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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71 世界很大,事情很多

    床头柜上的bb机响了,是刘芸,刘立杆用床头柜上的电话回了过去,刘芸问他,你这两天都去哪了?

    刘立杆说,还不都在忙执照的事情,昨天晚上,请工商的人吃饭,喝了很多酒,头现在还疼。

    刘芸“哦”了一声,关切地问:“要紧吗?”

    “没事,再睡一下,酒劲过去就没事了。”

    “不管再怎么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刘立杆把电视机打开,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中央电视台还在播放华东水灾的画面,安徽、江西都在抗洪,浙江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但画面里,出现了杭城的中小学生在捐款的情景。

    刘立杆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天天路过dc城,看到前面的小广场有人在募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个事,刘立杆决定,自己等会也要去捐一些。

    转到bbc和n,看了半天,刘立杆只看明白了三件事,一是德国准备把首都从波恩迁到柏林,二是南斯拉夫内战还在进行,刘立杆心想,要是瓦尔特还在,他会是站在哪一方?

    刘立杆想到了那句著名的口号“消灭***,自由属于人民”,可现在人民自己和自己干起来了,瓦尔特怎么办?

    还有一件,是说叶利钦的那个俄罗斯联邦,要从苏联独立出去,这他妈的,刘立杆的印象里,一直觉得这俄罗斯就是苏联,苏联就是俄罗斯,只是因为十月革命以后,俄罗斯变成了苏联,托尔斯泰、屠格涅夫是俄罗斯作家,高尔基和马雅可夫斯基就是苏联作家。

    但他们不都是一国的作家吗?就像李白是唐朝诗人,苏东坡是宋朝诗人,我刘立杆是现在诗人,但他们都是中国诗人,没想到这俄罗斯还能从苏联独立,那苏联还有什么?

    太乱了,刘立杆干脆把电视关了,不去管他,还是管好自己,关心关心自己的执照,什么时候能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他可以听到隔壁的客人,关了门,经过门口的走廊,朝电梯间走去。

    “不管再怎么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刘立杆想起了刘芸的话,心里隐隐的有些痛,这痛,是为刘芸,也是痛恨自己,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自己到了这海角天涯,碰到的还真的都是芳草,不值得,他觉得这些好女孩们,不值得对自己这么好。

    但要让他控制着自己,不去亲近她们,刘立杆又觉得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混蛋。

    和刘芸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正常的关系,正常的恋爱,见得了阳光,和黄美丽和雯雯、倩倩在一起的时候,刘立杆自己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是扭曲的,不会有未来,这黄美丽,就是她愿意和你在一起,你能养得起她吗?你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够她一餐的。

    是不是正是觉得他们的关系,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就有一种及时行乐的感觉,双方都很放松,不要去管明天会怎么样,只要现在高兴就行,刘立杆和黄美丽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种舒服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他和她很熟悉,他熟悉她的一颦一笑,甚或熟悉她的每一寸皮肤,但他们又是陌生的,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会到哪里去,就像他说的,他连她的名字叫什么也不知道,又像她说的,这样很好。

    刘立杆可能也觉得这样很好,他不知道,他会隐隐地有些不安,他觉得她很有可能,就像突然地进入他的视线一样,也会突然消失,留给他的,只有梦和思念。

    她不是刘芸,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哪怕是半夜冒然闯去,她也肯定会在房间里,她甚至不是谭淑珍,谭淑珍哪怕已经把他踹了,他也会很有把握地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每天清晨,不管她在哪里,她总会起来,咿咿呀呀地吊嗓子。

    只要你想,哪怕是隔着千里万里,你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可以在这声音里悲伤或者微笑,可以在这声音里翻一个身,继续睡觉。

    而黄美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她是谁,她离开了,就彻底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刘立杆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他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拿着早餐券去二楼吃了早餐,然后下楼,经过望海楼的时候没有进去,而是走了过去,一直走到dc城门口,看到那里果然还有人在募捐,就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五百块钱,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这种街头的募捐,一般都是几块几十块,塞进了红色的募款箱就走,连一百的都很少,别说刘立杆这一下五百块。

    工作人员拉着刘立杆,要问他名字,刘立杆赶紧从那里逃走了。

    刘立杆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张晨问他,客请得怎么样?刘立杆和他说,达到了预期目标,现在要开始攻坚战,拿下那个麻子,拿下麻子也简单,就是砸钱。

    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刘立杆腰里的bb机响了,他回过去,是三立大厦的一家公司,让他过去一下,说是有业务要谈。

    “好了,本职工作来了,我要去完成本职工作。”

    刘立杆站起来,和张晨说,虽然只有一个多星期时间没有扫楼,但刘立杆突然感觉,那个工作离自己很远,要不是有人扣他,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份本职工作,倒好像,龙珠大厦才是他的单位,跑工商局才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不是拉广告业务。

    刘立杆刚走到门口,腰里的bb机又响了,张晨笑了起来,刘立杆回进来,回了电话,对方说是邮电局的,要来给他装电话,问他公司里有没有人。

    刘立杆赶紧和他们说,让他们到了龙珠大厦,先去李勇的办公室找李勇,他会带你们上去。

    挂断电话,刘立杆又给李勇打了电话,和他说邮电局要来装电话,李勇和他说知道了,幸好李勇那里,他放了一把公司的钥匙。

    刘立杆打电话的时候,张晨看着他,一直在笑,等他打完电话,张晨说:“刘总很忙,刘记者也很忙。”

    “是啊,不过刘总感觉很好,刘记者感觉也很好,要是一直这么忙,这穷人就要翻身了。”刘立杆说,“对了张晨,dc城前面在募捐,华东水灾,你不去贡献一点?”

    “还用你说,我们公司和我个人,连下面的每个工人都捐过款了,多长时间的事了,你现在才知道?”

    刘立杆嘿嘿笑着:“我这不没回过报社吗,要是回报社,他们一定也在搞募捐。”

    出了门,刘立杆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天天的忙,天天的在街上跑,怎么自己还有了与世隔绝的感觉,连华东水灾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后知后觉?

    刘立杆去了三立大厦,找到那家公司,很巧,这也是家房地产公司,站在门口,刘立杆确认,这公司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原来这里,应该是一家做海运代理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走进去,里面的办公家具都是旧的,还是原来那家公司的格局,他们原来有十几个人,今天却一个也没有看到,四五十个平方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刘立杆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扫帚在扫地。

    对方也看到了刘立杆,直起腰问,你是不是刘记者?

    刘立杆连忙说是,对方过来,热情地握手,坐下来后,刘立杆才搞清楚,这办公室,是他从那家海运代理公司手里转租过来的,刘立杆的电话,也是他们给的。

    对方姓孟,叫孟平,孟平和刘立杆说,我这里现在是总经理、会计、办室主任和勤杂工,都是我一个,这不找你,就是想招一个文员和会计。

0272 足够生猛

    “现在这个,房地产,有业务吗?”

    刘立杆这样问着,心里还是有些羡慕,他想,眼前的这位,可是先驱,至少他已经从办执照的大军中,杀出了重围,现在都可以一照在手,广募英才了。

    “管他,有没有业务,先把架子搭起来,那磨豆腐,不也要先有一个磨盘吗?”孟平笑笑。

    刘立杆点点头,他和孟平说,你要是就招两个人,那就什么广告都不用做了,我们报纸登广告,你最少也要三百块,去东湖招聘墙,贴个招聘广告,也要一百块,招两个人,什么钱都不用花,现场去发名片就可以,公司刚起来,能省一点是一点。

    孟平被刘立杆说懵了,他到海南岛才一个星期,就是想来办公司的,什么东湖招聘墙,他可不知道,还有,发个名片就能招人,这个又是什么操作?

    再说,你这个人有意思,我找你来谈业务,你倒好,把业务往外面推,这样,你每个月的粥钱能赚到吗?

    刘立杆笑笑,他问:“名片有了吗?”

    “这个当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里刚租下来,有电话了,哈哈,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印名片。”

    “你执照下来了吗?”

    “还没去办,这不,先招人,招了人让她去办,我那天去了,整个流程问清楚了,那工商局,到处都在排队,估计要打持久战,文员到位,让她专门去对付。”

    刘立杆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操作的,这执照都还没有,就印名片招人,那要是你名片上的公司不能用呢?

    “简单,换一个呗,不就是换盒名片的事。”孟平笑道。

    刘立杆明白,他为什么要租这里了,这里虽然没有执照,但电话是现成的,不耽误他谈业务,刘立杆认定这是一个冲劲很足,必要的时候,还能胆大妄为的家伙,当即就喜欢起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刘立杆问。

    “有啊,我现在百分之百属于自己。”

    刘立杆说:“好,带上名片,我带你去东湖招聘墙,到了那里,你说招人,很多人会围过来,你把要求和他们说,愿意来的,你给他们名片,让他们下午到这里面试就可以。”

    “这么简单?”

    “当然,你又不是去相亲,会有多复杂,再说,就是相亲,还有一见钟情的。”

    孟平哈哈大笑,他说好,前辈多指点。

    “我有那么老吗?”刘立杆笑道,“你好像,应该比我还大几岁吧。”

    “这个,不分年龄,你的岛籍比我长,就是前辈。”

    “这倒也是。”

    两个人说笑着出门,下楼,坐到了刘立杆的摩托车后座,孟平又说,看看,你都骑上摩托了,我还是十一路,到底是前辈。

    刘立杆奇道,那你住哪里?每天走路来上班?

    “住公司啊,晚上一张草席,地上一铺,拿几本书当枕头就可以了,还要浪费什么钱租房子。”孟平说,“我要住,也是住在以后我自己造的房子里。”

    “好,有气魄!”刘立杆赞叹道。

    两个人到了东湖招聘墙,这里,和刘立杆他们一年前到的时候一样,虽然正午的太阳很大,但这里人头攒动,让刘立杆又觉得,这春江,应该是水暖了。

    孟平站在那里,叫了一声:“招人,会计和文员。”

    很多人嗡地围了过来,孟平又叫:“只要女的。”

    一半的人骂骂咧咧散去,剩下的一大帮女的围着孟平,孟平成了百花丛中的一点绿。

    刘立杆站在人群外面,心里颇感慨,当初,金莉莉就是这样被招走的,没想到这一走,看样子就彻底走了,今天的这些人里,会不会还有金莉莉?

    有保安见到这边出了状况,赶紧过来,刘立杆看到他,摆了摆手,保安走近,问道:“刘主任,你认识?”

    “对。”

    “你他妈的吃里扒外?”

    刘立杆笑笑,掏出香烟,给了对方一支,自己一支,两个人都点着,刘立杆吸了口烟,这才和保安说:“朋友,就招两个人,不搞那么大动静了。”

    保安点了点头。

    “这里怎么样,和去年比,人多了吗?”

    “好像多了一些,听他们说,报纸的销量现在也上去了,是不是?”

    “对,估计你这个月的奖金,会比上个月多一点。”刘立杆笑道。

    “那太好了!”保安也笑。

    孟平满脸是汗,脸被太阳和女人们的热情,蒸腾得红扑扑的,他走到了他们两个身边,刘立杆问:“怎么样?”

    “可以了,可以了,有几个一见钟情的。”

    刘立杆哈哈大笑,保安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里是招聘的地方,什么一见钟情,你们是来耍流氓啊?

    刘立杆拍了拍保安的肩膀,又给了他一支烟,和他说,走了,谢谢!

    两个人走到摩托车旁,孟平看了看手表,和刘立杆说,不行不行,你这哥们,我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饭。

    刘立杆笑道:“怎么,你一定要把省下的钱吃掉?”

    “现在穷,大餐请不起,就是快餐,那也一定要请的。”孟平说。

    “好吧,我带你去。”刘立杆说,“你请我吃猪脚饭,我上岛的第一餐,就是在这里吃的。”

    “好啊,那太有意义了。”

    刘立杆带着孟平,去了那家猪脚饭店,这里的生意,还是一样的好,没有位子,两个人端着盛饭盛菜的不锈钢碗,去了摩托车旁,把菜放在摩托车坐垫上,一人一边,手捧着饭碗,吃了起来。

    “不错啊,这个猪脚!”孟平叫道。

    什么不错,你他妈的是肚子里没油水吧,刘立杆想到,自己的第一餐,还是张晨他们给他带到海城公园的,当时第一口下去,也是惊艳,后来时常都会想起那个美味,把他勾引过来,但来了几次,却感觉怎么吃,也没有第一次吃时,那么过瘾了。

    所以就来得越来越少,算算不管是他,还是张晨,已经几个月没来吃这猪脚饭了,今天是到了这里,重新看到一年前的场景,触景生情,挑逗了他的味蕾,才又想到了这里,味道当然还是可以,但表情没有孟平这么夸张。

    “对了,你带了多少钱来海城搞房地产公司?”刘立杆感觉孟平不是个小气的人,可以问这样敏感的话题。

    孟平拿着筷子的手,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

    孟平一边吃着,一边摇头。

    “一个亿?”

    孟平哈哈一笑,差点把饭喷出来,赶紧抿住了嘴,竖着的那根手指,朝下勾了勾,意思是往下猜。

    “一百万?”

    孟平还是摇头。

    不会吧,刘立杆好奇了,他问:“十万?”

    孟平点了点头。

    这一下差点刘立杆把饭喷出来,这王八蛋,拿着十万块钱就敢来海南办房地产公司了,办公室的租金一付,这家伙大概口袋里都没有几个钱了,难怪只能打地铺,只能请自己吃快餐。

    “不对啊,十万块,你连公司也注册不了,注册公司,最低注册资金要五十万。”刘立杆说。

    孟平把一口饭吞下去,和他说:“这个没关系,我已经和朋友说好了,他会借我五十万注册公司用,注册好了还给他,还行,他利息都不肯收,说是纯帮忙。”

    刘立杆心想,那自己比他幸运多了,傍上了孙猴他们这么一棵大树,注册资金不用愁,办公室不用愁,光前期的费用,就给了二十五万,这他妈的,你要是还搞不好,还有脸混吗?

