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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眼狐狸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txt下载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 凛然

    第二百七十章 凛然

    野山益朝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政衡的表情,太淡定了,淡定到让他感到一阵悚然,任何人听到大内氏发生剧变的消息后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在场众人谁听到这件事情不是和他一样的表情,也就是那已经得到了消息的草间四兵卫稍稍没有表现出惊讶来,想来早已经过了惊讶的时候,可是政衡的表情好似早已经了然于胸一般,让人不得不高看了一眼,心钦佩起来,忙问道:“四兵卫,你说的当时真的,大内义隆败逃,陶隆房自称大内义长担当大内氏的家主了,可恶的东西,如果是真的话,天下要大变了。”

    草间四兵卫现在却早已经被政衡的预测搞得心悦诚服,再也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了,种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是臣下从一名商贩的口中得知的,现在已经传遍了西国,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臣下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有想到陶隆房,哦,不,大内义长会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攻打恩主,篡夺权位,现在由于内藤兴盛阵亡,大内义长已经占据了周防和长门两国,正在积极准备着对付逃亡九州的大内义隆,奇峰异常的紧张。”

    政衡脸上看似风轻云淡,心内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历史早已经偏颇,虽然大势还没有变化太大,可是细节却是变化的让人耳聋目盲,眼花缭乱,大内义隆没有死在大宁寺,确切的说大宁寺之变发生都没有发生,何来大宁寺之变,这个号称西国本能寺之变的事件一点都没有发生,大宁寺也少了一样后世可以夸耀的历史事件。

    大内义隆不仅没有死在大宁寺,反倒是安然度过了关门海峡去往了九州,得到了刚刚篡位成功的大友义镇的庇护,在筑前和丰前重振旗鼓,大有反攻中国的势头。飞盟 fei

    陶隆房由于大友义镇庇护大内义隆导致他不可能迎接来大友晴英当他的傀儡,大友义镇虽然名声不好,作出了杀父嗜母灭弟的勾当,可是也不可能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来。前面的一件事情他还可以找出一系列的借口来批驳,反倒是在他的手中大友氏差一点统一了九州,要不是肥前之熊和岛津四兄弟作梗,他大有可能一统九州,成为名副其实的九州之王。后面一件事情如果做出脚踏两条船的勾当来,很可能两条船都会远离,使得他的如意算盘打错,脚下落空掉进濑户内海。

    陶隆房不可能得到大友义镇的同盟要求,也没有办法得到大友晴英,更不可能让大内义隆遗留在在周防没有一同逃离的两个儿子大内义尊和龟鹤丸坐上高位,当然现在大内义尊和龟鹤丸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的,从陶隆房自称大内义长可以看出他不会放过大内义尊和龟鹤丸两人,定然会在近期被秘密杀害,落得个和因为反对上杉谦信夺权而溺死的长尾政景,或则如同那妨碍毛利元就上位的侄子幸松丸一般病死,当然这些都是旁人的遐思,到底如何死法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不过两人却是板上钉钉已经必死。从上而知,陶隆房自取大内氏的家主位置也似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倒是雷到了政衡。

    大内义长何方人士,百度上面搜索一下下就可以知道一条不长的内容,大友义鉴次子,大友义镇的弟弟,也就是没有被他杀害的那个,原来的名字叫做大友晴英,作为大友家和大内家和好的条件之一,成为了大内义隆的养子,由于大内义隆有了自己的孩子次年就被送回了大友家,后来陶隆房推翻大内义隆政权,便让他成为了新的大内氏家主,成了陶隆房的傀儡,一直画着圈圈诅咒着陶隆房去死,可是真正等到了死讯,他却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安乐土,想要逃回九州祈求兄长的庇护还来不及就被毛利元就给一刀嗝屁了。fei 飞盟

    确切一个相当悲哀的人物,一生都在大内义隆、大友义镇、陶隆房的摆弄之下生存,等到真正当家做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有坐等着被杀的命运。

    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不知道会不会步上原来主人的后路,不过那真正的原主人大友晴英想来也会因此改变命运,大内义尊和龟鹤丸必死,大内义隆没有了亲生孩子,又在大友义镇的庇佑下,大友晴英定然会再一次成为大内义隆的养子,好在大内义隆百年之后,当然很大可能会在大友义镇的策划下过个十几年后大友晴英当上大内氏的家主,为大友义镇夺取丰前和筑前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政衡揉碎了一粒谷米含在了嘴里轻轻用牙齿咬着,吸允着从中散发出来的米香味,望着四周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的众人,轻声笑道:“看来毛利老儿和尼子晴久要坐不住了,大内义隆没有死,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定然会在周防和长门还有石见展开一场龙争虎斗,尼子晴久想来不会想要看大内义长和毛利元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现在的大内义长可没有和毛利元就一争的兵马了,如果坐视不管的话,石见国的吉见正赖也可能投向毛利元就,到时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嘿嘿,有趣,有趣,三强会战。嗯,可恶的川部常重,要是知晓会有如此多端的变化,定然不会轻易的签下如此条约。”

    野山益朝等人对政衡如此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思路片刻,却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若是大内义隆战死的话,陶隆房定然会得到大内氏在九州的势力,兵势定然大盛,必然要讨伐和他作对的吉见正赖和毛利元就等势力,到时候尼子晴久定然会坐山观虎斗。可现在大不如预料的那般的,大内义隆逃亡九州,内藤兴盛战死,内藤氏必然内乱,陶隆房势力大衰,又要防备来自九州的威胁,又要对付石见国的吉见正赖,哪里应付得来,正是夺取石见国重振出云尼子氏雄风的好时机,老谋深算的尼子晴久如何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还会做出那等坐山观虎斗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来。

    政衡望了一眼金黄一片的田野,突然说道:“四兵卫,我们这里都得到了大内氏巨变的消息,想来信息更加流通的三村家亲和庄为资应该也知晓了,那猿挂城合战应该结束了吧,到底谁胜谁负?”

    草间四兵卫低头禀报道:“确实如殿下所说的那般猿挂城的合战也结束了,庄氏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下终于坚守了下来,三村家亲在听闻大内氏内乱的消息后士气低落不得不退了下来,现在将本据放在了小田川北岸的折敷山城,原城主有冈资高已经死在了攻打猿挂城的合战当中。”

    政衡目光一凛,微微点了一下头,轻声对着身旁的几名家臣说道:“三村氏败亡时间快到了,赤木,预留出一万石粮食作为军粮,还有开始大量做一些我前几日让你们吃的味噌,其他人做好准备,明年将是我们伊达氏的大发展期,如果能够在明年把握时机的话,一统备中国也不是没有机会,还有,笃太郎,我让你们在吉冈铜山内开发的器具做得怎么样了。”

    身旁诸人俱都一震,他们想过伊达家很有可能会在近年迎来大发展期,没有想到会从政衡的口中得知确切的时间,让他们心头立刻火热起来。政衡也不是无的放矢,也是预备着想要让这些跟随着他的家臣有一个目标可以迈进,心里也有一个预料,不要到时候惊慌失措无法跟上他的脚步,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无法完成目标的话也可以做到一些借口来,只要有目标,有理想,朝着目标和理想慢慢前进,总有成功的一天,如果没有半点理想的话就会迷失自己。

    正当清河笃太郎想要说一说的时候,一名侍从跑了上来,递给了草间四兵卫一张小册子然后退了出去,那侍从想来就是草间四兵卫组建的草间众的一员,草间四兵卫看了一眼,目光一滞,立刻小跑了上来,轻声禀报道:“殿下,松山城传来急报,植木秀长重伤不治死亡,还有庄为资晕倒在地,今日正午庄高资已经正式入主松山城,由于松山城太过于混乱,庄高资入主松山城事件太过于突然,使得间作没有弄清楚植木秀长的确切死亡时间和庄为资的具体情况。”

    政衡哪里想到大内氏巨变,松山城也会发生巨变,老奸巨猾的庄为资病倒和一直对于上一次丰永合战耿耿于怀的植木秀长重伤不治,必然会导致庄氏势力大衰,他面色凝重了起来,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宫原丹波守,过几日等到松山城平静下来向庄高资传达一些欲与他们达成攻守联盟的暗示。”

    宫原丹波守轻轻点了点头回道:“臣明白该如何去做,定然会让庄高资乖乖的上门来。”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植木秀长重伤不治,佐井田城必然内讧,原本已经软禁在家的植木秀资定然会蠢蠢欲动,他的两个叔叔也不会坐等被杀的命运奋起反抗,四兵卫,和植木秀资联系,告诉他,如果想要坐上佐井田城的城主位置就投靠我。”

    众人愕然看着政衡,没有想到前一句政衡明言要和庄高资结盟,后一句却在挖他的墙角。

第271章 理由

    第二百七十一章理由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植木秀长重伤不治,佐井田城必然内讧,原本已经软禁在家的植木秀资定然会蠢蠢欲动,他的两个叔叔也不会坐等被杀的命运奋起反抗,四兵卫,和植木秀资联系,告诉他,如果想要坐上佐井田城的城主位置就投靠我。”众人愕然看着政衡,没有想到前一句政衡明言要和庄高资结盟,后一句却在挖他的墙角,还一脸的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的愧疚,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难料,时间会改变人的,却没有想到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时间将原本默默无闻的和尚改造成了如此一个智谋跌出的人物,说得好听一点智谋深算,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狡诈。

    政衡看了一眼诸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拿下佐井田城,我家不仅获得了通往上房郡的桥头堡,还能够将松山城夹在中间,只要我们愿意就能够夺取松山城,成就一统备中国的大业,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就算是我们不去夺取,难道三村家亲会放过如此好的破坏松山城的机会吗?!还有最为重要的就是一旦我们向三村家亲发难,我必然要防备着松山城从我们的背后捅我们一刀的可能,那佐井田城正好给了庄高资不能够如愿以偿的得到捅我们一刀的屏障,想要攻入阿贺郡拖我们后腿必然要先除去了佐井田城,植木秀资为了保住高位,必然要死守佐井田城,如此一来就会陷入死循环当中,让我们获得足够的时间来赢得未来的战局。”

    身旁诸人都不是愚蠢之辈,他们听到政衡说那庄高资会在伊达氏攻打三村家亲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丢枪子不仅没有吃惊,反倒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虽然庄高资智谋不如其父,却也不是愚蠢之辈,定然会看出一旦三村家亲败亡,伊达氏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会是他,定然会在伊达氏和三村氏激战到最为关键的时候捅上一刀,将伊达氏最为重要的阿贺郡夺取,使得伊达氏和那三村氏一样成为无根的芦苇随风倒。fei飞盟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庄高资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精锐尽出的伊达氏定然难以抵挡住来自庄高资的全力一击,佐井田城的出现就彻底的弥补了这一短板。

    植木秀长一死,植木秀资本来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可是两个叔叔植木秀胤和若林资行,还有植木秀长的次子秀富不会坐等着植木秀资继承家主位置然后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定然会反抗到底,本就看植木秀资不顺眼的庄高资也会从中作梗,毕竟植木秀资一直以来都被软禁在佐井田城,植木秀胤和若林资行还有植木秀富跟随着植木秀长出阵猿挂城,和庄高资多多少少加了一些情分,如此一来本来板上钉钉的植木秀资反倒是没有了任何根基和实力夺取佐井田植木氏的继承权。

    植木秀资为了身家性命和坐上佐井田植木氏家主的位置,不得不前往依附更为强大的势力来对抗两个叔叔和一个弟弟,以及他们背后的庄高资,本来三村家亲可以作为这个强大的势力,可是现在三村家亲自身难保,势力大衰,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可能成为植木秀资的依附对象。现在备中国也唯有一人可以庇佑他,让他稳稳当当的成为植木氏的家主,佐井田城的城主。要不是数月前丰永一战,使得植木秀资和伊达氏交了恶,让他难以启口,以为一旦开口定然会受到羞辱,踌躇不安。如果这个时候,伊达氏主动提出要和他达成盟约的话,植木秀资定然会巴巴的攀附上来,甘愿成为伊达氏的走卒。fei飞盟

    植木秀资投靠伊达氏对于植木秀资有利,对于伊达氏同样有利,一旦植木秀资投靠过来,伊达氏就有了从阿贺郡进入上房郡的桥头堡和屏障,使得庄高资不得不分兵防备佐井田城无法顾及伊达氏和三村氏的争雄,一旦分出胜负就大有可能从小田郡和佐井田城夹击松山城一统备中国,正如当年庄为资夺取松山城的时候一样,也是分别从猿挂城和佐井田城夹击松山城得手的。

    野山益朝闷声问道:“殿下,若是让人知晓了我们庇佑植木秀资的话,庄高资还会不会同意和我们达成攻守同盟,或许会直接和三村家亲结盟来对抗我们,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野山益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确实如此,如果一旦佐井田城倒戈,感到巨大威胁的庄高资也有可能摒弃前嫌和三村家亲苟合在一起。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庄高资也有不得不和我们缔结盟约的理由,听草间四兵卫说起庄为资晕厥,如此说来庄高资不是走正常程序继承家主位置的。可以说他是自作主张坐上去的,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死守猿挂城没有返回松山城,再加上庄为资晕厥,如此说来他没有得到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明确支持,也没有得到三人背后的势力的明确支持。据传庄为资有意让他的次子资朝继承家业,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一些不利于他的消息,你们,庄高资为了坐稳松山城的位置必然要选择一个盟友镇住家中和他唱反调的家臣们,使得他有机会有时间慢慢的梳理松山城。在本就不稳的情况下他会和杀害植木秀长,害的庄为资晕厥,和穗井田实近不共戴天的三村家亲结盟呢,还是会和我这个强大的邻居作伴?!”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殿下说的不错,看来是臣杞人忧天了,庄高资有不得不和我们结盟的理由,植木秀资也有不得不求我们庇护的理由,如此说来松山城倒是没有多少可以忧虑的地方了,唯有三村家亲一人了可忧。不知道殿下该如何应对三村家亲,毕竟现在三村家亲还有小田郡和后月郡,还有浅口郡的一部分,虽然稻米烧毁了大半,显然毛利元就也不会坐视不管会送来一部分救命粮食的。”

    政衡看了一眼众人,笑道:“三村家亲确实是一个人物,不过他却走了一步臭棋,将本据放在了折敷山城,有冈美作虽说已死,可是他也不能将折敷山城据为己有,有冈氏一族如何肯服,还有他将本据放在了小田川北岸,这是做给谁看的。旁人或许会以为他将本据放在猿挂城不远是为了抵御猿挂城的进攻,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心已经虚了,三村氏固然元气大伤,难道庄氏还能够再战否?庄氏三人众现在唯有一个穗井田实近活得好好的,其他的两个不是死了就是晕厥了。三村氏现在的精华是在星田村,是在小田川南岸,小田川和成羽川可不同,那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川,只有几处隘口可以通过。”

    宫原丹波守心头一凛,说道:“殿下,您的意思是他害怕了,害怕有人暗害于他,让他不得不将本据放在了北岸,不敢前往南岸嘛?!”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怕倒是过了,心虚了倒是真的,自从国吉城一战三村家亲损兵折将,虽然在后面的和庄军的对战中士气提升了上来,可是猿挂城合战却没有取胜士气必然低落,士气低落,再加上粮食被毁,过冬困难,家臣们不满情绪定然爆发,他想要维持小田郡和后月郡的统治怕是困难了,所以我才会说明年将是我们取得统一备中国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时机,等到庄高资和三村家亲梳理清楚了条理重新站稳了脚跟,就很难撼动三雄鼎立的局面了。等到周防、长门分出胜负,我们也只有依附强者一途没有他途可走了。”

    政衡说完不再理会旁人的震撼,望着清河笃太郎问道:“我让你制作的风火流星做好了没有?!”

    清河笃太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殿下,已经完工了两架样机,再加上早日制作的三架,能够将一块巨石投往二三百步的距离,只是制作的工匠只有十余人,制作速度不快,还有就是要将这些东西重新组装和运用起码要在七八十人以上。”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二三百步嘛,足够了,制作四架投射距离在三百步以上的大型风火流星,制作二十架小型的投射距离在五六十步的小型风火流星,然后运往鹤首城,作为攻略备中国的战略武器使用。”

    清河笃太郎点头称是。

    政衡笑了一笑不再言语,他话语中的风火流星其实就是投石车,当日他攻打神代川就是带了三架简易型的投石车,想着如果见坂山城固守的话就使用投石车,哪里想到到最后没有用上投石车,不过他还是对于这种战略性的武器期许了众望,不仅仅取了风火流星来代替投石车的名讳,来特命清河笃太郎在吉冈铜山组装改建数架大型风火流星。

    一旦将这些武器投入战场的话,定然会让人大吃一惊的,政衡如此想着,嘴角撇了起来。

272章 木鸡

    第二百七十二章木鸡

    接连几日,伊达领内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欢乐中,不管是在伊达氏异常看重的阿贺郡,还是刚刚在那一场合战中元气大伤的哲多郡,已经刚刚从三村家亲的魔掌下解放了的川上郡的人们都面带笑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伊达政衡和他麾下的将领们果然没有食言,不仅仅免除了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还将原本应该让足轻们享受的六公四农制度扩展到了全民。彩六公四农让民众切切实实的拿到了好处,更多的好处更是一件接着一件,随着伊达领地内难得的丰收,政衡大笔一挥,竟然要修建一条从新见庄通往成羽庄的土路,还要修建几座桥梁,这件事情本就该是道路两旁的地头农夫翻修的,以前也有一些武士老爷们大笔一挥让他们自个儿出工出力,不完成还要杀人。现在倒好,竟然还管饭,这件事情伊达氏本就一直在做,只是管的都是米粥之类,没有管饱。现在的告示中明确告知,虽然还是米粥,可是必须要在米粥中插入筷子后不倒下,否则立刻革除出武士行列,每一个粥棚都有伊达家的武士老爷们亲自督阵。一下子让本就要预留下一部分粮种,还要上山挖野菜度日的农户们看到了度过寒冬的机会,纷纷在丰收之后从家中走出来,走上一个个粥棚,登记造册,成为粥棚中的一员民工。随着武士老爷们纷纷到分配好的地头上去休整土路,更多的则是对荒废了的山地进行开垦,好等到来年种上白萝卜。

    政衡为了能够度过粮食危机,曾经狠下心来收购过一段白萝卜的良种,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用上还储存在粒根城的库中,山地上虽然无法种出稻米,却可以用来种植耐旱耐寒的荞麦和白萝卜,荞麦虽然不好吃,可是对于吃不饱饭的人们来说只要填饱肚子,什么东西吃不来,白萝卜腌制一下也是重要的军需品,还是能够让普通百姓度过寒冬的重要物资。要不是因为土豆和番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话,政衡难保不会讲它们引进来。政衡说过,要预留下一万石作为军粮,还剩余的一万多石粮食,便拿了出来开始修整三郡的土地,其实两万多石的粮食都没有用上,全都分作两地储存在粒根城和鹤首城内,现在放出来的粮食大部分都是没有用光的陈粮,以前击败新见贞经等等势力后缴获的粮食还没有用光呢。

    正当伊达领地内大搞生产的时候,从九月到十月在这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西国各个地方都发生着许多繁复的事情,尼子晴久没有和历史上那般入侵备前国,备前国浦上宗景也没有与倾向尼子氏的兄长政宗对立,还是那副兄友弟恭的表面模样,至于内部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尼子晴久没有出兵备前国,新宫党倒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和尼子晴久似乎达成了妥协,聚集在石见国边界积极备战,要不是因为太过于遥远,而且还要考量到需要伊达氏制衡首鼠两端的备后国诸豪,或许尼子晴久不会放过拉壮丁的机会让伊达氏出兵支援尼子军。

    当然这些都是政衡的想法,确切的是尼子晴久还真看不上伊达军那些三脚猫的人马,等到全靠两条腿赶路的伊达军赶到石见国边界,战争可能早就结束了,还要负担一笔不菲的军粮,出兵当然要东家出粮。

    既然尼子晴久没有意思让政衡出兵支援,政衡也懒得去理会没有好处的事情,他还真没有想过要讨好尼子晴久,讨好了尼子晴久虽然有一些小好处。可是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在尼子晴久身上,想着在出云尼子氏灭亡前狠狠席上一口鲜血的政衡,在这个历史已经稍稍偏离的时代里,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夺取备中国,成为备中国战国大名,然后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尼子晴久积极备战,毛利元就也紧锣密鼓,虽然对于备后国的渗透更加快速了,可是也将多余的势头全部收缩了进来,没有和历史上那般将一些兵马用到在备中国、备前国和尼子氏争雄的份上,显然历史已经改变了,为了能够在陶隆房,哦,不,以后称呼为大内义长倒下前狠狠吞下一块肥肉,他已经将全部的资源全部集中在了安艺国内。至于大内义长也不示弱,一来在长门国对应着丰前国的门司城对岸重兵把守,让他手下的亲信猛将三浦房清驻守,二来也是开始积极备战,开始在严岛上修筑宫尾城,后来政衡听闻大内义长在严岛上修筑宫尾城的消息,也雷得他里嫩外焦。

    自从听闻尼子晴久开始积极备战开始,政衡也开始对佐井田城和松山城开始进行攻略,草间四兵卫秘密见到了植木秀资,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般,快要落水的植木秀资对于伊达氏的到访显然没有做好决定,只是口头上还是颇为强硬,只是表情上早已经松动了。虽然最后植木秀资没有明确答应草间四兵卫的要求,倒戈投降,但是,这个就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头一样,目的只是为了使波纹出现罢了。

    目前庄氏内部早已经波涛汹涌,只要有外力投入石块,就如同压倒人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实际上内部早已经发生了动乱。在外战不利的情况下,庄氏三兄弟庄为资晕厥,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诸事不管只顾猿挂城的一亩三分地,让本就已经对于庄氏大不如前的人们更加的难以忍受了,植木秀资又对于自己能否在植木秀长已死的情况掌握住权柄失去了信心的情况下。在如此一个外表看起来平静无波却内部沸腾的池面上投下一颗石头,无异就是要试探一样庄氏一族内部的问题,让那些不利于庄氏一族的问题全部浮现出现,当然最起码也让植木秀资怀疑自己会不会失去权柄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草间四兵卫搅动植木秀资后,松山城再一次出现了各种不利于植木秀资的消息,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植木秀资现在要想的不是能否夺取权柄的为题了,而且还有就是能否保住性命的事情了,他的两个叔叔是什么样的德行他还不清楚,以己度人,如果由他夺取权柄的话定然不会放过他的两个仇怨颇大的叔叔,至于他的两个弟弟是否还能够活下去还要看他的心情如何,显然如果他的两个叔叔获取了上位的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松山城的各种消息更是让植木秀资加深了他的危机感,自从听闻父亲植木秀长重伤不治身亡的他感觉好像老了许多,在考虑再三之后,终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他不得不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通过草间四兵卫向政衡表达了愿意主家鞍替的消息。主家鞍替,自己现在是某一势力的从属,准备更换主家,投靠另一势力。

