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打破枷锁
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他们都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是天才，黄瀚现在已经用不着忌讳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讲的房改内容其实都是经历过的，肯定有说服力。
沈建华听得认真，且不住点头。
“同工同酬，同样的职工享受同样的待遇，但是住私房和享受单位公房的职工，就有了不小的差距。
住一间公房和住三间公房付出差不离，直接的结果就是人人都争单位的公房。
导致不管砌多少公房都不够分配，还会使得单位的负担越来越重。
如果房租市场化，干部、职工租住公房，房子越大、越好，付出的租金越高。
这样做了，不仅仅体现出公平原则，还能够让拥有房产的单位获得不菲的收益。
使得单位盖房子解决职工住房难的同时增加房租收入。
盖房子变成了一次性投入，运行时再也不需要贴本，还能赚点房租钱，这肯定会刺激更多单位建造更多宿舍楼。”
曲进见黄瀚在三水县最大的领导沈书记面前侃侃而谈，人家不仅仅听得认真，还不时追问细节甚至于拿出工作日记本记录，啧啧称奇。
他终于完全相信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天才，要不然这么多的神奇之处没法解释。
沈建华不仅仅听进去了黄瀚的阐述，还进行了思考，他问道：“房租市场化改革确实有必要，可是究竟收多少钱一个平方才合理呢？”
“沈叔叔，这其实用不着我们花费脑细泡凭空想象，交给市场即可。”
“交给市场？怎么个交法？”
“我家出钱‘自强服务公司’出地皮建造的一栋单元楼很快就要竣工，一共是二十四套三居室，实用面积不低于六十五平方米。”
“哦！这么快！应该有不少干部、职工能够住进新房过年吧！”
了解情况的张芳芬立刻表态道：“肯定能够在过年前完成分配！”
“房租和押金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一个平方一个月的房租一毛钱，拿新房钥匙前签订租房合同，并且付清三年房租和抽水马桶安装费、水磨石地面的花费等等。”
“六十五个平方米，一个月房租应该是六块五毛钱……”
此时曲进插话道：“对不起，沈书记，我打断一下。”
“没关系，你说吧！”
“六十五个平方米左右是实用面积，房子都是计算建筑面积的，我们这一次建造的单元楼建筑面积不低于八十平方米。”
“哦！明白了，这就意味着一个月八块钱房租，一年接近一百块。”
张芳芬道：“对！”
沈建华知道三水县还有效益不好甚至于亏损的单位根本没有奖金，一个年轻的普通职工三个月工资也就是一百块钱左右。
沈建华疑惑道：“这房租是不是贵了点？”
黄瀚道：“真的不贵，一套房子的建造成本达到两千二百块，如果把这钱存五年定期，每年可以拿二百一十块钱利息。我家拿出钱造房子虽然收了房租，其实是要倒贴很多钱的！”
这里黄瀚玩了个偷换概念，故意忽略了钞票贬值，房产升值，只算看到的利息损失。
沈建华算了算经济账，点头道：“你没说错，当下五年期的银行利息确实接近百分之八，八年期的已经超过百分之八，两千多块钱存银行一年确实能得二百多块利息。”
“我妈妈肯造宿舍楼分给贡献大的干部、职工，没有考虑过经济利益，一直想着社会效益。
但是不能免费，免费反而会造成巨大的不公平，必须掌握住好房子、大房子就得花大钱！”
“嗯！有道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大胆的进行尝试，腊月里我会带着县委的领导实地走访住进新房的群众，进一步了解实际情况。”
秦昆仑道：“沈书记，我认为“自强服务公司”的这一次福利房分配可以为我们探索出一条新路，如果成功了，我们可以率先在物资局推行。”
“嗯！是可以这样做！”
钱国栋趁机道：“阳光电器厂虽然效益好，但是个新单位，想结婚没住房的小年轻太多，也得考虑盖宿舍楼！”
“职工住房难是普遍现象，我原则上是鼓励各单位建房分配给职工的，如果能够探索出更加省钱不给企业增加过重包袱的新路子，我肯定支持。”
张芳芬和宋丹华早就跟黄瀚商量过了住房分配方案，二十四套三居室全部分配给隶属于“自强服务公司”的职工。
曲进的工程队负责建造这栋楼，这是准备作为样板楼的，他很用心，利润看得不高，不到百分之十。
一套房子的造价真有两千块，交钥匙时收取两百块钱是统一简单装修的费用，主要是卫生间的抽水马桶和水磨石水泥地面的价钱。
三水县根本没有抽水马桶卖，黄瀚委托蒋前进跑去佛山进的货，当然是中低档产品，出厂价五六十块，拿回来五十套。
卫生间、厨房的阀门、水龙头当然全部是“全力”牌，肯定是出厂价。
当下除了县委的宿舍楼，几乎没有哪家单位的住宅能够带卫生间，“自强服务公司”是宿舍楼应该是开了先河，一旦建成肯定会引人注目。
今天得到了沈书记的表态，又有钱国栋、秦昆仑这两位县领导大力支持。
“自强服务公司”明天就可以张榜公布二十四套三居室的第一批候选人。
第一候选人当然是张芳芬，上榜理由贡献巨大，谁敢不服？
第二候选人，宋丹华，上榜理由还是贡献巨大，没有她跟大队、生产队耐心沟通，就没有地皮建造新厂房和宿舍楼。
第三、第四、第五……，是秀儿、玉儿、俞勤、张玉兰、何爱凤等等元老，给的理由都是贡献巨大……
新单位有新单位的好处，“自强服务公司”的职工绝大多数都没满三年徒工期。
按照三水县的工资标准，一般单位三年的徒工工资是二十二、二十四、二十六块钱，这还是八二年春天刚刚涨了两块钱的结果。
“自强服务公司”一开始就打破了工资级别这个枷锁，严格执行同工同酬，奖勤罚懒。
让所有能够独立上机的徒工都能够拿到不低于五十块一个月的总收入，足以让全体职工干劲十足。
况且建国几十年，三水县就没见过上班不到一年的徒工能够享受住房分配。
因此哪会有人挑头质疑领导决定的宿舍楼分配方案？况且第一批拿房子的职工、干部确实是在“自强服务公司”干得最久的。
第四百零三章：先喜后惊
曲进在住房分配红榜上排名第十七位。
上榜理由经得起推敲。
因为他是从地级市连云港挖来的技术人才，曲进目前是“自强服务公司”学历最高的干部没有之一。
这年头的大中专生铁定是人才，都是国家分配工作，最起码也是国营单位。
中专生一出校门就是国家干部，镇办集体单位哪有可能得到国家分配的中专生名额？
曲进有大中专学历有在地级市大公司干了九年的资历，属于引进人才当仁不让，只要能够干出成绩，获得副科级真的不难。
三水县人习惯性按照大、小来区别中专生，因为初中毕业可以考中专，高中毕业同样可以读中专。
高中生的中专就是三水县老百姓口中的“大中专生”，待遇要比初中生读的小中专高一个级别，文凭也相对“硬棒”点。
张禹根没有上榜，因为他只是个乡下生产队的小会计，没法作为引进人才分配三居室，他才来“自强服务公司”干了三个月，资历也不可能服众。
但是他会有一套三居室居住，因为张芳芬给自己分配的一套就是准备留给张禹根暂住。
明年还会建宿舍楼，黄瀚哪里肯白白留地皮在手上？趁着人工和材料费便宜抓紧时间造房子。
也是因为三水县利用计划外副食品换计划内、外物资的手法行之有效，在秦局长任期，他就动用关系帮着物资局搞回来不少建筑用钢材和船用钢板。
三水县在建筑材料不是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审批计划材料宽松不少。
“自强服务公司”有盖宿舍楼，而且是分配给职工居住的正当理由，需要批些计划哪有可能被拒绝？
“自强服务公司”第二批或者第三批分配住房之时，给张禹根名额就不会有闲话了。
这不是自说自话，而是黄瀚准备给所有住房困难的职工解决住房难题。
这样做了肯定是双赢，能够较好的避免钞票贬值。
房改或者拆迁时，把这些房子卖给职工虽然是半卖半送，回收的本钱也能够达到投入的十倍以上。
黄瀚家不吃亏能赚点，职工获得的实惠足以影响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沈建华肯定了“自强服务公司”的做法，等着看效果，如果可行就会在全县推广，积累经验后还要上报市里、省里。
这次宴请可谓宾主尽欢，沈建华蛮期待“自强服务公司”的住房改革，一路上还继续跟相送的黄瀚聊这个话题。
他认为在改革中不要怕犯错误，必要的尝试必须有，只要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心态，县里肯定不会追究责任。
他还让黄瀚提醒张芳芬不能搞一刀切，一定要照顾困难群体，要永远记住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能一切向钱看。
黄瀚心态好着呢，他一直以来就是本着自己家致富的同时带动更多人走向富裕，不可能占公家的便宜，事实上一直是让公家占自己家的便宜。
他满口答应沈建华，争取明年让“自强服务公司”的所有困难户都能赶上三水县的平均生活水平。
沈晓蓉一整天都没什么机会单独跟黄瀚说话，但是这没什么，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虽然黄瀚的面孔稚嫩，瞧上去只是一个男孩。
都是十三虚岁的少年，不要有太多杂念，认真学习最重要，黄瀚甚至于没有刻意和沈晓蓉说什么，一直在和沈建华夫妻俩谈事情。
沈建华和秦淑珍貌似很满意黄瀚的态度。
可怜天下父母心，沈晓蓉是沈建华夫妻俩的掌上明珠，如果黄瀚做出猪样，这关系恐怕就不好相处喽！
第二天，“自强服务公司”的十几个干部、职工是先喜后惊。
喜的是，没想到上班还不到一年，单位就能分配房子，还是传说中的三居室。
惊的是，这房子的房租要八块钱一个月，还要三百块钱作为预交三年房租，拿钥匙时还要交二百块统一装修费，据说是抽水马桶、阀门、磨子水泥地的花费。
乖乖隆地咚，要拿出五百块钱才拿到钥匙，以后每个月还要付八块钱，一年九十六块。
八块钱一个月还是五年内的价钱，五年后，房租价格随行就市，不排除涨价的可能性。
签订五年合同也是黄瀚的金点子，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那时已经工作了两年，单位上热议的就是房改。
五年后的一九八八年，“第一次全国住房制度改革工作会议”在首都召开，基本构思是提高房租，增加工资，鼓励职工买房。
在这个节点上，搞房租市场化有理有据，把公房出售给职工有法可依。
但是在八三年收这么高的房租还是有点前瞻，虽然本着自觉自愿的态度，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强服务公司”十几个上榜的干部、职工议论纷纷，议论得最凶的是“事竟成饭店”的四个大厨，因为他们都榜上有名。
大厨刘国珍看榜回来后发出惊叹：“乖乖隆地咚，五百块钱，有这钱去下坝或者幸福大队那边，都能买个带小院的三间一厨了。”
小马道：“是啊！太贵了，房子还不是自己的，每个月还得扣八块钱房租。有五百块自己不会买房子？要他们分配个屁呀！”
厨师王保华问道：“小马，你准备放弃名额吗？”
小马反问道：“难道你想给五百块拿钥匙？”
“我当然交五百块拿钥匙！”
刘国珍跟王保华都是刘兆祥的徒弟，俩人是师兄弟在招待所干了好几年，闻言惊讶道：“你傻了吗！有五百块不会自己买……”
“不要的才是傻逼，我刚才就去看了两套正在安装抽水马桶的三居室，人家瓦匠师傅说了，这房子不算地皮钱，一套的造价就是两千五百块。”
“这么贵呀！”
“因为贵，所以房租也贵，反正我会让妈妈爸爸哥哥都帮着筹钱，那么大的房子，不但有我结婚的房间，还有爸爸妈妈和妹妹的房间，足够五六口人住。”
“你这是准备住新房子把老房子让给你的两个哥哥？”
“是啊！他俩一直住单位的集体宿舍，他们的单位效益不好，猴年马月才轮到他们分房子！”
“你有一家子凑钱，肯定能够弄到五百块，我家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到哪儿才能弄到五百块呀！”
