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奔腾年代——向南向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94 发现一个胆小鬼

    张晨和陈雅琴两个人正在干活,倪总走了进来,张晨和陈雅琴赶紧站了起来,倪总走过来看看台子上,说,这么快,在做办公楼了?

    张晨说:“多亏小琴帮我忙,我一个人,没这么快。”

    陈雅琴轻轻地叫了声倪总什么,用的是柯桥本地话,张晨没有听清。

    倪总看了看陈雅琴,没有说话,脸上面无表情,陈雅琴也不再吱声,她从倪总的身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张晨请倪总在沙发上坐,倪总坐了下来,问:“小张,我记得听瞿天琳说过,你以前好像是在海南?”

    张晨说对,今年春节的时候才刚刚回来。

    “那你对海南的情况了不了解?”倪总问。

    张晨问倪总:“倪总是要了解哪些方面?”

    “嗨,有几个朋友,这两天一直在约我,说是拼伙去海南做房地产,说是这个来钱快。”

    张晨笑道:“这个我还真了解一些,我有几个朋友,在海城,就是做房地产的。”

    倪总来了兴趣,他说:“那你快说说。”

    张晨就把海南的情况,大致和倪总说了,特别是孟平和刘立杆他们在干的事,倪总听着不断地点头,张晨说到最后,总结性地说:

    “我想,海南的房地产,赚钱的机会肯定是有,特别是现在南巡讲话以后,昨天我打电话问了,确实,海城的房地产现在热起来了,地价房价都在涨,几乎是一天一个价,但有一件事,我特别想不明白。”

    “什么事?”倪总问。

    “我就在想,这房子造起来,不管怎样,总是要给人住的,可是海城还没有绍兴大,海城的人口,大概连绍兴的一半都没有,而且,海城本地人都在老城,他们在老城都有自己的房子,新城连去也不太过去。

    “海城有个三角地带,那地方就是老城和新城交界的地方,过了这边,都是讲海南本地话的海南人,到了那边,就都是说普通话的大陆各地去的人,海南本地人,也没有什么钱,我就想,这么多的房子要是造起来,卖给谁去。

    “还有,海南都没有什么大企业,就是一个做椰子汁的海城罐头厂,一个做龟鳖丸的养生堂,还有一个做海南马自达的海汽,那个汽车,好像还不能过海销售的。

    “最主要的是,就是这些厂,规模也不大,没有一个有倪总的工厂这么大,整个海南的企业,我看也抵不上一个柯桥,这个我想,就是说海南房地产的后势,其实是没有其他经济支撑的,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说得很对,想不到你一个做设计的,还蛮有经济头脑的。”倪总笑道,“我算是听出来了,这海南的房地产,是有机遇也有风险。”

    张晨点点头,他很想说,我可不仅是会设计,怎么说也是做过总经理的人,对这一块,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但他什么也没说,觉得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倪总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说:“我也是想不好,又想守着自己这块,一门心思把它做好,但你也知道,就我们柯桥,我们这行竞争也是越来越激烈,大家都在拼规模,拼下去的,不光是钱,连老命都拼进去了,有时候就想,要是其他行业有机会,也想试试。

    “但是,讲老实话,去做其他行业么,心里又怕,毕竟是隔行如隔山,担心这不知深浅地一脚踩进去,怎么死都不知道。”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确实,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倪总站了起来,和张晨说:“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张,你讲的这些,我要再好好消化消化,很有价值。”

    “应该的。”张晨笑道,“倪总太客气了。”

    倪总伸手在张晨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走出去了。

    倪总走出去不久,过了一会,陈雅琴又回来了。

    张晨看着陈雅琴笑道:“你好像有点怕倪总?”

    “我怕他干嘛,我们一个村的,算起来,他还是我表姑父,你们大人说话,小孩不都该走远一点吗?”陈雅琴说,张晨大笑。

    两个人继续干活,干到要吃饭的时候,张晨准备去打饭,陈雅琴说,我去打,你去,那些人会欺负你,我去,他们会给我多打。

    张晨知道陈雅琴说的他们,是指厨房的大师傅们,他们为什么要欺负自己,难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惹了众怒?

    这他妈的,老子都这足不出户的,怎么就犯到你们了?

    张晨站了起来,他说我也去,我们去食堂吃。

    陈雅琴看着他问:“真的?”

    张晨笑道:“当然是真的,不就是吃个饭,怎么,还有人要吃了我?”

    “没有没有,谁敢。”陈雅琴欣喜道,“我们走。”

    他们到了职工食堂,还是和以前一样,陈雅琴让张晨去打饭,她自己去打菜,张晨知道她的意思,打菜,会有多少,打饭,没什么差别,所以让自己去。

    张晨打好了饭,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过了一会,陈雅琴端着菜也过来了,在张晨对面坐下,边上的人看着他们,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陈雅琴看了看周围,用筷子挟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了张晨碗里,和他说,你吃,这菜还不错。

    张晨听到边上有人,吃吃地笑。

    张晨眼角的余光瞟到阿文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饭菜,他边上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和阿文说了什么,还推了他一把,阿文端着饭菜,朝他们走来,走到了他们桌边,把饭菜放在桌上,张晨抬头看了看他,赶紧要站起来,和他说:“我这里给你坐。”

    “坐下!”

    陈雅琴低声喝道,她看着张晨,紧咬着嘴唇,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看阿文。

    张晨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继续坐着也不好,站起来也不好,想了一会,他还是和陈雅琴笑笑,说:“我还是去边上吃吧。”

    张晨站起来,拿着自己的饭菜,去了边上的桌子坐下,背对着陈雅琴和阿文他们那边。

    阿文在张晨坐过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他正想说什么,陈雅琴“啪”地一声,把饭勺拍在桌上,骂道:“滚!你坐这里干嘛?你坐在这里,我连饭也吃不下,滚!”

    食堂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勺筷,看着这边,只有张晨一个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陈雅琴瞪着阿文,阿文脸涨得通红,不过他并没有站起来。

    陈雅琴一只手拿起一只碗,“啪啪”两下,把两只碗连同里面的饭菜,倒扣在桌上,然后拿起两只空碗走了。

    周围的人都看看阿文,又看看张晨,张晨还是顾自吃着饭,好像他根本就没听到,他身后发生了什么。

    张晨回到了工作室,过了一会,陈雅琴进来了,两个人约好似的,谁也没有提起前面在职工食堂发生的事,张晨问: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不休息一下。”

    “不要。”陈雅琴摇了摇头,眼眶却已经红了。

    张晨也不好多问什么。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张晨拿起手工锯,锯起了有机玻璃,刚锯下一块,陈雅琴就好像是在边上等着似的,马上拿了过去,用锉刀锉了起来。

    房间里连空气都凝固了,只听到钢丝锯锯着有机玻璃,磁拉磁拉的声音,锉刀锉着有机玻璃,兹兹兹兹的声响。

    过了有半个多小心,两个人无意中四目相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工作室的里气氛才开始变得轻松。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晨拿起了碗,陈雅琴从他的手里,把碗夺了过去,轻声说:“还是我去打回来吧。”

    张晨心里,也实在是怕中午经历的事情再经历一遍,就没有坚持。

    陈雅琴走出门去,张晨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条泡沫手臂,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有机会一个人单独相处过,利用这个时间,他要把今天的张晨牌手表画好。

    张晨把手表画好,把泡沫手臂放回了柜子里,过了一会,陈雅琴回来了,还是端着四只碗,不过她这次进来没有叫快快,拿不牢了。

    张晨看到了,赶紧走了过去,把叠在两只碗上的两只碗,拿了过来,陈雅琴说了声:“谢谢!”

    吃饭的时候,陈雅琴有些闷闷不乐的,张晨故意吧唧吧唧,吃得很大声,不停地说好吃好吃,他问陈雅琴,我们今天庆祝什么?

    陈雅琴忍俊不禁,终于咯咯笑了起来,她说,就庆祝今天发现一个胆小鬼,他只会临阵脱逃。

    张晨也哈哈大笑,原来,你还记得这事啊。

    不过,我不临阵脱逃行吗?张晨在心里暗想。

0495 我想去你那里

    张晨和陈雅琴,一连忙了几天,这天吃过晚饭,才八点钟,办公楼的模型就接近尾声,张晨把四面墙壁的有机玻璃粘上去后,和陈雅琴说:

    “房顶你来粘。”

    “我?”陈雅琴吃了一惊,“我可以吗?”

    张晨笑道:“当然可以了。”

    陈雅琴犹豫了一会,她说好,我来!

    办公楼的楼顶是一个凹字型的平顶,陈雅琴先用棉签,在那片凹字型的有机玻璃片的四周,轻轻地涂上了氯仿,晾在一边,氯仿涂在有机玻璃上,要瞅准时间,等它把有机玻璃腐蚀软了,又开始重新硬化的那个片刻,再把它的边沿,对准墙壁的切口,粘合在一起。

    这样才能完美地粘接,留下最细微的粘接线。

    涂完了房顶,陈雅琴就用棉签,在四周墙壁的切口上涂氯仿,这是个需要特别小心仔细的环节,不能有一滴的氯仿滴下去,或者顺着有机玻璃的墙壁流下去,那就会在有机玻璃的墙壁上,留下一道好像蜗牛爬过的痕迹。

    陈雅琴屏息静气,在四周的切口均匀地涂上氯仿,她看了看张晨,张晨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可以了,陈雅琴拿起晾在一边的房顶,又看看张晨,张晨还是笑着鼓励她。

    陈雅琴用两只手的食指捏着凹型有机玻璃的两边,不偏不倚,很准确地把它架到了有机玻璃的墙壁上,然后学着张晨的样子,用手指沿着房顶的四周轻轻地抹了一圈,让房顶和墙壁之间不留空隙。

    陈雅琴直起了腰,张晨在边上轻轻叫道:“太棒了!”

    陈雅琴看了看他,羞涩地笑笑。

    两个人站在那里,盯着大功告成的办公楼模型看了一会,张晨和陈雅琴说,我把灯打开?

    陈雅琴说好。

    张晨把连接办公楼模型的开关打开,陈雅琴“呀”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到整座办公楼灯光璀璨,就像一座精致的水晶宫殿,美轮美奂!

    陈雅琴大气也不敢出,两眼死死地盯着办公楼,这办公楼也太逼真了,她感觉里面似乎有很多的小人在活动,自己稍大点声,就会吓到他们。

    张晨和陈雅琴说:“看看你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里。”

    陈雅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办公楼的左边,兴奋地和张晨说,你看你看,就在这里,哎呀,我下班的时候,连窗帘都忘拉上了。

    张晨也笑了起来,他问陈雅琴:“漂亮吗?”

    陈雅琴“嗯”了一声,点点头:“漂亮,太漂亮了!”

    她看着张晨,眼眶里有泪光闪动,张晨心里一凛,他觉得陈雅琴有那么一个片刻,太像小昭了,他差点就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陈雅琴也感觉到了异样,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那里,有那么一刻,陈雅琴觉得他们一定要拥抱一下,才能释放他们此刻的快乐,陈雅琴不自觉地往前移动了下身子,张晨好像同时也往前动了一下,但他马上就退了开去。

    陈雅琴心里一阵的叹息。

    张晨看了看手表,虽然现在才八点过一点,他笑着和陈雅琴说,好了,我们今天給自己放假,就到这里。

    “好吧。”陈雅琴轻声说道,声音郁郁的,张晨禁不住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走在回宿舍区的路上,张晨很自然地,还是会往后看。

    “不会来了。”陈雅琴说。

    “什么?”

    “不会来了,他不敢跟着我们了。”陈雅琴又说了一遍。

    张晨想问为什么,又没有问,两个人默默地往前走,中间始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哪怕到了路灯黑暗处。

    两个人进了宿舍区的大门,走到张晨的楼下,不约而同站住了,张晨和陈雅琴说,明天见。

    “哎……”

    张晨正准备上楼,陈雅琴叫了一声,张晨站住了,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雅琴的脸上滚烫,好在这里光线幽暗,张晨发现不了,陈雅琴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说:“我们宿舍不能洗澡,我……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洗手间洗个澡。”

    “好啊。”张晨说。

    陈雅琴欣喜道:“那我去宿舍拿换洗衣服。”

    张晨说好,陈雅琴转身要走,张晨叫住了她,张晨把房间的钥匙交给她,和她说:“我去活动室,看他们打牌,你洗好了,就把房间的灯关了,把门带上,钥匙就插在门上好了。”

    张晨说完,转身朝活动室那边走去。

    陈雅琴站在那里,看着张晨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轻轻地跺了下脚,这才朝女工宿舍楼走去。

    张晨到了活动室,看人打了一会乒乓球,又看人打了两把康乐棋,这康乐棋,其实和台球差不多,从球台到球杆,都是工厂自制的,一张小方桌大小的木头棋台,用清漆漆得溜光,四个角挖了四个洞,母棋是一个扁平的实木做的圆墩,用漆漆成黑色。

    棋子选用了一副特大号的木头象棋,比赛开始,把象棋放在棋台的中间,两个人拿着球杆轮流开球,从自己的两个角位,击打黑色的母棋,用母棋去撞击象棋,两个人一人一个颜色,看谁先把自己颜色的象棋,全部击落进四周的圆洞,谁就赢了。

    要是误击了对方颜色的象棋进洞,你忙等于白帮,还要罚拿一颗自己的棋出来。

    活动室里有四张棋台,木头的母棋撞击着木头的象棋,或者棋台的四壁时,会发出啪啪的声响,听着比台球还带劲。

    张晨看得手痒痒,但等着打康乐棋的人很多,他又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放弃。走到一边的牌桌,看他们打牌,他们在打红五,赌一点小钱,张晨他们以前剧团出去,白天或晚上演完戏没事,也会打红五,也赌一点小钱。

    张晨在活动室,待到了九点十分,他想陈雅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洗好澡回去,他走出活动室,准备回房间,走到楼下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

    张晨站在那里不敢上去,要是陈雅琴还在自己房间,自己只要是上楼,敲开门进去,张晨觉得,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他怎么知道那个阿文,是不是真的会像陈雅琴和自己说的,不再跟着他们了。

    他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窥视着呢?