    植木秀资倒戈一击说得好听,可是做起来还需要反复考量,特别是在庄高资费劲力气要和政衡达成攻守同盟的时候更是要谨慎再三。不过再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双方还是处于不战协议下的时候,植木秀资率先一步投靠了政衡,不仅仅只是口头上投靠了过来,更是送上了家宝,甚至将他的三岁的嫡子送来了伊达家当了人质,而植木秀资也得到了伊达家的一批物资后开始收拢足轻对付松山城积极那个到来的报复。

    不过让他颇为安心的是,在明确表达了主家鞍替的事情后,伊达政衡麾下重臣野山益朝协同川崎城和大松城总共五百援军抵达了佐井田城,为植木秀资夺取植木氏一族把住了关卡,早已经吓住了胆子的众人纷纷表达了愿意继续为植木氏一族效力的文书。

    十月中旬的一天,坐上松山城城主位置的庄高资这一段时间却是发现了身为一名家主的痛苦之处,以前上头还有庄为资顶着,现在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让他愁眉苦脸难以维持下去,要不是庄为资为他留下了一些班底的话,他或许难以让松山城运转起来。在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城主生涯后,松山城终于在一次勉勉强强运转起来了,现在庄高资正为城下发生的他要让植木秀富扳倒植木秀资的谣言发着脾气,虽然他有这个想法,可是谣言就这样传开了。

    正当庄高资思量着该如何办的时候,让他更加难以相信的消息传来,植木秀资竟然在佐井田城表示投靠伊达家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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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庄逝

    第二百七十三章 庄逝

    植木秀资的突然倒戈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可是想一想却是完全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对于政衡来说他只是年少新形象要利用这一招来离间庄氏一族家臣团的关系达到不攻自破的效果,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植木秀资会如此快速的投诚。 政衡本以为植木秀资起码要坚持个把月,然后再想个把月,然后再你来我往个把月,一来二去三四个月后才会抉择投诚过来。只是政衡没有想到的是植木秀资的处境会如此的危机,倒也难以怪罪到植木秀资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植木秀长的突然死去,植木秀资在庄高资的面前有失了分,和两个叔叔的关系闹得实在是太僵了,这才导致了他如此迅速的离心离德。

    听到植木秀资突然投诚他家,还是投诚的刚刚暗示了要和庄氏一族结成攻守同盟的伊达氏一族,松山城的天守阁内的空气仿佛冻住一般,尽管庄高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知晓了一些事情,摸出了一些道道来,但是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令人震惊的几乎窒息。刹那之间,庄高资感到体内的血液正快速的往上逆流,双手变得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觉,幸好他手扶着墙壁,难保他也和他的父亲那样听闻噩耗晕厥过来。要真是晕厥过去的话,庄氏一族还真是创出了天方夜谭了,一门父子两代家主全都晕厥过去。

    庄高资深深吸了两口凉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告:“庄备中病厥了!”庄备中便是庄高资的亲生父亲庄为资。病厥了的意思就是病得晕倒了,情况紧急。

    庄高资心中苦笑,早不死万晚不死,这个时候偏偏晕厥了过去,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听闻庄为资病厥过去,本来应该暗暗窃喜的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坐上松山城主和庄氏一族的家主位置,只是想到现在庄氏一族情势危急,他还真需要庄为资继续保驾护航几年时间让他安稳站稳脚跟。现在听闻庄为资病厥过去,如遭棒子击打,双眼发黑,慌忙吩咐手下心腹向着二丸大松山城赶去。

    来到大松山城西之丸,路人皆人心惶惶,殿内又传来数声不安的哭声。庄高资听到哭声心忖道:“难道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他茫然赶到城内,众侍女告之:“这几日病情略微有点好转,不料今日却变成这样?”

    庄高资轻轻拍拍胸口,大呼一声,呢喃道:“原来还没有死,吓我一大跳!”他算是来得稍稍晚的了,一路上他的两个弟弟的心腹家臣都等候在外,知道两个弟弟庄资朝和庄资时还是不死心,冷冷笑了一声,暗忖这个时候最不期望庄为资死去的或许就是他的两个弟弟吧,只有庄为资好起来,才能够制衡他的权利,不过庄高资也是不希望庄为资死去的。现在庄氏一族危机重重,只有庄为资还能够利用他的威慑力让伊达政衡乖乖就范。

    祈祷台已经拆毁,众僧众亦屏声敛气退去,只留下几个亲信和尚。见此光景,庄高资心知大限将近,眼望四周各人申请,大多甚或是悲伤,亦悲伤之情难以言语,只是茫然道:“虽然昏厥,但是各位不必好哭,这定是鬼魂作祟。”他可是庄为资的嫡子,脸上必然要保持一副悲伤的表情,不然让人瞧去可是大不敬的事情,或许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先是神色凛然的向神佛立下宏愿,又召集各个高僧再作祈祷,众法师诚心祈祷。

    庄高资于是摸了一把事先整备好的香精落在地上,一股香气从他的脚下传起来,遍布全身,如同众法师的法力已经齐聚他的身上。他神态庄严,众人大多跟着祈祷起来,向来众人诚意打动了神佛,他上前趴伏在庄为资的身上,暗中掐了数把。

    庄为资“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竟然慢慢苏醒过来。

    庄资朝和庄资时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悄悄达成了攻守同盟,眼见得庄高资在病床前装得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也一时间无法做出其他事情来,只得跪坐在一旁暗暗低头,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庄为资此刻已经是无法说出整话,众人知道是回光返照,却祈祷着身体安康,看向庄高资的神色也都惊奇起来。庄为资虽然口齿不灵,可是他的思维还非常正常,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能够勉强让庄氏一族安然的在备中国称霸,一旦他去世,再加上原本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向来自顾猿挂城一亩三分地,庄氏一族必然衰败,松山城又是诸雄必争之地,想来以庄高资的本事氏难以保全的,很可能落得个身死族灭的地步。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现在只能够期望庄高资能够超水平发挥,渡过眼前的危机,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多说什么,也发不出声来,只是眼角一滴泪水流了下来,好似非常不甘心一般。

    庄高资干嚎了数声,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跪坐在床边,对着身后哀声哭泣的人们低声喝道:“哭什么哭,父亲大人还没有死呢,资朝、资时,你们两人也快快返回各自的城去,切不可乱了阵脚,其余人等也多散了吧,我已经吩咐医师来了。”

    庄资朝和庄资时一听庄高资命令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城,心中怒火中烧,脸上也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只是看到庄高资铁青的表情,立刻缩了缩头,黯然出城而去,不一会病床前只是留下了庄高资,还有几名庄为资的妻妾。

    在两个侍女的扶持下,庄为资的第一侧室夫人荷芳院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殿下,天晚了,您还是回去吧!”荷芳院原本乃是庄为资的第一侧室夫人,只是生养了一个女儿,便是那小早公主的母亲,庄高资的母亲乃是庄为资的正室夫人,庄资朝和庄资时乃是庶子,庄高资和小早公主的关系向来不错,少时也就经常出入荷芳院的院落。

    庄高资通红的眼睛望了一眼荷芳院,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母亲,就让我做一会儿吧!”过了一会,松山城下的医师前来做了检查,他轻声叹息了一声,脸色相当不好,显然病情已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庄高资和荷芳院带着那医师来到侧厅,急声问道:“病情如何?”

    医师轻轻摇了摇头,以沉重的口吻说道:“哎,非常遗憾,两月前老夫曾为庄备中看过一次病,嘱咐庄备中不能够劳心国务,只要安心静养一年时间,或许病情就会减轻,只是庄备中不仅不听反而劳心劳累,哎!”医师说的正是这两月来庄为资为了猿挂城的事情和三村家亲大战了数个回合,急怒攻心,病情立即加重了。

    庄高资长长叹了一声说道:“有没有办法能够延长寿命呢?”

    “没有办法……这就是天命啊,不可抗拒了,顶多还有数天时间,早早的做些准备吧!上面的话我会保密的,还有庄备中曾有言,他病重不治后,家主由少殿庄高资继承,还有请穗井田实近入城。”说着医师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神色黯淡的退了出去,他和庄为资也算是交情匪浅,否则这些事情也不会和他说了,而且也不会说得如此直接不怕他人怒极加害。

    听到医师的话语,庄高资的神色变化了数次,听闻庄为资还是让他继承家主的位置,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又想到让穗井田实近入城的话语,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这是父亲的临终遗言,是想要让穗井田实近帮助他度过危机。

    庄高资神色哀伤,看到荷芳院的神色很快就黯然下来,眉眼间也瞬间布满忧伤。庄高资见到荷芳院美丽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忧伤,心中感慨,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伸手轻轻揽住了荷芳院丰润的细腰,还在滑腻香润的细腰处揉捏了一下。

    荷芳院哪里想到庄高资会如此胆大包天,根本没有预料到庄高资会来揽住她的腰做那犯忌讳的事情,庄为资还没有死呢,他就这副德行,若一旦庄为资去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实庄高资触碰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嫡子和庶母之间不能有这样的接触,他自个儿也是不知道该放手还是不放手,不由得瞥眼去看荷芳院,却见得荷芳院若无其事一般,只是颊间淡淡的一丝薄薄红晕。

    庄高资以前没有这方面情愫,现在一碰之下仔细一瞧荷芳院还是颇有魅力的,一种淡淡的体贴温馨的魅力,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真好闻。庄高资这一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又看到庄为资的病情加重,心情更是差到极点,很想有一个女人抚慰他一番,荷芳院的出现正好填补了空缺。

    庄高资没有放开手很自然地一手揽住她的粉肩,使她半依半偎在自己的胸前,一手轻抚秀发及娇脸,不顾荷芳院反抗就强吻了下去,刚刚想要强行脱去荷芳院的和服,就听到隔壁哭泣声大起。庄高资慌忙跑了出去,就听到一名庄为资的妻妾嚎哭道:“殿下,您不能够就这样丢下我们啊!”

    天文二十年(1551年)十月二十一日,庄为资病逝,庄氏一族衰像出现,附属豪族们纷纷开始寻找新的主宰,伊达政衡进入了他们的视野,终于迎来伊达政衡独霸备中国的迹象。

    第一卷末。

第二十五章 扬帆海上(1)

    笠冈诸岛中最大的岛屿北木岛的南边便是政衡此次前进的标,一个叫做真锅岛的地方,这个兵力大约在百余人守备的小岛上建造了一座看起来覆盖了小部分山体的水砦,外围有三分之一的建筑用树桩扎在淤泥滩地上修筑起来的,看起来像是一座稍微武装起来的神社,而非城砦。由于真锅岛是濑户内海的重要航线上的一个重要交通要地和避风港,岛屿上还有一眼淡水,更加显得重要,所以那些来往濑户内海的商船都会不自觉的停靠在附近,海贼们也可以将贼赃销赃给这些商船,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町市。村上武吉看重真锅岛的战略意义和商业价值,驱逐了原本占据真锅岛的盐饱海贼,数次击败盐饱海贼,彻底占据了真锅岛,从此村上武吉拥有了比其他两村上氏更多的财力,为村上武吉攻占备中国笠冈山城等据点提供了资金支持。

    在真锅岛的东侧水岛滩一带,一艘关船在十二艘小早带领下正缓缓地靠向岩宫崎,岩宫崎附近的礁石比起真锅湾要多一些,只是带路的乃是村上水贼出身的水手,显然水中的礁石对于他们而言有和没有相差不大,只是速度稍稍慢了一些,如同龟爬一般,火把也在经过北木岛的时候熄灭了。在靠近岩宫崎的时候,关船开始抛锚停泊下来,当然不是不想靠岸,只是天色漆黑,就算是熟手也难以准确靠岸,因为附近也没有码头,而且越靠近岛屿礁石就越发的多,如果是执意要靠岸的话,一下子撞到礁石上,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小早吃水低倒是无所顾忌,速度上也如同龟速。岛政利正手持蜡烛望着海图,一脸坚毅的神情,抬起头望着同样坚毅的小寺左兵卫尉·低声说道:“左兵卫尉,你说说宫岩崎会不会有村上家的人驻守?”

    岛政利乃是西滨城的城代,和村上隆重一同驻守在笠冈一带,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那样在海上漂流·还是在夜晚这种连濑户内海常年跑的水手都难以快速航行的时候,他倒是不清楚真锅岛上的驻兵。

    小寺左兵卫尉挪动了一下脚步,看了一眼船舱外的夜色,回答道:“村上景广和他的父亲村上隆重不一样,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内里却是一个鲁莽的家伙,他定然不会去得罪宫岩神社的神官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宫岩神社的人。”

    岛政利点点头应道:“应该是这样,那么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宫岩神社人数不过十余人,却占据着真锅岛除了本据外最大的一片淡水区宫岩崎,他们可都不是善男信女,不过我们不怕他们。”

    小寺左兵卫尉轻轻点了一下头,嘴角牵动了一下,说道:“宫岩神社也有一艘小早船·殿下,您有什么好的计谋没有?”

    政衡看了一下夜色,淡淡的说道:“天快亮了·岛政利,你率领三十人乘坐三艘小早船登陆宫岩崎,趁夜夺取宫崎神社,然后你就是新的神官了,其他人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与我一道登陆真锅港,我要夺取真锅岛上的所有船只,我们的船还是太少了,无法兼顾笠冈诸岛的防御。”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对视一眼,问道:“殿下,他们如果笼城的话该如何是好·岛上拥有足够的水源和粮食,不用担心他们短期内想到逃跑,一旦长期固守的话,我们船上的粮食和水源难以持久,村上水军也会很快就会来援救的,该如何是好?”

    政衡仰起头·眯了眯独眼,轻轻说道:“如果村上景广看到了他的父亲村上隆重的头颅,和听闻了笠冈山城陷落的消息后,又被夺取了真锅港口内的船只,你们他会怎么办?”

    岛政利的脸色一紧,抬起头说道:“村上景广外秒斯文内力却是一个莽撞的人,看到村上隆重的头颅,失去了真锅港口内的船只定然想方设法寻找船只出海求援,嘶,殿下的意思是他会去那宫岩崎。”

    政衡指着真锅岛的地图说道:“真锅岛上就只有两处能够泊船,真锅港内可以泊大船,来往船只定然不少,可一旦遭遇攻击势必如同往常一般坚守真锅城,等待村上水军的援救,就和以前盐饱水军来袭的时候一般做法,我军船少人多,一战便可夺取港口内停泊的船只,再送上村上隆重的头颅,送上劝降书。

    真锅城内定然想着前去通报村上武吉,如此一来这宫岩崎便越发的重要起来,村上景广鲁莽,可也不傻,守军不过百余人,若是丢了真锅城,村上武吉还会顾得旧情,旁人前往求援怕是难以进入能岛,如此一来,岛政利,你便可在宫岩神社内等候大驾,到时候如此这般……”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互视一眼,俱都惊愕不已,他们两人算是了解村上景广为人的,可是没有想到政衡三言两语便将村上景广的行动说的**不离十,如何不惊愕不已,眼中俱都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小寺左兵卫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说道:“殿下,臣下有一事不明,这真锅岛乃是能岛村上水军的要害位置,若是我家夺取,怕是会引来村上武吉的报复,伊达水军刚刚组建船少兵寡,缺乏训练,如何守得住真锅岛,怕是?!”他说道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小寺左兵卫尉说得倒是正事,就算政衡大力投入水军,也不可能一下子组建成为一支强大的水军,船少兵寡,缺乏训练,俱都需要时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是村上武吉一旦知晓了笠冈山城发生的事情,真锅岛丢失后给予能岛村上水军的财政危机,定然会倾巢出动,甚至于还会邀请来岛和因岛水军共同出兵,凭借着现在伊达家的船只数量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政衡微微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轻轻颔首表示同意,小寺左兵卫尉能够说出心中的疑惑倒是让政衡相当的高兴,他低低的说道:“两位,若是我将这真锅岛送给盐饱水军·你们说说他们会否接受?”

    岛政利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让盐饱水军做我们的挡箭牌。”小寺左兵卫尉也并非蠢人,经岛政利一提点·如同天外一剑,让他猛然心惊,能够在海上跑道凭借着的并非是一身的蛮力,没有半点聪慧劲怕是活`过多长时间。小寺左兵卫尉对于濑户内海的事情,比岛政利还要清楚,比起政衡这个半吊子也更加了解。政衡在大势上说出道道来,他们两人在细节上敲敲打打。

    小寺左兵卫尉啊呀一声·双手一拍,惊呼道:“殿下,此计甚妙-,自从村上水军夺了真锅岛,盐饱水军便失了防御村上水军的坚壁,朝不保夕,据闻从最辉煌时候的三百余艘船到现在剩下百余艘船的境地,还要时常受到村上水军的压制·要不是和备前国的浦上氏有些关系怕是早已经被村上水军降服了,现在平白得了真锅岛哪里会推三阻四。”

    岛政利微微一顿,说道:“殿下·若是让盐饱水军夺了真锅岛,怕是对我们伊达水军的发展也有写不利啊?!”他想到日前政衡吩咐他做的洗劫海上商船的事情来,本来想的便是夺了真锅岛,然后以真锅岛为中心洗劫过往的船只,现在让盐饱水军占了真锅岛,在两大水军的夹缝中如何洗劫海上商船。

    政衡指着海图上的一点说道:“两位,白石岛如何?”

    岛政利微微点头应是,答道:“殿下,天色怕是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大亮,臣下这就去准备·还请殿下早早准备。”说着呼喝了两句带上三十余人乘坐三艘小早慢慢悠悠的向着宫岩崎而去。岛政利虽然好久没有在海上混了,可是本分没有丢弃,眼中冒着淡淡的精芒,瞅着船下的水纹,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次不慎怕是撞到了礁石·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就有趣了。

    深夜的真锅岛,静悄悄的,就好像是一头怪兽,静静的卧在那里。在黑夜的掩护下,小早很快靠岸。宫岩崎上面寂静的要命,甚至连昆虫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海浪的声音,刚好掩盖了水手们行动的脚步声。

    岛政利看了一眼掩盖在礁石后面的小早船,冷冷的一笑:“没有想到宫岩神社内的家伙还是没有半点变化,上次来的时候藏在礁石后面,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藏在这里,没有半点花样,真是一群笨蛋。”

    旁边一名水手笑道:“若是玩点花样出来,我们就找不到它了,头领,是凿沉还是?”

    岛政利笑着挥挥手,笑道:“凿沉,傻瓜才凿沉它,以后他姓岛了,走,去那宫岩神社瞧上一瞧,诸位眼睛放亮一点,不要放跑了神社内的家伙。据闻,宫岩神社内的神官个个都是恶贼,后院藏着不少女眷,只要干得漂亮,有的是时间爽利爽利。”

    身旁众人一听眼睛立刻放亮了起来,他们跟随岛政利多年,俱都知道岛政利的脾性,岛政利其他的都不错,能力上也有,内政军事说不上精通,也算是一名相当均用的良才,就是有一点缺点。当然对于濑户内海上跑的人来说,这缺点也算不上什么,那就是护短,当然正因为他护短,才会有许多人会跟随着他反了村上武吉。听闻岛政利答应要将宫岩神社内的女眷俱都让他们随意把玩,纷纷嘿嘿淫笑起来,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岛政利说得清楚,手下诸水手听得明白,纷纷顾不得夜色下岛上难行的顾虑,纷纷向着唯一灯火照亮的院落摸去。岛政利明白手下水手们的德行,刚刚他使用的便是望梅止渴的计谋,夜晚出动本就让他们多有怨恨,怕是惹出意料外的事情来惹得他在政衡面前失了分。现在岛政利一说,水手们不用催促便争先恐后的突进,心中哪里还会有埋怨之声,只要得了承诺,为了能够获得赏赐,等村上景广来到之时定然能够圆满完成政衡交代的任务。

    想到这里,岛政利也顾不得神社内的女眷们的清白了。

    真锅城原本就是一座神k社,神社的正中央本来是放置布幡的地方,现在改装成了城居住的地方。或许是父子同心吧,这两日村上景广连连睡不着觉好似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脸色阴沉沉的,好似每一个人都欠了他钱一般,使得众人都不敢触了他的眉头。

    村上景广只穿了一条裤裆跪坐在床边脸色严肃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膝盖,眼中不停闪烁着狰狞的精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倒是他身后躺着的一女子微微闭着眼睛,眼角一丝厌恶一闪而逝,假装熟睡。

    原本年轻力壮的村上景广跪坐在床边,脸上弄弄的忧色缠绕在眉宇间,显得心神不宁全然忘记了身后女子妙-丽的娇躯,心中有一股郁结不去的闷气让他无法通畅,思忖道:“这两日为何老是心神不宁,老是梦见父亲大人的惨状,难道真出了意外不成,嗯,与其坐等情况,倒不如明日一早派人前去笠冈山城探望一番也好结心头苦闷。唐人手中得来的大力丸没有了,是否要去九州寻那些唐人买一些大力丸?”

