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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51 在艮山河的柔波里

    船平稳了之后,倩倩问刘立杆往哪边走?

    刘立杆指了指江南运河的方向,和倩倩说,先往这边,走到底调头,再往上把这整条河走完。

    倩倩说好,用手划动舱板,船在绿萍之上,转了个身,朝江南运河方向轻快地驶去。

    一阵阵臭气从绿萍下面翻涌上来,雯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骂道:“感觉就像掉了在屎里,你他妈的,就带我们到这里来看风景?”

    刘立杆大笑,叫道:“看到没有,岸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丑死了。”

    雯雯睁开了眼睛,朝两边看看,除了乱草和破烂的石磡,屁也没有,这才知道被刘立杆戏弄了,站起来就要去打他,没想到船跟着就是猛烈地一晃,雯雯一个趔趄,倩倩惊呼一声,眼看着雯雯就要掉到船外。

    刘立杆眼疾手快,伸手一抓,雯雯改变了摔到的方向,连带着刘立杆,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到了船舱里,刘立杆的脑袋还“砰”地撞在了船帮上。

    倩倩骂道:“死逼,你就不能老实一点?”

    雯雯仰天躺在刘立杆的身上,笑道:“现在可以了,我现在可以老实一点了。”

    刘立杆在下面被压得难受,骂道:“滚开,天天就知道吃,重得像猪,压得我透不过气了。”

    雯雯坐了起来,身子故意用力地往下顿,刘立杆疼得龇牙咧嘴。

    连倩倩都看不下去了,骂道:“死逼,你闹够没有?”

    雯雯晃着脑袋,扁了扁嘴,这才把身子挪开。

    刘立杆坐了起来,他懒得再理睬雯雯,而是朝两边看着,这里破烂的石磡后面,很开阔,河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菜地,一直延伸到前面的环城北路。

    艮山河到了环城北路这里,河面就已经中断,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河就到了尽头,知道的人才会明白,这下面还有两根涵管,连接着外面的江南运河,这艮山河,之所以到了盛夏都不会枯竭,就因为这两根涵管在起作用。

    贴近环城北路,有一道铁栅,这道铁栅,上面的尖尖角露出水面四五十厘米,本来是用来阻隔河面的垃圾,不让它们把涵管堵塞的,但因为铁栅早锈烂得七零八落,它们本身已经成为了垃圾的一部分,被更多的垃圾包围着。

    河面的垃圾,形成了两个小岛,船靠近的时候,刘立杆拿起一块舱板,捅了捅,这两座垃圾形成的小岛纹丝不动,经过经年累月的堆积,它们都已经固化了,刘立杆和雯雯说:

    “你可以爬到这上面去。”

    雯雯破口大骂:“你才会爬到屎上面去。”

    刘立杆知道,那两根涵管,应该就在这两座小岛的下面,因为这里水是流动的,才会把这么多的垃圾,都聚集到这里。

    “可以了,调头。”刘立杆和倩倩说。

    倩倩伸出舱板,在一座垃圾岛上点了一下,船轻盈地就转了个身,刘立杆赞道:“不错,倩倩,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这有什么,我还没学会走路,就在船上了。”倩倩笑道。

    雯雯这时候好像也习惯了船的摇晃,她朝倩倩爬了过去,转身并排坐在隔开船的中舱和后舱的船档上,和倩倩说:

    “这有什么,我也会,死逼,让我来划。”

    倩倩笑笑,把手里的舱板给她,雯雯划了两下,船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停住了,雯雯急了,用力又划了起来,船这一下,更没有往前,而是侧了过来,再划几下,船在原地打起了转。

    “哎哎哎哎,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往前走?别别别,别转别转,你们他妈的叫你们别转,你们聋了,没听到啊?哎哎,怎么还转……”

    雯雯一个劲地在骂着船,倩倩和刘立杆大笑,刘立杆说,你可以使美人计,亲它一下,它就听你了。

    “滚!”雯雯白了刘立杆一眼,骂道:“我亲它一下,再来亲你,你要不要?”

    环城北路上,这时候已经站了好多的人,看着他们嘻嘻笑着,雯雯的脸涨得通红,赶紧把舱板塞给了倩倩,叫道:

    “死逼,你家的东西,还给你。”

    倩倩拿着舱板,在水里划了两下,船停止了转动,雯雯大为好奇,盯着倩倩的双手看,叫道:

    “死逼,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划两下它就要打转,你划它就不动了,它是你姘头啊,这么听话?”

    倩倩笑道:“我也说不出道理,就是习惯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就像有东西到嘴边,嘴自动会张开一样。”

    “切,屎来了你也自动张开?”雯雯不屑地说。

    “屎来了就自动不张开啊。”倩倩说,“就像现在,我就自动知道,不能再划,要停一下一样。”

    船好像稳了,倩倩又划了几下,船就贴着绿萍,朝前轻快地驶去,雯雯举起手,朝环城北路上站着的人挥挥,叫道:“拜拜了!”

    有人吹起了口哨,响了半下就破了,雯雯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娘不会?”

    她把两根纤细的手指,放在唇间,吹起了一记嘹亮悠长的哨声,岸上很多人都鼓起了掌,有人叫道:“美女,再来一下。”

    雯雯就再来了一下。

    船往前行,眼看着前面就到凤起路的桥了,雯雯坐在那里,唱起了歌,倩倩笑道:“开始骚了?”

    雯雯得意地摇着头说:“你管我?”

    歌声继续。

    雯雯的歌声,很快吸引了很多的路人站在桥上观看,这条臭河里,有船就很稀奇了,船上还有一男两女,这两个女的还很漂亮,就更稀奇,其中的一个美女还唱着歌,歌唱得还很好听,那就大大的稀奇了,有人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雯雯朝他们挥着手,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拍电影?”

    雯雯笑道:“对对,我们就是在拍电影,小心哦,你们也会被拍进去。”

    很多的人东张西望,在寻找摄影机在哪里,还有人整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觉得要是被拍到电影里,太乱了可不好看。

    桥洞很矮,他们不得不低下头,才能通过,到了桥洞中间的时候,半蹲在前面中舱里的刘立杆,蒙头就被一张蛛网兜住,赶紧伸手去撩,有蜘蛛掉进了他嘴巴里,赶紧“呸呸”地吐着,雯雯和倩倩也被乱舞的蛛丝撩到了,胡乱尖叫着。

    桥上的人听到桥下的尖叫,都很好奇,一大帮人,赶紧从桥的这边,蜂拥到桥的那边,朝下面看,船正从桥洞里钻出来,但好像和前面没什么两样,两女一男还是两女一男,有人忍不住问:

    “美女,你们在桥下面,怎么了?”

    “碰到流氓了。”雯雯没好气地说。

    上面的人奇怪了,互相询问,这桥底还能走下去?

    这下面还会有流氓?

    有聪明的人叫道:“人家不是拍电影吗,这电影里,流氓当然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

    船上的三个人听到大笑,雯雯举起右手,翘起大拇指,给那个聪明人一个大大的赞。

    艮山河过了凤起路后,河面变得开阔了一点,河两边的情景还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了菜地,而都是一片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荒地中间,不时会突兀地出现一截,从里面一直延伸到河边的围墙。

    刘立杆明白了,围墙两边的地,属于不同的单位,只是大家一致决定,靠艮山河边的,就让它荒着,不然在这里造什么都没有用。

    雯雯又哼起了歌,和前面不同,这时就不是卖弄,而是真正的开心,在河上时间久了之后,也感觉不到其中的臭了,虽然臭还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荒芜的两岸空寂无人,身在市中心,却给人置身旷野的感觉,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有那么一瞬,刘立杆都错乱了,以为他们真的是在驾船旅行,他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软泥上的青荇”,什么软泥,不就是和这里一样,也是淤泥吗?“油油地在水底招摇”,他妈的油油,那是有多脏啊,还不如水葫芦和绿萍呢。

    在一条臭水沟里打套儿,还能成为人间美谈的,除了徐志摩,也没有谁了。

    刘立杆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写两句诗,却屁也想不起来。

    他们过了庆春路,再往解放路走的时候,河里飘荡上来的除了臭味,还有另外很复杂很刺鼻的味道,河面上,绿萍之中,不时就会露出纱布,口罩和注射剂的纸盒子。

    刘立杆看看右边,就是浙二,再看左边,离河不远有个高高的烟囱,翻滚着浓烟,应该是什么机械厂或铸造厂之类,看样子医院不仅是医疗垃圾到了这里,而整个医院的废水,也到了这里,对面的工厂,当然当仁不让。

    河是大家的河,为什么你可以污染,我就不可以污染,反正大家都躲得它远远的,谁怕谁啊?

    过了浙二就是浙一,再过去就是杭城第三人民医院,也就是皮肤病医院,而河的左边,是火车站的煤场,那时的火车,很多还是蒸汽机车,他们还是需要加煤的,途径城站火车站的火车需要加的煤,都堆在这个煤场里,就像一座矗立在河边的黑色的山。

    站在船中间的刘立杆感到脚底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大吃一惊,有水迅速地从船底漏了进来,很快就没过了他的脚背。

    “漏水了漏水了!”刘立杆大叫,雯雯和倩倩也发现了,雯雯尖叫起来,倩倩朝两边张望,看看哪里可以靠岸的。

    只不过漏水而已,船又不会完全沉没的,怕什么。

    刘立杆指着右岸一段坍塌的石磡,和倩倩说,去那里。

    倩倩看看,也没有更好的靠岸的地方了,就把船靠向了那里。

    水很快把三分之一的船舱都灌满了,船也到了岸边,倩倩朝雯雯大叫,快上岸!

    雯雯站了起来,看着船离岸边还有一尺宽,双腿哆哆嗦嗦的,嘴里不停地叫道:

    “不敢不敢,你再靠近一点,死逼你再靠边上一点。”

    倩倩心里骂道,下面都是石头,我他妈的还怎么靠?

    她看看那个坍塌出来的缺口里,都是烂泥和腐草,就伸出脚,在雯雯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雯雯“啊”地一声大叫,人摔到岸上,像一只青蛙,趴在烂泥和腐草上。

    倩倩和刘立杆也赶紧跳上了岸,这时,小木船只有一圈船帮还露在水面和绿萍之上了。

0852 我要一个大手笔

    刘立杆在楼上的房间里洗了澡,回到办公室,不时地抽动着鼻子,总感觉自己的身上还有臭味,也不知道是粘在头发上,还是滞留在鼻腔里的,总之,他感觉艮山河挥之不去。

    刘立杆在电话机上按了几下,和里面说,你上来一下。

    范建国跑了上来,刘立杆拿出自己虎头奔的钥匙,和范建国说,你把我车开去洗一下,让他们把里面多洗一会,把气味去掉。

    “怎么,在车上闯红灯了?”范建国问。

    刘立杆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范建国说的闯红灯是什么意思,骂道:“你他妈的才是红灯侠,我才不干。”

    范建国笑道:“没办法,要想不闯祸,这红灯不闯都要闯。”

    “滚滚,流氓。”刘立杆骂道,范建国嘎嘎笑着走了。

    过了一会,雯雯和倩倩头发湿漉漉地下来,雯雯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把两根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摇了摇门牙。

    倩倩骂道:“没有事啦,你的牙齿又不是豆腐做的,脸都没破,牙齿怎么可能会有事。”

    雯雯回骂:“你个死逼,我还没找你算账,一脚把我踢到了一堆屎里。”

    倩倩说:“好心没好报,那你是喜欢掉在河里?走走,我们回去,你一脚把我踢到你说的屎里,我把你踢到那臭河里,你干不干?”

    雯雯白了她一样,又低头看看自己,嘟嚷道:“他妈的那么狠狠地‘叭’一下,胸都被摔小了。”

    刘立杆和倩倩大笑。

    “还笑,都是你,他妈的带我们去那鬼地方。”雯雯的火力,冲着刘立杆来了。

    刘立杆看了看地图,笑道:“什么鬼地方,那是一个好地方,我们的风水宝地,以后,我保证你掉到那河里,都舍不得上来。”

    雯雯和倩倩两个人都看着他,好奇地问:“你想干嘛?”

    刘立杆看了看手表,说:“我想找人吃饭。”

    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张晨,和他说,晚上一起吃饭。

    张晨说好。

    “我再打给老谭和汉高祖刘邦,叫他们一起。”

    张晨笑道:“不用了,他们就在我这里,我们也在说去哪里吃饭。”

    “天香楼啊,给我赚租金啊。”刘立杆叫道。

    “那破菜有什么好吃的。”

    “看看,自私了吧张先生,你忘了老谭和汉高祖刘邦都是不吃辣的,你想带他们去麻辣鱼?”

    “好好,天香楼就天香楼,你订。”

    “当然是我订。”

    放下了电话,刘立杆和倩倩说,天香楼订个包厢,最大的,他们有可以坐十八人的。

    “晚上这么多人?”倩倩问。

    刘立杆说对,我要大宴宾客,对了,雯雯,你叫老万和应莺,晚上一起吃饭。

    刘立杆站起来,把墙上的那张杭城地图,揭了下来。

    范建国洗车回来了,看到刘立杆大叫,车里什么味道,这么臭,被熏翻了。

    刘立杆看看雯雯和倩倩说,当然是她们两个的骚味。

    两个人拿眼瞪着他,范建国嘎嘎大笑,厉害,比卖羊肉串的还骚,雯雯和倩倩又瞪着他。

    范建国把车钥匙给了刘立杆,就想走,刘立杆说:“别走,晚上一起吃饭。”

    范建国犹豫了:“更早(今天)一个套儿,叫老子考味儿(吃饭)。”

    “推了,要么和她吃夜宵。”刘立杆说。

    范建国说:“那我还是推了,吃夜宵要我请客。”

    雯雯和倩倩一起骂:“小气!”

    范建国嘎嘎大笑:“你们是老板包产到户的,和你们大气,我也连手都摸不到。”

    晚上天香楼的包厢,真的是来了好多人,小昭、贺红梅和二货来了,刘立杆把瞿天琳和小安也叫了过来,十八个人一桌的大包厢,坐了十四个人。

    刘立杆把那张地图贴在了墙上,进来的人看看这架势,再看看来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了。

    人都到齐了,刘立杆和他们说,把你们都叫过来,就是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的,除了我公司这几个,你们其他几位,都是有什么话都不会保留,不会客气的,我今天就是要听听你们不客气的话,因为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说重点。”张晨说。

    “重点就是,像我们做房地产这块,现在在杭城,要是再想拿一块块的地,难度很大,用天琳姐你们杭城人的话说,捣糨糊的太多,他们不一定有能力拿项目,捣捣浆糊,就是想分一杯羹。”刘立杆说。

    “很好理解。”瞿天琳说,“现在谁都知道,做房地产有钱赚嘛。”

    “对,有钱赚,而且门槛低,房地产,听上去好像很高级的一个词,其实门槛很低,比你们做服装还要低。”刘立杆和张晨说,“只要有块地,傻瓜都能做房地产,不就是造房子嘛,有什么难的,那山沟沟里,一个字不认识的人,他有块地,照样可以造房子。”

    “也没有那么轻贱,你这是妄自菲薄。”老谭说,“搭个狗窝鸡棚,当然谁都能搭,但你让他在造个高层试试,不做前期的钻探,不做桩基础,房子也不做结构设计,没造到三层就塌了。”

    “对,要说简单,我们服装更简单,原始人前面一片树叶,后面一片树叶,腰里面一绑,就是服装了。”张晨说。

    刘立杆摆了摆手:“好好,你们说的都对,但现在就是,有太多只能搭狗窝鸡棚的,也要来做房地产,所以这一行很乱,也很累。

    “我就在想,原来那条路行不通了,那我就来走一条新路,你们都盯着一个个地块的时候,老子不玩了,老子去做成片开发了,这是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做的事情。”

    “成片开发的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们台湾,这几年每个城市,都在搞步行商业街,我想大陆过不了几年,也会成为一个热门项目。”汉高祖刘邦说。

    刘立杆眼睛一亮,他说:“对对,刘大哥你这个建议很好,有机会我会做,不过目前在杭城,难度太大,老城区里的居民太密集,拆迁安置的成本太高,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张晨问。

    刘立杆指着地图上的那一条浅蓝的河说:“我想对艮山河进行改造。”

    “什么?你想对艮山河进行改造?”瞿天琳吃了一惊,叫道。

    “对,天琳姐。”刘立杆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那是杭城有名的臭河?”瞿天琳问。

    刘立杆说:“知道,我下午就去了,把整条河都走完了。”

    “并没有走完。”倩倩说。

    刘立杆改口说:“好吧,出了点意外,还有最后一段没有走完,但对那条河,有了亲身的感受,确实是很臭,但就是因为臭,才有改造的价值,要是不臭,还改造他干嘛?”

    “那你知不知道,几任杭城的领导,都想改造艮山河,但最后都是,河没动,他们的人不在杭城了。”瞿天琳说。

    “我知道。”刘立杆说,“政府动不了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很怕做成半拉子工程,与其那样,一动还不如一静,就随他继续那样,装看不到,继续那样,哪个领导都没有责任,因为是历史欠账,做成半拉子,反倒有责任了。”

    “这个本来就是政府的责任,你想干嘛,你钱太多,为杭城人民做好事?”张晨问。

    “我当然没有那么高尚了,我就是想做个大手笔,然后三方受益,政府有政绩,我获得收益,杭城老百姓也得到好处。”刘立杆说。

    “有这样的好事?”老谭问。

    “操作得好的话,就有。”刘立杆说。

    “说说你的想法。”张晨说。

    “好,我的想法是这样,政府不要花一分钱,由我出资,来进行艮山河的整治……”

    “你疯了,你知道整治一条河流,需要多少钱吗?”张晨问。

    刘立杆说:“我大概计算一下,差不多两亿多吧。”

    “两亿多,都由你来出,整治好了以后,你在里面,靠养鱼卖虾赚钱?”张晨笑道,“你这个不是天方夜谭吗,这两亿多的投资,你怎么收回来?”