“你小子别装穷，真下定决心哪有可能弄不到五百块钱？跟你明说吧，房子跟房子不一样，你要是去看了公司新盖的三居室，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
“我们以前住的房子简直是狗窝哟！”
“真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别废话，自己去瞧瞧。”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就没主意了，得，我看看去。”
第四百零四章：难以取舍
“自强服务公司”的职工和一般干部议论纷纷，他们一方面眼馋那么好的房子，一方面纠结太贵，不划算。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连宋丹华也犹豫不决。
宋丹华回到家把单位分房的条件跟老公王祥说了后，根本不知道这几个月家里已经攒了三百块的他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丹华，我家有三间一厨还有小院，哪里用得着花那么多钱租房子住！”
“我家三个都是儿子啊！如果他们考不上大学都是在三水县上班的命，没有房子哪里能谈得上条件好点的对象？”
“你这也想得太长远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正人家张芳芬坚决要求我拿房子，她跟我说了，押金不够，她愿意借给我。”
“人家对你已经够好了，向人家借钱好吗？”
“不借还能怎么办，反正房子我是要定了！”
“你呀，不是我说你，好不容易能够拿到奖金，就应该省着点花，你这几个月给孩子买衣服、买鞋、买肉恐怕就花了有二三百块吧！”
“说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你就不能想办法弄些钱！”
“办法到是有！”
“那你还不赶紧说？”宋丹华急切道。
王祥道：“我们单位等着分房的人太多了，我家不是住房困难户，轮到我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我可以打报告放弃单位的公房分配，要求贴补二三百块钱。”
这种事情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很普遍，甚至于九十年代初还存在。
双职工家庭原则上是可以享受一次公房分配，夫妻双方都向各自的单位要到公房的少之甚少。
出现了这种乌龙，被查到、或者被羡慕嫉妒恨的人举报了，肯定要退还一套。
夫妻双方的单位可以采取一方分配房子，另一方给予补偿的办法解决一套住房，这当然是泛指效益好的单位。
王祥是柴油机厂的车间副主任，技术员出身，柴油机厂是个效益良好的单位，在住房问题上补贴二三百块真的可以有。
“哈哈，你要是真能弄到二三百块，我家肯定用不着借人家张芳芬的钱了。”
“啥？你手上有钱？你这半年大手大脚的，哪儿来的钱？”
“这你不用管，反正我不偷不抢不做犯法的事！”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你要跟我说清楚喽！”
“我的奖金高着呢，不是二十块钱一个月，上个月拿了六十多，以前也不低于五十块！”
“这么多？都比工资高了！你们简直是滥发奖金！”
“我们单位跟你们柴油机厂性质不同，你们厂是国家投的钱，我们都是自己的本钱自己挣钱，效益好拿点奖金怎么了？”
“也是，你们单位人少，不像我们单位，一千多号人，一人发十块钱奖金就得一万多。”
“人多有个屁用，我们单位一个人创造的利税能抵你们单位三个职工，我们工资加奖金拿你们的三倍都心安理得！”
“行行行，你本事大，你们单位好！”
“那是当然，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房子，你肯定更加觉得我们单位比你的那个市属国营单位好得多。”
“嘚瑟！”
秀儿、玉儿、俞勤、张玉兰这四大心腹都听姑妈的话，都无条件信任黄瀚，都会毫不迟疑的拿房子。
她们都是肯吃苦的，虽然工资、奖金拿得不少，但是没有谁舍得乱花，都在攒嫁妆，四个人进城超过一年半，连手表都没舍得买就可见一斑。
她们四个现在都是“自强服务公司”的农民合同工，都拿得出五百块钱领新房钥匙。
她们知道有了这套房子，就算在城里有了家，肯定能够谈上条件不错的有正式工作、定量户口的小伙子。
秀儿最开心，她已经跟陈春松相处了小半年，俩人的感情与日俱增，商量好了正月里见家长。
现在国家早就提倡计划生育，而且抓得越来越严，孩子的户口跟着妈妈的后果其实已经不太严重。
因为这种情况下一般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根本不是以前的一窝孩子，毕竟生双胞胎、三胞胎的几率是很低的。
五六十年代，国家曾经号召争做“英雄妈妈”，生七八个孩子的英雄人家真的不少。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傻子、残疾人也特别多。
自从包产到户后，农民手里有了余粮，种了经济作物，市面上的副食品已经不太紧张。
黑市上基本上是应有尽有，只要工作稳定工资不低，少两个定量户口对生活的影响应该不算太大。
此时在三水县人的观念里，农民合同工确实比不上正式工，因为但凡某单位走下坡路，率先辞退的就是临时工，接下来当然是农民合同工。
其实真正的下岗大潮袭来的时候，正式工也是一样的卷铺盖滚蛋，只不过此时广大人民群众的铁饭碗思维根深蒂固罢了。
陈春松的老爸是粮食局的干部，是粮库主任，肯定知道“事竟成饭店”，说不定来“事竟成饭店”吃饭时见过秀儿这位副经理。
他肯定对黄瀚家有所耳闻，应该能够看得出秀儿的工作稳定收入不低，再有三居室的婚房，估摸着不应该太反对这桩亲事。
如果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也不打紧，请县委第三副书记秦昆仑上门帮着说合，陈春松家哪有可能不识抬举？
陈春松的爸爸担任粮库主任多年也是转业军人，虽然年龄比秦昆仑大，但在部队时是低两三级的下属。
如今老上级高升，还愿意给他儿子保媒，如果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陈春松家也算混到头了。
况且黄道舟是陈春松的直接领导，明摆着是在培养他，如果把这幢婚事给搅了，日后陈春松恐怕很难在液压元件厂混出头。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陈春松调离液压元件厂重新开始，问题是陈春松干得好好的，收入都已经超过了陈主任，他家干嘛要穷折腾？
人的眼界真的不一样，“自强服务公司”上榜的那些干部、职工人中还真有六个傻冒不要这么好的房子，原因当然是嫌贵，嫌增加家庭负担。
五百块呢，“自强服务公司”职工省吃俭用一年都存不下这么多钱，如果一个月再交八块钱房租，更加攒不下钱。
几个人算来算去，认为划不来，五百块存五年定期，一个月有接近四块钱利息，能买五斤多肉，干嘛要那么奢侈，租那么好的房子住？
不要就算主动放弃，用不着强求，但是黄瀚为其中一个傻冒可惜，特意约她下班后来家里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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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别犯傻
这个傻冒当然是已经提拔为“新风服装箱包厂”副厂长的何爱凤。
她家的经济条件确实很差，得到正式工作前还因为给没有医保的爷爷治病欠下了二三百块的外债。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债还清，把日子过好了，哪有五百块的存款？
黄瀚认为这个大龄女知青有悟性，做事有原则，心灵手巧，值得培养为心腹。特意打电话通知她来家里拿自己新画的服装设计草图。
“新风服装箱包厂”已经搬到新车间上班，人数扩充了一倍，增加的工人绝大多数是河东的菜农，都是农民合同工。
住房紧张泛指城市居民，绝大多数农民的住房并不紧张，只不过砌了新房的不太多，大多数人家住的房子破旧不堪。
原因很简单，农民有集体土地，拥有宅基地，而且人人有份。
所以“自强服务公司”中的农民合同工都有私房，而且地方不小就住在附近，用不着考虑给她们分房。
她们只要能够挣到钱，自己就有能力砌单门独院的二层楼改善居住条件，犯不着花一百块一年租房子住。
河东菜农的原本轨迹就是如此，超过一半家庭在八十年代中期砌了新房子。
这也是房租贵体现出了好处，如果房租便宜得可以忽略不计，有必要自己攒钱盖房子吗？有单位给分房子多省事？
“新风服装箱包厂”的生产车间搬迁到了西边的新厂房，老宅的原厂房现在是原材料仓库和成品仓库。
黄瀚设计服装全厂职工都知道，何爱凤这个副厂长服黄瀚，大家也清楚，黄瀚打电话约何爱凤来家里拿设计图没人觉得奇怪。
何爱凤会骑自行车，但是勤俭节约的她没有买车，她家就在“黄陈居委会”辖区，走路上班用不了十分钟。
接到电话后，她以为黄瀚比较急，特意借了宋丹华的自行车赶到黄瀚家的徽派宅院。
何爱凤不疑有他，一见面就问道：“黄瀚，急着让我来，是不是又设计了新款式呀？”
跟实在人说话越直截了当越好，黄瀚拿出五百块钱，直奔主题道：
“何厂长，分给你的房子千万不能放弃，五百块钱押金我可以借给你！”
“我家有房子住，其实用不着的！”
“别犯傻，也别外传，拿上钱立刻去选房子，听我的没错！”
欠人家钱总觉得抬不起头做人的何爱凤终于无债一身轻，真的不想借五百块改善居住条件，她继续推辞道：
“我家虽然小了点，但是真的用不着花大价钱租房子住！”
“傻瓜，房子分到手，只要你不离开‘自强服务公司’那房子就等于是你的，这房子现在的成本就有两千五百块，以后会年年涨价，五年后起码值一两万块。”
“可是这房子不是自己的，是花钱租的呀！涨价了跟我们有关系吗？”
“哎呦喂！我不是说了么，那房子就等于是你的，以后会涨十倍百倍！”
“真的会涨这么多吗？”
见黄瀚言辞凿凿房子会翻着倍上涨，朴实的何爱凤内心动摇了。
“肯定啊！只要基本工资涨了，物价都得涨，以后涨得最凶的就是房子。
你是个老实人，我担心你不拿房子会吃大亏，特意把你喊来家里的目的就是借钱给你拿房子。”
这一刻，何爱凤很感动，她眼眶湿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道：“我，我至多两年时间，就把钱还给你。”
“不用着急还钱，我不缺这点钱，等你家住上了新房子、过上了好日子再说吧！”
“我……”
女人真麻烦，稍微激动点就掉眼泪，黄瀚见何爱凤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安慰道：“我相信你，希望你也相信我，只要你在厂里好好干，工资、奖金会越来越多，有好事肯定少不了你的！”
“嗯！我一定好好干！我的心里一直都感激你、感激你妈妈！”
“记住了，房子自己住，谁要也不给，这房子以后值几大十万呢！”
“啊？……”何爱凤根本不相信，但是她没有反驳。
她拿上五百块钱离开黄瀚家后，忍不住去河东看了看新房，发现宋丹华两口子也正巧来了。
见到何爱凤，擅长做思想工作的宋丹华立刻拉着她的手进了已经完成简易装修的一零一室。
二十四套房子的钥匙都归宋丹华保管，分配房子也是以她为主，张芳芬的主要精力是用在业务上，每天的夜校学习也需要不少时间。
宋丹华打开房门，三人进了屋后，王祥立刻大惊小怪道：
“乖乖隆地咚，这房子也太漂亮了。怪不得你一定要拿一套。嗯！租金虽然很贵，但确实是物有所值！”
“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这么大、这么亮堂的房子。”