    思忖间,村上景广看了一眼腿间软绵绵的东西如同死蛇一般毫无动静心头吃苦,他不是不想和娇妻玩乐,只不过早已经力不从心,只能够假借着村上隆重的事情躲避一二。

    天色再一次亮了起来,真锅城再一次嘈杂了起来,今日似乎比往常要嘈杂了许多。村上景广摆弄了好一阵肉蛇俱都毫无反应,只得放弃,想着等什么时候去唐人的店面暗地里再收购一些大力丸回来,却听到门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心中颇为恼怒披上一件和服忙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来人却是一年轻后生,正是村上景广的同族堂弟村上吉信,乃是刚刚被村上武吉提拔起来的同族,真锅城内除了村上景广便是他最大,村上吉信说是副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村上武吉派遣来监视村上景广

    村上景广虽是鲁莽却也不傻对村上吉信倒气气,一见到村上吉信火急火燎的过来,忙问道:“村上吉信,发生何事如此惊慌,难道是那盐饱水军又来了,时间上不对啊,盐饱水军每月虽然总是要来上那么几天,可是时间还不是没有到嘛,难道提前了。”盐饱水军袭扰真锅岛倒是让真锅城内的村上水军的人们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感到吃惊。

    村上吉信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静下心来,可是脸色苍白,显然受到的惊吓不轻,说道:“怕不是盐饱水军,来人打着的旗号是伊达家水军,领头的却是小寺左兵卫尉,你说说若真是小寺左兵卫尉的话,村上隆重公怕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村上吉信后面没有说完的话语是什么,小寺左兵卫尉倒戈一击,村上隆重凶多吉少。

    村上景广后退了两步,撞开了背后主卧,惊得刚刚起床梳妆打扮的村上景广夫人惊得差点大叫起来,还好见到村上景广脸色愈发的铁青,拉住被单遮掩住了光鲜的嫩肉,看到村上景广身前的村上吉信,脸上却是古怪的眨了眨眼。

    村上吉信脸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到村上景广夫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敢抬头,默默退了出去。为何村上景广夫人会如此胆大,原来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眼见得村上景广无法人道,心中如何耐得住,眼见得村上吉信长得眉清目秀,不由得春心大动,一眼便看上了她,暗暗与之眉目传情。村上吉信少年心性,如何抵挡得住她的诱惑,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

    村上景广离岛的时候,村上吉信便当了村上景广的角色与她厮混,如此这般方才使得村上景广夫人越发的胆大,竟敢在村上景广面前眉来眼去。村上景广夫人胆大,却不代表村上吉信有胆量当面挑战村上景

    村上景广听得村上吉信口中所言,知晓天刚亮的时候从海上突然杀出一群船队,截获了港口内停泊的十余艘大船,又打伤了三十余用心棒,大有一副围攻真锅城的迹象,心中早已经恼怒异常,哪里顾得上他的夫人和村上吉信之间的眉来眼去。

    一名水手小头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慌张,见到两人,忙禀报道:“两位大人,那伊达水军送来一具头颅,看得小人们胆颤心惊,正是那老大人村上隆重,对方还送来一份招降书,还请两位大人定夺。”

    村上景广听到村上隆重的头颅送来,啊呀呀的大叫了两声连退了两步,脸上狰狞道:“恶贼,恶贼,我不杀尔等誓不为人。”

    村上吉信忙说道:“此事还请必须前往能岛通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兄长,你留下坚守真锅岛,小弟前往宫岩神社借得船只绕道前往能岛求救。”说是如此,却没有动作,等着村上景广吩咐。

第二十六章 扬帆海上(2)

    关船没有现身,还不是现身的时候。ihong.小寺左兵卫尉和片盛长各率百余人乘坐八艘小早出现在了真锅港外,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八艘小早船缓缓的向着真锅港靠近,它们如同航行在海上的幽灵一般,慢慢的靠近了真锅港的码头。船上看不到丝毫的灯光,黑漆漆的,小寺左兵卫尉作为海上的能手倒是习惯于在海上跑,可那片山盛长可倒了血霉了,不过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现在倒也没有多少不适,脸色有点儿苍白,手抓住桅杆没有松手的样子,可是脚步却是稳稳当当的站在船中,没有摇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真锅港内显然还不知道笠冈山城发生的变故,显得非常的安宁,不时会传来犬吠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澎湃响声。

    真锅岛不愧是濑户内海的中转站,岛内停泊了十一二艘的商船,多是关船改装成的,只要稍稍整修一番就能够运载兵马当做运输船应用,港口内还停泊了二三十艘的小早。小寺左兵卫尉借着岛上摇曳的火光,看到港口内停泊的阴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低声说道:“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如此多条活鱼,怕是要发大财了们,诸位,给我慢慢迎上去,殿下发下话了,打下真锅岛后,每人得银十两。”活鱼,濑户内海水贼流传的黑话,泛指带了大量钱财的商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白银对于海贼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怕是一年到头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钱财,心中激动不已,纷纷低声呼叫着,手中握紧了各式各样的兵刃,兵刃长短不一,却都非常顺手,多是一些短刃·也有一些镰刀之类的奇形怪状的兵刃。低呼声没有传出很远,便在海浪的声响中淹没,不过还是让众人提起了士气,眼中冒着炙热的火焰直直盯着真锅岛内的动静·只要一有不对就马上行动。

    此时此刻真锅岛内只有两方没有好好睡觉,一方是真锅城内的村上景广还在为自己个儿的无能发愁,还有就是一艘明显比其他船只要高大许多的商船内还点亮着烛火,船舱内,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貌似悠闲地坐在榻榻米上喝着茶汤,一名年幼稚嫩的幼童手持茶杵·研磨着产自大明朝的团茶,虽然只可能是最为普通的茶叶,但是在倭国能够弄到一块,也是难能可贵的。政衡虽然爱茶,可是也只能够喝道茶末,这中年男子倒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

    他正是界镇的豪商,天王寺屋的大老板津田宗达,他身旁为他研磨团茶成末的幼童便是他的嫡子·也是让天王寺屋攀上太阁立志传的津田宗及,现在还没有行冠礼,也没有元服·天王寺屋可不是普通的商贩,可是有石高的武商(对应大明朝的官商),现在的名讳是助五郎。

    助五郎虽然稚嫩,可是煮茶起来也是一板一眼的,将雪白的团茶研磨成末。注入滚水后,水脉翻腾,似有无数花鸟虫兽浮现于水中,继而又悄然隐去,如此绝妙-手段,如是与人斗茶·甘拜下风者不知凡几。

    津田宗达和著名茶人武野绍鸥乃是好友,本身也是一名著名的茶师,助五郎从小就在如此熏陶下,聪慧异常,学得一板一眼,在界镇小一辈中也算是颇有点名声的人物。助五郎眼见得父亲眉头皱了皱·递过茶杯,低声问道:“父亲大人,快要返回界镇了,为何愁眉不展?”

    津田宗达端坐在茶桌边,举杯而饮,看了一眼稚嫩的嫡子,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间,显得心神不宁,全不知味,他也没有旁人可以诉苦,知晓这孩子年岁虽小可是野心颇大,乃是天王寺屋未来的继承人,自然要多多教导一番,便也没有隐瞒说道:“此次出海怕是天王寺屋最后一趟前往平户了,哎,没有想到如此庞大的大内家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现在两家在赤间关对峙,要不是买通了大友家的大佬,怕是连船带人就要扣下了,可就算是如此也在丰前耽搁了十余天时间。”

    助五郎倒也没有认同父亲的话,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倒是不担心大内家的战乱,这场大内家的内乱怕是很快就会分出胜负,孩儿有点担忧,经此一事,大内家怕是难以承担勘探船的来往了。这海上的事情以后就要被那五峰船主独霸了,我家和五峰船主没有多少交情,听闻那纳屋倒是和五峰船主关系莫逆,以后天王寺屋在界镇的话语权要失去不少。

    助五郎年纪轻轻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津田宗达眼睛一亮,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聪慧,不由的高兴起来,也是要考究一番他,问道:“助五郎,那你说说天王寺屋以后要如何运作?”

    助五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到父亲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说道:“种子岛铳!说到种子岛铳,不知底细的多认为是南蛮人传来的,听几位叔伯曾谈无意间起过,这种子岛铳乃是艘走私贸易船遭遇台风漂流到了种子岛。船主便是五峰船主王直,南蛮人也在船上。种子岛主种子岛时尧花了重金购买了两只火绳枪,交给了家中的铁匠头目八板清定开始仿造,却多以失败告终,后来更是为了偷学技术献上了他的漂亮女儿慰问南蛮人,方才学到了铁炮技术。”

    津田宗达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助五郎说的倒是正理,只是据闻纳屋也有意涉入铁炮,如此一来怕是要引起两家的争端。”

    助五郎没有反驳,他静静地坐着,知晓他的父亲虽然稍稍动心,却也没有彻底想要和纳屋翻脸的意思,船舱内陷入了沉寂。

    助五郎忽然觉得肚子感到一阵抽搐,便向着津田宗达稍稍问了一声安退出了船舱,想要站在船头撒尿,可刚刚脱下裤裆就看到前方驶来一团阴影,然后显出了七八团阴影出现,他惊愕的张开了嘴巴刚要喊叫出来,就被一双大手遮住了嘴巴,惊恐的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颊同时望着海上是他的父亲津田宗达。

    原来津田宗达不放心助五郎,暗中出来保护,同样看到了海上的异常,此刻发出声响怕是要让那些贼寇听到事情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津田宗达拉住助五郎,退到船舱内,熄灭了烛火,低声吩咐道:“孩子,你立即前去叫醒熊太郎,让他带上人手守住船队,只要不抢夺船只的话任他们去打去夺就算战后多出一些帆别钱也不要率先出手。”

    助五郎当然知晓商船一旦陷入两家争端,怕是要惹大麻烦的,只是他隐隐让感到今日怕是要发生大事情,却也不是很担心,早就传闻真锅岛时不时会受到盐饱水军的攻击,只是让他们撞见了罢了,算是倒霉,匆匆向着船内一侧跑去。

    熊太郎乃是天王寺屋的用心棒头目手下有二三百人,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要是其他船员都加起来怕是有四五百人这些人多时无业游民,也有一些原本是强盗水寇,得了天王寺屋一口饭吃,自然要拼命保护的。由于是在贼窝,熊太郎没有睡好,刚刚有点睡意就听到少主的回话,听到外面出现了水寇的身影,一下子没有了睡意,他立刻跑了出去,果然看到了港口内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小早船船上多是一些人,立即开始叫醒浅睡着的用心棒们。

    用心棒和船员们都看到了小早船出现在了港口内,他们立即谨慎起来,却也没有发出声响,他们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海上真理,静静地看着小早船跑下一群水手下来。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谨慎异常,就是靠着这一点,才可能活着从暴风雨喝海盗中活着回来。

    片山盛长远远地就感到了一丝杀机出现,他转头看到了那艘最大的船只,看到船上阴影绰绰,知晓船上的人定然一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躲是躲不掉了,跑也不可能跑了,只得鼓起勇气,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既然已经发现了,便大大方方正光明的来便是了,片山盛长大喊一声,喝道:“给我杀!”说着跳下小早船向着港口内追杀而去,一个刚刚睡醒听到外面响起动静不放心自个儿货物的商贩走出居住的的屋子,就被片山盛长逮个正着。真锅岛上并不是只停泊天王寺屋的船只,当然也不可能每一个人像津田宗达父子那般躲在船上。片山盛长手中太刀不停,直刺对方的喉咙。那人看到片山盛长出手狠辣大又想要杀他的意思,一下子慌了神色,试图躲开太刀。可惜已经晚了,片山盛长手中的太刀上还滴着鲜血,那商贩的头颅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他的尸体挂在树上无人问津。

    这商贩立即“啊!”的一声惨叫,死得不能够再死了。

    片山盛长长年累月在山野间苦练功夫,跟随他的这些人多是伊达家中的精兵悍将,武功比一般普通足轻要好的多,箭术也比一般足轻射的远,所以当片山盛长一刀结果了一名多言自找死路的商贩后,大声喊道:“杀上去!”说着,跟随在他身后的百余足轻手持着兵刃低呼着冲了上去。

    安宅船上,津田宗达脸色凝重,他借着火把看清楚了冲上码头的人们,口中嘀咕了一句道:“看来并非是盐饱水军的乌合之众,显然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行军步伐整齐,虽然是在冲锋可是步调差不太多,两两组合在一起攻守兼备,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马?”他回头对着跟随在身旁的熊太郎命令道:“熊太郎,将船舱内准备好的三好家的旗帜拿起来挂在船头,现在也只有期待能够震慑他们了。”

    熊太郎一愣答道:“是!”但是马上低沉了声音说道:“东家,听闻村上家和三好家的关系不是很和睦,三好家的淡路水军和盐饱水军关系密切,要是挂上三好家的旗帜,怕是不当吧,还再说。”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冲上码头的人们,大致上人数在二三百人之间,天王寺屋的用心棒却又三四百,人数上占有优势,心中倒也不怕·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对生死看得很淡,没有人会害怕受到攻击。

    熊太郎说的也不错,这里现在的主人毕竟是能岛村上家·按照常理盐饱水军袭扰真锅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也没有好担心的,真要是挂上三好家的旗帜,等到秋后算账的话,到时候他们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够和能岛村上家修复感情了。

    津田宗达摇了摇头,吩咐道:“还是去挂上三好家的旗帜吧,真锅岛要改姓了。”说着不再言语。

    熊太郎说是好听是用心棒头目·可在津田宗达眼中就是一个用心棒而已,他既然已经谏言了一次,以后真的发生变故的话也就怪不到他的身上去了,点了点头,向着船舱中走去,安宅船上缓缓升起了三好家三阶菱五钉的旗帜。

    现在三好家雄主三好长庆正是最疯狂的时候,谁敢触三好家的眉头,天王寺屋身为界镇的大豪商·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三好家的御用商人,得到了这一面旗帜,在平时的时候只要挂上了三好家的旗帜·走到哪里都是座上高客厅中贵宾的待遇,要不是听闻能岛村上家和三好家不对付,安宅船上方才放下了三好家的旗帜,只是挂上了天王寺屋的旗号。

    津田宗达看到情况不对,想要借着三好家的威名震慑来敌。他的主意相当不错,片山盛长果然挥动了一下手臂,借着天蒙蒙亮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到了安宅船上升起来的三阶菱五钉旗帜,回头高声喊道:“三四郎,你带上几人监视那几艘商船·其他人全给我杀上去。”说着命令一名足轻小头目监视商船,其他人跟随着片山盛长冲杀进了港口内,向着真锅城杀了上去。

    片山盛长冲向安宅船耽搁了一些时间,小寺左兵卫尉早已经从码头上冲了上去,拦路的一名水贼小头目见到小寺左兵卫尉的外貌,脸色一变·他觉得相当的熟悉,又看到小寺左兵卫尉身后的人们多是面熟的人,知道坏事了,便大声喊道:“你们!”还没有说完,胸口穿了一个大洞,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手脚抽搐着,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脸色。

    厮杀声响彻了真锅岛。

    村上景广和村上吉信趴在一截城垣看到城外一片喊杀声,脸色阴沉,他们看到此次进攻似乎比往常要强大了数倍,以前盐饱水军来进攻多是袭扰一番就退却而去,哪里像现在这样强打猛攻,让人难以抵挡,弄个不好,真锅城真有可能陷入敌手。

    村上景广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青,真锅城一旦失陷,他的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又看到那张劝降书和村上隆重的首级,说是要劝降他,可是又送上村上隆重的首级,这不是赤果果的掌耳光嘛?!就算是旁人能够投降,他也不能够投降。

    村上吉信脸色不善的说道:“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那帮子小商小贩手下的用心棒死伤惨重,天王寺屋作壁上观,显然城内只有百余人,只能够坚守,可是大人您也清楚现在村上水军大多前往九州参战,能岛留守的多是一些色厉胆渣之辈,怕是真锅城耽误不得啊。”

    村上景广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喜村上吉信,可是现在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谁,一旦真锅城失陷,他要负全责,村上吉信也讨不了好去,现在唯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他神色黯然道:“现在码头算是被他们占了,你说说岛上哪里还有船只可以出海?!”

    村上吉信略略思忖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真锅岛上只有一处地方可能会有,只是哪里的总社曾庇佑过御大将,若是让御大将知道,怕是不妥吧!”

    村上景广眉头缠绕一股子戾气,显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宫岩神社的人,恶言恶语的说道:“真锅城耽误不得,也只能够得罪了,战后前去御大将那里赔罪便是,送上一些钱财了事,现在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这些了。”

    村上吉信略略思忖了片刻,有些迟疑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话虽是如此,可是他的脚步没有迈动一步。

    村上景广心中骂了一句懦夫,厌憎看了一眼村上吉信,也不指望他了,说道:“能岛留守的家伙们看到父亲的首级定然会知道真锅岛的危机,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你留下好生看守真锅城,我去去就回。”

    说着带上数名亲随走小道离开了真锅城。

第二十七章 扬帆海上(3)

    真锅岛不大,宫岩神社实在是小的不像话,不过麻雀虽小脏俱全,几片栅栏说是阻拦外人入侵,倒不如说是为了阻挡岛上野兽乱窜毁坏了神社内的菜园子,神社是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鸟居是每座神社必备的建筑,宫岩神社的鸟居虽然不大,却也是诸建筑中最大的一座,底座看起来还算是新的,只是柱子上早已经在海风吹拂下漆迹斑斑,可以看得出原来的鸟居的颜色应该是橙色的,现在倒是变成了黑绿色。ig,彩虹走了几步便可以看到神社外还有一些守护兽,大多数是狐狸,倒也有一座残破的天狗,显然天狗是以前留下来的,狐狸是后来置办的。在神社入口处常常设有喷泉水,这是用于“净身”的。参拜主殿之前,应该用被放置好的小水瓢取一些清水,简单的清洗手并漱漱口。宫岩神社淡水稀缺,净身一事也就免于俗套了。

    原本此刻的宫岩神社应该是寂静的、祥和的,只是昨日下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伙强贼,冲入神社后就劫持了诸神官,生生打杀了两名傲慢顽抗的神官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开口,连求饶声都难以启口。神官说是相当于神的代言人、宗教中掌握祭祀权利的人,将整个身子交给了神的人们,可是看到强人们如此残暴不仁,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在强人们的威逼下交出了武器和仓库钥匙,当然他们的妻女也不会放过,成为了强人们的盘中餐胯下奴。

    这帮强人便是奉了政衡的命令上岛来的岛政利,按照岛政利往常的脾气定然会将这帮子神官全部打杀了事,只不过他现在毕竟是转正成为了武士老爷,对于名声还是相当看重的,虽然他没有什么信仰,倒也不好把供奉给神的人全部打杀了丢进濑户内海,存了一些善心。岛政利发了善心,剩下的神官们磕头求饶不止·总是保全了性命。岛政利倒也没有就此放过了这些神官,死罪可免或最难绕,手脚用绳索帮助,还堵住了他们的嘴巴·看着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神官们,岛政利嘿嘿一笑,一声令下,将他们后山木屋当中,那木屋本是神社放置杂物的地方,相当偏僻,一时片刻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

    显然岛政利说是安了好心·其实也只是不想脏了他自己的手而已,这宫岩神社本就偏僻,现在又正直大战,只要灭了真锅城,四五天内怕是不会有人来宫岩神社的。

    就算是四五天后有人来了宫岩神社,看到神社内一片狼藉也不会有人认为神社内还有人活着,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便宜的后院寻找那帮子神官们的,到时候不饿死也会渴死了。岛政利端的是如此恶心肠·他的手下们也有人看得出来岛政利端的什么心思,可是谁会去理会他们,看到神社内莺莺燕燕们早就瞪直了眼珠子转不过弯来了。

    要是他们的话·看到这群神官藏着如此多的女眷,怕是早已经嫉妒的杀人泄愤了,他们多是一些穷困潦倒的无地浪人,有地有妻谁会吃饱了撑的跑到海上做海贼去。不然也不会听了岛政利的话语眼睛直直的傻乎乎的跑来宫岩神社,他们对于宫岩神社早已经垂涎日久了,要不是村上武吉和宫岩神社的总社关系密切,还曾经庇佑过村上武吉,村上武吉夺取真锅岛的时候也曾暗中帮助过,早已经偷偷摸摸的冲进宫岩神社来了。

    岛政利处置了神官们,自然要处置神社内的莺莺燕燕们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政衡吩咐下来的命令,知晓那真锅城还在村上景广的手上,倒也不敢自顾的玩弄女性疏忽了岗哨,马上吩咐数名心腹布置暗哨,然后吩咐弟兄们穿上神官们的衣裳,各自抱起娘们儿到堂中快活快活·倒也吩咐了不要过分了玩弄,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这里还是敌占区,要是丢了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岛政利麾下的水手们瞪大了眼珠子,也没有失了本分,明白一个不好被人包了圆子,割去了脑袋,也不敢过于过分,只是抱起一个娘们儿到了前堂各自玩弄了起来。

    岛政利身为首脑,也是取了一名最漂亮的女眷,听闻还是总社的宠妾,低声呼叫道:“美人儿,不要哭了,来来!”说着竟然一手抱住了她,索性嘴巴对着嘴巴吻了上去,她呆住了。岛政利抬起头,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又重新往她的嘴巴里吻去,在她嘴唇上啜着,而且舌头慢慢侵入她的小嘴。

    她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他吻着,而且双手依然前放,他一把将她搂过,双手抚弄着她迷人的长发,延腰而下,秀发的尽头便是她高翘小巧的圆臀,林通政隔着丧服轻轻的摸着,她的鼻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突然挣脱了岛政利,求饶道:“老爷,不要!”

    岛政利哪里听得进去,早已经忍耐不住,按倒在地,将舌头绅入她的耳朵之中,她“啊”了一声全身颤抖起来,他左手揽着她的腰肢,右手摸上了她的胸脯,在锋芒上温柔的按着。

    她开始胡乱乱语起来,岛政利不理会她,继续吻着她的脖子和肩膀,并且将手仲入她的和服领口之内,贴身的爱抚她的锋芒,岛政利扯起她的领口拉开到了胸脯之上,手指不停地抚摸着,她就捉着他的手“啊……啊……”的轻声呼叫起来。

    过了不久,宫岩神社内到处传出了低声的哭叫声和叫骂声,岛政利心思重重很快就一泻千里,匆匆的在她的身上抖动了一下,便没有继续下去,赶忙整理了一下短靠,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这两日太劳累了,身子有点儿虚,哼!”说着提起短刀就向着门口走去,刚刚走到鸟居的位置就看到两名暗哨神不守舍的眼瞅着正堂的位置左右转悠着,不时朝着正堂瞅上一眼,早已经唾液满嘴。岛政利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上前就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心痒难耐了吧,还不快去·不过不要太过火了,等一会还有硬仗要打!”说着将那两心腹赶了回去。

    岛政利靠在鸟居后不远的一处石山后面,他的身子还算健壮,不过心情焦虑·又一泻千里,身子越发的虚弱,靠在石山后面不一会便就打起了哈欠。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真锅城方向也没有传来兵刃的厮杀声,他越发的觉得困顿,只想着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岛政利没精打采的靠在石山后面,半闭着眼睛·慢慢的竟然发出了轻轻地呼呼声打起了鼾声,小睡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天色渐凉,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厮杀声喊叫声吼叫声不断,岛政利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珠子,站直了身子,朝着真锅城的方向一看·打起来了,马上大呼小叫着冲进了神社内,一脚一个叫起了心满意足的手下们·让他们将那些娘们儿全都绑缚起来关进仓库中。还好岛政利还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然将她们全都关进后山木屋自生自灭怕是有点儿太残酷了一点。诸水手心满意足之余也没有一点含糊,纷纷用绳索绑缚娇软异常的女眷们,临走还不忘塞一块阿杂物到嘴中,阿杂物是一些随手拿起来的东西,多是一些昨夜两人冲动之余留下的东西,腥臭难闻。

    诸水手倒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绳索绑紧了,阿杂物照样塞进去,惹得娘们儿们哭哭滴滴呜呜叫着·有些眼中迸发出怨毒的目光,昨夜还是山盟海誓,今日一早就变脸不认人了,如何不让她们愤怒,现在还生死未卜,更是让她们心惊胆颤不知所措。

    整理一遍·岛政利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早课,吃起了早饭,当然神社周围早已经布满了刀斧手,一等真锅城的人到来就扑杀上去擒拿起来。

    宫岩神社早早的准备妥当,村上景广果然没有辜负岛政利的期望,在刚刚吃完早饭后等了许久方才看到村上景广和他麾下的四名亲随艰难的爬过了一道悬崖来到了宫岩神社的百丈外。村上景广站在了宫岩神社外摆手止步,低声对着身旁的一名亲随说道:“左四郎,宫岩神社好似和平常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只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毕竟跟随村上隆重多时,外表斯文,内心粗鲁,可是也不是傻瓜,一个傻瓜就算是背景深厚也不能坐上真锅城的城代位置,他来到宫岩神社外就看出了些许不同的地方,只是他毕竟不是村上武吉这类将才,看出了不同之处却不清楚哪里不同,多是一种感觉而已。

    村上景广的身侧,是一名胖大的汉子,名唤村上左四郎,乃是村上隆重抚养长大的养子,常伴在村上景广身旁。他头上光溜溜的·头皮刮得发青,膀大腰圆,右手臂膀上刺有一头恶鬼纹身,一开口,嗓音瓮瓮作响:“少主,宫岩神社向来如此,只不过真锅岛就那么大一点儿,真锅港内发生的变故,这儿定然早已经发现了动静,不然也不会如此寂静的。”唐朝盛行刺青,宋朝的时候也有刺青,那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等皆刺得一身好花绣,宋后便少见刺青。刺青唐代传入倭国,在海贼中相当盛行,倒豪强武士们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村上景广听了觉得有理,也觉得他自个儿有点儿大惊小怪了,现在真锅城遭遇攻击,近在咫尺的宫岩神社当然害怕波及,紧闭山门作壁上观却也是常事,也就不再多言,向着宫岩神社走去,真锅岛的植被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其他同样大小的岛屿还郁郁葱葱的许多,多是一些杂树,现在是冬春交际的时候,只有一些绿意盎然的想要冒头。村上景广心中焦急,脸上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对着另外一名龙套男说道:“去叫门,就说真锅城的村上景广有事求见!”

