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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眼狐狸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txt下载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莲台之乱(2)

    w三村家亲猛然站了起来,斗笠落在了地上,酒液混杂着雨水无法辨别,酒杯碰撞地面的声响掩盖在了嘈杂的踩踏声中。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这些原本看起来虔诚的信徒在生命威胁下纷纷暴露出了他们的本性,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当真正经历血与火的时候方才显出了他们的本能,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纷纷向着殿内跑去,企图阻拦的僧侣无法阻止他们的前进,在一阵推搡过程中僧侣们也随着大流向着更为里面跑去,完全弄不明白他们逃跑的路线就是敌人的攻击目标,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三村家亲站在原地没有动,人们早已经逃亡各处,他的位置就更加显得突兀,看到了数十条身影借着雷雨如同疯子一般杀将进来,他冷冷地望着,心中燃起郁积已久的愤怒,嘴角微微裂开,脸上的伤疤在张开笑容的时候凝成了十字疤痕,非常的狰狞和恐怖,他大声喊道:“杀!”手持太刀纵声疾呼,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在寺院的各个角落中跑出了十余名和他同样打扮的浪人,他们也纷纷手持兵刃站了出来,跟随在三村家亲的身后向着敌人发动攻击,原本应该站出来保护寺院安全的武僧却不见了踪迹,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冲在最前面的三村十兵卫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道:“自寻死路!”说着挺起长枪迎向带头的刀疤男,他是经历过血与火的人,不会被三村家亲的凶狠吓破胆两,两个姓三村的男人终于在雨水和鲜血中相遇,碰撞出了男人间的火焰。

    确切的说三村十兵卫的武艺并不是很强,但是他向来知晓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道理,每每出击都会选择不要命的攻击,一定要让敌人害怕你的攻击,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三村十兵卫当过山贼,现在的身份是水贼,不能够用武士道精神来束缚他的行动,他很不要脸的四五个人围攻三村家亲。三村家亲的本事比起三村十兵卫来要强大的多。只是势单力薄下还是无法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他跌在石阶上好不容易逃过他们的夹击,噶近一转身逃离他们一段距离好发动下一次的攻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三村十兵卫的身份十分敏锐马上追赶了上来,一寸长一尺短,长枪虽然比不得太刀的锋利和劈砍度,可是长度的优势在三村十兵卫的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借着长枪的长度。一个恶狠狠的刺了过来,三村家亲忙举起刀子挡了下来。

    三村家亲在挡住了一击后,另外几个人也同样赶了过来,他们的配合相当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狰狞的笑容,又将他逼入了生与死的考验。三村家亲凭借着武力高强一时间还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可是他心中明白一旦时间拖延下去必然会有一丝疏忽。一丝疏忽就会要了他的性命。三村十兵卫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还有时间,莲台寺坐落在丘陵之间外间的人们都在寺院当中路上几乎没有其他人走。又是大雨倾盆难以用烽火向驻扎在其他地方的人们求援,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就算是有人逃了出去带回援军他们也有时间从容的离开。

    就在三村家亲等驻寺浪人的注意力全部被三村十兵卫吸引了,武僧们不见了踪迹,信徒们慌张的到处乱窜,没有一个人去警戒后院的土墙,在土墙后面突然出现了三四十名身着短褂的水寇,其中还有一些青皮光头,在一个早已经跳入土墙的接应下打开了后门,杀将了进来。

    躲藏在后院的僧侣们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十个僧侣惨叫着,毫无防备的栽倒在地上。刚刚爽快了一阵的莲台寺主持飞身推开露水鸳鸯躲藏在了一堵木墙后面,他看到两支短箭钉住了来不及躲闪的遍照寺僧尼的胸口,原本白皙娇嫩的胸口如同绽开了两朵红花绚烂的开放着。遍照寺僧尼看到莲台寺主持不仅不管她反倒是推开她让她挡在前面,绝望的大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贼秃,一点情分都没有嘛。我瞎掉了这双狗眼,招引得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诅咒你下面那根狗鞭早早烂掉!”痛呼声中躺在地上却没有立刻死去,那两支短箭在雨丝下早已失去了加速度,射中的正好是她身上的白嫩一点红,伤虽重却不致命。

    莲台寺主持脸色发紧,他原本想着先是躲藏在木墙后面等一会贼寇过去后再躲藏到地窖中去,战国乱世几乎每家每户都设有藏人的地窖,莲台寺也不例外,这地窖还分为大小两个,大的僧侣们大多知道专门放置腌制的咸菜,危机时也可以躲人,小的那个只有主持等心腹知晓,他要去躲的就是小的。可没有想到挨千刀的贼尼竟然大声喊叫,呼喊贼寇知晓这里还有人在,大为恼火,又觉得丢了面子,忙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向躺在不远一动不动口中不停咒骂的遍照寺僧尼,企图在她招来贼寇前结果了她,好让她闭嘴。

    遍照寺僧尼哪里想到刚刚还在亲亲我我大喊小娘子的贼秃下手会如此狠辣,张口就要大喊化作了一脸的恐惧,双眼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绝望,接着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恐怖之极地吼叫。莲台寺主持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把带着幽蓝色寒光的匕首如同毒蛇一般借着雨夜刺向了她的胸膛。遍照寺僧尼哪里还有余力躲闪,刚刚的呼叫声如同最后的呼喊,如同夜枭响彻空寂,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打了一个冷战。

    遍照寺僧尼再也没有先前的运气,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猛然间双手狠狠地拽住了莲台寺主持的双手,一双绝望的怨毒目光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间却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只是那双瞪大的吓人眼睛死死盯着他,双手如同利爪般拽住了他的衣袖无法得脱。

    莲台寺主持一阵慌张,却被纠缠的死死挣脱不开,猛然一拽,袖子碎裂,再是一脚踢在了僧尼的腹部终于摆脱了,只是等他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站满了水贼,冰冷中带着些许的鄙视。

    勘兵卫的目光带着戏谑,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丝讽刺的冷笑,对着四周的同伴说道:“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够看到桃色新闻人物,看看,啧啧,真够狠的,心硬手狠啊!小五,刚刚你的那两支短箭射得位置可有点,啧啧,白嫩间一点红啊,看来练习过很多次了。”听得四周的水贼一阵笑声,一个背着一把短弓的年轻水贼摸了一把脑袋,尴尬的笑了一声,他也没有想到乱射的两支短箭会如此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两点红梅。

    尴尬的笑声中,那年轻水贼突然眼睛定住了,不禁挥挥手,转头对着还在冷笑着的勘兵卫张大了嘴巴,手指着莲台寺主持,做出了夸张的动作,喘息了两声说道:“勘兵卫大哥,你看,你看,他是不是莲台寺的主持,对,就是上次到我们那里布施的贼秃,逼死吉四郎三哥的那个贼秃。”

    笑声停止了,更多的是寂静的喘息声,一个长得喝勘兵卫颇有点相似的男子突然大声喊道:“贼秃,就是他,大哥,就是他,杀了小吉,还抢了阿翠的贼秃。”说着就要上前报仇雪恨。

    勘兵卫的笑容也停止了,脸上布满了怒容,他之所以如此自告奋勇的潜入莲台寺就是为了报他最小的弟弟的仇,仇人当面,如何不愤怒,手中紧紧握着短太刀,举刀喊道:“杀了他,割掉他的脑袋为小吉祭旗。”

    莲台寺主持本想着蒙混过关,或是拿出足够的钱财卖命,可是没有想到数月前的一次布施竟然会发酵,当日他就是习惯性的在一个农夫新婚当夜摘了新娘子的处子,可是没有想到那新娘子会如此刚烈撞石而死,新郎袭击未果死于非命,惹下了深仇大恨。

    勘兵卫早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他手持太刀冲了过去,狠狠的刺入了莲台寺主持的腹部,莲台寺主持发出了凄惨的惨叫声,顿时满口鲜血口中含糊不清的叫道:“你,会有人给我报仇的。”他捂着自己的腹部,狠狠的等待了眼珠子。

    勘兵卫没有停止攻击,冷冷地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怜悯,高声说道:“下地狱后不要告错了状,我们是最上稻荷的门徒,该是你们还十几年前的旧账的时候了。”说着狠狠的再一次刺进了他的腹部,搅动了一下方才拔出,带出了肠子。

    莲台寺主持目光呆滞的望着勘兵卫,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最上稻荷的人,心有不甘的怒吼道:“佛祖会降罪的,你们这群该下地狱的魔鬼。”他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终于无力的闭合。

    勘兵卫上前一把割下了莲台寺主持的头颅,说道:“佛堂的败类,改下地狱的是你,给我清洗整座寺院,杀!”说着却是单独留了下来,慢慢蹲在了莲台寺主持的身边,捡起他的手指沾了血迹在缁衣上工整的写上了“伊达政衡”四个倭文,然后用身体遮挡住,方才匆匆离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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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莲台之乱(3)

    w莲台寺的厮杀还在继续,已经彻底崩坏的莲台寺,完全失去了袭击前的平静祥和,虔诚的门徒不再虔诚纷纷跪求饶命换得一刀一枪,显然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勘兵卫已经留下了足够的证据指向伊达氏,就不需要认证来看破他们的行踪了,他们大多数人出身儿岛郡,难保不会有人见过他们,一旦识破,事情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只能够委屈原本无冤无仇的人了。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

    一颗死不瞑目的首级挑在长枪上,带着戒疤的光头证明着首级的身份。

    三村家亲等驻寺浪人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纷纷后撤企图突破重围逃入山林,逃出生天,只要逃出莲台寺,幽森的山林足以让识路的野盗浪人绝望,会告诉其他人要在短时间内寻找一个躲闪的人会是多么的困难。

    临死前的惨叫没有一刻不在响起,刀枪入肉的闷声也没有一刻停歇,活生生的人们在冷酷的刀枪下变成不懂的尸体,鲜红的鲜血早已经掩过了雨水成为了寺院内的主题,墙壁上、水塘中到处都是鲜血留下的证据,雨水也无法洗刷去浓郁的血腥味,让胆小者反胃作呕然后成为躺在地上的同伴成为下一具尸体,让勇猛的水贼更加疯狂,疯狂的撕碎一切能够看到的敌人。

    本就没有勇气拿起兵刃的百信门徒只是被宰杀的牛羊,即使有哪位不甘死亡的临死一击也无法扭转眼前混乱的绝境,想要临死前最后的疯狂也会立刻就会被经验丰富的水贼们合围砍成渣滓,碎成一片片的尸块。

    不足百余人的水贼在三村十兵卫和勘兵卫的两面夹击下彻底崩溃,不断有人绝望的爬上土墙跳下冷寂的由加山,希期能够留得一条性命,再也没有人愿意留下寺院中等待着利刃加身,求饶不成,反抗不成。只有从高高的山上往下跳下,祈祷佛祖显灵,接住滚落而下的凡胎,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湿滑的丘陵上滚落失去了性命。就算是没有摔死,也会因为无人救治在身心绝望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三村十兵卫等人无法阻止人们绝望的跳下由加山,他们只有不足百余人,需要围攻给他们造成巨大危险的驻寺浪人浪费了他们大量的精力,还有防备始终没有出现的武僧们躲在角落里发出致命一击。

    战斗即将进入尾声,驻寺浪人们只剩下了不足十人。他们也已经退到了土墙的角落,那堵土墙无法阻挡他们的后撤。只是三村十兵卫害怕他们的临死一击,百姓的临死一击他们不担心伤亡,可是驻寺浪人的反击往往都能够受到奇效,已经有五个同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回去只能够带上他们的尸首,送上一笔不太丰厚的抚恤金,还有近十余人的后半生将在痛苦中煎熬。驻寺浪人也同样付出了近十人的代价。

    三村家亲显然不愿意落在水贼的手中蹂躏而死,死在他手上的水贼数量已有两人。伤在他手中的也有三四人之众,就算是想要投降也只有落得一死的下场,深吸了一口气。回首狂吼道:“诸位,后面是一道缓坡,滑下去还有五成的机会活命。”说着如同出笼的猛虎,转身跳上了土墙然后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了寂静空明的由加山上。

    三村十兵卫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会转身跳下由加山,显然他大声喊叫并不是为了让同伴一起逃命,更多的是提醒水贼们,不阻挡他们跳下去的话,将有五成的人逃出升天,三村十兵卫不得不中他的算计。还阻挡驻寺浪人的逃窜,给那率先跳下由加山的浪人挣得逃命的时机,他低声恶骂了一声:“混账东西!”说着大声呼喝着冲杀了上去。