    “这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我下午要是没去看过,我不敢肯定这事能不能做成,但去看过之后,我觉得这事完全可以做。”刘立杆说,“这艮山河,就因为臭,因为臭名昭著,反倒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现象,才是我可以进行操作的前提。”

    “什么现象?”

    瞿天琳问,她心里奇怪,自己是杭城本地人,从小家就住在离艮山河不远,对这艮山河应该说是很了解的,这艮山河,除了臭,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是自己不了解的?

    “那就是这条河的两岸,五十米之内,几乎没有民居,基本都是荒地。”刘立杆说。

    “那当然了,谁会住到那附近去。”瞿天琳说。

    “可以,这事能成!”张晨拍了一下桌子,叫道,他似乎已经知道刘立杆想干什么了。

    “你说可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刘立杆问。

    “你和政府谈,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整治河道的钱你来出,但是,政府要把河两岸的土地卖给你,对吗?”张晨说。

    刘立杆点了点头:“我想做的,就是一个时间差,那河的两岸,现在大家都当垃圾,只要艮山河没有整治,就没有人会在那附近盖房子,土地肯定不会贵,我把它们都买下来,然后投巨资整治艮山河,把那里变成杭城城区最漂亮的一条河。”

    “哈哈,那时候你手上的土地和房子就都升值了对不对?”汉高祖刘邦说,“真是好主意啊!”

    “对,你想让那地方有人愿意去住,你就必须整治艮山河,不整治就没人去住,而整治艮山河,是要花大代价的,这个代价,我付得起,其他的那些人,他们就付不起这个代价,这个就不是他们能够玩的。”

    刘立杆看了看瞿天琳,继续说:

    “当然,我没有那么贪心,不会说把那么长的河两岸,都搞成房地产,我的整治,是包括河两岸的整修,整治以后,那里大部分会是城市公园,变成人们最喜欢去早锻炼和散步的地方,房地产,只是其中很小的比例,这才是我说的三赢。”

    刘立杆说着,瞿天琳点点头,她觉得,从她一个杭城市民的角度来说,当然会欢迎这样的整治。

0853 大家一起算算账

    老谭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面,背着手仔细地看着,汉高祖刘邦,好像习惯了和老谭一起看地图,他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和老谭并排站着,仔细地看着地图。

    其他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又不好笑出声,也不好高声说话,免得打扰他们看着地图思考,大家就趁机默默吃着菜。

    过了一会,汉高祖刘邦回到了座位,老谭还是继续看着地图。

    老谭在地图前转过身,和刘立杆说,要想让这条河变干净,工程量很大,第一是截污,就是要在河两岸,埋设污水管,把现在流向河里的污水,全部截留到污水管里;第二是清淤,对河底的淤泥进行清理;第三是整修河岸,砌磡和两岸绿化……

    “不错,你这个共军知道很多嘛。”汉高祖刘邦说。

    老谭笑笑,和他说:“当年在部队,军民共建,我参加过三亚河的整治,知道一些。”

    老谭看着刘立杆,继续说:

    “光这样不够,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它变成活水,只有变成活水,水体才会彻底改变。这里要变成活水,只有两个来源,一个是这里,把它和江南运河连接的地方拓宽,但运河的水质本身就不好,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要解决根本问题,就是引入钱塘江的水。”

    “这条河到河坊街那里的断河头就到头了,离钱塘江还远,中间隔着凤凰山。”范建国这个本地人说。

    “它离钱塘江远,但离中河近啊,中河和钱塘江是连在一起的吧?”老谭问。

    “中河和钱塘江是通的,但中河和钱塘江的连接,好像是要经过泵站的,因为钱塘江每年水位低的时候,海水会倒灌,会有咸潮,中间还是要有水闸阻隔,中河前几年整治过,水质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而这艮山河,其实在下游这里,和中河是连在一起的。”

    瞿天琳显然比其他人,对艮山河更了解,她也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用手指着地图,和他们说:

    “就在这里,清泰街过去一点,地图上没有标出来,但这里,其实有一条水沟,把艮山河和中河连在了一起,但因为艮山河地势高,中河地势低,只有艮山河的水会流到中河里,中河的水,不会流到艮山河里。”

    “那这么说,这里本来就应该是活水,怎么还会这样?”老谭不解了。

    瞿天琳说:“中河整治的时候,我读高中,我们学校还组织我们义务劳动,我知道当时这里是筑了两道坝,就艮山河出来的地方。”

    老谭点点头:“那就是截污坝,担心这艮山河,把整条中河都污染了,但就是这两条坝,也让这艮山河变成了死水潭。”

    “应该就是这样子。”瞿天琳说。

    老谭说:“大的方案逃不过这几项,整治的办法,让整条河变清的办法还是有,当然,具体的,到时候专家会做出来,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搞,这肯定是一个大工程,刘总你说的两个亿,大概只够用作河道整治本身,和两岸的绿化。

    “如果你还要收购两岸这么大面积的土地,再怎么便宜,大概都还要几个两亿,我们公司,真的有这么大的实力吗?会不会最后也变成半拉子工程,政府要是把这里做成半拉子工程,结果是可怕的,其实我们公司要做,一样可怕。

    “做成了半拉子工程,对我们公司来说,影响的可不只是这个工程,我们公司其他所有的项目,可能全部会因为资金问题停下来,那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个公司,会瘫痪的。”

    老谭自己做过公司,也吃过资金调度不过来,周转不灵的苦头,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说瘫痪,是好听的,其实结果大家都知道,就是和他的公司一样,会倒闭。

    老谭这样说着,大家都点点头,都觉得这个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你多少钱扔进去,好像都没有够的时候,资金的风险确实太大。

    刘立杆说:“我想过这事,所以我决定,在做这事之前,先要和南洋银行谈好,让他们把我们的贷款,放大到十个亿。”

    十个亿?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十个亿是什么概念?张晨当初听到孟平说四个亿,就吓了一跳,刘立杆也觉得孟平疯了,而他现在,居然自己提出了一个十个亿。

    “十个亿?那我们公司的负债率,要变成负的几百了吧?”老谭说,“而且,这和那八千万不一样,八千万还在账上,虽然承担着资金成本,但这钱随时可以用,承担不起资金成本的时候,也可以还,这十个亿,可都是要先实打实支付出去的。

    “支付出去以后,不管我们承担不承担得了,这每年的资金成本我们都是必须要承担的,而且,在艮山河整治完工之前,我们两边土地的增值效应,还不可能看出来,整个艮山河的整治,最少也要两年,也就是说,这两年之中,我们是不要指望能看到有现金回流的。

    “但这两年,我们每年必须承担一个多亿的资金成本,在‘锦绣江南’项目结束以后,我们公司,还有这么多的现金流吗?

    “‘桃花源’也还需要继续投资,按计划也没到回报期,唯一可能有现金回流的,就是接下来的‘锦绣钱塘’项目,但‘锦绣钱塘’的销售到底会怎么样,我们也还不知道。

    “一个‘锦绣钱塘’,要想它能给我们带来每年一个多亿的净收入,去支付那十个亿的资金成本,它有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是个很大的问号。

    “我们‘锦绣江南’和‘锦绣祥庭’的后续收入,接下来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和‘桃花源’项目的投入就不错了,综合办公楼那里,这天香楼的租金,承担那八千万的资金成本略有盈余,但也只是略有盈余,租金是死的,你想它有增加也不可能。

    “我们所有可能产生的收益,就在这几个地方,它们能够有多少,也是算得出来的。”

    “唯一的变数,那一个多亿,只能指望‘锦绣钱塘’,‘锦绣钱塘’按设计是十九万多方,本来倒是可以做到二十二万方的,但那天杰森和我说,因为刘总要求,每户都看到钱塘江,楼和楼就只能错开,楼和楼之间的间隙,还要足够开阔……”

    “杆子还真是完美主义者!老谭你这个共军也是狡猾,不声不响,所有的事情你心里一笔账,一门清啊!”

    汉高祖刘邦感叹道,在座的人听了,也都深有感触,觉得这老谭,还真是想得细,看得远。

    老谭叹了口气:“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在公司既然担着副总的职务,我也不能,那话怎么说,对了,尸位素餐,总要在其位谋其政……”

    范建国脸红了,他说:“老子好像就是那个什么尸,老子做不到谭总那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老谭笑道:“你是还没到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你和我不一样,那几幢楼造好,你就派上用场了,做写字楼的物业,我肯定不行,还真是要你这样,用你们杭城话怎么说?”

    “拐头拐脑,噱头噱脑。”小安叫道。

    “对对,还真是要有点拐头拐脑,噱头噱脑的派头,这样,这写字楼才会有派头,不能像个居委会大妈在管的,我要是去管写字楼,大概就会管成居委会的水平。”老谭说。

    “你还知道很多,说的很对,我们还就是喜欢在一幢噱头噱脑的写字楼里办公。”瞿天琳笑道。

    “看看,是不是。”老谭和范建国说,“这是你能做,我做不了的,不过小范,这杭城话,我最听不来的就是,连这女的小的,说自己都是老子老子的,你们凭什么当老子,小范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老是当我老子好不好?”

    大家都笑了起来,雯雯说:“谭叔你揍他一顿,他就记牢了,不敢当你老子了。”

    大家又笑,范建国挠着头,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汉高祖刘邦叫道:

    “共军共军,你前面的话只说了一半,快快继续。”

    老谭看看刘立杆,问:“刘总,我这样把家底都露出来了,有没有关系?”

    刘立杆笑道:“没有关系,这里都是自己人,叫大家来,就是听真话的。”

    老谭点点头,他说好:

    “我继续前面的话题,‘锦绣钱塘’十九万方,要是承担最少两年两亿多的资金成本,它每平方,最少要净赚一千一个平方以上,这还要在全部卖完的情况下,它前期的工厂搬迁成本,已经远远高于我们的预期了,如果这样,它的售价要多少了?”

    “和‘锦绣江南’一样,开盘必须要两千八。”应莺说。

    “两千八的房子,在还没有完工的情况下,两年之内可以卖完吗?”老谭问。

    两千八一个平方的住宅,连瞿天琳都吓了一跳,公司有钱,买写字楼没有问题,这个人,杭城有多少人有能力,买得起两千八一个平方的房子?

    大家顿时觉得,这情况相当的严峻。

0854 用今天赌未来

    老谭说完,大家都看着刘立杆,刘立杆说,老谭说的这些,我也想过,确实,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但对我来说,我觉得也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把我们所有的能力和物力,都投到这个项目上,哪怕中间,把“桃花源”项目停一停也在所不惜。

    “你这是在赌博。”老谭说。

    刘立杆点点头:“做这个项目,我确实在赌,赌本就我们公司今天的全部,赌的是公司的未来,赌赢了,我们前面就是一片开阔地,不是我吹牛,至少杭城范围内,能和我们比肩的房地产公司,就没有了,全国范围,可以说有能力把我们打趴的,也看不到。”

    “那要输了呢?”老谭问。

    “简单,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刘立杆笑了一下,但大家怎么觉得,这笑有些凄凉。

    “一定要下这么大的赌本?”张晨问。

    “要,已经没有退路了。”刘立杆说,“我想明白了,这房地产,不比你们服装,他还真是一个强者才能生存的行业,韩先生说,以后招拍挂肯定是一个趋势,真到了那天,小房地产公司,大概在重点城市,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了,你连一块地也拿不到。

    “而且,不仅是本地企业,外地的也会大举进入,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肉搏战,我很幸运,比人家起步早,也赚到了一些钱,如果我不趁这个时候把自己做强,很可能马上会被人淘汰,这个赌我必须下,不然,我个人可能还有明天,但企业是肯定没有了。”

    “真有这么严重吗?”小昭问。

    “做企业不是不进则退,是退无可退,你要么高歌猛进,要么折戟沉沙,不会有第二条路,再大的企业,他打烊的时候都是凄惨的。”刘立杆说。

    “来来来,喝酒,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这不,还没有开始做吗,一切都还是纸上谈兵。”

    汉高祖刘邦举起了杯子,大家碰了碰,张晨心里却明白得很,刘立杆只要是打定主意想做的事,他就一定会去做,这事,不是没有开始,而是已经开始了,大概从下午,他从艮山河回来就开始了,晚上叫大家来,是来吃开工宴的。

    张晨觉得谭大哥说的有道理,刘立杆说的也有道理,不去想那么多,大不了到时帮助一起撑,要从头再来,就大家一起从头再来好了。

    “杆子,我问一下,这个什么河整治以后,出来的土地,可以造多少平方的房子?”汉高祖刘邦问。

    “整个河两岸,其他都用作是公园,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做房产开发,大概是一百四十万到一百五十万平方。”刘立杆说。

    “那真是一个大项目。”汉高祖刘邦说。

    ……

    柳成年,这几年是一年一个台阶,今年的人代会开过以后,柳成年就不再是杭城市政府办主任,而是杭城市的副市长,分管城建的副市长。

    刘立杆去找了柳副市长,向他汇报了自己关于艮山河改造的想法,柳成年眼睛一亮,要知道,这艮山河就是杭城市的一个伤疤,可以说杭城的城市有没有改观,关键就看两点,一个是能不能把西湖真正还湖于民,还有就是这艮山河有没有改造成功。

    八十年代,当时的杭城市委市政府,下了大决心,对西湖进行了清理整治。

    西湖的清理整治,不仅惊动了整个浙江,可以说也是惊动了全国,当时的中央主要负责人,为此做了长篇的批示,对杭城市委市政府的西湖整治工作,给予了肯定,也对在西湖边上违章建设的相关单位负责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要知道整个西湖,当时周边布满了从上到下,各个单位的办公楼、疗养院和宿舍,这些单位,很多的行政级别,比杭城市政府还高,来头比杭城市政府还大,要清理他们的难度可想而知,有人说是太岁头上动土。

    当时的杭城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真可以说是提着自己的乌纱帽在干这件事,最终把这件事做成了,经过整治,杭城西湖一公园沿湖一直到镜湖厅西泠桥的湖滨一线,终于全线贯通,绿草茵茵,花木扶疏,人们可以自由往来,驻足湖畔,欣赏西湖美景。

    西湖整治之后,艮山河就变成了杭城市政府的心头之患,每年两会,也有不少的委员代表提议,要对艮山河进行整治,杭城市政府也几次动了整治的念头,但最后都没有推动下去。

    “财政困难是主要的原因。”柳成年和刘立杆说,“但不是唯一原因,还有原因就是,也和西湖一样,当年的西湖整治可是伤筋动骨,亲历的人至今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阻力太大了,随时都有被迫停下来的可能,好在老领导的决心够,中央的支持力度也够大。”

    刘立杆说:“领导,我不是很清楚,这艮山河整治,除了财政的原因,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西湖想象得出来,谁愿意搬离西湖,要让他搬,他肯定不愿意,可这艮山河,两边根本就没有房子。”

    柳成年笑笑:“当然,困难和西湖那么大是不可能的,不过它牵涉的单位也不少,两边虽然都是荒地,但这荒地,也都是有主人的,倒是那几块菜地好办,我市政府就可以决定。

    “但其他的,我简单和你说说,那煤场,属于上海铁路局的,边上那工厂,是冶金部的,再过来一块,是南京军区联勤部的,对面这里,浙一浙二,是浙大的,过去那里,是省二轻的,大大小小,也涉及十几家单位,这些单位,都不归我市政府管。”

    柳成年这样说着,心里是不甘的,他当然希望这艮山河,能在自己的任内得到整治,他看看刘立杆,又觉得这个小伙子,还真是有能力做成这事的人,从他造综合办公楼就可以看出来了,那事,还真帮助他们解决了办公楼不足的难题。

    柳成年看着刘立杆笑道:“刘总,我怎么听着,这有点像经营城市的味道。”

    刘立杆点点头,他说是,领导,就是利用城市的资源,来解决城市发展中的问题,目前,如果直接由政府来做的话,会有很多政策上的限制,难度很大,由我们来做,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政府企业和市民三方得利。

    而我们企业得利,其实也是政府得利,毕竟我们也是扎根在当地的企业,也为地方在创造税收。

    “说得不错。”柳成年点点头,“这样,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形成一个报告,我提请市委市政府研究,要是通过的话,我再去争取省里的支持。”

    刘立杆说好,谢谢领导!