    龙套男“嗨”得一声,立刻窜了出去,惹来了另外两个龙套男的一阵羡慕。得到每一个在主君面前显眼的机会都是来之不易的,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被主君记住,主君记住,到了要用到的时候就会用到,一旦用到就可能翻身拥有自己的一块领地,成为小领主,继而…很有可能成为天下闻名的人物。

    龙套男(我也有名字呀!)小跑着到了鸟居前,奇怪得看了一眼鸟居,走到了山门前轻轻叩响了木门,他知道宫岩神社内的神官可以直达村上武吉,惹恼了宫岩神社,就算是村上景广野帮不了他还可能弃卒保帅舍弃了他,可不敢像往常一样大声的叫喊,甚至踢门进入。

    龙套男叩响了片刻,竟然没有人回应,能回应才怪,岛政利不可能去开门,他的面孔见过的人太多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坏了事情事小,丢了性命事大。他麾下的水手多是粗鲁莽撞之辈,哪里有半点神官的模样,这神官的模样就和现代的宅男一样细腻白嫩。

    敲了片刻,龙套男觉得奇怪,嘀咕了一句,推了一下木门木门竟然嘎吱一声开了。村上景广等得焦急,也顾不得安全不安全,带着村上左四郎向着鸟居走来边走边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那村上左四郎倒是瞅出了一些不同来,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蓄势待发,随时拔出太刀冲上去噬人性命的模样。

    躲藏在石山后面的岛政利看到村上景广一行到来,又看到山门自然打开,心中暗道“坏了!”手中拽下丸木弓,搭弓上箭,双脚扒开,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目标竟是村上景广身旁的村上左四郎岛政利看得出来一行人中村上左四郎的威胁最大,谁让他在臂膀上刺了一恶鬼刺青,不射你射谁。村上左四郎眼睛瞪直了,他刚刚走过鸟居的时候就感到好似被野兽顶住的感觉,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饶是走过了鸟居感到有一些奇奇怪怪的。

    村上左四郎眉头皱了一皱鬼使神差的慢走了一步,躲在了两名龙套男的中间,恰在这时,岛政利的箭矢也刹那间射到了,一名龙套男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

    丸木弓威力不大,那是要看距离和防御的,一个包裹在全身甲中间的武士,就算是射满了全身如同刺猬,只要没有射中要害,还可以再战。石山本就距鸟居不远,也就三十步的样子,村上景广一行中九村上景广上身穿了一套半身铠甲外,其他人全都是袒胸露乳,麻布外套,没有着甲。箭矢射中了龙套男的胸膛,箭杆还在胸口震颤,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象潮水一般霎时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突然,他失去了一切,翻身栽倒,滚到了路边,身子抽搐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只等着黑暗的降临。

    突遭变故,任谁都清楚宫岩神社遭了劫难,村上左四郎拔出太刀,怒睁双目,高声狂吼着,大声喊道:“保护少主,撤回真锅城再议!”说着护住了村上景广,一时间十余箭矢射向了他们,叩门的龙套男被射中数箭,立刻死绝,另外一名龙套男射中了大腿也倒在了地上,死亡依然是必然的结果。

    岛政利大声喊道:“殿下有命,擒拿村上景广者赏赐百贯,着晋身二级,斩杀者减半,斩杀村上左四郎者赏赐五十贯,晋身一级,擒拿减半。”说着冲杀了上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周呼叫着冲出了三十多人来围杀了上去。

    如狼似虎的岛政利等人四下围住村上景广和村上左四郎两人,奋力血战,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誓死要得到政衡的赏赐。村上左四郎夷然不惧酣呼鏖战,但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体力损耗巨大,很快就越来越力不从心起来。不一会就在一时疏忽下,被一名侥幸得手的水手一枪扎在了腰间,嗷嗷乱叫着被十余支长枪插满了全身,死得不能再死,只是他的尸体站立着一直没有倒下。

    岛政利低声喃喃道:“正是可惜了!”说着顾不得感慨,将村上景广团团围住,众人知晓,生擒要比斩杀赏赐来的高,他们也不冲杀,只是围在四周,你扎一下我戳一下,耍得村上景广气力不济,很快就被岛政利一行生擒活捉了起来。

    岛政利也顾不得去看那些娘们儿和神官了,带上了村上景广乘船向着政衡邀功去了,其他水手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多看一眼,还是赏赐来得重要。多日后,再次有人来到宫岩神社的时候发现了两处人间惨剧。

第二十八章 扬帆海上(4)

    片山盛长和小寺左兵卫尉各自率领的百余人很快就在真锅城外回合了,二百余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特别是在真锅岛这种鸟屎大小的岛屿上摆开来也有一种千军万马来相会的意味,在城到眼前尽是伊达龙旗的村上吉信算是明白来攻打的确实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盐饱水军,脸色很是不好,他没有想到备中的豪强伊达家的军队有胆量挑战能岛村上家的威仪。伊达家的崛起已经悄然引起了四周豪强的注意,能岛村上家也不例外,真锅岛乃是濑户内海的交通要道,客商来往繁多,村上吉信还是从客商的口耳相传中知晓一些伊达家的事情,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和他们的御大将村上武吉年岁相差无几,真说起来还要小上一岁,可是和村上武吉靠着祖荫庇护不同,伊达政衡真可谓说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威名。伊达政衡的智将之名也传得玄之又玄,特别是在中下级武士和浪人之间特别有市场,倭国本就如此,一件小事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何况伊达政衡如此传奇快速的崛起速度,如何不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平常的时候,村上吉信也是夸夸其谈,大有他也有伊达政衡的智谋一般,很是在村上景广的夫人面前抖了抖威风,可真正让他碰到了伊达家的军威之后,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然出了一层白毛的细汗,再看看城楼上的同僚,包括向来最为胆大的武士也都低下了头颅不敢抬头,生怕被提了出来做那冲锋的替罪羔羊。

    村上吉信脸色不虞,真锅城内的人们平常的时候说得好听一点是桀骜不驯,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欺软怕硬,无事可干的时候吹牛打屁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可真正到了临战的时候却都怂了,只是他没有想明白的是有胆量有本事的谁会下海当海贼。倭国豪强大名虽然对于海贼是又羡又恨,可真正让他们放弃手中的土地下海当海寇还真没有几人愿意·当海寇的不是在陆上混不下去的无主浪人就是生活困想着花花世界的无赖地痞。

    村上吉信略微想了一想,看了看在场的诸位将领,从每一个将领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大家对于伊达家的来袭感到错愕外·更多的是对伊达政衡逢战必胜的胆怯,随着伊达家的迅速崛起,同样传出去的就是伊达政衡逢战必胜的威名,这些威名有好有坏,坏的就是关注伊达家的人多了事情办起来瞻前顾后要考虑的事情也多了,好的就是但凡和伊达家为敌的豪强都会思考一番该如何应对,多是选择中立或则直接投降的·这也是为何在备中国内伊达政衡一路疾驰竟然无人挡路的缘由。

    看到众人的脸色,村上吉信得心里忍不住叹气:“伊达家的气势已经上来了,虽然在城内也难保伊达家会攻打上来,可是躲在坚固的城中总比跑出城去被人蹂躏来得好,起码有一堵城垣可以抵挡一二,只是从大家的脸色来看的话,就知道这次对伊达家的战争败多胜少,只期望村上景广能够领着能岛村上家的兵马及时赶到·否则凶多吉少。”才一想完,村上吉信看了看众人,又望了一下城外的动静·开口说道:“诸位,大家也都知晓真锅岛的环境,可要是真的抵挡不住的话,真锅岛四周环水,船只又都在港口内无法调拨,可算是无路可逃的,就算是无路可退之时想要投奔伊达家,也要明白御大将的脾性,御大将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大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家人们就难以保全了,天涯海角都会追上咱们塞进麻袋里扔进濑户内海喂大鱼的。”

    村上吉信话一说完,惊得众将冷汗淋漓,他们能够混上一官半职,谁没有摸清楚村上武吉的脾气,平常的时候村上武吉对于家臣们也算是慷慨豪爽·可真要是背叛了他,死算是轻的,家族破灭,千刀万剐之刑让人望而却步,他们可不是底下的水手无牵无挂,真要是混到那一步上也是逼到了绝路无路可走的地步。正如村上吉信所言,现在他们还据有真锅城,虽然真锅城历经盐饱水军多次骚扰已经残破不堪,可有城据守比起出城野战总是让人心中放心不少。众人纷纷表示着自己的勇气,好像原本桀骜不驯的狂徒终于又回来了一般,只是村上吉信明白,这只是一时而已,要是能岛村上家的船队两三日内不来的话,怕是有城也是守不住的。

    村上吉信又说了一些场面话,便下了城楼,满怀心事的漫步走在真锅城内,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伊达家的攻击,底下的人或许不清楚现在的能岛的情况,可是他却是知晓的,能岛的村上水贼大部去了九州参与大内家的统一战线,留守的不过四五百人和几条关船,要真在陆上打起来能否打得过伊达家还真难说,可要是在海上游弋一二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怔怔想着心事的村上吉信慢慢地走着,忽然听到后面好像有人在叫唤着他:“村上大人请留步!”他转头一看,在后面快步走来一名娇小玲珑却穿着足具的女子,她一边叫一边想着他快步走来,村上吉信认出来来人正是那村上景广的夫人身旁的贴身侍女,没有想到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光明化日之下来与他相见,要不是人们的心思全都在城外的敌军身上,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语,真让回来的村上景广听到怕又是一场大大的风波。

    只见得这名身穿足具女扮男装的侍女匆匆走到了村上吉信得身旁向他问了一声安好,然后说道:“村上大人,我家夫人适才听闻敌军来袭,生怕大人有个闪失,因此特命奴婢过来请您屈尊过去一叙。”

    说是过去一叙,还不是因为现在村上景广离了城,城内能够给予这位风流倜傥的夫人安全感的也就是眼前这位村上吉信了,生怕有个闪失被人丢弃了的夫人也算是胆战心惊了,要不然也不明目张胆的吩咐贴身侍女前来叫唤。村上吉信得眉头微微皱了皱,知晓既然夫人让侍女女扮男装也生怕旁人知晓,现在局势动荡,他若是不去的话以后难保夫人心生芥蒂不与他相好,落得个两头空。思考了一番后村上吉信跟随着侍女匆匆离开,好生安抚夫人去了,村上吉信和村上景广夫人之间的苟且事情暂且不提。

    城外,显然形成了两方不同的场景片山盛长一方的个个显得非常平静,对于即将到来的厮杀,他们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坦然,从容,好像他们明白此战必胜一般没有任何异样。

    小寺左兵卫尉的麾下水手们就有点不堪了,歪歪倒倒毫无军势可言可是身材多非常彪悍,个顶个的好手,真要是单打独斗起来,片山盛长一方虽然不怕却也是难以抵挡,可真正到了战场上拼斗,胜利的定然回事前者。

    小寺左兵卫尉看着麾下的水手们,又看了一眼片山盛长一方整齐的队伍,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有分别才好分辨,平常的时候他还自认为在村上家中算是纪律分明的队伍,可真正碰到伊达家的精锐之后算是明白他们也就只能够算是乌合之众转身对着一旁的亲信说道:“队,让伊达家的人看看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要真让他们看轻了,以后还不定有我的好处没有,没有我的好处,你们休想得到任何加官进爵的机会。”

    那亲信在旁苦笑道:“大人,您的话说的不错,只是让这些家伙打打杀杀可说是一把好手,要是排列队伍整齐对阵的话,还真是吃了苦头了他们加入进来后就没有操演过了,现在有样学样能够排列队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听了亲信的话后小寺左兵卫尉也住了嘴,他自个儿如何不明白自个儿的事情,平常的时候他们在海上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攻城掠地的模情,只想着等回去后定要好好操练一番,好让旁人看得明白,他们也并非全都是懒散乌合之众。

    小寺左兵卫尉还在整队的时候,片山盛长早已经布置好了攻击的姿态,虽然他临行前,政衡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可是真正临战的时候,要他们不打一枪一炮就逃跑的话还真是为难了他们。一来到真锅城外后,片山盛长立刻摆出了一副强攻的姿态出来,好恐吓真锅城内的人们,也是为了震慑小寺左兵卫尉和他的水手们,这些水手向来桀骜不驯,能够反出能岛村上家,也难保战况不利的情况倒戈一击。真要是碰到倒戈一击的话,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登上真锅岛的也就他们百余人,倒戈一击的话两面夹击之下能够逃出去的怕是寥寥无几。

    看着真锅城头密密麻麻的人头,片山盛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瞅着距离,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弓箭队准备,将殿下分发下来的二十把藤木弓搭弓上弦,左兵卫、太郎一组,次郎、新左卫门一组,同时对着胆敢冒头的敌人射击,记住一定要瞄准了再射击,这藤木弓可是殿下的宝贝,为了这些藤木弓,殿下可算是费了大力气了,现在殿下让我们先用是看得上我们,一定不能够辜负了殿下的厚爱。”

    分到了藤木弓的足轻们纷纷表示着对伊达政衡的敬仰之情,他们虽说分在片山盛长的部下,可是大家全都明白片山盛长只有临时的指挥权,他们真正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达政衡。伊达政衡麾下像他们这样的亲兵悍将也就是只有四五百人之众,其中领兵的小头目多是出阿贺郡,其中更以唐松人和铜山众为最,算是伊达家的嫡系。他们能够听从片山盛长这个外乡人的命令也是因为片山盛长和他的嫡子片山四郎兵卫在伊达家中闯出的赫赫威名,更是因为伊达政衡对他们父子两人相当的信任,不仅仅让片山盛长一来就成为了一城之主,还让片山四郎兵卫担当了亲兵头目,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物。

    片山盛长拉起藤木弓,朝着真锅城头上瞄了一瞄,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弓箭手,可是弓箭本就是武士必修的课程,为了能够更好的适应未来的战斗·他很是操练了一番弓箭,和当初政衡初练弓箭时候的水准查不了太多,十支弓箭射中靶子不能够数达到中,四五中还是说得过去的。他特意拉出的十九人也全都是弓箭好手·虽说比不得他的力气大,可也算是队伍中的大力士,伊达政衡为了吃饱喝足一天三餐的时候可是操碎了心,就是用饭管饱的情况下,一个冬天过后,原本面有菜色松松垮垮的足轻也全都迸发出了别样的风采。

    任谁吃饱喝足后也会像他们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平白多生出了五分的力气一般·再加上冬天的操练,所以才会让旁人看到有种震慑的效果。平常的时候,小寺左兵卫尉的麾下水还真是不怕那些双腿无力的足轻,分出三四分力气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可是看到这群伊达家的足轻还真没有多少人有胆量说他能够轻而易举在单打独斗下胜出,虽然他们有信心胜出,可是难保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来。其实说到底,水手们为何能够彪悍无比还不是因为他们靠海吃海比起陆上的人们吃得好,真要是营养上来了拼斗起来还真不是豪强大名们·这也是为何海贼多是依附豪强大名。

    片山盛长握紧了手中的藤木弓,低声呼叫道:“握好手中的弓箭,不要打偏了·都给我瞄准了,大家都瞄准啦,预备,放!”随着细微而沉闷的弦声响起,二十支弓箭划破空气发出了低声的呼啸,锋利而尖锐的箭头扑向了城头上惶恐无措的真锅城守卫的头上。

    随着低沉的坚硬物刺的“噗噗”声,犹如麻袋包落地的沉闷声响传来,瞬间就要了七八名守卫的性命,藤木弓的射程在一两百米之上,他们的阵型又在真锅城七八十米开外·刚好是丸木弓难以射到的射程开外射击,藤木弓射出的箭矢本就威力巨大,穿透力是惊人的。呼啸而至的箭弩穿透了他们脆弱的身体,余下的动能促使它们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直至被坚硬的青砖挡住了它们前步伐。

    二十余支弓箭射杀七八名守卫也看得出来伊达家麾下的精锐的素质之高,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射杀七八人·看得小寺左兵卫尉不停侧目不已,也让那些城头上的人们惊呆了。他们个个嘴巴张得极大,似乎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弓弦会如此厉害,在七八十米开外也能够射杀他们,眨眼间便有七八名同伴就全部死伤殆尽。原本看到伊达家布阵在七八十米开外,借着城垣不怕丸木弓射击,他们的胆量还是蛮大的,全都站在城头上指点江山,可哪里想到如此远的距离下竟然一击就伤亡了七八人,让他们情何而堪,吓得全都不敢抬头暴露,生怕落得前车之鉴一般的下场。前,看了一眼那支弓箭,低声呼叫道:“是藤木弓发出的弓箭,可恶,他们竟然有如此多的藤木弓,这场仗怕是难打了,期望能岛的船队快点到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听到老足轻头目的话语,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藤木弓,竟然会是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其实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和丸木弓射出的弓箭样式相差无几,他之所以能够一眼分辨出差异来,还是看到那箭矢竟然直接钻进了足具的缝隙当中,可不是丸木弓能够办到的,也只有藤木弓这样的强力弓箭方才能够办到。

    另一名稍年轻的小头目忙说道:“伊达军要攻上来了,快去通知村上吉信大人前来督战,他人呢?!”他左顾右盼竟然一时间没有发觉村上吉信的去向,心中一惊,心忖道:“难道独自跑了,可是真锅岛四面环海,宫岩神社的船只让村上景广大人借走了,码头上的船只无法得到,他身为村上一族出身又不可能归降伊达家,难道还有藏起来的船只不成。”一想到这里,士气难免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原本还想着誓死抵抗的众人多是心灰意冷起来,真锅城内说得上话的两名主将全都不见了踪迹,难道让他们独自拼命不成。

第二十九章 扬帆海上(5)

    片山盛长微微笑了一笑,再一次拉开了弓弦搭上了一支弓箭,倒也没有着急射出去,他仔细瞧着真锅城头上的动静,窥探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射出弓箭,站在城头上的守卫太狡猾了,或许可以说是太胆小怕事了,竟然在第一波射击下就变成了缩头乌龟,全都缩在了城头下面不敢抬头。i 现在就算是藤木弓犀利,他们射术精良,也不可能朝着没有目标的地方射击,浪费箭矢事小,拉弓射箭也是要浪费气力的。片山盛长口中骂了两句吐了一口唾沫,真锅城正要当缩头乌龟,他还真是没有多少办法,强攻吧,就算是小寺左兵卫尉麾下水贼拼命,加起来也就二百来人,真要是攻打真锅城,他倒是有信心一举拿下,可付出的伤亡必然大增。麾下的精锐可全都是政衡的宝贝,是政衡震慑宵小的利器,要真是大量者在真锅岛的话,怕就算是他再受到政衡器重,也难保不会受到他人的诟病。片山盛长想来小心谨慎,他们父子两人毕竟不是阿贺、哲多出身,也不是备中国人,想来让那些本地势力所嫉妒羡慕恨。

    片山盛长没有办法,小寺左兵卫尉也没有多少好办法,让他打个渔捞个偏门,他还多少有点本事,可真让他强攻城砦的话还真不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小寺左兵卫尉本来看到片山盛长大展神威,誓有一举攻下真锅城的势头,想着是不是片山盛长他们吃肉,他喝点汤的意思,想要冲杀上去,刚刚想要上前商量着他们当那先锋冲击,可没有想到刚刚射了一箭的伊达军立刻萎了,也就放下了要一争高下的意思,坐等片山盛长还有其他的办法没有,看看情形再说。

    片山盛长没有好办法,可是真让他坐等在这里又有点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气,喝骂了一句,对着身后的一名足轻大将喊道:“小田,你给我拉上二十人上去,逼他们给我把脑袋伸出来,可恶的东西,其他人记住,一旦脑袋伸出来就给我狠狠的射,不要怕箭矢,这次带来了一千只箭矢,不用害怕箭矢少,手臂酸麻的换人给我继续射击。”说着又吩咐道:“通知小寺左兵卫尉大人一声,让他们的人也上去助助威,告诉他们,殿下可是在船上看着我们。”

    小寺左兵卫尉听了片山盛长传来的话心头一凛,他明白片山盛长和他没有直属的关系,也是用通知的方式告诉他如何做的,可是最后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用十二分的力气来完成任务,政衡可还在关船上等待着他们的好消息。虽然小寺左兵卫尉知晓政衡还有后手,可那是逼不得已下的最后招数,能够在政衡使出招数前先攻下真锅城的话,他以后的好处可是大大的。现在宫崎道玄年老体迈落得个闲差的待遇,虽然俸禄不少可也没有再提升的机会,现在伊达家能够在海上主导的也就两人,一人就是他小寺左兵卫尉,还有一人就是在宫岩神社的岛政利。看起来岛政利借着首先投诚的关系比起他来要高了一头,可是难保以后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如果他能够在攻打真锅城的时候比起岛政利立下更多的功勋,必然能够压过碌碌无为的岛政利一头。如果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攻克真锅城,岛政利借着擒获村上景广的功劳必然再一次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只能够受到岛政利的节制。