    驻寺浪人中不失明智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三村家亲的算计,可是明白归明白,在刀枪加身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为跳下由加山的三村家亲争取时间。也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争取时机,于是伤亡数量一下子增大了许多。

    驻寺浪人的抵抗也只是昙花一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失败是唯一的结果,让三村十兵卫懊恼的是竟然还有两人跳下了由加山,缓坡倒是缓坡,可是缓坡下却是深幽的山脚,没有人愿意也跟着跳下去追杀。

    天色渐渐得泛起了亮光,一夜的黑暗终于要过去了,雨水似乎也无法阻挡冰冷的鲜血主动的退让了下去,在天亮前停止了它的咆哮,坑坑洼洼的水坑中到处都是黑红的鲜血,几十个水贼提着刀枪在走廊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在角落阴井假山寺塔间寻觅,确定还有没有残存的生还者,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他们就会走过去围起来,然后搜索出来,一旦确认了还有生还者,他们不会奢侈自己的力气。

    其余的水贼们已经开始在寺院中搜集战利品,莲台寺掌控着整个儿岛郡的财富土地,连仓敷地区都有寺领,虽然都是新扩张的,可是莲台寺的主持是一个敛财的高手,寺院内定然藏有大量的财物。

    在濑户内海动荡不安,水贼们也没有浮财可得,莲台寺的意外之财让他们可以好好过一个好年了,虽然现在只是六月下旬,可是谁清楚濑户内海的动荡会持续多久,三村十兵卫也可以多造一些船只拉拢一些水贼扩充三村水军的实力。

    中殿寺塔的方向一阵嘈杂的声响打断了正在思考退路的三村十兵卫的思路,勘兵卫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报告道:“老大,武僧们已经找到了,他们全都躲藏在干燥的地窖中,要不是看到地窖中散乱着大量的铜钱,怕是早就用火烧死这些恶僧了。”

    三村十兵卫听到铜钱的时候眼睛瞪大了,他麾下的水贼们收拢的铜钱粮食让他有点儿怀疑莲台寺的真实性,原来大头全都藏在地窖中,急匆匆地问道:“多少?!”

    勘兵卫的神色也有点兴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很多,就是在地窖口看去也能够看到好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全是新扎的铜钱,还散落着一些银两,哦,还见到几麻袋粮食,里面到底有多少,武僧们堵在地窖口内,看不真切,老大,干怎么办?”

    三村十兵卫吞咽了一口,他没有想到就是在地窖口看进去就能够看到几口装满铜钱的箱子,里面该有多少,还不清楚呢,一定要完整的得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怎么办?凉拌,只要获得了这批钱粮,三村水军的规模就能够提上一个档次,甚至于能够和盐饱、村上水军叫一叫板。杀,给我杀进去,夺取地窖后粮食只要背的动就是谁的。”走到地窖口他恶狠狠的喊了一句,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叫好声。

    地窖内的武僧们知道躲不过去了,也知晓了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躲藏在地窖内没有活命的机会,可是出去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纷纷祷告了一阵后不再怯懦躲避,眼中冰冷,手持各式兵刃等待着刀兵的最后加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疯狂下的水贼们视武僧如同小儿般无能的信徒百姓,跳下去一人后接着就是另外一人,在漫长的等待后从地窖内传来了惊呼惨叫声,然后就是烛火熄灭的噗嗤,地窖内陷入了黑暗。

    三村十兵卫等待着手下的回报,时间的过去,地窖内烛火没有亮起来,声音也不再响起,他的面色凝重,知晓手下们已经遭到了不测,恶狠狠的说道:“放烟熏死他们!”水贼们立刻拆下了佛堂内的绸缎,在火石数次无果的碰撞下终于点燃了火焰,浓烟滚滚的绸缎灌进了地窖,只是让人无语的是地窖内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显然浓烟也无法让地窖内的武僧就范,只是些许的咳嗽声说明了地窖内并不是寂静空无。

    浓烟无果后,三村十兵卫只能够继续加料,他知晓跳下由加山的人总有人逃出升天,一旦引来援兵,他们就无法全身而退了,只能够短时间内夺取地窖,深吸了一口气喝道:“点上火把,跟我上?!”为了钱粮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在头目的带领下,他们第一次进入了黑暗的地窖内,地窖内的武僧见到浓烟无果后知晓敌人只要两条路可走,要么放火烧死他们,要么就是倾尽全力进攻。武僧头目也算是一个有着小聪明的人,他首先将地窖内仅有的一小箱铜钱装成了几口大箱子铜钱的样子和几袋存粮放在明显的地方,还散乱了一些银两让地窖外的贼寇眼馋钱粮,不忍心一把火全都烧毁了,然后熄灭烛火不要让敌人下地窖的时候发觉异样。

    三村十兵卫果然上当受骗,武僧们终究只是吓破了胆子的家伙,在水贼们付出了三十多人的惨重代价下终于全部被砍死在了地窖内,烛火重新点亮,眼前空荡荡的情景让三村十兵卫等人面色苍白,他哀叹一声:“钱呢?!粮食呢?!”上前一把拨开箱中的铜钱,下面一层竟然全都是砖石层层叠叠在一起,一口闷血吐了出来,差一点瘫倒在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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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莲台之乱(4)

    w却说政衡避暑居住在伊达弹正馆已经四五天时间了,还真是做到了清心寡欲常伴青灯古佛的地步,心中难免想起家中的娇妻美眷,心情抑郁,一阵大雨倾盆而至,山风吹拂,暖气上涌,单衣下寒气渗身。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远处瀑布在风中哀鸣,其间夹杂着起起落落的诵经声,声音浑浊凄凉。此情此景,愚蠢冥蛉之人尚且懂得悲伤愁叹,何况多情善感的政衡。他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夜深之时,大雨更是急切,内屋里的随驾侍女也在诵经,念珠碰撞矮几之声,隐约可闻,不时还有衣衫擦拭的声音。

    如果是往常的话政衡会是一声微笑潸然离去,只是住了四五天的独居后他的心性正式到了最为急切的时候,要是能够熬过最艰苦的时候怕是很快就能够顿悟得到佛祖的感召成为一名虔诚的门徒,只是他现在的杂念太多,让他无法短时间内清净下来,又听到衣衫擦拭的声音,难免不会想到常常在夜晚发生的事情,喉咙里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容显得异常的诡异。

    政衡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深更半夜跑到侍女的房中寻找快感,他再一次返回了斋堂,笑了一笑,跪坐在榻榻米上,喊了一句,睡眼迷离的助五郎出现在了门外,他是政衡的随侍小姓,一直都在隔壁睡觉,早已经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穿好了衣裳,又听到政衡的呼喊声,他便匆匆的赶来询问有何事,听闻是想要吃点夜宵,便再次匆匆的赶到侍女的馆舍要求还在诵经祈祷的侍女们起来做夜宵。

    政衡轻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的等待着夜宵的到来,他微微闭着独眼,好似在想着事情一般,心中想着自己的计谋中还有没有缺点漏洞,好一一补全。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对着门口随侍的助五郎说道:“助五郎,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亮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啊,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虽然有一些勉强,如果再忍耐一点时间的话,将很可能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是高利益定然伴随着高风险。现在的伊达氏禁不起高风险带来的危机,备中国也禁不起因为骚动引发的混乱动荡。所以一定要控制在仓敷地区,将祸事引到备前国去。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才是政衡这个计谋的最大利益处,只是一旦事情扩张开来,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巨大危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备中国局势就会崩溃。伊达氏元气大伤,三四年内无法恢复,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政衡心中隐隐有一点控制不住的感觉。他前世的时候是一名宅男,这一世大部分时候连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窝在山野当一个野僧。真正开始当家做主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走上历史的宏图大道也就不到二三个月的时间。他指挥小规模作战或许可以依靠前世的战术战略的小聪明一步步的获取胜利,甚至于大捷,可是面对国与国的对决的时候,虽然倭国的国与国之间的对决也就是相当于前世的时候县级政府和另外一个县级政府之间的对掐。可就算是如此,连村小队长都没有担任过的政衡猝然间竟然成为了县委书记,还是县党委、政府一把抓的大人物,还是免不了的忧心匆匆,要实实在在的作出几样大事来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虽然前世的时候上论坛的时候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胡吹当一个县委书记也就是一件吃饭喝酒的简单事情,可是真正当了才知道困难重重。特别是没有健全的体制下,上面没有人制约,下面也没有制度可以悠闲的打打岔混混日子。

    前世的时候政衡也不是没有看过官道的小说,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官道的小说内容建立在一个健全的体制下。每一个官职都只是体制下的一个职位,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点能力甚至是背景上位都能够胜任,只要事情不出体制的规格都能够做到,仅仅只是做到,要做好就要看这个人的能力和背景了。可是现实就是伊达氏从来没有建立过严格的制度,政衡也不像其他大名豪强那样从容地从父辈接过交接棒成为家主的,手中有一批用得着的家臣,一切都是政衡一步步干起来的,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出错,可是这都是建立在政衡还能够掌控全局的情况下,一旦政衡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其他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才是政衡所担心忧愁的事情。

    心绪的不稳使得原本涌上心头的渐渐散去,政衡的独眼紧闭,眉头不禁跳动,现在的局势显然还在控制之中,只是一旦出现变局,他所担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毛利元就不顾毛利隆元的性命安全执意出手搅浑备中国这潭混水好浑水摸鱼,二是真言宗御室派和天台宗勾肩搭背组建军事联盟,甚至于邀请最难缠的一向宗出面搅合,不管是哪一件事情都会引起巨大的波动。

    政衡微微心忖道:“毛利元就,只要你不执意动手的话,一二年内我是不会出手截断你的后路的,甚至于在严岛合战爆发的时候我还会暗地里推你一把。可如果让我难堪的话,哼哼,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安艺国和备后国的一向宗、播磨国的天台宗、备前国的日莲宗再加上备中国的真言宗,再加上摄津国的一向宗,没有想到四个宗派的利益纠缠在了一起,只要毛利元就能够安稳住安艺国和备后国不要让一向宗涌来的话,局势就能够引向备前国。以本就不稳定心不向我的东备中撬动备前国一同动荡起来,我就能够限制宗教的影响力,在尼子晴久没有进军备前国之前获取西备前的豪强归心,只是一定要将影响力稳定在东备中,嗯,明日雨后便启程向高松城前进看看我的便宜老岳父。”

    “殿下,夜宵送来了。”一声轻声的呼唤打断了政衡的思绪,夜宵,倭国本没有夜宵一词,这是政衡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证明,他是外来人的证明,当然还只是局限于少数几人之间,并没有像其他如同一日三餐的规定一般广为流传。

    一个不经意之间的举动常常带来巨大的变化。

    吃夜宵和一日三餐在政衡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带来了一个恶果,那就是伊达家好像从来都在担心着粮食不足的情况。也因此为了满足日益增加的胃口不得不加倍努力在自家的土地里刨食,还是无法满足后就开始扩张土地,用更多的土地来满足胃口,伊达家因此在外人看来充满了攻击性,这也是政衡无法控制的事情之一。一日三餐带来的结果还有就是家臣和士卒的面貌完全不同于其他有力国人和大名手下的普通面貌,强壮和红润,这是每一个看到伊达氏足轻的人首先能够想到的词汇。一个强壮有力的足轻能够战胜三四名面带菜色的足轻,一个永远不用担心饥饿的武将能够发挥出十成的武功获取更多的功勋。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中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正是说的此理,伊达家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日子,再让他们回到一日两餐,甚至于还要没有油盐的日子怕是比要了他们的性命还要痛苦。一日三餐换来了家臣和足轻的绝对忠心,使得家臣和足轻更加愿意跟随在伊达政衡的麾下,没有人能够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谁知道换一个主子还能不能带来足够的粮食来满足他们日益加大的胃口,饥饿带来的面带菜色也带给他们一个不大的胃,可是一旦放开了的话胃就会急速的增大。