    “就你这样,你他妈的还招人?”刘立杆骂道,“他们跟着你没两个月,你他妈的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孟平说,“没钱我可以和他们谈梦想啊,还可以给他们期权,有的是办法留住他们。”

    刘立杆扑哧一声笑起来:“你他妈的,那就是空头支票呗。”

    “对啊,空头支票又怎样,只要我有能力去实现它就可以。”孟平满不在乎地说。

    你他妈的,还真是生猛啊!刘立杆骂道。

0273 材料一箩筐

    刘立杆和孟平两个人吃完饭,回到了孟平的公司,他们到了门口,就看到有三四个人已经在走廊里等着面试,虽然孟平和他们说的是三点以后,现在还不到两点,但她们还是早早地就来到这里,刘立杆理解她们的行为,自己当年跑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刘立杆和孟平说,你忙,我先走了,我们找时间再聚。

    刘立杆离开孟平那里,先去了三立大厦另外两家公司,看看老朋友,老朋友都在午睡,看到刘立杆,勉强打起精神,刘立杆和他们说,没事,我就是来打扰你们睡觉的,对方就骂,滚,刘立杆哈哈大笑,他说,我目的已经达到,你们不说,我也会滚。

    刘立杆知道,这两个人已经熟到打扰他们也不会真生气的程度,顺便看看他们,只是提醒一下,有好事别忘了兄弟。

    刘立杆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这才到三立大厦隔壁的大楼,签了一个合同,这才回到张晨那里,刘立杆把孟平这个家伙和张晨说了,张晨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他说好啊,有时间大家聚聚。

    刘立杆站起来,和张晨说,给我一点力量,我要去攻坚了。

    张晨笑道,人民币不是可以给你力量吗,你还有人民币,就大胆去吧。

    刘立杆到了工商局,走进一楼就有些踌躇,有一件事情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一路想来都无解,麻科长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的最尽头,从楼梯到麻科长的那里,必然要经过肖战波的办公室。

    肖战波现在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被他看到,自己就不得不和他打招呼,不得不进去他办公室,最让刘立杆感到害怕的是,这肖战波万一误以为自己是来找他的,特别是误以为他来是为了加深友情,又请他吃饭的,那就尴尬了。

    刘立杆也不能和他说自己今天是来找麻科长的,他不知道肖战波还记得多少自己昨天和刘立杆吹的牛,他会不会觉得,我已经和你承诺那么多,你他妈的还要来找老麻,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只当我是个屁?

    那他妈的又要坏事。

    刘立杆在一楼的走廊来回走了一趟,他发现这幢楼倒是有两个楼梯,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个,从这个楼梯上去,倒是就在麻科长的办公室边上,但这个楼梯装了铁栅门,还挂了锁,显然是平时根本就不用。

    没办法,刘立杆只能从那唯一的楼梯上去。

    刘立杆到了三楼,站在楼梯口沉思着,他想应该是在一个人刚进去,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候,自己快速地从肖战波的门口通过,那时他应该正和进去的人说话,注意力在办事的人身上。

    但就是这样,因为肖战波和人说话的时候,正对着门,你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看到门口经过的自己,他要是看到,叫一声,自己还能怎么应对?

    刘立杆想了一会,他觉得手拿着企业登记名称预先核准书进去的,肖战波和他说话的时候多,低头看材料的时候少,就那么两页纸,一目了然,没什么可看的。

    要是来交材料的,进去的时候,肖战波就必须把主要的精力花在低头看材料上,那时自己从门外经过,他就不会注意。

    刘立杆决定走到企业登记(2)的门口,找一个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材料的人,等他进去一分钟后,自己再穿过肖战波的门口。

    有人在刘立杆肩膀猛拍一下,刘立杆浑身一颤,回过头来,心里一片冰凉,完了完了,死定了,他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是杨卫丽,好死不死,自己钻到他们的笼子里来了。

    “这么巧?”刘立杆勉强地笑着。

    “巧什么巧,这里是我单位,我在这里上班。”

    刘立杆无言以对,只能笑笑,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你是来找老麻的吧?”杨卫丽问。

    刘立杆还没想好自己该回答是或不是,他的脑袋不听使唤,已经点了点。

    “我就知道。”杨卫丽笑道,“小黄昨天问了我那么多老麻的情况,一定是来……”

    杨卫丽不说下去了,刘立杆大为尴尬,看样子这女特务还是被人识破了,刘立杆不敢和她说不是,那样人家会觉得你这个人,太虚伪,更不敢骗她说自己是来找肖战波的,那样,人家就直接把你领到肖战波办公室去了。

    “你认识老麻?”杨卫丽问。

    刘立杆摇了摇头。

    “走吧,我带你去,他现在在。”

    杨卫丽说,刘立杆心里大喜,自己跟着杨卫丽走,那肖战波就是看到,也不能多说什么,有些话,自己解释,当然不如杨卫丽来说更合适。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

    两个人沿着走廊朝里面走,经过企业登记(2)的时候,刘立杆偷瞄了一眼,里面居然没有人,门口排着队的人在嘀咕,他妈的这人跑哪里去了,这么多人排队这里,太不负责任了。

    杨卫丽瞪了发牢骚的那人一眼,叫到:“好好等着,别里嗦!”

    走过去后,杨卫丽和刘立杆笑道,今天我顶他班,你那个好兄弟,起都起不来了。

    原来如此,自己白担心了,刘立杆暗自松了口气,嘴里说着:“我也是睡到前面才起来,头晕的厉害。”

    杨卫丽看了看他:“是嘛?你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接着,她意味深长地和刘立杆说:“那你晚上还要喝酒怎么办?”

    停一会,又说:“老麻酒量不错。”

    她这么一句一句地吐出来,分开听,每句都没什么意思,但连在一起,就有意思了,刘立杆差点就笑出来。

    杨卫丽带着刘立杆走进了麻科长的办公室,麻科长正拿着一个苍蝇拍,在追打一只苍蝇,看到他们进来,把苍蝇拍往桌子上面一扔,骂道:“哪里搞来的这么多苍蝇。”

    麻科长个子不高,一米六几,但很壮实,皮肤黝黑,从远处看,并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特别,走近了才能看到,他的脸上坑坑洼洼的,确实都是麻子。

    杨卫丽笑道:“师父,这些苍蝇,一定是闻着酒味来的。”

    麻科长哼了一声,坐回到办公桌后,上上下下地看着刘立杆。

    杨卫丽赶紧说:“师父,这个是我朋友,他有个执照,在我们这里办。”

    麻科长又哼了一声,朝杨卫丽挥了挥手,杨卫丽和刘立杆说,那我先走了,我那里还排着队,你和我师父聊。

    刘立杆说谢谢!

    杨卫丽走了出去,麻科长还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立杆,刘立杆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面,边上有椅子,但对方没招呼,他又不好意思坐下,直觉得被麻科长看得浑身发毛。

    麻科长好像是看够了,又哼一下,不耐烦地说:“坐啊,站着干嘛?”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坐了下来。

    “你是哪家公司?”麻科长问。

    “海南京海房地产有限公司。”

    麻科长从办公桌边上的一个箩筐里,抱出了一大摞的材料,砰地一声砸在桌上,把那个苍蝇拍,砸得跳了一下,差点就打到刘立杆的脸。

    “什么时候材料报齐的?”

    “前天,哦不,大前天。”

    麻科长又哼一下,刘立杆终于明白,他这声哼,应该没有任何感**彩,只是他的一个习惯。

    他看了刘立杆一眼,意思好像是,你怎么不早说?

    可你他妈的,也没有问啊,刘立杆在心里骂道。

    他把那堆材料抱起来,砰地一下扔回到箩筐里,又从边上的箩筐,抱出了一大摞的材料,砸在桌上,两只箩筐之间,还靠墙竖着一根扁担,刘立杆不明白了,这他妈的,这对箩筐,难道还要被挑着跑?

    他也没想到自己战战兢兢,视为珍宝做出来的材料,到了这里,会被贱薄到如此,只是一箩筐之中的一件,这他妈的,要是不催,鬼知道这麻科长哪天酒醒了,才会想起把它从箩筐里捞出来?

    让刘立杆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这里,还真的是要挑着箩筐走,当然不是麻科长挑,麻科长看完,签过字,有人会来挑着这两只箩筐,爬上楼梯,去四楼请处长签,处长签完,又爬楼梯,挑到五楼请局长签,然后再挑下来。

    之所以要耽搁很长的时间,就是因为麻科长要签完两筐,才会叫人挑走,处长和局长那里也是,中间只要有一点事,耽搁了,箩筐就被撂在了原地,这一撂,一两个星期是很正常的。

    除非麻科长把你特别地从箩筐里挑出来,和其他几份,各种关系需要照顾的材料放在一起,叫人专门先去四楼,再去五楼,那就很快,一个小时就走完流程了。

    这些,刘立杆当然不会知道。

0274 更进一步

    麻科长从那一大摞材料里,终于找到了海南京海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材料,他哼了一声,把材料抽出来,扔在一边,把那一大摞的材料,仍旧砰地一声扔回箩筐。

    再坐下来,麻科长一边翻着材料,一边问刘立杆:“你是叫什么名字呐?”

    “刘立杆。”

    麻科长看了一眼材料,说:“你是这家公司的股东?”

    “对对。”

    “注册资金五千万,还不小,已经到位了,是借来的?”

    “不是不是麻科长,这是我们股东的自有资金。”

    麻科长又看看大股东的名称,明白了,他把材料合上,放在一边,和刘立杆说:“现在注册公司的人很多,我们这里,也还有其他的工作,所以,这审批的时间,可能要比往常要久一些,耐心等等呐。”

    还真不给面子,即便是自己徒弟带来的,照样也给你一个软钉子。刘立杆心想。

    “知道麻科长很忙,我来找麻科长,就是想请科长……”

    麻科长用手指弹着材料,打断了刘立杆的话:“这是个大事呐,不过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好好看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么大一个工商局,也不是只有我这一关,我过了还有处里、局里,不过你放心,我们每个人都会认真对待的。”

    刘立杆心里雪亮,这他妈的,就是告诉你,你就耐心地等着,等到猴年马月。

    刘立杆赶紧陪笑,他说:“是是,知道领导们都很忙,工作都很辛苦,对了,麻科长晚上有没有时间?”

    麻科长看了他一眼,哼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呐?”

    “有时间的话,我想请麻科长一起吃个饭。”

    “我知道了,糖衣炮弹。”麻科长哼一声,“你是想用糖衣炮弹对付我,对不对?”

    刘立杆赶紧嬉笑:“麻科长言重了,像麻科长这样一身正气的,别说糖衣炮弹,我就是用糖衣原子弹也没有用,这事情管事情,反正也是公家的事,等着就等着呗,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想和科长交个朋友,还请科长赏脸。”

    麻科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说:“小伙子,看不出来,还是个滑头,蛮会讲话呐。”

    “小伎俩,哪里逃得过麻科长的法眼,我就是想结交科长的心太急迫,科长,就请赏个脸。”刘立杆双手合掌,拜托着。

    “其实我也蛮喜欢和你们年轻人打交道的。”麻科长沉吟了一会,他说:“好吧,家常便饭,不要搞那么多的花头,花头太多,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哪怕你是卫丽的朋友。”

    “好好,一定一定,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七点,南庄三楼,818包厢。”

    麻科长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刘立杆心里在骂,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他妈的,南庄豪包,最低消费八千八百八十八,你不知道那里没有家常便饭?

    “你有没有那个名片?”麻科长问。

    “有有。”

    刘立杆赶紧拿出了《人才信息报》的名片,递给他,麻科长拿在手里,又哼了一下:“还是个记者。”

    “假的假的,假记者,广告部的,其实就是个拉广告的。”刘立杆怕对方多想,赶紧解释:“这不,现在广告不好拉,都快养不活自己了,才想办法找条其他的出路。”

    “再拿个一张呐。”

    刘立杆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不过还是赶紧拿了一张名片递过去。

    麻科长在名片的背面,写了自己的bb机号,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还给了刘立杆。那个时候,名片在机关单位,还控制的很严格,像麻科长这种科级干部,还没有印名片的资格。

    刘立杆接过麻科长递来的名片,问他:“麻科长,那我几点到门口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好好,那我就在南庄的大门口恭候麻科长。”

    麻科长哼了一声,转头去看桌上其他的文件,刘立杆赶紧站起来告辞,麻科长头也没抬,只是挥了挥手。

    刘立杆从麻科长的办公室出来,经过企业登记(2)的时候,走了进去,杨卫丽看到他,问道:“搞定了吗?”

    刘立杆点了点头。

    “卫丽姐,晚上你和波哥,一起去吧?”刘立杆说。

    “我们去干嘛?”杨卫丽皱了皱眉头,不停地摇头:“这个饭,我可吃不消吃。”

    说完,杨卫丽笑了起来。

    刘立杆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杨卫丽说,没事,你走吧,我待会还要回去,照顾你那个好兄弟,他每次喝多,都要装死好几天,对了,他这个人,一喝多就这样,你别介意。

    “哪里会,波哥是真性情。”

    “哈哈,好,真性情,你要是我,就知道这真性情,有多讨厌了,对了,小黄人挺好的,你要珍惜。”

    刘立杆笑笑,摆了摆手,从杨卫丽那里出来,心里在想,是啊,她是很好,可惜,不知道她是谁的。

    南庄的包厢,刘立杆来之前,已经让李勇帮他订了,刘立杆让李勇和启航晚上也去,李勇和他说,杆子,这种局,你就谁也不要叫了,对方会介意的。

    刘立杆想想,有道理。

    刘立杆骑着摩托,回到了义林家,雯雯和倩倩还在睡觉,没有起来,刘立杆把她们叫醒,和她们说,晚上帮我在桃源宾馆订个包厢,小包够了,还有,你们两个,晚上别接单了,就在我包厢服务。

    “你他妈的,又要我们做赔钱的生意?”雯雯骂道。

    “不会不会,这次是公事,你们的小费照样给,外加宵夜。”

    雯雯笑道:“这还差不多。”

    “这次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帮我服务好。”刘立杆交待。

    倩倩骂道:“哪次你的客人,我们没服务好?他妈的赔钱的时候,我们也比赚钱上心!”