    每一个人都是有野望的,以前小寺左兵卫尉还没有过多的想法,投靠伊达家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能够混口饭吃,在能岛村上家中他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方才想到倒戈一击的,可自从投靠过来后,特别是看到政衡的诚意后。小寺左兵卫尉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岛政利凭借的什么,不就是首先投诚和神岛六郎的关系嘛?!岛政利投靠伊达家,他也是,神岛六郎又不是伊达家的谱代家臣,也就比起他早投靠了一两天时间,有多少关系。小寺左兵卫尉相信只要他发挥出足够的实力,定然能够在伊达家中站稳脚跟的,特别是在伊达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水军的时候,必然会仰仗他的本事。

    小寺左兵卫尉眼珠子一转便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擂鼓冲锋!首先登城者重赏十贯,斩杀一人赏一贯,斩杀穿铠者三贯,跟我杀!”说着拿起太刀朝着真锅城方向一指,率先冲了出去。当水贼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寺左兵卫尉一声令下,再加上他平时的时候对待麾下的水手多讲究一个义字,有肉吃肉有汤喝汤,向来不那么吝啬,常常还自掏腰包,倒是没有人胆敢不追随冲锋。

    城头上从缺口出看到城下伊达军开始布阵的时候立刻个个面色苍白起来,真锅城的守卫们向来是欺软怕硬之辈,虽然盐饱水军几乎月月都来骚扰,可从来没有过登陆作战的时候就被能岛村上家的巡逻船队击退了,可以说他们绝大部分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攻城战,他们紧握着武器,一个个微微张着嘴,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个个神情紧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守卫中的一名年长的水军头目着急的瞅着城外,恶狠狠的骂道:“村上吉信大人找到了没有,再不过来,真锅城真要被攻破了。”他倒是没有说错,现在人心惶惶,村上景广离去还有情可原,是去向能岛求援的,可是村上吉信也不见了踪迹,两大主将失踪如何让底下的人有胆量再战。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将不见了,兵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魂了。要不是真锅岛四面环水,没有船只可以逃离,还有就是伊达军没有明确强攻的样子,还有笼城下去的可能,否则早就反了。

    那年长水军头目刚刚歪过头从缺口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蓦然巨睁,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敌人攻上来了,都给我准备好了,等敌人冲到城垣下的时候,给我狠狠的射击。”虽说他还有点威望,可是也就只能够命令他麾下的十余名水手,其他的人并没有多少人听从他的号令,更是让几个和他平起平坐的水军头目侧目不悦,好似剥夺了他们的权威一般,纷纷下达着各种各样的命令,有的是守住大门,更有的直接就是固守本丸坚守待援。当然命令虽然不同,可是全都是想要先守守看再说。

    如果政衡知晓真锅城内群狗无首,局势打乱的话他或许会直接将关船上的百余人也同时派上岸来参战,可是他想着却是村上武吉经营真锅城多年,想必城内的守兵必然会使能岛村上家的精锐,要强行攻打真锅城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投石器也不可能带到真锅岛来,所以想着其他的办法来取得真锅岛,没有想到的是村上武吉竟然会让村上景广这个鲁汉子担任城代,村上吉信会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迹。本来坚持一下能够守住真锅城的守卫一下子搞得七零八落,无法统一起来,导致局势大有一攻即下人心惶惶的意味。

    年长水军头目的命令无可厚非,等到伊达军冲到城垣下的时候,他们居高临下用弓箭反击,丸木弓距离是不远,威力是不大,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射中人的话还是会遭受巨大的伤势。真锅城内别的缺少,箭矢倒是不缺,还有城内还储藏有三十支铁炮,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是难说。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水军头目,不是村上吉信也不是村上景广,其他的水军头目哪里会听从他的命令,还有就是此刻他们都已经被藤木弓给吓破了胆量,要反击必然要冒出头去,冒出头去伤亡必然大增。

    年长水军头目的一声大吼惊醒了许多人,虽然不愿意冒头反击,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水军头目们也全都明白现在不是争权夺位的时候,先打退了伊达军再议,便引发了上面的场景,有些听从年长水军头目的吩咐开始搭弓上弦反击,有些提着刀枪防守木门,还有些人朝着本丸而去想着固守待援,乱成了一团粥。更糟糕的就是还有一些人本能的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

    年长水军头目不管他人如何,他搭弓上弦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站起神来,大声叫道:“射击,任意射击……”说着射出了真锅城守卫反抗入侵的第一箭,刚刚射出弓箭就看到远处射来三点黑点划破了空际。

    年长水军头目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动了。他的肩头挂了一支箭矢,鲜血 渗了出来,另外两支箭矢不知道早已经射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没有射中他,却是吓得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忙瘫坐在了地上。刚刚三箭射来他还真以为要死了,刚刚瘫坐下,就看到两名他麾下的守卫惊愕呆滞的仰面倒在,身上早已经挂上了两三支箭矢,箭尾还在颤抖着,好似在示威一般。

    两个倒霉蛋死于非命,还有几个守卫被反弹的箭矢射伤了,躺在墙根下痛苦的呻吟着,整个城头下再也没有人有胆量冒头去触霉头了。年长水军头目自个儿都吓得没有胆量再射箭反击,何况旁人。

    可要真正攻上真锅城也不是容易事情,真锅城没有好好休整过是不假,可真锅岛本就是小岛,岛上情况复杂,路况艰行,无法摆开阵势,只得仰仗个人的勇敢和藤木弓的压制。小田率领的二十人本就只是为了引诱真锅城冒头的疑兵,既然真锅城不冒头也只能够在城垣下耀武扬威一番倒也没有真上城强攻的意思。没有想到那小寺左兵卫尉想岔了,又是立功心切,他麾下的水手布阵能力一般,可要是单打独斗可都是好手,特别是在这种无法摆开阵势的岛屿上作战更是行家里手,虽然攻城战不是强项,可是现在真锅城被藤木弓压制着无法抬头,也就没有了攻城最艰险的步骤,直接进入了城战。

    无人守城头使得战斗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城战,在真锅城内开始了为争夺一地一屋展开了对战,特别是在真锅城这种神社样式的水城中作战更是让小寺左兵卫尉吃足了苦头,还好守城方也是一样没有准备好,还各自为战,可以说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讨不了好。在经过了最初的接触后,小寺左兵卫尉麾下百余人已经跳上了城垣,有的已经杀进了城去,肉搏战越来越激烈。片山盛长带着藤木弓手们早已经来到了真锅城下十余丈外,借着豁口对着守卫进行了压制,使得守卫的伤亡越来越大,到最后不得不放弃外围,开始坚守本丸。本丸修建得如同乌龟壳一般,还全都是用石料建造而成,想要用火攻都不成。虽然用藤木弓还能够压制一番,可是真要攻打进去也不容易。

    小寺左兵卫尉一方的水手伤亡颇为严重,已经达到了三十余人,而守卫一方更是只剩下了半数人马,真要算起来攻城方已经算是胜利的一方了,可是真要是强攻本丸的话还真是有点困难。片山盛长麾下百余人在加上关船上的百余人加上去的话,定然能够一举攻克真锅城,只是伤亡一大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小寺左兵卫尉麾下伤亡惨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豪勇,开始有点畏首畏尾起来,围在本丸外没有强攻,用弓箭互射着。

    提着裤裆脸露红潮的村上吉信出现的时候真不敢相信局势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暗自恼恨村上景广夫人真是红颜祸水,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缠住他不放。他也是温柔乡一入就什么事情都忘记了,那里心满意足,这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该是如何向村上武吉交代。如果是守不住两说,守住了的话村上武吉必然会过问战况如何,村上吉信可没有多大的信心,守城的这帮子丘八会为了他撒谎,村上景广和他是面和心不合,一旦村上武吉问起,村上景广的手下亲信难保不会告密。

    想到此处,村上吉信原本红潮泛滥的面容一下子苍白无比,额头布满细汗,提刀上前想要指挥反击,可是此刻他的威信因为前面失踪不见了踪迹早已经大损,又害怕伊达军的威势,哪里还有胆量冒着箭矢冲杀 出去。

    情势急转直下,刚刚在村上景广夫人身上大胜而归的喜悦还在心头,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伊达军强袭,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站在本丸内,村上吉信手握太刀,抬头望着把他推向地狱的敌人,那耀武扬威大声吼叫的不正是他的熟人小寺左兵卫尉,他原本不太相信小寺左兵卫尉会弃村上武吉而去,还倒戈一击,可是看到小寺左兵卫尉和他身旁的人们,如何不明白那全都是真实的。

    村上吉信本来还想着反击,可是看到站在城垣上举着藤木弓朝着本丸瞄着的人们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后,眼睛仿佛被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他的眼力不错,看出来他们手中的弓箭和丸木弓不同,全都是强弓。

    村上吉信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一名水军头目吩咐道:“你带上两个人到兵库中将铁炮全都拿出来,现在要守住本丸就要全靠它们了。”原来真锅城内拥有三四十支铁炮,只是要动用铁炮的话本来需要村上景广的许可,现在村上景广不在,他又是真锅城当仁不让的主将,当然有权利动用兵库。其他水军头目本来在村上吉信和村上景广不在的时候也动过打开兵库的想法,可是谁也没有胆量迈出那一步当出头鸟。

    铁炮很快就布置好了,真锅城的守卫们虽然胆量不大,可是比起三村家亲麾下的文盲要好的许多,起码铁炮如何使用还是知道的,当日三村家亲想要借他们的手使用铁炮也有这方面的想法,虽然最后没有得逞,可是也从侧面说明了能岛村上家的水手使用铁炮的能力也不是吹的。

    村上吉信望着近在咫尺还在耀武扬威的小寺左兵卫尉,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目光,心中暗自打量着距离,轻声喝道:“揍他娘的,给我狠狠的打,打出能岛的威风来。”“啪啪啪!”铁炮一阵轰鸣声,配射出一阵弹丸和烟雾。

    在一阵铁炮的轰鸣声中,近在咫尺的小寺左兵卫尉麾下的水手们倒了血霉了,一下子十三四名水手同时被打翻在地,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小寺左兵卫尉乃是重点照顾对象,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有一水手刚刚挡在了他的前头做了替死鬼,身上密密麻麻的弹丸打得他惨不忍睹。

    片山盛长看到对方竟然在此刻动用了铁炮,暗骂了一句可恶,只得大声喊道:“退,撤退!”连忙退了下去,还好铁炮要重新装上需要时间,不然伤亡还要加大。

    政衡乘坐的关船挂上了村上家的旗帜缓缓的出现在了真锅岛外。

第三十章 扬帆海上(6)

    情势急转直下,原本登城成功的小寺左兵卫尉本以为胜券在握,哪里想到会是真锅城守军主动退却,想要将他们引诱入险地,然后使用铁炮射击消灭他们,如此打算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惊出一身冷汗,好恶毒的计谋。登城成功和进退两难的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了地狱,小寺左兵卫尉现在是进也不是,退又不甘,他是没有想到真锅城守军为了抵消藤木弓的威胁竟然会将外围城垣全部丢失,伤亡近半也要将他们拖入险地,如此心机,如何不让小寺左兵卫尉惊出一身冷汗。就算是还在真锅城外没有入城的片山盛长听到一声声铁炮射击的巨响,也是惊愕不已,他没有想到真锅城的守将会有如此大的魄力,不惜牺牲近半的兵力也要争胜,想一想自个儿,他却没有如此大的胆魄使用如此毒计。

    又是一阵铁炮的轰鸣声中,早已经反应过来的小寺部伤亡不大,也就一两个倒霉蛋擦破了面皮,可就算是如此也使得小寺大部不敢上前,只得躲藏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

    原本在藤木弓压制下,真锅城内的守卫不敢露头,现在轮到了小寺部,也真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了。铁炮的威力巨大,七八十步内外都有杀伤力,现在又是只不过是四五十步的距离上连铠甲都不穿的水手如何能够抵挡。加上弹丸虽然不像后世的尖弹头那样强大的穿透力,但弹丸打入人体遇到阻力后会在一瞬间变形,形成了达姆弹的效果,打到人体后就是一个大洞,基有死无生。

    铁炮威力甚大,特别是在密度如此之大的地方形成的杀伤力更是惊人,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让武田家的骑兵损失惨重,其实在散兵状态下铁炮的威力并不比丸木弓强上多少,可一来铁炮声响太大震慑不少农兵的士气·二来形成密度后杀伤正面之敌的杀伤力不容忽视,还有就是不像弓箭那样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一个普通士兵训练大半个月就能够拉上战场在形成规模的情况下杀敌。当然要形成三段击等等精准度极大的战法,训练也不容忽视·却也比训练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要容易得多,这也是为何战国后期铁炮大行其道的缘由,训练时间短,震慑力强,威力也不弱,拉出一项来都能够让豪强大名们疯狂,何况如此多的好处。

    可是如果铁炮是在敌人的手中·那就是让敌人疯狂,让自个儿士气低落的玩意了。小寺左兵卫尉躲藏在一破败木屋的后面不敢抬头,他望了一眼在刚刚的三轮的射击中损失的人数,有些呛鼻的白烟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十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东倒西歪的躺在阵前,刚才还在兴奋的发动冲锋想要一举攻下本丸的大部水手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第一轮中射中后受伤倒在地上的伤员除了少数几个爬了回来,全都没有躲过后面两轮的铁炮射击·伤亡惨重。再加上原本攻城的时候伤亡的二三十人,现在还能够再战的兵马也就剩下了不足三四十人,真让他们现在冲锋上去却也没有那样的胆量。

    小寺左兵卫尉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真锅城会如此胆肥,如此利器竟然会在攻破外城后使用,也没有想到铁炮的威力如此可怕,还没有冲到本丸跟前,眨眼间便有几十个同伴就全部死伤殆尽。

    片山盛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原本他还想着在政衡亲自上阵之前打下真锅城好显示一下伊达军的精悍,可是没有想到换来的会是如此结果,已经进到了城头上的他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伤亡惨重的小寺部心情非常复杂,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换着。他想到刚刚如果不是小寺左兵卫尉邀功心切急匆匆的冲锋在前的话·死伤如此惨重的就不是小寺部了,而是他麾下的伊达家精锐了,真要是损失如此惨重,就算是他们父子两人再深得政衡器重也难逃责罚和冷落了。

    片山盛长现在也是进退维谷,继续攻击下去,真锅城有铁炮助力·虽然攻出来困难,可要真想着固守本丸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攻破的,谁知道城内铁炮火药的具体数目,要是储备大的话就算是他将百来人全部拉上去也无济于事。可要是退下来的话却也有点不甘,现在真锅城就只剩下了本丸一处,其他各处都已经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真要是退下去的话,在真锅城守军已经有了铁炮如此犀利的武器之后,再次想要攻上真锅城就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优柔寡断不仅会使你在机遇和成功面前错失良机,影响自身的进步和发展,而且还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心理压力,形成恶性循环,以至于心情郁闷,苦恼不堪。

    片山盛长本就是一个稳重果敢的将领,一想到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伤亡不大的情况下攻下真锅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听闻撤退的命令后小寺左兵卫尉在长舒一口气之后,死死的望着真锅城本丸仲出来的铁炮一眼,仿佛要把让他损失惨重的地方牢牢心头,良久后才带着不情愿的执行了片山盛长的命令,缓缓退出了真锅城。藤木弓手们是最后退出真锅城的士兵,铁炮的威慑力也只有藤木弓手们能够震慑一二,如果真发生了在撤退的时候被反击的话可不是阄着玩的事情,真锅城距离真锅港还有一段四五百步的开阔地,在开阔地一旦让铁炮射击形成规模伤亡率还要加大。

    村上吉信望着开始撤退的伊达军,心头轻轻舒了一口气,敌人终于撤退了,可是一看到本丸内不足四十人的守卫,他的心情再一次落到了低谷。一想到村上武吉返回真锅岛的话,他的好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虽然村上景广和村上吉信在真锅岛上你争我夺,可那都是内部的事情,真遇到紧急的事情后也会一致对外的,当然在没有发觉自个儿的夫人躺在别人的胯下的情况下。战斗一开始,村上吉信不见了踪迹致使真锅城伤亡惨重·脸色就愈发的凝重起来。真锅城的守卫们可不管村上吉信如此思量,如何想着向村上武吉讨饶,他们看到伊达军开始撤退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一名爬上本丸最高层的守卫突然瞪大了眼睛,仔细揉了一下眼子,不敢置信的大声喊道:“二横丸上水军旗,二横丸上水军旗,援军来了,能岛的援军来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语无伦次的他差一点兴奋的乐极生悲从屋顶上掉落下来,吓得他趴在了屋顶上不敢动弹,可是口中还是不停地高喊着二横丸上水军旗的话语。二横丸上字水军旗乃是能岛村上家特有的水军旗,丸上字水军旗是三岛村上水军特有的水军旗,不过在丸上字家纹上面再加上两条白横就是能岛村上水军的旗帜。

    听到他的喊叫声,越来越多的守兵爬上了屋顶,然后看到了港口外突然出现的一艘关船的身上,船头一面迎风飘荡的旗帜·让他们魂牵梦绕的旗帜,有些人甚至于热泪盈眶,再一次高声欢呼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从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声里得到了极度的释放。

    村上吉信得脸色从听闻能岛水军到来的喜悦变成了悲痛,一种极度绝望的悲痛。能岛村上水军的到来是真锅城内幸存着的所有人的福音,却不是他的福音,一旦战况传开,他的名声和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如果是一个真心为能岛村上水军谋福祉的将领或许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村上吉信不是圣人,他亲眼看到一艘关船出现在了海面上的时候,感到的不是欢喜,反倒是绝望。在能岛村上水军中关船的数量虽然不少,可是大部分都跟随着村上武吉前往九州丰前去了·现在留在能岛的也就二三艘的样子,能够引来一艘的话说明船上的船大将在能岛拥有足够的发言权,特别是在村上武吉离开的情况下。

    村上景广能够求来一艘关船来救援真锅城,村上景广的罪过算是两清了,再加上村上隆重的死讯,就算是在冷漠的人也不会再怪罪他了·村上武吉为了安抚手下的心,定然不会责怪村上景广,最起码生命财产安全定然会有保障。可是真锅城的损失必然要有一员足够分量的将领来承担责任,失责之罪的村上吉信正好撞了上去,不惩罚他惩罚谁,要没有特别突出的战功的话,他的替罪羔羊的命运是无法得脱了。

    村上吉信带着人来到了外城,站在城头上看到港口内一片狼藉,心头震动,他们能够发现关船的到来,登陆的伊达军显然比起他们更加早的发现动静,有一大半的人已经登上了小早想要突围而去,还剩下大概三四十的无法及时登上小早向着真牛鼻的方向撤退,显然是想要突围到那里乘坐突围出去的小早船离开。

    小早船的速度还真不是关船能够追的上的,在关船上射出一阵射进海中的弓箭后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早船离开港口。

    关船缓缓的靠向港口,显然打得的是击溃登陆岛上的三四十人的主意。一艘关船正要是和十余艘小早船在海上接舷战的话还真是难以抵挡,一个不小心关船还有失利的可能,既然伊达军无心再战,关船也没有追上去的想法,对登上真锅岛的剩余伊达军穷追猛打才是正理。

    驱逐了伊达军,再斩下几颗脑袋,在村上武吉不在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不错的功劳了。

    村上吉信眼睛贼亮,当看到关船上下来的一队簇拥着村上景广的水手装扮的人员后,事情的经过就大致上全都明白了过来,他算是知晓为何会出现关船了,定然是村上景广求来的援军。一想到真锅城伤亡惨重,村上武吉定然不会放过他的时候,村上吉信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然后手中太刀前举,回首高叫道:“弟兄们,援军已到,贼人大部逃窜,还有一小部分落荒而逃,现在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杀出城去,与援军一同追杀贼人。”

    村上吉信也顾不得与那村上景广和援军大将接洽了·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在援军消灭小部分伊达军的情况下多斩杀一些伊达军的头颅,好做赎罪之物,大声叫喊着,率先冲杀了出去。后面的守卫左右看了一眼·也都在眼中迸发出了热切的目光,现在援军已到,伊达军大部逃窜,胜券在握,眼下正是穷追猛打的好时候,大部分立刻响应,齐声高吼:“杀……啊……”

    村上吉信第一个冲出了真锅城·身后的守卫们犹如下山猛虎,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如同雪崩一般,携带雷霆万钧的气势,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真牛鼻方向。上述纯属文学创作,一群三四十人的队伍如何能够发挥出如此大的威慑力,也就和一群械斗分子追杀另外一群黑社会成员一样没有多少看头·倒是引得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津田宗达忙命令拉下三好家的旗帜挂上村上家的小旗以作清白。

    村上吉信浑身杀气,倒提着太刀,带着三四十守军如狼似虎疯子一般的杀出了城·向着真牛鼻方向前进。政衡望着引出了真锅城的村上军,微微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亲兵说道:“本想用村上景广来诈开真锅城,没有想到真锅城会如此不堪一击,不,不,不是真锅城不堪一击,倒是片山盛长和小寺左兵卫尉打得真锅城出了真火,不然也不会再没有探明白具体的情况下就贸贸然的出兵迎战,真是不知死活。”

    倒是岛政利知晓一些事情的真相·苦笑了一声说道:“殿下,不是真锅城不知死活,而是真锅城轻敌冒进,濑户内海能岛的村上水军向来强势,也没有人会在濑户内海冒充他们的船只,定然不会怀疑关船的来路。

    同时跟来的清河笃太郎倒是另有不同的见解·他脸色颇为凝重的说道:“殿下,刚刚臣下略略数了一下伊达登陆军的人数,损失颇为惨重,不过大部分是小寺左兵卫尉的手下,显然在真锅城打出了真火来,不然也不会如此喊打喊杀的冲出来。”

    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清河笃太郎和岛政利说道:“将村上景广看好了,一等真锅城守军冲到,立刻冲上去斩杀了他们,然后挂上伊达家的旗帜,让小早船对那支作壁上观的船队包围起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坐山观虎斗可不是那么好来去自如的。”

    岛政利和清河笃太郎齐声说道:“是,殿下!”