    张晨禁不住就朝四周看看。

    张晨隐隐地觉得,陈雅琴说要到他这里洗澡,就不是洗澡这么简单,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而且,张晨觉得自己今晚,感觉和陈雅琴更近了一步,陈雅琴今天很美,比以往都美,张晨不知道今天,如果她真的扑到自己怀里,他们在房间里,房门又是锁着的,他真的没有把握,自己控制不控制得住。

    他也是男人,好久没碰女人的男人,想不想是一会事,到了那时,会不会又是另一回事,自己不是圣人,没有那么伟大。

    但张晨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只要他跨出了这一步,那他和小昭就完了,自己肯定无法再面对小昭,哪怕小昭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还是敬而远之吧。

    不要给自己创造机会,更不要考验自己,考验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有一些爱,是自己消受不起的。

    张晨叹了口气,转身又朝活动室走去。

    张晨走向活动室,一路上,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活动室出来,回宿舍了。

    活动室晚上九点半关门,现在离关门还有十几分钟。

    张晨走进了活动室,有一桌人还在打牌,边上还有几个人站着,隔着很远,从牌桌那里,传来一个家伙大叫大嚷的声音,张晨不用走近也知道,虽然是小玩玩,但这个家伙,大概已经输了不少的钱,急红眼了。

    张晨在活动室里四处转转,转到了九点半,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那一桌人还在,张晨也凑了过去。

    打红五的规矩是四个人自己根据手上的牌叫分,三副牌,一百分起叫,谁叫到最高分,其他的三人都放弃,他就做庄家,接下来就是三个打他一个,他要是能抓到自己叫的分数,就打上了,赢了,其他三个要给他钱,输了,他要给其他三个钱,数目是别人给他的一半。

    庄家抓到的分数,少于叫的分数四十分,是小光头,他要多付一倍的钱给其他三个,少于八十是大光,那就要付两倍。

    同样,他要是抓的分多于他叫的分四十分,那就是跳一级,那三个要给他一倍的钱,多八十就是跳两级,可以拿到两倍的钱。

    活动室的管理员过来说时间到了,催他们可以结束了,那个家伙骂骂咧咧的,管理员无奈,只能走开。

    张晨在边上看着感觉好笑,他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失去理智,要是由着他,他打一个通宵,其他的三个也不能走,而赌牌,向来没有赢的说结束的权利。

    这个家伙,真的是急红了眼,手上的牌再烂,他也要和人家抬分,抬到人家不敢再叫为止,他就是霸着庄家的位子不让,结果可想而知,不仅一盘没能打上,大都都是小光,还有两把大光。

    这种打法,把其他的三人和边上看客也惹火了,都在骂着他。

    管理员走过来几次,都被他骂跑了,到了九点五十,管理员也恼火了,他干脆一拉电闸,把活动室的灯统统关了,这个家伙气急败坏,一掀牌桌,昏暗中跑过去就要打管理员,管理员也不敢示弱,要不是边上人拉开,他们两个当时就打起来了。

    张晨走出活动室,心想,这个时间,陈雅琴总应该走了吧。

0496 一片狼藉

    张晨还没走到楼下,远远就看到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他皱了皱眉头。

    张晨走到楼下,朝上面看着,心里犹豫不决,想不好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去,不会是陈雅琴走的时候没有关灯吧?

    张晨站了一会,内心挣扎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时候陈雅琴还在房间没走,那就只能证实自己前面猜的没错,她来,绝对不仅是洗澡这么简单。

    自己只要上去,今晚就肯定会有事发生,不能冒这个风险。

    活动室已经关门,他决定干脆去工作室再待一会,不行就睡那里的沙发上算了。

    主意已定,张晨转过身,却吓了一跳,他看到陈雅琴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一个脸盆,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张晨猛然间慌了手脚,嗫嚅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走,你就不上楼了,对不对?”陈雅琴咬了咬嘴唇,问道。

    张晨局促不安,不知该怎么回答。

    “给你。”

    陈雅琴把钥匙递给了他,张晨接了过来,赶紧说了一声再见,也不敢再看陈雅琴,转身就朝楼道里面走。

    他听到身后,陈雅琴似乎是在嘤嘤地哭,但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脚步。

    他一口气走到五楼,打开门,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

    第二天上午,李主任来到张晨的工作室,看到他们昨天完工的办公楼模型,眼睛都睁圆了,连连赞叹。

    他回到楼上办公室后,不一会,楼上的人都纷纷跑下来看,看了都赞叹不已。

    到了后来,不仅是楼上的办公人员,厂里其他部门的很多人也跑过来看,连职工食堂的师傅们都跑过来了,一整个上午,这工作室里川流不息,宛如菜市场一般,谁也没把门口贴着的“闲人免进”的警告当一回事。

    张晨这一个上午,什么也没干。

    他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等着人走到面前致意的佛,那些来看的人都和他说,做得真好,太像了,他就一个上午都满脸堆笑,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李主任再次下楼,看到自己始作俑惹出的事,已成不可收拾之状,必须由自己出面收尾。

    他在门外站了十几分钟,大声呵斥着那些络绎不绝来看热闹的人,上班时间,你们都不用上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回去回去,信不信扣你们奖金。

    这才把人流制止住了。

    李主任笑着和张晨说,也难怪,乡下人没见过市面。

    张晨只能继续笑笑。

    工作室重新恢复清净以后,张晨这才发觉一个上午,好像都没怎么看到陈雅琴,她在人群中出现了一下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已经是中饭时间,张晨还没觉得饿,就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条泡沫手臂,他想利用这个时间,把今天的张晨牌手表先画好了,万一下午又有什么人来,就没时间了。

    张晨用心地画着,画到一半,门被推开了,陈雅琴拿着两只碗进来,张晨想把手里的那条泡沫手臂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陈雅琴放下手中的碗,就要看泡沫手臂,张晨只能拿给她看。

    “画得真好。”陈雅琴说,“你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张晨只能笑笑,他说:“我画着玩的。”

    这是他和小昭的秘密,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这对他和小昭来说,近乎仪式般认真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很容易就会认为是一种儿戏,何苦和他们解释。

    陈雅琴把泡沫手臂还给张晨,张晨把它放进柜子里,两个人坐下来吃饭,他偷眼看看陈雅琴,陈雅琴的脸上似乎很平静,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

    吃完了饭,陈雅琴带着碗出去洗了,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洗完碗,并没有回去楼上的办公室,等上班的时候再下来,而是马上又返回了工作室。

    张晨仰躺在沙发上,正准备休息,看到陈雅琴进来,赶紧坐了起来。

    陈雅琴走过来,在转椅上坐下,右手拿起台子上的钢笔,她把转椅移动到张晨的边上,朝张晨伸出了两只手。

    “干嘛?”张晨问。

    陈雅琴把左手的袖子挽了一挽,露出了白嫩的小手臂,和张晨说:“我要画手表。”

    张晨吃了一惊,这这这,可怎么办?

    说不行吧,这也显得太小气了,人家天天在这里帮你干活,就要求你帮她在手腕上画一块手表,你都说不肯,这很难说出口。

    但要说好吧,这张晨牌手表,又怎么是给谁都可以画的。

    张晨犹豫着,陈雅琴的手就那么一直伸着,丝毫也没有要缩回去的意思。

    张晨想了一下,只能佯笑,他说:“你不是戴着手表吗,还画什么?”

    陈雅琴把自己的手表摘了下来,说:“现在可以画了吧。”

    “这……”张晨迟疑着,“画上去可不好洗。”

    “我知道。”

    “这画手表,不是小孩才玩的吗?”

    “我愿意。”

    陈雅琴步步紧逼,张晨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他想了想说:“画手表不好看,我给你画一支手镯,镂空的手镯,保证很漂亮。”

    陈雅琴笑道:“好,那你就给我画手镯。”

    陈雅琴把左手伸向张晨,右手递过了钢笔,张晨接过钢笔,左手托住了陈雅琴的左手,手和手接触的刹那,两个人都微微地一颤,张晨深吸口气,很快镇定下来,低着头,在陈雅琴的左手腕上画了起来。

    陈雅琴痴痴地看着张晨,这个男人,认真地做着什么事的时候,还真是帅啊。

    陈雅琴心里又甜又酸,酸的是这段时间的委屈和忧虑,好像在这一个瞬间,都涌上了心头,甜的是自己的手,终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里,她多希望这一刻时间就静止了,他们两个,就像照片一样,被定格在这一刻,永远也不用分开……

    “砰!”地一声,工作室的门被撞开了,坐着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阿文从门外闯进来,看到张晨握着陈雅琴的手,两个人都低着头,头和头就快抵到一起,阿文霎时气血上涌,他觉得这两个人,刚刚肯定是在亲嘴。

    “狗男女!”阿文骂道。

    陈雅琴腾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阿文说:“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我说你们是狗男女,一对狗男女,不要脸的狗男女!”阿文歇斯底里地叫着。

    陈雅琴想朝阿文冲过去,被张晨一把拉住,陈雅琴也大叫到:“王八蛋,你有种就不要逃!”

    “我逃?我逃!我让你看看我逃不逃!”

    阿文的右手从身背后拿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铁榔头,就朝这边冲过来,张晨见状,赶紧用手一拉,把陈雅琴拉到自己身后,同时跨前一步,挡到了她前面。

    阿文冲到一半,却突然止住,没有继续过来,而是转身,一榔头砸在办公楼的模型上,“哗啦”一声巨响,有机玻璃四溅,那一座模型,完全碎了。

    陈雅琴发出了一声尖叫。

    工作室只是在空旷的大厅,用隔墙隔出了一块区域,隔墙上面是空的,哗啦的巨响和陈雅琴的尖叫,顿时响彻了整幢大楼。

    外面大厅里有很多的人,他们是想趁中午休息的时候,来看看模型的,只是到了这里,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阿文,他们才站住了。

    这一刻,他们听到声响,都涌入了工作室。

    阿文已经完全疯了,他砸完了办公楼的模型后,嘴里狂嚎着,继续挥舞榔头,砸向其他的模型,沙盘上很快一片狼藉,冲进房间里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很多人想上来制止阿文,有一个人动作比他们更快,那就是张晨。

    张晨大叫着冲了过来,阿文已经完全红了眼,看到张晨过来,就举起榔头朝他砸去,张晨左手下意识地一挡,挡住了榔头,右手一记直拳,正对着阿文的面门而去。

    阿文的狂嚎戛然而止,人朝后面倒下,幸好身后已经有人赶到,伸手扶住了他,但他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很快就有人挡在了张晨和阿文之间,是李主任,李主任一只手抵住张晨的胸部,阻止他继续往前,回头看看血肉模糊的阿文,和那些扶着他的人叫道:“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

    张晨气咻咻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了已成一片废墟的沙盘,看到倪总正朝这里走来,拥挤的人群,很自然地让开两条通道,一条是给阿文他们,还有一条,是给倪总。

0497 我相信他

    李主任的脸色很难看,他走过来和张晨说,我们走吧。

    张晨不知道李主任这是要他去哪里,不过他还是跟着李主任走了,走到办公楼外面,一辆汽车停在那里,李主任不耐烦地说,上车上车。

    张晨浑浑噩噩,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清醒过来,他只知道,阿文好像被送去了医院,陈雅琴也不知道被人带去哪里了,李主任叫他上车,他就上了车。

    车门刚刚关上,汽车就开走了。

    李主任坐在张晨边上,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张晨,而是看着窗外。

    张晨也没有说话,也看着另外一边的窗外,他马上看出汽车这是,在朝着杭城的方向开去。

    这一路上,两个人始终没有吭声。

    汽车进了杭城,开到了羊坝头,一直开到瞿天琳家的小区门口,张晨看到瞿天琳和小昭站在那里。

    “就前面两个女的这里停车。”这是李主任上车后说的唯一一句话,还是和司机说的。

    司机把车开到了瞿天琳和小昭面前,停了下来。

    李主任和张晨下了车,李主任把瞿天琳拉到一边,说着什么,张晨站在小昭的面前,小昭牵起张晨的右手,看到他手上都是血,小昭轻声问道:“疼不疼?要不要紧?”

    张晨摇了摇头。

    李主任上车走了,连招呼也没和张晨打,瞿天琳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也很难看,张晨从未见过瞿天琳的脸色这么难看,他低下了头去。

    “回家再说。”瞿天琳说完,转身就朝里面走。

    小昭拉了拉张晨的手,两个人跟在瞿天琳后面。

    小区里一幢幢都是六层楼的楼房,瞿天琳的家在最里面一幢的四楼,他们上楼进了房间,瞿天琳让张晨和小昭在沙发上坐,她瞟了一眼张晨的右手,走到了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红药水和药棉过来,递给小昭,和她说:

    “你替他清洗一下伤口。”

    张晨赶紧说:“没事没事,天琳姐,就破了一点皮。”

    说完,张晨想缓和一下气氛,看着小昭,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太久没有打人了。”

    但小昭和瞿天琳两个,谁也没被他的玩笑逗笑,小昭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瞿天琳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

    “你以为你很厉害,是吗?我没想到,你还能打架,据说出手还挺狠。”

    “不是,天琳姐,是他逼的。”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瞿天琳说,“他是老倪他们公司股东的儿子,你把人打成那样,人家家里人都要找你算账,要不是老倪赶快把你送走,你以为你走得掉吗?还多亏老倪拦着人家,不然人都追到杭城来了。”

    “可是,可确实是他先把我的沙盘都砸烂了,我忍无可忍,才教训他的。”

    “那人家为什么要砸烂你的沙盘?小昭也在这里,姐今天做主,我们一定要把这事说说清楚。”

    张晨嗫嚅道:“他发神经,我怎么知道。”

    “他发神经就冲着你,怎么不冲着别人?”

    “我怎么知道。”

    “哼,你不知道?那你说说,你和那个小琴是怎么回事?”瞿天琳看着张晨,目光冷冷的,让张晨感到不寒而栗。

    “没有关系,是李主任安排她来协助我的,我们就是工作上的关系。”张晨说。

    “那你知不知道小琴是阿文的什么人?”瞿天琳说,“人家是两家家里都认可的儿媳妇,不然你以为那个小琴,怎么会这么好命,在办公室里工作?”

    “可陈雅琴根本不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张晨急道。

    “她承不承认关你什么事?你是小琴的什么人?人家老倪,算起来还是小琴的远亲,人家都不管,你管什么?对,我知道,小琴倒是承认你们有关系,这是你想说的吗?”

    张晨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自己已经小心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张晨说:“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

    “那也要人家相信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老倪他们厂里,全厂上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家怎么说我管不到,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们就是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会有关系,我心里只有小昭一个人。”张晨争辩道。

    “只有小昭一个人?”瞿天琳冷笑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心里只有小昭一个人,那我问你,你有多久没回杭城了?柯桥离杭城多远,回来一趟很难吗?我还纳闷你这是为什么,又不好问小昭,原来,你是有野花了,这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吗?”

    张晨真的有点急了,他正想分辨,小昭拉了拉他的手,小昭说:“姐,是我让他不要回来的。”

    瞿天琳看着小昭说:“你不要袒护他,不值得。”

    “我没有袒护,姐,真的是我让他不要回来的。”

    “真的?”

    “真的。”

    “为什么?”

    “我就觉得,我在这里,已经给姐和小安添了很多麻烦了,张晨要是再经常回来,小安也很不方便,我们就想,让他集中精力,尽快把那边的事做完,这样可以早点回来,真的,姐,就是这样。”

    瞿天琳轻轻叹了口气,脸色也好转了很多,她轻骂道:“我是你姐,小安也是自己的姐妹,都是自己家里人,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我知道,姐,但我们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太麻烦了。”小昭说。

    瞿天琳放缓了口气,她和张晨说,那你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小昭都听听,看看是不是人家冤枉了你。

    张晨于是把自己在倪总他们公司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和瞿天琳和小昭说了,张晨说得很坦然,反正自己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包括今天中午,他为什么要给陈雅琴画手镯,阿文进来的时候,一定是看着他们手握着手,所以误会了。

    张晨说完,瞿天琳沉默了,过了一会,她问小昭:“你相信他的话吗?”