    刘立杆笑道:“这个倒是,好了,哥哥记住了,等老子发达了……”

    倩倩站了起来,叫道:“我要去洗脸了。”

    她说着就逃了出去。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和雯雯说:“昨晚喝太多酒了,晚上还要喝,头疼死了,来,帮我按摩一下。”

    雯雯赶紧站了起来,叫道:“哎呀,我也要去洗脸了。”

    她也逃了出去。

    刘立杆捶着床铺号啕:“你们这两个东西,老子待你们不薄,你们这么对待老子,还有没有天理啊!”

    外面走廊,雯雯和倩倩趴在栏杆上,嘻嘻地笑着。

    雯雯看到义林放学了,刚走进院子,雯雯叫道:“义林,快点快点,你杆子哥哥皮痒,他说让你上来打他一顿。”

    义林抬头看着她们,鄙夷地说:“他?切,不经打,懒得打他!”

    雯雯和倩倩,咯咯笑着。

    六点半的时候,刘立杆就到了南庄的楼下,他先到迎宾那里点个卯,然后站在门口等麻科长,等了十几分钟,麻科长来了,他在外面和在办公室判若两人,隔老远就朝刘立杆挥手,人还没走近,就叫到: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

    这让刘立杆受宠若惊。

    南庄门口的迎宾,都认识麻科长,见到他就亲热地叫麻科长,麻科长左手叉腰,右手点着她们说:“又忘记了?”

    两位迎宾嘻嘻笑着,娇滴滴地说:“知道啦,叫大哥。”

    刘立杆差点就笑出来,这大哥,他妈的也大得太大了吧。

    麻科长对这里很熟,他问刘立杆,你来我来?他指的是点菜。

    刘立杆赶紧说,科长来。

    麻科长和他说,你也一样,出了办公室,就不要叫什么科长,也叫大哥。

    刘立杆赶紧说,好的,大哥。

    麻科长点菜的速度很快,他倒没有像鬼佬和韩先生那样,什么都挑贵的点,龙虾点了澳龙,鱼也就点了一般的石斑鱼,不过让刘立杆感到奇怪的是,他什么都点最大的,龙虾和鱼如此,山龟也要最大的,毒蛇也要最大的,连乳鸽,都点了最大只的四只。

    刘立杆心里骂道,就两个人,他妈的这么多吃的完吗?

    好在,不管他怎么点,刘立杆估计,也点不到最低消费。

0275 亲密的一家人

    他们在包厢里坐下来,服务员过来问,需要给你们撤几个位吗?

    麻科长摆了摆手,叫到,不要动不要动,刘立杆明白了,他这是还有人要过来。

    过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廊里叫,麻科长应了一声,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从门外进来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

    麻科长和刘立杆介绍,这是我老婆儿子,我儿子就在边上的华侨中学上学,我就让他们过来了。

    刘立杆赶紧说,一起一起,我还正担心,我们两个人太少,连最低消费都消费不到,想吃什么,就加。

    麻科长哼了一声,也笑,他说,是不是,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这个人吃饭,最怕那个浪费呐。

    正说着,门里又进来一个小伙子和一个老年人,麻科长介绍,这是他丈人和外甥。

    刘立杆心想,这在家楼下开小卖部的,应该就是这个小伙子,自己倒还真的要好好认识。

    再进来的就是麻科长弟弟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进来就问,大伯你有没有点毒蛇?麻科长说,大伯怎么会忘,就知道你最喜欢吃毒蛇。

    麻科长一边说着,一边还用两根手指,比着蛇信子,去挠她的脸,小姑娘脖子扭来扭去地躲着。

    刘立杆心想,一个小姑娘,不怕毒蛇,还最喜欢吃毒蛇,也是奇葩。

    最后到的,是麻科长的小姨子和一个表弟,十一个人,把十二人位的大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每一个进来的人,麻科长就把菜谱给他们,告诉他们已经点了哪些菜,还想吃什么就自己加,那些人也不客气,甚至都没有人多看刘立杆一眼,兴高采烈地就点起来。

    他们说着的,好像是客家话,又夹杂着海南话,刘立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房间,完全就是多余的,就算他现在站起来走掉,也没有人会在乎,只要他能按时回来买单就可以。

    麻科长坐在那里,完全是一副大家长的派头,就连他的丈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些讨好的意味,刘立杆坐在那里,除了傻傻地笑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做什么。

    等他们所有要加的菜都加完了,麻科长好像才想起什么,和他们说了一句,一桌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乐融融,只有刘立杆在心里,把这一桌子的人操了个遍,这都是一家什么人呐,他妈的反客为主,也不是这么一个反法吧?

    麻科长把服务员叫进来,手指在面前点着,和服务员说,给在座的每个女的,不论老幼,加一盅燕窝,每个男的,加一盅鱼翅。

    刘立杆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刚刚在开心的是这个。

    等服务员问需要什么酒水的时候,房间里又是一番热闹,每个人都自己报了要喝的,最后还是麻科长问刘立杆,小刘你喝点什么呐?

    刘立杆说,我都可以,我陪大哥。

    刘立杆心想,幸好这些人只是以吃饱过瘾为主,也没什么见识,目标都冲着国产酒,对他们来说,茅台已经觉得很好了,没有和韩先生一样,只喝路易十三,要不然,咣咣咣来个三四瓶,那他妈的,老子的心灵肯定要被重创。

    麻科长拍了拍刘立杆的肩膀,和他们说:“我这个小弟不错。”

    大家都鼓起了掌,鼓完了继续把他丢到一边,用他们的家乡话继续他们自己的话题。

    刘立杆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觉得今天的这餐饭,他妈的怎么吃得这么漫长,他一个人吃菜,一个人喝酒,有时候刚想举杯,敬麻科长一杯,就有人抢他一步敬了,刘立杆只能傻笑着,装作陪酒的样子,跟着抿上一口。

    刘立杆想起来了,杨卫丽说“这个饭,我可吃不消吃”时,为什么会笑,当时自己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该明白了,她一定是料想,会有这样的场面,她不是和这家人走得近吗?

    桌上杯盘狼藉,一个个看上去也酒足饭饱,麻科长叫过服务员,问她,我们离最低消费,还差多少?

    服务员说,一千一百块。

    “你还要加什么呐?”麻科长哼了一声,转身问刘立杆,刘立杆摇了摇头。

    “那就不用加菜了,浪费,小妹,你给我们都拿三五烟过来。”麻科长说。

    过了一会,服务员拿了一袋子的香烟过来,麻科长指了指刘立杆,和服务员说,给他给他。

    刘立杆心里骂道,你妈逼哦,这烟,我还带的走吗,我要带走,今晚这饭就白请了,不仅白请,他妈的比吃你麻子的,后果还要严重。

    刘立杆推辞道,这个,还是大哥带走,我抽不惯外烟。

    麻科长先是推辞,最后无奈,叹了口气,他和他外甥说,那你帮我,带回去吧。

    麻科长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两手一挥,和他们说,你们都好走了,我和我兄弟,再坐一会。

    刘立杆明白,他这是要把他们赶走,接下去和他单独行动了。

    一桌的人纷纷起身,带着香烟和笑容走了,临走的时候,一个个都和麻科长说着客气话,也没人和刘立杆打招呼。

    等到他们都走之后,麻科长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齿,呲地深吸口气,把牙签扔到了骨碟里,他伸手拍拍刘立杆的肩膀,和他说,你那个事,不用担心嘞,有大哥在。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大哥!”

    刘立杆和麻科长说,大哥,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我订了桃源宾馆的包厢。

    麻科长说,好好,去消化一下。

    两个人到了桃源宾馆,雯雯和倩倩在大厅里等他们,一看到雯雯,麻科长的眼睛都亮了,就去拉着她的手,让雯雯带他们去包厢。

    四个人在包厢里,一个晚上,也没唱几首歌,还都是刘立杆和倩倩唱的,麻科长光顾着对雯雯动手动脚了,还有一次,把雯雯堵在了洗手间里,过了二三十分钟才出来,刘立杆尿急,只好去了包厢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雯雯满脸通红,怨恨地瞪了刘立杆一眼。

    到了一点多钟,麻科长拍了一下手,他说可以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两个男人,一个搂着雯雯,一个搂着倩倩,到了楼下,刘立杆以为真的就到此为止,没想到麻科长又提议,去狮子楼宵夜。

    麻科长提议了,刘立杆只能是装作雀跃响应,心里还指望着雯雯和倩倩能够帮忙制止,没想到两人也不吭声,心里是希望去的,毕竟是狮子楼啊。

    没办法,那就只能去狮子楼。

    四个人吃到快四点钟,这才真的结束了,刘立杆要求送麻科长回家,麻科长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叫了个车就准备走,刘立杆只能掏了二十块钱给司机,让他送到家,那时的海城的士,五块钱可以送你到城市的任何角落。

    自己走就自己走呗,反正他外甥那店,现在也不会开。

    回到了家,雯雯就问刘立杆要小费,还说一定要按出台的给,刘立杆明白了,骂道,他妈的,城池都守不住。

    雯雯比他更凶,咆哮道,我他妈的要守住,就只能扇他耳光了,你要不要?

    倩倩在边上吃吃地笑。

    刘立杆无奈,只能把钱给她,倩倩手一伸,叫道,我也要,也要按出台的给。

    刘立杆奇道,没道理啊,我没看到他碰过你啊。

    倩倩骂道,你他妈的,我天天给你出台。

    刘立杆想想也对,只好把钱也给她,又给雯雯加了点,算她双倍出台。

    这样一算,这一个晚上,就将近两万没有了,刘立杆心疼了好一阵。

    一夜无话,三个人各自安耽,雯雯挨过来的时候,刘立杆也装作是酒喝多了,呼呼沉睡。

0276 你放一万个心

    中午起来,刘立杆去了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电话已经装好,刘立杆刚坐下来,黄美丽就扣他,他回了过去,黄美丽问他怎么样了,刘立杆大倒苦水,把昨晚的经历和黄美丽说了,黄美丽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着。

    刘立杆骂道:“你还有没有人性,我都已经憔悴了,你还笑得出来。”

    “好吧好吧,老麻,晚上我请你吃饭,抱抱你受伤的心。”

    刘立杆笑道:“这还差不多。”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刘立杆的bb机响了,他感觉这号码有点熟悉,想了一会想起来了,赶紧从包里找出昨天的那张名片,看了一下,果然是麻科长办公室的电话,刘立杆心里一阵狂喜,这么说,事情已经搞定,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还真他妈的立竿见影哈!

    刘立杆回了过去,麻科长在电话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小刘,今天周末,我请你吃饭,不许不来,你不来大哥会生气,七点钟,海龙王东海龙宫包厢。

    放下电话,刘立杆破口大骂,你妈逼的,什么请我吃饭,这不明明是要再敲老子一顿吗?到了那里,我能够让你买单?让你买单,那我昨天的两万就打水漂了,厉害,老麻,你他妈的厉害,敲竹杠都敲得别出心裁,今天周末,我请你吃饭,是请我吃屎吧?!

    冷静下来,刘立杆扣了黄美丽,和她说,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那老麻,给我打电话了。

    刘立杆把麻科长的电话,和黄美丽说了,黄美丽皱了皱眉头,和刘立杆说:“他是不是吃定你了?”

    刘立杆苦着脸,他说我想也是,刘立杆想起一个细节,难怪昨天老麻,会特意问自己,是不是股东,是股东,你一是急,二也有权啊,如果只是个一般去办事的,请客送礼,还要汇报请示,没那么方便。

    五千万,股东自有资金,怪不得麻科长会那么仔细地看了大股东的名字,知道是不差钱的主。

    哎呀妈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昨天根本就不应该去,现在,骑虎难下了。

    黄美丽同意刘立杆的判断,她说:“真可怜,老麻,你被贼惦记了。”

    停了一下,黄美丽又叫:“我不干,那我晚上,不是一个人了?”

    刘立杆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谁愿意和老麻吃饭,可是……”

    “叫我亲爱的。”黄美丽说。

    “亲爱的。”

    “快说对不起。”

    “对不起。”

    “好吧,我原谅你了。

    ……

    这一个晚上,几乎是前一天的翻版,刘立杆傻傻地坐着,看着这亲密的一家人进行他们的家庭聚餐,只是把场地,从南庄酒店,转移到了海龙王大酒店。

    他们也没有和刘立杆更熟悉,也没有多看刘立杆一眼,虽然中间,他们又集体为刘立杆鼓了一次掌,这在他们看来,已经表达了自己足够的善意,给了足够的面子了,你要识趣。

    饭吃到一定的程度,麻科长还是双手一挥,把他们统统赶回家,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麻科长说,兄弟,这怎么好意思,说好是我请你吃饭的,结果还让你破费,你这样,我下次怎么还敢再叫你。

    刘立杆笑道:“看大哥说的,你这样说,那不是不把我当小弟吗?大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请吃顿饭不很正常?再说,我一个人在海南,能亲身体验到这种大家庭的欢乐,是拿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大哥要和我见外,那才是真的见外。”

    老麻愣了一下,他说:“奇怪,人家都说我老麻会讲话,我怎么就说不过你呐?”

    刘立杆哈哈大笑:“不是你话说不过我,大哥,是你不占理,我占理,你当然无话可说。”

    “是不是?”麻科长哼了一下,也笑了:“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那好,我也不嗦了,还是那句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一万个心。”

    “有大哥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天塌下来,大哥也会帮我顶。”刘立杆说。

    “好,这话说得好呐。”麻科长说,“那这样,我请你去唱歌。”

    你妈逼哦,还真是步步深入,步步惊心,一幕也不肯省,非要把全套剧本都演完吗?

    刘立杆心里火冒三丈,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他说好啊,只是不知道桃源宾馆,现在还有没有房间。

    “有有,我昨天已经和那个小妹说过,让她帮助订了。”麻科长说。

    昨天和雯雯说了?这他妈的,怎么从来也没听雯雯说起过,刘立杆愣了一会,明白了,雯雯她们,每个人每月都有订包厢的任务,也有提成,有人要订包厢,当然乐见其成,她管你哪个出钱?