    “应该是我谢谢你。”柳成年拍着刘立杆的肩膀说,“这艮山河要是真的能改造成功,我更要代表杭城市民谢谢你。”

    刘立杆从柳成年的办公室出来,打了个电话给韩先生,把这事和他说了,韩先生对刘立杆的想法很支持,他说这样,你带上资料来海城一趟,这计划书,我来帮你写,这一两年,和地方政府打交道多了,我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刘立杆说好好,谢谢你,韩先生,我这里准备好,马上就来。

    刘立杆准备回海城,张晨一听就反对,他说太危险了,你当初可不是正常离开海城的,你回去了,万一被阿正他们碰到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当初找我,是想要京海中心,京海中心被孙猴他们上级行查封,他们知道,就是找我也没有用了,他们哪里还会再来找我,再说,我和阿正又没有个人恩怨,放心吧,这家伙现在要是碰到我,一定还会客客气气的,说不定还要请我吃饭。”

    刘立杆说,张晨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陪你去,逼养的,他们还能怎么样?”二货叫道。

    张晨骂道:“你陪去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小武,要么我打电话让小武请假,让他陪你去。”

    “你是不是有病?”刘立杆骂道,“这小武要去,没事还搞出事来,小武要是到了海城,阿正没来找我们,他也会去找阿正,他找到阿正,会出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去海城的事,你连提都不要和小武提。”

    张晨想想,还真是的这样,小武要到了海城,因为上次刘立杆的事,他肯定会去找阿正问问清楚,这一问,还会有什么第二个答案,肯定是用武力解决,小武一个人,不比当时在望海楼,下面还有曹国庆他们一帮人,上面还有海霸天,阿正还会忌惮。

    看小武一个人,阿正怎么也要凭自己人多,和小武再比个输赢,小武就是能赢了阿正,又有什么用,他手下那么多人,也不会甘心。

    “这海城,一定要去吗?”老谭问。

    刘立杆点点头说:“一定要去,韩先生说的对,要想拿下这个项目,这计划书一定要能够写到地方政府的心里去,要想他们所想,韩先生可是杭城市政府聘请的顾问,他对他们的想法,比我清楚多了。

    “他可不是轻易就会答应帮人家写这种东西的,这次,还是他主动说的,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不能请韩先生到杭城来写?”张晨问。

    刘立杆笑道:“那我刘立杆,这谱也摆太大了,人家帮你写这个,你还要说,你送上门来写?我怎么说,我说我工作太忙,还是和他说,我因为不敢回海城?”

    “还有,韩先生这个,也可能是在避嫌。”老谭说,“你们想,韩先生既然是杭城市政府的顾问,我想,他肯定不会是什么农业方面科技方面的顾问,一定是房地产或城建方面的顾问,碰到这么重大的事,杭城市政府很可能会去征询他的意见。

    “这韩先生,总不可能和他们说,没问题,这计划书就是我帮助写的。”

    “对啊,老谭,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韩先生让我去海城,还真可能是有这个意思。”刘立杆叫道,“他要是来杭城,不可能不通知柳成年,柳成年多聪明,他一听就知道韩先生这时候来,肯定是为我的事,说不定他会认为,韩先生就是我搬来的说客。”

    张晨说好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就是觉得,你回海城还是太危险了。

    “让二货陪你去,还有,把你那两个宝贝也带去。”老谭说,他说的两个宝贝,就是指雯雯和倩倩:

    “我让小郑到机场去接你们,在海城,你们也听小郑安排,有小郑在,那个什么阿正,肯定不敢动,还有,你们单独外出,小郑不在身边的时候,让她们两个机灵点,万一有事,马上打电话给小郑。”

    张晨点点头,觉得谭大哥这样的安排可以,也明白了他让刘立杆带着雯雯倩倩去的用心,万一阿正他们,把两个男的扣住,雯雯和倩倩,两个女的,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溜开,去给小郑打电话。

0855 谁的海城

    刘立杆他们是下午三点多钟的飞机到的海城,小郑到机场接的他们,小郑一看到二货,就给了他一拳,骂道:

    “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找你们,大哥那个人要面子,肯定不会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打?”

    二货说:“我谭叔,是我谭叔不让打。”

    小郑转身和刘立杆说:“谢谢你,我大哥都和我说了,谢谢你们到江西去,救了他们。”

    刘立杆赶紧说:“应该的,老谭也是我大哥。”

    小郑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吧。

    上了车,小郑问刘立杆,大哥说会找你们麻烦的那些人,他们在哪一带活动?

    “海秀路,望海楼那一块。”刘立杆说。

    “那我们就住望海楼好不好?”小郑问。

    刘立杆笑道:“好。”

    他们到了望海楼,把车停下,五个人走到望海国际大酒店的门口,雯雯和倩倩就叫道:“这酒店可真漂亮!”

    刘立杆和他们说:“这是张晨设计的。”

    “真的,张总这么厉害?”雯雯叫道。

    他们走了进去,可能是雯雯和倩倩太醒目,坐在里面大堂沙发的人都转过身来看,刘立杆一愣,还真是冤家路窄,他看到阿正就坐在沙发上。

    阿正看到了刘立杆,也是一愣,然后站起来,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走就一边伸出了手:

    “哎呀刘哥,真是好久不见。”

    刘立杆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是啊,好久不见,阿正,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做大王。”

    “哈哈,刘哥,又笑话我,我阿正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刘哥你这是?”

    “从大陆过来出差,刚到。”刘立杆说,“你说是不是有缘,碰到的第二个熟人就是你。”

    二货在小郑的耳旁嘀咕了一下,小郑点点头。

    小郑轻轻拍了拍阿正的胳膊,阿正看着他,小郑问:“你是阿正?”

    阿正点点头,想问小郑你是谁,但看看小郑的打扮,知道是不好惹的,边上有人拉了拉阿正,阿正侧过身去,那人嘀咕了几句,阿正回过身来,和小郑说:

    “原来是郑哥,幸会幸会。”

    阿正伸出手,小郑没有握,而是看着他说:

    “阿正,我不管你和刘总之间有什么事,也不管你后面有什么人,本来,我是想让人通知你的,既然正好碰到了,我就当面告诉你,刘总是我兄弟,也是我请来的,要是在海城有什么事,来找你们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明白吗?”

    阿正愣在了那里,小郑和刘立杆点点头说,你们聊,我去办手续。

    刘立杆说好。

    阿正看着小郑的背影,自我解嘲般地和刘立杆说:

    “刘哥,你这兄弟挺逗,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问题,你说是不是刘哥?上次找不到你,我还着急了好多天,心想,这要是在哪个派出所,哥们这要想办法捞啊,结果都没找到,我老着急的,刘哥。”

    “刘总。”

    二货在总台那边叫,刘立杆看过去,二货举了举手里的钥匙牌,刘立杆和阿正说,那我过去?

    阿正赶紧说:“好好。”

    刘立杆走后,有人走过来,阿正和他说,看看他们住几天,再看看二皮说的,这人是不是真的。

    那人说,没错,就他,很狠,上次南庄出事,就他带人过来的,用的真家伙,二皮他们都吓尿了。

    阿正点点头,明白了。

    把刘立杆送进了房间,小郑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雯雯和倩倩,让她们记住了,小郑和刘立杆说,我先走,等会来接你们吃晚饭。

    刘立杆赶紧说:“不用了,郑哥,我们自己安排就是,反正海城我们也熟,我还要先联系我要找的韩先生,不知道他怎么安排。”

    二货也和小郑说:“走吧走吧,你在这里,逼养的我都怕你。”

    小郑笑着,挥手就是一下,二货避了开去,骂道:“是不是,又来。”

    小郑大笑,他和刘立杆说,那好,有事给我电话。

    刘立杆说好。

    小郑走出了刘立杆他们房间,急急就下楼,他下楼是想再去会会阿正的,没想到他到了楼下,阿正他们却不见人影了,小郑走到门口朝周围看看,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就驾车走了。

    刘立杆给韩先生打了电话,韩先生刚刚午睡起来,听说刘立杆他们到了,赶紧说,那你现在过来,刘立杆看了看手表,和韩先生说,都快吃晚饭了,要么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聊,你带雯雯一起过来,我们还是去南庄。

    韩先生说好,那就边吃边聊,我也正好,再敲你一次竹杠。

    韩先生说完大笑,刘立杆想起来了,他第一次和韩先生吃饭,就是在南庄,那个鬼佬兰德尔带韩先生来的,说韩先生只喝路易十三,那顿饭,吃完了刘立杆的家底,后来去唱歌,自己袋子里钱不够,还是叫张晨送了钱到梅园宾馆。

    刘立杆笑道:“那今晚也只喝路易十三。”

    刘立杆挂断电话,马上打南庄的订餐电话,心里还担心会不会没有包厢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他赶紧就定了一个三楼的豪包。

    刘立杆打完电话,边上雯雯和倩倩,就催他,要他陪她们下去买衣服。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海南已经比杭城夏天还热了,害我们还穿这么厚的衣服。”雯雯骂道。

    刘立杆大笑:“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不就没衣服可买了?”

    刘立杆也想看看外面海秀路现在怎么样了,就让倩倩去叫二货一起下去,过了一会,二货穿着t血衫短裤和拖鞋,跟在倩倩后面出现了,刘立杆大笑,和雯雯说:

    “看到没有,这才是老海南,马上就换装备了。”

    四个人下楼,到了望海商城,进大门就是一个买卖旅游用品的商店,有大花的岛服和人字拖卖,刘立杆和二货说,看样子你也落后了,现在人家都穿这个了。

    “逼养的,游客才穿这个吧。”二货叫道。

    “我们现在就是游客啊,你以为你是什么?”

    四个人,一个人买了两套岛服,一双拖鞋,雯雯和倩倩,又买了草帽和防晒霜等等一堆东西,四个人出了望海商城,二货嘴里不停地啧啧着,摇头叹息,刘立杆看了看他,问道:

    “你叹什么气?”

    “这海秀路,逼养的现在这么冷清了?”二货说。

    刘立杆看看,还真是,本来,这时候一丛丛的树荫里,和高楼的阴影里,这个时候,已站满了叮咚。

    没想到现在,不仅叮咚看不到了,连那些擦鞋的浙江台州老乡,也不见了踪影,整条海秀路,还就是冷冷清清的。

    看样子就是连阿正他们,现在也生存艰难了吧,怪不得会这么闲,无聊到来坐酒店的大堂沙发,以前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见到阿正的,他都是下面人叫,才会出现。

    刘立杆和韩先生约好是六点半,六点钟的时候,刘立杆就带着二货和雯雯倩倩出发,到门口一上车,司机就问他们从大陆哪里来,刘立杆一愣,然后想到,这四个穿岛服的,不就像一个旅行团吗。

    刘立杆想到韩先生来的时候,肯定还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苍蝇都停不住,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他想回去换衣服,二货骂道,算算,逼养的,就是吃个饭,又不是什么正经谈工作,再说,韩先生还不知道你,你装人模狗样有屁用。

    “就是。”雯雯说。

    司机问:“那还要不要调头?”

    “别别,直接去。”倩倩和司机说。

    刘立杆无奈,想想韩先生也是老熟人了,到时解释一下吧。

    他们到了南庄门口,刘立杆又是吃了一惊,马路边汽车排队的情景不见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也只停了一大半,而且,车子的档次明显降低了,牌子也乱了,不像以前,清一色几乎都是大奔。

    刘立杆问司机:“南庄现在生意怎么样?”

    司机和刘立杆说:“还是海城生意最好的。”

    四个人下了车,刘立杆看到,南庄还是老格局,只是显得有些旧了,他走到大门旁边的野味笼子那里,发现野味少了很多,点菜员和他说,现在像穿山甲这种,都不准卖了,我们有经营许可证的,也不许卖。

    刘立杆想到,韩先生是不吃野味的,他问雯雯和倩倩,你们要吃什么?

    两个人都叫,臭死了臭死了,不要。

    刘立杆给二货点了山龟炖毒蛇,其他什么野味也没点,都点了海鲜。

    南庄的一楼,倒是满的,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也照样在进行着,倩倩走进去看了一会就出来,和他们说,一看就是什么不正规的学校出来的学生,还没有我跳得好。

    刘立杆问了领他们上去的迎宾,迎宾告诉他们,是广西南宁一个什么艺校的学生,雯雯朝倩倩翘了翘大拇指,夸她猜对了。

    到了二楼,二楼的舞台上,歌手也照样在唱歌,但下面桌子,只坐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后面包厢,可想而知,人只会更少。

    他们到了三楼的豪包,坐下来,刘立杆感觉有些失落,就好像你很想看到某个人,再看到的时候,却发现他语言乏味,面目模糊,海城,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海城,现在真的成了他人的城市,而不是他刘立杆的城市了。

    想想也是,就那十几二十天,孟平和他刘立杆最艰难的时候,他每天就是家里公司,公司家里这样走,不知道这个城市,也和他们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事并不如烟,烟还能留下烟熏火燎的痕迹,这过往的日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连回忆也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包厢的门打开了,韩先生和雯雯从门外进来,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他们看到,韩先生和雯雯,也穿着岛服和拖鞋。

0856 还是单薄了一点

    韩先生和雯雯进来坐下,刘立杆笑道,韩先生风格完全改变了。

    雯雯说,是我逼他的,这么热的天,穿着西装,出门一次就被人当外星人看一次。

    韩先生笑道,主要也是我以前不是经常讲课吗,出门怕碰到学生,碰到学生,穿着这个样子总不太好,现在我在海城,都不讲课了,学生都在大陆,就不需要那么在意了。

    “虚伪。”雯雯说,“还不是因为这样舒服,现在叫你再穿回西装,你穿不了了吧?”

    韩先生呵呵笑着。

    刘立杆把二货和雯雯倩倩介绍给韩先生和雯雯认识,雯雯握住雯雯的手,笑道,这么巧,我们是一样的名字,那个雯雯正想解释自己其实不叫雯雯,刘立杆说,对对,就是这么巧。

    雯雯笑着和雯雯点点头,坐下。

    “来,说说你的项目。”韩先生和刘立杆说。

    刘立杆把自己改造艮山河的设想,详细地和韩先生说了,韩先生听完,问刘立杆:“你知道艮山河是哪一年开凿的?”

    刘立杆摇了摇头。

    韩先生又问:“你知道艮山河古代叫什么河?”

    刘立杆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艮山河上原来有十八座桥,是杭城桥最多的河道?”

    韩先生再问,刘立杆奇怪了,问:“韩先生怎么知道这些?”

    “看资料啊,我那里有一整套的杭城年鉴,别忘了我是杭城市政府的顾问,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后,我就去查资料了,这才知道,你说的艮山河,在杭城的历史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原来它是吴越王钱镠开凿的,原来叫米市河。”

    “米市河?”刘立杆问。

    “对,米市河,从运河进入杭城的稻米,都要从这条米市河走,因此在河边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米市,随着米市,就形成了集市,所以,河两边一直是杭城最热闹的处所,河上有十八座形态各异的桥。”

    刘立杆说:“没想到它历史上还这么繁华,现在可是一条臭河,河两边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所以听你说你的改造计划时,也干巴巴的,但你要是了解这条河的历史后,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太单薄了?”韩先生问。

    刘立杆想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这一说,还真是。”

    “就你这样干巴的计划,怎么能打动地方政府,还有学者?”

    “我还要打动学者?”刘立杆奇怪了。

    “当然需要,你别看学者一个个好像人微言轻的,但别忘了,学者掌握着话语权和舆论引导权,他们要是聚拢在一起帮你呼吁,就会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你的阻力会小很多。”

    刘立杆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韩先生的话,韩先生笑笑,和他说:

    “你现在的计划,只是要让它的水变清,变到多清,你也说不清楚,最多是能保证它不臭,但这样是不够的。

    “如果你能再让它变成杭城最有意境的河,最有文化和历史的河呢?是不是感觉厚重了一点?

    “你要恢复杭城米市河的历史,把这条河,改造成一幅历史长卷,河上所有的十八座桥,你都要恢复,往昔的生活形态,你要通过雕塑、绘画、建筑把它重新浮现,河边一座座有历史记忆的建筑,你也要给它们一一复原。

    “你要是这样做,是不是不仅能打动政府的心,还能打动那些民俗学家,地方志专家和历史学者、社会学者、文化学者的兴趣?他们是不是会利用各种场合,在各种媒体上,大声为你这个项目做宣传,这比广告和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奔走有用吧?

    “要知道,把这条河炒热,最终受益的是你,这样做,能多花你多少钱?十米宽都不到的河上,造十八座桥现在不是很简单的事,至于那些有历史记忆的建筑,也不过是一些亭台楼阁,两层就到顶了,面积也是小小的,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吧?”

    “听韩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改造这条河的正当性,好像就多了很多。”刘立杆笑道。

    “还有必要性,你放心,这个不需要你去强调,那些学者会反复强调的。”韩先生说,“大陆的学者,最喜欢做的就是危言耸听,他们肯定会反复强调,现在恢复这条历史之河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们还会把它和爱国主义、复兴民族文化等等扯到一起。”

    “你,有点坏了,学刻薄了。”刘立杆和韩先生说,韩先生大笑。

    “那我就再坏一点。”韩先生笑笑,继续说:

    “这条河不是经过市中心吗,你就再来一个噱头,说是要让古老的河,焕发新的生命,你要在河里,开通水上巴士,缓解城市交通拥堵的问题,就搞两条船开来开去,其实有谁会去坐它,但这和你没有关系,关键在缓解城市交通拥堵这几个字,是不是又多了正当性。

    “你放心,马上会有人把你的水上巴士,去和威尼斯攀附的,那些记者最喜欢干这样的事。

    “带着这么多的使命和目的,你要去改造这条河,反对的人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了吧?如果强大的舆论营造起来,那些想阻挠的单位,不管它是什么级别,就都很被动对不对?”