    小昭点点头:“我相信他。”

    “真的?”

    “真的。”

    “那好,小昭,姐就是怕你心里解不开这个疙瘩,既然你相信小张,那就很好。”瞿天琳转向张晨说,“其实倪总也和我说了,他也觉得你和小琴的关系,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不堪,不过,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边的活是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明白吗?”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明白。

    瞿天琳站起来,走到了桌子那边,从桌上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和他们说:

    “这是前面倪总让李主任带过来的五千块钱,这是他自己给你的,和公司无关、”

    张晨赶紧摇头,他说不不,这个钱我不能要,“天琳姐,你帮我退还给倪总,再帮我和他说一声对不起,不管怎样,这事总是因我而起,给他们也带来了损失,是我对不起倪总的信任。”

    小昭也说:“姐,退回去吧,这钱我们确实不能要。”

    瞿天琳看着他们说:“好,有骨气,算姐没看错你们。”

    ……

    刘立杆写好了给张晨的信,读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就把信折了起来,塞进信封,然后把信封放进自己的包里,他决定下午下班的时候往邮局拐一趟,把信寄掉。

    刘立杆看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他想孟平他们,在南庄酒店大概等得都已经骂娘了,他赶紧站了起来。

    刘立杆走到了办公室门外,看到吴朝晖坐在外面等他和郑炜,看到刘立杆出来,吴朝晖朝郑炜的办公室大声叫到:“郑总,皇上出宫了!”

    刘立杆哈哈大笑,挥手一掌,被吴朝晖避了开去。

    郑炜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走过来,三个人一起朝门口走去,郑炜问刘立杆:“皇上吉祥?”

    刘立杆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寡人无恙。”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四五个人,领头的一个刘立杆感觉有些面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来人看到他们,问道:“你们谁是刘总?”

    刘立杆说我是,你们有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在卖宏宇大厦的楼花?”来人问。

    宏宇大厦,就是张总的那幢楼,刘立杆点了点头,他说对,不过今天第一期都卖完了,你们要是想买,要等第二期,大概半个月以后,具体什么时间,现在还没有定。

    对方笑道:“刘总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买楼花的,而是来告诉你们,这楼花你们不能卖,宏宇大厦,是我们的。”

    刘立杆和郑炜、吴朝晖,闻言大惊。

0498 完美方案

    “刘总,有没有能谈事的地方?”来人问刘立杆。

    刘立杆和郑炜互相看看,和对方说:“那我们去会议室吧。”

    对方两个人和刘立杆、郑炜去会议室,还有两个,就在他们公司前台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吴朝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他看到外面还有四五个人上来,站在电梯口,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

    吴朝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退回公司,走到魏文芳的办公室门口,他知道魏文芳平时都是不锁门的,他走了进去,关上门,拨了孟平的电话,压低声音,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和孟平说了,孟平也是吃了一惊。

    “孟总,你让曹国庆,带着他的人快点过来,我怕刘总和郑总会吃亏。”吴朝晖和孟平说。

    孟平说好好。

    吴朝晖打完电话,站起来走到魏文芳的柜子前,打开柜子,看到最底下的一格,有一个榔头,他把榔头拿出来,塞到了腰里,然后把衬衫的下摆拉出来,遮住了榔头。

    他走出魏文芳的办公室,去会议室外的门口坐着,这样里面万一有什么动静,他就可以冲进去。

    会议室里,四个人坐下来后,刘立杆问对方:“怎么称呼?”

    “我姓方,叫方哲,哲学的哲,刘总叫我小方就可以。”对方笑道。

    “这是我们方总。”边上那位介绍说。

    刘立杆点点头:“方总你好,这是我们郑总,我自己,大概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都打上门来了。”

    方哲哈哈一笑,什么打上门来,刘总这话说的,我们来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被张绍文那个家伙骗了,宏宇大厦,早就抵押给我们了,远在你们之前。

    “哦,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刘立杆笑道,“就凭你们跑过来说,宏宇大厦是你们,就是你们了?”

    “这个,张绍文要骗你们的钱,当然不会告诉你们,刘总说的对,口说无凭,那你看看这个。”

    方哲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的复印件,递给刘立杆。

    刘立杆看到,这是一份借款协议,上面写着,张总向海南信哲有限公司借款人民币一千五百万元,借期三个月,以宏宇大厦的土地和在建工程作为抵押,三个月到期未还,甲方也就是海南信哲有限公司,有权任意处置宏宇大厦的土地和在建工程云云。

    刘立杆看了看借款日期,确实是三个月前的,到昨天,正好就是到期日,再看看下面借款人的签名,也确实是张总的签字无疑,在张总的签字下面,还有建筑公司的李小飞,签字同意在建工程抵押给甲方,同时作为本次借款的担保人。

    “其实刘总,我们前天就看到你们的广告了,当时也想过要不要和你们联系,但因为这借款还没到期,我们就是找你们也没有理由,这不,今天来,应该不算是师出无名吧?

    “最主要的是,这张绍文,借款到期,人也蒸发了,我们怎么都联系不到他,这才不得不采取行动。”方哲说。

    刘立杆感觉这份借款协议很蹊跷,哪里有双方协议约定质押,但不去办理质押手续的,听了对方的话,就更感蹊跷,他说:“你联系不到张总?怎么可能,我昨天才和他通过电话。”

    “那你可以再联系他试试。”

    刘立杆拿起了自己的大哥大,拨打了张总新买的大哥大,电话果然打不通,他又扣了郑总,四个人坐在那里,等了五六分钟,也没见回音。

    郑炜看完那份文件,把文件推给对方,和他们说:“这份文件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你们和张总之间的问题。”

    “怎么,郑总,你怀疑这份文件是假的?”

    方哲轻轻地一笑,继续说:“你要是想看文件原件的话,可以去我公司看,还有,这签名,你们可以比对,甚至做笔迹鉴定,看是不是张绍文亲笔签的,张绍文的签名,我想你们这里也有。

    “还有,这借款人虽然找不到,担保人还在,这人,刘总你也认识吧,你可以找他问问,他可以证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郑炜摆了摆手,说:

    “我说了,这事和我们无关,我们对文件的真伪,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知道,我们和张总的所有手续,都是经过合法的流程,取得了合法认定,我们的权益,是受到法律保障的,至于你们和张总之间,到底有没有借贷关系,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哲等郑炜说完,他用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地笃了两下,笑道:“郑总说的,是那两份质押文件吧,你认为,在海城,要想让它们变成无效质押,很难吗?”

    方哲的话,让刘立杆暗暗吃了一惊,看样子这个家伙是有备而来,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没有把握的。

    刘立杆自己亲眼见过张晨在望海楼的工程,怎么由白变黑,被有计谋地扫地出门,还差点把自己弄进监狱,在海城,没有最黑,只有更黑,有些势力的能量,是万万不可小觑的,即使黄宏光那么有实力,他照样有逾越不过去的槛。

    方哲说着话的时候,刘立杆一直看着他,他总感觉这人有些面熟,刘立杆问:“方总,你是不是认识阿正?”

    方哲愣了一下,问道:“谁是阿正?”

    “噢,没事,是我搞错了。”

    刘立杆嘴里这么说,但就凭方哲刚刚的一愣,他明白了,阿正应该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当然,他不可能是主角,他的级别和智商都还不够。

    包括这个方哲,也不可能是起决定性的人物,他也只能是个马仔,操作这种事的真正幕后老板,是不可能自己亲自跳出来的,刘立杆感觉这人面熟,他想起来,应该是见过他和阿正在一起。

    “方总什么意思?”郑炜问。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郑总,不是白纸黑字,就是板上钉钉的。”方哲说,“很多事,事在人为,特别是在海城。”

    “意思就是,在海城,方总可以只手遮天,对吗?”郑炜笑笑。

    “不敢不敢。”方哲说。

    “好了,方总,我们大家也别绕弯弯了,直说吧,就告诉我们你今天来的目的。”刘立杆说,“你们是想让我们把宏宇大厦拱手相让,还是要逼我们签城下之盟?有些话有些事,可以看破,但不能说破,说破就没有意思了,但有些事,看不破也必须先说破。”

    “好,爽快!”方哲叫道,“其实,我也知道,说起来,你们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张绍文那个家伙,不是说不知者不为过嘛,我们对你们的处境,也深表同情。”

    郑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笑话,这么一说,好像我们还必须要你们施舍才能活下去了,怎么我看着,你们这个,才是废纸一张。”

    郑炜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文件。

    “那你们可以试试,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我只怕你们,不出两个星期,就连哭也哭不出来。”另外一个人说。

    郑炜怒了,瞪着他:“你……”

    刘立杆赶紧拍了拍郑炜,和她说:“我们先听方总怎么说。”

    “妇人之见。”方哲轻蔑地一笑,他说:“看得出来,刘总是能谈事的,如果都是郑总这种态度,那我觉得,我们连谈下去的必要都没有了。”

    “方总你说。”刘立杆笑道。

    “还是接着我前面的话,我们觉得,你们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想,大家可以协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刘立杆问。

    “这宏宇大厦的处置权,现在既然是我说我有,你们说你们有,大家也不要在这问题上锱铢必较了,我觉得有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双方都解套。”

    “哦,我想听听方总的高见。”

    “刘总客气了。”方哲笑道,“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我们签一份协议,由我们公司,来替代你们原来和姓张的签的那份协议当中的公司,也就是说,我们作为张绍文的替代方,这样,对刘总你们来说,其实是没有损失的,我说的对不对?”

    “对。”刘立杆说,“听起来是这样。”

    “不是听起来,是实际就这么回事,这样做,刘总你们没有一分钱的损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你们只要把原来该给张总的部分,支付给我们公司,这对我们来说,我们的损失也能够得到补偿了,刘总你看我这个方案如何?”

    “很好,很完美。”刘立杆笑道,“但我们需要一份手续。”

    “什么手续?”方哲问。

    “我们需要一份张总当着我们的面,亲自签署的,他同意把他公司的所有权利,转移给你们公司的授权,或者给我们出一份,资金指定转移支付的指令。”刘立杆说。

    “这个,有这个不就可以了吗?”方哲用手指点着桌上的那份文件。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这个不能算,我们郑总说的没错,这是你们和张总之间的,和我们无关,我们就需要张总给我们这样一份文件,否则,我们一分钱也不可能打给你们。”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边上那人,猛地一拍桌子。

0499 虚构的协议

    “谁他妈的口气这么大?”曹国庆说着,就走了进来。

    坐在边上的那位看到曹国庆,愣了一下,曹国庆看到他,也愣了一下,这一切,刘立杆都看在眼里,刘立杆问曹国庆:“你们认识?”

    曹国庆点点头:“打过交道,就那天在桃源宾馆。”

    刘立杆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那天在桃源宾馆看着雯雯的倩倩的人,看样子自己猜的没错,今天这事,果然和阿正有关。

    刘立杆问那个家伙:“方总不认识阿正,想来你应该认识吧?”

    那家伙的脸涨红了,看了看方哲,硬着头皮说:“我也不认识。”

    “你放屁!”曹国庆骂道。

    方哲皱了皱眉头,说:“认识不认识谁也没有关系,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攀亲戚的。”

    他说完回头看看玻璃外面,对面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他笑了一下说:“刘总,看样子你们的人还不少。”

    他转身和边上那人说:“让兄弟们也上来刘总公司坐坐,我想刘总应该不会反对。”

    那人拿起大哥大,拨了一串号码,和里面说:“你们上来。”

    过了一会,从下面上来三四十个人,加上曹国庆他们的人,把外面的大办公区域,都快站满了。

    曹国庆盯着那人说:“怎么,你们人多是吗,我们下去,到停车场去比试。”

    刘立杆骂道:“比什么比,都好好坐着。”

    孟平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叫道:“杆子,你们出来。”

    刘立杆和郑炜站了起来,走出门去,方哲想跟过去,曹国庆把他拦住了,曹国庆叫道:“坐下!没叫你去!”

    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两拨人骚动起来,方哲笑笑,他和边上那家伙说,让你的人安静,人家请我们坐,我们就坐,让你的人守着门口,今天这公司里的人,一个也不要让他们出去。

    那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曹国庆也跟着他走出去,过了几分钟,两边的人马上就分成了两个阵营,对方那三四十个人,集中到了门厅和大办公区域靠近门厅的地方,把门堵住了。

    曹国庆也排成一排,挡住了他们,不让他们往刘立杆的办公室那边靠近。

    曹国庆他们虽然人少,但对方知道他们都是小武的徒弟,不是好惹的,还是有些忌惮,其中有人,是见过小武和阿正的那次比试,后来还去练习馆练过几天,这时都往后面躲,心想,这他妈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有得到自己老大的进一步指示,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暂时还相安无事。

    孟平、钱芳和刘立杆、郑炜,去了刘立杆的办公室,孟平问刘立杆,怎么回事?

    刘立杆让郑炜把情况和孟平、钱芳说,他自己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他看到楼下大门口,停着一排的摩托,还有十几个人在下面,刘立杆看到有几个身影还有些熟悉,他明白了,大概正因为此,他们才没有上来,只留在下面做个接应。

    刘立杆拨了阿正的大哥大,没有拨通,知道这王八蛋是在回避自己。

    再打张总的大哥大,还是没有通。

    刘立杆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通讯录,找到了李小飞的bb机号,扣了他。

    刘立杆回到沙发那里,孟平问:“杆子,今天这事,会不会是那个张总故意在演的这一出,看到项目的销售形势好,后悔和你们签了协议?”

    刘立杆想了想说:“不可能,从他们刚刚提出的方案看,他们并没有要求更多的钱,只是要拿张总的那部分,如果张总参与其中,像你说的,他想反悔,那他们应该提出新的要求才对。”

    孟平和钱芳都点了点头,钱芳说:“这样看来,对方对你们公司的实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心里有些忌惮,所以他们提出的要求,没敢动你们的那一部分,不然就会整幢楼都拿过去。”

    孟平表示赞同,他和刘立杆郑炜说:“人家摆个架势,吓唬吓唬人,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你们这两个又臭又硬的家伙,他们现在大概也在纳闷,不知道你们在坚持什么。”

    “对了,这看起来,对你们确实没有损害,你们坚持什么?”钱芳问。

    刘立杆愣了一下,他看看郑炜,他也没完全想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郑炜反对,他就觉得必须反对。

    “我在控制风险。”郑炜说,“他们提供的那份借款协议是虚构的。”

    “你怎么知道?”孟平问。

    “我把他们的财务资料,翻过个底朝天啊,他们公司的账目里,根本就没有显示有这一千五百万的发生,又不是一千五百块,要是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郑炜说。

    刘立杆点点头,不过他又问:“那要是走私人账,没走公司账户呢?”