    “咔”的一声门开了,政衡睁开了眼睛,只见得门口瑟瑟跪着一名少女,只见得她浑身都被雨水淋湿浸透,头发湿漉漉地占在额头和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淋湿的衣服也是紧紧贴着身体,以至于身体的轮廓完全呈现在了政衡的眼前。完全和许许多多的倭国女子一样身材都普遍苗条,显得有一些瘦弱,这都是常年一日两餐的结果,就算是现在不用为了饮食忧愁,可是也无法改变常年带来的后果。但是在政衡的眼中,她还是不缺乏女性特有的婀娜曲线,腰肢柔韧纤细,胸部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湿衣服紧贴着露出了倒碗型的轮廓,还有两个倒碗中间凸出的两点形状,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政衡锐利的望着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亲是谁?”他已经记不得眼前的侍女的姓名,来自何处,随侍的侍女一般都是出身豪族的女子,她们大多是在政衡攻下松山城后塞进来的。

    少女低下头伏在了双膝间身子还在发抖着,不知道是雨淋得身体发冷还是吓的,或则都有吧,她低声回道:“美菜,抚川城藤井资任的小女儿。”

    政衡“嗯”的发出了一声鼻哼,他记起来了。抚川城算是伊达氏最靠近备前国松田氏的领地,位于足守川和旭川的结合部,抚川城主藤井久任,哦,和筑造抚川城的第一任城主同名,他是受到了松田氏的打击,甚至于连嫡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可以说是已经压迫到了角落,这才送小女儿来的企图获取伊达氏的支援缓解抚川城的压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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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莲台之乱(5)

    政衡手指敲击着膝盖,目光在瑟瑟发抖的美菜身上扫视着。他的思维却在想着他的计谋,将真言宗御室派的骚乱控制在东备中的计谋,从石川久智手中获取的幸山城现在由陶山真兵卫担当城代,夕部山城、木村山城、真壁城、龟山城、鬼身城全都在伊达氏家臣的手中,只要扼守住了这些城堡,控制了城下町,骚乱就无法延伸到更多的地方去;最上稻荷位于高松城附近,此次骚动怕是要直接面对门徒的破坏了,看来要委屈便宜老岳父了,不过要先得好好安抚住他,不要再此次骚动中有过激的行为,和伊达家离心离德就不好玩了,挖松田氏的墙角还要仰仗他的关系呢。不过让高松城在此次骚乱中损失一些元气对于伊达氏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谁让高松城在石川久智灭亡后不仅实力未损还扩张了一些土地,不然也不会让葛笼七郎左卫门尉进驻冠山城监视高松城动向了,这冠山城也是控制骚乱的一个重要支点。

    政衡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不再颤抖的少女,眼中充满了玩味。如果是在平常的话,他或许早已经安抚了心中的躁动平静的吃下了夜宵让少女离去了,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却完全不同,在计谋的算计下他渐渐发觉还有一些漏洞可以寻找,眼前的少女的父亲藤井久任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的支点。真言宗御室派和最上稻荷冲突的交集处,也就是最为激烈的地方将会在抚川城和日幡城附近爆发,这两座城现在还没有多少名声。可是到了后世毛利家族会用这两座城堡抵挡来自羽柴秀吉的攻击,借着水淹高松城的名声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城堡。只是现在的城主还不是后来的城。日幡城未来的城主日幡景亲还是一个玩大将和小兵的少年郎,那个杀害兄长主动献城的叛徒大森藏人现在还在玩泥巴。抚川城的藤井久任更是早早的失去了性命化作了肥料成了他人的嫁衣,后来直到明治维新时代的户川氏五千石抚川城阵屋就是建立在原抚川城的基础之上,只是没有人会在意曾经的主人藤井氏了。

    政衡走到少女的身前俯身拿起粥碗,勺子搅动了一下,浅浅的尝了一口。清单之中,带着莲香味,果然是清鲜可口,赞道:“真是好吃!美菜。多大了?”他慢慢搅动着碗中的米粥,目光在少女的后背扫视着。

    美菜原本不在颤抖的身体再一次发颤起来,她没有想到政衡会来到身前如此近的距离,现在她不是发冷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恐惧,脸色苍白的回道:“十五。”

    政衡停止了搅动再一次尝了起来,她品尝着莲子粥的美味时,闻着粥香。仿佛闻到了少女身上飘来的体香,身子不禁来了一些反应,嘴角诡异的再一次笑了起来,轻声淡淡的说道:“十五,呵呵,十五啊!还是一朵待放的鲜花呢,藤井久任真是一个舍得的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打算。出门前久任如何嘱咐你的。想来不用我来叙说了吧,很幸运的,今日你就能够完成你父亲的诺言。跟我进来吧!”

    政衡看到美菜的肩膀剧烈颤抖,又笑道:“许多人会认为我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可是还是很多人愿意将他们可爱的女儿送到暴君的膝下任由暴君玩弄,难道藤井久任比起他们更加高明。他肯定还对你说过,无论身处何方都要永远心系抚川城。哈哈,好了好了,莫要紧张,不必发抖。她们将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送给了我,我难道真的会放她们回去嘛,任由她们芳华逝去。或是送还给各自的父亲,哈哈,那比杀了她们还要悲惨,不仅害了她们自己还会让她们的家族受到牵连。哈哈哈!来吧,给我展示一下你的芳华妩媚,来取悦我吧。”

    政衡说着拿起碗重新走进了寝室。靠在了软榻上,撑开了双腿,等待着美菜来取悦他。他并不是不能够看清楚那些豪强国人的心思,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也能够冷静地看清楚事情的真相,豪强国人的心思是想要攀附伊达氏这颗大树,他又何尝不是为了笼络住他们的心。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双方都拥有着难以放弃的利益,伊达氏如果如同其他深深根植于土地里的家族一样,他何尝不想舍弃越来越多的后宫,做一匹种马,可是他不能够,伊达氏要强大,要维持统治地位,必须要有足够的子嗣和子嗣带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政衡能够想象这些子嗣长大成人后,伊达氏所要面对的复杂的关系,可是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够饮鸩止渴,在他的有生之年让这些子嗣能够按照他的想法生在伊达氏的大旗下。

    政衡说得明白,美菜何尝不明白,她在离家的时候父亲早早的给她说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她没有办法挣脱命运的束缚,只能够任由命运之神给她安排好一切。美菜瑟瑟发抖着跪坐了起来,膝行到了政衡的面前,开始一丝一缕的脱去淋湿了的衣裳,这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或许她的内容还在挣扎还在犹豫企图挣脱命运的束缚,可是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犹豫命运的束缚就会越来越紧,让她难以呼吸。犹豫剥茧抽丝一样,美菜把最纯粹的一面展露了出来,娇小可爱的躯体,就如同一颗含苞待放的月季,又如同新剥的春笋,洁白而湿润,沾着初春纯洁的雨露。这个娇小的少女,开始舞动着她的腰肢,再一次膝行到了政衡的跟前。

    政衡望着她,女人的身体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前世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是在网络上寻找视频来过过干瘾,没有想到来到倭国后他倒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尝过了,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的女人不是没有,那些能够在战国乱世男人的世界中留下名字的女人他很有兴趣,不过美菜显然不在此列,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声的娇柔的少女。政衡望着她娇柔的身体,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兴奋,分身却没有如期的勃起,按着她的脑袋,粗暴的对她说道:“舔舐起来。”

    倭国豪强国人女性少女时代便要在奶娘的教育下知晓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是美菜没有想到过她的第一次会是在如此场面下开始的,她略略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不要,好脏!”

    政衡微微闭着的眼睛裂开了一条缝隙,说道:“快,你应该知道取悦的方法,不要让我生气,只要好好取悦我,你就能够得到我的宠信,成为我的女人。”他撑开双腿靠在了软榻上,等待着少女的服侍。

    美菜好几次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在命运的束缚下她颤抖着双肩伏下身子,一头秀发的头颅开始一上一下的开始起伏,政衡渐渐的半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开始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显然生涩的动作让他有点儿难受,可是很快就熟练了许多,他开始兴奋了起来。屋内传出的声音也听得出来,美菜很卖力,完全是刻意迎合政衡。

    政衡兴奋了起来,绷得很紧把她的小口塞得满满的,呛得她吐了出来。她泪流满面,低声的呜咽着,可还是卖力的舔舐着。过了好一会,政衡有了强烈的反应,不过却还是忍耐了下来,一把将她压倒在身下,不一会发出了撕裂的痛呼声。

    清心寡欲的斋戒终于在政衡的主动下破掉了,第二天苏醒后,政衡好一阵哀叹,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他是英雄,呵呵他不知道,反正很多人这样认为,可是他清楚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加县政府市长双头衔的官而已。但是这里确实是温柔乡。

    天色早已经大亮,政衡也骑上了战马向着高松城前进,过了天柱山的时候,他在因雪舟等杨禅师闻名的豪溪停留了半日,缅怀一代禅宗画家的风采,豪溪闻名遐迩的枫叶,他没有看到,却看到了奇诡险要、怪石林立的景色,好一派大自然的杰作,和自己的狭小。

    政衡是在傍晚的时候走出的山口,住进了雪舟等杨禅师初次出家的宝福寺,见到了雪舟等杨禅师的隔代弟子清远大师,也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宫原丹波守等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令人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消息。

    三村十兵卫率领的水贼袭击了莲台寺,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意料之中就是这一切都是政衡算计好的,连毛利隆元外加赤川元保都还在鹤首城内软禁着,哪里还会有真的赤川元保跑到直岛去要求三村十兵卫出兵搅动备中国骚乱。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莲台寺会如此不堪一击,竟然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其中按照预估莲台寺的僧侣加起来不过百余人,另外的三四百人显然都是附近的信徒,这些人本来应该是无辜者,却都在政衡的算计下失去了性命。

    政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三村十兵卫显然会将证据留在当场,看来日莲宗是脱不了干系了,相比起对我们的忌惮,真言宗御室派对引发天文法华之乱的日莲宗忌惮心更重。”。。)

第八十六章 莲台之乱(6)

    站在宝福寺走廊上往外远眺,环境静谧,树木并不密匝,稀稀疏疏的,东一棵西一簇,既不妖娆也不淡泊、轻描淡写地、不甚张扬地地围簇着庙宇,虽然平添给寺院几许的盎然、几份的生动,但是仿佛如禅宗之意,若隐若无,点到为妙。但是,政衡却无心欣赏眼前的大好景致。宝福寺的美景上百年如一日的没有多少变化,雪舟等杨禅师初次学画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和现在政衡看到的情景相差无几,只不过两人的心境差异巨大罢了,身为武家的政衡永远无法进入禅宗僧徒的世界中去了,虽然他期望能够顿悟临济禅成就一番高业,可也在昨夜小楼春风一度后一切都回归世俗,他再也找寻不到顿悟的感觉了。说他后悔吗?!政衡一点也不后悔,或许这就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吧!雪舟等杨禅师成就了倭国的画风,成为了倭国书法的一代宗师,政衡早已经红尘沾染无法脱身了,只得继续沉沦,沉落在红尘之中完成他的成就。

    政衡听着宫原丹波守的禀报,望着濑户内海的方向目光中带着点点精芒,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越是到了紧张的时候,他的神色越是温润恬淡,平常的时候心绪会紧张,在计谋未实施的时候他的心绪总是不平静,可是到了已经实施的时候他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本来因为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好似重新回到了他的掌心,这是一种让人舒心的感觉,虽然他也为那逝去的五六百条无辜性命感到怜悯。

    政衡不是从父辈手中继承来的大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姬武士,他能够想象得出莲台寺宛如修罗地狱般的情景,可是他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或许在事后他还会点上一支香默念一声佛祖保佑的话语。可是现在他早已经被即将发生的骚动激动起来,默默的看着还在说着的宫原丹波守。和紧急赶来的野山益朝、清河笃太郎等人,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近五百的常备军,这是伊达氏现在能够动用的最大的兵力了,一旦过多动用财政上就吃不消了。

    宫原丹波守的话很快就说完了。其实他说的话在单独面见政衡的时候就已经说过,现在说的是缩减版的,很多东西是不能够告诉其他人的,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些内容会永远藏在心底,不会有人说出口的。

    政衡沉吟着,他缓缓说道:“我们能够提前发现莲台寺的惨剧。说明观龙寺和遍照寺也应该知晓了,他们必须给莲台寺的人们一个交代,五六百门徒的伤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已经让陶山真兵卫坐镇幸山城,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你们两人各自率领一百五十人进驻龟山城和长良山城,我会以冠山城、长良山城、龟山城、幸山城一线防线,一定要将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挡在福山以东。”