    岛政利贪婪的望了一眼那十多艘大船组成的船队,低声禀报道:“殿下,那支船队显然是从平户返航的船队,上面装满了来自平户的货物,平户港内可有不少唐货和南蛮货,真要是劫了的话怕是有赚不赔。”

    清河笃太郎摇摇头说道:“殿下,十多艘大船,船上的人数显然不少,真要是拼斗的话损失定然不少,还是在消灭了村上水军后邀请他们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好了,到时候群龙无首之下,其他的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两人都没有考虑抢劫了这群船队后的后果如何,也没有考虑他们的背景,反正是在真锅岛上,一旦取得对村上水军的胜利,真锅岛上就是他们说了算了,想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也不是那么好观的。

    挟持着村上景广的葛笼七郎兵卫一看到真锅城守军放弃守城出城来了,又听到政衡的命令,他对周围的足轻一挥手,村上景广挟持到了一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真锅城方向跑去。葛笼七郎兵卫自从他的兄弟葛笼八郎得了战功后成为了伊达家的中坚力量,此次出征更是成为了一小队精锐士卒的足轻队长,政衡的亲兵队的足轻队长可是比得上其他部队的部将,提拔速度远远比起其他队伍要快得多,算是嫡系中的嫡系。

    葛笼七郎兵卫太刀一挥,狂吼道:“杀!”率先冲向正气势汹汹飞速而下的真锅城守军。村上吉信冲在最前面,两人双刀相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村上吉信本就没有准备好,抵挡不住葛笼七郎兵卫蓄力已久的一刀,被震得飞了出去。村上吉信在地上连滚了三四下,爬起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再次冲向迎面而来的葛笼七郎兵卫。其余的士兵已经被伊达军团团围住,乱刀之下,很快就失去了身影,损失惨重。葛笼七郎兵卫双手握刀,一口气连劈了十余刀。只听得“叮叮当当”如同打铁一般,十余刀后,村上吉信太刀脱手,空门大开。葛笼七郎兵卫再劈一刀,雷霆万钧的一刀,势在必得的一刀。

    村上吉信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裂了开来的模样,啊啊叫了两声倒在地上,鲜血四溢,立刻死得不能再死。葛笼七郎兵卫上前割取了脑袋,本想要耀武扬威喊叫一番投降不杀的戏码,可转眼一看真锅城的守军早已经损失惨重剩不了几个了。

第三十一章 扬帆海上(7)

    第三十一章扬帆海上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葛笼七郎兵卫割下了村上吉信的脑袋想要耀武扬威一番的时候,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敌人的活路,全都倒在了地上等待着伊达军的割取,有心算无心,以逸待劳的伊达军对待身心疲惫的真锅城残军,想不胜都难。ig,之鱼,不要全杀了,问问他们,仓库在哪里,给我好好搜搜,真锅城可是能岛村上水军的中转站,重要的收取过路费的地方,必然有好东西。葛拢七郎兵卫,你也别清洗那颗让人反胃狰狞的头颅,给我带上一队人前去堵住那群商船的去路,这些商船虽然速度奇慢,可是作为运兵船还是够格的。”

    清河笃太郎和葛笼七郎兵卫嘿嘿一笑,不敢怠慢,赶紧遵照政衡的吩咐忙活了起来,真锅城内响起了几声兵刃碰撞的声音就淹没在了一声声的喝骂声中,葛笼七郎兵卫也开始对商船开始了合围,小早船在海上开始了拦截,商船已经被彻底合围在了港口内。

    望着十二艘商船,其中还有一艘巨大的安宅船,政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请柬交给了身边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将这封请柬送到那艘安宅船上去,就说我要和他叙谈叙谈关于帆别钱的事情。”帆别钱乃是村上武吉上台后从五峰船主那里学来的东西,他所奉行的海盗方针是“买路钱方针”和“海上保镖方针”。买路钱的名称有“帆别钱”、“橹别钱”、“货别钱”等好多种说法,总之,凡是航行在濑户内海中的商船,只要缴纳了相当于所载货物一成代价的买路钱,插上村上海贼的旗帜就平安无事了,否则的话就全部抢光。如果有商船要到明国或朝鲜,甚至于要到东南亚各国去做生意,也可以请他们做保镖。当然,保镖的费用是相当高的,但村上海贼的海战能力也是大家所公认的,因此保镖生意也很红火。

    原本真锅岛是属于能岛村上水军的,现在已经属于伊达家的了,既然已经属于伊达家的了,那么你从真锅岛过的话就要再交一次帆别钱,任谁也说不出狡辩的话语来。而且他也看到了安宅船上悬挂着的天王寺屋的旗号,天王寺屋是何方神圣,玩过太阁立志传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政衡也略有所闻,只是他不清楚的是现在的家主到底是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天下三大匠津田宗及。

    ……

    城头变幻大王旗,津田船队上已经换了数次旗帜,进港停泊的时候挂上了能岛的村上水军旗,伊达家打来的时候挂上了三好家御用商人旗,铁炮轰鸣声中关船来袭之时再一次生气了村上水军旗,现在穿上挂着的是三好家御用商人旗,且旁边悬挂着的是天王寺屋的反万字旗帜。津田宗达从安宅船上看到外面靠拢过来的小早船和虎视眈眈的伊达军,双眉紧皱,心头始终阴云笼罩,手中捏着一张请柬,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来人的恐惧,长时间的思考也无法决定该如何是好,眼前的困局使得他左右为难,前往赴宴不是,不去也不行。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伊达家那位素未蒙面的年轻主宰的恐惧,是的,恐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站在安宅船头可以说是观看了一场合战大戏,从一开始的扑朔迷离到最后的一锤定音,这位伊达家的年轻主宰留给他的影响非常之深,心中暗叹道:“看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我倒是要瞧一瞧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思忖间整理了一下衣冠,津田宗达再一次看了一眼寥寥数言的请柬,脸上的表情始终凝重,对着身后的嫡子助五郎说道:“助五郎,若是父亲没有回来,你立刻隐匿起来前往界镇找你伯父今井宗庆,你伯父的纳屋虽然与天王寺屋乃是竞争对手,你父一去天王寺屋必然分崩离析,可是毕竟你是天王寺屋的少主,他在彻底掌控天王寺屋遗留下来的财产前会好好待你的,记住了嘛?!他毕竟是商人,而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武士。”

    津田宗达显然是在交代后事了,他明白自己如此大的一队商队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作壁上观,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禁感到人头和身体说再见的期限似乎要来临了,他知道自己带来的壮丁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和眼前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伊达军士兵比起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已。君不见津田宗达最为倚重的熊太郎在看到了伊达军一刀劈死村上吉信的时候吓得手都抖了起来,到现在身子还在颤抖着,没有半点冲上去一战的勇气,不杀用心棒已经当众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助五郎虽然年少聪慧,可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如此恐怖的画面展示在眼前,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看着就想要躲藏起来,可是立刻就强行忍住了,抬起头疾呼道:“父亲,趁着敌船还没有靠上来,聚兵一处划出海去便是,性命重要啊?!”小儿魂识未全,若看了此等恐怖的画面,惊悸而死都是可能的,好歹也会重病一场。可是助五郎看到血腥场面还能够如此冷静,也不算简单了,历史上正是助五郎,也就是后来的津田宗及背靠丰臣秀吉这棵大树更是让天王寺屋成为了天下大豪商,并且与井宗久、千利休一同并称为天下三宗匠,只是成也丰臣秀吉,败也丰臣秀吉,天王寺屋在津田宗及亡故后渐渐没落了。

    津田宗达回过头来凝重的看了一眼助五郎,欣慰的笑了一笑,说道:“助五郎,你长大了,可是你只看到了逃亡出去,却没有看到就算是逃出去了,天王寺屋中的那些老家伙会放过我们父子,你知道为何我不让你去投靠那些家伙,而是转投他家嘛?!如果我活着回去了,我们父子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仅仅只有你回去了,你会有很大的机会长大成人,只要长大成人,就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津田家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天王寺屋并不是津田家一家独霸的商屋,是由数十家组成的自治组织会合众掌控的,只是津田家是其中最大的一家而已,正如津田宗达所叙说的一样,如果失去了大半货物,天王寺屋损失惨重,必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作为首脑的津田宗达父子必须站出来,切腹自尽算是轻的,津田一族灭族也有可能。

    助五郎听得父亲口中的话语,他想到会合众中那些阴冷目光的老家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埋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身子说道:“父亲,如果有将来,孩儿定然会为父亲大人报仇雪恨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世道不公的愤怒和伊达政衡的仇恨,他抬起头来的眼神全是恨意,如同毒蛇一般。惊得旁边的熊太郎一阵后怕退却了两步,熊太郎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助五郎的眼神会如此可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传说中恶鬼的模样。

    津田宗达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望了一眼助五郎,轻声说道:“助五郎,收敛你的怒气,将它深深地藏在心中不要显露出来,只要等到你有足够力量的那一天才能够爆发出来,明白了嘛?!记住津田家的梦想,成为天下第一大商人。”说着大有一副壮士未酬身先死的壮烈情怀走下了船板向着已经开始清扫干净的真锅城走去,助五郎跪在甲板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满是泪花,嘴角颤抖着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

    助五郎久久跪倒在甲板上没有动弹,熊太郎的弟弟熊次郎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兄长,传闻伊达家唯才是用,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效忠于伊达家都会获得重用,现在已无退路,富贵在前,不知道取还是不取?!”说着嘴巴努了努,冷冷的视线瞪着助五郎,行为怪异,眼底深处的光,好像要令助五郎全身打颤一般的冷酷。

    熊太郎好似没有下定决心左右为难着,倒是目光越发的炙热起来,伊达家的传闻,他们这些跑海路的浪人全都是知晓一些的,毕竟是近年来崛起速的传奇人物,伊达家不拘出身唯才是举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山贼、降臣、刀匠鹰匠出身的不用说了,甚至于非人贱民一般的铜山掘工都有出人头地的,要不是伊达家还没有统一备中国的话,早就有大批浪人前去投靠了,就算是如此,还是有许多自认为有才能的浪人眼热。熊太郎、次郎兄弟就是其中的一员,船上还有大批的浪人也同样眼热,可是如果没有熊太郎的首肯,那些小团体还有点不敢动,毕竟跟着熊太郎吃饭的占了近百号人。

    熊太郎握紧了拳头,他明白返回界镇的话,他们这些人必然也要受到牵连,会合众组织的私人武装对付豪强大名没有办法,可是对付他们可是有的是手段,好似想通了一些,说道:“熊次郎,你有把握让那些人听话吗?”小小的助五郎他看不上眼,可是船上毕竟不是他一人说话,还有一些人制衡着他,津田宗达在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不在了要对津田宗达的嫡子动手的话怕是还是有一些人干预的,一个二个他不怕,可是一旦联合起来还是非常麻烦的。

    熊次郎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哥,无毒不丈夫,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冒点险也是值得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一个小儿得罪大哥的,到时候大哥适当的分出一些利益出来就是了。”

    熊太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双目充满了贪婪,手扶腰畔刀柄沉声喝道:“为了我们前藤家的荣誉,助五郎日后定然会成为伊达侯的大患,就让我前藤熊太郎为伊达侯扫除未来的奸孽,干了。熊次郎,你去联络西门和新见两人,他们向来有重复家门再兴的野望,说服他们,其他人也能够甘愿跟从了。”

    熊次郎点了点头退入了阴影中。

    一场小规模的骚乱在安宅船上开始发酵演变,助五郎还没有启动他那耸人听闻的报复行动就落入了熊太郎等人的手中,派遣了信使前往邀功请赏去了。

    ……

    残破的真锅城已经开始清理出来了,在真锅城不远处的一块稍微平坦的平台上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下随意放着几张石凳,政衡啃着饭团,等待着船队大老板的到来,若是不来的话那么也就只有强攻一途了。

    他看不上船队的壮丁的能力,可也架不住他们的人数占优,胜利一定会是胜利的,却也不期望伤亡过重,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一名亲兵低声禀报道:“殿下,船队的天王寺屋大老板来了。”

    政衡吞下饭团后站起身来,看到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消瘦男子等候在十余丈外,他上下看了一眼消瘦男子,然后说道:“我是备中国伊达家的家主伊达备中政衡,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大老板的意思,只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和大老板合作的空间。”

    津田宗达看着眼前独眼年轻人,脸色很是不好看,咬了咬牙齿,稍稍镇定后说道:“鄙人津田宗达,添为天王寺屋大老板,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伊达侯的。”

    津田宗达,政衡微微一愣,还真没有听说过,难道不是津田宗及,突然他微微自嘲的笑了一笑,那津田宗及好像活到了丰臣时代,现在定然年纪不会很大,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天王寺屋的现任大老板,或许是津田宗及的父亲,仰或是叔叔之类的人物。政衡望着津田宗达,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津田宗达大老板,我伊达家现在什么都缺少,为了完成备中统一战,我不得不和濑户内海的海贼村上武吉开战,夺取了真锅岛,您也看到了,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损失,我不得不从另外的地方寻找突破口,您的那些船只和船上的货物倒是不错的选择,您认为如何?”说话间笑眯眯的嘴角没有了笑容。

    津田宗达哪里想到政衡会如此赤果果的告诉他,就是想要抢夺他的货物来弥补伊达家的损失,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连忙跪伏下来求饶道:“伊达侯,您不能够这样啊?!天王寺屋可是三好家的御用商人,还有石山本愿寺的背景,一旦传扬出去,您的名声就会毁了,还会遭到三好家和石山本愿寺的追讨,还请伊达侯三思啊?!”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走进了两步,好像有点心动了一般,只不过却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淡淡的说道:“谁说我要抢劫来着,我只是请天王寺屋的各位前往备中国做客罢了,哎,谁让我的兵力不足,损失也颇为惨重,难以保住真锅岛呢?”

    突然葛笼七郎兵卫跑了上来,跪在地上禀报道:“殿下,天王寺屋内讧,一名自称前藤熊太郎的人抓获了天王寺屋的少主。”

    政衡抬起头来望着绝望的津田宗达,说道:“你看看,显然天王寺屋没有控制住局面,那就只有我来帮助你来控制了,七郎兵卫,答应他的请求,还有将真锅岛上搜刮出来的东西全部装船离开。离开前通知一声盐饱水军,让他们来接收真锅岛。”

第三十二章 扬帆海上(8)

    在津田宗达的自投罗网和前藤熊太郎等人的内讧下,在开的第一天晌午时分终于让真锅岛完整的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虽然政衡不打算长期占有真锅岛,也没有足够的水军和兵力牵制在濑户内海上让村上水军当标靶打,可是占有真锅岛得到的财富也让政衡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不太多。.真锅岛村上吉信的斩杀,村上景广的擒拿,使得真锅城成为了一座空虚缺少防御的城堡,清扫真锅城的清河笃太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仅仅是击杀了数名企图顽抗到底的顽固分子后顺利的接管了真锅城,开始清查整座真锅城内的财富。

    作为能岛村上水军重要的收取帆别钱和销赃的据点,在真锅岛上存有大量的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财货,不然津田宗达也不可能将船只停泊在真锅岛上,津田宗达为他的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葛笼七郎兵卫扫荡真锅岛四周的任务也非常顺利,在获得了前藤熊太郎等人的投诚后立刻得到了清扫真锅岛的任务,跟随着岛政利开始拉网式的对真锅岛进行扫荡,按照政衡的意思,在伊达家离开后腰见到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岛屿,没有人烟的地方,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想要短时间内瞒住其他人,将村上水军的视线拉到盐饱水军的头上去。现在伊达家需要时间来消化新占领地区的资源,还没有做好和村上武吉对耗的准备。

    片山盛长顺利接管了十二艘商船,正在清点船上的物资,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船上物资的具体价值,可是基本清点还是知道一些的。谁让货物的账册在小小的内乱中被助五郎一把火烧掉了,还差一点将安宅船烧起来,足可以看出小小年纪的助五郎的狠辣,竟然想要用一艘安宅船来同归于尽,要不是西门和新见两人的及时倒戈熄灭了船舱的火焰擒拿住了昏迷过去的助五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却给了片山盛长很大的作业困难。

    损失颇为惨重的小寺左兵卫尉接受了一部分的用心棒后实力稍稍缓了过来,虽然战斗力实在是不强,不过拉起七八艘小早船倒是飘荡在港口内外很好的监视起了来往的船只,虽然此刻的屋代岛正在发生一场可能动摇整个濑户内海势力的大战天王寺屋的商队算是最后一批从九州来的商船了。可是难以保证不会有胆大包天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真锅岛外,要是让他们发现真锅岛易主的消息传播出去的话,就有得玩了,村上武吉听闻笠冈山城和村上隆重身死已经非常愤怒了。如果真锅岛也是伊达家吞掉的还不发疯了一般的从海上袭扰伊达家,虽然伊达家根基深处内陆不害怕村上武吉的骚扰,不过现在正是伊达家的大发展期,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清河笃太郎站在真锅城头上望着四周繁忙的人们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禁感叹道:“殿下,真锅岛还真是得天独厚,刚好卡在濑户内海的交通线上,进可攻退可守,盐饱水军得到了它就可以利用它来抵挡村上水军的进犯,村上水军也同样如此,好不容易得到的岛屿就这样失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岛政利摇了摇头说道:“清河君的说法是不错,可是正是因为真锅岛是两大海贼势力眼中的肥肉,只要有一家控制着真锅岛另外一家定然坐立不安,他们会不停的内耗,现在盐饱水军重新得到了真锅岛,就算是村上武吉想着报复我们,却也不会得到家中大佬们的同意,毕竟盐饱水军占据的真锅岛对于他们的需求和威胁更大。只要能岛村上水军和盐饱水军继续对立内耗,对于伊达家的发展就更加有利。”

    清河笃太郎回头看了一眼岛政利,他暗忖这个刚刚倒戈过来的家伙倒是一回头就将老主子给忘记了,一心对伊达家了,这也是倭国乱世的一大特点虽然大部分武士都尊奉忠诚勇武,可是还是有一些异类的。岛政利显然是这一类的代表,虽然性格上有一些贪婪,可是不失为一名水军方面的好手,最起码在小寺左兵卫尉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他显然已经成为了伊达政衡麾下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虽然人数不超过二百

    清河笃太郎微微笑了一笑说道:“真没有想到真锅城竟然藏有不少的好东西,铁炮就搜出了近百把,要不是因为一开始真锅城没有使用铁炮,在攻入了外城后有点疏忽大意,以为已经彻底压制了真锅城的守卫,小寺君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岛政利也没有想到损失会如此惨重,虽然他也期望小寺左兵卫尉损失大一点,可是现在却是损失太大了一些,导致伊达水军方面的平衡有点儿打破,让他有点儿不安,他苦笑了一声说道:“确实有一些费解,起码顺利完成了殿下的意思。”

    此刻,政衡正慢悠悠的走出真锅城,看到两人都在,笑着摆了摆手,他的心情不错,特别是看到了那百余支铁炮后更是兴奋不已,在清查了真锅城后特别是在村上景广的严刑逼供下得到了一批藏在密室中的财蒉后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村上吉信攻出真锅城的时候留下了大半没有带出城去,全都是八成新的,火药弹丸都不少,现在伊达家远程拥有投石器,近程上有点儿短板,藤木弓太过于昂贵,丸木弓威力却是有点儿小,百余铁炮倒的解决了伊达家近程威力不大的短板。

    虽然百余支铁炮对于战国后期动不动上千支还是少了一些,不过现在伊达家虽然占据了备中国大部土地,却没有真正实现统一。而且备中国山地多,实在没有过多的田地来收取农税,商业税更是不用想了,现在备中国更是没有一处像样的商町,在没有统一备中国的情况下乐市乐座也不用想了,全指望着田里生产的粮食过活。

    备中国庆长时代的时候石高也不超过十八万石,现在是豪强争霸时代,更不用说了,能维持一个十四五万石就不错了。要不是伊达家拥有一个吉冈铜山还用拔银法从铜矿中得到白银,不然实在是难以指望伊达家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动对三村家亲的攻击。

    如果不是现在伊达家在备中国正好处于大发展时期,四周大名豪强都忙着对付大内义长这头受伤的老虎,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兵力来应付备中国的局势让政衡看到了短期内统一备中国的期望的话,政衡还真希望这样的抢劫多来上两回,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他本来只是想要恶心一下村上武吉和盐饱水军,让他们继续耗下去,为伊达家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来发展实力,却没有想到真锅岛实在是一个金子做的岛屿。

    清河笃太郎和岛政利看到政衡笑呵呵的从真锅城内走出来,忙上前跪安政衡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行礼,他的心情现在不错。政衡笑着说道:“没有想到小小的真锅岛竟然藏有如此多的宝贝,要不是时间紧迫,定然还能够从旮旯洞里找出更多的财货,笃太郎,你给岛政利说说到底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也让他高兴高兴。”

    清河笃太郎笑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单单在真锅城内就搜出了近百支铁炮和足够的火药弹丸臣下对村上景广和他的夫人等十余人的讯问后更是查找出了不少的仓库和密库,现在大致上查清楚的有石见银一千二百两、砂金一百两、珍珠三十余颗、玻璃珠上百颗、肥皂一小箱大约在三十块、自鸣钟一台、福冈一文字近百把、平安时代平家流传下来的名刀天国一把、足轻足具三百套、锁具足三十套、管枪三百杆,这些加起来价值就在四万贯以上。”

    念到这里看了一眼早已经呆滞了的岛政利,清河笃太郎有一些兴奋的看了一眼政衡续道:“再加上大量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蜡烛就查出了整整一仓库,盐更是有三百多担,茶饼现了三十余担,另外还有一些海产品以及伤药等药物,一时间无法估量。臣下私下里估算了一下,如果将它们全部出售了的话,吃点亏最起码也能够收回六七万贯,这还不算那十二艘商船的什么事情如果加上那十二艘商船,呵呵,总价超过十万贯,按照现在的市价能够换来四五十万石的粮食。当然现在这乱糟糟的年月倒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收购那么多粮食,不过也足以说明这一趟出来值了,就算是得罪了能岛村上水军也值了。”

    岛政利呆滞的目光稍稍平复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把持不住,任谁听到如此大的一笔财货后都会如此,一个钱恨不得分成两半花的政衡也不仅在初次听到的时候有点儿眩晕。岛政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叨道:“值,太值了,没有想到真锅岛竟然藏有如此多的好东西,就算是销赃的据点也不可能藏有如此多的东西,村上景广该杀。”他想到了是村上隆重和村上景广拥兵自重才储藏起了如此多的财货,其中大部分还是村上景广那位偷人的夫人为了保命供出来的。

    政衡吸了一口气说道:“货物虽多,可是要销赃出去可不容易,不然村上景广也不会越藏越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卖光,那些兵刃贵重物品不愁用出,可那些交易品就有点太多了,仅仅那盐就足够备中国十多年的用量了,茶饼,呵呵,要喝到猴年马月啊。那津田宗达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真杀了,看看那商船上的货物再说吧,要是真的贵重的话,也就算了。如果也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话,将他的儿子扣下,让津田宗达为伊达家卖货去,也不失为一条好的路数。”

    清河笃太郎笑了笑说道:“呵呵,还真是,除了金银外,岛上竟然只有三百多石米面杂粮,伊达家还真是需要有一个御用商人来销赃,津田宗达算是撞上来了,看看再说吧,片山君也该回来了。”

    岛政利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来他还真是被真锅岛的富足吓了一跳。

    不一会山盛长就赶来了,跟随着他一同来的还有两人,正是天王寺屋内讧中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西门和新见,两人都是中年人,听闻都是近江的破落户,一直以来都期望着能够再兴家门·各自带领着一支人数不多的用心棒,算是界镇的一股小的雇佣军。

    片山盛长的脸色满是笑容,显然船上的东西让他有点儿小小的兴奋,他一看到政衡就上前拜道:“殿下·商船虽然多,可是其中竟然装了大量的茶器,足足装了五艘商船,还有两艘是空船,另外五艘装着的倒是有一些好东西,多是一些米面杂粮还有一些刀具,米面杂粮在五千石以上·精致太刀上千把,听闻是想要通过五峰船主走私给大明,只是后来人家只是收了一部分,其他的只能够赊账,想象不合算,又听说屋代岛一带要发生大战,只得没有卖完忍气吞声拉了回来,想要看看能否在真锅岛销赃掉一部分方才停泊的·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遇到了我们。”

    政衡微微笑了笑说道:“他的运气不好,就说明我们的运气好起来了·米面杂粮五千石足可以使得我们伊达家的军势不用担心粮食的不足,上千把太刀也可以弥补刀具不足的窘境要不是春耕在即,我都想要组建起一支太刀队出来了。不过看起来津田宗达的运气还算不错,最起码他将一些货物卖出去了,要不然他的性命也就不存在了,先将这里全部拆光,不要留下一粒米粮给后来者,都给我搬上船运送到笠冈港口内,来往两趟应该可以搬光了·早点搬完早点收工让盐饱水军来接管,还有打上盐饱水军的旗号,现在村上武吉还没有回来没有人会来打我们的主意的。”

    政衡一声令下,就开始了大搬家行动,真锅岛上再一次开始了扫荡行动,凡是有点价值的全都给搬上了船·由于预留出了两艘空船,虽然不足以搬光岛上的财货,但还是运出去的价值大的东西,那些数量大的货物只能够等到下一趟来的时候了。

    政衡留下了清河笃太郎率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假扮村上水军继续留守外,其他人全都乘船离开了真锅岛,连他自个儿也没有留下。此刻,政衡正坐在那艘安宅船的船舱内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两人,笑着说道:“津田大老板,能不能够告诉我为何要收购如此多的瓷器,在乱世连饭都吃不饱,刀具铁炮之类的才是最赚钱的玩意,本来以为碰到了一只肥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倒是你的儿子让我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胆大包天,要不是救助及时的话怕是要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津田宗达脸色不善的望着政衡,没有吭声,倒是他的儿子助五郎愤愤的说道:“哼,瓷器,谁想要那些瓷器啊,还不是因为五峰船主太过于霸道,硬是将那些瓷器塞给我们,不然…”他本来还想说下去,却被津田宗达用眼神制止住了。

    津田宗达抬起头问道:“伊达侯,不知道你如何处置我们父子两人,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政衡笑了起来,靠在船舱上,独眼中露出了讥嘲的目光,说道:“五峰船主王直,呵呵,他倒是一个大人物啊,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呵呵,在以后他也会成为大人物的,起码在历史上留下了大大的名字的,虽然不太好听。津田大老板,你还是要多谢这位大人物,就因为他的霸道,你们父子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将得到我的友善。如果你能够办好差事的话,你的嫡子将成为我的小姓,而你将会得到我的诚意。”

    好久,津田宗达慢慢抬起头说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办的?”