    刘立杆心里,有一种后院失火的感觉。

    一切继续照旧,麻科长还是歌没多唱一首,倒是把雯雯堵在洗手间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刘立杆盯着洗手间紧闭的门,心里就有气,倩倩在一旁看着刘立杆吃吃地笑,她说,羡不羡慕?要不,他们出来的时候,我们进去,反正你碰不碰我,都要付出台的钱。

    刘立杆瞪了她一眼,倩倩哈哈大笑,把一个话筒塞到他的手里,叫到,唱歌唱歌,亲爱的,《恋曲1990》。

    刘立杆手里握着话筒,倩倩已经唱了起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刘立杆跟唱:“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又折腾到四点多钟,大家回家,刘立杆问雯雯,还有没有秘密,明天是不是又订了包厢?

    没有了,雯雯说。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好妹妹,有也不要订了,反正你们去了也不唱歌,不如干脆别去ktv,你要陪他,小费我还照样给,要是开房,我也给报销,这样也比去ktv省钱。”

    “真的?”雯雯问。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

    “我也要开房,你给报销。”倩倩在边上叫。

    “滚。”刘立杆骂道,“你和我去隔壁开房,隔壁空着。”

    第二天,麻科长又给刘立杆打电话,还是说要请吃饭,不同的是,让刘立杆把那个小妹带上,刘立杆知道他说的是雯雯,心里在骂,你倒丁吗,那么多的家人在场,还有儿子,你就这么**裸,也太下流了吧?

    好,你要带,我就给你带两个,把倩倩也带上,让她们到了,就一左一右坐在你边上,看你怎么应付。

    晚餐是在贵宾楼酒店,这一次,那亲密的一家人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她们四个,刘立杆松了口气,虽然钱还是继续花,但那个噩梦,总算不用再继续了。

    晚饭快吃完时,麻科长带着雯雯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刘立杆和倩倩,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倩倩骂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刘立杆买了单,看到倩倩神情一直恹恹的,知道她心里有些失落,刘立杆看着有些心疼,他看看手表,和倩倩说:“反正你上班也迟了,我带你去泰龙城,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倩倩这才兴奋了起来。

    两点多钟,雯雯回来了,她把一张房费发票交给刘立杆,让他报销,还问他要了小费。

    这一次,倩倩在一边,一声不吭,给小费的时候,刘立杆也给了她,倩倩接了过去,还是一声不吭。

    再一天,麻科长没有再扣刘立杆,傍晚的时候,刘立杆知道今天老麻总算不用去对付老麻了,他想扣黄美丽,又担心这个时间,黄美丽应该是和那个老头在一起,连bb机响,都会引起老头的怀疑,还是作罢。

    刘立杆回到了义林家,看到倩倩已经起来了,在化妆,准备去上班,没看到雯雯。

    刘立杆问:“雯雯呢?”

    倩倩撇了撇嘴:“她?约会去了。”

    刘立杆明白了。

    雯雯后半夜回来的时候,把房费餐费的发票给了刘立杆,这一次,雯雯也乖了,她是先把刘立杆拉到隔壁他的房间,才和他说这些事,没有当着倩倩的面。

0277 傍上你

    刘立杆到了张晨那里,张晨看到他进来,问道:“这几天怎么失踪了?”

    “当三陪去了,陪吃陪喝还要陪唱。”刘立杆没好气地说。

    张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

    “对,我,麻科长的小弟。”刘立杆说。

    刘立杆把他这几天的经历,和张晨说了,说完以后,愁眉不展,张晨的感觉和黄美丽一样,他说,这王八蛋是吃定你了,就是好办,他也故意要拖着你,不然,执照出去,买单的人就没有了。

    “是啊,我也知道,可他妈的,我现在上了贼船,已经下不来了,每天我人躺着,这钱就哗哗地流出去,真他妈的,这王八蛋到现在,连一点口风都没有露,这执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来。”

    “钱花完了,你怎么办?”张晨问。

    刘立杆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不行的话,让雯雯撤吧,至少可以止血。”

    “可现在撤,就血本无归,前功尽弃了,这王八蛋要是死死地盯着我的执照,就撂在那箩筐里,谁也没有办法。”

    张晨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棋,看上去不是残局,更像是死棋,麻科长已经把刘立杆,牢牢地将死了。

    两个人坐着,都是一脸的愁容,想不出个办法。

    “我他妈的现在,连孙猴的电话也不敢打,自己心里都没个谱,电话通了,能和他说什么?”刘立杆骂道。

    刘立杆的bb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刘立杆回过去,是黄美丽,黄美丽在电话里说:“老麻,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出岛了。”

    “啊!”刘立杆吃了一惊,他问:“你去哪里?”

    “先到广州,再转机去你们浙江,我要去宁波。”

    “一个人吗?”

    “对呀。”

    “你现在在哪里?”

    “候机厅的公用电话这里。”

    “好,我马上过来。”

    刘立杆挂断电话,就站了起来,和张晨说:“我出去一下。”

    他匆匆地就跑出去,到了门口,跨上摩托就走了。

    黄美丽挂断电话,知道刘立杆要来,就朝候机厅门口走,想到那里去等他,还没走到,就看到刘立杆跑了过来。

    黄美丽惊奇道,这么快?

    刘立杆说,我就在望海楼。

    “那也快啊。”黄美丽说。

    “我骑摩托车来的。”

    黄美丽“哦”了一声,点点头:“自行车换摩托车了,老麻,你是不是榜上大款了?”

    刘立杆笑道:“你都开跑车,我怎么和你比。”

    “我也是啊。”黄美丽咯咯笑着,“没傍上大款,我吃什么穿什么花什么?我又没有工作,连一辆自行车也买不起。”

    你倒是直接,刘立杆心里暗想。

    黄美丽看看时间,和刘立杆说,老麻,去请我吃一碗汤粉。

    刘立杆说好。

    “我还要两个鸡蛋。”

    刘立杆笑道:“好。”

    “那我现在傍上你了,走吧。”黄美丽挽住了刘立杆的手臂,两个人往候机厅外面走。

    海城机场的候机厅很小,就在机场路边上一幢四层楼房的一楼,里面除了一个卖烟酒饮料的小店,什么也没有,但候机大楼外面的机场路,都是火锅和小吃店。

    候机厅大门口,站着一堆里面不能吸烟,被保安赶出来的人,他们在这里吞云吐雾,把候机厅大门口搞得烟雾缭绕的。

    两个人穿过这烟阵,到了机场路,紧靠着出口处就有一家粉店,看上去还很干净,两个人进去,黄美丽坐下来,刘立杆点了两份汤粉,各加了两个鸡蛋,还点了几个卤菜。

    “好了,我可以不饿着肚子到你们浙江了。”黄美丽开心地说。

    “飞机上没东西吃?”刘立杆奇道。

    “有,飞机上的面包,可以当砖头砌房子了。”

    “广州几点去杭城?”

    “下午两点十分,四点可以到杭城了。”黄美丽说,“到了杭城,就打的士直接到宁波。”

    “的士从杭城到宁波?”刘立杆叫到,“到底是有钱人,我和你说,我在杭城,连的士都没坐过。”

    “那你坐什么?”

    “走路和公交车啊,公交车最贵才八毛。”

    “海城没有公交车。”

    “海城有摩的和蓬蓬车,杭城没有摩的。”

    “那有蓬蓬车吗?”

    “没有,杭城有残疾车,和蓬蓬车差不多。”刘立杆说,“对了,你没去过杭城?”

    “没有,杭城和宁波,都没有去过。”

    “那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就敢过去?”

    “你们浙江,很可怕吗?”

    “可怕倒不可怕,可是,毕竟你一个女孩,对了,你去宁波干嘛?”

    “我去……我去有事情。”

    “我陪你去吧。”刘立杆说。

    “好啊!”黄美丽眼睛一亮,兴奋地叫道,不过马上又平复下来,她说:“你不是还要等执照吗?”

    “管他,反正被老麻按着,也没什么指望,等几天就等几天吧。”

    黄美丽想了一下,和刘立杆说:“还是不要了,男人做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孤注一掷,义无反顾,就是死,也要让尸体留在战场上,这里执照没好,你人却跑开了,北京那里,只会认为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刘立杆默然。

    “对了,老麻,汇报一下你这几天的情况。”黄美丽说。

    刘立杆于是把这几天的事情和黄美丽说了,只是,在说的过程中,隐匿了雯雯这一节。

    黄美丽看着刘立杆手舞足蹈地模拟那一家人,笑得直不起腰,她用手在面前扇着,边笑边说:“咯咯,老麻,快别说了,老麻,我受不了了,咯咯,真的真的,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一家人,老麻,好了,不行不行,我不能笑了。”

    刘立杆讲完,黄美丽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看着刘立杆说:“老麻,那没错了,那老麻就是吃定你了,现在他是你爹,要你天天伺候。”

    “何止是爹,儿子才没对爹这么好,可他妈的,我还不敢怒也不敢言。”刘立杆皱着眉头说。

    黄美丽手伸过来,摸着刘立杆的前额,想帮他抚平皱着的眉头,轻轻叹息道:“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对了,让杨卫丽再去找找他怎么样?”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没用,他根本就不杨卫丽。

    刘立杆说:“我现在对这个老麻,是恨得刻骨铭心,一停下来,一有时间,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报复他。”

    “好呀,快说说,你可以怎么报复他?”黄美丽来了兴趣。

    刘立杆笑笑,他说:“等执照办好了,我可以再到南庄,请他吃饭,说是谢谢他,他一定又会全家出动……”

    “我知道了,这中间你就溜了,把他们扔在那里,让他们一个也走不了,对不对,老麻?”黄美丽问,刘立杆点了点头。

    “哈哈,那老麻一定气爆炸了,这个好,还有没有?”

    “有啊。”刘立杆笑道,“你记不记得,他那个外甥在他家楼下开了小卖部?”

    黄美丽点了点头。

    “他现在也认识我了,知道我有求于他舅舅,我可以到他那里,把烟酒都拿好,然后装作钱包忘记带了,和他说我下次给他送过来,这烟酒先借给我,他知道我这是拿楼上,送给他舅舅的,肯定会让我带走……”

    黄美丽睁大眼睛,看着刘立杆,等他说下去,刘立杆继续说:

    “我上了楼,把烟酒放下就走,什么话也不说。等执照下来,我再打电话给他外甥,和他说,借他的烟酒,我从其他地方买了,还是还给他,那天,我放你舅舅那里了,你自己去拿一下,我拿上去的时候,也没和老麻说这是送给他的,他们是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太阴险了,老麻,看样子我以后不能得罪你。”黄美丽摇着头,啧啧赞叹。

    刘立杆叹了口气:“我也就想想过过瘾,真执照下来,谁还有工夫去和他计较这些,现在我真不知道,怎么摆脱这条蚂蟥。”

    “我同情你,老麻。”黄美丽握着刘立杆的手,苦着脸说。

    “对了,老麻。”黄美丽说,“你要么和老麻说,北京那里,骂你办事不力,要把你叫回去了,说这执照,这么麻烦,干脆不办了,你想老麻会不会慌?你要是离岛,他什么也捞不到,还在这里,就是执照给你,他时不时还能揩油,肯定是把执照给你划算。”

    “对啊!”

    刘立杆叫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他马上就黯然了,这里面还有雯雯呢,自己的状况怎么样,雯雯可一清二楚,你知道她会和老麻说什么,看样子,他们现在,已经走得很近。

    “我去试试。”刘立杆说,就当是哄哄黄美丽开心。

0278 抱抱我

    黄美丽看了看手表,噘着嘴和刘立杆说:“老麻,时间到了,你送我进去吧。”

    两个人起来,刘立杆付了钱,一起重新走回候机大厅,走到了安检通道口,两个人面对面地站住了。

    黄美丽伸出手指,在刘立杆胸前画着,呢喃道:“老麻,浙江那么远,你要是想我,都找不到我了,我也找不到你,我不干。”

    “你没带大哥大?”

    “带了也没用,广东和海南联网,和你们浙江,还没有联网。”黄美丽说。

    “对了,你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白天我会在。”刘立杆想起来了,“还有,在浙江万一要是碰到什么麻烦,也打电话给我,我叫朋友过去帮你。”

    刘立杆想到了小武,他想小武,自己要是找他,他肯定会义不容辞。

    刘立杆说着就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在名片的背后,写下自己办公室的号码,给了黄美丽,黄美丽接过名片,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刘立杆奇道。

    黄美丽指着名片上刘立杆三个字,笑道:“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很好玩,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老麻。”

    “好,我都是你的老麻。”

    “老麻。”

    “嗯。”

    “抱抱我。”

    刘立杆抱住了黄美丽,两个人心里,就有了一丝不舍。

    黄美丽把刘立杆轻轻推开,说道:“好了……不然我都……舍不得走了。”

    黄美丽一转身,就朝安检口走去,刘立杆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黄美丽过了安检,一直走到很远,才转过身,看到刘立杆还站在原地,黄美丽举起手臂,朝刘立杆挥了挥,转身继续,拐过一个拐角,从刘立杆的视线里消失。

    刘立杆继续在原地站着,茫然若失。

    ……

    黄美丽走了,也不用再跑工商局,甚至不用准备晚上和老麻一起吃饭和活动,现在都由雯雯代表了,刘立杆觉得自己,一下子空闲了下来,他抓紧这个下午,跑了两家公司,把这两天在电话里,和他们谈好的意向,落实成了合同。

    刘立杆拿着合同回到报社,看到了主任,主任果然就和他说起了给华东水灾捐款的事情,主任说,大家都登记了,统一在工资里扣,我们部门,其他人一人五十,你和我,一人一百。

    刘立杆笑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样?”