何爱凤眼睛亮了，脸上绽放出笑容。
“嫌贵不肯要的都是傻子，何厂长，你平时不傻啊！怎么不想要房子呢？”
“宋支书，我昨天是担心弄不到五百块。”
“这不是问题，你是我们公司的骨干，我同意你借公司的钱，张经理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肯定也同意！”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告诉您实话吧，刚才黄瀚喊我去就是为了借五百块钱给我！”
“黄瀚那孩子更加没得说，他主动帮你，你就拿着呗！”
“宋支书，我待会儿就交钱拿钥匙行吗？”
“当然行，你排名第七，可以第七个选房子！”
“我都看花眼了，不知道怎么选，宋主任，你认为一楼好还是三楼好啊？”
“跟你说实话吧，我也在纠结呢，不知道拿几楼！”
王祥道：“我认为拿三楼最好，头顶上没人，视野好！还有间阁楼，可以做一个房间。”
“我不这么认为，以后我们的年纪会越来越大，每天三楼爬上爬下多累啊！拿一楼好。”
“一楼太潮，三楼太高还要担心漏水，选二楼也蛮好的呀！”何爱凤道。
已经把房子看了又看的王祥笑道：“哈哈，其实都不错，要是没得挑，就没这个烦恼喽！”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那是因为没见着房子！”何爱凤道：
“我现在看了这房子，都有了在做梦的感觉，这住房条件恐怕都不比县政府大院差了！”
第四百零六章：装病
宋丹华道：“县府大院那里我去过好多次，房子还就真没咱们的好！”
“啊？真是这样啊！这么好的房子我们会不会住不长？”
“你呀！少想这些没用的，分给你的房子谁也拿不走。
我们县这两年的发展快着呢，好单位马上就会砌起来许多不比我们宿舍楼差的房子！”
“嗯！想来也是，县里有钱了，领导们哪会住不上好房子。”
“搬家后一定要请我们厂的老同事来家里喝顿酒，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家的房子。”思考了许久的王祥忽然开口道。
他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不表示没有脾气，厂里分房子如果论资排辈早就该轮到他家，可是厂里不仅仅是论资排辈，还要比惨。
因此有些同事就伪装得比不屑于装穷的王祥惨多了，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其实柴油机厂的宿舍基本上是给一间房，只不过这种红砖、洋瓦的房子比较大接近三十个平方。
一般情况下拿到房子的职工都在中间砌两米左右的单墙隔成两间，在屋外搭建个三四个平方的小厨房。
“自强服务公司”的单元房等同于后世的商品房设计，当然比那种简易宿舍强多了，足以让柴油机厂的老同事眼馋得流哈喇子。
宋丹华知道老公曾经受过的窝囊气，这一回应该是想着出口恶气，乐了，道：
“呵呵，你最好低调点，别把人家气出个好歹。”
“哈哈，那帮小子脸皮厚着呢，有几个简直是不要脸，气不出毛病！”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果不其然。
这几天几乎所有准备拿房子的人都在纠结，连曲进都不知道拿哪一层合适。
因为底层有可以种些花花草草的花圃，早就有人看上了，届时种点葱蒜多有意思。
顶层多了矮矮的阁楼，有至少十个平方能够派上用场，二楼不潮湿还用不着担心屋顶漏水，太阳暴晒。
最后，曲进决定拿三楼，他对自己盖的房子有信心，用不着担心漏水，三楼的阁楼能够放不少杂物呢！
何爱凤选择了一楼，因为她如今还是单身，要带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妹妹过日子的，家里的老房子留给哥哥一家四口。
她的爷爷奶奶已经七十多了，爬楼是个负担。
宋丹华也选择了三楼，因为她聪明。
负责盖房子的曲经理都选了拿顶楼还怕什么？
多了阁楼等于多了一间房，三居室变成了四居室，三个儿子都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喽！
“自强服务公司”的二十四套三居室三天内就完成了分配，一万二千块押金加装修费全部收齐，没有人吵吵闹闹。
拥有新房的干部、职工生活质量有了飞跃式提升，更加努力工作那是必须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五年级第一学期就到了尾声。
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回到家的黄瀚就嚷嚷头疼，跑到自己房间里钻进了被窝。
黄馨还没有放学，张芳芬和黄道舟都在上班没回家，家里只有和黄瀚一起回来的小颦。
无所不能的哥哥忽然喊头疼，而且表情痛苦，把小丫头吓坏了，立刻哭着给张芳芬打电话。
一刻钟过后，张芳芬和黄道舟都赶回来了，数九寒冬，他俩居然急得满头冒热气。
“黄瀚，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头疼得厉害！”
黄道舟摸了摸黄瀚的额头，道：“没发热啊！应该不是感冒了。”
见儿子眉头紧锁一副强忍痛苦的表情，张芳芬道：“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
“干嘛！”
“带黄瀚去医院啊！”
“妈妈，我不去我们县的人民医院！”
“生病了就得去医院啊！乖，听话，不去人民医院咱们去中医院，我们俩都陪你去！”
小颦道：“哥哥别怕，还有我呢，我也陪你去！”
黄道舟以为儿子又是怕打针，安慰道：“咱们去让大夫瞧一瞧，说不定用不着打针，开点药吃吃就行了。”
装病的黄瀚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因为他小时候特别怕打针，有一次居委会组织打预防针的时候，黄瀚逃了。
张芳芬、黄道舟联合黄道武和不少邻居围追堵截，最后是四个人抬着哭闹不已的黄瀚，这才让防疫站的护士完成了疫苗注射。
黄瀚道：“爸爸，我不是怕打针，是知道头疼不是一般大夫能瞧明白的，万一遇上庸医乱看病，把我的脑子看坏了怎么得了？”
儿子聪明的脑袋是这个家的骄傲，张芳芬和黄道舟顿时更加紧张。
“那怎么办呀！”
“爸爸妈妈，我想去沪城的大医院瞧病，那里是我们国家最好医院，大夫都是有本事的！”
黄道舟急切道：“那怎么成？远水不解近渴呀！咱们先去人民医院瞧瞧再说。”
“是啊！你现在疼成这样，哪里吃得消一路颠簸！还是先去人民医院瞧瞧再说吧！”张芳芬劝道。
“爸爸、妈妈我其实经常头疼，只不过这一次来得凶些，应该过一会儿就没事。
间歇性头疼是最复杂的病情，我们县医院没有丰富的经验，肯定看不出名堂，我想立刻去沪城最好的大医院。”
黄道舟点头道：“对！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县的医生一天才看几个病人，人家一天看多少？
肯定是人家大医院的大夫经验丰富。去沪城，立刻马上去，你吃得消坐车吗？”
“应该还坚持得住！可是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担心万一我检查出什么，你肯定会慌了手脚！”
“呜……”张芳芬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哇……”小丫头已经哭得哇哇的。
黄道舟也是悲从中来，涕泪横流。
哎呦喂！不能把亲人搞得太悲伤，太伤害身体了，黄瀚赶紧安慰道：“你们放心吧，也有可能就是神经痛，根本不是大事。”
黄道舟此时心乱如麻，他脑子里冒出太多早慧的神童夭折的故事，比如说称大象的曹冲……
他哽咽道：“我现在就联系冯新华装货，吃了晚饭咱们就走。”
“妈妈，我担心万一我被检查出有事爸爸乱了分寸，想让稳重的舅舅陪着。”
张芳芬抹着眼泪道：“我也去，我要陪着你！”
“别，千万别，姐姐还没开始期末考试，她和小丫头怎么办？自强服务公司那么多事呢！你给舅舅打电话，让他陪着我们去就行了！”
“我不，我要去！我不放心，呜呜……”
“妈妈，听话，别让我着急，我一急头更加疼了。”
这话的效果最好，张芳芬立马不坚持，跑去主卧给张禹根打电话。
第四百零七章： 超出设想
一刻钟后，好家伙，来了一屋子人，连宋丹华都来了。
那是因为组建不久的“自强建筑公司”没有办公室和电话，现在借用的“新风服装箱包厂”的办公室，共用电话。
“新风服装箱包厂”的厂房已经竣工完成了搬迁，楼上的办公室里有不少新做的办公家具，黄瀚没肯张芳芬立刻搬家，要求散散油漆味。
“自强建筑公司”两部电话的申请已经获批，这两天就可以安装，有宋春华这位邮电局干部帮忙，初装费只花了一千多块。
以后曲进会在老宅办公，黄瀚家老宅二楼和租用的黄道涵家二楼就是“自强建筑公司”办公室。
宋丹华接到张芳芬的电话时吓了一跳，因为张芳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张禹根接电话时她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知道黄瀚病了，要赶去沪城看病。
乖乖隆地咚，什么病这么严重？还得去沪城？
宋丹华赶紧把这个噩耗告诉了宋春华，她立刻骑上自行车赶来徽派宅院探望。
不一会儿，钱国栋两口子带着钱爱国，成胜利一家子，黄道武夫妻俩、黄宪诚、张慧芬、秀儿等等都来了。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这事儿有点超出设想，有可能弄巧成拙，成文阁是个实在人，应该是在路上听他父母说了什么，见到黄瀚后居然眼泪汪汪的。
“黄瀚，我要陪你去沪城，我会照顾人！”
钱爱国也嚷嚷道：“我也去，你如果开了刀自己没法拉屎撒尿，我可以帮你！”
额！这小子的话，我听了怎么会有要敲他脑壳的冲动？
“我没事，有可能就是神经痛，沪城的大夫经验丰富，说不定吃点药就好了。用不着你们跟着。”
“我一定要跟着去，我要看着你好起来！”老实人成文阁坚持道。
成胜利道：“已经考完试等于放了寒假，文阁反正没事，就让他陪着你去沪城吧！”
“我家爱国也去，他跟着你我反而放心，把他丢在家里，他说不定又会跟人家打架。”钱国栋道。
哎呦喂，算来算去没算着亲朋好友如此热情，此刻黄瀚真觉得有点头疼，他道：
“我去沪城也就是三四天时间，有爸爸和舅舅跟着呢，人去得太多不方便，谢谢大家了。
你们都有事情忙，快回去吧！成文阁、钱爱国你俩留下，我有些事要叮嘱你们。”
见黄瀚好像是有话要交代，张芳芬更加吓得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差一点倒下。
还好秀儿、俞勤几个在身边，她俩连忙扶着神情恍惚的张芳芬去了主卧，黄道舟担心张芳芬也跟了去。
钱国栋和成胜利开口招呼其他人去堂屋坐坐，别围在这里，让黄瀚好好休息。
黄道武不肯走，上前道：“黄瀚，我也请假陪你去沪城吧！”
黄瀚心道，带你去干嘛，检查身体、路上的开销不要花钱啊！逼着爸爸和舅舅检查身体，好意思不给你查一查？
明明知道你体壮如牛，啥毛病也没有，还要花那份冤枉钱何必呢？我虽然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五叔，你刚刚当上厂长没几天，要加油干！你们联运船厂都开始三班倒了，你这个负责抓质量的厂长哪能擅离职守？”
“我，我不在乎，我不放心你！”这一刻黄道武感情流露，眼圈居然有点发红。
“放心吧！我没事！”
“你爸爸、妈妈都急成那样了我怎么放心，待会儿你爷爷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我都不敢回家了。”
哟！这倒是个大问题，万万不能把他老人家急出个好歹，黄瀚连忙拉过黄道武，吩咐成文阁道：“关门！”