    松岛弥二郎略略有些兴奋。他第一次得到政衡的重用坐镇一城参与大事情,兴奋溢于言表,马上拜道:“臣定当完成任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清河笃太郎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政衡淡淡的表情,没有提问,回道:“臣一定办到。”

    政衡对于两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松岛弥二郎还没有多少变化,清河笃太郎却已经朝着大将的方向慢慢前进了,这是值得高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会当面说出来,他嘱咐道:“弥二郎。我不要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不让你主动出击,我只是让你在长良山城监视他们的动向,一旦有相西冲击的迹象,立即联络其他城寨共同御敌,最后决定听我的命令。你们执行命令去吧!”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离去。

    政衡对着其他几名家臣挥手道:“各位都出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我们将非常忙碌。”其他几人纷纷离去,院中只留下了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

    野山益朝听到政衡说得凝重,他也是少数几个清楚具体情况的家臣,他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殿下,您真的认为他们会对掐嘛?!一旦事情脱离了掌控,我们虽然不惧真言宗御室派,可是他们和天台宗是穿同一条裤裆的,两宗都和皇族千丝万缕的关系,事情闹大的话惹来众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死一样的寂静。这是政衡最害怕发生的事情,也是极力要避免的事情,如果真言宗御室派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宗派的话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还要策划如此庞大的计谋,引动风云变化。

    政衡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劫杀莲台寺,真言宗御室派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另外一个就是日莲宗,相比起对我们的戒心,他们对日莲宗的忌惮心更重。天文法华之乱只过去了十余年,这十余年来日莲宗也在蓄积着力量,就我们所知道的是备前国的门徒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的规模,将大半个备前国弄得铁板一块,这还是少的,听闻在东海道、关东地区的发展更是激增,数量惊人。”据他所知,历史上织田信长之所以火烧比睿山、屠杀一向宗的背后都有日莲宗的影子,所以他才说东海道、关东地区发展迅速的话。

    说话间,政衡拔出太刀,对着地面画起了图,说道:“要说到为何还会有日莲宗的事情,诸位看着。这里是畿内,畿内日莲宗的势力日落西山隐入地下,现在是天台宗和一向宗的势力最为强大,播磨是天台宗的传统势力范围,备前、美作日莲宗发展的非常好,备中现在真言宗御室派发展最为迅速,备后、安艺则是一向宗的传统势力区,可以说是错综复杂却有泾渭分明,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滴油滴了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野山益朝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抬头说道:“您是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政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说着:“自从一向宗在加贺国暴动诛杀了守护建立了佛国,各个地方的有力国人都对一向宗等宗派势力互相忌惮,也互相利用,但是也极力避免成为加贺第二,更不用说武家势力强大的山阳道了。如果这个时候真言宗御室派将目标放在我们的身上,虽然能够让我们深陷困境,甚至于四面楚歌,可是直面仇恨的他们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呢?真言宗御室派在备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各地的武家势力都会暗中拔除他们的寺院,事后都可以将黑锅背在伊达氏的头上,真言宗御室派将遭遇最为残酷的法难,我们承受不住,他们也承受不起。”

    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都没有想到在阴谋的背后,政衡还考虑到了大势所趋,真是深谋远虑啊,他们看向政衡的目光渐渐从原本的崇拜变成了敬畏。

    政衡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说道:“天文法华之乱已经过去十多年,朝廷下达的佛敌圣旨也作废了十年时间。可是经历过法华之乱的僧侣纷纷掌握实权登上高位,仇恨已经结下,难以挽回。最上稻荷的势力已经在备中国发展了数百年时间,早已经将这里当做他们的势力范围,本来真言宗御室派和日莲宗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随着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扩张,这种平衡早已经打破,只要稍稍点燃一把火焰,就会汹涌燃烧起来。真言宗御室派需要契机,难道最上稻荷就不需要嘛?!”

    宫原丹波守眼角直跳,他刚刚以为想到了一切,可是听到政衡的话语后方才发觉自己还是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是啊,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发展固然让伊达氏的统治不稳,可是直面生死存亡的却是近在咫尺的最上稻荷,日莲宗本就是一个刚烈的教派,面对生死存亡他们往往选择反抗,天文法华之乱起因就是如此。他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为何要让三村十兵卫留下最后指向的证据,还要暴露我们伊达家?”

    政衡用刀将地上的图画划花,然后微微笑道:“贵族学习汉字,贱民书写日语,真言宗御室派拥有皇族血脉,别格本山的主持难道习惯写的是日语,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怕是早已经被人拉下主持的位置,而且一个失去头颅的人会工整的写下日语,还是在自己的衣裳上,难道真的是佛祖显灵,可是佛祖都是高贵的。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他们看到身上的字,也很快想到这不是主持自己写的,而是主持死后有人借他之手所写,还是一个贱民写的。”

    野山益朝微微点头说道:“对,他们一向自诩为高贵的人,总会有几个有脑子的,可是写上伊达,似乎对我们伊达氏不利吧!”

    政衡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即使没有写伊达,在备中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伊达家也多少要受到一些怀疑,但是却用贱民才写的日语写上了伊达,如果真是我们伊达家做的,岂会自己留下自己的姓氏?”。。)

第八十七章 莲台之乱(7)

    次日一早,政衡牵马走出宝福寺,夏日郁郁葱葱的景色尽收眼底,远处濑户内海的波涛遥遥可闻。|dyzco|第一蓝天白云,脚边野草丛生。战争已经持续了百余年时间,虽然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夏日里,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还在田里手拔着野草,期待秋天能有一个丰收,不会冻毙在寒冷的冬季,百姓已经开始相信,战争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平安朝和奈良朝的太平只能够在梦中出现,这个世界永远充满苦难。

    政衡回头看到宝福寺内高耸着的残破的三重塔,传闻乃是镰仓幕府执权北条时赖修建的,在后世也是闻名遐迩的重要文化遗产。宝福寺也算是临济宗东福寺派的寺院,本尊虚空藏菩萨,只是现如今除了那些另辟独径或是靠上了大名的、或是与皇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更或是直接根植于贫民百姓的,大多数寺院的香火都不旺盛,禅宗在战国乱世却是艰难度日的宗派。尽管香火不盛,可是宝福寺毕竟出过学舟等杨禅师的名寺,比起伊达氏起家的唐松村的佛性寺要大许多。只是天下动乱百余年谁也看不清黑暗的边缘,宝福寺勉强维持着老老少少十余僧侣的规模,打理着五六栋殿宇,算是附近少数几座还能够勉强度日的禅宗寺院。

    政衡看着身旁的吉田政成,他昨日午时从鬼身城赶来的,随行的还有十余家臣,平常的时候他是在鹤首城当差,鬼身城的政务都交给他的便宜岳父上田幽斋处置,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千二百石的领地显然已经加增到了一千五百石,不过也受到了真言宗御室派的冲击,百姓人心惶惶,无心耕作。政衡低声询问道:“鬼身城的情况怎么样?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是否已经出现在了吉备真备街道?”

    吉田政成显然已经从他的便宜岳父的口中知晓了具体的情况,也匆忙查探了一番,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一一道来:“鬼身城情况还算不错。上田幽斋也没有藏私,他还剩下一个儿子,能力平庸,我现在将他安排在了鹤首城下担任治安奉行使。干得还算尽职,由于反古山、大平山多禅宗寺院,虽然大多荒废,信众还是有一些基础的,殿下与石川久孝争斗的时候虽然时间紧迫可也给予了金锋寺和宝满寺寺领的安堵状。金峰寺是台密天台宗修验本宗的末寺,那宝满寺是临济宗大德寺派的中本山。真言宗御室派的扩张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只是金峰寺和宝满寺都是没有多少僧侣的寺院。寺中多是修佛法的文僧,不过还是安稳住了百姓们的情绪,让他们安心务农。”

    倭国确实是佛国,比起各个关卡山峦间耸立的城砦,寺院更是遍地都是,往往一个村落都有数座寺院,大多数是佛教盛行的平安朝和奈良朝修建的,佛教的大部分宗派也是同一时期开基创派的。进入战国乱世以后许多寺院都荒废了,可是还是掌控着许多人的人心,一旦武家势力和佛宗势力开始碰撞。往往最后都是碰的头破血流。政衡不愿意自己视为禁脔的备中国还有听从另外一个政治权利,这是他所不允许的,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将这些寺院统统消灭掉,只要能够面子上听从伊达氏,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其实政衡不想和真言宗御室派闹僵。

    正如前文所叙述的那样,要对付一个宗派,往往许多利用其他的宗派势力,这就是倭国的现实,就算是强悍如织田信长也难以免俗。他早年的时候碰的头破血流,到了中后期往往会利用宗派间的矛盾,甚至于引进南蛮教来分化瓦解佛国的精力达成自己的意愿,这就是现实,任何人不能够免俗的现实,就算是后世明治维新的时候掌权派想要用神道来灭佛也没有做到。引发了佛教的强烈不满最后双方达成了妥协。

    政衡没有金大腿可以抱,也没有金手指可以使用,如果他早晨做出灭佛的决定,晚上的时候他的头颅就会成为祭祀品放在佛陀的面前忏悔,割下他头颅的人可能就是身旁这些忠心耿耿的家臣们。

    正如政衡信仰临济禅宗,他的家臣大部分都是各个佛教的信徒,几乎没有人不信仰佛教,如果政衡做出不智的决定,定然会有过半的家臣倒戈相向,在佛陀和领主的抉择面前往往会选择佛陀。这种选择,与选择投奔尼子或大内完全不同,这是今生和来世之间选择。究竟是佛陀重要,还是政衡重要?谁给予的报应更令人畏惧?

    政衡可以对付真言宗御室派,因为它做了出格的事情,加贺国的教训历历在目,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谁也不会来干预佛教,可是一旦触及武家政权的生死存亡的利益的时候,就会成为武家政权的共同敌人,但是不能够将战火引至所有佛宗,这就是根本。所以他一面积极对付真言宗御室派,可是一面还要将自己的嫌疑撇的干干净净,引入其他的宗派,造成信仰问题引发的骚乱的既定事实,让想要指摘的有心人没有任何证据出面。

    政衡对于真言宗御室派的情报着力打探了不少,甚至于对四周大致上的情况也打探了一番,排除掉了一些明显夸张扭曲的信息,真言宗御室派所拥有的明面上的实力,政衡大致上都已经所有所了解。而既然看到了冰山露出海面的部分,那隐藏在水下的阴影也逃不掉明眼人的追根究底。

    真言宗御室派在备中国的实力还真不是很强大,看起来扩充的很是迅速,可是都是无根之水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从表面上看来真言宗御室派掌控了备前国儿岛郡、备中国漥屋郡、都宇郡三郡,三郡土地占据了备中、备前两国大约五六万石的土地,其能够动用的人力看上去大约有万余人的规模,可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他们的势力范围不代表他们就能够指挥得动其中的人力物力,在三郡内部还是有许多其他教派的山门寺院。

    当然给予他们三四年的时间,能否将三郡打造的铁板一块倒是一个未知数,从一向宗的身上学习一些如何经营的经验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伟业,当然这还是没有人打搅的情况下。政衡不愿意看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一个不可控的佛国,根植于贺阳郡的最上稻荷更加不愿意看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信仰不同的教派分派他的信徒,特别是在战国乱世朝不保夕的时候。

    政衡走出宝福寺的时候信心满满,他知道莲台寺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够朝着既定目标一步一步前进就是了,他看到宝福寺的主持和上还在跟随,便上前合十拜道:“南无阿弥陀佛,清远大师,弟子师从临济禅宗梅川院枯一,师尊在世时非常尊崇雪舟等杨禅师的高尚品格,对于他的画风也相当尊崇,年少时曾有幸当面见过禅师一面。今日弟子得佛祖保佑幸得一偶之地栖身,还请大师还弟子一个不情之请,弟子想将师尊移葬于宝福寺内,以泉町和吕川谷町供奉,重修三重塔以祭祀。”

    禅宗宝福寺出了一代宗师雪舟等杨禅师在后世很是风光一番,可是现在是战国乱世,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善男信女来学画,要学画也要到雪舟等杨禅师成名的京都报国寺去。以前还有当地的土豪小田氏定时的送上香火钱,只是随着雪舟等杨禅师的渐渐远去,他的父家小田氏也在历史的洪流中泛起了一小片波澜后消失了。大的寺院掌控了一郡之地,如宝福寺这等小庙,便只能够靠着自己开垦出来的一亩三分地生活。