    “一千五百万走私人账户,你先想想这个可能性,还有,就是走私人账户,我们前面看到的可是公对公的协议,我还特别注意看了,双方约定的汇款方式,是把钱汇入张总他们公司的账号。

    “也就是说,这份协议哪怕是签了,只要没有这笔钱进入张总公司的账户,这协议仍然没有生效。”

    郑炜说着,其他的三个人都点了点头,刘立杆暗暗佩服,没想到郑炜前面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但一下就把协议最核心和关键的部分抓住了,自己怎么就没注意。

    “就是这协议没有生效,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刘立杆问,“我们就是把钱打了,那也是张总和他们的事。”

    “你傻呀,我们要是答应他们,今天签了协议,然后把钱打给这个什么信哲公司,明天张总跑出来说,这是一份无效协议,那今天的戏,是不是又要重演一遍?”

    刘立杆心里一凛,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风险也太大了。

    孟平赞叹道:“政委到底是做风控的,还真是考虑得周全,学到了。”

    “你们说的,那个是什么公司?”钱芳问。

    刘立杆告诉他们,是海南信哲有限公司。

    钱芳说:“他们既然口气这么大,说有办法让你们的质押手续变成无效质押,那就说明,他们最起码能摆平这些单位,老孟,我们找我们自己的关系,侧面了解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孟平说好,他拿起大哥大走了出去,钱芳拿着自己的大哥大,走到窗户边,也开始通电话。

    通完了几通电话以后,钱芳走了回来,朝刘立杆和郑炜摇了摇头,刘立杆问:“怎么样?”

    “一个个都吞吞吐吐的,看样子这公司不简单。”钱芳说。

    过了一会,孟平回来了,和他们说,有人不肯说,有人不肯多说,只是提醒我,别去招惹他们,看样子,他们不是在吹牛,还真的是有点分量。

    桌上的电话响了,刘立杆走过去接了起来,电话里是李小飞,刘立杆直截了当,问李小飞那份协议是怎么回事。

    李小飞在电话里,都快哭了,他说刘总,我他妈的死定了,被姓张的这个王八蛋害死了。

    “你知道张总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刘总。”

    “那这份协议上的说的,张总借款,你担保的事,是真的吗?”

    “是,是……”李小飞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是真的,这个千真万确,没有错。”

    千真万确没有错,你他妈的还犹豫,刘立杆明白,李小飞的边上有人。

    “是谁让你担保的?”刘立杆问。

    “我自己啊,姓张的说,担保了,就能拿到工程款,我就给他担保了。”

    “既然这样,那张总后面怎么又会欠你工程款?”

    “是,是……”李小飞结巴了一下后说,“刘总,你不是要找姓张的吗,对了,你那天怎么找到我的?打我bb机对不对,你要么也这样找找他,打他bb机。”

    李小飞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刘立杆觉得他后面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什么打bb机,你他妈的,我要是找他,还不知道扣他,还要你教?

    刘立杆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看不出来,这李小飞,他妈的脑子还很灵,他这段话的关键是这句:“你那天怎么找到我的?”

    自己那天,是通过阿正找到他的,这家伙是在暗示自己,让他签字担保的是阿正,张总也在阿正手里。

0500 这事我来处理

    刘立杆马上又拨了阿正的大哥大,还是没有打通,他想了想,扣了给他们提供砂石料的那个老板,刚放下电话,那边电话就回过来了,刘立杆问他,知不知道阿正在哪里?

    对方想也没想就和他说,阿正的大哥大打不通,刘总,我也联系不到他。

    你他妈的,我还没问,你就知道大哥大打不通了?刘立杆更加断定,阿正今天是在回避自己。

    刘立杆回到沙发坐下,把事情和他们说了,孟平说,看样子政委说的没错,不光那份协议,包括今天的整个事情,都是策划好的。

    “对,连时间点都掐准了。”刘立杆说,“明天,我们就要把部分钱划给张总,所以他们早不来迟不来,就在今天来。”

    “而且是上午不来,知道买楼花的人都已经走了,他们才来,如果上午来的话,那么多人在场,这事的影响就大了,他们还是想悄悄地就把事情做了。”钱芳说。

    “看样子人家是一直盯着你们。”孟平说。

    “杀人还想不见血,有那么容易吗?想得美!”

    郑炜冷笑了一声,前面刘立杆孟平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边上沉吟着,好像在想着什么,这时候,她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

    “外面的这些人怎么办?总不能真打一架吧,打赢了这里也不像样子了。“孟平说。

    刘立杆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一时也没有主意,郑炜站了起来,和他们三个人说:

    “这事我来处理吧。”

    郑炜说着就走了出去,刘立杆和孟平钱芳三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道郑炜说的她来处理是什么意思。

    他们扭头朝玻璃外面看着,就看到郑炜一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了。

    孟平突然笑了起来,刘立杆和钱芳看着他,莫名其妙,刘立杆问:“你笑什么?”

    “还没明白吗?”孟平笑道,“好了,杆子,天下太平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

    “这叫强中自有强中手,大小姐发威了,你想,就外面这些人,包括他们后面的,还挡得住吗。”

    刘立杆和钱芳这才恍悟,听郑炜的口气和神情,还真是这么回事,孟平朝钱芳笑道:“看到没有,我们这是在替卖伞的愁雨多,替卖扇子的愁天气太热。”

    钱芳也笑了起来:“那我今天不回去了,老孟,你要回你回,我今天就在这里,怎么也要把这出戏看完。”

    “别啊,我也要看啊。”孟平叫道。

    过了十几分钟,郑炜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走到了曹国庆身边,和他说了几句什么,曹国庆用手指了指刘立杆他们这边,郑炜拍了下他的肩膀,曹国庆点点头,他带着他的人都走了。

    “我操,这是什么操作,杆子,兵都走了,把你们几个官扔在战场上了?”孟平叫道。

    曹国庆他们走后,郑炜一个人站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面对着对方那几十个人。

    这里刘立杆也正想出去,就看到对方的那些人散开了,进来一位j人,他和郑炜握手,郑炜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朝会议室走去。

    跟着方哲一起来的那个家伙,从会议室里跑了出来,跑到人群那里,叫了一声,那些人呼啦一下就散了,外面整个的办公区域,就只剩下了刘立杆他们自己公司的几个人。

    过了一会,那位j人和方哲一起,从会议室里出来,方哲低垂着头,那j人和郑炜打了一声招呼,就和方哲一起出去了。

    郑炜这才朝这边走来。

    “我操,就这么结束了?”孟平叫道,他和钱芳都看着刘立杆,刘立杆笑道:

    “我怎么知道。”

    郑炜走了进来,和他们说,肚子饿了,老孟,你们也没吃好吧?

    “没有没有。”孟平叫道,“我让徐佳青她们,还在南庄等我们呢。”

    “那好,我们去吃饭。”郑炜说。

    “然后呢?”孟平问。

    “然后再回到公司,打扫战场。”郑炜笑道。

    刘立杆他们到了南庄,曹国庆他们已经在这里,但都坐着,没有人动筷子,看到他们来了,曹国庆这才松了口气,他悄悄地问吴朝晖:“没事了?”

    “没事了。”吴朝晖说。

    “那些王八蛋呢?”

    “走了。”

    “怎么走的?”

    “用腿走的。”

    “不是,我是问,他们怎么会走的?”

    “我怎么知道,你要去问他们啊,吃饭吃饭,快饿死了。”

    刘立杆他们到的时候,徐佳青她们也吃了一半,孟平让他们吃完就先回去,他和钱芳还要留在这里,看郑炜怎么打扫战场。

    他知道,郑炜应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所以他也没和徐佳青她们说,为什么他和钱芳还要留下。

    魏文芳给他们四个又开了一个包厢,虽然现在已经快三点了,早过了正常的饭点,但厨房的师傅还在加班等着他们。

    坐下来后,孟平实在是忍不住,他说:“不行,不管了,政委,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使了什么招?”

    “你是说那些人?”郑炜问。

    “对啊。”

    “当然是用实力把他们打跑啊。”

    郑炜笑道,说话间,她还看了刘立杆一眼,刘立杆想起来了,张总在的那天晚上,郑炜问他是怎么认识阿正的,自己就是这样说的,自己说,是实力打出来的,郑炜现在大概是在揶揄他,你用实力打出来的,她又用实力打跑了。

    刘立杆瞪了郑炜一眼,郑炜开心地笑了,孟平和钱芳,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知道,这事,郑炜还是不想说太多。

    刘立杆的大哥大响了,他接了起来,是阿正,刘立杆骂道:“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刘哥,刘哥,我前面真的是大哥大没电了,不是不接刘哥的电话,这不,我换了电板就马上打给你了。”

    “你他妈的,我和你说的是电话的事吗?”

    “我知道我知道,刘哥,你听我解释,刘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想,这是有人要搞这事,我瞅着吧,不是也没伤到刘哥你公司的利益吗,那干就干呗,要是伤到刘哥,你放心,我阿正豁出命也不能干这事,你说对不对刘哥?刘哥你一定要体谅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是谁要你干这事?”

    “这个,这个……刘哥,这个我真不敢说,在海城这地,你还不知道吗,就那么回事,人家大人物的事,咱也不好问呐,你说是不是刘哥,我阿正不就一个小流氓,哪里有那么大面子。”

    “你他妈的,现在谦虚,还小流氓。”刘立杆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

    电话那头,阿正也松了口气,笑道:“哈哈,看看,看看,刘哥笑了,这事就好办了,刘哥你大人大量,不计我小人过啊,等会我上门谢罪,刘哥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阿正绝不敢还手还嘴,敢就是孙子……”

    “你他妈的,屁放完了?放完我挂电话了。”

    “哎,等等,等等,刘哥,你让那个谁,就你公司的那个谁……”

    郑炜坐在刘立杆边上,大哥大里阿正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从刘立杆手里拿过了大哥大,问道:“我姓郑,你是要找我吗?”

    “对对对,那个啥,姐,那个,那个事吧,三个小时确实不够,问题是啥呢,是姓张的那小子,人现在在昌江呢,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这昌江到这里,姐,怎么也要四个小时。”

    郑炜看了看手表,她说好,“那你们晚上八点之前,把张总送到我们办公室。”

    “好好好,保证送到,姐……”

    电话里,阿正还在说着什么,郑炜已经把电话挂了。

    刘立杆看着郑炜说:“你说的打扫战场,就是让他们把张总送回来?”

    “对呀,要是张总不出现,我们没彻底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就还有后遗症。”郑炜说。

    刘立杆点点头,他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这郑炜考虑事情,还真是滴水不漏。

    孟平在边上叹道:“功德无量啊。”

    其他的三个人都看着孟平,不知道他这是因什么有感而发,孟平看着郑炜说:“你这样做,我感觉,说不定是救了那个张总的命。”

0501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他们四个人在办公室,等到了晚上七点多钟,阿正带着张总来了,他们看到,张总虽然换洗了衣服,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疲惫不堪,左眼一块乌青,还肿着。

    张总一进办公室,看到他们,就哭了起来,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那里,像一个小孩一样痛哭,眼泪不断地流,不用问太多,刘立杆他们也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就让人心酸。

    刘立杆赶紧请张总在沙发坐下,钱芳拿了纸巾给他,张总不停地朝刘立杆和郑炜鞠着躬,说谢谢谢谢谢谢!

    阿正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刘立杆看了看他,他赶紧和刘立杆说:

    “刘哥,这事,这事也太操蛋了,不过刘哥你要相信,这绝对不是我阿正的主意,我也就是个跑腿的,还是那句话,我对刘哥,那是绝对绝对的……”

    刘立杆赶紧制止了他,和他说:“我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胃口,也没这么大的胆量,你就是被人使的一杆枪。”

    “山炮山炮,连正经的枪都算不上。”阿正连忙说,“刘哥你理解就好。”

    刘立杆示意阿正坐,阿正没坐,他看了看钱芳和郑炜,问刘立杆:“刘哥,这两位美女,哪位是郑姐?”

    刘立杆指了指郑炜,阿正赶紧朝郑炜伸出手去:“你好你好,郑姐。”

    郑炜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阿正,并没有要伸手握的意思,阿正明白了,干笑着缩回了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搓着。

    “东西都带来了吗?”郑炜问。

    “带来了,带来了。”

    阿正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份借款协议,还有三份委托授权书递给郑炜,郑炜接过去看看,协议她前面已经见过,那三份委托授权书,分别是委托办理工商和土地变更事宜的。

    郑炜摇了摇头,把它们递给了张总,和他说:

    “张总,你看看,你是不是就签了这两份协议?还有这三份委托授权书?”

    张总接过去看看,点了点头。

    “你确认委托授权书只签了三份?”郑炜问。

    张总说是的。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签过其他的文件。”

    张总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了,就昨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好吧,那这些,你自己处理,张总。”郑炜说。

    张总赶紧说谢谢,他把两份协议和三份委托书都撕了,正准备扔废纸篓里,钱芳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张总说,给我,我去把这害人的东西烧了。

    张总把撕碎的协议给她,钱芳去了洗手间。

    郑炜看着阿正说:“你给你后面的人带句话,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但我要想知道,马上就能知道,让他们不要以为自己藏得深。”

    阿正赶紧点头:“是是是,郑姐这话很对。”

    “和他们说,别忘了山外有山,在这个社会,做事还是正派一点,靠自己的能力,走大路为好。”郑炜说,“不然,要是下次再撞到我手里,就没这么简单了。”

    “好好,我一定转告,郑姐。”

    “还有,我不是你姐,你不要叫我郑姐。”

    “好好,知道了,郑总。”

    “你去吧。”郑炜直接下了逐客令。

    阿正和刘立杆、孟平点点头,马上就出去了。

    刘立杆和张总说:“张总,你先喝口水,再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总喝着水,还没开口,又哭了起来,孟平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让张总哭着,知道他心里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就让他哭个够。

    等到张总情绪平静下来,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昨天下午,是李小飞打张总的电话,说是让他去海城宾馆谈事。

    张总的小舅子送他到了海城宾馆门口,看到李小飞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那里,李小飞和张总说,我们去大堂吧坐坐,让你小舅子送我朋友去工地上转转。

    张总就让他小舅子,开车带着那人去工地,他自己和李小飞去了海城宾馆的大堂吧。

    坐下来不久,李小飞的bb机响了,他用张总的大哥大回了以后,和张总说,我们去府城看看,有个朋友,在府城有块地想出手,价格很便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干,反正现在这个项目,再有三四个月就完工了,到时张总你钱有了,但事情没了,这个项目正好接上。

    张总一听,当然来了兴趣,他说好,等我小舅子回来我们过去。

    李小飞说,他朋友来接他们,就快到海城宾馆门口了,你小舅子回来没看到我们,肯定会打你电话,再告诉他到府城哪里接我们好了,现在我们是去府城哪里都不知道。

    李小飞这么说,张总当然觉得有道理,两个人到了海城宾馆门口,李小飞的朋友也正好到了,他们就坐上他的车,去了府城。

    他们到了府城,车开到一个工地,那个工地,连地基都还没有开挖,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李小飞的朋友和他们说,就是这里。

    他带他们进去,一直走到工地上的一个简易工棚里,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椅子,什么都没有,张总正奇怪他们到这工棚里来干嘛,从门外走进来五六个人,把他们堵住了。

    接下来他们就拿出了那两份协议和三份委托授权书,让张总签,张总当然不肯,他们就打他,我实在是忍不住啊,被他们那么折磨,你们不知道那个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张总说,他后来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们让他怎么干,他就乖乖地怎么干。