见房间里只剩下了黄道武和哼哈二将，黄瀚跟黄道武附耳道：“五叔，我的头根本不疼，是装的！”
“啊！你，你……！”
“嘘，小声点，告诉你，你千万别声张，我忽然间有个不好的感觉，担心爸爸和舅舅得了不治之症，所以用这种方法，把他俩骗去沪城最好的肿瘤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啊？是这样啊！你这么就会有了这种感觉？”
“我跟一般人一样吗！”
“不一样！啊？你的意思是……”
“嘘，不许一惊一乍的，不懂天机不可泄露啊？你只要记住听我的话，以后永远吃不了亏。”
逼不得已的黄瀚只能装神棍忽悠黄道武，立马把黄道武忽悠瘸了。
他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道：“嗯！嗯！我这段时间都是听你的，你让我调去联运公司我就一点点都没犹豫！”
“那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联运公司比你那个小小的校办厂好得如同天上地下！”
“嘿嘿，宁**头不做凤尾，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难处！”
“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走。”
心情好起来的黄道武不想立刻离开，想再聊聊，道：“急什么！好长时间没来，怎么着也要喝杯酒再走啊！”
“你都三十了，不晓得动脑子啊！你不怕爷爷着急？赶紧找爷爷去。”
“哎呦喂！我是得赶紧走，家里恐怕乱套了。”
黄道武狂奔而去时，惊呆了满堂屋的亲朋好友。
吓得不轻的方桂兰连忙追出去大叫道：“道武等等我，黄瀚究竟说了什么，你干嘛急成这个样子……”
“黄道武这是什么情况？”感觉不太好的钱国栋问道。
成胜利道：“应该是黄瀚关照他去办什么事吧？”
“这么急，该是什么事啊？”俩人面面相觑。
六神无主的黄道舟忽然想起了黄哲远，道：“肯定是黄瀚让老五回去看住老的，不让老的担惊受怕。这孩子，都这样了，还想着他爷爷呢！”
此时黄道舟已经哽住了喉……
西房间里，钱爱国来到黄瀚身边小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立刻让愁眉苦脸的五叔笑了。”
“我跟他说了实话，告诉他我头根本不疼，是装的！”
也在一旁听着的成文阁立刻就笑了，道：“就是嘛，你天天都锻炼身体，从来不生病，怎么就忽然间生了大病，还要去沪城大医院。”
第四百零八章：急了眼
接下来，黄瀚把真相告诉了成文阁和钱爱国，并且叮嘱他俩，等自己和舅舅、爸爸上了车立刻把前因后果告诉张芳芬。
“大哥，你这一惊一乍的，我也吓得不轻啊！”得知真相的钱爱国长吁一口气道。
成文阁喜道：“你没事就好，我就在你家等着，等你一走我就告诉伯母。”
“你俩还得装一会儿，千万不能露馅儿。”
钱爱国道：“晓得，我就还当做你快病死了呗！”
“啊呸！你会不会说话？”
“嘻嘻！我是实话实说，谁让你聪明得过了分，太多人都说早慧的孩子命不长！”
“成文阁，你快帮我把钱爱国的臭嘴给堵上，最好找双臭袜子堵……”
“好嘞，我这就脱袜子！”
“别，别，我不吱声总行了吧？”
“黄瀚，黄瀚，黄瀚在哪儿呢！”忽然间院子里传来黄哲远急切的喊声。“是爷爷！哎呦喂！我五叔怎么了，不是让他回去找爷爷去了吗？”
五个孙子，最看好、最喜欢也是最孝顺的孙子生病了，居然要去沪城看病。
听到这个噩耗，黄哲远真的急了眼，老两口急匆匆赶来了。
黄道武习惯了走北大街回家，因为有可能遇上昔日校办厂的同事，听到他们羡慕不已的奉承话。
黄哲远是习惯了走东大街，这是他以前上班走惯的路，因此跟黄道武跑了个两不遇。
黄瀚连忙打开房门跑了出去，道：“爷爷，爷爷，怎么还把您惊动了，我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有一点点头疼。
我怕打针，要求去沪城看病是因为那里的医生技术好，说不定吃点药就能好，用不着打针！”
“真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我早就说过了，当上大官风风光光回家乡给你您老做一百二十岁的大寿，你答应过我，那时你要带着满堂儿孙、重孙、灰孙来迎接我。”
“呜呜呜……”赵秀贞已经忍不住哭得呼天抢地。
她一进门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满屋子都是人，这明明是家里有事的架势。
黄哲远经验丰富，哪能看不出来真出事了，他拼命忍着泪，维持大家长的威严，可是眼角还是有大颗泪珠滚落。
这时从外面奔来了黄道武，他是回家后发现大门紧锁，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回头找爹妈。
差一点把跟在后面的方桂兰撞倒了。
“爸爸，你怎么不等我回家就出来了。走，走，咱们赶紧回去，别在这儿添乱。”
“你混蛋，我在这儿能添什么乱！”黄哲远心情很糟，气不顺，开口就骂。
“爸爸，有特殊情况，走，先跟我回家，我保证你知道了一定高兴！”黄道武凑近黄哲远小声道。
黄哲远没有老糊涂了，看了看小儿子，又看了看正在挤眼睛的黄瀚，疑惑道：“你们……”
“先回家，黄瀚和三哥、他舅舅要收拾东西，吃晚饭，我们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等他们从沪城回来后，我请一家子喝杯酒！”
黄道武连拉带拽扶着两个老的出了门后，立刻把黄瀚关照的话一五一十说了。
“老三有可能得了病，还是那个病？”
黄哲远眼睛又瞪圆了，张禹根是不是生病了他没有感觉，黄道舟可是亲骨肉，是儿子，他一样的不能接受！
“只是黄瀚的感觉！谁知道灵不灵？反正骗他俩去沪城大医院检查是对的。那家医院应该是我们国家最好的肿瘤医院，真有病，在那儿也肯定能治！”
“但愿如此吧！这一惊一乍的，我真的受不了，我要回家睡觉！”
赵秀贞倒是面露喜色，她喜欢黄瀚，却不待见黄道舟，因此黄道舟有没有病她根本不在意。
方桂兰是个文盲，相信鬼神，也容易被人家骗，后来有一段时间被人家骗着练气功，还在家里鼓吹练功百病不侵。
她是最愿意相信黄瀚是个能够通灵的人，问道：“道武，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黄瀚好好看一看？”
“去去去，别添乱，没见着爸爸心里烦啊！”
方桂兰嘟囔一句：“我不是为你着想么……”
“这是什么时候？你没脑子啊？”
黄瀚家，大多数人已经散了，钱国栋、成胜利都没走，老朋友了用不着客气，这种情况也用不着留他们吃饭。
不一会儿，俞勤端来了四菜一汤。
黄道舟和张禹根都没有胃口，简简单单应付了几口，晚上六点钟，冯新华开着装完货的双排座货车来接上他们立刻出发。
看着黄瀚他们乘坐的车开走了，成胜利道：“文阁，我们回家吧！”
“爸爸，我要进去和伯母说几句话。”
“别打扰她，她心里烦着呢！”
“我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烦了！”
“真相？什么真相？”
“嘿嘿！黄瀚根本没有生病，是预感到他的舅舅和爸爸有可能生病了，骗他俩去沪城检查身体！”
“哎呦喂，我有些头大，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老钱，你听明白了吗？”
“不好说，这太不可思议，黄瀚凭什么就会有这种预感？我可是无神论者！”
“你无神论者？那你还总是听一个孩子的话？”
“这不矛盾，报纸上都报道了，世界上是有天才的！天才又不是鬼神！”
“小报上的刊登的东西你也信？”
“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认识了黄瀚后，我开始相信了。”
“咦！你这样解释倒是能够解释得通。但是天才也不应该能够预测谁生病啊？”
“喂！老成，你这是成心要把我绕晕吗？”
“哈哈，知道黄瀚没事我的心情好多了，文阁，你一个人进去跟黄瀚妈妈说清楚，我们在这儿等你！”
张芳芬此时正坐在饭桌上发呆，她面前的饭碗一口都没动。
黄馨道：“妈妈，别想了，吃饭吧，马上就七点，夜校该上课了。”
“唉！我浑身没劲，根本不想去上学！”
泪汪汪的小丫头道：“妈妈，你总是说天大的事都没有上学大，你不能无故旷课呀！”
“我忽然间觉得没了奔头，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思，懒得动！我不吃了，去睡会儿！”
第四百零九章：点石成金
“伯母！”这时成文阁进了院子喊了声。
“成文阁？你怎么没回去啊？”
“伯母，黄瀚叮嘱我，他和伯父去了沪城立刻来告诉你，他根本没有病，是装的！”
“啊？不对，肯定是他怕我担心，特意叮嘱你来骗我宽心。他都那样了，还想这么多，呜呜……”
老实人成文阁顿时傻眼了，他哪里会安慰人啊！急得直挠头。
“伯母，我从来不撒谎，黄瀚真的没有病！”
“孩子，黄瀚聪明着呢，他让你来说不让钱爱国那孩子来，就是算准了我会相信你！”
哎呦喂！这根本说不清楚啊！成文阁急出一身汗。
“伯母，他装病是为了骗爸爸和舅舅去沪城检查身体，因为他担心舅舅和爸爸生病了！”
张芳芬知道成文阁是个老实孩子，不可能会编造出这样的故事，她止住悲伤问道：“黄瀚是怎么跟你说的？”
成文阁把黄瀚临走前跟黄道武说了什么，关照自己说什么，都原原本本讲了。
可是张芳芬的心情根本没有好转，貌似更加担心了，去沪城的三人，一个是唯一的儿子，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亲哥哥，不管谁生病她都不愿意看到。
黄馨听明白了笑道：
“妈妈，黄瀚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他以前就一直提醒爸爸爱惜身体，还不许爸爸钓鱼的时间超过半天。他这回干脆玩出格了，骗爸爸去沪城检查身体。
爸爸身体好着呢，哪有可能生病了！”
小丫头道：“舅舅更厉害，去年还为了看一场电影走三十里路呢！也不可能有病！”
“你们的意思是黄瀚有可能猜错了！”
“嗯啊！他要是连谁是不是有病都猜得出，那就不是比大家聪明，那是神仙！你认为黄瀚是神仙吗？”
“神仙？神仙就用不着写书、倒腾电子表赚钱了，直接“点石成金”多方便？”
小丫头天真道：“万一哥哥的仙术学得不全，不会“点石成金”呢？”
黄馨道：“去去去，你这不是抬杠么？世界上哪有神仙？记住了，谁跟你说他是神仙，那个人肯定是个骗子！”
这时的张芳芬心情才算好了些，她热情招呼成文阁道：“你应该没吃晚饭吧！快坐下，小颦，去让秀儿送几样菜过来。”
“伯母，别客气，我爸爸妈妈还在外面等着呢，你们吃饭，我回去了。”
成文阁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跑出了院子。
心里好受些的张芳芬顿时觉得饿了，她端起了饭碗，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饭吃完。
五分钟后，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张芳芬道：
“黄馨、小颦我去上学了，你们记着锁好大门插上门栓，我带了钥匙，回来时走侧门。”
黄馨道：“这就对了，妈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油！”
小颦也挥着小拳头道：“妈妈加油！”
……
双排座上路后没有遭遇堵车，平均时速接近四十公里，在八十年代初算比较快了。
黄瀚和爸爸、舅舅在早上五点多钟到达沪城肿瘤医院大门口，在早上六点前，货车是可以进入沪城中心地带的。
黄道舟现在的驾驶技术已经很熟练，上半夜都是他在开车。
此时的新驾驶员最怕过江，因为要开车上过江驳船，那长长的下坡和上坡蛮考验人。
以前就发生过几次事故，司机开车上船时把车开过了头，直接冲入长江。