    政衡脸色稍稍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此次出兵真锅岛,我得到了一些东西,需要天王寺屋代卖出去,我的要求不多,也就是获得一些粮食而已,用粮食来换取货物,不错的选择吧?还有吉冈铜山需要有一个人为我们倾销铜矿,你也知道我们得罪了能岛,所以需要有一个不和我们对付的商人来做这件事情。而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铜矿想来那位五峰船主会很喜欢的,那可是大买卖。”

    津田宗达回头看了一眼助五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的意思是要我担任您的御用商人,为您和您的伊达家购买粮食和铁炮,好,只要您能够保证助五郎的安全,还有保证一个年限,天王寺屋不能够永远为您服务的。”

    政衡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那就五年吧,五年时间,我想津田大老板还是办得到的,我相信津田大老板五年后会发现您的资产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多了,而且您还会发现拥有我的友谊比起任何财富更加有用。”

    津田宗达叹息了一声道:“但愿吧!”

第三十三章 猿挂合战(1)

    相距真锅岛西侧大约十余里海路的小手岛一侧,在四月二日的晌午时分之前突然出现了十余艘大船,其中的一艘最大的船上,盐饱水军的船大将宫本传太夫和来自讃岐国内数一数二的豪强香西氏一族出身的香西元就坐在一起,还有十几名身着不同的水手在后面等着。(_《《shuyaya》》)

    宫本传太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依然显得精神抖擞,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原本出身肥后名门菊池氏一族,只不过现任家主菊池义武和大友义镇交恶,连家主菊池义武都跑到了八代投靠相良晴久去了,他看得开,在四五年前就带领族人来到了讃岐国,并且依靠过硬的海上功夫经过血腥的屠戮成为了盐饱水军的一员大佬。他原本应该正在为他的小孙子举行元服的冠礼的活动,却得到了一名常驻手岛的盐饱水军的亲信的密信,立刻跑到香西氏的居城佐料城报告给了盐饱水军现在的支持者香西一族的家主香西元定。

    香西元就的名字带着元就的名字,其实很不幸的是他的智谋确实配不上元就这个和某个老家伙一样的名字,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把全身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如果此刻能够回家该有多好,家里的娇妻美妾是多么的漂亮聪慧。他才二十五岁,乃是香西元定的一个弟弟,他上船跟随在宫本传太夫的身旁只是为了彰显香西家的存在,虽然现在香西家的势力被拥有三号家支持的十河家揍得找不着北,或许就因为如此才会越发的想要彰显香西家的存在感。只是他在上船的时候掉进了濑户内海的浅水区,要不是亲卫门的及时救护,或许就会成为出征队伍的第一员非正常死亡的成员。他坐在船头的遮掩处,生怕寒风在吹拂他病弱的身体。脸色苍白,病容里带着几分不满。

    香西元就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他十分不喜欢喝茶,可是听说茶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便强迫着自己喝起了茶,这些茶还是他从宫本传太夫得手中的来的,对眼前这个出身肥后国的老头。他相当的敬畏,仅仅凭借着手段和不多的人手,他硬是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成为了盐饱水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烤的可不仅仅只是财力物力。还有狠辣,暗地里的事情旁人或许不清楚,可是身为香西家的一门众,香西元就心知肚明,方才越发的觉得敬畏。

    香西元就喝进了热茶后脸上明显的红润了起来。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却也看得出来茶水对他的身体相当的有用,紧接着多喝了两口,方才开口说道:“宫本传太夫。您得到的消息是否正确,真锅岛真的成为了空岛。难道能岛放弃了它?!”它显然对于得到的消息不是很确信,真锅岛的重要性就算是他这样的混吃等死的家伙都知道。何况能岛的村上武吉,那是一个连宫本传太夫都不得不忌口的人物,就是村上武吉的突然崛起使得盐饱水军的海上活动范围大大缩小,也使得盐饱水军和村上水军原本不错的盟友关系瞬间交恶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宫本传太夫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单眼皮下的一双小眼锐利如电,说道:“我的人遍布盐饱诸岛,他们是不会欺骗我的,就算是想要欺骗我也不会开这样的谎言,谁都清楚真锅岛对我们的重要性,能岛的人也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计谋来诱使我们进犯,好打我们一个伏击,现在能岛对我们盐饱水军形成的优势还是蛮大的,大可以直接上门挑衅,何必用真锅岛,密信的内容大致上应该是真的,不过现在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香西元就又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热茶,没有再去添加,多喝也是不好的,尿水多,他就是因为小解船晃悠了一下掉进了濑户内海,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倒是,只是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里吹寒风呢,返回港口内不是更好嘛?!茶末已经不多了,虽然我的病情也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需要好好让医师看一看吃一些药的。”

    宫本传太夫心中颇为鄙视香西元就的无能,不过现在盐饱水军势微,在村上武吉的连番攻击下损失惨重减员严重,还不是和香西家闹翻的时候,解释道:“现在真锅岛成为空岛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要是登上一二天时间还会有我们的什么事情,真锅岛可是好地方,只要卡住了那里每年获得的帆别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还能够以此为前沿挡住来自能岛的威胁。”说着他看了一眼手下的十几艘大船,脸色铁青,他原本拥有二十多艘大船,乃是盐饱水军中最大的势力之一,现在剩下了十几艘大船却名副其实的成为了盐饱水军的最大势力,没有之一,其他的势力大部分都在村上武吉的波浪式攻击下损失惨重,甚至于有些永远的消失在濑户内海的海路上。

    香西元就想到了夺取真锅岛后可能获得的收入,他的脸上挂上了病态的红潮,显然他已经被说动了,重重地点头道:“您的话确实不假。”

    前往探查的小早船在风浪中确信了真锅岛的情况,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立刻对真锅岛开始大规模的进发,当然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确切的说真锅岛上没有了一个人的人影,活的人已经离开一天多的时间了,死的人全都绑着一块石头扔进了濑户内海成为了大鱼们的晚餐,倒是岛上曾经发生过激战的痕迹到处都是,毕竟伊达军临走前有点急匆匆,没有办法也不想擦拭掉激斗后的血腥。

    宫本传太夫的心情是复杂的,谁让真锅岛上原本还算坚固的真锅城成为了一座倒塌的废墟,到处都是挖掘过的洞穴。洞穴的瓦砾中还有几名无聊的水手捡到几块急匆匆中掉落的碎银,不过本丸完整的留了下来。

    在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率领的盐饱水军正式登上真锅岛的时候,一艘向真锅岛运送蔬菜的能岛的货船和两艘护航的小早船出现在了真锅岛的东侧,现在能岛的村上水军已经隐隐然成为了濑户内海的大拿。上行下效,村上水军的水手显然没有想到真锅岛的惨剧,还是非常自大的耀武扬威的朝着真锅岛驶来。这条水道他们已经来来往往十多趟了,本是轻车熟路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哪里想到会碰到盐饱水军的巡逻船。

    宫本传太夫的同族宫本十兵卫当然不期望如此早的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碰到,反正现在他们和村上水军是仇敌,没有不能打的原因,站在一艘大船上立刻传达出了围攻的命令:“围上去。围上去,干掉他们,不能够让他们跑了。”宫本十兵卫一面派人向宫本传太郎送信,一面组织人手对运输船和小早船开始围捕。他可不想现在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对磕,显然他不清楚村上武吉并不在能岛,带着大部队前往九州了。

    运输船上的船大将一看到盐饱水军的气质出现在他的视野的时候就知道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该死的盐饱水军,看样子正在攻打真锅岛。他是直接撞上去的。他再也管不了真锅岛的真相如何,一心想着的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返回能岛告诉留守的元老们噩耗。再海上观察基本靠眼睛的时代你看到人家了,人家也看到你了。

    一名船将狰狞的笑着划动着船只想着那两艘小早船直接撞击了上去,只是现在双方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越来越近,他大声喊道:“运输船速度不快。先将小早船给我撞沉了,然后对运输船进行围捕。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它玩玩。”

    在濑户内海上,大船总是比小船来的稳当,小船还不能够划得过快,船翻人亡的惨祸就是因为不知道轻重造成的。不过在生死存亡之间,小早船上的人也顾不得船翻人亡的威胁,大声疾呼着“划,给我划,撞上了是死,船翻了也是死,反正是死,拼一把了!”“咻咻声中小船如箭飞了出去。”

    渐行渐远,狰狞的船将脸上笑容不减,大声喝道:“给我射,将他给我射停下来,阻止能岛的混帐东西离开。”

    小规模的海战最后以盐饱水军一方的不完美胜利告终,靠着运气和水性,在船沉之前,一艘残破不堪的小早船终于逃过了一劫,只是穿上能活着的生物早已经不多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精疲力竭的水手,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渔夫的笠衣早已经破烂不堪,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背后丸木弓射出的弓箭卡进了肌肉当中,还能够稍稍走动,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的躯体。他已经坐不住了,即使是靠在小早船上也坐不住,他生怕自己躺倒之后再也站不起来,极力睁开眼睛,小早船也只是顺着海流飘荡着,只是船头的那面村上水军旗还在飘荡着。

    直等到第二天的一早,也就是四月三日的早晨,飘荡了一夜的小早船终于被路过的两艘关船解救了,真锅岛遭遇盐饱水军攻击的消息开始传播开来,又过了数天时间,真锅岛上飘荡着的盐饱水军的旗帜说明岛屿已经易主。

    能岛的村上水军一面派出信使将情报传往远方还在苦战的村上武吉,一面加紧在能岛上布置防御,紧张的等待着盐饱水军的攻击,一场濑户内海的争霸战渐渐拉开了序幕,能岛村上水军的仇恨值也被盐饱水军拉了过去。

    笠冈山城的陷落和村上隆重的战死被愤怒掩盖了双目的两家直接给忽视了,虽然宫本传太夫怀疑真锅岛的事情是伊达家干的,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和伊达家近乎于无的水军力量,让宫本传太夫直接略了过去,要攻破真锅岛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凭借着陆上的足轻没有足够的船只是无法攻破真锅岛的。三两下就能够攻破真锅岛,这不是自欺欺人,也只能够说明屡战屡败的盐饱水军的无能加白痴。

    能岛的村上水军当然不会放过伊达家,仇恨值也是满满当当的。不过敌人也要分清楚主次关系。现在盐饱水军直接攻破了他们的防线,势力大大的增加了,严重损害了能岛的利益,还不宜再和伊达家开战。想要开战也只能够用船只去骚扰伊达家。只是很不幸的告诉你,伊达家只是一家陆地上的豪强,你想要骚扰人家你也要有一口好牙。当然伊达家也有水军,不过多在笠冈湾停泊,算是一支彻头彻尾的近海水军,想要攻打他们的船只也就要冲入笠冈湾内,能冲进来能否冲出去就两说了,在盐饱水军的直接威胁下。他们也短时间内不用想去骚扰伊达家了。

    政衡用一个小小的计谋顺利的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之间的仇恨点燃了,两家短时间内都无法来骚扰伊达家的发展了,在获得了大量财力支撑的伊达家再一次开始他们扩张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止。

    顺利解决了真锅岛挑起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战火的政衡没有让伊达军停止扩张的步伐。虽然春耕已经来到,大部分农兵落甲归农开始了农业耕种,但还是在财力和粮食的保障下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要不是刚刚在真锅岛上获得了巨额的战利品,政衡也没有办法在春耕的情况下发动合战。这支千余人的队伍算是兵农分离的雏形。专司作战的佣兵军队。当然如果不怕影响春耕和民心,伊达家也能够抽调出一支大规模的农兵,只是在春耕期间出征本就是大忌,如果使用农兵的话定然会使得民心军心不稳。让本就势力不稳定的伊达家得不偿失。

    首先受到攻击的是拒不投降的浅口郡的鸭山城,城主乃是名门野洲细川氏出身的细川通熏。原本他应该是在本阵伊予国川之江城坐镇,只是年前的时候他听闻三村家亲势力衰退想着重新崛起的期望在月前来到了鸭山城。没有想到会碰到伊达家的崛起,本就视备中国为自己囊中之物自认为名门的细川通熏当然看不起山野出身的伊达政衡,直接将伊达家的劝降使者给赶了出来。不相信春耕时节出来作战的细川通熏一面加紧对鸭山城附近等据点的拉拢工作,一面派出使者和附近的大势力进行结盟想要共同对付伊达家的崛起,听到伊达家不顾春耕出兵千余出征的消息的细川通熏直接傻掉了。

    细川通熏望着城外开始集结的伊达军,眼中满是惊恐,,因为一般来说,这时期是各家大名军队较少的时期,以农兵为主的各家大名,其军队都得下田耕作,但眼前千余人的伊达军,绝非是临时抽调农兵,更何况这支军队看起来的动作整齐,分明就是专司战斗的一支战斗兵团。这样的战斗兵团战斗力除了远胜于一般的农民兵之外,另一个要点在于农兵的作战是有期限的,若到了农忙时期,就必须马上退兵,否则会影响自己领内的生产力,但若拥有这样的战斗兵团时,根本不需要在农忙时期时撤退,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可以对一个地区不断地进行包围或骚扰,使得其无法致力于生产。

    政衡将宿营驻扎在小坂一带,并且开始对鸭山城进行压制,两架投石器也在紧张的构建当中,搜刮到得百支铁炮和二十把藤木弓也布置在投石器的四周保护。鸭山城细川通熏显然没有做好反击的准备,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会在春耕的时候发动合战,麾下的农民早已经回家春耕去了,留守的也就只有他从伊予国带来的百余名亲众。可是百余亲众如何挡得住伊达军的全力一击,他可不是笠冈山城的村上隆重一点也不清楚伊达家的战力,特别是在米持城和笠冈山城的惨案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时间不等人,是战是退尽快需要作出决定。

    名门出身的细川通熏没有投降的概念,他唯一想到的是战斗下去也没有胜利的可能,还有可能就是永远留在鸭山城,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唯一的决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脱身。在伊达军还没有形成合围的时候脱身还有时机,实际上政衡采取的就是围三阕一,三面合围放弃一面让对方有路逃跑,然后在半道上埋伏全歼敌人。年轻的政衡喜欢这样的计谋,不过他倒是没有在路上埋伏,细川通熏留下比杀掉要更加有用,失去了鸭山城细川通熏在备中国已经没有了领地,他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返回伊予国,伊达家现在还没有统一备中国,当然不可能将势力扩张大伊予国,他没有给别人做嫁衣的嗜好。

    四月六日,鸭山城不战告破,伊达家终于将浅口郡收入囊中,猿挂城三面遭到伊达家的围困,在松山城还在兄弟反目的情况下,政衡发动了对猿挂城的正式出击,一旦猿挂城告破,备中国最为富饶的仓敷将敞开在伊达军的军威之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猿挂合战(2)

    当政衡的军队接近鸭山城的时候,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细川通熏只能够干巴巴的看着伊达军在城外布阵,鸭山城和米持城、笠冈山城都不一样,细川家曾经乃是天下最阔的名门,备中细川家也曾经出过管领,鸭山城大部分是用石料构筑成的,投石器想要攻陷它实在是非常的困难,地势业相当的显要,看起来不会如此简单的陷落。政衡在小坂的一棵巨木下扎营,坐在周围设有帷幕的板凳上,沉默地望着喊叫声不断的鸭山城,很快鸭山城突然静了下来,只不过在城中走动的士兵的身影依稀还可以见到。

    鸭山城的细川通熏和伊达政衡非常默契的没有发生血腥的激战,甚至于伊达军的投石器都没有摆设好,更不用说投射出一颗石块了,细川通熏收拢军势开始缓缓的从鸭山城中退却,鸭山城没有烽烟,也没有破坏一点建筑,甚至于连烧好的早餐都没有动过。细川通熏害怕他的非理智动作触怒伊达军的神经,导致伊达军不顾一切的猛烈攻击,士气低落的百余人的队伍在野地里实在是对付不了千余伊达军的袭击。细川通熏心情郁闷的乘坐商船离开了他魂牵梦绕的浅口郡,或许还会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复仇夺回失去的荣光。很不幸的是这一切政衡都听不到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自从得知盐饱水军顶了他的罪过,他的心情就没有坏过,浅口郡的夺取使得伊达家的领地再一次扩张。

    这场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的交战就结束了对鸭山城的攻略。投石器的出现使得浅口郡的许多城堡或则城砦,都没有遭受到强烈的抵抗,就如同空气自然而然的泄掉一般,城里的豪强国人要么选择开城投降。要么弃城逃离得无影无踪。鸭山城的陷落,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宣告了前备中守护细川一族的势力彻底的从备中国消失了,虽然他们还有一些分家、谱代家臣遗留了下来,可是作为一个整体不再拥有一块领地。

    鸭山城的陷落使得西侧的加贺山城和西知山城压力大增,加贺山城的城主荒木重久、西知山城的城主生石中务本是细川通熏的家老,年前迎接细川通熏的时候立有大功,生怕受到细川通熏的牵连早已经做好了逃往伊予国的准备,哪里想到细川通熏在重重压力下连夜逃亡没有通知到他们。让他们无路可退,在政衡的劝降下送出了各自的嫡子当做人质马上表明了归顺的姿态。十余天的攻略使得伊达家的领地扩张到了备中国九郡中的五郡,将后月、浅口、小田三郡收入囊中,再加上原本的阿贺、哲多两郡。虽然石高还不占优势,备中国最为精华的下岛郡、都漥郡还没有握在手中,可是在面积上占有绝对优势,只要击败了占据松山城的庄高资,备中国一统的局面将会来临。

    鸭山城的夺取使得伊达家彻底掌控住了浅口郡。驱逐细川通熏使得伊达家成为浅口郡夺取了唯一的话语权,更是为伊达家通往备中国的粮仓打开了通道。

    四月六日的夜晚,政衡是在鸭山城内过的夜,心情愉悦的他一直没有合眼。正当想要欲睡不睡的时候。门口的护卫传来了草间四兵卫求见的报告。草间四兵卫跪在门口答道:“殿下,在下已经调查清楚有关松山城和猿挂城的事情了。”

    当厚厚的房门开启。里面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不过光线并不是很强。只有灯影的周围泛着微弱的黄色光线,只见穿着和服的政衡,右手持着蜡烛出现在了门口,借着烛光看了一眼草间四兵卫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急匆匆地赶回来。”他听到草间四兵卫的气息有点凌乱,兜上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显然得到的消息惊人,他也想要听一听草间四兵卫得到的消息,好为下一步的行动作出准确的准备,也想要知道能够给伊达家带来什么好处。

    草间四兵卫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松山城的庄高资一千五百军势与庄资朝、庄资时一千三百军势之间今晨由长达一个月的对峙后在赖久寺一带首次爆发了激战,烧毁了大片城下町,最后以庄高资不敌退守松山城放弃了城下町,庄资朝、资时兄弟率军首次合围松山城,不过凭借着松山城的坚固和储备,短时间内是难以取得进展的。倒是猿挂城的穗井田实近这一段时间相当的活跃,频繁和下道郡、都漥郡的各豪族间走动。由此看来,松山城短期内难以分出胜负,就算是分出胜负也是元气大伤,穗井田实近之所以和下道郡、都漥郡频繁联系,从擒获的数名猿挂城农兵口中得知城内的粮食严重不足,想要从下道郡、都漥郡的豪族中获取一些。”说着草间四兵卫将自己调查的证据一一向政衡禀报。

    政衡频频点头说道:“哈哈,没有想到内忧外患下松山城的三兄弟还在争夺着家主的位置,猿挂城的穗井田实近看到伊达家攻略三村家亲得手,生怕伊达家将猿挂城当做下一个攻略的目标,他的心急了。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草间四兵卫拜别离开。