    主任骂道:“因为你和我平级,是不是主任的主任,当然要一百。”

    “好好,你决定总是英明,就是拜托领导,不要在需要钱的时候,才给我戴高帽。”

    主任瞪了刘立杆一眼,刘立杆嬉笑着逃出了他的办公室。

    四点多钟,刘立杆到了张晨那里,和张晨说,今天正好有空,怎么样,叫那个孟平,一起吃饭?我请客。

    张晨有些犹豫,刘立杆狐疑道:“怎么,你有事?”

    张晨赶紧说没事没事,你叫就是。

    孟平接到刘立杆的电话,很高兴,马上就搭了摩的过来,到了张晨的办公室,果然和张晨也是一见如故。

    刘立杆问他,人面试得怎么样了,孟平说,已经招好了,他笑道,我的面试很简单,我就和她们说,我不在乎你人聪不聪明,更不在乎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你不懂的,没关系,我会教你,我就在乎你对公司忠不忠诚。

    “你这问了等于白问,谁会和你说他不忠诚。”张晨说。

    “是啊,那我就和她们说,你们以后在公司的时间,比和你们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不管你们现在进来是干什么,你们都是这个公司的核心,你们对男朋友不忠诚,大不了大吵一顿,一拍两散,要是对公司不忠诚,那你们是会要公司,也会要我的命的,想清楚了。”

    孟平说着,刘立杆鄙夷道,还是废话。

    “接下来就不是了。”孟平说,“我就问她们,要是公司三个月开不出工资,你们连房租也交不起的时候怎么办?有一个说,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公司去借点钱,还有一个说,管不管饭,管饭就可以,还有个说,那就跟你一样,睡办公室,我看到草席和毯子了。

    “哈哈,我就和她们说,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

    “我希望你们来公司,不是来打工赚钱的,而是一起创业的,要是还愿意来,明天九点上班,要是后悔,没有关系,以后你看到我发财了,不管你在哪里,请你来找我,我会送你一万块钱,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让你看看,留下来的那人现在怎么样。”

    张晨和刘立杆哈哈大笑,刘立杆说:“结果你一个也没招到?”

    “错,三个人第二天都来了,我原来准备招两个的,结果把三个都留下了。”

    张晨笑道,你这哪里是在招人,完全是聚义厅聚会。

    “对啊,没错,那天中午,我请她们吃饭,就和她们说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就一起搭伙过日子了,从今往后,你父母要是不要你,我会要你,你们将来的老公要是把你赶出家门,没有关系,我还会要你,我这里始终不离不弃,我希望你们,对公司也不离不弃。”

    孟平说着,话题一转,问张晨和刘立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都要招女的?”

    “花呗,想把公司搞成后宫。”刘立杆说。

    “去你的!”孟平骂道,“我和你们说,这是我长期观察总结出的结果,女人的忠诚度比男人要高,男人今天喝酒要为你两肋插刀,明天背后就插你两刀,女人不会,所以,碰到了好女人,就要善待她,我是说公司啊,她们以后,真的是你的宝贝。”

    “好吧,我们现在,也去吃羊肉两肋插刀。”刘立杆叫到。

    三个人去了吃羊肉火锅那里,孟平坐下来,吃了几口,就大叫好吃,他说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带她们三个来吃。

    刘立杆和张晨知道他说的她们三个,是指他刚招来的员工,他说这话时,完全是下意识的,还真有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味道。

    继续聊下去,张晨和刘立杆,知道孟平来的地方,原来离他们不远,他是江苏无锡的,原来是当地人事局的一名干部,因为前几年单位组织,学习了一次温元凯的报告,不行了,他说:

    “我意识到自己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再在机关里日复一日地混下去了,就想着要辞职,结果被女朋友阻止了,后来我看了李嘉诚的传记,又研究了全世界各国的房地产,结果我和你们说,没有一个先进国家是像我们这样,福利分房的,这制度以后一定会改。

    “现在,像我们那里,农村里的人有钱还好办,自己造新房子就可以,城市里的人呢?那些先富起来的万元户,他们的需求怎么解决?现在的房子,大多不是单位,就是房管会的,分房也轮不到他们,买房又没地方买,肯定不行,一定会变,房地产会变成一个市场。

    “我认定自己这一辈子,就做房地产了,不能再等,我一定要离开单位,人家和我说,可以想办法留职停薪,我不要,我就要破釜沉舟,把自己逼上梁山,我和我女朋友,应该是未婚妻,深入地谈了一次,她终于被我说动,同意分手。

    “我家里准备给我结婚的钱,还有我未婚妻,把她自己存的钱也借给了我,同学朋友亲戚,所有能借钱的人,我都借遍了,这才凑齐了十万块,跑到这海南来了,哈哈,我和你们说,我要是在海南混不出名堂,我都回不去了。”

    张晨和刘立杆,听孟平说完这番话,都唏嘘不已,他们觉得,这个家伙到海南来的决心,可比他们下得坚定的多了,付出的代价,也比他们大的多。

    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0279 还是没有好消息

    刘立杆和孟平说,自己也在办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营业执照,孟平叫道,好啊,那我们以后就是同行了,对了,怎么样,这地方执照难不难办?我明天也要开始让她们跑了。

    “前面不难,材料准备充分就可以,你一个人的公司,要修改的地方,修改也方便,不用像我,需要飞机来去的,难的是后面,材料都齐以后,我现在就卡在这里。”

    “给野食啊,给腥啊,哪有猫不吃野食,不吃腥的,我太了解这些王八蛋了。”

    刘立杆苦笑:“给了,只是这地方的猫,胃口太大,不像是大陆,送点烟酒就可以打发的,我现在还没摸到底。”

    “你现在花了多少钱了?”孟平问。

    刘立杆伸出五根手指。

    “我操,这么多,五千?”

    刘立杆瞪了他一眼:“五万!五千我烧高香了!”

    孟平的脸霎时变白了,他叫道:“这么多,这也太狠了,也真敢下嘴!那他妈的,我剩下的钱都拿来打点他们也不够。”

    “我估计悬。”刘立杆说,“这样吧,你前面的手续先办,等卡住了,也先不要有后续动作,等我这里下来,摸清了方向再说。”

    “好好,只有等你前辈从先驱变成先烈了。”

    “去你妈的!”

    刘立杆骂道,张晨哈哈大笑,心里却想,这又是自己这个总经理没经历过的,磐石公司的那个执照,自己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对符总来说,也肯定不会有这么惨烈的场面,一切都在云淡风轻中完成,不然海霸天就不是海霸天了。

    麻科长那种人,也有他啃不动的骨头,会识趣地知道进退,逮到刘立杆和孟平这样的,才会狠狠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三个人吃完饭,到了门口分手,孟平和他们说,吃太饱了,我先走走,到前面再叫摩的,说完就先走了。

    刘立杆问张晨,你是去望海楼还是文明东?我送你。

    张晨看着孟平消失的方向,和刘立杆说,我到哪里都很近,你还是去送送他吧,我估计这家伙,连摩的也舍不得打。

    刘立杆说好,骑着摩托出去,果然就在前面,看到孟平在人行道上,一直朝前面走,根本没有要叫摩的的意思。

    刘立杆在他的身边停下,和他说,上车,我带你过去,正好路过你公司。

    刘立杆把孟平送到了公司楼下,他本来想去刘芸那里,又想自己到了,刘芸一定会问自己执照的事情,刘立杆现在最不想谈的,就是执照的事情。

    刘立杆干脆回家,去睡觉了,还是等雯雯回来,看有没有好消息带回来。

    ……

    雯雯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刘立杆和倩倩两个在打牌,倩倩看到雯雯进来,就把手里的牌合拢,丢在了桌上。

    “不打了。”倩倩说。

    刘立杆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雯雯过来了,拿出了餐费发票和住宿发票,要报销。

    刘立杆看着就火大,又不好发作,他问:“那死麻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呀。”雯雯说。

    “什么都没有说?”

    “他说了很多肉麻的话,你要不要听?”

    “滚!”

    “不滚,你还没给我钱。”

    刘立杆打开包,从包里拿了钱,数给雯雯,雯雯盯着他看,笑道:“看你,他妈的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刘立杆没好气地说:“要是你,你会高兴?”

    “你不高兴,搞得倩倩还对我有意见,我也厌了,要么明天我和老麻说,老娘不伺候了,让他滚。”

    “别别别,你不伺候,老子已经花的钱就打水漂了。”刘立杆急了,他想这疯丫头,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做,她哪里管自己的良苦用心。

    雯雯咯咯笑着,过了一会,她问:“对了,你到底要这老麻,帮你干什么事?”

    “他能帮我什么,我要拿执照啊。”

    “什么是执照?”

    “笨蛋,营业执照啊,就是,就是你们大厅的吧台里,墙上挂着的那个。”

    “我知道了。”雯雯点了点头,“老麻管这个?”

    “当然。”

    “那你怎么不早说?”雯雯想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刘立杆的脸,和他说:“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你别乱来啊。”刘立杆又急了。

    “我就要乱来,对了,说实话,这几天你是不是嫌弃我,都在躲着我?”

    “哪有,我这是体恤你,知道你累了。”刘立杆赶紧辩解。

    雯雯笑道:“这还差不多。”

    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用脚在开着的门上“砰”地踢了一脚,冲着他们,气呼呼地叫着:“我饿了!”

    刘立杆说:“走走,我们去大排档。”

    雯雯不方便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她只好打了一个哈欠,说自己困死了,需要洗洗睡,刘立杆走过去,搂住倩倩的肩膀,和她说:“那我们老夫老妻去。”

    倩倩扭动着身子,想把刘立杆的手甩开,嘴里骂道:“滚吧,谁和你老夫老妻。”

    她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刘立杆的手,就不挣了,两个人走下楼去。

    出了院门,走在路上,倩倩阴恻恻地哼了一句:“人家天天狮子楼,我他妈的天天饿得想跳楼。”

    刘立杆噗嗤一声笑道:“你饿了就和我说啊,再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看看,你吃宵夜的时候,天天面对的是我这一表人才,人家面对的是一脸麻子。”

    倩倩也笑了起来,骂道:“不要脸,你还一表人才?也就比那麻子好一点点。”

    刘立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两个人嬉笑着朝那条小街走去。

    ……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刘立杆在办公室,打了一脸盆水,手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搞卫生,曹国庆他们帮他粉刷完毕,邮电局又来装过电话,他从谢总那里拉来的家具,曹国庆和小林他们,也帮忙摆好了,只是,他还没有时间,把办公室里的卫生好好搞一下。

    今天下午有时间,刘立杆决定大干一场,其实心里是想,黄美丽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刘立杆在搞卫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那天,第一次看到孟平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这两个未来的海南房地产巨头,起家的时候都是这副德行。

    孟平比自己还强一点,他现在至少已经有三名员工,卫生大概已不用自己打扫,而自己,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刘立杆心想,要是有人这时候拿着相机,把自己的这副尊容拍下来,那该多好,这样自己以后和公司员工吹牛,或写自传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图文并茂,刘立杆奋斗史,当然,这奋斗史里,一定少不了那个老麻,他必须是浓墨重彩的一段,让他扬名立万。

    刘立杆腰里的bb机,哔哔地响,刘立杆低头看看,是个陌生号码,就不理它,没看到刘总现在很忙吗?等会。

    这也可能是新的业务,这个时候,有意延迟些回复就有好处,搞得自己很忙的样子,能加深对方的印象,自己回复的时候可以吹牛,说自己在哪里哪里,也可以一个劲地诚恳道歉,这样,双方的话自然而然,就多起来,这也是刘立杆总结出的经验。

    过了一会,哔哔的声音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刘立杆心里一凛,感觉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没有这么心急的新客户,哪一个新客户的手里,都是一堆的记者名片,你没有回,他会下一个,不会让传呼台,再连扣你三遍。

    果然,哔哔的声音接二连三又响起来,都是那个号码。

    刘立杆扔下手里的抹布,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0280 搞定了

    “你他妈的怎么不回电话啊?!”电话里面,雯雯大骂到。

    刘立杆说:“我怎么知道是你,这不是小店的电话啊。”

    “鬼才在小店,我他妈的在工商局门口,快滚过来!”雯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工商局门口?刘立杆浑身一震,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也不知是祸是福。

    刘立杆骑着摩托,到了工商局门口,看到雯雯虽然站在一个树荫里,手里还是撑着一把雨伞,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

    刘立杆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雯雯白了他一眼,骂道:“还不是为你!”

    她把手里的纸递给刘立杆,说:“给你,好好看看,你是不是要这个?”

    刘立杆一看,是一张营业执照领取通知单,刘立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真的是营业执照领取通知单,通知他后天,到市工商局三楼企业登记(3)办公室,凭身份证原件,领取海南京海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

    通知单的边上,还被雯雯手里的汗洇湿了。

    “太好了!”刘立杆一把把雯雯抱了起来,要不是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他都会亲她一下了。

    雯雯用手捶着他的肩膀,骂道:“放开放开,都是汗,臭死了。”

    刘立杆把手松开,嘿嘿笑着,他问:“这老麻,怎么就给你了?”

    雯雯不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坐在他办公室里,和他说,你今天不给我办好,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他还能吃了我?只能乖乖地跑到楼上去了。”

    刘立杆朝雯雯竖了竖大拇指,叹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快送我回家,我都困死了,为你这破事,起了个大早。”雯雯说。

    虽然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但雯雯这话,是没错的,她们一般都是天蒙蒙亮睡觉,睡到下午四五点钟才起床,这下午一两点钟出门,对她来说,确实是起了个大早。

    这也是为什么雯雯不管在外面,和老麻折腾到两点三点,也一定要回家,不肯在酒店过夜的原因,对她来说,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退房之前要起床,还要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回家,实在是太难受了。

    刘立杆赶紧把通知单在包里放好,拍了拍摩托车坐垫,和雯雯说,来,娘娘起驾,我们班师回朝!

    雯雯嘻嘻笑着。

    把雯雯送回了家,刘立杆赶紧就去了龙珠大厦,也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李勇那里,李勇一看刘立杆递给他的通知书,就笑了:“牛逼啊,杆子!”

    两个人去了陈启航的办公室,陈启航看了,也乐了,他问,有没有告诉孙猴?