事实证明黄道舟胆大心细，开车上驳船依旧四平八稳，黄瀚竖起大拇指可劲儿夸，只可惜黄道舟心事重重，笑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生病了，他肯定乐滋滋跟黄瀚显摆最少一刻钟。
黄道舟安排冯新华给沪城的客户送货、收款，并且叮嘱冯新华用不着等，完事后自己回去。
他还不知道要在沪城待多少天，他会和厂里保持联系，厂里如果有急事可以打沪城“新风”服装店的电话号码。
黄瀚站在医院大门口，瞧着双排座货车渐行渐远，打了一个响指，暗道：“第一步计划堪称完美！”
把舅舅和爸爸骗来了有可能是国内最好的肿瘤医院，接下来怎么办呢？
拉一个打一个才能够成功，否则两个长辈一起对付黄瀚，这一趟就算白折腾了。
黄道舟和张禹根准备轮流排队等着挂号，才不到六点钟，时间早着呢，窗口明明白白贴着作息时间，人家七点半才上班，那时才能挂上号。
黄瀚道：“舅舅，你先占着位置，我和爸爸去买早饭，待会儿来换你。”
“嗯！我晓得，想不到大医院这么忙，我们来得这么早，居然还有二十几个人排在我前面！”
“那当然，这里应该是我们国家最好的肿瘤医院，救命的地方，全国有条件的病人都会往这儿奔！”
张禹根看了看已经熙熙攘攘的门诊楼大厅，感叹道：“怪不得你要来这儿看病，瞧这架势就让人放心！”
黄瀚心道：“你有这种看法最好，为了你，我算尽心尽力喽！这儿没办法对付的癌症，病人基本上就被判死刑了。”
“对啊！这家医院的水平高得很，不知道救活多少癌症病人呢！”黄瀚道。
“癌症？哎呦喂！你快别说这两个字，我听了心慌慌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的病肯定不严重。”
“谁知道呢？人有旦夕祸福，舅舅你排队吧，我和爸爸去买早饭了！”
“还早呢，你们不用着急，去店里下面条吃，给我带两个馒头就行！”
“嗯！我们待会儿来换你！”
黄瀚拉着黄道舟出了门诊大厅，有些见识的黄道舟安慰儿子道：
“黄瀚，你用不着胡思乱想，脑袋疼，而且经常疼，反而不应该是长肿瘤了。”
黄瀚把黄道舟拉到一边，乐滋滋道：“嘻嘻！长什么肿瘤啊？爸爸，你脑袋瓜灵活着呢！没觉着事情不对头呀？”
自从昨天下午接到张芳芬的电话后，黄道舟的脑子就晕乎乎的，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这时见儿子一脸坏笑瞧着自己，黄道舟的智慧貌似又回来了。
“对呀！肯定有问题，你如果真病了，要人陪着，无论要谁跟着都可以理解，独独不应该要你舅舅来！”
第四百一十章：一样的要命
黄道舟说出这话事出有因，张禹根是个冷面虎，没有哪个孩子喜欢他，都怕他，陶俊甚至于看见他就躲。
他干农活儿、算账、编织、挑担，写毛笔字都行，就是不会伺候人，他连做饭都不会。
需要伺候病人时，张禹根肯定是最不适合的人选。
黄瀚哈哈大笑道：“爸爸，我就是故意骗舅舅来这里的。你聪明着呢！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肯定能够猜到我的目的！”
“这里是沪城最好的肿瘤医院，啊？莫非是你舅舅！”
黄瀚立刻竖起大拇指送上马屁，道：“爸爸真是聪明绝顶，简直是一点就透，怪不得我也聪明，原来是遗传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黄道舟果然受用，他脸色稍微好了些。
但是他依旧高兴不起来，儿子骗张禹根来这里，说他根本没事是装的，可是张禹根有可能摊上大事呢！
他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喽！”
“是我忽然间有预感，觉得舅舅有可能生病了，不放心，故意骗他来这家医院检查身体。”
“你预感，你怎么就预感了呢？”
“我不知道，就跟我忽然间开了窍一样，我说不清楚！”
这两年黄瀚的神奇之处黄道舟瞧在眼，儿子是特殊的、儿子是异类、儿子恐怕是个半仙，诸如此类的想法一直在黄道舟的脑海里闪动。
黄瀚虽然含糊其辞地解释，但是黄道舟选择了宁可信其有。
“既然来了，肯定要给你舅舅好好查一查！”
“其他地方用不着查，你就跟人家大夫说清楚，查脑袋，怀疑舅舅脑袋左侧有个肿瘤。”黄瀚一边说还一边在脑袋上比划位置。
黄道舟懵逼了，惊叫道：“什么？脑袋里？还是左边？你居然预感得这么具体！”
“是啊！我真的没法解释，你照办就行了。”
“嗯！你自己真的没事？头还疼吗？”
“爸爸，用词不当，我的头压根儿就没疼过好不好！”
“啪！”黄瀚的脑袋上挨了一下子，“你个混账东西，昨天差一点吓掉我半条命！”
“爸爸，我们今天的这个举动，运气好点有可能救下舅舅的一条命呢！”
“有这么严重！”
黄瀚心道，那还有假，记忆中八三年的夏天张禹根头痛欲裂，严重时疼得在床上打滚，去省城一查，脑肿瘤。
去南京做了开颅手术后，大夫说手术很成功，可惜张禹根只是苟延残喘三个月就作了古。
现在提前了足半年，又来到了最专业的医院，此时的张禹根没有长肿瘤最好，如果检查出来长了，肯定也是早期。
因为在车上黄瀚就不断套问张禹根的情况，张禹根说了，他根本没有头疼的毛病，只不过偶尔因为酒喝多了才会头疼，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这跟后来张禹根因为头疼把蚊帐都扯坏，枕头都咬破的情况根本不符。
因此黄瀚能够判断出，即便有情况，也应该是萌芽状态，早治疗肯定能够救命。
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医疗效果百分百，真的需要一些运气，毕竟原本轨迹的张禹根只剩下了九个多月的寿命。
黄瀚这是开挂跟阎王爷抢生意，如果不能成功，会严重打击到黄瀚。
因为黄瀚最最期望的其实不是拥有巨额财富，而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健康的活着。
能够救下舅舅一条命，就足以证明黄瀚能够改写历史，那还等什么？
让亲人过得更好，让家乡人更加幸福，让三水县更快更好的发展，如果有机会能够让国家更加富强也可以一试。
黄瀚解释道：“肿瘤就是癌症，长在脑袋里的不存在良性、恶性，一样的要命！”
“你舅舅精神头十足，挑一百二十斤的担子跑三四里都用不着歇脚，哪里像脑袋里有东西的样子啊？”黄道舟不可置信道。
“你又不是医生，哪里瞧得出来？这家医院有一种设备能够瞧见脑袋里的血管，你一定要请大夫给舅舅做那种检查！”
“嗯！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一定要挑最先进的检查做！”
黄道舟说着就准备进去找张禹根，黄瀚道：“不着急这一会儿，我们去吃碗馄饨吧！”
“我哪有胃口哟！”
“爸爸，作为一家之主，你应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这才多大事儿，就食不甘味了？”
“我怎么忽然间有了要揍你的冲动？”
“那是因为我说对了！”
“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那是你的福气！”
“死不要穷脸！”
有了黄道舟的支持截然不同，他跟轮换去吃完早饭回来的张禹根明说：
“禹根，这家医院应该是国内最好的医院了，我们不仅仅要给黄瀚看病，我和你也要做个体检。”
“我的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花那份冤枉钱，你反正好报销，你检查就行了！”
黄道舟知道张禹根穷怕了肯定舍不得花钱检查身体，干脆骗他道：
“那哪行，检查费用不着你花钱，一样的写我的名字，我拿回去报销！”
“这样不好吧？财务上恐怕要说闲话呢！”
“这你别管，反正我要求你做个体检。”
“那我挑最便宜的随便查查呗！”
“该怎么检查咱们听大夫的！”
见黄道舟也准备检查身体，张禹根不疑有他，答应三人都做检查。
既然来了当然不怕花钱，黄道舟给张禹根挂了脑外科专家门诊号。
他自己没挂号，也没给黄瀚挂号，为了掩护黄道舟，黄瀚一直陪着张禹根在长椅上闲聊，而且都是问的都是有关于建筑工地上的具体事情。
张禹根晓得工程队的本钱都是黄瀚拿出来的，见黄瀚问起当然认真回答。
轮到张禹根时，黄道舟抢先拿着挂号单进去，他果然跟脑外科的大夫信誓旦旦讲，怀疑张禹根脑袋里有东西，并且指明了具体位置，要求做最先进的检查。
大夫很理解这样的行为，因为真有不少家属怕亲人有心理负担，都是诓骗亲人来做些先进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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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心理负担太吓人
见黄道舟说得有鼻子有眼，人家大夫也是宁可信其有，直接开了脑部ct检查单和几个关联的检查项目。
事实证明指出了病灶的具体部位，进行精准检查事半功倍。
最后的结果差一点没把黄道舟吓趴下，大夫还就真在张禹根脑袋左侧检查出了一个小小的肿瘤。
大夫告诉黄道舟，长在这里的肿瘤就别去管什么良性、恶性，只要不开颅割掉，就会越长越大压最终迫血管和脑神经，用不着半年，人就能活活疼死。
黄道舟颤抖着声音问大夫：“这就是传说中的癌症吧！”
“当然是！而且属于很厉害的癌症，目前国内能够治疗这种癌症的医院屈指可数，你选择把病人送来我们这里，做得太对了。”
“大夫，什么时候能够手术？”
“越早越好，病人此时身强体壮精神不错，有利于术后恢复！”
“大夫，我这就去交钱办入院手续，您请帮忙安排手术吧！”
“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们医院做过太多例开颅手术，张禹根的病灶小有规则，手术难度不大，再加上他还不足五十岁，治愈率不低于百分之八十！”
做手术肯定要家属签字，治愈率百分之八十在大夫嘴里足以自豪，但是听在黄道舟耳里却是胆战心惊。
这就意味着张禹根有五分之一的可能性在一年内死去，也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黄道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小腿肚子都有点打晃，他感到害怕的同时又感到震惊。
很明显，如果不是黄瀚有了预感，张禹根一旦觉得头疼难忍时再就医，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运气好能够活一年，运气不好三五个月内就有可能活活疼死。
黄瀚此时正陪着精神抖擞的张禹根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等着出结果。
瞧见了黄道舟从大夫办公室出来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看到他的脸色，黄瀚立刻意识到检查到肿瘤了。
他道：“爸爸，别耽误时间，我陪着舅舅办住院手续，你赶紧打电话通知舅母和秀儿姐、大表哥他们连夜来！”
张禹根是逼不得已才做了脑部全面检查和其他辅助检查，他认为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心疼花了二三百块钱。
他不傻，瞧见黄道舟此时的神色，惊叫起来，道：“我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有病？肯定是大夫搞错了，我不要住院！”
“禹根，这里是沪城最好的医院，全国的病人都希望能够来这里治疗，人家技术高明经验丰富哪有可能搞错。
听话！我们要好好配合治疗，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回家！”
黄道舟这是大实话，这里的床位特别紧张，连走廊上都是加床。