    政衡看着草间四兵卫离开,独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低声喃喃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庄高资,听闻你曾经因为没有将小早公主许配给他甚为遗憾,那么现在我就将这份恩情还给你好了,让你的两个弟弟放下仇恨,兄友弟恭。”

    第二天一早伊达军不再逗留鸭山城,伊达军没有在鸭山城受到任何的压力,也没有受到攻击,使得伊达军的士气和精神都非常的高昂。

    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已经敞开了一半道路的粮仓,而是庄氏最为重要的前沿重城猿挂城。猿挂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乃是阻挡三村家亲前进步伐的桥头堡垒,在小田郡和下道郡之间算是最为重要的城堡,可以控制通往下道郡的交通路线。对于政衡来说。攻下此城后,除了可以彻底打开通往备中国最为富饶的粮仓外,也可以彻底将伊达家控制的川上郡和浅口郡连接起来,不至于被猿挂城出击的军队一分为二,也使得浅口郡更好得到来自川上郡的支援。攻破了猿挂城就可以将小田郡彻底掌握在手中,在取得了小田郡后就是一马平川的下道、都漥两郡,水路纵横,没有险要的山城阻挡伊达军的前进。被丰臣秀吉一战成名的水淹高松城也是在此地。

    猿挂城一旦陷落,松山城将不再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本就已经失去了佐井田城的松山城将无兵可依。衰败将会加速,甚至于不用伊达军进攻都有可能不战败亡,在尼子家还如日中天的现在,伊达家还不宜主动攻击松山城。其实如果松山城现在没有内乱的话,政衡也不会出兵攻打猿挂城的。谁让松山城庄高资和庄资朝、庄资时兄弟反目成仇,内乱不休,导致松山城无力支援猿挂城,猿挂城犹如放弃了的婴儿一般脆弱。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现在不攻取猿挂城。难道等到松山城分出胜负后,到时候再想攫取猿挂城就不得不考虑要和松山城大打一场的准备了。到了那个时候尼子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只是说是想要攻打下猿挂城也不是说说而已的,猿挂城和三村家亲顽抗对战培养出了一支百战精锐,据前往猿挂城参战过的荒木重久的报告下,政衡有了对猿挂城守军的完整了解,城中拥有一支三百人的精锐队伍,虽然手中的兵刃残缺不堪,只是这支队伍的威势看起来非常的吓人,悍勇程度是不可以轻视的,也增添了攻略的难度。除了三百人的常备军队外,还有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农兵,虽然在政衡有意识的压制下农兵大为缩水,可是农兵的数量大约在三百人以上,如此一来两相加起来足以拥有六百余人的队伍。

    野山益朝听着荒木重久的报告,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因为他对于猿挂城相当的熟悉,曾经跟随着伊达宗衡参观过猿挂城,他微微苦笑了一声说道:“殿下,猿挂城守将穗井田实近乃是硕果仅存的庄氏两翼之一,比起植木秀长的文重于武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武士,勇猛过人,历经数十战更是磨练出了百战将才的风采,十分不好对付,而且这猿挂城本来是庄氏一族的根据地,修筑的相当严密,大部分都是用石料垒起来的,城垣厚度数米,不像米持城那样的木城可言,如果使用投石器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轻松攻下的。而且穗井田实近麾下还有一支征战了十余年的常备军力,这些武藏七党儿玉党的后人在经历了十余年的战乱后养成了悍不畏死的心态,比起誓死保卫家园的农兵来要强悍的许多,虽然我们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训练和体力增加,但是对付猿挂城还是难以轻松取胜。”

    陶山真兵卫微微点点头说道:“宫内少辅大人说的不错,猿挂城是难以对付,不过现在不攻取猿挂城,再过个把月松山城分出胜负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现在经历了和三村家亲、细川通熏的胜仗,士气方面已经不用担心,粮食也不用担心,百余支铁炮的增加使得在中远程威力方面不用担心猿挂城的逆袭,只是猿挂城坚固,士气也不低,要使用投石器攻克实在是非常困难,一旦长时间对峙形成的话,怕是无法在松山城分出胜负前取得对猿挂城的突破,到时候情况就复杂了。”

    赤木高雄的心情不错,他自从得了政衡从真锅岛上得来的战利品,很是兴奋了一把,清点干净后得到的总价值大约在七八万贯之间,大抛售起码也在六万贯以上,慢慢销售出去碰上好时节的话十万贯都有可能,这中间还不算要让津田宗达带回去的那五船瓷器。他自从得到了那批战利品就没有返回阿贺郡主持春耕事宜,现在伊达家的中下级家臣已经渐渐的出头了。他眼珠子一转,进言道:“殿下,上一年三村家亲进攻猿挂城,庄高资率兵数千进驻猿挂城。人吃马啃,最后庄资重吐血身亡,植木秀长战死沙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猿挂城内粮秣本来就是依靠着松山城支援。现在大家都清楚松山城发生内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支持猿挂城,我敢肯定现在猿挂城内的粮食严重不足。也就是说猿挂城不可能长期和我们对峙,而且就算是对峙的话,我们也不怕,最坏的打算就是暗中支撑庄氏兄弟继续乱好了。反正现在我们不差钱。”

    显然赤木高雄只是从猿挂城的人来人往中得知了城内的粮食已经严重不足的情况,政衡微微笑着将草间四兵卫刚刚得到的消息抛了出去,听得众将脸上满是喜悦,一座粮食困乏的城堡比起一座储备丰富的城堡要好攻打的许多,只要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就能够迫使城堡内人们敞开了肚子吃饭好保持精神体力来作战。如此一来城内的粮食会一点点的消失,直至消耗殆尽,一旦消耗殆尽也唯有开城一途了。

    听闻猿挂城粮食困乏,野山益朝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殿下,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一旦让松山城分出胜负,到时候情况定然更加复杂。一旦取得对猿挂城的胜利,富饶的仓敷就完全敞开在了我们的步伐当中了,孱弱的石川氏一族事难以抵挡我们的步步紧逼的,一旦取得仓敷的粮食,我们就形成了对松山城的合围,到时候备中国就是我们伊达家的了。”

    野山益朝的话语显然说出了众将的心声,统一备中国,大家以前敢想不敢说的话题,第一次从伊达家的第一家老口中说了出来,也同时让众人发出了各自的心声,是啊,一旦取得对猿挂城的胜利,松山城成为了一座孤城,要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大家都没有想到伊达家崛起的速度会有如此的惊人,从去年的五月份还是穷困潦倒的小土豪,到现在才过了四月份就喊出了要一统备中国的豪言壮语,可是谁也没有说这是假话空话。

    现在的备中国就只有伊达家拥有统一的实力,其他的豪强国人都没有一争的能力,要不是顾忌出云尼子家的话,直接攻略松山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攻猿挂城,再取松山城更加的保险,甚至于到时候可以逼迫松山城自动离城,不用刀兵相见让尼子家多嘴。

    政衡突然对着下首二三位后面的清河笃太郎问道:“津田宗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帮子用心棒处理干净了没有?”他用的是处理,而非是其他的词汇,显然他对于那群内讧嗜主的用心棒不是很满意,或则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满,要不是在真锅岛人数上不占优,或许早已经将他们丢进濑户内海去了,当然真要屠杀三百多人,还是有点儿心有余悸。

    清河笃太郎楞了一下,回道:“津田宗达前两日已经离开了,现在伊达家崛起速度太快已经引起了四周豪强的警惕,五品狱城的朝仓经国已经禀报了数次人力不足,此次前藤熊太郎、熊次郎兄弟率领百余人前往支援五品狱城,想来朝仓经国定然能够稍稍缓解的,西门和新见两人也分别带领百余人前往阿贺郡和伯耆国交界的赤坂城以及本乡川的越山城,臣下还听从殿下的吩咐私下里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在五品狱城取得战功,那么就能够获得一城之主的位置。”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是,现在让盐饱水军顶在前面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有莫大的好处,最起码在全取备中国前还不宜与能岛发生冲突,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唯有将猿挂城夺取在我的手中。”

    说着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张备中、备后、备前的不等比例地图出来,这张地图耗费了政衡整个冬天的时间,在听从了十余名家臣的意见后绘制而成,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精准的地图了,政衡站在地图前面,用细竹竿指着一地,说道:“这里将是我们和猿挂城决战的地方。”

    众将都看了过去,横谷。

    猿挂城内的气氛相当的紧张,粮食不足导致城内的农兵士气严重不足,逃兵已经出现了,要不是穗井田实近斩杀了数名逃兵方才止住这一股逃兵潮,猿挂城或许不用政衡来征讨就得变成一座空城。

    粮食的匮乏和伊达家的步步紧逼压得穗井田实近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松山城的三兄弟反目内乱不止,让他的日子过得相当的烦躁不安,揪了揪散乱的头发,抬头仰望笼罩在蒙蒙烟雾中的山峦,局势越发的不堪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猿挂合战(3)

    猿挂城本丸内,穗井田实近趴在案几上,微弱的烛光,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书,身旁站着他的两名亲信穗井田近政和坂田资信,两人俱都是长期跟随穗井田实近的家臣。**《《shuyaya》》*穗井田实近年岁只有四十来岁,正是壮年的时候,只是他的须发却已经斑白,浓重的双眉长长的压着眼皮。穗井田实近半眯起眼,眼角的鱼尾纹一如条条深邃的沟壑,黝黑的脸上尽是皱纹,仿佛是干涸很久的田地。平静如常地脸色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紧抿的双唇已透露出他心中的烦躁。

    穗井田实近铁青着脸,抬起头来,小声问道:“二弟,乱波的情报真的准确吗,伊达家真的已经彻底击败了鸭山城的细川通熏,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小儿竟然在春耕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如此说来伊达家的军粮非常充足。”说到军粮的时候他的口气实在是有点儿妒忌,是的,妒忌,猿挂城内现在粮食已经严重匮乏,难以度过一个月时间了,如果没有其他的粮食来源的话,在一个月后猿挂城将会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座空城。

    穗井田近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三十多岁,面色青紫,身体矮胖,唯独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阴测测的,他乃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向来是穗井田实近的影子身份居于幕后遥控指挥着猿挂城的乱波组织和民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情况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鸭山城主细川通熏在上千伊达军的胁迫下乘船离开了备中国逃到四国去了。真是一个胆小鬼,竟然害怕上千伊达军的威吓。”穗井田近政对于细川通熏站着肥沃的鸭山城竟然不方一枪一炮就胆怯逃到四国去了,口语中对细川通熏极尽羞辱,要不是穗井田近政乃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如此脑残的家伙也不可能身居要职。

    坂田资信的面色不虞,他刚刚从仓敷幸山城返回,脸上怒气冲冲,显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感颇为欺辱,听到穗井田近政近乎脑残的话语,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的眼中充满了鄙夷。他抬头说道:“大人,城内的粮食严重匮乏,难以熬过四月份了,幸山城的石川久智以各种理由拒绝出粮援救我们。高松城的石川久时也没有好脸色给我们看,实在是可恶,要不是大人临行前劝止,实在是不甘啊!”

    穗井田近政一听这话,脸色愤怒不已。怒道:“失去了猿挂城就失去了仓敷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吝啬。”是的,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猿挂城粮食匮乏已经严重制约了猿挂城的守卫士气,如果不是去年穗井田实近在庄军退兵的时候扣留了一些粮食的话。或许都难以过得了冬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去年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互相烧毁农田导致的结果。粮食收入近乎于无,城下农兵的兵源家庭生活非常困苦,还出现了为了活下去流落他乡的事件发生。

    穗井田实近面露忧色,去年,亦即天文二十年的农作物因为双发大战不止本就没有伺候好导致农作物收成大为不好,再加上双方无下限的烧毁农田和烧杀抢掠,使得猿挂城首先尝到了烧毁农田的恶果,城内守卫一裁再裁,粮食还是难以为继,要不是冬天的时候从幸山城得了一批粮食或许还难以过得了这个寒冷的冬天。只是伊达军崛起快速击败三村家亲的事情彻底震慑了幸山城和高松城两座城堡和城下的人们,为了撇清和猿挂城的关系彻底断了猿挂城的粮食供应,方才导致猿挂城现在即便是吃野菜也无法挨到秋收。穗井田实近没有做声,许久后方才说道:“百姓有没有变动的情形?”

    坂田资信苦笑了一声,应道:“大人,情况非常不妙,自从去年秋收粮食严重不足,百姓就开始向着川上郡和都漥郡迁移,毕竟备中国没有受灾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倒是前往川上郡的占了七成以上。《《shuyaya》》()现在猿挂城附近有五成以上良田全都荒废了,留下的百姓也都忍饥挨饿,就算是挖野菜也难以挨到秋天。伊达家如此强势,显然不可能停下他们的脚步,他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对鸭山城的控制,下一步就是我们猿挂城了,一旦猿挂城发生战乱,就算是我们能够守住,城下的百姓怕是要全都跑光了。还有一点,城内的粮食还剩下不足八十石了,省吃俭用一点的话大约还能够度过一个月,可是一旦敞开了吃的话连十天都难以度过,大人,还请想想如何得到足够的粮食,是否前往松山城一趟,虽然三兄弟内乱,可是现在内忧外患还是请他们停下内讧一致对外,或许还能够度过危机。”

    穗井田实近恶狠狠地自顾自的骂了一句庄高资三兄弟胡闹,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劝住三兄弟的内讧,现在三兄弟已经打出了火气,要是现在前去劝阻的话怕是要惹祸上身,他虽然是庄为资的堂兄弟,两翼唯一还活着的老人,可是也拿松山城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长期坐镇猿挂城,若不是长久以来需要依靠松山城输血,或许早已经分成了两家了,他再一次暗骂了一句蠢货后,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好像起风了。”

    穗井田近政和坂田资信摸不着头脑想要询问一句的时候,一名足轻大将步伐沉重的跑了进来,眼睛深处还是透出了一股慌乱的情绪,跪倒在地,递上了一张书状,禀报道:“殿下,伊达政衡尽起五千大军,已经来到了城外三里处的横谷一带驻扎,送,送,送来了劝降书,要求猿挂城开城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穗井田实近接过一张书状,讥嘲了一声笑道:“五千大军?别说是五千大军。怕是也就是只有千余人的队伍。”配合着随后而来的冷笑,显而易见的表明了他心中的怀疑和不屑,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黄鲁昂,反倒是应付不以为然、冷静从容的模样。倒是眼眸深处射出一股冷寂来,让身旁的穗井田近政和坂田资信忙低下了头,前来报信的足轻大将背后一阵寒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伏下了头不敢抬头。

    坂田资信其实也不是不通兵事,长年累月守备猿挂城,久经考验,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够看得出一二了,方才只是听闻足轻大将的禀告。脸上有点儿慌乱,现在冷静了下来,却也看出了书状中的无稽,他的声音略略还是有点儿受到影响。带着颤音,说道:“大人,现在春耕在即,伊达家能够带出的也就千余人精锐,也不是好对付的。特别是那种投石器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一旦攻城,猿挂城怕是难以抵挡。”

    显然他也不看好猿挂城原本抵抗三村家亲攻击的法宝现在却成为了窒碍,没有了任何的用处。虽然猿挂城大部分是用石料构筑,还引来河水当做护城河环绕一圈。可是还是难以抵挡投石器的疯狂投射,特别是在猿挂城粮食严重匮乏的时候。一旦发生笼城战,城内的粮食将会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减少,只需要十余天时间就得让猿挂城内的守兵空着肚子作战,到时候唯有失败一途可走,其他的路将都是一条死路。

    倒是穗井田近政看了一下书状上的内容,脸色更是难看,挥了挥手让那足轻大将离开,足轻大将本就苦无理由离开,现在当然忙行礼后跑了出去,太压抑了,他看着足轻大将离开,抹了抹头顶的汗珠,思忖了片刻,踌躇了许久后特意压低了声线说道:“兄长,这是我们的机会啊?!”说着摇动了一下手中的书状,低声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

    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四月八日晌午时分,晴天,万里无云,猿挂城西侧三里处横谷宿营地,宿营地原本是一座村庄,只不过村庄早已经人去屋空,茅屋倒塌,村边还有一道毁坏的不成模样的栏栅。政衡站在横谷靠着山丘的一侧,半拉石垣残壁旁,放着远处的猿挂城,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着开口说道:“我已经将战场布置好了,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破猿挂城的破局。”

    正当政衡感慨万分的时候,清河笃太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禀报道:“前去投送书状的信使回来了,猿挂城有人过来了,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穗井田近政,看来是猿挂城粮食匮乏让他们难以守住,想要投降了。”

    猿挂城投降了,政衡的嘴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猿挂城若是如此容易的开城投降,怕是早就灭亡了,还会让三村家亲屡次折戟沉沙,阻挡在外,怕是来者不善啊,走,去见一见他,看看他会有什么托词。”稍作整理便来到了主帐内。

    一进帐篷就看到猿挂城的使者穗井田近政跪坐在一侧,见到政衡来到目光缩了一下,虽然细微,可是还是被政衡发觉到了些许的不妥,心中早已经给他贴上了不信任的标签,却也没有撕破谎言,走到了主位上,说道:“穗井田近政大人,不知道猿挂城是降还是战呢?”他一开口就直接点出了主题,他可没有任何闲情雅致跟你套圈圈玩绕绕,开门见山点出主题便是。

    穗井田近政脸色微变,看着众人的脸色他知晓眼前的独眼年轻人应是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忙鞠躬行礼道:“说实话兄长并不想开城投降,只是城内粮食匮乏,城下百姓流离失所,又听闻贵军到此不胜惶恐,猿挂城若是再起争端,四周百姓将会遭殃。本着为了百姓考虑,兄长思量万千,本来心怀故主为资大人大义,却闻听三子作乱实在不堪效忠,所以特派遣本人来向贵方致好,愿意举城投靠伊达家。还请伊达侯同意,附加唯一条件就是能够让城下百姓度过荒年。”

    为了百姓,说得好听,战国乱世,又有哪个武士老爷真心惬意为了百姓着想,若真是为了百姓着想就不会发生如此多的悲剧了。政衡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投降。伊达军兵力大约在千余人,猿挂城上上下下还有五六百人,足可以一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这个时候就过来投降。以穗井田实近的胆魄,不可能的,看来是另有预谋啊!政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脸上倒是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忙说道:“穗井田实近大人深明大义,为了百姓取义,实在是我辈的楷模,既然如此。穗井田大人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不知道猿挂城要如何做呢?”

    穗井田近政心中倒是对外面威名赫赫的政衡有点儿名不副实的感觉,心中感觉到高兴,看来任务完成的不错。忙装出诚惶诚恐的说道:“多谢伊达侯赞扬,兄长实在是惭愧,如果贵方接受我们的投降,兄长将亲自率领一门亲众和谱代家臣前来横谷拜见大人,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政衡微微缩了缩焦距。点了点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如此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城投降?”说话间语气越发的倨傲起来,好像已经胜利了一般。

    穗井田近政忙说出了日期说道:“明日一早。如何?兄长本想要今日就前来的,只是城内还是有不少顽固派需要清理。还请伊达侯见谅。”说到清理的时候咬牙切齿一般,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情一般。

    政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好,明日一早就明日一早,来人呢,赏茶器一套,送送穗井田近政大人。”茶器,正是从津田宗达那五艘瓷器中扒拉了一些留了下来,现在送出一套倒也不稀奇,反正他不差茶器。

    穗井田近政答谢着退了出去。穗井田近政一离开,政衡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喝道:“当我是傻瓜不成,为了百姓,呵呵,要真是为了百姓,猿挂城四周就不会如此荒凉了,看看其他地方都在忙着春耕,猿挂城呢?穗井田实近何许人也,他会看重百姓的生死。哼,根本就是一个骗局,来让我们疏于防范的骗局,明天前来投降,呵呵,今天晚上怕是就要发生一些不想发生的故事。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会在今晚发动夜袭,那么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月亮没有黑很亮,风也不大,显然不是杀人的好时候,倒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清楚方向走错了道路,这个世上穷人们都营养不良,许多人都有夜盲的情况,一到晚上便什么都看不清楚,天朝上国普遍有这样的毛病,倭国也不例外。此刻正有三百余人的队伍悄悄从猿挂城出来向着横谷方向前进。

    三百余人的队伍悄无声息的从猿挂城的后门走了出来,晃晃悠悠慢慢腾腾轻手轻脚的向着横谷移动,一个牵着一个,慢慢向着横谷前进,穗井田实近正走在最前面低声询问着他身后的穗井田近政:“近政,你说他们听闻猿挂城开城投降都兴奋的庆祝起来,还做好了占据猿挂城后就返回家中春耕的准备。”

    穗井田近政的脸色略显有点儿兴奋,诈降的计谋便是他出的,他相信没有人会不相信他的表演的,甚至于可以说他的表演能够瞒骗过任何人,如果能够取得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他穗井田近政定然能够扬名立万,获得一城一地的领主,一想到这里脸色愈发的红润起来,听到兄长穗井田实近第二次开口询问,忙答道:“是的,据后来侦查得到的消息,伊达军中频频爆发出欢呼声,还有正在做着返回家中的准备。”

    穗井田实近微微一笑没有作声,伊达政衡虽然闯出了莫大的名声,他却向来看不上伊达政衡,开口闭口伊达小儿的说,自然而然的认为伊达政衡莫过于此的感慨。

    “到了!”“来了!”双方的主将全都是兴奋的望着月色下的事务。穗井田实近看着近在咫尺的宿营地,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兴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执太刀朝着前方营地大声喊道:“杀进去,放火给我烧光、杀光、抢光。”

    三百精锐立即发出一声临战之前的高吼,各执兵器,以穗井田实近为中心箭头,向着隐隐约约出现在视野中的营地杀了过去,冲进营地却没有发现一人反击,穗井田实近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大声喊道:“中埋伏了,快,快退出去!”

    这是所有冲入和还来不及冲入宿营地的穗井田军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他们没有想到宿营地内空无一人,连一个丢失的诱饵都没有,倒是散落了一些粮食,真是浪费,如此突然的变化,猝不及防之间让他们认为这里定然有敌人埋伏,都停下了脚步,开始布阵。

    宿营地后的清河笃太郎兴奋的望着火焰燃烧起来的宿营地,大声喊道:“前列弓箭队自由射击,后列铁炮齐射,给我轰他娘的。”在清河笃太郎的一声令下,百余支铁炮“啪啪”的雷鸣声响起,冲入宿营地的穗井田军损失惨重,谁让你布阵来着,在铁炮面前还要排成密度颇高的阵势实在是找死,当场格杀三十余人,一下子震慑住了穗井田军的所有人,铁炮声中弓箭步不停止的拉弦上箭射击着,损失立刻加大,慌乱成了一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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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介绍:
十六世纪的日本,沉沦在战国乱世之中。乱世,是由妇孺老弱累累白骨所搭建的,热血男儿得以大展长才的血腥舞台。然而,在动荡和变幻里,英雄、魔鬼,又有何区别!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