    清远大师听闻政衡想要移葬他的师尊葬入宝福寺,哪有不乐意的道理,虽然他不认识什么梅川院枯一,显然只是一个野僧,可是在他心中还是默诵佛祖保佑,一定是雪舟等杨禅师保佑,否则为何伊达政衡单单选中宝福寺,而不是其他的寺院,要说有名的,备中国也不是宝福寺一家,要说规模最大的,宝福寺也排不上号,如此一来也就只能够相信这是佛祖的保佑。

    泉町和吕川谷町的人口不多仅一二百人,土地不多仅二百石不到,可是对于入不敷出的宝福寺来说已经是大旱逢甘露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既然伊达政衡的师尊葬入寺中,那么年年月月都会有香油钱送来,主持大师也能够时时出入伊达家中发展信徒。

    来年春天的时候政衡便将师尊枯一移葬到了宝福寺,更是重修了三重塔,成为了倭国的重要文化遗产,只是后世人只记得三重塔是镰仓幕府执权北条时赖建造的,却忘记了伊达政衡的修缮之功。(文中会出现大量的不符合历史的内容,请大家见谅,但凡伊达政衡出现的地方都是如有雷同纯属杜撰。)

    当政衡重新起程的时候,观龙寺和遍照寺的大佬们终于赶到了莲台寺,看到了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山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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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莲台之乱(8)

    说到劫杀莲台寺的时候还真有几个人逃了出来,其中就有三村家亲,可是却没有人前往观龙寺和遍照院求援,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在莲台寺惨剧的情况下,主持和尚都死于非命,总是需要有人出来负责的,身为驻寺浪人本就是寺院雇佣来的,不是一条心思,怕是会落得牺牲品的下场。这种事情三村家亲看得很清楚,其他人也不笨,观龙寺和遍照院得到莲台寺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政衡也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却都晚了。观龙寺或则遍照院的主持震惊于莲台寺的惨剧,心惊之下一面加紧雇佣更多的浪人召集信徒保卫寺领,一面率领武僧团向着莲台寺查探情况。

    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他们本来以为三座别格本山形成犄角之势就能够将附近的土地全部变成寺领,成为武士家族的禁地,经营数年便可以成为国中之国,可是没有想到志得气满下莲台寺竟然发生悲剧,山门上下满门屠戮,他们不清楚还有几个驻寺浪人逃了出去。说来也奇怪,得知莲台寺被劫杀,两家主持的脑中第一时间怀疑的对象不是伊达氏,而是山贼水寇,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伊达氏要动手只能够动用幸山城的驻军,可是直接面对幸山城的驻军的不是腹地的由加山莲台寺,观龙寺和遍照院显然更加容易受到攻击,要通过两家寺院的监视从容在缝隙间通过袭击莲台寺,再从容不迫的返回驻地。莲台寺武僧加上驻寺浪人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人,其他上上下下现在知晓的青壮少说有一二百人,死亡人数达到了五六百人,一夜间要杀死他们需要动用数百的精锐。如果伊达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就不仅仅只是莲台寺一家灭门了,观龙寺和遍照院也不会幸免。

    他们想到的第二个可能就是濑户内海的水贼,可是水贼虽然横行霸道。但是他们和村上水军、盐饱水军的关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水贼也没有形成气候,现在濑户内海动荡不安,可是有胆量上岸袭杀莲台寺的大规模的水贼还真是没有。

    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在武僧们如星捧月般簇拥下出现在由加山莲台寺山门下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吸入鼻中,让两人都有点受不了,他发现山门外高大的鸟居被砍断了一脚,鸟居旁草丛中有一具赤腿尸体横倒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珠子,是被活活掐死的,生前遭受了残暴的羞辱。山门前的长屋大多数遭到了破坏。长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值钱的财物,虽然三村十兵卫极力阻止手下抢掠莲台寺外的长屋,可是水贼毕竟是水贼,哪里会听从命令,私底下都变成了恶魔。

    到处一片阴沉窒闷。一股粘稠的、呛鼻的恶臭味道,恶心地刺激着人们的嗅觉,将他们引到位于山门内的殿宇前的大院,大院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香炉。信徒们就是在这里插上一支香,虔诚地祈祷佛祖的保佑。

    当他们走进山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正常呼吸。僧侣、浪人、老人、女人、小孩和婴儿,全都被残忍的屠杀,一堆叠着一堆,有一些僧侣和浪人被割去了脑袋,安放在了香炉中,那颗死不瞑目的莲台寺主持的头颅放在最上面。

    一种恐怖的情绪瞬间吞噬着每一个进入山门的人们的心中,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脸色发白,他们没有想到袭击莲台寺的贼人会如此凶残,如此的肆无忌惮,好似和莲台寺有深仇大恨一般。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的心头涌上了一阵巨大的恐惧。这样一个敌人隐藏在暗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魔掌向观龙寺和遍照院抓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够守住山门,想来是难以做到的。

    这样想着,他们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莲台寺驻寺浪人是成名武士三村家亲,观龙寺和遍照院雇佣的浪人头目也多是一些当地有些名声的浪人野盗头目。遍照寺的驻寺浪人野口新十郎不是备中国人出身,他出身自东播磨,流浪至此成为了一股野盗的头目,受到遍照寺的雇佣,带领着三十余名手下成为了驻寺浪人。野口新十郎是一个从骨子里透着阴狠凶戾的人物,绝不是好相与的,最近一段时间跟得遍照寺主持的女儿甚近,想来是想混个好出身吧。

    遍照院主持见到野口新十郎面色发紧的从后殿匆匆出来,刚想开口询问,野口新十郎首先开口说道:“主持,小师太的尸身找到了,嗯,还有一具貌似莲台寺主持的无头尸身。”他对于遍照院僧尼会死在莲台寺内显得有点愤怒,这段时间他追得很紧,可没有想到会和莲台寺主持死在一块,他的脸色黑沉黑沉的。

    遍照院主持一听自己的乖女儿也死了心中恼怒,和观龙寺主持对视了一眼,说道:“走,前面带路!”

    一群人趟过鲜血遍地的前殿,来到了后院,后殿内还算干净,和前殿相比只有寥寥数具尸首。遍照院僧尼仰面倒在走廊上的尸体早已经发愣僵硬。两支射在白嫩一点红的短箭倒是没有拔掉,那把匕首不知道谁暗地里顺走了,只是那伤口却无法遮掩的住,分明告诉来人他是死在刀枪下的,又是一阵南无阿弥陀佛和痛骂恶贼的凶残行径。

    那具无头尸体述说着无声的悲剧,野口新十郎上前翻转尸体,想要吩咐手下将他好生安葬,百姓们落得个乱葬坟的下场,僧侣们会好好安葬,主持要续接头颅做一番水路法会,送他上极乐世界。一名眼尖的浪人突然跳了出来,大呼小叫着,好似在宣告着自己的眼光毒辣,大声喊道:“大家看衲衣上写着血字,一定是大师临死前写的,大家看,是伊达政衡,对,是伊达政衡。”却受到了野口新十郎的忌惮,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竟然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邀功行赏。

    野口新十郎也看到了纳衣上的血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阴沉着说道:“主持,这血字不是大师写的,一个面对死亡的追击还能够写出如此工整的血字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而且还是没有了头颅的情况下。”

    那眼尖的浪人却有点不依不饶道:“谁知道是不是大师在遭到攻击前生怕遭遇不测书写的求救信号,一定是伊达家的人干的,不然大师为何要写伊达政衡,不写其他的姓名。”他好像一定是要将罪魁祸首按在伊达家的头上不可的样子,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又是一名受到伊达家迫害得家破人亡的浪人武士。

    遍照院主持眉头紧皱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这是不是伊达家干的,他心中情愿相信这不是伊达家所为,可是血书却不得不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指向了伊达政衡,正要询问观龙寺主持的时候。观龙寺主持略带自嘲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他临死前书写的,应该是贼人在他死后写的。莲台寺主持从小就师从京都上文禅师学习汉文,向来又是以备中国汉僧第一自居,难道他在临死前会用他向来鄙视的日语书写临终遗言嘛。?”

    遍照院主持微微点了点头便是赞同,正要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们都很是意外的事情,观龙寺驻寺浪人头目安倍晋太郎带着十几个手下竟然抓到了几个奸细。安倍晋太郎远远的大叫道:“大师,我们抓了几个奸细!”观龙寺主持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的情况下还会有奸细,等到安倍晋太郎把人带过来,他们这才看清楚这几个倍五花大绑过来的奸细原来是几个衣衫褴褛打扮的百姓。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奸细,观龙寺主持自然想要从他们嘴中想要知道一些昨日的情况,合十南无阿弥陀佛说了一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有想到刚刚询问,那几个百姓就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起来,从他们的口中可以知道他们是一些本地的门徒,他们的家人在昨日的屠杀中死伤惨重,今日是想要上山看看亲人还有没有活着。

    观龙寺主持听得那几个百姓的嚎啕大哭眉头紧皱起来,挥挥手带他们下去,安倍晋太郎脸面有点儿过不去,对着那几个百姓恐吓了几声,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说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精神一振的话。

    那年轻百姓诺诺的说道:“我看到一群黑影朝着宇野方向走了。”

    宇野,慈照寺,观龙寺主持和遍照院主持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确定的精光,慈照寺使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的,莲台寺的扩张直接损害了慈照寺的利益,他们绝对有动机,又想到慈照寺的女婿好像就是水贼,他们也有能力这样做,有动机又有能力,七八成的可能就是慈照寺做的。

    两人的目光中带着阴冷的杀机,遍照院对着野口新十郎说道:“你去宇野秘密查探一番,莲台寺死伤如此惨重,他们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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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莲台之乱(9)

    不表莲台寺的悲剧,政衡在宝福寺下达了诸命令后,家臣们纷纷领命前往诸城待命驻守,他的队伍也从原本的一百人增加到了三百人的样子,其中有一百人是近日从附近赶来的家臣。出了宝福寺算是进入了仓敷地区,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点缀着辛苦劳作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他没有急匆匆地赶往高松城,行进的速度越发缓慢了,每到一个驿站都要招来附近的地侍,看一看其中是否有遗漏的贤才,好从中选拔一二调入伊达家成为直属家臣,询问一番伊达家发布的德政令是否完全执行。对于小国人还有地侍间的矛盾,政衡总是亲力亲为,表现的公正严明,不让任何一人受到委屈,让这些一辈子都难以亲眼见到国主的武士阶级的最底层都被打动了。

    不久,太阳就垂落在遥远的山冈背后。酷暑季节,当太阳下去后仍然感觉气温没有丝毫下降,难耐的蒸腾热气中,只有萤火虫在俏皮的游荡,政衡的队伍终于赶到了足守川西岸的制高点庚申山,和高松城遥遥相望,庚申山又名岩崎山,历史上在羽柴秀吉水淹高松城后吉川元春援军在山上布阵闻名遐迩,在羽柴秀吉的成名之战中作为背景记载了下来。现在这座阵营还没有形成,山上有一座古寺积善寺。

    当政衡在打搅积善寺的时候,周围一片蛙声,政衡站在积善寺山头遥望对岸的高松城,天色渐晚。足守川的水湍流不息。足守川,一条将高松城阻挡在外的天然护城河,看惯了山岭树丛,突然看到一条大河下的平原让人有了一种心旷神怡豁然开朗的豪情,这就是历史上爆发水淹高松城的最前沿。他突然有了一种感慨,吉川元春站在岩崎山阵望洋兴叹的感慨,或许当他站在岩崎山阵上看到高松城如同小舟一般飘荡在大湖之中无力求救的那种感慨吧。

    野山益朝眼见得政衡面对高松城一阵窒闷。上前指着高松城说道:“殿下,这就是高松城,我曾经游猎过一段时间来过高松城一趟。高松城虽然是建造在平原上的城砦,可是它背靠大山,东面是足守川。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城下,使得攻击部队难以展开而成为了铁炮和弓箭屠杀的对象,是石川氏统治贺阳郡的重要据点。”