    他签完后,他们又让李小飞签,李小飞说,你们只是让我帮你们把张总骗过来,可没有说要我签字担保,这个字签下去,我就完了,什么一千五百万,我也要跟着还,这个字我不能签。

    结果李小飞一样,也是被一顿打,打完了以后告诉他,只要今天他们和刘总你们这里的协议一签,就没李小飞的事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小飞最后无奈,也是签了。

    签完了字,李小飞和他两个人都被带出工棚,李小飞坐另外一辆车先走,张总被塞进了一辆越野车,也开了出去。

    在车上,他们还让他扣了他小舅子,他小舅子回过来以后,他们事先已经交待了,张总就按他们交待的说。

    他和他小舅子说,他去广西的北海看一个项目,现在马上要出岛了,大哥大会联系不上,让他小舅子工地上的事情帮助安排好,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小飞李总。

    他小舅子问他多久回来,张总和他说,大概十天半月吧,看那边项目谈的情况。

    接完这个电话,张总的大哥大和bb机,就都被他们拿走了。

    “按他们的计划,等你回来,这里的项目都已经易主了,说不定连变更的手续都办完了。”孟平说。

    张总点点头,他和刘立杆郑炜说:“刘总,郑总,你们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们,我张绍文这次就完了,说老实话,我被他们带出海城,一直开一直开,开了几个小时,那心里是越来越凉,我连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海城都不知道。”

    “他们最后把你带去了哪里?”刘立杆问。

    “我也不知道,到了最后那地方,汽车都不通的,走了二十几分钟才走到,一个山坳里的草棚子,就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好像是黎族人的草棚,前面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是昌江,但到底是不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幸好这些家伙,脑子还不够清楚,做事的步骤混乱,不然,这事还真的麻烦,恐怕我们也无能为力。”郑炜说。

    “这个,怎么说?”孟平不解地问。

    “你们想,他们要是不这么着急,不来找我们,直接先去把工商执照和土地变更了,我们同不同意,其实不都一样?”郑炜说。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的,钱芳问道:“既然这样,他们急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这里在卖楼花,会有一大笔钱,担心在公司变更没办好之前,我们就有钱汇到张总公司,张总的公司,他们目前还不能直接介入,这个钱他们怕被转移了。”刘立杆说。

    “也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会碰到你们两个吧?”孟平说,“照理说,老张那里再怎么变,对你们没影响的,他们大概是想,只要稍稍给你们一点压力,你们就会按他们的意思走。”

    刘立杆和郑炜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对方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张总坐在那里,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他说:“唉,看样子,我是真的不适合在海城待,这个地方,看都看不懂,别说弄懂,这项目做完,打死我也不做了,还是回我的浏阳去。”

    刘立杆笑道:“你回浏阳去干嘛?”

    “还不如回剧团,继续唱我的花鼓戏。”张总苦笑道。

    “不用唱,你自己都有能力养一个花鼓戏剧团,天天唱给你听了。”孟平说。

0502 还有谁不在海城说房子?

    张总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张总却真的被吓坏了,每天越想就越后怕,还没等这个项目结束,只不过过了一个多星期,他就急急回湖南去了,这里就留下他的小舅子看管。

    反正房子的销售是刘立杆他们公司在负责,经过这次事件后,用张总的话说,他们是性命之交,还有什么可以不信任刘立杆他们的,有什么事情,刘总你做主就行。

    李小飞也吓了个半死,接下来规规矩矩的,一心就想着把项目搞好,把工程款安安全全地拿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能不搭界,就尽量少去搭界,这些人,他们可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吃人还不吐骨头的。

    在这期间,海城的房地产价格每天都在蹭蹭地暴涨,不过是半个月,龙昆北路的房子,就从两千多涨到了四千多,整个海城,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房地产,人人都想炒楼花,连那些本来天天喝着老爸茶,**事不管的海南本地人,喝茶的时候聊的都是炒楼花。

    刘立杆回到家,义林妈看到他就不让他走,一定要问他,这房地产怎么炒。

    “你还是不要去做,你的钱每一分来的都不容易,这房地产,看着好赚,但亏起来的时候,可能也会亏死人的。”刘立杆老老实实地和义林妈说。

    义林妈不服气,她把手朝周围一挥,和刘立杆说:“我们村里的人都在做,我怎么就不懂做?”

    她又用手指指楼上,和刘立杆说:“她们都懂做,我为什么不懂做,我力气还比她们大这里。”

    她说的她们,当然是指雯雯和倩倩,这两个逼,每天都在这个楼盘到那个楼盘之间乱窜,她们倒是赚到了一些钱,赚到钱后,回来就骚包,天天和义林妈说这钱怎么怎么好赚。

    刘立杆笑道:“这个,还真不是力气大小的问题,她们光杆一条,亏完了大不了再找个工作,你不行啊,你有家有义林,义林还要上学,你要是亏完了,那怎么办?”

    这话,义林妈算是听进去了,但心里还不死心,她问刘立杆:“那你说什么时候会亏这里。”

    刘立杆摇了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就像海城现在房地产这么热也没人知道一样,去年的这个时候,谁关心房地产啊,你看今年这一下,就这么火了,谁能算得准?这火起来快,那要亏也一样,也没人算得准。”

    义林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刘立杆上楼,骂雯雯和倩倩,你们闲不住,每天要往外面跑,炒楼花就炒楼花,回来能不能不要在义林妈面前骚包,她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亏得起,她可亏不起,她还有义林要养。

    雯雯不服气了,骂道,你他妈的,凭什么说我们就亏得起?我家里也有房子要造,有弟弟妹妹要养啊,你他妈的,我家的房子还不如义林家,还是茅草屋,家里还等着我回去盖新房。

    “那你还不回去?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刘立杆骂道。

    雯雯朝他翻了翻白眼,不理他了。

    不过,她们没有和刘立杆说,但刘立杆感觉,她们还是偷偷地带着义林妈去炒楼花了,有几次刘立杆回来,就看到三个女人在下面,兴奋地嘁嘁喳喳,看到刘立杆的车在门口停下,马上就不响了。

    刘立杆知道,她们一定有鬼,他问了雯雯和倩倩,两个人都说,没有没有,你说过不能带她,我们怎么敢带她。

    刘立杆现在在她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威信。

    宏宇大厦的房子涨到四千多,很多买了他们第一期楼花的人,都赶紧提前来交了房款,生怕房子还没拿到手,他们公司就想办法变卦。

    海城已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开发商突然就宣布原来卖楼花时承诺的价格不算,必须涨价要涨,不接受涨价的,可以退楼花,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买了楼花的那些人,把人家的公司都砸了。

    这样一来,对刘立杆他们来说,当然是很快就收回了大量的资金,而在外面的楼花,像雯雯和倩倩这样,自己没能力交房款,又还能忍住没卖的,就不多了,供不应求。

    等到刘立杆和她们说差不多了,可以出手了,雯雯和倩倩她们的五个楼花,卖出去的时候,一个净赚了十二万,两个人高兴疯了,那一个晚上,抱着刘立杆就亲不够。

    房款迅速地回笼,张总把欠刘立杆他们的一千四百万提前还了,他就更安心地待在浏阳不回来了,刘立杆和他通电话的时候,后面都是男男女女唱戏的声音,一听就是在排练房。

    刘立杆问张总:“怎么,你现在回剧团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关系没回剧团,但人天天泡在剧团,还天天上台,完全是义务劳动,一分钱报酬不拿,还要请他们吃夜宵。”张总哈哈大笑。

    挂断电话,刘立杆心里有些惆怅,恍惚了一阵,心想,要是自己也能过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

    这人还真是他妈的贱,在剧团的时候,天天想着往外跑,也确实,那个破剧团有什么好待的,但时间这样一天天一月月地流逝,怎么感觉,不管走了多少路,走出了多远,自己的根,好像还是在剧团。

    刘立杆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

    郑炜走了进来,见刘立杆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问道。

    “没想什么,脑子短路了。”刘立杆笑道。

    “张总的钱回来了,现在时间到了。”郑炜在他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和他说。

    “什么时间到了?”

    “你不会一直把猴蒙在鼓里吧?”

    刘立杆明白了,问:“你打我打?”

    郑炜笑道:“你打吧,我打这孙子还要端着,你打,看看他那得意的样。”

    刘立杆大笑,他搓了搓脸,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孙猴。

    刘立杆按了免提,他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和孙猴说,有一单业务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你说。”孙猴在电话里说。

    刘立杆就把他们出借一千四百万给张总的事情,和孙猴说了。

    “这事,郑炜知道吗?”孙猴问。

    “当然,她不知道,这钱怎么出得去,她做过评估,认为风险可控。”

    “那行啊。”孙猴说,“这个,你们定了就可以了,对了,这钱出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已经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见效益了?”

    “见了,现在已经赚钱了,整个项目,大概还有两个月结束,回报都可以体现。。”

    “多少?”孙猴问,刘立杆看了看郑炜,郑炜伸出了五个手指。

    刘立杆和孙猴说:“五千万。”

    “多少?”孙猴明显是吃了一惊。

    “五千万。”

    “我操!可以啊杆子!这他妈的,你们不声不响就赚了五千万?这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我们累死累活累得像狗一样,今年到现在连两百万都没赚到,昨天朱行长找我们开会,还在愁今年的任务怎么完成,我操,杆子,你们海南,这就爆了一个雷啊。

    “等着等着,我马上去向朱行长汇报!”

    孙猴说着就把电话挂了,郑炜忍不住地笑,她说:“这孙子现在肯定是跑步前进,去朱行长那里了。”

    “你为什么要说是五千万?”

    刘立杆有些奇怪地问郑炜,他们已经核算过,这一个项目做完,就按第一期的房价,他们就可以赚七千多万,这还不算马上要开卖的第二期和第三期,这两期的售价,最起码每平米一千五百元起跳,这样一算,他们的赢利就远远不止七千万了。

    郑炜说:“如果不出我意料,这猴这几天就会来海城,你不想再给他一个惊喜?”

    刘立杆说:“那真就变成耍猴了。”

    “对呀,他也很乐意这样被耍,不信的话,他来了你问他。”郑炜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郑炜站起来,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刘立杆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郑炜重新坐下,说:“不会是猴吧,这么快?”

    刘立杆拿起电话,还真是孙猴,孙猴就和他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他说:“杆子,我和朱行长明天来海城。”

    放下电话,刘立杆看着郑炜,郑炜说:“这猴要来海城不奇怪,没想到老朱也来,你小心啊。”

    “小心什么?”

    “他们这次来,说不定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你要有个思想准备。”郑炜说。

    “什么大动作?”刘立杆问。

    郑炜摇了摇头,她说:

    “我昨天去林一燕那里,林一燕和我说,现在他们行,每天都是上亿的钱进来,款项来源大都是全国各地的银行、证券公司和国企,你想想,人家都动起来了,老朱,包括老李他们还坐得住?我们行可是有一只脚已经踩进海南的,比别人更有优势。”

0503 他们来,为了两件事

    孙猴和朱行长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刘立杆和郑炜去机场接的他们,还是安排他们住在望海国际大酒店,住下来后,他们就在望海酒楼吃的中饭。

    吃饭的时候,郑炜把宏宇大厦的情况详细向朱行长和孙猴汇报了,二期和三期的销售下个礼拜就开始,中间间隔一个星期,整个项目的收益,现在保守估计,应该是在七千万以上。

    朱行长和孙猴互相看看,笑了起来,孙猴看着刘立杆骂,你这家伙,还给我打埋伏。

    刘立杆笑道:“我怕你以为我是在吹牛啊,反正你自己要过来,再亲自验证不是更好?”

    孙猴和朱行长乐了,朱行长说:“哎呀,都说海南现在很热,没想到这么热,你们这一枪开得好啊,把我们整个北京分行都震动了,李行长昨天还把我和小孙,都叫过去了。”

    “老大说什么了?”郑炜问。

    “当然是夸你们,特别是小刘,他说,他上次来就看出来,小刘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这个人选的不错。”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谢谢,都是领导们领导有方。”

    郑炜在边上吃吃地笑,脸却微微地一红,她怎么感觉这话是像对她说的,什么叫人选的不错?

    孙猴在边上有些得意,他知道这当然是对他说的,人选的不错,当初选刘立杆的,不就是自己吗。

    孙猴看了看郑炜,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郑炜的反应有些异样,孙猴明白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我们这一次来,主要有两件事。”

    朱行长和刘立杆、郑炜说:“一是,我们已经定下来,这海南京海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法人,我就不继续兼任了,而是由小刘来当,这主要是为了接下来开展业务方便,总不能说是碰到什么事,我不签字,你们就进行不下去,这会贻误商机的。

    “这第二,也是李行长要求的,就是你们要有一个新思路,现在海南这么热,其他兄弟行也都打破头要往海南挤,我们有这个基础,不能落后,李行长的意思是,在京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基础上,你们还要继续解放思想,来一个新的大手笔。”

    刘立杆看看郑炜,心里不得不佩服,看样子她对自己的上级们,还真是了如指掌。

    “怎么样,小刘,有没有信心?”朱行长问。

    “我一定努力。”刘立杆说。

    “不是努力,我是问,有没有信心再来一个大手笔?”朱行长说。

    “有。”刘立杆说,“有领导们撑腰,我就是个狗熊,也会信心暴涨。”

    朱行长和孙猴又笑了起来,朱行长说:“你呀,把你放在海南还真可惜了。李行长说了,不要怕项目大,越大越好,分行要是吃不下,他可以去找总行,最好大到别的行看着眼馋,但想追也追不上,明白了吗?”

    刘立杆赶紧说,明白了。

    朱行长看了看窗外,和他们说:“这海南的天气还就是好啊,我们在北京,还穿着棉衣呢,到了这里,就完全是夏天了,这样,下午我和小孙去转转,你们两个先合计合计,有什么想法,我们晚上再说。”

    “那不行。”郑炜说,“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人呢,这战场还摆在那里,两位首长到了,还不去慰问慰问?这会影响士气。”

    朱行长笑道:“好好,你们几点下班?六点是吧,那我们五点半到公司,可以了吧?”

    郑炜笑道,可以了。

    “对了,还有法人变更的事,抓紧办,这个要我签字吧?趁我在这里抓紧把它办完。”朱行长说。

    郑炜指了指刘立杆,笑道:“这个没事,人家现在是工商局的刘局,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朱行长和孙猴都奇怪了,这刘立杆怎么又变成了工商局的刘局?郑炜就把来龙去脉和他们说了,他们又是大笑。

    刘立杆说,那我问问,需要哪些手续。

    他当即打了肖战波的电话,电话一通,他们都听出来,肖战波也在吃饭呢,他一边咀嚼一边骂道:“刘局,不会吧,我就吃饭这会喘一口气,你他妈的还不放过我,要打电话?”

    “你他妈的,在吃什么好吃的,还怕我去蹭饭?”刘立杆骂道。

    “办公室里,除了快餐会有什么,你要不要,要几份?赶紧过来蹭啊!”肖战波说,“有屁快放,刘局。”

    “没大没小,怎么和领导说话呢。”刘立杆骂道,“问你个事,法人变更怎么弄?”