    “韩先生,我发现你在大陆行走多了以后,真的学坏了,对大陆的人情世故,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刘立杆笑道。

    “我这叫知己知彼好不好,和这么多的人打交道,我又不是木头,总会听会看会揣摩他们的想法和态度,自然会开窍不少。”韩先生说,“对了,再说说你这条河改造后的想法。”

    刘立杆把自己改造后的打算和韩先生说了,韩先生说,你这个房地产用地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五是合适的,地方政府也不会反感,河两边留出的公共空间也够大了,但你的回报还不够。

    “这种大型设施的改建,周期长,受自然条件和其他人为条件的影响都太大,预算很容易超,比如你碰到雨季怎么办,你刚刚抽干的河道,马上被水填满,填满的可不是水,而是钱,你是不是又要重新花人力财力去抽干它?

    “再比如,如果今年大雪天气特别多,或霜冻时间特别长怎么办?这些都是会影响施工周期的。

    “这也是这类工程,总是会超预算的原因,你租借的施工设备,因为雨季一个月开不了工,但你的租金还是要付的,你这一个工程,需要多少设备?

    “还包括通胀的原因,现场管理疏漏的原因,你所有这些因素都要考虑进去,我敢肯定,你最终的决算,一定会超出你的预算。

    “因此,你的回报必须高,不然你的投资风险会很大,你前面说你整个建筑面积是多少?”

    刘立杆说:“一百四到一百五十万方。”

    韩先生摇了摇头:“不行,你必须要达到两百万方,两百万方是合理的。”

    “可是,根据容积率,我如果到两百万方的话,房地产的占地面积,就会超过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五了。”刘立杆说。

    “有办法的。”韩先生笑道,“你这个房子,不存在容积率的问题。”

    刘立杆奇道:“怎么可能不存在容积率的问题?”

    “别忘了河两边的地都是你的,你不要做一个个封闭小区,你整个项目一起规划一起做,地方政府会特事特办,给你开绿灯的,你整个项目做成敞开式的,那河两边整个公园都是你小区的公用面积,你的容积率该怎么算?”韩先生问。

    刘立杆恍然大悟,这样的话,自己的容积率就可以按照总面积计算了,当然怎么造也不会有容积率的问题,而且,百分之三十五的房地产用地,是分散在整条河那么广阔的地域里,怎么也不会感到拥挤,这个百分之三十五,自己是可以按照每幢房子的占地面积用足的。

    “可是,如果整个是敞开式的话,管理不是就不好管理了。”刘立杆想到了一个问题。

    “有什么不好管理的,你加强保安巡逻就可以了,你可以把整个项目,和市区其他地方,做一定区隔,城市的公园不都这样做的?”韩先生说,“再说,你看看香港和国外,有哪个国家和地区,会有大陆那么多的封闭式小区,人家怎么管的?”

    “你在四周竖了围墙,你就不需要人了?不是还要人管,只要人员配置到位,就不存在好不好管理的问题,而是尽不尽职的问题。对了,你那个‘桃花源’,不是也连院墙都没有吗?怎么,这住别墅的,就比住楼房的好管理了?”韩先生追问道。

    刘立杆赶紧摆手:“好好,韩先生,我错了我错了。”

    “你们两个,是来说话还是吃饭的,菜都凉了,你们连筷子也没有动一下。”雯雯叫道。

    韩先生和刘立杆都笑了起来,刘立杆举起杯说,喝酒喝酒,路易十三。

    “好,大事已定,放心喝酒,这样,明天我先把大纲理出来,你下午过来。”韩先生说。

0857 茫茫海城漫游

    刘立杆他们吃好饭,到了下面停车场,雯雯问刘立杆,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去。

    刘立杆说算了,这么多人,也坐不下,你和韩先生先走吧,我们自己打车走。

    韩先生和雯雯先走了。

    刘立杆拿出了大哥大,拨了几个号码,电话里传来老谢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刘立杆说:“老谢,我刘立杆。”

    “杆子,你在那里?”

    “南庄门口。”

    “南庄门口?哪里的南庄门口?”老谢迷糊了,问。

    “当然是海城啊。”

    “什么?杆子你在海城?好好,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用了,老谢,你在哪里,我打车过来。”

    “公司公司,我就在公司里。”

    “好,那我马上过来。”

    他们走到停车场外面的海秀大道,拦了辆车,二货走去前面副驾座,刘立杆拉住了他,和他说,你坐后面,二货乐滋滋去了后面,和已经上了车的雯雯倩倩说:

    “你们就不能让我也享受一下夹在中间的味道?”

    雯雯大笑,她说好,朝倩倩使了个眼色,下了车,让二货先进去,坐在中间,然后她自己再坐进去。

    车门一关,雯雯和倩倩两个人就使劲地朝中间挤,雯雯问道:“舒服不舒服?”

    “爽!爽!我快要爽死了!”二货大叫道。

    司机和刘立杆通过后视镜朝后面看看,都笑了起来。

    二货翕动鼻翼,和雯雯倩倩说,真好闻,你们连汗都是香的,来来,多挤一点出来。

    雯雯和倩倩嘻嘻笑着,突然就放开了他。

    车子启动,刘立杆通过车外的倒车镜朝后面看着,他坐到这里,就是要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他们,他可不能把阿正的人,带到老谢那里。

    刘立杆确认后面没有车跟着,就放任司机朝目的地开,没让他改变方向,不然,他打算带他们先去红城湖绕一圈,再带去东湖。

    刘立杆到了老谢的娱乐城门口,老远就看到老谢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老谢还是老样子,真丝的花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西裤,加一双白皮鞋,那衣服和裤子穿在他身上,就像挂在衣架裤架上一样,一点的褶皱都没有,裤子的中缝,锋利得还是能切豆腐。

    薄薄的一层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一看到老谢,刘立杆就觉得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一看就是一个没有被生活放逐得颠沛流离的人。

    是啊,老谢还就是他们海城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在那次大浪里,存活下来的一棵独苗。

    看到二货从车上下来,老谢问,老谭也回海城了?

    刘立杆说没有。

    一行人往里面走,正好碰到曹经理从楼上下来,老谢问雯雯倩倩和二货,你们要不要唱歌?

    雯雯和倩倩叫道,要要。

    老谢和曹经理说,你带他们上去,给他们安排一个包厢。

    刘立杆拍了拍二货的肩膀,和曹经理说,你给他安排一个小妹。

    曹经理有些好奇,看看雯雯和倩倩,二货叫道,她们和我没有关系,你也可以给她们安排少爷。

    曹经理笑道,好好,给你们都安排。

    老谢和刘立杆说,走,我们还是去办公室聊天。

    经过老谢他们职工食堂的时候,刘立杆问,那个胖子还在吗?

    老谢知道他问的是傅师傅,就说在在,我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口味,嘴吃刁了,离不开了,怎么样,明天来这里吃饭?

    刘立杆说好,还真想他的组庵湘菜了。

    刘立杆感叹道:“老谢,你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变了。”老谢说,“这娱乐城,我已经卖掉了,不过转了一圈,又以五分之一的价格卖回给我了。”

    刘立杆大笑:“现在生意怎么样?”

    “就一些朋友图这里自在,过来玩,没什么钱赚,不过这几个人可以养过去,人老了,就喜欢看着身边都是熟人,少一个,心里都会难过,就这样风平浪静过日子,也挺好。”

    两个人到了老谢的办公室坐下,刘立杆和老谢说,老谢,我还没有机会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上次你和老张帮我弄出岛啊,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对了,还有个不想动的人,老张也是,我离开湖南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要是在杭城有什么项目,就叫他来一起做。

    “结果是现在,我让他到杭城去玩他都不去,还说什么,现在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他连看都看不懂,还是就躲在湘潭,每天喝喝茶,吃吃臭豆腐,唱唱戏算喽,外面已经搞不赢了。”

    老谢听了大笑。

    老谢问起张晨和老谭的情况,刘立杆和他说了,刘立杆问老谢,后来有没有看到过陈启航和李勇,老谢说没有,他们应该不在海城了,海城才多大点地方,现在人口,原来的三分之一也没有,要是在,肯定会碰到的。

    刘立杆听着,心里又有一些黯然。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聊天,不知不觉,竟聊到了十二点,老谢看看手表,问刘立杆,让胖子来做宵夜,还是出去吃?

    “机场路大英路那里的火锅还有吗?”刘立杆问。

    老谢说有,店少了一半,人少了一大半。

    “那我们去那里吃。”刘立杆说。

    老谢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和里面说:“妹陀,让刘总的朋友们下来,我们去宵夜了。”

    老谢开车到了机场路,停好车,他们下车往大英路走,到了大英路,刘立杆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条路两边的火锅店,都快开到望海楼的后门,把整条大英路贯穿了,现在都缩了回来,缩到了靠近机场路的这一段,大半条大英路都已经黑了。

    雯雯和倩倩看到,还是叫:“哇,这里有这么多火锅!”

    一行人往里面走,两边店家,拉客都拉到马路中间来了,不是拉客,简直是拦客,要不是老谢说我们有熟人的店,他们连前面几关都过不了。

    刘立杆朝里面走,他看到两边的棚子下,每家大概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人,二货叫道:“逼养的,这里吃火锅的人这么少了?”

    刘立杆也觉得,自己似乎顿时就没有了食欲。

    ……

    第二天上午,刘立杆起来,雯雯和倩倩还在睡懒觉,刘立杆叫了二货,两个人去了龙珠大厦,这座他曾经叱咤风云,红极一时的大厦,现在连下面的保安都一个也不认识他了。

    刘立杆先到了李勇他们原来的公司,这里早被几家小公司分割了,刘立杆走进每家公司看看,里面的人都不认识。

    他们问刘立杆是干什么的,刘立杆说,我是来拉广告的。

    “出去出去,这里没有广告业务。”对方一律不耐烦地把他们赶了出来。

    刘立杆到了楼上原来自己的公司,这里倒是完整保留了下来,新租客大概也是舍不得把里面的装修搞掉,除了公司名称,什么都没有变,公司是一家叫“海南点睛广告有限公司”。

    前台的小姐问刘立杆找谁,刘立杆还是说,我是来拉广告的,对方嘻嘻笑着:“先生,我们这里就是广告公司。”

    “对啊,广告公司就不登广告?你们不招人吗,招人不要登招聘广告?”

    对方摇了摇头。

    “对了,美女,你们公司这么大,是做什么广告,这么赚钱?”

    对方有些得意地说:“我们是给中央电视台做代理的,椰风就是我们做的。”

    “怪不得,真了不起。”

    两个人下了楼,刘立杆本来想去《海城晚报》广告部,看看黄主任在不在,走到龙珠大厦的大门口,又不想去了。

    从头顶落下的一大片椰子树的阴影,正好就遮挡了龙珠大厦门口一半的台阶,刘立杆和二货,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抽起了烟。

    抽到一半,有保安从龙珠大厦的大厅里出来,走过来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刘立杆说:“过路的,累了,在这里歇会。”

    保安伸出手,手背朝外不停地甩着,示意他们快走,二货火了,腾地站了起来,骂道:“逼养的,在这里坐一下都不可以?”

    刘立杆赶紧也站起来,拍了拍二货的肩膀,和他说: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里是人家的门口,人家让我们滚,我们就应该马上滚,走走。”

    两个人下了台阶,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刘立杆抬了抬手,出租车停了下来,刘立杆上车,和司机说,去滨涯村。

    他想去义林家看看。

    车转上滨海大道,再过一会,就到滨涯村了,刘立杆禁不住浑身颤栗起来,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自己也不知道恐惧什么,他和司机说,调头,去望海楼。

    车到了南大桥,刘立杆想到了,他觉得自己站在义林家的院子里,站在三楼走廊上,看到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房间,看到义林妈,刘立杆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会哭。

    刘立杆很害怕自己会哭,害怕自己,在海城哭。

    车到了望海国际大酒店门口停下,刘立杆去了隔壁的银行,取了五万块钱,交给二货,和他说,你去滨涯村,我和指导员原来住过的房子,看到房东,把这个钱给她,她要是问,就和她说,是张晨和我让你带来的,你不要告诉她我在海城,就说你是从大陆带过来的。

    二货说好。

    二货拿着钱,坐上出租车走了,刘立杆走进酒店的大堂,在沙发上坐下,刘立杆很希望在这里能看到阿正,他想问问他,你是不是想单挑,来来,我和你单挑。

    但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就是酒店的大堂,沙发上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

0858 一箱椰子

    刘立杆他们在海城住了四个晚上,韩先生把艮山河改建的计划书做好了,刘立杆看着,和韩先生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将要做的是个世纪工程,看上去这么伟大。

    韩先生笑道,伟大不伟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接下来的动作要快,不光光这个项目,其他项目也一样,还是那句话,能拿的地就尽快拿。

    刘立杆看着韩先生,等着,知道他下面还有话。

    韩先生继续说,我知道上海、深圳和你们杭城,都有开始进行土地收储制度试点的计划,早则今年底,迟则明年,肯定会开始,这个一旦开始,地方政府尝到了甜头,接下去推进的速度会很快。

    刘立杆说好,我明白了,谢谢韩先生。

    “不谢,这个计划书,我还有一点小的想法,没有写进去,老柳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不然,我这顾问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当然,我这建议,是对你们双方都有利的。”

    韩先生说着,刘立杆明白了,看样子老谭猜得没错。

    小郑到望海楼接了他们,送他们去机场,刘立杆和小郑说,老谭和二货,都在杭城安了家,郑哥你有时间,来杭城玩。

    小郑说好,还有几个兄弟,到时我叫上他们,一起去看大哥。

    小郑在机场大厅里,看着刘立杆他们全部过了安检,这才转身离开。

    范建国开着虎头奔到笕桥机场来接他们,上了车,刘立杆和范建国说,去张晨那里。

    刘立杆捧着一箱的椰子,走进张晨的办公室,张晨骂道,你带这破东西回来干嘛?

    “喝啊。”刘立杆说。

    “海南回来的,谁还要喝椰子。”

    张晨继续骂着,不过马上明白了,刘立杆这个,不是送给他,也不是送给小昭的,而是送给谭淑珍的,他自己要送,谭淑珍也不会收,所以他捧到了自己办公室里来。

    “好好,放那里吧。”张晨指了指墙脚说。

    刘立杆把椰子放下,从包里拿出了韩先生写的计划书,给张晨看,张晨看到整份计划书,有文字有表格,内容详实,理据充分,把整个计划,写得天花乱坠又滴水不漏,张晨点了点头:

    “这韩先生,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吧?四川妹在不在?”

    “怎么,出去几天,想她了?”张晨问。

    “滚,让她帮我誊抄一下,她字好看,我明天就要送去给柳成年。”

    “那我给你找个字更好看的。”

    “谁?还有字比四川妹更好看的?你亲自抄?”

    “我懒得抄。”

    贺红梅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椰子,叫道:“这里也有椰子?”

    张晨奇道:“你们那里也有?”

    “对啊,二货带来的,他去的时候,我们就叫他带了,这椰子真的假的?”

    贺红梅问张晨,张晨说:“当然是真的。”

    “怎么这么难喝啊,像烂地瓜,而且,一点都不白。”

    张晨和刘立杆大笑,张晨说:“你以为椰子里倒出来,就是椰子汁?”

    “不应该是吗?”

    “是是,我们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张晨笑着站起来,和刘立杆说:“走。”

    “去哪里?”刘立杆问。

    “找字好看的啊。”

    “好好。”

    他们到了三堡张晨的办公室,张晨把郑慧红叫了过来,把计划书交给她,和她说,打印一下,这里面还有表格,你看可以吗?

    郑慧红看了一下说,可以,需要多少份?

    刘立杆心想,就是垫了复写纸写,大概也只能写三份,就和她说三份,张晨说,十份吧,刘立杆吓了一跳,郑慧红说好。

    郑慧红走了出去,刘立杆问,就她?字写得很好,比四川妹还好?

    张晨说对。

    “真的假的?”

    “你等会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要写多长时间?”

    张晨想了一下,和刘立杆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这么快?刘立杆将信将疑,他坐着和张晨聊天,和他说了海城现在的情况,以及看到老谢的情景,李勇启航他们公司,和他自己原来公司的情景,张晨听了,也不胜唏嘘。

    过了一个多小时,郑慧红拿着一叠纸进来,递给了刘立杆,和他说:

    “刘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有的话,你用笔圈起来,我马上去改。”

    刘立杆接过来一看,整整齐齐的一份稿子,原来就是韩先生写的计划书,它像是用铅字打字机打出来的,但比铅字打字机打出来的漂亮很多,甚至比四通文字处理机打印出来的,都要漂亮。

    刘立杆问郑慧红,这是你打出来的?