一般情况下病人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安排手术，过了危险期就要求病人出院，或回老家的医院完成后期治疗，或在家里调养。
这就是老百姓看病选择大医院、好医院的主要原因，人家的病人太多了，忙不过来，举着钱赖着多住几天院，都要被劝离。
不可能如有些无良医院那样，为了增加效益小病大治，甚至于人家根本没病，把人家忽悠病了，或者把健康人治出一生病。
张禹根有文化，在排队挂专家号时听了不少家属们的对话，知道这家医院发生误诊的概率是很低的。
得知检查出他脑袋里长了东西，一开始是不可置信，接下来被吓得手脚发软。
原本根本不像病人的他，立刻变成了如假包换的病人，走路时腿都发飘，需要黄道舟和黄瀚扶着。
黄瀚感觉到了张禹根在颤抖，安慰道：
“舅舅，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一个小时前什么样子，现在还保持什么样子好不好，你太重了，我扶得很吃力！”
“我，我的腿不得劲儿！”
“你的腿又没有毛病，病灶在脑袋里呢！”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张禹根此时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舅舅，你别自己吓自己，你这病在这儿根本不是个事儿，四五天就能解决问题，养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
“你骗我，我知道癌症是什么东西！”
“发现得早，癌症就不是个东西，容易治！”
“我不信！”
“禹根，黄瀚说得没错，医生说你病灶位置有利于手术，病灶小有规则，百分之百能够治好！”
黄道舟为了安慰张禹根，把医生话语里的余地和风险都忽略了，直接打包票。
张禹根果然受用，问道：“医生真是这么说的？”
“嗯啊！人家是专家、是教授，带研究生的那一种，厉害着呢！”
“治这病要花不少钱吧？”
“这个你用不着操心，我带的钱足够。”
“我看病哪能花你的钱？”
“舅舅，花不了多少钱，我一部书稿的钱就足够了。况且你现在是“自强服务公司”的农民合同工，按照县里的统一规定，医药费可以报销一半。”
这不是黄瀚胡说八道，“自强服务公司”一样的给三水镇交医药费统筹，职工同样可以报销医药费，只不过农民合同工减半罢了。
“啊？怪不得你一定要我签合同呢！原来是……，不对头啊！你难么成几个月前就知道我会得大病？”
黄瀚为了提振张禹根的信心，开始装神棍，道：
“舅舅，我的预感很灵的，确实预感到你会生一场大病，我这一次处心积虑用装病的手段骗你来沪城，就是为了出手救你的命。
你千万不能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
而且预感告诉我，你只要不害怕积极配合治疗，一个月后就会生龙活虎！”
“真是这样？”
“舅舅，你别问太多，听话就行！你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难道不懂天机不可泄露啊！我话说太多会折寿的。”
原本不信鬼神的张禹根现在被颠覆了三观，立刻闭嘴，也是奇了怪了，此时他的腿貌似恢复了力气，走路不再摇摇晃晃了。
“黄瀚，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为了我费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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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家和万事兴
黄瀚继续装神棍忽悠张禹根，道：
“舅舅，你是有文化的，应该懂世人皆醉我独醒是什么感觉？
我要是在三天前跟你说，你脑子里有东西，不及时治疗后果很严重，你会相信吗？肯来沪城看病吗？”
张禹根是个沉默寡言的本分人，他实话实说道：
“嗯！嗯！我肯定不相信，哪有可能来沪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我把这些记在心里了！”
“舅舅，你以后有事要多多跟我商量，多听我的意见。我能够预感到，你以后肯定能够发财，能够长命百岁！”
“我只要能够逃过这一劫，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哈哈，我们又不是带兵打仗，还指哪儿打哪儿！爸爸，你听见了没！以后舅舅肯定言听计从，你要向他学习哟！”
黄道舟笑骂道：“呸！死不要穷脸！”
“爸爸，你这就没意思了，这两年我出的主意、订的计划有错漏吗？”
“我又没说你错了，就是见不得你自吹自擂！”
“我骄傲是因为有值得骄傲的本钱，再过一个星期我还会更加骄傲！”
“再过一个星期？是什么让你骄傲！”
“一个星期后，我们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是我及时出手挽救了舅舅的性命，哪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额！黄道舟无法辩驳。
张禹根见黄瀚言辞凿凿能够救他都命，仿佛恢复了力量，走路稳健多了。
见吹牛逼的效果很好，黄瀚更加感叹心理暗示真的是一门博大精深的科学。
他继续鼓舞黄道舟和张禹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时候总觉得能够预知未来，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爸爸、舅舅，只要你们肯听我的，以后肯定比绝大多数人都过得好，而且无病无灾。”
“嗯！我以后都听你的。”张禹根点头道。
黄道舟白了儿子一眼，没吭声！
住院押金需要三千块，这么多钱对于此时的一般家庭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黄瀚家来说不值一提。
黄道舟带来不少现金，二话不说立刻掏钱。
肿瘤医院病房真的很紧张，连走廊里的加床都满了，哭的、喊疼的、呻吟的……，反正整个住院部都是乱糟糟的。
还好给张禹根瞧病的脑外科主治大夫是个技术权威，他的病人，而且是一两天内就要安排手术的病人得到了优先安排。
张禹根当天就住进了一个六人间的普通病房。
黄瀚在乱糟糟的病房里跟张禹根天南海北胡侃，宽他的心。
黄道舟给家里打了长途电话后，在肿瘤医院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
他知道此时的家里应该炸锅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将要赶来。
他通电话时跟张芳芬说好了，打电话给成胜利，让他及时安排双排座货车跑沪城。
现在的联运公司有四五辆崭新的跃进双排座，液压元件厂的新车还没到家，冯新华的车早就满足不了运输，厂里也经常向联运公司要车。
年底，大家都忙，黄道舟没有去找黄景兰，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徐若男她们。
因为他知道，服装店做生意的黄金时间就是腊月，黄景兰一家子肯定都在忙生意，她们家离肿瘤医院比较远，还要换一趟车，来往不方便。
三水县的亲人来得很快，张芳芬带着黄馨、黄颦，舅母葛兰英和秀儿、玉儿、张吉生等等。
反正张禹根的嫡亲都来了，大人孩子一共十几个，他的四个儿子和准女婿陈春松都是裹着棉袄戴着棉帽缩在车厢里跟来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去沪城给黄瀚看病，病人变成了张禹根，还是得了癌症，听到这个消息时真如晴空霹雳。
来到医院听大夫讲了病情，并且谈了不及时治疗肯定会在一年内死亡的后果后，不着调的葛兰英“嗷！”一声晕了。
葛兰英反正不识字，更加不会写字，也没个主见，用不着征求她的意见。
张禹根有六个成年的儿女，足以签字同意立刻手术。
老大张月生、老五张秋生一左一右扶着瘫软的葛兰英回旅馆，免得让张禹根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烦。
得知老公脑子里长东西了，不开刀治疗没几天可活，开刀有没有用还得两说，花五六千块钱必不可少。
葛兰英这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农村妇女只觉得天要塌，她哆哆嗦嗦道：“拆房子卖砖头，砸锅卖铁我们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黄瀚拍胸脯主动承诺，道：“舅母，哥哥、嫂子、姐姐们，你们用不着为钱发愁，舅舅在沪城看病不管花多少钱，都由我们家掏，这钱还用不着还，是送给舅舅救命用的。”
这番话把哭得稀里哗啦的葛兰英感动得当场要跪下。
还是张芳芬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喝止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给黄瀚跪下，不是折他寿么！”
在场的张秋生道：“妈妈，用不着这样，都说大恩不言谢，我们兄弟姐妹会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秀儿道：“黄瀚对我们有多好我一直记着呢，想不到他还这么有心，故意装病就是为了带爸爸和大姑父来沪城检查身体。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跟他比差远了！”
这话老大张月生不爱听了，道：“我们也想孝顺，可是有这个能力带爸爸来沪城检查吗？”
张芳芬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你们平时不要斤斤计较，少让你们爸爸生点气就谢天谢地了。”
多子多福，“福气，福气”，有福就有气，张禹根家老大、老二的媳妇互相之间不对付，平时由于鸡毛蒜皮的琐事没少闹别扭，张禹根哪能不生气？
家务事没有对错，也没地儿说理，张禹根的老婆不着调，跟她没法说，小妹妹张慧芬也是个唠叨嘴，跟她也说不着。
因此张禹根这个沉默寡言人只是偶尔跟张芳芬吐露烦恼，平时都是生闷气。
他的脑袋里长了肿瘤恐怕跟性格和生活习惯、生活环境有相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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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如释重负
以前张芳芬穷困潦倒时都能得到张禹根六个子女的尊敬，现在的威望可想而知。
张月生立刻赔笑道：“大姑妈说得对，爸爸得这个病，我们肯定有责任。”
葛兰英哭着护短，道：“不怪孩子们，都是我不好，受不得一点点委屈，总是会跟禹根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葛兰英有了这样的觉悟，黄瀚决定趁热打铁，希望能够让她以后收敛些，别只顾自己嘴上痛快，不顾舅舅的心情。
他趁机道：“我和爸爸这两天问过大夫，大夫说了，舅舅之所以脑子里长了肿瘤，很大原因是经常被人气得头疼。”
“啊？呜呜呜……”葛兰英哪里知道是真是假，惊讶得叫出声！
紧接着又哭得呼天抢地，这副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样子绝对不是装模作样。
然后她赌咒发誓，道：
“呜呜……如果禹根能够逃过这一劫，呜呜……我以后一定把他当菩萨供着，一点点气也不让他受。呜呜……”