    刘立杆说,还没来得及。

    陈启航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打给孙猴,告诉他,你们的执照好了,孙猴在电话里也叫起来:“这么快?杆子这哥们牛逼啊!”

    陈启航挂断孙猴的电话,李勇说,不管那猴,我们自己先庆祝一下,还是今晚十一点的火锅。

    刘立杆说好,陈启航就着手边的电话,通知了刘芸和张晨,刘立杆在边上看着,心里有点遗憾,他想,可惜这执照的两大功臣,黄美丽和雯雯,没有办法出席。

    刘芸看到张晨的时候,就问道,莉莉怎么没来?

    张晨还没有说话,林一燕就说,莉莉在三亚呢。

    张晨坐在那里,心里觉得奇怪,感觉她们好像在说一个自己陌生的人,这金莉莉去三亚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刘立杆和刘芸,好几天没见,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就有些生分和拘谨,坐下来后,刘芸伸手在刘立杆的大腿上扭了一把,这是在埋怨他这段时间的消失。

    刘立杆痛的差点就叫出来,但他忍住了,他看了看刘芸,刘芸微微一笑,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下面,握到了一起,晃着,这才感觉,一切都完美如初。

    ……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整个龙珠大厦包括李勇他们公司,一片阒静,扩散开来,甚至整个海城的每一幢楼,都会是一片阒静,这是这个城市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整座城市,起码要在两点以后,才开始苏醒,过了三点,才完全苏醒。

    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李勇拿了一个靠垫,趴在桌上睡觉,他不敢去沙发上睡,在沙发上,就是睡到四点,他也不会睡够,坐起来仍旧哈欠连连。

    有人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李勇没有听到,也有可能听到了,但他懒得理他,这个时候来的,都不会是谈什么正事的,正经人现在都在午睡,哪有不午睡的海城人。

    门被推开了,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走到李勇身边,站了一会,伸出手,抓住靠垫的一角,用力一抽,李勇的大脑壳,“咚”地一下磕到了桌上,满脸怒气地抬起头,却愣住了,来人哈哈大笑。

    “孙猴,你他妈的怎么来了!?”李勇一边摸着额头,一边大叫。

    “我公司在你楼上,我他妈的怎么就不能来?”孙胜果回骂到。

    李勇也懒得和他计较,抓过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冲着话筒叫到:“那只猴来了,你过来。”

    不一会,陈启航就从门口,两眼红肿地进来,进来的第一句话也是:“你他妈的怎么来了?!”

    孙胜果手摆了一下,和他们说,事情紧急,我来几天就走,杆子在不在楼上?

    李勇说这个时间,他应该不在吧,鬼知道他在哪个公司,这王八蛋又不午睡的,就会到处吵人家睡觉。

    李勇说着打了张晨办公室的电话,问张晨,杆子在不在你那里?

    张晨说在。

    “让他马上过来,孙猴到了。”

    孙猴在边上说,问问张总,他有没有时间,有就一起过来,我还有事情拜托他。

    张晨在电话里,已经听到孙猴的话,李勇还没有说,他就说好,我们过来。

    李勇和张晨说:“我们在楼上等你们。”

    李勇从抽屉里,拿出了楼上的钥匙,站起来,和孙猴陈启航说,我们上去。

    三个人上楼,到了办公室门口,李勇把门打开,孙猴却不急着进去,而是走到边上一间关着的门看看看,又看看对面,问李勇,这两间有没有租掉?

    李勇说应该没有吧,不然,这个点哪里会没有人的,我打物业问问。

    “让他们派人上来。”孙猴说。

    李勇打了电话,过一会,物业的人上来,孙猴问他两间办公室的情况,对方告诉他,边上的这间还没人租,对面这间,还有四个月的租期,不过开不下去,里面的人早走了,你要是想租,我可以帮你联系,这四个月,让他们转租给你,后面的,你和我们签就行。

    “要是我把这两间都租下来,可不可以打通?”孙猴问。

    “那当然可以,这样的话,等于是电梯这边的半层,八百多个平方,都是你们的了,那肯定没有问题。”对方说。

    “好,你就帮我去落实这事,我下午就要定下来。”孙猴和物业说,物业当然高兴,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承租人,他乐呵呵地走了。

    陈启航问:“孙猴,你们要干嘛?大搞了?”

    “嗨,那不就是要搞大吗。”孙胜果笑道。

    他们正说着话,张晨和刘立杆到了,孙胜果看到他们,和他们说,来得正好,我们正聊着这事。

    孙胜果和他们说,现在有明确的消息,就这几个月,最慢不会过今年年底,上面会推出全面推进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文件,大的方向是朝着实现住房商品化,发展房地产行业发展,最终实现全面取消福利分房,我们等于是先走了一步。

    现在海南公司,不仅是我们行,上级行也盯着,表示会大力支持,我们昨天晚上开了临时行务会,决定把海南公司的规模扩大,杆子,所以我今天急急赶过来,就是要把这里的事情敲定。

    “杆子,等拿到营业执照,文件就会下来,由你担任海南公司的总经理,我们行里,会派一个分管财务的副总,过来协助你的工作,其他的人员,你们就在当地招聘。”

    孙胜果和刘立杆说。

0281 各走各的

    孙胜果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下午就和物业,把租房协议签了,他请张晨帮他们设计办公室,还让他帮助介绍装修公司,张晨推荐了谭总的公司。

    孙胜果说,好,你张总介绍的,肯定没错,能不能让他过来,我们现场就把这事给定了。

    张晨打了谭总电话,谭总过来,和孙胜果两个,在现场就把装修的事情敲定,孙胜果和谭总说,你们的施工品质,有张总给你们背书,肯定错不了,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快,尽快开工,尽快完工,我们上级行的领导和我们行长,还等着来开业剪彩。

    谭总答应孙胜果说没问题,只要张总这里图纸出来,你们确认后,我马上进场。

    “不用等图纸,你明天就可以进场。”孙胜果和谭总说,“这里整个都要拆掉,你明天可以先派人进场拆除。”

    谭总有些为难,他还没做过这样的工程,图纸没出,工程款没有谈拢,协议没签,自己的人就进场开始施工的。

    孙胜果看看谭总,知道他迟疑什么,孙胜果说:

    “谭总,张总给你背书的同时,也给我做了背书,你就大胆进场,至于费用方面,这赶时间的活,肯定会比正常的高,只要别高得太离谱,让我为难就行,支付方式也没问题,就按预付款加依工程进度打款的方式,预付款我明天会安排,以后打款,刘总签字就可以。”

    “这样有没有问题,谭总?”孙胜果问谭总。

    “爽快,没问题。”谭总笑道。

    “一个星期,张总能不能帮我把设计图拿出来,我在这里等。”

    孙胜果问张晨,张晨还没吱声,刘立杆和谭总就笑了起来,谭总知道,这种项目,单一的封闭空间设计,对张晨来说,是小ks,哪里用得了一个星期。

    张晨和孙胜果说好,我一定尽快。

    晚上是谭总做东,在潮江春请他们吃饭,这一次,林一燕和刘芸没有来,一桌都是男人,孙胜果和陈启航,也阻止谭总点洋酒,孙胜果说,都是自己人,我们今天就以喝醉为主,不要排场,不分年龄,谭总,也不要脸,谁没有醉就不许走。

    谭总一拍桌子,叫道,好啊,老子就喜欢这样。

    除了张晨,大家都知道他晚上还要工作,想方案,放过了他,只给他点了两瓶啤酒,其他的人,各取所需,喜欢酱香型的叫了茅台,喜欢浓香型的叫了五粮液,陈启航要清香型的,叫了汾酒。

    “高度的,都要五十度以上的。”谭总和服务员说。

    “对对,谭总说的对,那低度酒,喝着没劲,就是高度酒掺了水,不如我们自己掺。”孙胜果叫道。

    五个人叫了三种不同的白酒,但喝起来的时候,你给我倒,我给你倒,结果全部搞乱了。

    一餐饭吃完,还没有一个倒下的,谭总就提议,换战场,继续拼杀,李勇说好,我们去金棕榈,今天一定要让杆子把船拖到目的地。

    陈启航和张晨乱笑,谭总和孙猴不知道是什么梗,陈启航和他们说,你们到了金棕榈就知道了。

    到了楼下,张晨和他们告别,说是要回去想方案,其他的人,知道这是大事,也不勉强,他们五个人,坐着谭总的车子走了。

    潮江春酒店就在望海楼斜对面,海城国际商业大厦的楼上,张晨穿过海秀路,先回了办公室,把该带回去的东西放进包里,这才走回去。

    张晨在走回去的路上,一路就在思索着刘立杆他们公司的装修方案,心里基本有了定案。

    那时海南写字楼的装修风格,一种是欧洲古典式,喜欢在顶上的墙角,用大量的石膏线装饰,上面是古罗马风格的纹饰,还喜欢在室内开出各种哑口,垭口的两边,干脆采用科林斯式或女郎雕像式立柱,软包和家具,也是英伦风或哥特式,整个就是一个大杂烩。

    这大概是那些刚擦干手上的机油,或从泥巴田里走出来,洗净脚上的泥巴,放下裤管,穿上皮鞋,赚到了钱后的暴发户们,认为的贵族生活环境。

    还有一种,干脆就是中央首长式,暗红色的门和门套,暗红色的木板墙裙,暗红色的办公桌后面是很大的一个暗红色的,装有玻璃门的书柜,整个给人一种庄重呆板的感觉,让你一走进他的办公室,就能感觉到他的不可一世。

    这两种装修风格,在张晨看来都是恶俗,他决定整个办公室的风格是简洁而又时尚的,宽大的空间,明亮的光线,让人感受到一种勃勃的生气,也符合房地产这个新兴行业的特点,更符合孙猴他们那种追求气派但不能流于奢华的要求,能让人耳目一新。

    张晨上次和刘立杆去谢总工厂,就看到一组谢总从香港买过来的办公家具,是不锈钢和黑胡桃木组合的,有办公桌、柜子、沙发、茶几、会议桌等等,张晨一见就喜欢了,但看得出来,这些都是高档货,谢总当时买来的时候价格应该不菲,张晨没动它们。

    但它们一直被刻在了张晨的脑海里,他觉得这组家具,可以把整个办公室都撑起来,和他想设计的风格也吻合,刘立杆当时不配享有这组家具,现在配了,可以问谢总买过来,这么好的东西,要是不利用起来也是可惜。

    有这套家具,加上墙上点缀的抽象画,就可以把整个办公室的基调确定下来。

    所有的隔断,都用玻璃,配以灰色的百叶帘,可以满足私密的需求,整个吊顶,不用石膏板或铝扣板,而是和墙面一样,刮腻子刷白色的乳胶漆,漏出巨型的“京海”的黑体字英文字母,嵌白色的有机玻璃,里面是日光灯管。

    地面,大开间用灰色的同质透心的塑胶地板,小办公室,用浅灰色的圈绒地毯……

    从望海楼走到文明东,这一路上,张晨已经考虑成熟了。

    他回到了家里,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小林和彩珍他们都没有回来,这很正常,毕竟现在时间还早,让张晨稍感意外的是三楼也是一片漆黑,张晨心想,顾淑芳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是病了,傍晚他打电话,告诉她不回来吃饭时,就听到她的声音恹恹的。

    张晨赶紧加快脚步,上了三楼,却发现三楼的门都关着,门里都是漆黑的,张晨在客厅和卧室的门上敲了敲,没有回应,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她这是出去了。

    张晨回到二楼,先去了自己的房间,拿着毛巾,去洗手间冲了凉,换了一身衣服,再去办公室,他把画架和所需的材料,都从房间搬到了办公室,在画板上固定好铅画纸,开始画起来。

    “你回来了,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很迟?”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淑芳回来了,站在门口,笑眯眯地问道,张晨和说,对啊,他们去唱歌了,我有事,就先回来。

    顾淑芳说:“你不在家,我上街去买点东西。”

    张晨点了点头。

    顾淑芳走过来,看了看画板,问道,这是什么?

    张晨就把刘立杆公司的事情,和顾淑芳说了,顾淑芳明白了,她说,他们快回来了,我们上楼去画,这么热的天气,别闷在这里。

    张晨知道她说的他们,是指小林和彩珍他们。

    张晨说好,顾淑芳帮他一起,把东西都搬到了楼上的客厅里,顾淑芳打开空调,两个人拥抱了一会,顾淑芳说,走了点路,就出一身臭汗,我先去洗澡。

0282 别人的公司,自己的公司

    顾淑芳洗了澡,换了一条睡裙,走回来,下面小林已经回来,正在嚎,顾淑芳关上门,看了看张晨,发现张晨也正看着她走进来,两个人会心地一笑,顾淑芳走过去,两个人又拥抱了一会,张晨压低嗓门和她说,我今天晚上,准备把它画完,会很迟,你先去睡吧。

    顾淑芳摇了摇头:“不要,我喜欢看你画画。”

    她拢了拢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走到后面的椅子前,坐了下来,椅子很大,她卷缩在椅子的一边,安静地看着张晨在画画,看了一会,想着张晨应该累了,或者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就站起来,像一只猫那样悄没生息地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张晨,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张晨放下笔,转过身,两个人又拥抱一会。

    顾淑芳轻轻地笑着:“不打扰你了,你画吧。”

    张晨也笑一下。

    顾淑芳回到了椅子上,还是卷缩在一边,把一个坐垫抱在胸前,安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又走过来,张晨感觉她来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好像正好是踩着幕间休息的时间来的,自己的心里,正好就有些想她,还没回头,她的手,就软软箍住了他的腰。

    到了一点多钟,顾淑芳站起来,走到张晨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根,和他低声说,好好画,我去给你做宵夜,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晨这才感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过了十几分钟,顾淑芳回来,给他端来的是一大碗海鲜面,浇头很足,有虾,螃蟹,鱿鱼圈,扇贝,还有几粒小鲍鱼,张晨尝了一下,味道十分鲜美,当下,他也顾不得好看难看,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顾淑芳轻轻地笑着,在边上不停地叫,慢点,吃慢一点。

    “没办法,太好吃了,慢不下来。”张晨说。

    一大碗面条,张晨几分钟就吃完了,顾淑芳端着碗出去,张晨拿起画笔,继续画。

    顾淑芳回来的时候,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就这么坐着看张晨画画,自己怎么一点睡意也没有?