    政衡斜眼望了一眼野山益朝,摇了摇头,说道:“益朝,我不是在感慨高松城的坚固,只要给我足够的钱粮,高松城易破尔?!”他突然想到了羽柴秀吉的麾下将领们面对高松城的时候是否也望城兴叹过无法力攻的窘境,不过他却能够用羽柴秀吉的前人的计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表现得自己英明神武。

    野山益朝愕然回首。他想象不出如此坚固难攻的高松城在政衡的眼中成了容易攻打的范例,不禁询问道:“还请殿下解惑。”

    政衡突然有了一种羽柴秀吉俯身的感觉,大有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指摘着这大片平原,说道:“前日的一场大雨就使得高松城周围变得泥泞不堪。如果梅雨季节的时候怕是要变成沼泽,如果由我来指挥大军,我会先将高松城变成裸城,驱赶守军固守高松城,劝降不成的话就在高松山方向建造一堵堵住足守川的巨大堤坝,然后再堤坝上燃起篝火监视敌情。不用几天时间高松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岛。”

    野山益朝愕然道:“果然如此?!只是要建造如此大规模的堤坝怕是需要无数钱粮吧,我们伊达家怕是无法支付得出来。”

    政衡灿然一笑,不做应答。他当然清楚当年羽柴秀吉之所以能够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不是前人没有想到过如何攻打高松城,实在是因为羽柴秀吉背后有织田信长这位拥有天下三分之一财富的大佬支持方才能够做出花费浩荡的巨金,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还真是没有那样大的财力物力,伊达家现在的总财力还没有这位创造桃山时代的羽柴秀吉一场战争的花费多,羽柴秀吉仅仅用在修建堤坝工事上就花费了六万三千五百石米、六十三万五千贯钱,财大气粗啊。

    如果说以往打的合战都是精打细算的小打小闹,那么进入丰臣秀吉时代后就成为了用钱财米粮做为攻击,财大气粗下往往用钱粮就能够砸晕许多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大名们,如果乡下大名们死咬着牙齿无动于衷,他的手下们就会在金钱攻势下动摇心智起来造反,往往无往而不利。就算是德川家康这种老乌龟也无法阻挡丰臣秀吉的金钱攻势,三河魂在金钱攻势下也不再忠心耿耿。虽然老乌龟在小牧长久手之战中占据先机,可还是败在了金钱攻势下,让德川家康第一次认识到了金钱的威力,也为他后来使用金钱攻势成就江户幕府奠定了基础。

    在没有足够钱粮的支撑下,高松城确实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城砦,政衡笑着说道:“只要我将水淹高松城的谣言散播出去,然后发布命令要在短期内建造一座堤坝阻挡足守川,你认为高松城守将会不会出城前来阻止,这就是围点打援的另外一个版本了,只要连续不断的削弱城内的守城意志,高松城不难攻克。”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他心头默默计算了一下,发现政衡的计谋确实是无解的计谋,先将高松城变成一座裸城,然后在足守川的下游建造堤坝迎来守军的反击,半道截杀,一次次削弱高松城守城意志,如果不出城的话只能够缓慢看着堤坝的形成,短期内完成堤坝需要大量钱财,可是如果长期的工程,从三四月的时候就开始筑堤修坝的话,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调动百姓的劳力就不会很重,还真能够做到。

    外援无力的情况下,高松城守将就算是拥有强烈的守城意志,也无法一直安抚住城内将士焦躁不安的心理了,只要稍稍有点松懈,紧绷的弓弦就会崩断。当年高松城之所以能够守住实在是因为知晓毛利家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的高松城没有清水宗治坐镇,也没有毛利家大军援救,只要稍稍攻略一番就能够使得这座看似坚固异常的城砦从内部垮掉。

    正当政衡和野山益朝调侃着如何攻克高松城的时候,高松城的城主石川久孝早已经得知了政衡的队伍,本以为会在今日就能够在高松城见到这位便宜女婿,没有想到他的队伍会如此缓慢,白天从宝福寺出发,到了晚上还没有度过足守川,将驻地安在了庚申山上。

    一个壮汉骑着马,从民家杂错的城边集镇疾驰而过,因为风吹日晒脸颊变成赤铜色的这个壮汉,有着一张饱满的脸庞,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有点儿慈悲祥和的样子,可是再看那努力睁大的眼睛里冒出的精芒,分明是一名可怕的猛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肥肉,随着每一个动作,身上的肌肉便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发出金属般的敲击声。

    壮汉名字叫做关口孝成,可以说是高松石川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和清水宗治的父亲清水宗则向来不和,上次出征松山城时实在是因为他身上的旧伤复发难以出行,方才让清水宗则捡了便宜,让他甚是遗憾。

    有弊也有利,松山城后清水宗治成了政衡的小姓侍从,清水宗则返回家中害怕政衡报复隐居了起来,关口孝成倒是越发的康健了,权位稳固,只是现在他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走进高松城的大门直奔天守阁而去。

    奔入天守阁,看到石川久孝愁眉苦脸的站起身想要询问,关口孝成不等问答,径直抹了一把汗渍,急匆匆地说道:“殿下,大事不妙,今日凌晨儿岛郡的莲台寺遭遇攻击,全寺上下连同信徒足足五六百人被杀。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全都发疯了,他们召集浪人、地侍、信徒,暴民总数已经达到了六七百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迹象,他们已经囔囔着阿弥陀佛、最上稻荷、极乐净土和无间地狱,纷纷聚集在莲台寺,将屠杀莲台寺的凶手指向了最上稻荷。”

    石川久孝惊恐的表情溢于言表,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急吼吼的说道:“那屠杀莲台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最上稻荷的门徒?”他显然被听到的消息惊骇住了,如果真的发生暴动的话,高松城将直接受到波及,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关口孝成没有责怪石川久孝语无伦次,他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同样的震惊,完全的不知所措,深吸了一口气将消息再一次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殿下,现在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全都疯了,他们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调解,暴动很快就会降临,还请殿下先行稳住城内外的人心。”由于坐落于最上稻荷本山的附近,高松城内大部分人都是日莲宗的信徒,如果发生暴动,高松城受到的冲击将是致命的。

    石川久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孝成,你立即前往庚申山迎伊达侯入城安抚人心,我会派人前往最上稻荷总本山将消息禀明大僧都,起码不要将战火燃至高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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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莲台之乱(10)

    政衡在积善寺安歇了一晚,是在六月二十一日的午后与关口孝成见了一面便向着高松城前进,途中看到了许多恐慌的百姓,从关口孝成的口中知晓最上稻荷的大僧都发布了招募门徒固守的命令,没有想要参与到骚动里面去的想法,可还是引起了百姓的强烈恐慌,认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要被打破。政衡看到还是有许多百姓期待着安静的生活,能够生老病死的过完一生,而不是现在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下去,低声叹息了一声:“百姓都是珍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他们用心栽培稻米,稻米赋予他们生活下去的需要,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为何总是有人要破坏这种和谐?我伊达政衡,或许破坏了许多人的生计,驱逐了他们,可是给予了更多人生存下去的稻米,六公四农的农税看起来繁重,可是只要辛勤劳作,在农闲的时候筑堤修坝维护城砦得到粮食成盐,还是能够得以养活家人的,新年到来也能换上一件新衣裳的。”

    关口孝成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不同凡响,他初见到政衡的时候对于他的年轻感到了一丝惊异,可是想到了他的传奇故事,却有一种恐惧和自卑在心中荡漾,自己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在干什么,现在听到悲天悯人的话语,觉得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来统治备中国,或许这就是上天赐予的吧,否则哪里会有如此英明神武的人出现在人世。创造伟业的人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往往被神化,年纪轻轻就从一介土豪成长为一国之主的政衡非常符合百姓的想象。在他的身上往往套有各种神秘感。

    政衡不清楚关口孝成被他的一句有感而发打动了,他看到百姓的恐慌突然想到了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推动造成的,不免有一些揣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其实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服务于伊达氏政权。

    政衡或许有过后悔,可是现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够等待着事件的继续发酵,期待着伊达家能够在这场骚乱中彻底掌控向来不服管教的仓敷地区。让这片肥沃的土地成为伊达家的粮仓。每一次骚乱都是一次势力的洗礼,真言宗御室派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也要报复回来,势力的洗礼将不可避免。这就势必会引起当地势力的激烈反应,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彻底抱紧政衡的大腿,这就是政衡的最终意图。

    但是世事无常,这就如同被他搅浑的一滩水,最终出现什么样的情景,他不确定。

    高松城主石川久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政衡的到来,越多的消息传来他的心情越是紧张,莲台寺的乱民还在增加着,凶手都指向了最上稻荷,虽然他极力劝说最上稻荷将战火燃在高松城外。可是最上稻荷的大僧都竟然做出了固守的决定,召集信众守备山门的命令,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竟然就要发生了,如何不让他着急,心中暗自抉择该如何是好?听闻关口孝成带领着政衡一行人到来的消息后。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伊达政衡的传奇色彩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不至于像刚才一样惊慌失措。

    石川久孝急匆匆的从城内赶了出来,他的家臣们也全都沉浸在恐慌当中,看到关口孝成领着一群人赶来,大多舒了一口气。要不是石川久孝在的话早就发出声响了。这群人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队伍中的人们一双双目光看着那站在眼前的独眼男子,有不少人伸长了脑袋想要一睹面容,模样看上去恭敬的很,比起对着石川久孝还要恭敬的多。

    石川久孝看到政衡到来,他可不能够像平常那般自诩为老岳父看女婿一般看待,按照主臣关系,他是臣,政衡就是君,虽然石川氏一直以来都是游离于备中国豪强之间,可是却不代表这些豪强对于石川氏没有意见,现在可能是石川氏最为虚弱的时候,他马上恭敬的行礼道:“臣,石川久孝,拜见国主。”他其实应该自称备中守久孝的,又是一个悲催的备中守,在名副其实的政衡面前自称备中守,这不是找死嘛。

    石川久孝可以行鞠躬礼,他麾下的家臣们可没有这种待遇,纷纷行跪拜礼向政衡见礼。政衡可不能够顺杆爬上去,高松石川氏虽然降服了,可还真不能够当普通的家臣使唤,赶紧弯腰伸手过去搀扶起对方:“阁下不必和我讲究这些虚礼,智夫人临行前向父亲大人问好。”政衡没有入骨的称呼石川久孝为岳父,其实政衡真正要称呼岳父的是宇山蝉的养父尼子晴久,就算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也只能够称呼一声宇山大人,至于侧室夫人的父亲就更加没有资格了,不过政衡和石川久孝之间的纽带就是智夫人,所以后面一句低语只要寥寥数人听见,算是给足了石川久孝脸面。

    石川久孝面色苍白,听到智姬的消息还是没来由的略略红润了一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他低声问道:“智姬,嗯,智夫人在家好嘛?!”智姬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是现在已经出嫁从夫,成为了政衡的侧室夫人,作为臣子需要称呼为智夫人表示尊重。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智夫人生活还算好,不过一直都非常思念父母,此次出门特意嘱咐一定要让父母大人多多前往鹤首城陪伴。”说着淡淡一笑,不再言他,一一搀扶起各家臣,好生嘱托了一番,显示出了他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模仿不得,石川久孝看到政衡让他的家臣一下子从原本的陌生到现在的感性不仅没有半点不满,反倒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只有一个女儿,未来女儿的孩子将会成为高松城的城主,现在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石川久孝不是不清楚家臣间的逆流,以清水宗则为首的一批人企图让清水宗治入继高松城,娶智姬为妻,他本来对于清水宗治还是很看好的,虽然外表黑瘦,可是在清水宗则的包装下还是让他有一些动容,存得就是留下隔代继承石川氏的想法。可是清水宗则越发的飞扬跋扈,让石川久孝感到了逆反心理,再加上关口孝成的怂恿,觉得到底你是高松城主,还是我才是,这才是他能够忍让智姬成为政衡侧室夫人的缘由。

    以前高松城内就只有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同意这桩婚姻,其他家臣都表示了中立,关口孝成同意是因为他知晓一旦让清水宗则登上权利高峰,和清水宗则向来过不去的自己定然要受到清算,倒不如选择政衡来得好。

    现在政衡一出现,表现出了那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似乎只要他一出现,周围的人会不自觉的靠拢过来。其实这一切都是自信带来的结果,其他人大多数表现的或是刚强、或是勇敢、或是文学高博,都会在脸上表现出高傲的表情,可是政衡没有,他的表情向来充满了自信,好像一切事情都会在他的手中游刃有余,他不清楚他的这种自信给予其他人安全祥和的感觉。