    郑慧红嘤嘤地说是。

    你怎么打出来的?刘立杆问。

    郑慧红觉得刘立杆这问题问得奇怪,她说,就是用电脑打出来的啊。

    张晨笑道,是不是比四川妹写出来的漂亮。

    “漂亮漂亮,连图表都这么漂亮,我要去看看你怎么搞出来的,郑慧红。”刘立杆说。

    张晨骂:“你先看看有没有错,人家等着呢。”

    刘立杆哦哦哦着坐了下来,看起来,有几个地方错了,郑慧红把笔给他,他标了出来,还是像以前校对书稿那样,先在错字上画个圈,一条线拖到边上,在页边空白处,写下正确的字。

    校对完毕,把稿子交给了郑慧红,他和张晨也跟去了配送中心。

    郑慧红把电脑上的稿子改了以后,打印机兹啦兹啦,很快就打印出了十份,郑慧红把一个软盘交给刘立杆,和他说,稿子在这个里面了,你要是还需要,拿这个去打印店,他们也可以打印。

    “不行不行。”刘立杆叫道,“郑慧红,你明天要帮我去买电脑,还有这打印机,我要把雯雯和倩倩派你这来,你教教她们,让她们也学会用电脑和打字。”

    郑慧红看看张晨,刘立杆骂,你别看他,他不同意你也要去,不然我叫老万来把你绑去。

    郑慧红嘤嘤着,脸刷地红了,张晨这才明白,问道,郑慧红,原来你和老万……

    “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官僚,人家都好了多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那你以为为什么春节老万不回家,郑慧红也不回家?”刘立杆骂。

    张晨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是好事啊,郑慧红,老万人不错,那明天这事,我不同意了,我就要看看老万怎么来绑。

    郑慧红坐在那里,羞得人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一下嘤嘤地叫张总,一下嘤嘤地叫刘总,叫了他们,他们看着她,她又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配送中心的其他人都笑着,张晨赶紧说没事没事,郑慧红,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郑慧红羞愧极了,终于站起来跑了出去。

    ……

    张晨在办公室里等着,听到隔壁设计中心,传来谭淑珍和葛玲说话的声音,知道她下班回来了,张晨走到门口,叫了一声:“谭淑珍!”

    谭淑珍跑了过来,张晨和她说,这箱椰子,是你的。

    谭淑珍狐疑地看着他,问:“哪来的?”

    “二货给你带来的,他不是刚从海城回来吗?”

    “你叫他带的,张晨?”

    张晨嗯嗯胡乱地应着,说:“你不是最想吃椰子吗?”

    谭淑珍笑道:“谢谢你,张晨。”

    她拿起一个椰子看来看去,问张晨,这个怎么吃啊,剥皮?

    张晨说,你去拿一把菜刀过来。

    谭淑珍跑回房间,拿了一把菜刀,递给张晨,张晨把一只椰子杀好,用刀根凿出了一个眼,看看办公室里也没有吸管,就拿过一只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谭淑珍迫不及待地拿了过去,喝了一口就“噗”地一声,把嘴里的椰子水吐到办公室门口。

    谭淑珍皱着眉,看着张晨说:“坏的?”

    张晨大笑,他说,不是,椰子就是这样的,金莉莉刚吃的时候,也以为是坏的,我们还想去找那卖椰子的。

    “这么难吃,还有人买?”谭淑珍问。

    张晨说,你再喝就好了,真的,谭淑珍你再喝一口。

    谭淑珍把杯子放到唇间,皱着眉头,小小心心地咪了一口,慢慢把眉头打开,和张晨说:

    “张晨,这一下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喝了。”

    “当然,来来,倒满,多喝几口就适应了,而且,大太阳下面,这东西真的很解渴。”

    谭淑珍把杯子凑过来,张晨替她倒满,谭淑珍一口一口喝完,总结说,没有那么难喝了,但好喝也谈不上,我还是喜欢喝椰子汁。

    谭淑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捧起那箱椰子,和张晨说,走。

    “去哪里?”张晨好奇道。

    “给北北和南南送去啊,这两个小家伙,睡得晚,现在应该还没有睡,让他们尝尝新鲜。”

    张晨说好。

    两个人出门,张晨从谭淑珍手里接过了椰子,到了车上,启动车子,张晨和谭淑珍说,这椰子,其实是杆子买来送给你的,可他自己不敢送。

    “我知道。”谭淑珍点点头,过了一会,谭淑珍笑了一下:“这个孬种。”

    车开进“锦绣家园”的大门,在大门里的停车场停好车,张晨却没有下车,而是说:“谭淑珍,再坐一会,我和你说个故事。”

    张晨接着就和谭淑珍说了那床底下一箱箱,上面刻着日期的椰子的故事。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谭淑珍轻声说,走吧,很迟了。

    张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两个人捧着椰子,走到了张晨父母家的门口,却发现房子里的灯都黑了,老人小孩都睡了。

    张晨把那箱椰子放在了家门口,和谭淑珍两个人往外面走,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碰到小昭回来了,小昭和张晨说,我还去你办公室了,以为你去哪里了,原来到这里来了。

    谭淑珍说,我们来给北北和南南送椰子,二货他们带回来的。

    小昭点了点头。

    张晨和小昭说,我把谭淑珍送回来,马上回来,小昭说好。

    谭淑珍说:“要么我打车回去好了。”

    张晨骂道:“一点点路,一脚油门的事,你打什么车?”

    小昭也说:“淑珍姐,还是让他送吧。”

    “那好吧,谢谢小昭,谢谢张晨。”谭淑珍说。

    小昭站在那里,看着张晨和谭淑珍走到张晨的车前,两个人上了车,走了。

    小昭转身往里面走,经过家楼下,没有上楼,而是继续往前,一直走到了张晨父母家的门口,她看到黑暗中,门口有一个纸箱,伸手摸摸,里面一个个圆圆的都是椰子。

0859 慢慢来,不许着急

    下午的时候,刘立杆一拿到郑慧红帮他打印的计划书,就和张晨说,他想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柳成年,张晨让他等等,刘立杆说,等什么,那韩先生,都和我说动作要快。

    张晨骂道:“你在南京是怎么骂孟平的,你自己忘了?”

    刘立杆愣了一下,嘿嘿笑着,你是说,我这里也要一张效果图?

    “不是效果图,而是一幅长卷,把整治后的艮山河,整个地展现出来,这样才有说服力,文字能够说明问题,但不能带来视觉上的冲击,而人感官上的刺激,是最能左右一个人的决定的。”张晨说。

    “你这些说辞,是哪本书上看来的?”刘立杆问。

    “我自己总结的,不行?我都很长时间没有看书,字都快不认识了。”张晨笑道。

    “好,你总结得很好,张晨,你说的太对了,确实是需要这么一幅长卷,特别是对那些老同志,他们视力也不好了,哪里看得了这么多的文字和表格,有一幅长卷,打开一看,哇,真他妈的漂亮!这事就定下来了。”刘立杆说,“快快,你快动手,今晚能不能拿下?”

    “我画当然是可以画出来,但不能乱画,我明天要去图书馆,查查这米市河的资料,特别是那十八座风格各异的桥,看看有没有记载,不然,那些专家看到,不是赞美你这工程,反过来要骂你胡搞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图书馆还开门吗?”

    张晨说着,刘立杆想想有道理,只能按下激动的心情,耐心等着。

    ……

    张晨送完了谭淑珍回来,开门进去,看到小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打开着,但她显然不是在看电视,电视上已经是一个一块块方格的地球,和“谢谢收看!”四个字了。

    小昭的神情有些落寞,看得出来,她也没有洗澡。

    张晨问小昭,你怎么了?

    小昭摇了摇头。

    张晨走过去,想用手去试试小昭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小昭躲了开去,笑道,没有什么,就是有点累。

    但这笑,看上去有些勉强。

    张晨说好,那就快点去洗澡,早点睡。

    小昭嗯嗯地点着头。

    张晨去了隔壁的工作室,从架子上拿下一整张的铅画纸,横着对半裁开,用胶水,把两张铅画纸小心地粘在一起,放到地上,又拿出一张铅画纸,还是横着对半裁开,两张粘在一起,再把这张和地上那张,粘在了一起。

    小昭穿着浴袍走进来,看到了,问,你在干什么?

    张晨和她说:“杆子那个艮山河的项目,我要给他画张效果图。”

    “这么长?”

    “对,三米八乘三十八公分,一整条河都要画进去,没有这么长不行。”张晨说。

    小昭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张晨,张晨问,你怎么还没洗澡?

    小昭的脸微微一红,她说:“我想一起洗。”

    张晨说好,那就一起洗。

    “你不用画了?”小昭问。

    “今晚不用,就把纸准备好,这样明天接缝处就可以干透了,我明天上午,要先去图书馆查过资料后,才开始动手。”

    小昭轻轻一笑,张开手臂:“那你抱我过去。”

    张晨说好,我们去洗澡。

    他横着把小昭抱了起来,小昭的手勾住了张晨的脖子,经过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小昭伸手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把工作室的灯关了。

    两个人身上涂满了香皂,互相用手轻轻地给对方抓着,张晨的手从前面伸到小昭的后背,替她抓着的时候,小昭抱住了他,两个人身上都是肥皂沫,滑腻腻的。

    小昭的脸贴着张晨的肩膀,轻轻地哭了起来,张晨大惊,连忙问怎么了?

    小昭说:“亲爱的,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会分开。”

    张晨笑道:“傻瓜,杞人忧天,我们怎么可能分开?”

    小昭说:“那是你说的不分开,不许耍赖?”

    张晨点点头:“好,我不耍赖,你也不许耍赖。”

    “亲爱的,我就想我们这样在一起。”

    “好,就这样在一起。”

    “很老很老了也要这样。”

    “好,很老很老也这样。”

    张晨奇怪了,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想起说这些话?”

    “哎呀,我就不可以有难过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情绪低落的时候?”

    “可以可以,但不是现在。”

    小昭嘻嘻笑着:“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

    第二天,张晨和小昭醒来,坐在床上,张晨还是要拿过床头柜上的钢笔,完成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张晨牌手表,画完了两个人这才起床,洗漱完毕,去张晨父母家里去吃早饭。

    两个人走到门口,看到张晨的父亲,和向北向南三个人蹲在那里,围着纸箱看。

    见他们过来,张晨爸爸说,也不知道是谁昨晚放这里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张晨笑道,是我放在这里的,别人送给南南妈妈的椰子,她拿过来给你们的,我们昨晚过来,你们已经睡了。

    “原来这是椰子,哎呀,我想到过,就是不敢确认,这杭城,哪里会有椰子。”

    张晨爸爸恍然大悟,向南和向北两个人双手一摊,头往后仰,表情夸张地大笑起来。

    小昭问,你们笑什么?

    向南指着张晨爸爸,和他们说:“爷爷前面和我们说,这肯定是芋头,还说是新品种的芋头。”

    张晨爸爸不好意思地说,爷爷不是也没有见过椰子吗,我就说,这芋头也不会这么青这么硬。

    张晨问向南向北,你们要不要吃椰子?

    两个人拼命地点头,张晨爸爸也跟着点头。

    张晨拿了菜刀,杀了一只椰子,壳上破了一个洞,向南和向北,早就拿着自己的小碗在等了,张晨给他们两个,一个人碗里倒了一点,看着椰子水从椰子里出来,两个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两个人拿着碗不肯收手,都想张晨给自己再多倒一点,张晨和他们说,先把这里喝完,喝完了我再给你们一个人倒一碗。

    两个人互相看看,还拿小碗碰了碰,然后一大口把碗里的椰子水都喝完,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小眼睛睁圆了,互相看着,嘴巴抿得紧紧的。

    小昭问,好不好喝?

    向南和向北看看小昭,又看看张晨,突然一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张晨妈妈跑了过来,小昭笑道:“没事没事,喝椰子喝哭了。”

    “吃东西还会吃哭?”张晨妈妈狐疑地捧起椰子,闻了闻,说,不是还蛮好闻的嘛,有青草气。

    张晨爸爸已经拿着一只碗过来,叫道:“我尝尝我来尝尝。”

    张晨给他倒了半碗,和他说:“你最好到门口去喝。”

    张晨爸爸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拿着碗走去门口,一大口闷到嘴里,马上“噗”地一声全部吐了出来,骂道:

    “什么东西,比十滴水还要难喝!”

    张晨和小昭大笑,向南和向北,看到爷爷这样,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晨和小昭吃完早饭,一起走去停车场,小昭开车去体育场路的办公室,张晨特意带了一本新速写本,开车去了浣纱路的杭城图书馆。

    他在那里待到了十点多,写了画了半本速写本,心里对艮山河,这条古时候的米市河,已经有了清晰的印象。

    张晨从图书馆出来,给小昭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直接回家去画画,杆子要的急,这画又太大,需要注意力集中,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小昭说好,那我给妈打电话,让她中午多做几个菜,我也回家吃中饭。

    张晨说好。

    张晨回到了家里,坐在工作台前,把速写本一页页打开,重温了一遍自己大脑里的东西。

    他已经想好,这幅画必须是一幅古代和现代相结合的长卷,前景是恢复了的米市河,背景是现代的住宅建筑,整幅画的重点,还是古代的部分,必须像清明上河图一样,展开一幅古代街市的风俗画,当然主要是建筑和山水,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物。

    古代的部分,必须描绘精确,才会有说服力,毕竟,按照韩先生的定义,这应该是一条历史之河,也是文化之河,结合现代的建筑,它也会是杭城的宜居之河,而不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臭水河。

    需要描摹的东西太多,细节的展现又必须精细,张晨觉得,最好的形式还是采用着色钢笔画,用钢笔采用白描的手法,把这个长卷画下来,然后着上水彩颜料,整幅画的风格是淡雅而又精致的。

    用钢笔画白描,是张晨的拿手好戏,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很迷贺友直画的连环画,临摹过很多。

    工作台上放不下,张晨干脆把四米多长的整张纸,铺在了地板上,拿了hb的铅笔,开始淡淡地勾勒起整个布局。

    张晨画画,本来是不需要打草稿的,但因为这幅画的长度太长,要表现的内容太多,他还是打破常规,先用铅笔把整个轮廓勾勒出来。

    特别是那十八座桥的位置,要把它们在整条河上布局好。

    大的轮廓出来之后,张晨就可以移到工作台上,直接用钢笔一小截一小截地画着。

    古老的河流绿树掩映,花木扶疏,垂柳成行,河上有画舫来去,这也就是水上巴士,十八座桥,有伸臂木梁桥,伸臂石梁桥,木梁木柱桥,石梁石柱桥,石梁石墩桥,单孔和双孔拱桥,廊桥,索桥,甚至还有竹篾藤桥,各具形态。

    河的两岸,再点缀亭台楼阁和一片片小型的平台,平台上有各种各样的雕塑,反映古时米市河的风土人情,生活场景。

    那些现代的住宅,也是各具特色,靠近解放路、庆春路、风起路和环城北路,采用高层建筑,和这些街道原来的建筑融为一体,而在这中间,根据天际线的需要,有小高层、排屋、甚至还有城市别墅群。

0860 一如预期

    “砰。砰。砰。”

    有人敲门,张晨以为是小昭回来了,没带钥匙,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刘立杆。

    刘立杆叫着,我来看看我的宝贝。

    他把张晨往边上一推,就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进张晨的工作室,看到工作台上的画,吓了一跳,叫道,牛逼啊,张晨,这是要搞大了?

    “嫌大,那我给它缩小十倍?”张晨跟进来说。

    “别别别,你放大十倍我支持,缩小一倍我都不干。”刘立杆嘿嘿笑着。

    刘立杆拿起最头上,张晨已经画好的部分,叫道:“张晨,你再这么搞,这画我舍不得拿去给柳成年了,我要贴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

    张晨笑道:“反正我只画这一张,多没有,拿它去干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

    外面客厅里电话响了,张晨还没有走过去接,刘立杆就说,是小昭,让我们过去吃饭。

    “你和小昭一起来的?”张晨问。

    “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躲在家里。”

    张晨走过去拿起电话,果然是小昭让他们好过去吃饭了。

    两个人出了门下楼,走到张晨爸妈的家里,张晨看到,不仅小昭回来了,贺红梅也在,张晨笑道:“霍霍,今天中饭热闹了。”

    刘立杆说,完全两码事,我来是为了工作,这四川妹来,纯粹是蹭饭。

    贺红梅说,怎么了,那你问问南南和北北,他们更欢迎谁。

    向南和向北,一边一个靠在贺红梅身上,听她这么说,两个人都抬起手,朝身后指,刘立杆大叫,这两个小叛徒的话不算,他冲张晨爸爸说,叔叔你更欢迎谁?

    张晨爸爸问:“你们不是一家的?”

    张晨和小昭大笑,贺红梅的脸红了,刘立杆摇着头,说:“叔叔你什么眼神?”

    贺红梅瞪了他一眼,骂道:“和你?想得美!”

    张晨妈妈走过来,在刘立杆背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三个杆子,也配不上人家一个梅梅!”

    刘立杆叹了口气:“怎么又变成梅梅了?看样子我在这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大家坐下来吃饭,小昭和贺红梅,帮助做了好几个菜,刘立杆津津有味地吃着,张晨妈妈问,杆子,好吃吧?看看人家梅梅的手艺,你要是娶到这样的媳妇,你爸妈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张晨爸爸说,其他人我不知道,那老刘,每餐酒肯定是要多喝两杯。

    贺红梅羞红了脸,往小昭身后躲,张晨看着刘立杆笑着。

    吃完了饭,四个人走到了张晨他们家楼下,刘立杆还想跟张晨上楼,张晨骂道,走走走,你上去就罗里吧嗦的,影响我工作,我躲在家里,本来就想找个清净的环境。

    刘立杆不服,叫道:“我怎么可能影响你工作,你是在帮我画画,我那么缺心眼?”

    “你还就是什么都不缺,就缺心眼,走走,我们都是坐你的骚包车来的,你想让我们走回去?”