黄瀚老气横秋道：“这就对了，家和万事兴，过日子要互相体谅，不能作，作得狠了必然会有飞来横祸。”
“嗯！嗯！我知道你是有仙气的，呜呜……，我全听你的，以后再也不敢跟你舅舅闹别扭了！呜呜……”
“这就对了，病人有个好心情肯定恢复得快！”
葛兰英这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其实也是个本性善良的人，生活琐事根本没有谁对谁错，要追根究底，那都是贫穷惹的祸！
因为太多鸡毛蒜皮的琐事引起纠纷，都是因为穷，三水县土话“富烧香，穷吵架！”最是切合实际。
今天好好吓唬葛兰英一番，让她以后别再嘴不饶人，病愈出院的张禹根日子会好过许多，再加上经济条件日新月异，幸福美满的生活值得期待！
事实证明有病早早发现、早治疗善莫大焉。
张禹根的手术不难，三个小时就出了手术室，大夫很满意这一次的手术，认为堪称完美。
结果足以证明大夫没吹牛，半天后张禹根就苏醒了，两天后就脱离危险期，过了三天，张禹根就能够进流食。
五天后，大夫认为张禹根恢复情况好于预期，要求张禹根出院回家疗养。
张禹根过了危险期的第二天，黄瀚就逼着黄道舟检查身体，并且指明了重点检查膀胱。
张芳芬和黄馨、小丫头当然竭力支持黄瀚，一致要求黄道舟做全面检查。
黄道舟已经被黄瀚神奇的预感吓着了，见儿子言辞凿凿要求他检查，而且又说出具体位置后，差一点没被吓趴下。
因为黄瀚的行为有点像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棍、半仙。
黄道舟其实也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儿子的神奇表现同样颠覆了他的三观，他已经开始疑神疑鬼。
不就是检查吗？反正这两天都在医院，黄道舟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同意了。
黄道舟爱惜身体，不怕花冤枉钱，况且他是国家干部，医疗费根本用不着自己掏钱。
他由儿子、女儿、妻子陪着做了此时最先进的检查，结果出来时忐忑了两天的黄道舟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心情愉悦的黄道舟调侃儿子道：
“你这个神棍不是每一回都灵验啊！人家大夫说我的身体好着呢，啥毛病都没有，只不过血压到了临界点平时要注意，不能过量饮酒。”
每一份检查报告黄瀚都认真看过了，他此时如释重负心情更加好。
原本轨迹，黄道舟是黄瀚上初三时生病了，那是三年后，想来此时没问题是合理的，有问题才不合理。
那种病的潜伏期至多半年就会发作，潜伏三年的可能性不存在。
也有可能现在的黄道舟心情好、营养好、生活条件优越，不再得那个病。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八二年春天没吃几十斤被棉织厂化学污染而浮水的鱼，那种鱼高度致癌。
不管咋样，要求黄道舟每年都来这里检查身体是必须的。
从来没有生过病而且身体特别好的张禹根一下子就得了能够要命的病，给黄道舟的触动蛮大的，他现在根本不排斥检查身体。
黄瀚道：“爸爸，人到中年一定要爱惜身体，舅舅还比你小一个月呢，这一次如果不是发现得早，结果是什么你是最清楚的呀！”
“嗯！我其实也吓坏了，人都是假的，这几天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得癌症的，更加意识到有个好身体多么重要。”
“爸爸，你以后每年都和舅舅一起来这家医院检查身体好吗？”
“肯定啊！你舅舅以后必须每年复查三次，我肯定要陪着他来，顺便查一查让自己放心蛮好的！”
“你记住了，膀胱才是重点！”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那是你以前钓鱼时总是憋尿落下了病根，膀胱容易出问题！”
“咦？你怎么知道我憋尿了？我在家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黄瀚不记得小时候黄道舟是否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自从黄道舟生病后，他就经常叮嘱黄瀚不能憋尿，并且告诉黄瀚，他的毛病很大原因就是长期憋尿引起的。
想来应该是医生分析病因时说过这种猜测。
黄瀚道：“你肯定说过，因为这是事实对不对？”
“嗯！手上端着三接头的鱼竿太不方便了，撒泡尿还得收了鱼竿，我是尽可能憋着，尽量减少撒尿的次数！”
后世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三四十年前是怎么钓鱼，甚至于没见过用三根粗细不同的竹竿自己制作的钓鱼竿，肯定更加不能理解钓鱼时必须时时刻刻端着鱼竿。
那种鱼竿都是自己烘烤成型的，笨重得很，放下就会掉水里有可能惊走了鱼。
黄瀚道：“爸爸，你千万要记住了，以后得改掉憋尿的习惯，哪怕坐公共汽车，要撒尿直接喊驾驶员停车，不要在意其他人有意见！”
“嗯！我以后不会了，人家大夫也不止一次说过憋尿会损害身体。况且我现在的工作忙得很，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去乡下钓鱼了。”
“钓鱼两三个小时有利于身体健康，你应该利用休息日去野外放松放松！”
“嗯！厂子现在蛮好的，我马上就会有时间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不能掉以轻心
全面体检后证明黄道舟身体健康，张禹根手术成功恢复得不错，黄瀚的心情好着呢。
张芳芬心情更加好，她这段时间总是忍不住要搂搂黄瀚。
她原本就特爱儿子，黄瀚这一次处心积虑废了这么大的事，目的就是救张禹根的性命。
张禹根是张芳芬的亲哥哥，俩人的感情深得很。
儿子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儿子承诺用稿费付张禹根的医药费。
张芳芬心里该暖成啥样子？可想而知。
她想表达感情，总想抱一抱儿子，可是内心里的年纪比妈妈还大的黄瀚还真的有点难为情。
被妈妈搂在怀里时黄瀚总是身体僵硬，尴尬得很。
手术后的张禹根情况很好，有子女们陪护，高高兴兴的黄道舟终于带着一大家子去了黄景兰家。
黄道舟一家五口都来沪城走亲戚还是头一回，徐允不在新房子这边，去老房子那边和老邻居打牌了。
老房子那边少了几个人显得宽敞多了，徐允的牌友们现在都喜欢去那里玩，有时家里会有两桌人打牌。
如果晚上玩得嗨，徐允就不来新房子这边睡觉，晚饭在邻居家对付两口，依旧住在老房子那边。
今天黄景兰和徐胜男等等四个女儿在店面房这边，黄景兰家五口人忽然间见到了黄道舟一大家子都觉得很意外，听黄道舟讲了来龙去脉后一脸震惊。
黄景兰问道：“黄瀚，你真的会瞧病？”
“我又不是大夫，哪有可能会瞧病！”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舅舅脑袋里长东西了？”
说谎最麻烦，一个谎言不知道要用多少谎言来维持。
黄瀚只能接着扯淡，道：“我的脑子有可能比较特别，有时能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目前的准确率是一半对一半。”
“能猜准一半也很神了，你舅舅都一条命就等于是你救下的。”
张芳芬忽然间又有了搂搂黄瀚的冲动，骄傲道：“是啊！是啊！我家黄瀚是他舅舅的救命恩人，如假包换！”
徐胜男关心爸爸妈妈的身体，此时问道：“黄瀚，你也帮我爸爸妈妈预测一下好不好？”
这个完全可以有，黄瀚大体知道姑妈家的实际情况，姑妈七十岁后大脑萎缩，就是患上了帕金森综合症，去世时年纪七十八岁，姑父是肺出毛病了，六十五岁就作了古。
徐胜男有钱又有孝心，其实姑妈家五个女儿都蛮孝顺，姑妈临死前两三年，约等于变成了一个傻子，谁都不认识，大小便失禁，她们依旧不离不弃悉心照顾。
黄瀚道：“五姐，你只要记住了并且坚持今年开始每半年给姑妈、姑父检查身体，姑妈重点检查脑袋，主要防范脑萎缩，姑父重点检查肺，防范什么你们肯定知道。”
“嗯！爸爸抽烟太凶，我们都担心他的肺。”
“你们的担心是对的，记住了，从今年开始，哪怕绑都要把你爸爸绑去做检查，要不然悔之晚矣！”
见儿子说得郑重其事，黄道舟在一旁帮腔道：“大夫说了，癌症不可怕，怕就怕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每半年给徐允检查一次肺，真的很有必要。”
没想到黄道舟有了这样的觉悟，原本黄瀚还担心因为自己没有预测准了他的病情，导致爸爸再也不相信自己。
黄瀚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爸爸英明！爸爸伟大！爸爸有见识！”
“我原来根本没有意识到检查身体的重要性，这几天操心张禹根，跟大夫谈得多了，又见到了那么多癌症患者，才知道人是假的！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张芳芬点头道：“我哥哥以前身体多好啊！干起活儿来跟一头牛似的。把六个孩子都拉扯大了。
谁能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如果不是黄瀚算到了，我哥哥恐怕连一年都活不到！我以后也要注意，每年都要检查一次身体。”
黄道舟道：“对啊！现在的日子多好？多有奔头？我们都已经人到中年，一定要爱惜自己！景兰，你不仅仅要主动检查身体，还一定要说服徐允。”
“我知道了！我也觉得日子越过越滋润，还想着乐滋滋享几年福呢！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行？”
黄瀚道：“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国家越来越强大，以后的日子会好成啥样子你们都想象不到，千千万万要保重身体哟！”
这绝对不是虚言，那年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吃上土豆炖牛肉就是理想中的好生活。
能有多少人会预知三十年后的中国，这种所谓的好生活变成了比较低的生活标准。
张芳芬道：“嗯！路还长着呢，我们都要活得健健康康，我还要跟你一起去北京、杭州、广州玩呢！”
“何止是玩这些地方，妈妈，我要带上你，带上姑妈一大家子周游世界！”
黄景兰乐了，道：“还要玩出国呀？可是我们都听不懂外国话呀！”
“没关系，我会英语，基本上能够搞明白人家说了什么，能把我们的想法说清楚喽！”
徐胜男惊叹道：“你太厉害了，我们店里前天来了几个洋鬼子，我比划得出了一身汗，人家就是不明白，一直在摇头。要是你在就好了！”
提起洋鬼子，黄景兰想起来一件事道：“三哥、三嫂，前几天有人去看了你家梧桐里的小洋楼，看上去有心要租，还真是在外滩那一边工作的洋鬼子。”
黄道舟问道：“你怎么要价的？”
“一个月二百六十块，不让价，一年起租，房租钱预付几年这个价钱维持几年。”
黄瀚赞叹道：“姑妈真是个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这种办法太好了。”
“呵呵！我这段时间特别关心房子，已经感觉到物价、房价，房子的租金都在涨，哪能不留着心眼！”
黄道舟问道：“人家最后有没有租？”
“房子看过了，人家满意得很，只不过租金有些高，还价二百块一个月我没答应。”
“还价六十块？是多了些。”
“嗯啊！我说死了，不还价。来看房子的干部不好做主，跟我说汇报领导后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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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没心没肺