    张晨画到三点多钟,终于把画画好,顾淑芳走过来,张晨搂着她,两个人一起盯着画板,张晨问:“怎么样?”

    顾淑芳叹了口气:“我很希望我能在里面上班。”

    张晨发现,顾淑芳评价好坏时,总会把自己放进去,看着海湾丽景酒店的效果图,她会说,我一定要去这酒店住住,看着这张,又说很希望在这里上班。

    张晨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知道她是真心的喜欢,转过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顾淑芳指了指效果图,轻声问道:“等这里结束了,你跟我回苏州,我们就开一家这样的公司好不好?”

    张晨愣了一下,他虽然天天和顾淑芳在一起,也从心里喜欢她,但跟她回苏州,张晨却一次也没有想过。

    但其实,这已经是一件他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望海楼的工程还有几个月就结束,顾淑芳不止一次地和张晨说过,只要这里一结束,她马上就会回苏州,在海城,她是多待一天也受不了。

    顾淑芳说到这里,又会补上一句:“幸好有你,谢谢你!”

    张晨明白了,原来,自己跟她回苏州,早就是在顾淑芳的计划之内的,而自己,竟然连想都没有想过。

    就这样得过且过吗?

    顾淑芳看了张晨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

    张晨摇了摇头,掩饰道:“没想什么,只是,有点困了。”

    顾淑芳“嗯”了一声。

    他们回到卧室,张晨想校闹钟,顾淑芳说不要,好好睡吧,中午我叫你。

    张晨想想,工地上上午也不会有什么事,孙猴和刘立杆他们,现在有没有回家都不知道,等他们起来,大概也快中午,张晨就听了顾淑芳的。

    中午的时候,顾淑芳把张晨叫了起来,让他洗脸刷牙吃中饭,张晨走去洗手间的时候,习惯性地朝下面看看,顾淑芳轻轻笑道:“都几点了,他们早走了。”

    餐厅里,顾淑芳已经做好饭菜,张晨看着顾淑芳的眼睛有些红肿,疼惜地说,我路上吃个快餐就可以,你不用起来做饭的。

    “这个怎么可以。”顾淑芳说,“有我在,就要让你不仅吃得饱,还要吃得好,不能马虎,再说,我有一整个下午可以补觉。”

    吃完了饭,张晨和顾淑芳拥抱告别,背着画夹朝望海楼走,一路上想着的,还是那个问题,顾淑芳要回苏州,自己要跟着她走吗?

    从情感上,他觉得自己离不开顾淑芳,但从理智上说,他们去了苏州,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

    要知道顾淑芳在这里,是一个人,自己和她在一起时,是两人世界,回到了苏州,她不仅有父母,还有女儿,而她女儿,都快和自己一样高了,自己怎么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还有一点,那就是自己在海城的事业刚刚起步,有个不错的开端,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难道就这样放弃?

    特别是现在,刘立杆也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张晨觉得,这正是他们可以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又互相较劲的时候,自己就甘心这么走了?

    张晨头都想大了,走到了办公室,也没想出个结果。

    张晨拨打了刘立杆办公室的电话,电话一直是忙音,他扣了刘立杆,刘立杆回过来,张晨问道:“还没去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已经没了。”

    “啊!”张晨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应该是谭总的人已经进场了。

    “老谭这么快?”张晨问。

    “是啊,一个上午,把我的办公室都拆光光了,我现在和孙猴,在启航这里。”

    “我这里也搞好了。”张晨说,“要么,我们去老谭那里碰面?”

    刘立杆叫道,这么快?

    刘立杆接电话的时候,按了免提,孙猴也听到了他们通话的内容,他听张晨说已经好了,也有些意外,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又点点头,刘立杆和张晨说:“孙猴也说,太棒了!我们这就去老谭那里。”

    放下电话,张晨把几个班组长和曹国庆叫过来,把工地上的事情交代下去,这才背着画夹,走到五指山路,叫了一辆的士去华信大厦。

    张晨到的时候,刘立杆和孙猴,已经在谭总办公室了,三个人坐在那里,正焦急地等张晨,张晨刚走进去,刘立杆就一把把他的画夹抢过去。

    三个人走到会议桌那里,刘立杆赶紧把画夹打开,看到了里面的效果图,孙胜果一拍桌子,叫道:“没二话,就是它了!”

    谭总站在边上,也频频点头。

    孙胜果和谭总说,可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谭总看着张晨,张晨明白了,笑道:“好,我送佛送到西天,让巧巧协助我一下,好久没干,手生了。”

    巧巧是谭总公司的出纳,张晨明白刚刚谭总看他的意思,是想让他帮忙,把工程预算做出来,确实,除了张晨,这预算也没有其他人能做,你连什么地方用什么材料都不知道,怎么出得来价格?

    让巧巧帮忙,是张晨知道孙猴还等着这个报价,和谭总签合同,需要他尽快完成,有人帮着计算,可以省自己不少时间。

    张晨和巧巧两个,在会议室,算了一个多小时,把预算做出来了,张晨和巧巧说,你去叫谭总过来一下。

    巧巧明白,这是要把预算给客户之前,先让谭总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

    谭总跟着巧巧进来,张晨把预算给他,谭总看了一下,明白张晨知道这个活紧,工人需要加班,在预算上,已经放宽了些,他说可以,就这样吧。

    谭总和张晨两个,回到谭总的办公室,谭总把预算给了孙胜果,和他说,因为要赶工期,人工和材料都会比平时贵些,所以预算打宽了一点。

    “理解理解。”孙胜果说。

    “还有,有些地方,可能实际施工的时候会有增补。”张晨和孙猴说。

    “没问题,这个到时杆子定就可以。”孙猴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离谱,我们这里都没问题,谭总,你只要给我时间上保证就可以。”

    “这个,我可以打包票。”谭总说。

    “那好,不嗦了,我们签吧。”孙猴说。

0283 匆匆

    孙猴在海城又待了一天,刘立杆去工商局,领到了海南京海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孙猴把执照复印好,和刘立杆他们说,好了,这一次我可以说是提前完成了任务,我以为要在海城待一个多星期,结果待了三天就可以,明天我可以回北京了。

    “我在北京,等着你的好消息,再来的时候,就是大部队了。”孙猴和刘立杆说。

    孙猴订了第二天中午回北京的机票,当天晚上,他要请大家吃饭,刘立杆打电话通知了张晨,张晨挑了个空,借了曹国庆的自行车,特意跑回文明东一趟。

    顾淑芳看到他,“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张晨和顾淑芳说,我回来告诉你一下,晚上不回家吃饭,另外……

    张晨本来想说,我也想你了,忸怩了一阵,又没有说。

    他估计吃完,李勇和谭总、孙猴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大家都知道他今天没事,更不可能放过他。

    张晨和顾淑芳说,今晚,可能会很迟才回来。

    顾淑芳摸了摸张晨的脸,和他说好,不要喝太多酒。

    张晨嘴里应承,心里想的却是,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拥抱着告别,张晨就有些耍赖,不肯离去,还是顾淑芳笑着把他推开,嗔道,走吧,别这么没出息,又不是生离死别。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陈启航接到一个电话,是孙猴的女朋友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急急地告诉陈启航,孙猴的爸爸住院了,具体什么病情,现在还没确定,你让孙猴马上回来。

    陈启航放下电话,马上去找孙猴,李勇的办公室没有,到了楼上,看到孙猴和刘立杆、谭总正站在电梯厅里聊天。

    陈启航把电话的事和孙猴说了,孙猴一听就急了,也不管有没有机票,急着要去机场,谭总赶紧说,我送你去。

    陈启航和刘立杆说,我跟谭总他们去,你叫上李勇,骑摩托过来。

    刘立杆说好,进了电梯,刘立杆在陈启航他们公司那层停下,其他三人,直接去了一楼。

    刘立杆拨打传呼台,给张晨留言,和他说孙猴要走,让他直接去机场。

    挂了电话,刘立杆和李勇,也急急地下楼。

    孙猴他们赶到机场,好在晚上八点四十去北京的那趟航班,还有票,孙猴买好了票,张晨和刘立杆他们三个也到了,看着一大帮围着他的好兄弟,孙猴抱歉地说,晚上的饭,只能先欠你们了。

    陈启航骂道,这个时候,还什么饭不饭的,不吃这餐,我们会死啊。

    “会,我会饿死。”孙猴看大家的表情很严肃,反过来笑道:“没事啦,我媳妇那个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等我回到北京,说不定老爷子都已经出院回家了。”

    但愿吧,李勇抱了抱孙猴。

    谭总看看时间还早,就提议到外面的机场路吃点东西,孙猴说好啊,飞机上的东西,不是一般的难吃,走走走,最后再来点海南风味。

    他们到了机场路,李勇提议吃火锅,反正时间还来得及,孙猴马上反对,他说不要,吃完火锅,身上都是火锅味,还是麻辣的,这上了飞机,要是边上坐个美女,岂不亏大?

    李勇骂道,那要是个四川美女,我姐那样的,你不是赚到了,闻到这麻辣味,你就有机会了。

    “拉倒吧,大学几年,我硬生生从一个吃榨菜都会辣出眼泪的人,陪吃到了吃火锅必点红锅,也没吃出机会。”

    孙猴这样骂着的时候,看了看刘立杆,大家都笑了起来。

    最后,孙猴还是选中了那天,刘立杆和黄美丽吃过的那家粉店,他说,来一碗汤粉,再来几块文昌鸡,就很不错。

    五个人进了那家粉店,谭总和李勇抢着,最后还是谭总占了上风,他点了六碗汤粉,和一桌子的冷菜,点完又跑了出去,大家都不知道他出去干嘛,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烧鹅,和两只装鱼的腰盘那么大的红花蟹。

    李勇叫道,厉害啊谭总,你哪里找来的好东西?

    谭总嘿嘿笑着,他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卖潮州烧腊的,他们的烧鹅和冻蟹不错。”

    大家围坐在一起,没有喝酒,而是一人一瓶可口可乐,喝了起来。

    吃完了饭,六个人重新回到候机厅,陪着孙猴去办了登机牌,孙猴看看时间,已七点多钟,和他们说,你们都回吧,我进去眯一会,反正这海城,以后我会经常来。

    大家把孙猴送进安检,就此分手,谭总送陈启航和李勇回公司,刘立杆把张晨带到了望海楼,他骑到工地开向五指山路的那个门口,想转进去,张晨叫道,把我放下,你走吧,他知道刘立杆要去刘芸那里。

    张晨朝办公室走去,“张晨哥!”有人在身后叫着,还按响了一串的铃声,张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义林,义林骑到张晨的身边,把车刹住,跳下了车,张晨问他:“你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可以和曹师哥对打了。”

    “赢多还输多?”

    义林不好意思地说:“每天还是输,他不注意的时候,我能够偷袭成功,赢过一两次。”

    “那很不错了,毕竟他是大人,身高就比你高那么多,加油,我看好你,义林!”

    义林说了声谢谢,翻身上车,猛蹬几下,又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已经到了练习馆的门口。

    看着义林的背影,张晨心想,明天要提醒一下曹国庆,对打的时候,应该不时地就卖个破绽,让义林多赢几次,这样可以鼓励他的士气,张晨又想,小武要在,他一定会反对自己这么做,在小武看来,训练就是实战,这里人让你,出去可没人会让你。

    张晨搞不懂,到底是自己对还是小武对。

    张晨去几个工地转了转,一切正常,没什么状况,张晨回到办公室,把需要带回去的单据整理好,放进包里,他决定早点回去,给顾淑芳一个惊喜。

    这时间点,海秀路靠望海楼和海城宾馆这边的人行道,都是人。

    那些站在路边上的叮咚们,施展了自己所有的魅力,和人调笑或有些戏谑地讨价还价,这种戏谑,谈着谈着就变成真的了,男的转身走,女的跟在他后面,如果确认对方是大陆来的客人,住在周围的宾馆,她们会干脆大方地挽起他们的手。

    没有人会理睬张晨,这个每天来去,从她们面前经过的男人,是熟面孔,但她们都当他是空气,她们知道,这家伙哪怕是喝多了,也不会是她们的客人。

    连那些擦皮鞋的浙江老乡,也没人会招揽他的生意,他们知道,这家伙虽然每天晚上皮鞋上蒙着一层灰尘,一看就知道是在什么工地出没的,但他每天上午,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皮鞋都是锃亮的。

    他妈的,要是人人都像这个家伙这么勤快,那我们擦鞋的,就连汤也喝不起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的后面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连鞋都不允许他在外面擦,每天早上,在做早餐的空隙,她会把他的皮鞋,顺带着细心地擦拭干净。

    张晨快走到海城宾馆门口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闪到一棵椰子树后站着,他看到顾淑芳正穿过那个三角地带,朝这边走来,顾淑芳走路的时候挺起胸脯,下巴微微地抬着,目不斜视,神情有些高傲,张晨就是走得很近,她也不一定会看到他。

    张晨等着,他朝左右看看,搜寻周围有没有熟人,他决定在顾淑芳走近的时候,吓她一跳。

    但顾淑芳并没有走近,她走到海城宾馆的门口,朝两边看看,转身踅了进去,张晨感到奇怪,这个时间,她到海城宾馆来干什么?

    这里面会有什么,她需要去的去处?