    石川久孝一言一行中心情安逸了许多,他看到政衡的表情宁静祥和,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一般,他看了一眼关口孝成,发现后者也已经心悦臣服,便没有多说,带领着政衡向着城内走去。

    真的走进高松城的时候方才发觉高松城不像外面看起来一样坚固,比起鹤首城相差甚远,由于足守川的天险,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像样的攻击,每当有敌军想要攻打高松城的时候都会被足守川的湍流不息的河水阻挡,望河兴叹,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下场。虽然富足,可是由于长年没有刀兵相加,使得高松城的武备松懈,自然而然的没有修建巨大的堡垒。政衡突然有一种感慨,当年羽柴秀吉攻打的高松城或许和眼前这座简陋的高松城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是两座不同的城砦。

    或许正是因为武备松懈,方才因为骚乱让石川久孝等人赶到恐慌失措,政衡带来的三百余人给予他们或许更加深刻的印象,伊达家一年多来几乎每日都生活在合战之中,他麾下的亲兵队伍大多是一路跟随来的老兵组成,和高松城的恐慌完全不同,这是一群真正经历过杀戮战场的精兵悍将,身体里面流露出来的凶悍不是那种做作表现出来的姿态,而是自然而然的气质。

    高松城石川久孝可以动员起一二千人的农兵,可是真正要和眼前的三百人对战的话,只能够寄希望于足守川的天堑了,在野战中听到他们的呼喝声都能够想象崩溃情绪都会荡漾,这才是给予石川氏家臣们更为直接的印象。

    当政衡和他麾下三百亲兵一进入高松城,就有人将这一重要消息散播于仓敷各地有心人的耳中,那句“百姓都是珍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的话也在政衡的刻意散播下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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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莲台之乱(11)

    对于百姓来说,领主固然是长年以来呆在头顶上的主宰者,也不过只是粮食的掠夺者而已。是旧领主继续守住这片领地,还是换个新的领主来,顶多像是取下脑袋换上另外一个脑袋一样,百姓的生机仍旧一如从前,而且还要继续下去。这就是伊达政衡率领着他的伊达氏一举夺取了三村氏和庄氏的领地成为了备中国实质上的国主后,没有一个百姓跟随着残党闹事,残党很快就淹没在了百姓之中成为了浪人流落各地,心怀叵测者等待着下一次领主更替的机会,心怀大志者遍访他国寻求新的领主招纳出仕,心灰意冷者隐居山林青灯古佛常伴,性情胆怯者藏入百姓家中务农耕地不闻世事。

    莲台寺山门殿宇悉数破坏殆尽,僧侣加上信众伤亡五六百余人,倘若置之不理,真言宗御室派威名丧尽,观龙寺和遍照远很可能奔赴莲台寺后尘化为一片焦土,一时间危机重重。可是观龙寺和遍照院确实不具备闹事的资格,没有和一向宗一般和地方势力勾结甚深,一向宗能够在北陆如火如荼的发动一向一揆离不了地方势力之间的勾结,加贺国一向一揆正是借着守护家的内乱趁势崛起的,伙同一方打压另外一方的本事练就的如火纯青。真言宗御室派本来就不像一向宗、日莲宗一般根植于贫民百姓,在地方武士阶级中发展信徒,他们的发展离不了皇族,是奈良时代的产物,从他们鄙视倭语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们还在梦想着造就太平盛世的荣耀。

    真言宗御室派不具备起事暴动的资格,可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浪人们纷纷混入乱民之中占据高位,期待着能够取得和最上稻荷的信仰之争获得胜利,最好能够将高松城一同卷入骚乱之中,连带着鹤首城的新主人也无法幸免,就算是无法给予鹤首城的新主人沉重的一击也要焚毁仓敷地区的稻田收成锐减,他们的打算是完美的。只是他们一开始就思考错了方向。他们不清楚的是这场骚乱从一开始就是伊达政衡纵容推动的结果,最上稻荷也是他推出来阻挡怒焰背上火锅的悲催。他们认为真言宗御室派的势力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仓敷地区,就认为仓敷地区的四五万百姓就会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起来暴动。其实他们一切都想错了,势力范围不代表信众多少。由于真言宗御室派是借着石川久智败亡之时将领地从国人的手中强行收编的,时间仓促,对于百姓来说顶多换了一个领主而已,虽然新领主的身上披着袈裟纳衣,仅仅如此。

    领主招募百姓作战需要付出高昂的米粮,还要保障农田里的稻米安全,毁坏他们辛辛苦苦忙了半年的粮食去维护领主的政权。回来后还要忍饥挨饿等不到寒冬腊月就得活活饿死,乱世的百姓为了生存下去才不会如此傻。政衡虽然一直都在实行德政,可是不要忘记了他还刚刚统治备中国时间不长,还没有让百姓拥有积蓄,还在忍饥挨饿着,政衡多方赈济,却也只能够等待着秋收的到来。上次与石川久智一战,石川久智为了对抗伊达氏的大军狠狠地在领地里搜刮了一层地皮。真言宗御室派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夺取的土地,百姓们期待于稻田的丰收,春夏的野地里还是有许多野菜可以充饥。百姓们方才没有因此饿死,他们只想着如何生存下去,连发怒的余力都没有,哪里还有发动暴动的勇气。

    农田里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他们能否挨过这个冬天的希望,如果有人胆敢烧毁稻田,不用伊达氏出面调停,真言宗御室派的名声就会彻底的衰败,百姓们人人会起来与他们对抗。丰臣秀吉实行刀狩令前的倭国几乎两三人中就有一把刀,这两三人包括了老人小孩。在刀器铸造的重要产地备中国几乎达到了人人有刀的地步,政衡虽然也想实行刀狩令,可是伊达氏政权本就刚刚建立,还没有彻底稳固,四周敌对国人大名林立,贸然实行刀狩令的话政权定然动荡不安。一直都没有实行,小规模的乱民想要趁乱洗劫村庄百姓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规模的洗劫也不是说洗劫就能够洗劫的,一旦洗劫事件爆发,真言宗御室派的名声就会彻底毁坏。

    前怕虎吼怕狼的真言宗御室派的信徒们聚集在莲台寺四五天时间还没有决定是否爆发更大规模的骚动,居心叵测的人们过了四五天后方才发觉一切都是他们的异想天开,他们麾下的乱民数量还是没有超过二千人,原本期待中的数万暴民乱备中的局面没有出现的迹象,村村户户关闭门户冷眼看世界的情景倒是随处可见。

    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越来越多的居心叵测的人们开始串联,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这些人开始在由加山北麓常山南侧的常山城聚集,共推常山城主上野隆德为首领,上野隆德年纪比三村家亲小了十岁,是三村家亲的长女婿,三村家亲逃出由加山后便逃入了常山城,一直都在幕后出谋划策担任上野德隆的幕后推手,这些人当然并不清楚三村家亲一直都在幕后关注这事件的演进,当事情没有朝着三村家亲预期发展的时候也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上野德隆一来是三村家亲的女婿,二来也是由加山附近著名的武士,历史上他是在三村元亲在松山城自刃后最后的据点,天正三年(1575年)他聚集二百残兵对抗毛利数千军队最后奋战而死,可以说是做了三村氏最后的殉葬者。

    六月二十六日,莲台寺事件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

    在常山城的主城堡内,居心叵测的人们聚集一堂,一筹莫展地呆坐在议事大殿内。本来,共推出上野德隆后应该暂时回到乱民当中去活动去,然后发动强烈的袭击,但是此刻,没有人回到乱民中间去,大家全都神情阴郁地围坐在那里,喝着闷酒。

    政衡入住高松城四天时间了,用了仅仅四天时间就掌控住了高松八城的指挥权,安抚住了原本骚动不已的足轻百姓,最上稻荷总本山也只是一直都在固守山门,没有出来挑衅的意思。虽然这种结果是他们愿意看到的,说明伊达家已经卷入了骚乱中来了,甚至已经成为了真言宗御室派对抗的对象,可是真是因为看到了伊达家的强悍,原本就首鼠两端的真言宗御室派更加不敢动弹了,让原本期待着爆发一场一揆的人们失望透顶。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政衡对于现在的局面也有点始料未及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阴郁不安了,政衡确实将真言宗御室派的力量有点儿想当然的强大了,也没有想到仓敷地区的百姓会如此理智的没有出来作乱。

    上野隆德是一名武将,可是也被袭来的一股莫名的压力压迫的难以有所作为,他瞪着下面喝着闷酒的人们,说道:“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难道我们除了在这里灌酒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了吗?”

    大殿内显然也不乏智者,裹着面纱遮掩伤痕的三村家亲瓮声瓮气的说道:“既然大家都知晓屠杀莲台寺的直接凶手是慈照远和三村水贼,那么就先将慈照院一样毁灭了就是,然后一路烧毁最上稻荷的末寺激怒最上稻荷,最好能够引来备前国加入骚乱。”

    上野德隆或许是会场内唯一知晓三村家亲真名的人,他一向以三村家亲惟命是从,听得三村家亲的话语,马上挥舞拳头表示赞同,其他无计可施的人们也纷纷表示赞同,可是在众人的呼喝声中,那个提出意见的三村家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大殿隐入了角落。

    上野德隆率领着二百战兵加入了乱民团体中间,由于其他居心叵测的人们的串联,他一下子成为了这群乱民中最强大的人,他在其中互相叫喊,呐喊着:“击败佛门之敌,进着往生极乐世界,退者堕入无间地狱!”将佛卷经文挂在长枪上,向着慈照院前进,惩罚堕入无间地狱的恶魔。

    狼狈不堪的三村水军在三村十兵卫的带领下逃入了直岛,慈照院的主持每日都在恐慌中度过,可是过了数天时间都不见动静方才稍稍平静下来,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暴徒们会突然出兵围攻慈照院,还在附近的村庄放起大火来。

    火光映红了夏日的天空,慈照院同样遭到了烧毁的厄运,主持师傅被残忍的割去了脑袋挂在了旗杆上耀武扬威。

    在腾腾火焰下,上野德隆和居心叵测的人们鼓舞着被火焰燃烧起来的士气,二千余暴民向着最上稻荷开始前进。

    村庄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他们有自居是仓敷地区的新主人,对于稻田和村庄倒是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只是一路上遇到的其他宗派的佛寺遭了殃,只是他们还是不敢攻击大的城砦,不敢从抚川城、日幡城、松岛城三城中间过去,生怕被伊达军给包了饺子,便过了足守川和箍濑川的交叉口沿着箍濑川上游前进。

    当在六月底的时候备前国御野郡大安寺遭到劫掠的时候,最上稻荷以及其他受到劫掠的寺院主持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前往高松城向伊达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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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莲台之乱(12)

    第九十二章莲台之乱

    茶香袅袅,乐筝铮铮。高松城天守阁内,石川久孝让出了最舒适的厅堂,政衡盘膝坐在蔺草编织的榻榻米上,闭着眼,煮着茶饼,清淡悠然的茶香味随着蒸汽弥散在厅堂内,和着乐筝声打着拍子。一袭黑灰色的武士服松垮的披在身上,腰间插着的两把名刀落在了膝盖上,看上去如同一个悠闲自得的武士。藤井美菜一身素色男装带着紫色帽子捏着假指在乐筝上拨动,白皙如玉,手腕轻动,便弹出悠扬的乐曲。

    谁也弄不明白,自从政衡住进了高松城后,第一天的时候接见了石川久孝和他的家臣们,安抚了一下。第二日住进了高松城天守阁后便我行我素起来,每日不是煮茶乐筝,就是嬉笑怒骂跳上一段敦盛舞,好似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动静一般。

    石川久孝托关口孝成前来探问口信的时候,总是得到一句不急的回答,不仅政衡不急,连他的家臣们也都我行我素,倒是几个年轻的武士每日打熬气力擦拭兵刃显得有一些急不可耐,却也难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更为详细的消息,只是零零碎碎的知晓了一些伊达氏的布置。

    冠山城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长良山城的松岛弥二郎、龟山城的清河笃太郎、幸山城的陶山真兵卫,虽然都是年轻的要命的武士,可却是事实在在的伊达政衡的心腹家臣,一切都显示着政衡早已经在进入高松城就已经部署好了。