黄瀚道：“姑妈，我们不急，如果三个月内租不掉就把价钱涨到三百块一个月。”
“啊？租不掉反而要涨价？”徐胜男惊讶道。
“对呀！反正租不掉，干脆抬高价格来个有价无市！”
黄道舟“哈哈”大笑道：“对对，干脆抬价，说不定把抬起的价格再让掉，人家就认为得了实惠呢！”
“爸爸，沪城房价和房租的价钱只要上去了就再也没有降价的可能，人家来谈依旧是一口价爱租不租！”
“啊！有这么牛？”
“那是临近外滩的小洋楼，就应该这么牛！”
张芳芬道：“别管牛不牛，我们都没见过那房子呢，明天逛南京路，然后溜达到我们家那栋梧桐里的小洋楼去瞧一瞧。”
这一刻的张芳芬心花怒放，笑容根本无法掩饰。
“三舅母，我们一大家子都去看了不止一次，三舅派人把那房子好好修了修，现在看上去跟新的差不离，可气派了。”徐若男道。
徐胜男道：“我最最佩服黄瀚，他不但聪明而且有魄力，要不是他说只要有不管多贵都买下，我妈妈哪里敢跟人家谈那么贵的小洋楼。”
黄瀚道：“四姐、五姐，姑妈，发财、买房子都没有健康的身体重要，你们一定要记住了，我建议过了正月十五就陪着姑父去做个全面的体检。”
“晓得！”
“我听你的！”
“我不但陪着你姑父，自己也要好好查一查！”
预测准了张禹根的脑肿瘤后居然起到了良好的效果，让黄瀚觉得幸福美满，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一身轻松。
第二天上午和一大家子再逛南京路，买了不少东西，邱老师、爷爷、五叔等等的礼物都有了。
溜溜哒哒来到了梧桐里的小洋楼时，外滩海关大楼方向传来钟声，足敲了十二下……
心气儿顺了，处处顺心，当天晚上梧桐里的小洋楼就租出去了，人家付了两年房租外加三百块押金。
癌症风波终于过去，张禹根回三水县后在人民医院住院几天再也受不了，强烈要求出院，他确实恢复得很好，不愿意在医院闻药水味。
黄瀚不反对舅舅嚷嚷着要出院，反正“自强服务公司”的宿舍楼离人民医院的直线距离只不过一里路，去门诊检查指标也很方便。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得魂不附体的葛兰英如今乖巧了许多，再也不敢成天唠叨得让人头疼。
葛兰英以前蛮讨人嫌，不是她有多坏，而是她没心没肺，有什么话都要说掉，她舒服了，被动听着的人能被她烦死。
舅舅一大家子决定暂时不回张家垛就在城里过年，腊月里的农村人也没啥活儿干，葛兰英和张菊生、张吉生陪着张禹根住进了黄瀚家的三居室。
年底，三水县的不少干部都来看“自强服务公司”的宿舍楼，只要看过的领导，都觉得震惊。
因为至今为止，三水县都没有这种三居室的住房分配给普通职工。
他们还听说这种楼房还有两栋明年春天开工，届时“自强服务公司”再也不会有住房困难户。
三水饭店的厨师赵有根也来看过了“自强服务公司”的宿舍楼。
他当场就悔不当初，因为他要是肯调进“事竟成饭店”，就能拥有这样一套让人羡慕的三居室。
时不待我呀！赵有根立刻主动找来“自强服务公司”找到了张芳芬和宋丹华。
有厨艺的大师傅“事竟成饭店”哪能拒之门外？
她俩给予明确答复，只要赵有根愿意来上班，六月份之前肯定会分给他一套不比现在住宅楼差的房子，同样是三居室。
满心欢喜的赵有根当场表态过了正月初五就去“事竟成饭店”报道。
黄瀚重视人才，在家里总是提起有关于引进人才的话题。
“自强服务公司”不仅仅在寻找好厨师，也在联系能够设计服装的好裁缝。
分配三居室的吸引力不同凡响，张芳芬和宋丹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接待毛遂自荐的职工。
有两个手艺顶呱呱的裁缝正在洽谈中。
之所以不用服装设计师来称呼这俩人，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学历，是由于心灵手巧做衣服有天赋才被提拔为技术员，在厂里制作样衣、画图。
一直关注“自强服务公司”分房改革的沈建华带领县委领导班子来新落成的宿舍楼走访住户。
了解了拿到房子的干部、职工的实际情况后，沈建华得出结论，完全是自觉自愿，真做到了相对公平，能够体现出住好房子就得多交房租的优越性。
他和县委领导开了现场会，充分肯定了“自强服务公司”的做法，决定全县推广，鼓励更多企事业单位急职工所急，加快解决职工住房难的顽疾。
年底，“自强建筑公司”的营业执照终于拿到手，相关的资质也在办理之中，因为有了口碑良好的样板楼，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到。
曲进已经签下了两份合同，第一份是阳光电器厂的三栋人才楼。
钱国栋当上了分管工业的副县长，但是他依旧把主要精力用在阳光电器厂。
县里也愿意钱国栋这样做，毕竟这个厂是县里重点扶持的企业，必须干出榜样效应。
政企分开一直在进行中，事实上一直到了二零二零年都做不到，在八三年更加不可能。
钱国栋兼任厂长、书记还拥有副县长的职务，更加有利于谈业务，阳光电器厂如今已经是利税大户，八二年全年实现了产值过千万利税过百万的伟大目标。
八三年的口号已经喊出“产值、利税双翻番！”
鞭打快牛的同时也得给些精饲料，于是乎，钱国栋决定砌宿舍楼。
可想而知，得知阳光电器厂有宿舍楼分，眼巴巴等着的青工何其多也！
是得为社会主义职工解决住房难题，但是不可能一撮而就，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黄瀚点拨钱国栋先干起来再说，为了防止由于分配住房不公平引起纠纷，导致职工闹情绪影响工作。
阳光电器厂的宿舍楼叫做“人才楼”，顾名思义，住这楼房，肯定是人才优先，普通职工还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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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扬眉吐气看今朝（上）
第二份合同是物资局的两栋宿舍楼，也是四十八套三居室，总造价十二万五千。
预计“自强建筑公司”得到的毛利率应该不止百分之二十，联运公司的宿舍楼、液压元件厂新车间的合同也在洽谈之中。
“自强服务公司”的地皮已经平整完毕，第二栋、第三栋住宅楼过了正月十五就可以动工。
人家“阳光电器厂”确定先给技术员、有成绩的干部、先进工作者分配住房，物资局没法效仿。
他们签订合同后立刻开会研究住房如何分配，腊月二十五张榜公布了名单，条件照搬了“自强服务公司”的分配方案。
并且要求上榜的四十八位干部、职工在一个星期内交钱签合同，不在过年钱办手续的视为自动放弃这一次分房。
事实证明没一个人因为要缴纳五百块钱而主动放弃三居室。
又因为同等条件下，按照签订合同的顺序选房。
这个明文规定直接导致几十物资系统的干部、职工在张榜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拿着钱排队，那争先恐后的场面让人咋舌。
无他，“自强服务公司”的宿舍楼这段时间成为了热议的话题，几乎天天有人去看那里的三居室，只要看过的人都羡慕不已。
得知自己也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上榜的物资系统干部、职工当然趋之若鹜。
救急不救穷，但凡是借钱买房子，亲朋好友的手里有闲钱，基本上不会拒绝。
物资系统职工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平时还能帮亲朋好友批点计划，想要凑五百块钱，对于绝大多数职工来说真的不算难。
原本“自强服务公司”的一部分职工还认为付出五百块拿房子有些不划算。
但是这几天的感觉截然不同，他们的心态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是因为骄傲、自豪、嘚瑟，也是因为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自强服务公司”拿到房子的无一例外被熟悉、不太熟甚至于根本不认识的人搭讪，人家的目的就是看看他家的房子。
然后他们听到的就是惊叹词，听到的都是“我家要是能够住上这样的三居室多好呀！”
“五百块太划算了，要不我出一千块，你肯不肯让给我！”
“哈哈，我愿意出一千二百块！”
“去去去，别扯淡，你又不是人家“自强服务公司”的职工，哪里轮得到你！”
“唉！没想到人家“自强服务公司”不但工资高，福利还这么好！”
宋丹华见公司的职工热议这一次分房，趁热打铁开会研究第二批分配方案，这一回大不一样了，人人都踊跃报名。
上一批主动放弃的五人肠子都悔青了，哭着要求首先考虑她们得到了批准，因为宋丹华决定分配名单时就是根据工作表现、进单位的时间等等。
这五人肯定是第二批中最符合条件的职工。
为了增加职工的收入，“自强服务公司”在腊月二十七张贴告示，让自愿在春节期间加班的职工提前报名。
自愿在春节五天假期上班的干部、职工加发十天工资。
扩张后的“新风服装箱包厂”员工人数达到一百二十，月产值在八二年十二月份突破十五万整数关。
人均月工资加奖金超过五十五块，如何爱凤、高秀红这种不脱产干部的收入已经超过八十块钱一个月。
这就是“新风服装箱包厂”的特色，除了张芳芬和宋丹华，所有人都要顶班上机缝纫，干部，哪怕是副厂长都参与生产。
赵秀贞早就不是一个人缝纫标识，有十几个跟她年纪差不离的小脚老太太每天来干五六个小时挣几毛钱。
这些老太太都是“黄陈居委会”的居民，一个月赚到手一二十块钱后生活改善了许多。
赵秀贞是她们的领导，大部分时间是赵秀贞接活儿，跟“新风服装箱包厂”结算后，都是黄哲远帮赵秀贞给小脚太太们发工钱。
年底，“自强服务公司”给所有的职工发福利，本着公平原则，不搞平均主义。
那是因为有人工作了接近一年，有人上班时间只有三四个月。
采取按照一个月五块钱的标准，给所有的员工发青鱼、猪肉、豆油、皮蛋、香肠、“事竟成饭店”的包子、“扬州狮子头”、风味老鹅等等。
三水镇的在编干部一共十八人，“自强服务公司”没忘了他们，一样的给了过年的福利。
没想到用不着花钱、花精力只给了一块牌子，还能有这么大的好处，获得意外收获的三水镇领导们都蛮高兴。
张芳芬听从儿子的建议，已经吩咐下去张贴告示广而告之，不仅仅在店门口张贴，还把满大街的电影海报栏里都贴上了。
“事竟成饭店”预订年夜饭，过年期间正常营业，十人桌的标准三十八元起。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三水县的年味十足，根本不可能有哪家饭店营业。
黄瀚决定开先河是因为秀儿、玉儿等等都拿到了新房子，三水县有个习俗，新房子的年三十和初一万万不能没人气。
大家都在城里过年，何不如一起守岁一同看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
既然决定请客，干脆游说爷爷奶奶一起，把黄道武、黄道乾、黄道涵几家子都请来热闹、热闹。
最重要、最尊贵的客人当然是邱老师，黄瀚还建议钱国栋、成胜利两家子也一起来“事竟成饭店”守岁。
“事竟成饭店”春节期间不关门，让员工上班仅仅是为了自己家服务，这影响肯定不好，哪怕工资算三倍也不行。
此时社会主义职工还没有遭遇下岗潮的打击，骨子里还是骄傲的。
所以黄瀚干脆弄成正常营业，自己家也是花钱在“事竟成饭店”定酒席，这样就能够较好的避免出现阶级仇。
热热闹闹过新年，这个新年对于黄道舟来说肯定意义重大。
这么多年了，经历过风风雨雨，经历过生离死别的黄瀚能够体会到黄道舟午夜梦回，想起前妻和襁褓中的儿子时是何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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