    “谁要变更?”

    “我们公司。”

    “变更成谁?”

    “我。”

    “我操,不错啊,你记得,带这些,你和原来法人的身份证,股东会决议,新的公司章程,法人任职资格……算了算了,就带两个身份证和你们公司的营业执照和公章过来,其他我让人帮你弄。”

    “好好,谢谢兄弟,那我下午过来。”

    “不要。”肖战波叫道,“你不要来,派个人过来就可以了。”

    “干嘛,怕我吃了你?”

    “我倒不怕你吃了我,你吃了我,我倒清净了,是你这王八蛋一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来,和你吹牛逼了,我去,我这里都忙死了,你这不是来捣乱吗?”

    肖战波骂道,刘立杆忍不住笑了起来,边上的朱行长他们听着,也微笑着。

    “那老麻那里……”刘立杆问。

    “交给我就是了,管他干嘛。”

    “我操!嚣张了啊,一副要颠覆政权的口吻,对了,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搞好?”

    “你急不急,不急就慢慢弄,等上个半年一年,急就明天,不,后天上午给你。”

    “好好,急。”

    “那下午让人带着身份证、营业执照和公章过来,记住啊,你他妈的不要来,一来我这里就乱了。”

    “好好,我不来,谢谢啊。”

    “滚!”

    肖战波骂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这里的人再忍不住,大笑,朱行长说,见识了,还真是刘局。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郑炜。

    吃完了饭,刘立杆和郑炜先回到公司,刘立杆把该要的东西都交给魏文芳,让她去工商局找肖战波。

    在刘立杆的办公室里坐下来后,郑炜问刘立杆,这牛逼你可是吹出去了,心里有谱吗?

    “哎,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别想逃,这要大手笔,肯定还需要你大小姐帮忙。”刘立杆说。

    “去你的,你把我当驴?”郑炜骂道。

    “对呀。”刘立杆嬉笑着压低了嗓门,“母驴,我是公的。”

    “要死!”郑炜的脸顿时红了,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

    过了一会,她又轻轻地骂了一句:“要死。”

    “怎么又要死了?”

    郑炜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刘立杆,认真地问:“你有没有觉得,那猴好像知道些什么了,我总感觉他看我时有些怪。”

    刘立杆笑道:“你那是做贼心虚吧,你说,我们在他们面前,做了什么,会像你说的,让猴看出什么了?”

    郑炜仔细地想着,想了半天,还真是没有,不仅自己,连刘立杆也是,在孙猴和朱行长面前,都特别的注意,双方就保持着同事的样子,还刻意拉开了距离,刻意得郑炜自己,都感到有点太刻意了。

    郑炜笑了起来,她说好吧,算你表现得还可以,不要骄傲,继续保持。

    “对了,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郑炜问。

    “现在还不知道。”刘立杆看了看手表说,“等下你和我先去对面一趟。”

    “去干嘛?泡温泉?”

    “我……,我是工作时间会去泡温泉的?”

    “那就是说,你工作以外经常去这种地方对不对?”郑炜问。

    “对面只有温泉?”

    郑炜觉得明白了,脸又红了起来,忸怩道:“别乱来,还上着班呢,你你你……就想去酒店啊?”

    刘立杆哈哈大笑,他看了看外面说:“同志,工作的时候思想端正一点,我是说,等下带你去对面的规划局。”

    郑炜羞红了脸,忍不住就捶了刘立杆一拳。

0504 看上了一个岛

    王处长看到刘立杆和郑炜进来,高兴地站了起来,他们在一起,他们和孟平、钱芳在一起,不知道吃过多少次饭,早就是朋友了。

    海城人晚上下班还有什么,不过就是吃饭、唱歌,男人们接着去干男人们干的事,很容易就亲密得像一家人。

    虽然刘立杆他们公司就在规划局斜对面,两个人通电话的时间多,一起吃饭的时间多,跑到对方办公室的次数却不多,所以刘立杆虽然是老熟人,王处长看到他,还是叫道,稀客稀客,哪阵风把刘总吹过来了?

    “妖风。海城现在这么热,王处长是大忙人,也是大红人,我不来露露面行吗,三天不见面,就怕王处把我忘了,下次看到我刘立杆,都下巴朝天了。”刘立杆说。

    王处长哈哈大笑,握着刘立杆的手,不停地晃:“我就是把我家里的老太婆忘了,也不敢忘了你刘总。”

    郑炜没见过王处长,刘立杆给他们介绍,王处长握着郑炜的手,就舍不得放,笑道:“哎呀,一个个都是年轻有为,看到你们,我就真恨不得自己年轻个十岁。”

    “王处长过奖了,您现在也是年富力强啊。”

    郑炜笑着,想把手抽出来,抽了一下,没有成功,只能由他继续握了一会,再抽,总算是成功了,心里却是一阵的恶心,觉得这海城的男人,看到异性,怎么就像一个开关立马打开一样,马上就把自己的饥渴表露出来,连一点点的掩饰也不知道。

    刘立杆问王处长,海城这么热,现在海城的规划还是我原来看到的,没有调整?

    王处长说:“形势比人强,不调整怎么赶得上形势的发展,当然有了。”

    “我去,你们这规划,怎么还像后妈的脸,说变就变?”刘立杆笑道。

    “那当然了,规划规划,领导怎么规,我们就怎么划,这海城的领导,走马灯一样换,不是我嘴臭,也就和你刘总说说,哪一个上来不是新朝不买旧朝的账,不变,显示不出来自己比前任高明嘛。”王处长说。

    “等等,王处你等等,你这话我一定要拿笔记下来,以后打小报告可以用。”刘立杆一本正经地说。

    王处笑了起来,他瞟了一眼郑炜说:“记吧,记吧,我这**长也当到顶了,不是我吹,我要是不干,他们一下还真找不到接替的人,这要挖我的人,可是排着队。”

    “那是不是,我也要来插个队?”

    “迟了,插队都轮不到你了。”

    王处长说着,颇有几分得意,刘立杆顺着杆子又推了一把,叫道:“好好,你不是王处,你是头牌,艳惊海城的王大美人。”

    郑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王处长看看她,也乐了。

    王处长带着他们去了隔壁,刘立杆看到,原来的沙盘不见了,就在沙盘那架子上,现在蒙了一层玻璃,玻璃上是一张巨幅的海城规划图,王处长把玻璃下面的灯打开,和刘立杆说,新的沙盘还在制作,就先用这地图顶一顶。

    刘立杆问,规划新调整的部分在哪里?

    王处长拿了台球棒,在地图上指给他们看,和他们说:“最主要在这几个地方,一是,看到没有,就我们门口这里,龙昆北路的头上,这里要造一座世纪大桥,连接到海甸岛,就海南大学这里,这样,把整个海甸岛和市区就连接起来了。”

    “亏了!”刘立杆叫道,“如果这样,龙昆北路两边的房子,那是不是更要增值了?”

    “那是当然,你们看看,龙昆北路这头连着世纪大桥,到海甸岛,这头连着南大桥,过去是龙昆南路,一直到规划中的美兰机场,后面又是国贸开发区,龙昆北路这短短的三百多米,肯定是寸土寸金。”王处长说。

    刘立杆和郑炜对视了一眼,刘立杆觉得,自己的宏宇大厦卖早了,而且,当时在广告上没有把这个当作是卖点,如果标明自己的大楼在南大桥和世纪大桥的正中间,等于是两边引桥下来的最好位置,那售价还可以往上涨。

    “别多想了,没有这个卖点,你要是有本事,就放着不动,到现在价格也暴涨了。”郑炜笑道,她好像明白刘立杆在想什么。

    “我们需要尽早回笼资金,没有什么早与迟的,这样挺好。”

    郑炜补了一句,刘立杆点点头,他觉得郑炜这话对,当事后诸葛,是没有意义的,不过在二期和三期的销售,还是可以把这个做卖点。

    “王处,还有哪里调整了?”刘立杆问。

    “这里。”王处长用台球杆点着玻璃说,刘立杆看到,他点的位置是在假日海滩还要过去的海角上。

    “现在进出岛的压力太大,秀英港已经不堪重负,这里,马上要新上一个码头,新港码头。”王处长说。

    “也是到海安?”刘立杆问。

    “对,这是马上要上马的,滨海大道已经在往前延伸了,接下去还有一个码头,就在这附近,叫南港码头。”

    “南港码头?”

    “对,这个,是中远期规划,接驳火车轮渡的。”

    “什么,你是说从大陆过来的火车,要连接到海南岛?”

    “对,在这里,经过火车轮渡上岛。”

    “噢哦!那还真是大手笔。”

    “那当然,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王处长笑道,“我们也是日夜为海岛建设殚精竭虑的。”

    “好好,下次我在海城公园给你立个铜像,王大美人的铜像。”刘立杆说,三个人又笑了起来。

    “王处,有个问题我要请教你,不许保留啊,比如说,我们现在要做一个大项目,你有什么建议。”刘立杆说。

    “多大?”

    “越大越好,比如,就像再造一个国贸开发区。”

    刘立杆说着,连郑炜都吓了一跳,朱行长确实是说越大越好,但没说大到一个国贸这么大。

    “这么大胃口?”王处长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问刘立杆。

    刘立杆点了点头。

    王处长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他说,如果是这样,我建议是这里,西海岸这块。

    他说着用手中的杆子指着地图上,和假日海滩隔了一条马路的,那一大片的绿色,和刘立杆说。

    “这里,会不会太偏僻了,再过去,都要到临高了吧?”刘立杆问。

    “你……”王处长举起杆子,做出了欲打刘立杆的样子,骂道:“你有没有概念,临高,你知道临高在哪里?看到没有,这一块,在新港码头、南港码头和秀英港之间,以后肯定是海城的黄金地带。”

    郑炜看着地图点点头,她说:“王处长的建议不错,我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

    刘立杆双手抱住胸前,他也盯着地图看,他的目光停留在长堤路的尽头,在海甸岛的东边,有一个三分之二海甸岛大小的岛,两个岛之间隔着一条小河,岛的形状很像一个张着嘴的狗头,他问王处长:

    “这是哪里?”

    “新埠岛。”王处长指着绕着这岛两边的河说,“和海甸岛隔着的这条是横沟河,这边这条,就是南渡江,这里是南渡江的入海口。”

    “这个岛多大?”

    “九点零九平方公里。”王处长说。

    刘立杆看着郑炜说:“郑总,我们拿下这个岛如何?面积大小正合适,我们来把它开发成海城的卫星城,度假酒店、高尔夫球场、商业综合体、别墅、住宅等等,对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京海城,对,我们在这岛上,建一个京海城如何?”

    刘立杆越说越兴奋,郑炜的眼睛也亮了,她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你们要开发新埠岛?”王处长问。

    “对,可以吗,处长大人?”刘立杆问。

    “可以当然是可以。”王处长说,不过他紧接着就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我们现在的重点还在海甸岛,熊谷组和李嘉诚的项目都在海甸岛,新埠岛的开发,目前还不在我们的规划当中,如果这样,又要调整规划了,这可不是小事,你们知道,这不仅是需要省里同意,还要上报到北京。”

    “这没问题。”

    郑炜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自知失言,果然,王处长听她这口气,也是一惊,禁不住就看了看她,他知道刘立杆公司,大股东是北京的,有些背景,但不知道,这女的什么来头,省里和中央,他们真的都可以搞定?

    “事在人为,只要去努力,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王处?”刘立杆赶紧打岔。

    “那当然,那当然。”王处长说。

0505 京海城

    三个人回到了王处长的办公室,刘立杆和郑炜准备告辞,郑炜问:

    “王处长,我们刚刚看过的那个规划图,你这里有没有缩小版,能不能提供给我们一份?”

    王处长看了看刘立杆,又看看郑炜,有些犹豫,这东西说自己这里没有吧,鬼都不会相信,不然你报批怎么报的,向各级领导汇报怎么汇报的,抬着这么大的一幅地图到处走?

    但这资料,又是他们规划局的内部资料,明文规定不能擅自向外单位提供,或者向社会公开的。

    刘立杆看着他,明白了,他赶紧说:“王处,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们也是内部讨论参考用,就局限在我们高层的几个人,绝对不会外传,这信息就是金钱,就是商机,我们还担心别人知道呢。要么这样,今天是有北京的领导在这里,你借我看看,我过几天保证还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把王处逼到了墙脚,你再啰嗦,就不够哥们了,哥们不就是需要你经常犯犯错误用的吗,都公事公办,谁要你这个哥们。

    王处长拍了一下手说:“好吧,我送佛送到西,刘总你不要害我就是!”

    他站起来,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有报纸那么大的印刷物过来,摊在办公桌上,刘立杆和郑炜看到,淡黄色的封面上印着的是《海城市城乡建设规划图——一九九二》,封面的下面,赫然印着八个大字“内部资料,注意保密。”

    翻开来,里面琳琅满目,从海城的规划总图到各分区和重大公共项目的规划图都印在里面。

    刘立杆和郑炜大喜,刘立杆笑道:“够意思啊王处,下次你用得到我的时候,尽管插刀,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去你的!”

    王处长骂道,他从桌上拿了两张报纸,递给刘立杆,和他说:“来,包一下,带出去的时候,别让人看到。”

    ……

    刘立杆和郑炜回到公司,魏文芳也回来了,刘立杆问她怎么样了?

    魏文芳说,办好了,肖科长让我后天去拿执照。

    魏文芳说着就笑了起来,刘立杆说你笑什么?

    “肖科长让我和你说,一定要让我去拿,你要是去,他就不把执照给我们了。”魏文芳说,刘立杆和郑炜都笑了起来。

    “那你小心,说不定是肖战波那家伙看上你了。”刘立杆说。

    刘立杆和郑炜走进了刘立杆的办公室,郑炜说,我去洗个手。

    前面告辞的时候,王处长又是握着她的手,握了好久,那手软软的,油腻腻的,想着都有些恶心,要不是看在王处长送了他们那么宝贝的规划图册的份上,她早就甩开手了。

    这手,不洗怎么行?