    贺红梅一边骂着,一边也来推刘立杆,刘立杆还舍不得走,张晨说:

    “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一个下午就可以画好,要是你在,那可能会到明天,你自己选。”

    刘立杆赶紧说,好好,那我走了,晚上一起吃饭,那共军和**,也想看看你的效果图。

    张晨点了点头上楼。

    晚饭还是在天香楼,还是在那个大包厢,刘立杆特意把那天吃饭的人,都了过来。

    张晨带着那一卷效果图来了,雯雯倩倩和贺红梅三个人,在包厢里把画缓缓地打开,大家都叫好,瞿天琳说,这个就是以后的艮山河呀?我要是市长,马上就让你们快点干。

    汉高祖刘邦和刘立杆说,你明天送去之前,一定要用照相机拍一套下来,洗出来给我一套,这个,送上去肯定就没有了。

    老谭也说,对对,我们公司就是留档,也要拍下来保存好。

    ……

    刘立杆带着计划书和效果图,按照约定的时间,十点钟到了柳成年的办公室,把计划书给了柳成年,柳成年看着,不停地点头,和刘立杆说,这个计划很好,考虑得很全面。

    你上次和我说了,我也考虑过这事,历史之河、文化之河和宜居之河的这个切入点很好,这就不仅仅是治理污染的问题,而是城市新景观的再造,也为杭城市民,提供了新的良好的生活空间。

    我们杭城,成也西湖,受累也是西湖,他们城市有太多的宝藏,但都被西湖的光芒遮盖了,这个米市河,很好很好,连我这管城建的,都不知道,原来那一条臭水河里,掩埋着这么厚重的历史。

    柳成年看到刘立杆还带来了一卷画,问道,这是?

    “效果图。”刘立杆说。

    “看看,看看,快给我看看。”柳成年叫道。

    刘立杆把效果图递给了他,柳成年展开来一看,就叫道,哎呀,这个本身就是艺术品啊,张晨画的?

    刘立杆说是。

    “小严!”柳成年朝门外高喊了一声,秘书小严走了进来。

    三个人把茶几抬开,在办公室里腾出了一块地方,把效果图完全打开,边上用墨水瓶、杯盖、订书机、计算器、空调遥控器、胶水,再加上书柜里的几本书,把整幅画压住,这才直起身子看着。

    柳成年不停地点头,小严问,领导,这是哪里?

    “艮山河,不对不对,米市河,你想象不出来吧?我们不仅要把河恢复原貌,这名字也要恢复过来,米市河,多好的名字,多有祥和的生活气息。”

    “那里要是能变成这样,就太棒了!”小严说。

    “我也觉得太棒了!”柳成年说,“刘总,这画,我就不还给你了,和计划书一起留下。”

    刘立杆赶紧说好。

    “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看样子你们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件事,我最讨厌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看到你的时候就夸夸其谈,说完这事就没影了,刘总,你放心,你们这么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我这里,也会认真对待的。”

    柳成年说,刘立杆连忙说好,谢谢领导。

    ……

    过了一个星期,柳成年给几天来一直焦躁不安的刘立杆打电话。

    “刘总,等急了吧?”柳成年好像知道刘立杆的状态,电话里的第一句就问道。

    刘立杆也不隐瞒,笑道:“急了,整天坐立不安。”

    柳成年哈哈大笑,他说,那好,我也不绕圈子了,张晨的那幅效果图,这两天在我们这里,引起了轰动,纷纷传阅啊!

    柳成年告诉刘立杆,他们的计划,市委市政府原则上已经同意,市委也为此开了常委会,你那个计划书,书记和市长都做了批示。

    接下来,我们要和省里,还有沿河的相关单位接洽,争取他们的支持和配合。

    “刘总,我打电话给你,就是通知你,你们那里的一些前期准备工作,也可以做起来了,接下来,市里会成立艮山河整治的领导小组,还会开协调会,你都会被邀参加,你心里要有一个准备。”

    柳成年在电话里,和刘立杆说,刘立杆说好好,领导,我一定按领导的要求准备好。

    放下电话,刘立杆站起来,“啊!”地大叫一声,楼下的人听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往楼上跑。

    刘立杆看到范建国和应莺、雯雯倩倩他们挤到门口,奇怪道:“你们干嘛?”

    跑上来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什么干嘛干嘛?

    雯雯问:“你刚刚干嘛?”

    刘立杆说没事啊,我就喊了一声。

    “青天白日的,你见到鬼了,还喊那么大声?”雯雯骂道。

    范建国说:“我还以为,是被非礼了。”

    刘立杆笑:“鬼没见到,是河神显灵了,米市河的河神显灵了,明白吗?”

    站在门口的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倩倩说:“你就不会说人话?”

    “我这说的就是人话啊。”刘立杆故作镇定地说,“我们艮山河改造的计划,市政府原则上同意了。”

    “啊!”这一下,是站在门口的人欢呼了起来。

    刘立杆接着马上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张晨、老谭、汉高祖刘邦和瞿天琳。

    接着再打电话给韩先生,韩先生在电话里笑,他说,我知道了,老柳已经给我打过电话。

    “韩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还有的一个小建议是什么,有没有告诉柳成年?”刘立杆问。

    韩先生说:“老柳和你说过,杭城市政府要成立一个艮山河整治的领导小组吧?”

    “说了。”

    “这个领导小组,杭城市的市长是组长,老柳是第一副组长,我是专家顾问组的顾问之一,在这个领导小组下面,有一个具体负责日常工作的办公室,老柳是主任,我推荐,你也是副主任之一。

    “我和老柳说,这个项目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如果单纯由一个企业出面,工作会很难,我建议你当副主任,这样才有利于工作的进行,老柳同意了我的建议。

    “杆子,这个办公室成立之后,你的身份是亦官亦民,明白吗?你和另外五个副主任,杭城市城建局的局长、土管局的局长、水利局的局长、上城和下城区的区长是平级的。”

    “谢谢韩先生。”刘立杆笑道,“我老刘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怎么眼看着都快老了,还当了官?”

    韩先生大笑:“这是职务,更是责任,你以为是这么好当的?当了这个副主任,艮山河整治不好,你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你以后在杭城,也不要混了,信誉完全破产,明白吗?”

    刘立杆正色道,我明白了,韩先生。

    这些电话都打完之后,刘立杆接下来,要打的就是一个最重要的电话,他打电话给了深圳安信信托的乔总,和他说,自己这里有重大的项目,要和他及杨先生谈。

    乔总说好,我们正准备去南京,那这样,我们明天先到杭城转转,具体情况,我们见面再聊。

    刘立杆说好。

    万事具备,东风也就要来了,刘立杆看着墙上的杭城地图,看着那浅蓝色的艮山河,笑着点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刘立杆和艮山河说。

0861 梦碎了,也还是波光粼粼

    乔总和杨先生到了,在刘立杆的办公室,两个人手里拿着计划书,坐在那里,听刘立杆站在地图前面,把整个计划解释给他们听。

    刘立杆说得很兴奋,说完,热切地看着他们两个,乔总问,刘总,你这次的资金需求是多少?

    刘立杆说,我想把那八千万,放大到十个亿。

    乔总不响了,看着杨先生,杨先生和刘立杆说,刘总,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没有必要再绕圈子,这个项目,老实说,我一点也不看好,我们不可能会同意把你的资金规模,放大到十个亿。

    “什么?”

    刘立杆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都担心到了,就是从来没有担心过,杨先生他们这里的资金会有问题。

    刘立杆觉得,本身这个项目,就够吸引人,两百万方的建筑面积,即使一千块钱一方,都是二十个亿的销售规模,何况,艮山河整治好之后,那里的房子,怎么可能只值一千块一方,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市中心,还是景观房。

    前期投入十个亿,这是很宽松的预算,控制得好,应该整个投入,不会超过这个数,哪怕就是超过一两个亿,这仍然会是一个投资回报比很高的项目,明眼人一听就会了解,乔总和杨先生,他们听不明白?

    最主要的,是杨先生,对他刘立杆,从来都是表露出一种,只要你要,你想要多少钱,多多益善,我们都会满足你的态度,要知道一直以来,可都是他们求着要给刘立杆贷款,包括那八千万,刘立杆从来就没想要过,后来刘立杆想还,他们还不同意。

    所以刘立杆对此,心里一直是很有把握的,他始终觉得,这事的难点在杭城市政府,只要杭城市政府同意了,杨先生这里,就肯定不会有问题。

    “杨先生,你说什么?”刘立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刘总,我不看好你这个项目,别说我们行里会不会同意,我连上报都不会上报。”杨先生看了看乔总,继续说:“如果我这里上报了,行里不仅不会同意这笔贷款,还会对南京的那四个亿,和刘总这里的八千万,都产生担忧。”

    “为什么?”刘立杆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不过他还是呆呆地问了一句。

    “很简单,南京的四个亿,加上刘总自己这里的八千万,可以说,刘总的公司,你的授信规模,我们已经做到最大了,好在不管是刘总这里,还是孟总的项目,现在资金已经开始回流,销售的情况很不错,但只要在这两笔贷款没有偿还之前,我们的风险并没有消失。

    “刘总现在要求把规模放大到十个亿,我们只要用最简单的算术就可以算出来,刘总你的公司,每年的净收入,接下来连十个亿的资金成本都没有办法承担,我说的对吗?”

    “怎么可能?”

    刘立杆说着,但心里虚虚的,这个,那天老谭已经算过,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刘立杆赌这一下,其实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可以用这笔钱的本金,去偿付一部分的利息的。

    “刘总,你这笔贷款,如果要做,最少也是五年的开发贷,对吗,我们不上浮,就按百分之十四的五八的基准利息,刘总你告诉我,你哪个项目,一年可以产生一点五亿的净利润,可以覆盖这笔钱的资金成本?

    “如果连偿付利息的能力都没有,那违约的风险,偿还本金的危险,是不是马上就暴露出来了?”

    刘立杆争辩说:“本金偿还,当然是要靠这个项目,这个项目本身,会产生巨大的收益。”

    杨先生笑了一下,他说,对,我前面说的,还是在我们可能发放这笔贷款的情况下,其实都是没有必要说的,回到这个项目,我是从根本上就不看好,所以我们连操作的可能性都没有。

    刘立杆愣愣地问:“你为什么不看好这个项目?”

    “很简单,风险太大,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这不是我们会选择合作的项目。”杨先生说。

    刘立杆看看杨先生,又看看乔总,心里一派茫然,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可以说什么,他有些无助地看了看乔总。

    乔总从桌上拿起一支烟,自己点着,吸了几口后,和刘立杆说:

    “杨先生的话,可能刘总不是很明白,对他们银行来说,一个项目,只要风险可控,哪怕你这个风险太大,他们也觉得问题不大,比如,我们就拿孟总的那个项目来说,那个项目,本身产权明晰,项目的立项手续也很完备,他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会是什么?”

    乔总问杨先生:“这个,我可以说吗?”

    杨先生点点头,乔总和刘立杆说:“其实我和杨先生讨论过这个问题,孟总那里,最可能出现的问题是,工程的进度不如预期,或者说,资金的回流没有孟总想象的那么理想,这样,他四个亿很可能就会不够,但那幢楼的价值,本身远远高于四个亿。

    “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怎么办?很简单,我们会要求孟总用他的在建工程和公司股权做抵押,哪怕再给他四个亿都没有问题,一直到他的项目完工,这个,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我们和孟总之间,外来影响的因素很小,所以风险是可控的。”

    乔总把香烟在烟缸里摁灭,重新拿起一支烟,还是自己点着,抽了几口,他看了看杨先生,和刘立杆说:

    “至于你这个项目,我的看法和杨先生稍有不同,那就是,我个人认为是个好项目,刘总的想法,包括整个项目的设计,可以说很大胆,很有创意,让人耳目一新,先拿地,再想办法让地本身增值,再进行开发,哈哈,刘总,我说的整个步骤,简单归纳是不是就是这样?”

    刘立杆点了点头,他也承认,自己的出发点就是这样,至于什么这河那河的,既是为了土地增值的需要,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拿地的需要。

    乔总点点头:“我必须承认,这很有想象力,这也就是我看好这个项目的原因,也可能是我比较激进,而杨先生从他们银行的角度,必须谨慎的原因。

    “杨先生说的没错,你这个项目,在前景可观的同时,它的风险也是巨大的,而这个风险,最主要还是外部的风险,是不可测,更是不可控的。杨先生,我这样说对吗?”

    杨先生点了点头。

    刘立杆不服气了,他说:“我这个项目,怎么风险就不可控了?”

    乔总微微一笑,他说:“很简单,这个工程的上马,是需要经过杭城市政府发文件认可的,我说对吗?”

    刘立杆点点头。

    “那政府有没有可能,再发文件,中止这个项目,或者更改整个项目的方向?”乔总问。

    刘立杆愣了一下,最后只能点点头。

    “不管是你企业也好,还是作为我们金融机构也好,我们和政府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上位和下位的关系,政府可以给我们下指导棋,我们不可能去改变政府的决策,刘总,我说的对吗?”

    乔总问,刘立杆还是点头,这个当然是毫无疑问的。

    “你的这整个项目,周期这么长,这中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最简单的,如果因为杭城市政府的人事调整,或者中央大的政策改变,地方法规的改变,都很有可能改变这个项目的命运。

    “极端点说,就是这个项目哪怕还在继续,但政府因为新的政策法规,需要取消你们公司的主体资格,或者变更项目的内容,刘总,你告诉我,你会有什么办法?到那个时候,你能改变地方政府的决定吗?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大概都只能被动接受吧?”

    乔总说着,刘立杆心里一片哇凉,不能不说,乔总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如果真到了那天,自己还真是,除了被动地接受,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办法。

    而杨先生和乔总,他们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这笔贷款的风险,当然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虽然刘立杆觉得,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地方政府也不可能说朝令夕改,他们也必须依法行政,但对金融机构来说,他们从来都是会把风险尽可能地夸大的。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可能降低自己的风险,那些在银行有贷款的企业,是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的,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银行就会认定你经营异常,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收贷。

    刘立杆什么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有想到,杨先生和乔总,他们会出于职业的本能,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个项目的风险。

    “刘总,你这个项目不错,经营得好,会是一个好项目,但对我们来说,它还只是一个沙上的城堡,因为它的基础,是建立在高风险之上的。”

    乔总说,那就是,从根本上就把这个项目给否定了。

    杨先生看了看刘立杆,接着说:“刘总,当然,我们银行,也不是没有兴趣或没有可能进入这个项目,但肯定不是现在。”

    “那会是什么时候?”刘立杆问。

    “等到你的房地产项目开工的时候,我们还是有兴趣参与开发,并且承担按揭业务的。”杨先生说。

    去你姥姥的,刘立杆差点就骂出了声,那就是来捡现成的,对吗?到那个时候,我他妈的还需要你们吗?

    乔总和杨先生起身告辞,刘立杆连他们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完了完了,刘立杆,你他妈的完蛋了,你的末日已经到了。

    那么大的一个泡泡已经吹起来了,但现在,你不得不自己去戳破它,刘立杆想起了韩先生的那句话,你在杭城就不要混了,你的信誉完全破产了。

    范建国他们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心里都想,会不会是那个狼来了的故事?不过他们还是上了楼去,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吓了一跳,他们看到,刘立杆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

    地上,是刚刚买来没几天的电脑显示屏,已经裂了。

    墙上,那张杭城地图,被显示屏砸出了一个破洞,连后面的墙,都被砸出了一个坑。

0862 射出去的箭

    张晨接到范建国的电话,马上赶了过来,他走到二楼,看到雯雯和倩倩两个,坐在二楼接待区的沙发上,这两个人平时很嚣张,但到了此时,她们也吓坏了,一脸的恓惶,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看到张晨上来,两个人顿觉松了口气,赶紧站了起来,她们跟着张晨进了刘立杆的办公室。

    张晨看了看里面的情景,和她们说,快把这里清理干净。

    两个人“哦”了一声,赶紧把地上摔坏的显示器搬出去,用扫把扫着地板上的塑料和玻璃碎片,扫完了赶紧出去。

    刘立杆双手抱着头,双手支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张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范建国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乔总和杨先生从刘立杆办公室出来后,刘立杆也没有交待,应该怎么安排他们,还是应莺自作主张,带他们去斜对面的酒店,先住下来。

    范建国他们听到响声,跑上楼,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但还是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范建国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就打张晨电话,在电话里,张晨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说不上来,只能告诉张晨,刘立杆疯了,在办公室里砸东西。

    刘立杆低垂着头,不停地摇着,张晨继续问:“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立杆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张晨,苦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张晨,就是我他妈的完蛋了。”

    张晨看到他的眼眶有点红,脸色很难看,范建国和他说了,乔总和杨先生刚刚来过,张晨心里猜到了大概,问,是不是杨先生他们这里资金出了问题?

    刘立杆点了点头。

    张晨松了口气,就这点破事?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刘立杆看着他,问:“这还不是大事?张晨,我已经完了。”

    “瞎扯什么呢。”张晨骂道,“不就一笔贷款没做出来吗,这项目,有钱就做,没钱就不做,钱多多做,钱少少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想去填太平洋,可惜钱不够。”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以为我还有退路?”刘立杆说,“事到如今,这是我说不做就能不做的?”

    “怎么就没有退路了?”张晨是真不明白。

    “这事情是我去找的柳成年,计划书是我给他的,他马上向市委市政府报告了,市委还专门就此开了常委会,同意了我的这个计划,书记和市长,还专门在计划书上做了批示,我现在说因为我没钱,这事不能做了,我这是打自己的脸,还是打柳成年的脸?”