0284 一瞬间,全都明白

    张晨忍不住就跟了过去。

    他看到顾淑芳走进海城宾馆的大堂。

    海城宾馆大堂的格局,是一个反的l型,进了大门,左边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是前台、顾客休憩区和大堂吧,右边,正对着大门,有一条宽阔的长廊,长廊的两边,是美发厅、旅游纪念品商店和旅行社的门店,还有一家茶吧,和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海南风味店。

    这条长廊走到底,才是供旅客上下楼的客梯。

    张晨看到顾淑芳走进大堂,并没有转向前台或大堂吧那里,而是直接穿过这条长廊,走向了客梯,张晨在后面跟着,他看到顾淑芳伸手按了电梯的上行键,然后站在那里,朝两边看看,在她转过身,准备朝后面看的刹那,张晨赶紧闪进边上的茶吧。

    张晨的心怦怦乱跳,他想,顾淑芳大概是来这里看什么外地来的亲友的,要是被她发现,自己跟在她的身后,那也太糗了。

    张晨过了四五分钟,才把头探出茶吧,朝那边看看,他看到电梯口空无一人,顾淑芳已经进电梯上楼了。

    张晨吁了口气。

    张晨朝外面走,心里却十分的疑惑,他很好奇顾淑芳到这里,到底会是来看谁?

    顾淑芳在海南,几乎没有朋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张晨从来没看到她接过谁的电话,她有一台和张晨一样的摩托罗拉中文bb机,但bb机扔在餐厅的酒柜上,平时连看也不会去看,偶尔的“哔哔”声响,也是传呼台发过来的天气预报。

    更大的可能,张晨觉得会是她从苏州来的亲友。

    可是,又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张晨和顾淑芳的关系,已经到了事无巨细,无话不谈的程度,顾淑芳每天的生活,也平静如水。

    如果有谁从大陆过来,要来看她,这对顾淑芳来说,应该是她日常生活中的大事,她不仅肯定会告诉张晨,而且提前几天,就会开始张罗和安排这件事,老家来人,她岂有不好好接待的道理。

    不管她的个人生活怎么样,她和符总的关系如何,老家人是不知道的,顾淑芳在老家人的眼里,是海城的大人物,她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不用自己出面,就能把他们在海南的旅程,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只要一个电话,把他们安排到望海楼就可以,望海楼上上下下,谁敢不卖她的面子,就是符总,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对啊,她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到这海城宾馆?

    张晨越想越奇怪,到了前面大堂,他转了过去,走到了大堂吧里,找到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从这里看出去,如果顾淑芳从那个长廊出来,走出门去,或者她走到前台,自己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而她,应该看不到自己。

    张晨心想,如果是亲友,顾淑芳走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送她下楼,甚至送出门去,张晨很想看看,顾淑芳到这里来,到底是来见的谁。

    服务员给他端来了他要的咖啡,张晨突然就笑了起来,服务员有些诧异,看看他,又看看咖啡,张晨赶紧和她说,没事没事,你走吧。

    张晨笑的是,他突然就想明白,顾淑芳为什么会这么神秘,不把人安排到望海楼,也没和自己说了,他想,这楼上的,应该是她的父母,或者女儿。

    他们来了,她当然不想让符总知道,也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不会把自己介绍给她的父母和女儿,这个,怎么说啊,你是谁啊?

    但张晨,却决定在这里等着,直到他们出现,他很想看看他们。

    张晨坐在那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了十点多钟,好在海城宾馆和大堂吧里,人来人往,让人不觉得夜深,也不觉得时间流逝的枯燥,张晨看着这形形色色的,特别是那些拥着花蝴蝶一样的女孩们的男人,饶有兴致。

    顾淑芳终于出现了,让张晨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她是一个人,她从那个长廊出来,在大厅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就走出门去。

    大堂里的光线很明亮,张晨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顾淑芳的脸上有些潮红,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在楼上房间洗了澡。

    她仍是那样,挺起胸脯,下巴微微地抬起,目不斜视,有些高傲地走出门去,出了门后,向右,拐向了文明东的方向,走了。

    张晨赶紧招呼服务员买单,买完单后,他正想离开,去追顾淑芳,站在那里,人却突然地愣住了。

    他看到小徐从那条长廊里出来,他没有直接走出大门,而是转向了前台,把钥匙牌交还给服务员,结完账后,也走了。

    张晨看到,他的头发也还有些湿漉漉的。

    张晨跌坐在沙发上,这一个瞬间,他全明白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顾淑芳足不出户,望海楼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明白了为什么连那个二十五万,顾淑芳也会知道,这并不是像她自己说的,她是一个不错的会计,而是有人告诉她的。

    他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自己回家,家里没有人,那天就和今天一样,顾淑芳也以为自己会很迟才回家。

    他觉得自己甚至明白了,有那么多的日子,楼上为什么一直是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符总见到顾淑芳,就死蟹一只,他以为她是精通财务,熟稔他所有的私下交易,没想到她是擅长经营特务,海霸天自己最信任的徒弟和亲信,上了顾淑芳的床,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张晨更明白了,自己不是顾淑芳唯一的亲爱的,论资排辈,他也要排到小徐的后面,他觉得自己和小徐,对顾淑芳来说,就像是双保险,也是龙虾的两只巨鳌,一左一右,把海霸天紧紧地夹住。

    张晨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心里却感到无比的恶心,想吐,却吐不出,这两个头发湿漉漉的人,可能刚刚在上面,还是一起洗的澡,要不是自己正好撞破他们的秘密,自己回去,还会拥抱着这个身体。

    你妈逼哦!

    你还想着给人惊喜,没想到别人会给你足够的惊吓,不是惊吓,是震惊,震惊到无以复加。

    张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大堂吧的,他走到门口,和一个人差点撞到一起,他听到对方叫他,呆呆地看着,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人是佳佳。

    佳佳看到张晨脸色苍白,问道:“张晨哥哥,你怎么了?”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什么,我这,我这正准备回去呢。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佳佳问道。

    张晨看到佳佳的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又是一阵反胃,这他妈的,今天的人怎么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张晨近乎呢喃地说:“我来看一个朋友。”

    佳佳伸出手,摸了摸张晨的额头,没有发烧,佳佳松了口气,嗅嗅,他身上又没有酒味,佳佳不放心,还是问道:“张晨哥哥,你有没有喝酒?”

    张晨摇了摇头:“没有,我就喝了可乐和咖啡。”

    “张晨哥哥,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去?”佳佳说,“要么,我把建强叫过来,让他送你。”

    “没事没事,佳佳,我真的没事,你去忙吧。”张晨说着,就从佳佳的身边,逃也似地走开了。

    佳佳看着张晨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就跟在张晨的后面出了门,腰里的bb机在不停地响,她知道是客人在催她了,她也懒得管他。

    她看到张晨出了门后,就朝望海楼的方向走去,佳佳跟在他后面,保持七八米的距离,她跟着他一直走到望海商城前面,看到张晨转了进去,知道他这是回办公室去。

    佳佳这才又叹了口气,转身返回海城宾馆。

    张晨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也没有开灯,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泪水。

    他坐在那里,浑身颤栗,他的眼前,一遍遍地闪过顾淑芳挺起胸脯,下巴微微地抬起,目不斜视,有些高傲地走出门去。

    她的头发,是湿漉漉的。

    张晨终于控制不住,头冲向黑暗中的地面,一阵一阵地干呕着。

0285 烟抽醉了

    曹国庆打开办公室的门,吓了一跳,他看到张晨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着了,他的身上,还背着背包,座位边上,一地都是烟头和烟盒,桌上,到处都是烟灰,一整条香烟拆开了,还散落着两三包。

    柜子的门开着,显然是张晨,从柜子你里了香烟,没有关。

    曹国庆走了过去,轻轻地叫着:“张总,张总。”

    张晨醒了过来,两眼是红肿的,他似乎迷惑了一会,才认出是曹国庆,他看看外面,天已经大亮,问道,几点了?

    “九点。”曹国庆和他说。

    张晨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曹国庆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他问:“张总,你……你,你有没有事?”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没事,他看看桌上和地上,一片狼藉,自己也知道,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就不再言语。

    他站起来,这才发现,挎包还背在身上,他把包摘下,扔在椅子上,说道:“我去洗把脸。”

    他踉跄了两步,这才站稳了,解嘲般地和曹国庆说:“坐太久了,脚麻了。”

    他走出门去,外面的阳光猛地抽到他的脸上,让他吓了一跳,眯缝着眼,脚底虚浮,继续朝水池那边走去,他感觉自己是飘过去的。

    路上,不时就有工地上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都诧异地愣了一愣,看看他,然后一声不吭地过去。

    张晨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低下头,走过在沙堆边筛沙子的工人们身旁时,下意识地就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

    张晨到了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接了捧水,洗了洗脸,他感到头疼欲裂,一阵阵地反胃,嗓子里很难受,干燥得像个烟囱,知道是烟抽太多,醉了,他干呕了两下,没吐出什么,但一串串清水,从他的嘴里挂了下来。

    他又用双手接了捧水,灌进口腔,咕叽咕叽几下,吐掉,嗓子里还是很难受,头还是很疼,嘴里的清口水,止不住地流。

    张晨干脆把水龙头打开,把整个脑袋伸到了水龙头下面,哗哗地用水冲着,双脚不停地抖着,人都快站不住了,他赶紧用双手撑住了池沿。

    水还是哗哗地,冲着他的头。

    曹国庆看到张晨出去,赶紧就拿出门背后的扫把和畚斗,把地上清扫干净,看看门口的塑料桶里还有水,就拿过挂在门背后的抹布,绞了一把,把桌上的烟灰擦干净。

    他提着桶,走到门口,本来想去水池那里,把抹布洗洗,看到张晨一直站在那边,在冲脑袋,又放弃了,把桶放回原处,心想,待会再说。

    他想了想,走出了办公室,朝五指山路的那个大门走去,走出大门,转进边上的一家小店,给刘立杆打了一个传呼,等了一会,刘立杆回过来,曹国庆和他说:

    “刘哥,你过来看看张总,他昨晚都睡在办公室里。”

    刘立杆本来说好和刘芸一起吃过中饭再走的,和曹国庆通了电话,他和刘芸说,不行,我要马上过去看看。

    “张晨那里,出什么事了?”刘芸问。

    刘立杆说:“不知道,这个闷蛋,很多事和我都不肯说,怎么会和其他人说,那小武的徒弟,就说他昨天连房间都没回,趴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夜。”

    刘芸一听,也知道事情大了,她说那你快走,知道了是什么情况,打个电话给我。

    刘立杆说好,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骂道:“怎么回事,昨天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

    “会不会和莉莉有关?”刘芸问。

    “他要出什么状况,肯定都和莉莉有关。”

    刘芸想了一下,问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莉莉?”

    刘立杆连忙摆手,他说不要不要,这两个都是自走炮,什么时候爆炸都不知道的,还是我来处理,不然会越搞越复杂。

    刘立杆说着,就走了出去。

    张晨站在水池边上,用水把脑袋冲了十几分钟,才觉得人舒服了一些,但双脚还在不停地抖,他把双手按在头顶,往下滑,用手把头发上的水滗去,然后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水珠朝四周飞溅。

    这一晃,脑袋又痛了,一阵恶心,他又干呕了两下,嘴里还是一挂挂的清水淌下来。

    他又用水冲了冲口腔,这才转身往回走,直感到脚踩在地上,不着边际,浑身上下,都软绵无力。

    张晨走回办公室,刚坐下来,曹国庆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碗汤粉,他把汤粉了张晨,张晨把袋子里的一小袋黄辣酱都倒进去,喝了口汤,很辣,额上的汗冒了出来,但人感觉舒服了一些。

    直等到一碗汤粉都吃完,张晨脸上背上,出了细密的一层汗,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魂,似乎是回来了,他和曹国庆说,烟抽醉了,现在感觉舒服多了,谢谢你!

    曹国庆本来还想提醒张晨,今天的备用金不够了,想了一想,又没说,他只是和张晨说了一句,张总,你要没事的话,我去市场了。

    张晨点了点头

    曹国庆走了出去,心想,今天袋子里没钱,但该进的货还是要进,都是老客户,和他们说说,货款就欠他们一下,明天再给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有问题,那他妈的,下次老子就不到你这里进货了。

    曹国庆走后,张晨坐在那里,呆呆地愣了一会,支持不住,重新趴到桌上,又睡着了。

    刘立杆走进来,看到张晨趴在桌上睡觉,他走过去,用手在桌上笃着,张晨醒来,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刘立杆,刘立杆见他脸色白到了发青,正要问他,张晨突然就站了起来,吓了刘立杆一跳。

    张晨把刘立杆拨到一边,人朝门口冲去,冲到门外,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嗷”地一声,终于吐出来了,地上是一滩的海南粉。

    张晨站起来,刘立杆要去扶他,他把刘立杆甩开,摇摇晃晃朝水池那边走去,刘立杆退回到办公室,看到门边还有曹国庆留下来的半桶脏水,提起来,走到门外,哗地一下,把门口地上的呕吐物冲走,提着水桶,也去了水池那边。

    张晨掬了捧水,漱了漱口,又掬一捧,洗了洗脸,刘立杆提着塑料桶过来,问道,你怎么了?萎了?

    “他妈的烟抽太多,抽醉了。”

    刘立杆笑了起来,骂道:“疯七疯八,烟都能抽醉,你抽了多少?”

    “不知道。”张晨摇了摇头,“大概七八包吧。”

    “一个晚上?”

    “嗯。”

    “干嘛抽这么多?”

    “没什么。”张晨摇了摇头,就往回走,刘立杆接了半桶水,紧走几步,追上了张晨,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没有什么,看样子,张晨是不愿意多说。

    刘立杆提着水,跟进了办公室,把水放在地上,问道:“莉莉昨天来了?”

    “没有?”

    “你们,通过电话了?”

    “我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张晨说。

    刘立杆看着张晨,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如果不是金莉莉,你他妈的又会因为什么事?

    刘立杆知道这个人,他决定不告诉你的时候,你问再多也没有用,他打死也不会开口的。

    刘立杆暗自叹了口气,好在张晨虽然精神委顿,但看上去人还平静,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

    桌上的电话响了,张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刘立杆伸手拿了起来,说了一句你好。

    对方“咦”了一声,问道:“你是谁?”

    刘立杆笑道:“我当然是我啊。”

    对方沉默了,刘立杆问:“你要找谁?”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刘立杆骂道:“什么人呐,莫名其妙,疯婆儿。”

    刘立杆看了看张晨,张晨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刘立杆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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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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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