    郑炜走到了盥洗台前,刚打开水龙头,刘立杆跟了进来,走到她身后,用双手搂住了她的腰,郑炜笑笑,头往后仰,脸贴着了刘立杆的脸。

    刘立杆亲着她的脖颈,手就往上移动。

    水龙头的水在哗哗地流,郑炜也来不及关,手上湿漉漉的,郑炜也来不急擦干,转过身,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亲吻起来。

    朱行长交办的两件事,现在都有了头绪,两个人的心情都大好,同时,他们又有一种,马上要一起开始并肩作战的感觉,心里就更有了一股柔情。

    “好了,小心有人来。”郑炜轻声说着,把刘立杆推开。

    刘立杆又亲了她一下,这才出去,郑炜转过身,继续洗手,她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桃红,她禁不住朝自己做了一个鬼脸。

    两个人坐下来商量了以后,他们等不及五点半朱行长和孙猴过来,郑炜给朱行长房间打了个电话,得知朱行长他们还在酒店,郑炜说:“我和刘总马上过来。”

    刘立杆和郑炜,带着规划图册过去望海国际大酒店,四个人坐下来后,把图册摊开在茶几上,刘立杆和郑炜,向朱行长和孙猴谈了他们把新埠岛开发成京海城的计划,同时也介绍了王处长向他们提的,开发西海岸的建议。

    朱行长和孙猴觉得两个项目都很好,但比较起来,他们也倾向于京海城的计划,觉得这整个岛的开发,比较会有轰动效应,同时自主性也比较强,那是一个三面环江,一面濒海的独立的岛,在岛上怎么规划和建设,决定权完全在他们自己手里。

    朱行长当即拿起电话,打给了李行长,对照着规划图,把两个项目详细地向分行李行长汇报了。

    李行长听完,和他说,不用考虑,就上京海城的项目,资金要是有压力,可以再融资,或走信托的路,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引入海外的财团资金,或者我去请总行支持,你让小刘他们放手干。

    挂断电话,不用朱行长和他们转达,三个人都已经听到李行长电话里的指示了,朱行长和他们说,那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个问题,新埠岛现在不在海城规划局的规划范围内,我们开发新埠岛,就要把它纳入海城的整体规划,不然,市政配套设施到不了那里,全部都要我们自己搞,难度很大,要调整规划,就要省市两级同意,还要报请中央批复。”刘立杆和朱行长、孙猴说。

    朱行长看看孙猴,孙猴看看郑炜,他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行里的所有资源都可以动员起来,再说,这又不是给我们个人谋利益,也是给国家做贡献,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你说呢,老郑?”

    郑炜微微一笑,她说好吧,大家努力。

    朱行长听他们两个这么说,明显是松了口气,他和刘立杆说,那你们抓紧把计划做出来,我们报分行正式通过后,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刘立杆说好。

    ……

    第二天,吴朝晖和魏文芳陪朱行长、孙猴,开车去了三亚,孙猴说,在北京,一说起海南岛就是天涯海角,到了海南才知道,真正的天涯海角在三亚,几次来都没去过三亚,这次一定要去三亚看看。

    刘立杆约了韩先生、孟平,还有香港p&t建筑设计公司的杰森,请他们一起去新埠岛看看,帮他出出主意,看这个岛的开发计划,应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刘立杆就想起了张晨,他想张晨要是在这里,那该多好,他一定能给自己出很多的主意,他的那种空间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看完这个岛,用不了多久,他脑子里就会有一幅这个岛未来的情景,就能用笔把它画出来。

    吴朝晖开车去了三亚,孟平让曹小荷开车和他去接韩先生,钱芳开着另一辆车,先接了刘立杆和郑炜,再去接杰森。

    他们约好在长堤路的尽头碰面。

    等刘立杆他们到的时候,孟平和韩先生,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了。

    他们停车的地方,这边是一片两三层的南洋风格的老房子,那边是一片菜地,菜地的尽头是一道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就是横沟河,横沟河其实也是从南渡江分出来的,一左一右,把新埠岛围了起来,新埠岛三面环江,一面临琼州海峡。

    南渡江是海南岛最大的河流,新埠岛就在南渡江的入海口,是河流经年累月冲击而形成的河口岛,岛上没有人居住,一片荒芜,也没有桥与海甸岛和海城市区连接,不乘船渡河就上不了岛。

    他们沿着灌木林寻找着,总算是找到一个缺口,从这个缺口沿台阶下去,有一个简陋的小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两条小渔船,刘立杆问渔船上的人,可不可以送他们去对面岛上,渔民告诉他们,那岛上没有可以停靠的码头,船就是靠岸,也很难上去,上去了也没有路。

    他们只能放弃,重新回到了停车的地方,韩先生提议,我们可以找附近的一幢大楼,到楼顶看看这岛,这样也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众人都说好。

    他们沿着长堤路往回走,慢慢驶出去一两百多米,韩先生和曹小荷说,那幢,就前面这幢楼。

    曹小荷往左打了方向进去,钱芳在后面也跟了进去,把车在大门口的停车位停下,钱芳下车,和大楼的保安交涉以后,保安叫来了他们的队长,队长同意他们到楼顶看看,让那位保安陪着他们,他和钱芳说,他不开门,你们也到不了楼顶。

    钱芳谢过队长,走回来招呼刘立杆他们下车。

    一行人进了一楼的大厅,前面刘立杆一路在和杰森聊天,没注意他们到了哪里,等他进了大厅,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墙上,四个巨大的不锈钢字,刘立杆猛地一惊。

    那四个字是:“经发集团”。

    刘立杆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那个清癯的身影,和掌门一样的犀利的目光,这不是黄美丽的爸爸,黄宏光的公司吗?

0506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楼塌了

    刘立杆朝四周看看,他看到大厅里人来人往,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经营也继续着,他很想找人问问,现在是谁在管理这家公司,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担心后来来找他的那些人,现在是不是就在这大楼里,自己多问,搞不好会自找麻烦。

    刘立杆跟着其他人一起,到了顶层,三十二楼,电梯门打开,迎面就是一个大理石的花台,上面是一大簇的鲜花,这是迎宾花。

    电梯外面,不是普通的电梯间,而是一个有一百多平米的前厅,花台后面,正对着电梯门,是一长排的前台,站着俩位前台小姐,看到他们,就笑容可掬地和他们说您好!

    前台的两边,是枣红色的门,分别是董事长本人的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以及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虽然黄宏光生前,不会出现在这个公司的任何名单里,董事长是那阿姨的父亲,但刘立杆心想,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大楼真正的老板,那个掌门一样的黄宏光的办公室。

    也不知道现在坐在他的大班桌后面,头仰靠在大班椅背上的那个人,会是谁?

    刘立杆想到,这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有很多次,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他们,而是黄美丽,她一定会和前台咯咯笑着,会送她们一些礼物,聊上两句,然后推开边上的某一扇枣红色的门,刘立杆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有一些黯然。

    保安带着他们,走进了前厅边上的消防通道,从这里还要往上,走一层的台阶,才能走到楼顶,台阶的尽头有一扇门,锁着,保安帮他们打开了门,推开,外面是一片瓦蓝的天。

    他们走到了楼顶的边沿,站在这里朝对面看去,海甸岛、新埠岛和琼州海峡都尽收眼底,杰森赶紧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钱芳也拿出相机拍着。

    一到了这里,看着对面的海甸岛和新埠岛,一行人都兴奋起来,特别是韩先生和杰森,他们凭职业的敏感,一眼就看出了新埠岛的价值,韩先生和刘立杆说,这地方太好了,大有文章可做。

    他们看到,海甸岛虽然已经开发,但还都集中在人民桥延伸过去的人民大道,和和平桥延伸过去的和平大道的两侧,岛的腹地,还没有充分的开发,在岛西面,除了海南大学,周围还是一片农田和椰树林,岛的东面,隔横沟河和新埠岛相望的那片区域,完全没有开发。

    再看新埠岛,呈一个倒的三角形,像一个楔子,插进来,把同一条河,分成了南渡江和横沟河,从形状上看,新埠岛确实很像刘立杆说的,一个张着嘴的狗头。

    新埠岛是南渡江的三角洲,岛上一片郁郁葱葱,都是椰树林和灌木丛,岛东部靠近南渡江,是一大片的红树林和湿地,一条细长的内河,把整个岛又一分为二。

    而在岛的顶部,靠近琼州海峡那边,刘立杆在地图上看到的,狗头张开的嘴巴和咽喉部分,是个内海,形成一个天然的海湾。

    “这地方真是得天独厚啊,刘总,你看看,老天都已经给你规划好了,你都不用再怎么大兴土木。”

    韩先生兴奋地用手指点着新埠岛,和刘立杆他们说,最外面靠近大海那里,狗头的顶部,看到没有,碧海银沙,是天然的海滨浴场。

    里面这个内海,对对,就是刘总你说的狗头嘴里,没有比这再好的地方了,天然良港,这就是一个游船码头,这么大的水域,在这里完全可以搞一个规模很大的游艇俱乐部。

    靠近南渡江那边,那片湿地看到了吗,那里可以做一个湿地公园,还有这条内河,沿着内河的两岸,就是天然的酒吧风情街的选址,把岛上所有的休闲、餐饮、购物和娱乐的场所,都集中到这河两边来。

    还有,长堤路直接延伸过去,造一座桥,那边,在横沟河上也造一座桥,和海甸岛连接,这样交通就完全打通了。

    韩先生不停地说着,随着他的叙说,整个新埠岛在大家的脑子里,开始变化,未来的京海城,在他们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印象,大家也都觉得,这个地方,按照这样的规划和建设,以后肯定会是海城的一个亮点。

    刘立杆问杰森,平面图规划图可以出来了吗?

    杰森笑道,韩先生已经画出来了,没有问题。

    “杆子,这个岛多大?”孟平问。

    “九点零九平方公里。”

    孟平算了一下,叫道:“我操!那就是一万三千多亩了,这还真是大手笔!这个岛拿下,你们就是海南岛的地王了。”

    “不错,小了反倒施展不开。”韩先生说,“在岛上,就不要考虑高尔夫球场了,还是聚焦在别墅和高端住宅开发,形成一个十万人左右的规模,这样,人气就聚拢起来了,毕竟,你整个酒吧风情街,还是要有必要的人口基数打底的。”

    “对,韩先生说的有道理。”孟平说,“真要搞高尔夫球场,就去南渡江对面,那一大片,你搞什么都够了,不过是一个码头的事,这坐船去高尔夫球场,也别具一格。”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韩先生和孟平的说法。

    刘立杆站在这里,感慨良多,这个,他和别人都不能说,要是张晨在这里,他倒是可以和张晨畅所欲言。

    他看着眼前的新埠岛,这里以后会是自己的新世界,但他同时想到了,自己现在站着的这个楼顶,就是黄宏光告别这个世界的地方,刘立杆不知道那天,在这个楼顶,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黄宏光会想些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刻,黄宏光肯定想到了黄美丽。

    我也想啊!

    刘立杆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在黄宏光生命的终点,会是自己未来的.asxs.,他想以后有一天,要是还能见到黄美丽,把这和她说了,他不知道,黄美丽是会感到欣慰还是更加的忧伤。

    刘立杆的目光越过人民桥,竭力地往前搜索,他想找到黄美丽他们的家,找到他和黄美丽最后告别的地方,但那里一片的郁郁葱葱,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和黄美丽叫着:老麻,老麻……

    “想什么呢?”郑炜看到刘立杆眺望着远方,眼里满是忧伤,不禁吃了一惊,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刘立杆转身朝郑炜笑笑,神情有些慌张。

    “哎,帅哥,你们这里,原来的老板是不是黄宏光?”

    刘立杆听到孟平在问保安,心里一震,他不禁竖起耳朵,人也不知不觉地凑了过去。

    “对,所以我们现在到楼顶的门都锁上了,平时不让人上楼顶来。”保安和孟平说。

    孟平张了张嘴,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朝下面比划了两下,问:“你是说黄宏光就是从这里……”

    保安点了点头。

    “黄宏光是谁?”郑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刘立杆身边,悄声问道。

    “这幢大楼,经发集团原来的老板,他就是在这里罹难的。”刘立杆说。

    “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交。”刘立杆轻声说。

    郑炜点了点头,明白了,心想,原来刘立杆前面的悲伤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个男人,还是有情有义的。

    “对了,黄老板不在了,那你们公司,现在谁在管?”刘立杆终于忍不住,问保安。

    “现在是市政府托管,市府办的一位副主任暂时在这里,以后,我们也不知道。”保安说。

    “怎么,黄宏光的家人找不到吗?”孟平问。

    “好像是只找到了原来的董事长,一个老头,他原来就是挂名的,从来没来过海南,出了这事后,就更不肯来,来了也什么都不懂,只有市政府托管了。”

    保安和孟平说,孟平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叹了口气,钱芳笑道:“你叹什么气?”

    孟平说:“唉,还真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黄宏光,在海城可是一代枭雄。”

    “不错,连戏词都感慨出来了。”刘立杆说。

    “这是戏词?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听人说的,觉得道尽了人世间的沧桑,这是哪出戏里的,怎么这么经典?”孟平问。

    “孔尚任的《桃花扇》。”刘立杆说。

    “黄老板人很好的,对我们下面的员工都很好,平时进出,看到我们保安都客客气气的,他追悼会的那天,很多人都哭了。”保安和他们说。

    孟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说:“你这个,才是对他最好的评价,你们老板的在天之灵听到,一定很开心。”

    刘立杆心想,是啊,这个可能才是黄宏光,也是黄美丽和她阿姨,最想听到,也最值得欣慰的。

0507 找到一块肥肉

    京海城的项目书,现在成了刘立杆他们的工作重心,报给分行批复,需要项目书,分行正式批复后,去找海城市政府谈,需要这项目书,后期报市政府各相关部门,提请省里和中央同意调整海城市的规划,也需要附带这份项目书。

    项目书太关键了。

    做这个,韩先生是行家,他自然当仁不让,答应了帮刘立杆他们做这份项目书,里面图片,包括整个的规划图纸设计和效果图,就由杰森他们公司承担。

    这一切都准备好后,还要印刷成精美的图册,图文并茂,这样才拿得出手,才对得起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才符合刘立杆他们公司的身份。

    韩先生连中饭都没有吃,就告辞了,他说他要回去补个觉,然后起来想项目书的事情。

    杰森也告辞了,他让钱芳先送他去彩印店,把胶卷留在那里冲洗,然后回去公司。

    孟平和刘立杆、郑炜,回到了刘立杆的办公室,孟平说,杆子,把那本规划图给我看看。

    刘立杆把规划图拿给孟平,孟平把规划图在茶几上摊开,埋头看了起来,刘立杆和郑炜也不去打扰他,知道这个家伙,大概又有什么点子了。

    过了一会,钱芳也回来了,孟平让她快坐,刘立杆和郑炜看到,孟平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知道他又有什么发现。

    郑炜和孟平说:“老孟,我觉得那个王处长的建议不错,你们要么去把西海岸这块拿下。”

    孟平摇了摇头,他说,西海岸我知道,已经有不少人盯上,真要拿的时候,价格会很高,没多大的油水,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你们都敲锣打鼓摆开阵势了,我他妈的还鸡毛换糖一样零敲碎打,我也不甘心啊,你们给了我启发,我觉得我也要搞一个大的项目,但西海岸这块,我吞不下,还没有这个实力。

    “你要么合到我们里面来,一起来搞京海城这个项目,反正我们也肯定需要引进外部的合作方,我和郑炜,可以向北京推荐你们,再说,孙猴也认识你,对你的印象不错。”刘立杆说。

    “对啊,杆子这个提议不错,老孟,你可以考虑考虑。”郑炜在边上说,“如果同意,朱行长和孙猴从三亚回来,你们就可以先见个面。”

    “不考虑不考虑,谢谢两位厚爱。”孟平赶紧摆了摆手,“我们要合进去,就是一只蚂蚁爬到了大象身上,杆子你不要多想啊,你也知道,这手上没有决定权,不能想拍板就拍板的角色,会把我孟平憋死,我还是适合单打独斗。”

    钱芳在边上不停地点头,看样子她也更喜欢他们公司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过老孟,我觉得西海岸还是可以考虑,吃不了整块,我们可以吃一部分。”钱芳说。

    “不要。”孟平看了看他们,突然大笑起来,三个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笑什么,孟平用手在规划图册上拍了一下,和他们说:

    “我发现了一块肥肉。”

    “哪里?”钱芳连忙问。

    孟平看着刘立杆和郑炜说,你们这头大象,我不要爬,但我还是要靠靠,你们不会反对吧?