    刘立杆这么一说,张晨才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还真是没有退路了,把柳成年这么狠狠地戏耍了一下,即使人家副市长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你自己在杭城也难混下去,他手下那些相关部门的人,知道你和柳副市长有矛盾,主动拍马屁,也要刁难你。

    张晨和刘立杆说:“没错,那你死定了!”

    “对啊,你准备收尸吧。”

    “不要,猪肉还能吃,你我拿来有屁用。”

    刘立杆哭丧着脸,和张晨说:“张晨我他妈的,丢脸还是小事,我是真的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甘心啊!要是剁掉我一只手,能把这项目做起来,真的,我二话不说,马上换。”

    张晨想了一下,问:“那乔总和杨先生,还在不在杭城?”

    刘立杆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还在吧。”

    “看看他们住哪里,我去和他们谈。”张晨说。

    “你去,你去有什么用?”

    “我去和他们说,我给你担保啊,这还不可以?”

    “你是不是有病?”刘立杆骂道,“当初我来做房地产,我们怎么约定的?”

    “你他妈的才有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肿脸充胖子。”张晨反骂道,“他们的钱要是不下来,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有办法你也不会在这里,像只瘟鸡。再说,这项目我也看好,你怎么自己对自己就这样没有信心,觉得会亏?”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刘立杆叹了口气:“你的担保能力还是不够。”

    “你贷多少?”张晨问。

    “十亿。”

    “那少贷一点呢?贷四到五个亿,上次我给孟平担保,不是说可以下四亿吗,他们这里要是给你四亿,然后我的钱和你的钱加起来,相差也不多了吧?再说,你又不是今年全部要花完的,明年还需要多少,我们边赚边付。”张晨和刘立杆说。

    “谢谢你,张晨,真的,谢谢你!”刘立杆说,“但这次和上次孟平不一样,就是四到五个亿,他们也不会贷。”

    “为什么,不都是贷款,有什么不一样?”张晨不明白了。

    “孟平那个,是他们本身看好那个项目,觉得把钱放到那项目里,风险是可控的,要你要我担保,不过是多一层保障,这次,他们是根本连这个项目都不看好,所以贷款的前提就没有了,哪怕再有担保也没有用,那杨先生说,他连上报都不会上报。”

    两个人正说着话,老谭和汉高祖刘邦来了,老谭问刘立杆怎么回事,刘立杆和他们说了,汉高祖刘邦骂道:

    “鼠目寸光,这些香港人,我看是被英国人教傻了,不知道在华人社会,只有政商关系好,才能够发大财,在台湾,要是没有政商关系,你什么钱也赚不到,那个阿婉,开个服装店,还要有议员罩着。”

    “他们这么考虑,也是对的。”老谭说,“钱是他们的,他们当然就按照他们认为可行的标准和条件来衡量,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骑虎难下了,这箭的都已经射出去,还怎么收回,杆子,你事先没有先和他们商量?”

    “事先是他们一直和我说,只要我需要,多少钱他们都会给,是他们求着要我贷款,而不是我要求他们贷款,我们那八千万,我提了几次要还,他们都让我帮帮忙,不要还,我怎么知道,等我真的需要钱时,他们又会不同意。”刘立杆苦笑道。

    “你不知道,这银行都是两张脸,他需要你的时候是一张脸,你需要他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张脸?这海外的银行,就更加了。”老谭说。

    张晨看着墙上残破的地图说:“杆子,整治艮山河,不是只需要两亿多吗,这个钱我们自己有,可以先干起来,后面需要的,我们再想办法,大不了就是把整个项目完工的时间拖长一点。。”

    “不行。”刘立杆还没说,老谭就否定了,他说:

    “这个计划,好就好在在艮山河还没有开始整治的时候,就把两边的土地,纳入整个项目,统一全部先收购了。要是先整治河,等你河整治好,周围的土地都增值了,谁还愿意把土地卖给你,就是同意,那也不是一样的价了。”

    “那就真的是造福于民,我能得到的,很可能就是杭城市政府在河边竖块碑,谢谢我刘立杆了。”刘立杆苦笑道。

    张晨明白了,这事的难点在于,你要想获得收益,前期就一定要有这么大的投入,不然后面的局势你就无法控制,而要做到这点,最大头的就不是整治河道,而是先收购土地,要收购那么大面积的土地,自己的钱加上刘立杆的钱,是远远不够的。

    张晨的大哥大响了,他接了起来,是孟平,孟平在电话里问,张晨,你现在在哪里,杆子那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就在杆子这里,老谭也在。”张晨说,“对了,孟平。你怎么知道杆子的事情?”

    “老乔打电话给我的,张晨,我在来杭城的路上。”孟平说,“老乔让我和孟平说,他自己还是很看好杆子的这个项目的,前面和杨先生在一起,他不方便说,他说他会和潮州人联系,可能满足不了杆子需要的那么多,但应该可以提供一部分。”

    “太好了,孟平。”

    “让杆子不要着急,我到了我们再商量,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孟平说。

    “好好,孟平。”

    孟平的电话,大家都听到了,张晨挂断电话,汉高祖刘邦问刘立杆,那效果图的照片,洗出来了吗?

    刘立杆说:“洗出来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彩扩店的纸袋子,递给了汉高祖刘邦,汉高祖刘邦从里面挑了一套出来,一张张在桌上摆开,确认没有少,又收了起来,他和刘立杆说,把那计划书给我一份。

    刘立杆从抽屉里拿出了计划书,递给汉高祖刘邦,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汉高祖刘邦说:“刚刚那个朋友说的不错,大家想想办法,就是射出去的箭,也是有办法把它抓住的,被攻陷的阵地,还有办法夺回来,我马上回台湾一趟,我在台湾,还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的。”

    “好,我送你。”老谭说。

    汉高祖刘邦,走过去拍了拍刘立杆的肩膀,然后和老谭一起走了出去。

    张晨站起来,把那张破地图从墙上揭了下来,骂道,好好一张地图,招你惹你了,要下这种毒手?

0863 还没那么糟

    汉高祖刘邦,赶上了当天去香港的飞机,第二天转回台北。

    傍晚的时候,孟平到了,孟平到的时候,刘立杆才醒悟过来,问,乔总和杨先生呢?他们去哪里了?

    孟平骂道:“你这时才想起来?那老乔说,杨先生不贷款给你,他们感觉,自己就被你赶出去了,好在你下面一个小姑娘比你懂事,把他们都安排好了,这时应该是陪着他们在吃晚饭。”

    刘立杆嘿嘿笑着,我他妈的不是被他们一棒子打晕了吗。

    老谭送汉高祖刘邦回来,四个人连晚饭也顾不得吃,马上就坐下来商量这事,孟平也同意老谭的说法,现在是箭已经射出去,没有办法收回了,不过,依他的经验,杭城市政府这里会很快,但事情实际的推进速度,却并不会那么快,很可能会被卡住。

    “为什么?”张晨问。

    “河两岸涉及的单位太多,这些单位,表面上对杭城市政府的行动肯定会表示大力支持,但私下里,却并不积极,这些外来单位,谁愿意自己在杭城占的地盘越来越小?而且这些单位,都是不缺钱的单位,根本不在乎那几个卖地的钱。

    “对这些单位来说,他们还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他们都有层层往上推的理由和条件,而且越上面一层,市政府去做工作的难度就越大。

    “比如,火车站这里,他们可以推上海铁路局,找到上海铁路局,他们又可以推到铁道部,浙一浙二,他们可以推浙大,浙大可以推教育部,一上一下,来来回回,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以,留给我们找钱的时间还有。

    “这些单位,还肯定会互相看,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出来签约的人,所以杆子,只要你不主动出击,去找突破口,这事情就还有的扯,没到迫在眉睫的地步,你现在要做的是,一方面继续找钱,一方面在杭城市政府这边,要做出很积极的样子。”

    孟平说着,大家点点头,老谭问:“最坏的情况呢?我们不能都往好的地方想,也要往最坏的地方想,那就是万一沿河的这些单位,马上就同意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集中所有钱,先买地,两边的地一块也不能漏,一定要全部买下,付不了全部的款,那就要说通他们,先付定金,或一部分的款,把协议先签下来,把整个架子先搭起来,好在你们自己有施工队,让你们的施工队进场,先干起来,我们还是,边干边找钱。”

    孟平说,老谭心里有个疑问,他说,如果这样的话,风险会不会太大,这边干边找钱,万一钱没落实,到时候就很被动了。

    “不会的,我们现在不是穷光蛋,总还是能想出办法的,我回南京,就找几个单位先接触一下,有单位有过这个意愿,想整体收购我那个项目,大不了我把楼卖了,还完杨先生他们的钱,还能剩个几亿的。”孟平说。

    张晨也说:“我可以用我的动感地带,去做抵押贷款,抵押贷款,我不用找其他人做,直接找我自己现在的银行做,应该很容易吧?”

    “不容易,你那个抵押贷款就不用考虑了。”孟平说。

    “为什么?”张晨问。

    “你市场要抵押贷款的话,银行会要求租你店面的商户签字,放弃他们自己的相关权利,这个工作的工作量多大,难度多大?而且你这样做了之后,肯定流言四起,对你那市场影响很大,还是我这里来想办法,卖掉那个项目,一半的钱应该会有了。”孟平说。

    “那我可以优惠一下,提前收取明后两年的租金,下面商户,一定会很欢迎,这样,也可以多**千万,我那里凑凑,三个多亿是可以凑起来的,加上杆子你们自己的钱,这钱也就差不多了。”

    “对,这样可以。”孟平同意张晨的说法。

    “你们认为可以,我认为不可以,什么意思,为了我自己的项目,把你们两个都拖下水?那我情愿就此拉倒,不做了。”

    刘立杆看了看孟平和张晨,继续说:“张晨,你那样,一年会少收多少租金,按协议是每年涨百分之十吧,这样你不仅没涨,还要降,一来一去亏多少?孟平,你那个项目,要是现在整体出售,你要亏多少?那个项目,可是你坐了一年半的牢换来的。”

    “哈哈,亏怕什么。”孟平笑道,“不去算应该赚的,就不存在亏的问题,本来就没有钱,现在能多出几个亿,这不是赚的?”

    “你他妈的就别逞能了。”张晨骂道,“这个项目要是不继续下去,你在杭城还能待?你要是在杭城待不下去,再去哪里?回永城?不就是钱吗,孟平说的没错,这钱,不去算应该赚的,就算到口袋的,多少都是赚。”

    老谭和刘立杆说:“这不是还没到那个程度吗,我们现在只是在考虑最坏的情况,这最坏的情况我们都有办法撑过去,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可以放心了。”

    “对,你就一如既往,继续唱你的高调,继续去做你的艮山河整治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露怯,你一露怯,就前功尽弃了,明白吗,杆子?”孟平叮嘱道。

    “我们这里,我明天叮嘱一下应莺,‘锦绣祥庭’和‘锦绣江南’的项目,也想办法尽快出清,哪怕少赚一点钱。”

    老谭和刘立杆说:“还有,我让老万把所有的人,包括在‘桃花源’,先集中去杭城橡胶厂搬迁和拆迁,争取这个月把地平整完毕,这两天前钻可以先下去,下个月那里一动工,就可以开始销售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多储备一些现金。”

    “我估计明天,杭城市政府就要通知你去开会了,杆子,你的工作,就是集中应付那边,这两天我都在杭城,老乔那里,也会盯住的,争取让他的潮州人,早点过来。”孟平说。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渐渐地,刘立杆觉得很恐怖很绝望的事情,就没有那么恐怖和绝望了,眼看着已经走到头的路,似乎又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走吧,去吃饭,饿死了,你们不饿吗?”

    孟平问,其他人这才觉得,自己也很饿了。

    ……

    第二天,严秘书给刘立杆打来电话,刘立杆去了柳成年办公室,柳成年和他说了市政府成立艮山河整治领导小组,和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事,告诉刘立杆,他是办公室副主任之一,刘立杆连忙表示感谢。

    柳成年和刘立杆强调,虽然副主任有六个,但实际负责日常事务和日常工作的,就是你一个,其他的副主任,在涉及到他们职权范围的时候,才会参与进来。

    这样,明天上午,我就会主持召开我们办公室的第一次会议,你和其他人也认识认识,亮个相,哈哈,这里面,对他们来说,只有你一个是新面孔。

    明天下午,小严已经通知出去,就在我们市府的会议室,举行第一次动员协调会,沿河的单位,都会派人参加,你也要在他们面前亮亮相,接下来,这是一项很艰巨,甚至有些痛苦的工作,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些人,省属部门的还好办一些,省政府已经表态,会全力支持我们的整治工作,要求省属单位配合,关键还是那些外来单位,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不好对付的。

    刘立杆说,领导,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刘立杆坐在柳成年的办公室,表面上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但实际,和前几次来,已经完全两个心境,前几次来,他是盼望着柳成年这里,最好是能马上拍板,一锤定音,现在,则是希望慢一点慢一点,最好再慢一点。

    乔总的潮州人,和汉高祖刘邦都还没有消息,刘立杆可不想马上就被逼到,需要孟平去出售他的项目,张晨去提前收取商户的租金、并倾其所有的地步,如果那样,刘立杆感觉,自己这个项目,他妈的就像是踩着他们的尸体上去的。

    这和刘立杆最初想做这个项目的初衷,大相径庭,刘立杆觉得,这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第二天,艮山河整治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办公会议行礼如仪,不过是柳副市长,把整治艮山河的重要性再强调了一遍,重头戏还是柳成年把刘立杆介绍给大家认识,要求大家,一定要协助小刘的工作,小刘也谦逊地和所有与会者问了好,交换了名片。

    下午的协调会议,和孟平预料的一样,在柳成年做完动员报告,请沿河的单位,大力支持我们杭城市政府艮山河整治工作时,大家都热烈地鼓掌,轮到每个单位表态的时候,每个人都把整治艮山河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强调了一遍。

    接着大家都说本单位对整治工作,肯定会大力支持,会把会议的精神带回去,马上向上级汇报,当然,我们也会向上级表明我们坚决支持的态度,请柳副市长放心。

    只有省二轻总公司的负责人,问了一句,如果要我们协议出让土地,那土地的价格怎么计算?

    柳成年和他说,我们会请评估机构,根据土地的现状,做出一个评估价,大家就以这个评估价为参考,当然,还是希望大家能体谅我们的难处,也体谅投巨资整治的企业,高抬贵手。

    “评估为什么是根据土地的现状,而不是根据整治以后的状况?”省二轻总公司的负责人问。

    柳成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问:“那你们分担整治的费用?如果你们能分担整治的费用,那可以,都不需要有企业参与,直接我市政府来做就可以。”

    对方顶了一句:“整治不整治,和我们有多大关系?这么多年,不都下来了。”

    柳成年看着他,心里有点恼火,没想到会在会上发难的,是家省属单位,柳成年说:

    “你们不住在这个城市?不是这个城市的市民?整治不整治和你们没有关系,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那我问你,现在的污染有你们的份吧?你们下水道的废水,是排往哪里的?要不要我让环保局,把你们每天的排污量给你看,我已经让他们每天都去监测了。”

    柳成年一句话,把对方闷住了,其他人都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对话。

    柳成年扫视了一遍会场,提高了声量,他说:

    “我再强调一遍,这次整治艮山河,和当年整治西湖一样,我们市委市政府,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推动下去的,如果有那个必要,我们会把沿河单位,每天的排污量在新闻媒体公布,让全市人民来督促你们,直到工程开工的那一天。”

0864 非战之罪

    汉高祖刘邦,给刘立杆打电话,后面的背景声音,刘立杆一听就知道是在ktv包厢里,汉高祖刘邦和刘立杆说,刘老弟,我这里明天一早从台北出发去香港,有三位好朋友和我一起去,我们大概下午五点多钟到杭城。

    “好好,你告诉我航班号。”刘立杆心里一震,赶紧说。

    汉高祖刘邦,把从香港到杭城的航班号,告诉了刘立杆。

    “对了,刘老弟,你明天让张晨一起吃晚饭,我这里有个好朋友,很喜欢张晨画的画,一定要见见他。”

    汉高祖刘邦和刘立杆说,刘立杆说好,我让张晨,明天一起去机场接你们。

    “对了,我听老谭说,你们那位在造大陆第一高楼的朋友也在杭城?”汉高祖刘邦压低了声音问。

    刘立杆说对。

    “让他明天一起吃饭。”

    刘立杆说好,他知道汉高祖刘邦的用意,这是在向对方展现实力,让对方不敢小觑自己。

    挂断电话,刘立杆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晨和孟平,孟平在张晨的办公室,两个人听了都很高兴,孟平说,那就我和你去机场接他们,张晨这辆破车,就不用去了,让他直接去吃饭就可以。

    刘立杆大笑,他说好好,这王八蛋我骂他多少次了,他就不肯换车,孟平你开导开导他。

    “我开导了,他同意换车了。”孟平说。

    “真的?”

    “他同意换小昭的车,说那个夏利,有时候出去玩,要带着两个小孩,加两个老人,确实挤了一点。”

    “我去!”

    第二天晚餐,放在楼外楼,汉高祖刘邦带来的客人,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是开生技公司的,还有一个是做代工的,那个女的,姓蔡,四十几岁,看上去面目很和善,汉高祖刘邦介绍,她是台北一家金控公司的董事,就是她很喜欢张晨画的画,想见见张晨。

    而且,也是她鼓动其他几位,来杭城看看的,她和汉高祖刘邦有一样的想法,也认为台湾的未来就在大陆。

    汉高祖刘邦悄悄地和张晨他们说,其实还有一位,但他的身份,让他自己有点害怕来大陆,他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了蔡小姐。

    刘立杆不明白了,问汉高祖刘邦,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不方便来大陆?

