大姨子！”
“哦！你很坦荡啊，到是有些举贤不避亲的架势。”
“我认为只要不存在任人唯亲，就用不着避嫌，宋春华是三水镇的一般干部，工作踏实，有激情、想做事。
就是她在竭力配合张芳芬同志把‘自强服务公司’办起来，相关合同和报告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很好，改革开放就应该让肯做事、有闯劲的同志承担更多责任。”
接下来在县委、三水镇和相关部门三十几个领导参加的工作会议上，沈建华当场肯定了钱国栋、宋春华的做法，并且对相关部门提出了批评。
第二百九十六章：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
沈建华一脸严肃地告诉所有与会人员，县里当务之急是解决就业难题，至今没有安排工作的回城知青还有一千出头，工作岗位何其重要？
县委已经作出了今年彻底安置回城知青的承诺，绝不可以失信于民。
县委、县政府全体成员以及所有的乡镇、机关干部都应该竭尽所能，不管多难，今年都要不折不扣完成这个艰巨任务。
县委和各级政府部门要提倡、鼓励大家各显神通。
经营“事竟成饭店”的张芳芬同志不要政府出钱、出地方，只要政府给块牌子就承诺接收三五十女知青，给她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工作！
来了这样的好事，我们的干部居然不抓紧办，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建华的讲话内容听起来有理有据。
绝大多数领导都认为给块牌子能够解决就业、能够收取管理费，还能够为国家创造税收善莫大焉。
他们认为拖着不办实事的相关部门太混账，纷纷提出严肃批评。
三水镇的领导因为积极申请办理“自强服务公司”获得了表扬。
最初拿出方案的当然是“黄陈居委会”主任宋春华，她这个镇里委派的股级小干部被县委领导提议予以提拔，交人事局走程序，估摸着有希望得到副科级。
相关部门拖着“自强服务公司”的手续不办其实是有客观原因的。
今年春天，中央下发“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的紧急通知，各地闻风而动，此时都在打击经济领域的“严重”犯罪分子。
三水县不比苏南、浙省温州地区，去年夏天才开始大刀阔斧改革。
刚刚冒头的个体户群体少、规模小，根本没有实力也没有名气，找不出如柳市“八大王”那样的投机倒把典型。
再加上沈建华这个颇为强势的一把手依旧坚定不移搞活经济，不真正犯下“严重”的经济问题的坚决不抓，以批评教育督促改正为主。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相关部门担心步子大了惹祸上身，采取消极怠政的做派等待观望其实无可厚非。
现在沈书记在工作会议上指名道姓要求相关部门给“自强服务公司”放行，肯定会记录在会议纪要里，真的有事，他沈建华难逃其咎。
既然有人承担责任，在观望中的相关部门领导哪里用得着继续拖着，纷纷表态回去加班办理这件事，最迟明天晚上就会有结果。
八二年，由于被歪嘴和尚念错了经，使得中央精神被误读。
导致第一波改革逆流来势汹汹，私营经济走得早的地区遭受沉重打击，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温州地区。
原本轨迹的三水县没有受到一点点影响，不是因为三水县做得好，而是三水县的领导班子什么都没做。
不看病的医生自然不可能出现医疗事故，八二年的三水县没有开始大搞改革开放，私营经济没有形成，哪来打击对象？
其实“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对现在的三水县影响也不大。
一是因为沈建华强势，他既然认定了、也看到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让几十万人收益，当然要持之以恒。
也是因为三水县一小部分先富裕起来的个体经营者都不是如温州“八大王”那般，靠倒买倒卖发财。
此时商品的价格基本上没有放开，绝大多数生产资料都是计划物资。
由此可见，个人要获得计划物资是多么困难，不采取非常手段基本上办不到。
做倒买倒卖的生意，要做到屁股干净真的不容易。
用行贿、给回扣的手段拉关系进货、卖货免不了，偷逃税款的行为肯定有。
一九八二年“八大王”获罪也不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应该属于量刑过重。
三水县先富裕起来的是一些养殖专业户，大多数是自家人齐动手，少有雇佣行为，即便有也是出点钱请亲戚帮帮手。
张芳芬这个开饭店的个体户也算先富裕起来的，但是用不着害怕。
因为基本上没听说过开饭店属于投机倒把，也不存在偷税漏税，一般情况下，拥有营业执照的个体饭店都是包税。
所以个体饭店根本不属于“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的范围。
因此八二年全国抓了十几万个体小老板，其中判刑三万人，基本上没什么个体饭店的老板由于经营饭店获罪被抓的案例。
沈建华已经有了扬州地区改革急先锋的光环，用不着在执行“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上出风头，采取不跟风，依法办事的严谨态度。
他给相关部门发出的倡议堂而皇之，坚决执行中央指示，重视真凭实据，做到不包庇、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同时也必须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
这其实就是改革开放初期各地区存在差距的最大原因。
也存在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普遍现象。
上面的指示如何执行是个大学问！
趁机整人的情况确实存在。
地方上的蝇营狗苟会利用上面的指示达到个人目的。
伟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八十年代初确实有大多数干部还没有走进新时代，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闭门练政治的时代。
因此不是干部没有充分考虑“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中“严重”两个字的定义，存在矫枉过正的现象，国家刚刚起步的市场经济遭遇重创。
幸好三水县的掌舵人沈建华对事不对人，不强调、不攀比立案数量，定案必须重证据，因此三水县的改革开放依旧是正在进行时。
这个下午有这么多故事，但是黄瀚根本不知情，放学后发现“事竟成饭店”门口围了有一百多人。
店里依旧是客满，围着的人群不是来闹事的，而是老邻居们纷纷来求张芳芬。
下午，得到了沈书记明确答复的宋春华回居委会后立刻开始了招工。
只要是回城女知青、且家庭确实比较困难的、会缝纫的、一律优先，光嘴说会缝纫可不行，还要现场比试。
原本被找关系的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宋春华今天见到了县委一把手，约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她干脆准备来个公开招聘，众目睽睽之下，想走后门恐怕不容易。
今天连夜决定下招工名单后，明天一大早张贴红榜公之于众。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免得关系户有时间求张三拜李四，导致工作难以开展。
招工对象都是妇女，绝大多数能够摆弄缝纫机。
比试项目很简单，八个人一组分别用缝纫机缝纫三块劳动布布条，看熟练度、看针脚是不是均匀、是不是一条直线。
都是“黄陈居委会”的居民抬头不见低头见。
于是乎，为了得到这个在家门口上班的工作机会，不少参加招工选拔的女知青找到了黄瀚家的左邻右舍托关系。
没办法，僧多粥少，接近五比一的机会，选不上的肯定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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