    他指着地图上的海甸岛,和新埠岛隔一条横沟河的那部分说,这里,我的肥肉就在这里。

    “海甸岛现在本身的土地价格就比市区这边便宜很多,现在开发的,都是绕着人民大道和和平大道两侧,特别是人民大道,熊谷组虽然进来了,但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在洋浦,而不是在海城,海甸岛只是他们很小的一个住宅项目。

    “李嘉诚的项目也在人民大道这里,未来世纪大桥通车以后,海甸岛什么地方会热?还是这两条大道的两侧和岛的西部,就是靠海大这里,从世纪大桥过去的这条是什么路,我看看,世纪大道,好嘛,又是一条大道,海甸岛要热的就是这三条大道的附近。

    “这地价要涨,也是涨这一块,而且,应该没有大块的土地了。

    “但是这里,岛的东部,靠近新埠岛这边,和平大道这里相较起来,大家已经觉得偏了,到了东头这里,就更是无人问津,这整个一大片的土地都没人要。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海甸岛最偏的地方,在海城,除了海城本地人,根本就没多少人知道什么新埠岛,新埠岛不在海城市的规划当中,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你们的京海城要开发,有谁知道,这里会有一条路,一座桥,把海甸岛和你们的京海城连接起来,我想,只要你们的项目一公开,哈哈,那个时候,这里的价值,大家就都看得见了。

    “不光光是你们新埠岛,这里,也是现在海城房地产的价值洼地!”

    孟平点着地图,兴奋地说,钱芳和刘立杆、郑炜也眼睛一亮,觉得孟平的这个考虑很对。

    刘立杆和郑炜,这才知道,刚刚孟平一直盯着地图,在看什么,他脸上的欣喜之色又因为什么,原来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从这地图上,看到了一块油滋滋的肥肉。

    “不错,老孟,你还真的发现宝了。”刘立杆说。

    孟平抬头看着刘立杆和郑炜说,这里是不是一块肥肉,其实取决于两点,一是你们的项目能不能成,二是时间,要是在你们的项目向市政府提交之后,肯定会有风声透露出来,这块地,马上会成为大家眼中的香饽饽,商机就失去了,所以,我们一定要走在你们前面。

    刘立杆看了看郑炜,和孟平说:“老孟,这个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北京那里一正式同意,我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你,我们可以跟着你的节奏,决定我们去和海城市政府洽谈的时间。”

    “好,谢谢谢谢!成败在此一举!”孟平合掌朝刘立杆、郑炜拜着,他看着郑炜问:

    “政委,不好意思,我老孟的身家性命,都准备押到这上面了,一定要多问一句,北京你们行里,要是正式同意了你们的计划,这从海城市政府手里,拿到这个项目,包括后面的规划调整什么的,省里和中央,你们有把握吗?”

    郑炜想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孟平和钱芳都松了口气,孟平叫道:“我就等你这句话!”

    郑炜笑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不用说,点头就算,点头就算。”孟平笑道,他转过身,和钱芳说:“这样,我们也要马上行动起来,也来一个大手笔,就在这一块,我们最少拿他两千亩,把手上其他的土地都清了,就打这一块。”

    钱芳说好。

    “我们的操作模式也要变了,说真的,我这个二道贩子也当烦了,这个地方要是拿下来,我们也不当二道贩子了,自己来开发,自己做项目,我们两家的两个项目,隔着一条横沟河,配合起来做,肯定会一荣俱荣。”孟平兴奋地叫道。

    刘立杆说好,老孟,你这个想法不错,这反过来,把这一块炒热了,就像韩先生说的,人气聚拢起来,对我们的京海城,也是大有益处,放心吧,我们会和你配合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杆子,这是我要等的第二句话。”孟平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可是老孟,要是我们自己开发的话,两千亩,这么大的项目,我们的资金肯定会跟不上。”钱芳说。

    “没有关系,大不了我孟平再回一趟无锡,要知道,我孟平现在也是名声在外,无锡的老朋友说起我,哈哈,就像神,这一两个月,不停地有这个那个朋友介绍过来打我电话,都是想送钱到海南岛的。”

    “还可以采用翻烧饼的办法。”刘立杆说,“我们的这个项目,动工以后,我也决定采取这样的办法,这样资金的压力就会小。”

    “翻烧饼的办法?什么办法?”钱芳问。

    刘立杆笑道:“在我们老家,有做金华酥饼的,你们有没有吃过金华酥饼?”

    三个人都摇头。

    刘立杆继续说:“那做金华酥饼的,店里都是这样,一个很大的立式的炉子,中间是炭,很旺地燃着,炉子的边上是案板,老板就在这案板上做烧饼,做完了就一个一个地贴到炉子里面的炉壁上。

    “案子上做完一批,炉子里的那一批就烤熟了,出炉,拿到一边,老板娘热腾腾地卖,这边新的烧饼又放进炉子烤,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做着烤着翻着,你看他不慌不忙,那堆放烧饼的铁筐子里,始终也没有多少烧饼,但他一天可以卖几千个。”

    “我知道了,你这不就是说分期建设分批销售嘛,扯那么多。”钱芳叫道。

    刘立杆一愣,孟平说:“不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杆子的这个更形象,而且也不完全是一回事,分批建设分批销售是有时间段的,杆子这个,重点是两个,一是热腾腾,一是周而复始,这个才是高境界。”

    钱芳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不同?”

    “当然差别很大,如果到一个大的项目来说,我们完全可以这半个月卖楼房,下半个月卖别墅,再下半个月卖商铺和营业房,再下去卖写字楼,这样有什么好处,就是让我们这里始终有卖点,始终维持着热度。”孟平说。

    “最关键的是,每天都有现金流,只要每天都有现金流,这资金的利用率就能最大化,资金的压力就会减少。”郑炜说。

    “最简单的,比如一个供应商的应付款,本来今天要付的,你拖到明后天,对供应商来说,是可以承受的,但如果你的应付款项很多的时候,这里两三天那里两三天,其实你的整个应付账期就拖长了,资金压力自然就会减少。”

0508 二期的楼花

    韩先生和杰森那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朱行长和孙猴从三亚回来,听取了刘立杆和郑炜的汇报,觉得他们的想法很不错,已经成熟,他们马上赶回北京,先向上级做口头汇报。

    他们回北京以后,第三天孙猴就打电话给刘立杆,和他说,项目书继续做,不要停,但分行已经同意你们的方案,你们的工作,马上可以展开,等项目书出来,补交一份给分行就可以。

    分行暂时不需要项目书,但要去海城市政府和相关部门洽谈,还是必须要有项目书的。

    刘立杆把孙猴的电话和孟平说了,孟平叫道,太棒了,那我这里,可以先动起来了。

    刘立杆说,动吧,最好在我们的项目书出来,去和市政府洽谈的这段时间,你们那里已经有眉目,这样,我们这里一确定,你就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地拿下,等别人反应过来,肉已经到你嘴里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先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傻子,别人都不要的地,只有我们才会要,我们就先装疯卖傻一阵好了,这个,钱芳最擅长。孟平笑道。

    “老孟,你他妈的又在诋毁我?!”电话里,刘立杆听到钱芳在孟平边上骂,哈哈大笑。

    紧接着,他们宏宇大厦二期的楼花销售时间,也已经到了。

    雯雯和倩倩,听说刘立杆他们又要卖楼花了,缠着刘立杆,还要买,刘立杆和她们说,算了,这次楼花的价格一样,还是四万八,但房价已经是四千二一个平方了,比你们上次整整贵了两千,中间没有多少利润,楼花的增值空间有限,你们别买了。

    雯雯还想再说什么,刘立杆和她们说,再说,这次也没人带你们去了,我带去肯定不合适,吴朝晖上次带了你们,脸都快被他女朋友抓破了,不信,你们自己问他。

    吴朝晖送刘立杆回来,雯雯和倩倩在下面,看到吴朝晖,就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吴朝晖赶紧下车,朝她们过来,吴朝晖刚一走近,还没有抱,雯雯就说:“不管的,你明天还是要带我们去买楼花。”

    吴朝晖一听,脸色大变,抱也不要抱了,转身就逃上了车,雯雯和倩倩追过去,他马上启动车子逃走了。

    刘立杆哈哈大笑,雯雯和倩倩,气得直跺脚。

    刘立杆骑着摩托车出去,再从椰岛大酒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他刚打开院门,把摩托车推进去,义林家的门却打开了,义林妈站在门口,刘立杆吓了一跳,连忙问,还没有睡,出什么事了?

    义林妈挥了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在等你这里。”

    “你在等我?”

    “对啊,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卖楼花了?”义林妈问。

    刘立杆明白了,他想,一定又是雯雯和倩倩这两个逼和她说的,她在这里等自己,毫无疑问,就是想开后门买楼花。

    刘立杆有些为难了,这义林妈很少主动求自己办事,为了这个,人家等到这么迟没睡,你和人家打哈哈,说不行,这个,刘立杆开不了口。

    说行吧,刘立杆和雯雯倩倩说的没错,这次楼花,因为他们的房价定得高,他们自己都认为中间没有多少油水,明天来的人,肯定会比上一次少。

    这海城的房价,接下去还会不会继续往上张,不仅他们没有把握,连韩先生都没有把握,他也认为,海城的房价,已经到天花板了。

    韩先生说,去年全国职工的年平均工资两千三,这还包括奖金等等的所有收入,今年虽然普调了工资,应该也是到两千七左右,你们想想,海城现在的房价四千多,也就是说,一个人两年的收入,不吃不喝,也只能买海城一个多平方米的房子,这房价还能上涨吗?

    如果还能,那肯定是疯了!

    虽然海城人的实际收入比全国的平均高很多,但一年的收入,不吃不喝,也就能买两三个平方,两年才能够买一个洗手间,这么多的房子,大陆人买不起,海城人买不起,那卖给谁去,海城凭收入能供得起房的,才几个人?

    刘立杆他们也觉得,韩先生说的完全有道理,现在的房价,应该已经到了天花板,不可能再涨,好在他们的大部分房子在第一期的时候,都已经卖了,剩下这些,一天卖不完,慢慢卖也来得及。

    楼价已经到天花板,那些买了楼花的人,肯定也没有多少中间利润,刘立杆觉得,现在炒楼花已经不是一个好时机。

    刘立杆和义林妈说:“这次的房价很高,买了楼花,不一定能赚钱,说不定你还要亏钱才能脱手。”

    “没关系这里,亏就亏一点,你只要带我去买就可以,我钱都取出来了。”

    义林妈的态度很坚决,刘立杆吃了一惊,这个平时一分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人,居然说出了亏就亏一点这样的话,看样子这炒楼花,还真是把人都快炒得神智不清了。

    但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刘立杆只能问:“那你想买多少?”

    义林妈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个,我要买三个这里。”

    刘立杆想了想,他和义林妈说:“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懂听这里。”

    “这次的楼花,不能放。”刘立杆说,“我明天上午带你去,你买了到外面,就把它卖掉,明天上午就卖掉,只要有人要,不管多少钱你都卖了,好不好?要是亏一点也卖,这个钱我补给你,你同意不同意?同意我才带你去。”

    刘立杆心想,十五万,义林家的土地补偿款都被他那个烂仔老爸偷走了,他们家就是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也不可能有十五万,这当中,说不定就有问亲戚朋友借的,这要是亏完,那这个家就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都是买涨不买跌,这楼花要是跌起来,越跌就越难脱手,到了该交房款的时候,你楼花拿在手里,又交不起房款,那就只能认赔,买楼花的钱全部打了水漂。

    刘立杆自己都没有底,所以一定要义林妈当天就把楼花卖了。

    义林妈点了点头,她说:“同意同意,我同意这里。”

    刘立杆这才上楼,他推门进了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他走到里间看看,雯雯和倩倩睡得就像两头小猪,刘立杆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在她们两个的屁股上,一人击了一掌。

    雯雯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倩倩腾地一下坐起来,这才睁开了眼睛,瞪着他,刘立杆骂道:

    “你们两个死逼,又和义林妈说什么了?她怎么到现在还在等我。”

    雯雯懵懵懂懂地说,没有啊,我们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是不是告诉她,我公司明天卖楼花了?”刘立杆问。

    倩倩破口骂道:“你他妈的,你都不肯卖楼花给我们了,我们还和她说什么,说了,你不嫌丢人,我们他妈的都丢不起这个人!还住在一个房间的,我们他妈的不如和一条狗住一个房间!”

    雯雯同意说:“就是,滚出去,今天别想挤到我们这里。”

    两个人倒了下去,继续睡觉,再也不理刘立杆。

    第二天一早,刘立杆下楼,义林妈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布包,已经在门口等他,刘立杆知道这布包里,装着她买楼花的钱。

    他们三个人到了楼上,电梯打开,刘立杆稍稍松了口气,他看到外面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等他们公司开门,形势还不坏,看样子义林妈即使买了楼花,亏掉的可能性也不高。

    刘立杆带着义林妈直接去了魏文芳的办公室,郑炜和陈洁都在这里,刘立杆和魏文芳说,你卖三个楼花给她。

    “三个?不是说一个人只能买一个吗?外面已经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了。”魏文芳叫道。

    刘立杆看了她一眼,说:“这是我房东。”

    郑炜平时也听刘立杆说过义林妈的事,她知道她是谁,郑炜和陈洁说:“你去帮她办手续。”

    刘立杆和义林妈说:“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忘了。”

    义林妈连连点头:“我懂做,懂做。”

    陈洁带着义林妈出去,刘立杆把曹国庆叫了进来,和他们说,看样子今天人还是不少,干脆这样,今天还是限购,一人一个,小曹你和魏文芳,直接带人下去,去大门那里,要进来买楼花的,就直接给他一个号,放他进来,号发完,后面的人就不要放了,这样不会乱。

    魏文芳和曹国庆都说这个办法好,两个人带着人出去。

    九点开卖,还有八十七个楼花,两个小时不到就卖完了,今天刘立杆没叫孟平他们帮忙,他们自己公司的人,已经有经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魏文芳进来和刘立杆郑炜说卖完了,两个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今天的整个销售,他们坐在办公室里,都没怎么听到动静,这就完了?

    刘立杆站起来,走到公司门外看看,他想看看义林妈还在不在这里,走出去,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刘立杆回到办公室,朝窗户下面看看,龙珠大厦的大门口,还有很多的人,这些人来晚了,都被曹国庆他们拦在外面,和他们说,楼上已经没有楼花卖了,都卖光了。

    从这些人里,刘立杆也没看到义林妈的身影。

    刘立杆回到沙发坐下,和郑炜、魏文芳说:“我感觉这次韩先生的判断可能错了,海城的房价还会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