    汉高祖刘邦笑笑,悄声和他们说,家里的颜色,就像谭大哥那车。

    刘立杆他们明白了,汉高祖刘邦笑道,这些人,平时像大声公,其实都是俗辣,但有好处的事,样样都要抢。

    蔡小姐对孟平在造的大楼很感兴趣,她和孟平说,他们在台北,十四个好朋友,准备在造一幢金控大楼,台北101,造起来以后,会是世界第一高楼,只比多伦多电视塔矮一点点,但它那个不是大楼,只能说是建筑。

    吃饭的时候大家随便聊天,蔡小姐对杭城好像很熟悉,她知道这楼外楼过去就是香格里拉,再过去,往左手那边走,就是花港饭店。

    蔡小姐说到花港饭店的时候,刘立杆心里一凛,又是金控公司,刘立杆马上想到,这蔡小姐会不会就是阿莲说的那个人,如果是她,当然对这里很熟悉了。

    刘立杆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就是那个人,但又觉得,世界不会这么小,事情也不会这么巧。

    刘立杆问:“蔡小姐好像对杭城很熟悉,你经常来?”

    蔡小姐笑笑,答非所问地说:“我很喜欢杭城这个地方,所以,一看到张先生的画,就好喜欢,就想要这幅画,刘大哥和我说,这幅画现在交给政府了,我还心疼了很长时间。”

    另外一位客人说:“我们这次来,就是听蔡董安排的。”

    显然,这意思是说,他们这次三个人当中有决定权的,就是这位蔡小姐。

    张晨笑道:“蔡小姐要是喜欢,我可以画一幅西湖的全景图送给你。”

    “真的吗真的吗?张先生,谢谢你,要是这样,我一定把它挂在以后我在101的办公室里。”蔡小姐叫道。

    吃完晚饭,他们先到张晨延安路的半亩田女性生活旗舰店,听到半亩田三个字,蔡小姐看着汉高祖刘邦,汉高祖刘邦和蔡小姐说,没错,阿婉店里的服装,就是从我小老弟这里进的。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看看了,张先生,我在台北,买过很多你们家的衣服,我很喜欢。”蔡小姐和张晨说,张晨赶紧说谢谢。

    他们到了半亩田专卖店,几个男的没事,就坐在一楼的天井喝茶,谭淑珍领着蔡小姐在店里逛着,逛到一半,蔡小姐过来,一定要那两个男的也去,给他们太太买衣服,和他们说,你们把你们太太的情况,告诉这位谭小姐就可以了,她会帮你们做出最好的选择。

    谭淑珍帮他们每个人都挑了几件衣服,张晨要送给他们,蔡小姐执意不要,她说,衣服一定要自己买的,这样才会珍惜,会好好对待它。

    买好的衣服,都放在谭淑珍这里,明天再派人送去酒店,他们一行人,继续去看了张晨的动感地带,还去楼顶的运动馆看了看打羽毛球和乒乓球的,看了打篮球的,最后在楼顶花园的露天咖啡馆坐着,蔡小姐感慨地说,张先生,你的项目感觉和这个城市是脱开的。

    “怎么说?”张晨不理解了。

    “就是,你的项目,都走在这个城市的前面,很时尚。”蔡小姐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第二天,上午是刘立杆公司,“锦绣家园”、“锦绣祥庭”、“锦绣江南”,下午先去了“桃花源”,再去杭城橡胶厂准备开建的“锦绣钱塘”工地。

    一天跑下来,大家都感觉有些疲惫,但兴致很高,晚上在张生记吃饭的时候,蔡小姐和刘立杆说:

    “刘先生,我们放心了,几个项目看下来,你都做得很好,特别是房子的品质,比周围的都好很多,说明你是很专业的,我们要是合作,只会和很专业的人合作。”

    刘立杆今天一天还在疑惑,为什么汉高祖刘邦不是先安排去艮山河现场看,而是先去几个项目看,原来是要先向对方证明,你有做那么大工程的能力,不然,就免谈了。

    孟平和他们介绍了刘立杆在海城做的京海国际金融中心,和新埠岛的项目,蔡小姐他们不停地点头,明白原来这刘先生,不是现在才专业,是在海南就已经很专业。

    刘立杆不好意思地说:“可惜,这两个项目都半途而废了。”

    蔡小姐看着他笑道:“海南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刘大哥,那句话怎么说的?”

    “非战之罪。”汉高祖刘邦说。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个人是很难决定整个大的态势的,但就是同样的失败者里,也是可以分出好坏的,刘先生,孟先生,你们不觉得海南的经历,对你们是栽培,也是成长必须经历的磨难吗?”蔡小姐问。

    孟平说对,如果没有海南的经历,我们至少不敢做这么大的项目,怕会失控。

    “对对,孟先生说的很好。”蔡小姐看着刘立杆问,“刘先生,你知道我招司机的时候,会怎么挑人?”

    刘立杆摇了摇头。

    “我会先挑那些出过事故的,他能够很坦诚地和你说自己出过事故,说明他很诚实。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在海南做房地产的,基本都失利了,但你自己能告诉我,说明你也很诚实。”

    刘立杆不好意思地笑笑,蔡小姐继续说:

    “第二,我会看他是什么原因出事故,要是酗酒、暴戾、违反规则之类的,我会排除,然后我的司机,就会在这里面挑选出来。”

    “知道为什么吗?”蔡小姐自问自答,“第一,开车的人,你说开一辈子的车,不出事故,是很难的,但这有个概率问题,他已经出过事故了,就不会这么倒霉,老是出事故。还有最重要的是,出过事故的人,就不需要我去提醒他驾车安全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刘立杆和孟平也知道了,他们就是那出过事故的司机。

    蔡小姐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那套效果图的照片,和刘立杆说,好了,刘先生,我们现在可以来谈谈这个项目了。

    刘立杆说好。

    “土地的价格出来了吗?”另外一位客人问道。

    “出来了,按现状的评估价是六十八万一亩。”刘立杆说,“市政府要求沿河单位,原则上协议转让的价格,不超过评估价,当然,这还需要一家家做工作。”

    “一亩是多少坪?”那位客人继续问,蔡小姐抬了抬手,她说:“我们到大陆,就按大陆的计量单位,刘先生,你们大陆是按亩,还有?”

    “土地协议转让的时候按亩,房子出售的时候是按建筑面积,以平方米计算。”

    刘立杆说:“这个项目,我们实际需要征收的土地是一千一百二十八亩,建筑,我们可以做到两百四十万平方米以上,但考虑到建筑面积占总面积的比例,还有里面包含别墅和排屋项目,所以我们决定造两百万平方米。”

    “房子的售价,预计是多少钱人民币一……平方米?”蔡小姐问。

    “这个项目的所有房子,都处在杭城的市中心,我不知道台湾怎么样,但在大陆来说,市中心的房子是最值钱的,根据我们以往几个项目的销售经验,和现在大陆房价每年上涨的趋势,我们预计平均价格在两千五百元人民币一个平方米。”

    “建筑成本呢?”蔡小姐问。

    刘立杆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蔡小姐,和她说:“这是所有的数据,包括建筑成本,税收、销售成本,还有清理整治艮山河的细项。”

    蔡小姐接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计算什么,看到后来,她笑了起来,和刘立杆说:

    “刘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你这个计划,很巧妙,也很狡猾,但是不能说破,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刘立杆也笑了,他说对:“但蔡小姐是来谈合作的,所以我必须让你知道。”

    汉高祖刘邦看着他们,不解了,问:“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刘立杆赶紧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猫腻,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计算的方法不同而已。

    汉高祖刘邦还是不解,看着蔡小姐,蔡小姐说:“刘先生的整个计划,叫做艮山河整治计划,单独看,整治艮山河,需要花两亿多,很大的一笔钱。

    “但他是整个项目一起做的,你要是把整个项目当一个住宅小区看,刘大哥,两亿多,平均到两百万平方里,也就一百多块钱一个平方,河流整治的费用,基本分摊在建筑成本里了。

    “听起来,房地产开发,只是河流整治的附属项目,其实,你仔细看的话,这实际就是一个大的房产项目,河流整治,是这个房产项目的附属工程,整治好后,它其实是这个住宅小区的内河。

    “当然,他妙就妙在建成以后,是开放式管理,不拒绝其他的市民进入,所以刘先生说的对,结果是一样的,这个小区的公园,也是城市公园。”

0865 鲲鹏建设

    晚上张晨回到家里,还是用了两张铅画纸,横着对半裁开,粘接好,铺在工作室的地板上。

    张晨从工作室的柜子里,找出一把王星记的扇子,张晨从小到大,一直就很喜欢这一款纸折扇,他买过好几把。

    这扇子打开,一面是“西湖揽胜”四个大字,另一面,是一幅古朴的西湖全景图,张晨很注意地去查找过,但一直也没找到,这幅图最初的作者,到底是谁。

    图里面每一个风景点边上,都有一个小长框,标注着这个风景点的名字,“柳浪闻莺”、“曲院风荷”、“南屏晚钟”……

    很像张晨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上海人美版的,刘旦宅、程十发等人画的《三国演义》的连环画,里面的人物第一次出场的时候,也会在人物的边上,出现一个小长框,框里写着这个人的名字,比如赵云,比如魏延,比如徐庶。

    后来,报纸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名单,名单里会有几个人的名字是加了黑框的,张晨小时候一直误以为这些人是连环画人物,后来才知道,这些是已经去世,还荣誉地继续出现在各种名单里的人。

    张晨还是拿了hb的铅笔,把整幅画布局好,和扇子上的那幅“西湖揽胜图”相比,他做了延长,靠左边这侧,也就是“吴山天风”的吴山和城隍阁,继续往左,出现了山那边的钱塘江大桥和六和塔,最靠近左边开始处,是波涛翻涌的钱江潮。

    这就不是西湖全景图,更像是杭城江山图了,但张晨觉得,有江有湖有山,画面才更丰富,而且,六和塔加钱塘江大桥,和三潭印月一样,是杭城最具代表性的画面。

    张晨一口气画到了凌晨三点多,穿着睡衣的小昭进来,搓揉着惺忪的双眼,和他说,亲爱的,好睡觉了。

    张晨这才过去睡觉,明天继续。

    ……

    上午一大早,老谭和老万就开着老万的工具车,去西湖边,拉了两条平底的手划小船,这是昨天他们就来谈好价格,约定今天来运船的。

    他们把船连同船工一起,接去了艮山电厂的那个小码头,在那里等待着刘立杆和蔡小姐他们一行的到来。

    九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到了,大家分乘两条船,刘立杆、张晨、蔡小姐和汉高祖刘邦,在前一条船上,孟平和老谭,陪另外两位客人在后面船上。

    一到了这里,三位台湾来的客人,都被这条河吓到了,就连汉高祖刘邦,虽然听刘立杆他们说了多次,知道这艮山河是臭水河,但他今天第一次来,乍一见到,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杭城城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他也被吓到了。

    刘立杆让船工,沿着他们上一次的路径,先到环城北路的涵洞那里,调头,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开。

    上午的阳光,照在河面的绿萍河两岸的荒草上,反射这耀眼的光斑,木浆起落处,绿色往周围散开,露出了下面酱油色的水,一阵阵的恶臭随着木浆的起落翻涌上来,刘立杆还担心蔡小姐会受不了,但蔡小姐只是皱了皱眉头,惊诧了一声“这么脏!”

    然后就没有再表示什么。

    连船尾划着浆的船工,也不停地摇头,西湖已经够脏的了,没想到这里的水,比西湖脏十倍都不止。

    刘立杆和蔡小姐不停地介绍着两岸的地名,已及对应张晨的那幅效果图里,每一座桥和每一个景点,分别会处于什么地方。

    蔡小姐坐在船上,起先还问这问那,后来话就越来越少,过了庆春路,再到过解放路那段,一边是三家大医院,还有一边是铁合金厂和火车站的煤场,看着水面上,夹杂在绿萍中间一沉一浮的医疗垃圾,蔡小姐叹了口气,她说,这里的水不但臭,还有毒吧?

    张晨和刘立杆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你的城市,有这么一条臭水河被客人看到,还真和把自己的烂疮揭开给别人看差不多。

    船继续往前,经过刘立杆他们上一次船漏水的地方,再往前走了两三百米,就到了瞿天琳说的水坝,水坝下面,艮山河继续,但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必须往回走了。

    再经过解放路到庆春路之间的那一段时,蔡小姐看着刘立杆问:“刘先生,你能向我保证,改造之后,这里一定会像张先生画中画的,那么美吗?”

    刘立杆点了点头说,我保证。

    “那好,我不管他们投不投,我决定投了。”蔡小姐说。

    汉高祖刘邦问:“不先和他们商量商量再决定?”

    蔡小姐摇了摇头,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不能把这个城市好的东西都带走,把不好的都留下来。”

    刘立杆心里咯噔一下。

    汉高祖刘邦笑了,他说:“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蔡小姐不响,呆呆地看着船外,过了一会,好像才醒悟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刘大哥,你说你想起了一个人?”

    汉高祖刘邦点了点头:“你让我想起了我的老父亲。”

    蔡小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他。

    “真的。”汉高祖刘邦说,“我们小时候不懂事,看新闻,那时候台湾的新闻,不是总说大陆这样穷那样穷的,报纸上的卡通画,把大陆人画得就像要饭的,我们小孩看到就笑,要是被我父亲看到,他就会发怒,会骂我们。”

    “刘老先生骂你们什么?”蔡小姐问。

    汉高祖刘邦说:“他骂我们说,国家还那么穷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搬到了台湾,黄金,美金,还有故宫的珍宝,把大陆的家底都搬空了,靠这个,才能搞什么十大建设,现在好意思回过头去笑别人穷吗?”

    蔡小姐点点头:“刘老先生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对我印象很深,所以我这些年在大陆,赚到过钱,也吃过不少的亏,吃亏的时候,我就想,这是我应该的,我是在还债,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就会平静了,我还是会继续留在大陆。”

    汉高祖刘邦说着,张晨就想到了“密窖”娱乐城的事。

    他们还是回到了艮山电厂的码头,下了船,蔡小姐和那两位说,我已经定下来做这个项目了,游先生我也替他决定了,你们二位呢?

    那二位说,我们肯定是跟蔡董的。

    蔡小姐点点头,转过身和刘立杆说:“刘先生,我们去你公司,具体谈合作的事项。”

    ……

    他们双方,很快商量好了,那就是双方共同出资,成立一个公司,那位没有来的游先生,蔡小姐也替他决定了,他们四位,各出资人民币两亿元,分别占股百分之十五,合计百分之六十。

    刘立杆出资两亿元,占股百分之四十,并担任这家公司的法人,他们预备申请的名字叫“杭城鲲鹏建设有限公司”。

    鲲和鹏,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兽,奇大无比。

    鲲是一种大鱼,生活在北方的大海里,可化为鹏鸟。鹏是一种大鸟,双翼如同遮天蔽日的云雾,由鲲鱼变化而后迁往南方,它们既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又是一体的,鲲化为鹏,暗喻两岸的融合,也预示着他们未来发展,能够像鲲鹏展翅,扶摇直上,逍遥翱翔在天地之间。

    刘立杆让应莺带着资料,去市工商局咨询办理合资企业的手续,顺便把《企业名称预先核准申请书》带回来,决定了用这个名字之后,双方看着,就觉得这个名字越来越好,没有其他的名字比它更适合了,生怕被人抢注了。

    应莺兴冲冲地去了,结果空着手回来,坐在刘立杆对面,哭丧着脸和刘立杆说,刘总,我们这公司,工商局不让注册。

    “为什么?”刘立杆吃了一惊,“是已经有人用了这个名字了?”

    “不是,是说政策不允许。”

    刘立杆吁了口气,只要不是被人注册了,就没关系,大不了去请柳成年出面,工商局也不得不开绿灯,或者自己,直接去找他们局长,他们又不是不熟。

    刘立杆问应莺:“什么政策不允许?”

    “他们说什么,目前外资,国家还不允许进入基本建设领域,我们整治艮山河,属于基本建设项目,还有,外资也不允许进入高档房地产,普通住宅和商业用房、工业用房可以,但我们的项目里,有排屋和别墅,就不行。”应莺气鼓鼓地说。

    “还有这个道理,那高层最顶楼的房子,跃层,还带空中花园,算是普通住宅还是高档住宅,你还能把一幢楼,当两个项目开发?”刘立杆问。

    “就是,还有,平时都在说台湾同胞台湾同胞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说他们是外资了?哼,我就是不服气,和他们局长都吵起来了!”应莺说。

    “你和市工商局的局长吵起来了?”刘立杆大吃一惊,问。

    “对啊,我才不怕他!”

    我的姑奶奶,你不怕他,还和他吵架,这一来不是火上浇油,给这执照增加难度吗?

    “好好,你厉害,应莺,你平时不是很分得清轻重的,这下分不出来了?”

    应莺呆呆地看着刘立杆。

    “你不怕他,我怕你好不好,应莺?”刘立杆说着就起身,赶紧走出门去,应莺问:“刘总你去哪里?”

    “去给你擦屁股!”刘立杆说。

    应莺的脸红了,冲着刘立杆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哼了一声,你敢碰我屁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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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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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