    头几日石川久孝等人还能够和政衡一样潇洒自如,自认为真言宗御室派发动的一揆暴动不过如此,得到的消息也让他们稍稍安心,四五天聚集起来的暴徒数量不过二千余人,还有一部分是从备前国流浪来的流民,其中混杂有濑户内海骚动中逃上岸的水贼。由于莲台寺事件的执行者就是水贼,僧侣们显然不相信水贼的信用认为他们都是最上稻荷的内鬼,没有暴动就开始互相攻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情势急转而下,原本以为最后不了了之的一揆暴动还是引发了冲突,烧毁慈照院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暴,宇野附近的村庄被狂热的怒火淹没,紧跟着暴徒们举着“万”字旗帜浩浩荡荡的从慈照院废墟上趟过一路沿着笹瀬川北上向着最上稻荷总本山杀来,沿途各地的寺院全都遭了殃,一时间危机重重。

    又一匹战马飞驰入高松城,马上武士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呈报给了焦虑等待着最新消息的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关口孝成一听马上皱起了眉头说道:“情况竟如此危机,扩散到了整个仓敷地区,烧毁了大量寺院,真言宗御室派这是作死啊!本来只是和日莲宗的矛盾,现在怕是所有宗派都不待见他们了。”

    石川久孝却没有关口孝成乐观的情绪,他颓然摇头,说道:“看来真言宗御室派显然不是搞暴动的宗派,画虎不成反类犬,加贺暴也不是那么好学的,倒是伊达侯的行为让人实在是难以捉摸啊,其中有许多我等无法理解的部署。”

    关口孝成神情肃穆,表情凝重,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臣倒是想清楚了一些伊达侯的用意,他是想要将祸水东引啊?实在想不通伊达侯的手段竟然如此老辣,以后怕是要谨小慎微的对待伊达家了。”

    石川久孝眉头一皱,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面对真言宗御室派发动的一揆暴动他的表现完全不如伊达政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转移话题说道:“看来松田氏倒了血霉了,听闻松田元盛刚刚去世,新主元辉还未建立威望就要面对如此挑战,弄个不好就要声誉扫地,就算是强行镇压了也得伤筋动骨。”

    关口孝成也跟着数落了一番,倒是听闻大安寺陷入一片火海的时候他不由得皱了眉头:“就怕吉备津神社那里有麻烦。”吉备津神社相距大安寺一公里处,是靠近高松城的一个供奉大吉备津彦大神的神社,这位大神奠定了今日吉备文化的基础,据说《桃太郎》故事的原型就是这位。

    石川久孝略作放心的说道:“不用担心吉备津神社,神社的神官是富山城主富山隆亲的父亲,两家互为犄角关系莫逆,吉备津神社不是这么好打下来的。吉备津神社号称吉备国首屈一指的神社,社领众多,信徒也不少,我们已经通知过他们要小心暴徒攻击,想来不会有事。”

    关口孝成闭口不再多说,高松城的人们都清楚原本吉备津神社的每年各类祭祀向来都是由石川氏的人们出面办的,祈福的也是石川氏的祖先,可是自从数年前富山隆亲的父亲侍奉神道隐居于吉备津神社当了神官便转换门庭,让石川久孝愤恨不已,高松城外的百姓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摇头不已,声誉一落千丈,只得看堂兄石川久智的脸面度日。现在听闻吉备津神社遭劫,石川久孝心中高兴还来不及,让他跑出去以德报怨,还真是做不出来。

    石川久孝听得天守阁方向传来乐筝停止的声音,闷声说道:“走吧,伊达侯怕是也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动静。”

    听得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的禀报,政衡不作应答,抬眼透过木门望向了外面黑沉沉的天空,说道:“天阴沉沉的要下大雨,河流水势也要上涨,高松城附近要成为泽国了。”说着喝了一杯茶水,指着藤井美菜说道:“两位与我一同听听乐筝,任外面风雨大作,我自巍然不动,不是一种情趣嘛?!”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自以为读懂了政衡祸水东引的想法,可是还是听不明白政衡的话语,一阵无语,只得干坐一旁了无兴趣的听着乐筝。一曲终了,两人混混沌沌的喝了不知多少茶水,走了出去。

    石川久孝低声吩咐关口孝成道:“孝成,你等会前去探探宫内大辅的口气,询问一下这伊达侯的话是何用意?”关口孝成匆匆离去。

    见得两人离开,政衡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看起来他一直都在喝茶听乐,其实他无事不可都在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当他人为暴动未起时而安心的时候他在暗暗着急,是否没有做好,为何没有朝着他的预期发展。当慈照院毁于一旦的消息传来,他的内心悸动了一下,知道一旦暴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又为今秋的稻米暗暗着急,生怕暴徒烧毁稻田裹挟百姓,没有想到这些暴徒难得的善良了一回。今日听闻暴徒冲入了富山城下烧毁了大安寺后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抚川城是伊达家最靠近备前国的领地,过了抚川城便是松田氏的领地,这富山城主富山隆亲便是松田氏的近臣派,现在正掌握实权的一门家老之一。

    政衡听得乐筝有一些凌乱,笑着安抚道:“春菜,不用担心你父的安危,抚川城躲过了一劫,过几日我便会前往仓敷地区安抚百姓,你便去见一见你父吧。”藤井春菜忙停下弹奏,趴伏在地,哭泣道:“奴婢不敢。”

    政衡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不用弹了,天快要下雨了,将茶汤送给家臣们去,让他们也暖暖身子,但是不能喝酒。”他站起身来,走到走廊边上,看到天阴沉沉的,远处雷声阵阵,侍女们瑟瑟发抖。

    野山益朝、吉田政成两人匆匆赶至,见得政衡遥望远方,忙上前行礼。

    政衡闻得一股酒味袭来,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问道:“宫内大辅喝酒了?”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虽然对喝酒一事不做反对,可是在战阵当中喝酒却是相当反感,他倒是坦然道:“是的,殿下,刚刚关口孝成相邀,喝了几口,那酒和殿下的清酒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不是频繁劝酒,臣怕是一口都喝不下去,来前用筷子干呕了出来。”

    政衡斜眼望了野山益朝一眼,拍着手说道:“宫内大辅啊宫内大辅,唯有你敢于在高松城内说高松城的酒如同马尿,好,回去后,吐出多少浊酒还你多少清酒。”

    野山益朝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多谢殿下赏赐。”然后抬起头说道:“殿下,要下雨了。”

    政衡沉思了片刻,说道:“是啊,要下雨了,宫内大辅,你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永川遇到的暴徒流民嘛。和现在的何其相似啊,只是一个被围困在了山林之中,一个却能够四处流窜,只是足守川和笹瀬川的河流要上涨了,他们回不来了。”

    吉田政成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大安寺位于足守川以东,也就是说暴徒们已经泅渡过了足守川,一旦河水上涨,山路难行,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在足守川以东,旭川以西寻找一地暂时躲避雨水,目标也就只剩下吉备津神社和富山城两个地方,不管是哪一个地方松田氏都不能够轻易丢弃不管。

    吉备津神社近十年来都是由松田氏的人祭祀,松田元辉更是屡次参拜吉备津神社,而那富山城主富山隆亲乃是支持松田元辉上位的近臣派家老,一旦烧毁,上位仓促和外藩派矛盾重重的松田元辉将焦头烂额威名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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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莲台之乱(13)

    第九十三章莲台之乱

    雨滴滴答答地下起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震耳欲聋。矢坂山下地烧毁的寺院废墟内,两千余名衣衫褴褛地男女老少一排排地散坐在各处躲避着雨水地浇灌。在他们的四周还有数百名穿着各式残破足具的青壮正在集结,全都面色焦虑的看着大梁倒塌的殿宇内的十几人。雨水汇成了小溪流向了不远处的笹濑川,渐渐形成了汹涌澎湃的大河,漫上了简陋的河堤,很快就淹没了沿岸的水田,郁郁葱葱的水稻横倒在泥坑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表情近乎于麻木,对于首领的命令只知道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濑,偶尔有人看到水田里的水稻忍不住叹息一声,就被身旁的同伴掩住嘴鼻不让发生。

    两千多人的队伍除了不停传出的咳嗽和低沉的哭泣声,就只剩下了雨水拍击大地的声音和河水的拍岸声,偶尔还有娃叫声。在人群中有一年轻的后生看到水田里的水稻横七竖八的躺在水坑里,眼中一阵疼惜,稻米就是他们的性命,低声说道:“叔叔,家中的水稻不知道怎么样了?不会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吧,今年怕是很难过个好冬天了。”不过还未等他的叔叔回答,他就被身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给捂住了嘴巴。

    老头低声喝骂道:“助四郎,你不要命了,快不要埋怨了,昨日就有人偷偷想要返回家中看看情况,现在头就挂在河畔,尸体早已经成了野狗的食物了。”

    唤作助四郎的年轻人似乎很害怕这个老头,闻言马上将头低了下去,但是却还有一些不甘心的嘀咕道:“藤吉老爷,你也太小心了,我们离得这么远,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叔叔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语,扭头低声询问道:“藤吉老爷,你说说本来好好的,说是弘法大圣师托言要向最上稻荷讨要一个说法,为莲台寺的法难死难者祈祷上极乐世界,怎么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说了。”

    唤作藤吉老爷的老头谨慎的扭头朝着大殿看了一下,见大殿内的十几人正聚精会神地辩论着,数百青壮都在集结着也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着助四郎叔侄说道:“助四,助四郎,要不是上野大老爷看在我老妻是他的奶娘的份子上,将你们两个分给我当仆役,你们也得跟着战兵冲锋陷阵,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俩别羡慕他们,这三四天时间甭看威风凛凛,伤亡也有四五十人,嗯,别说话了,有人出来了。”

    助四郎叔侄瞄了一眼有两个小头目向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一人拉起了助四郎叔侄喝道:“没听见大头领老爷的命令吗,青壮都给我集结去,还想窝在后面,混帐东西,给我上去。”

    藤吉老爷站了起来,一瘸一挂的陪笑道:“两位兄弟,两位兄弟,这两个是上野老爷给小的仆役,小的是上野老爷的娘家人,身子不太灵光,让他俩跟着干得琐碎的事情,还请两位兄弟见谅,助四,助四郎,快,还不快快赔罪,将昨日从花莲寺淘到的青铜香炉拿出来孝敬两位老爷。”

    两个小头目对视了一眼没有听从藤吉老爷的话,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喝道:“上野大人刚刚下达了命令,能够扛起武器的全都给集结去,任何人不得违背,没有兵器给我拆一根毛竹来,削尖了头也能够对付一下。”说着推开了藤吉老爷拉着两叔侄向着雨中走去。

    在人群里德其他地方,暴徒们已经冲进了人群,对着躲藏在人群中没有出来的健康男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有的直接拿着竹棍对着他们的身上砸去,然后将他们全都拉了出来,很快,人群中只剩下了老弱病残,连稍稍强壮一些的妇女也都拉了出来拍成了一队。

    躺在地上刚刚在两个老妇搀扶下爬起身来的藤吉老爷眼睛通红,低声哭泣道:“天煞的混帐东西,竟然六亲不认了!”哭泣了一会儿后方才抬起朝着大殿内说道:“看来他们要拼命了,难道是想要攻打富山城?!”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老足轻了,要不是一条腿瘸了的话怕是早就成为武士老爷了,不过他也在村子里是响当当的人物,靠着老妻是上野德隆奶娘的情面,在村子里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

    大殿内还在争论着,望着满眼的肃杀和荒凉,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轰鸣,上野德隆的心也是冰凉冰凉的,他对于自己的前途感到了迷茫,常山城出来的时候他充满了斗志,认为他一定能够乱起备中,如同加贺国一向一揆一样借着一揆暴动成就一番伟业,起码也能够成为一方霸主。可是仅仅过去了三四天时间,他所期待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现在一场大雨倾盆落下他的一切希望都落了空,足守川和旭川的水因为一场大雨还在上涨着,原本可以泅渡的狭窄河川短时间内难以渡过,就算是大雨立刻停止两三天内无法渡过,可是看这天气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停止,一旦时间越发的拖延,他们就会困死饿死冻死在矢坂山下。

    一名头目突然站了起来冲了过去,双手揪着对面的一人的领子猛烈的摇动着吼道:“你说什么?暂避,现在暂避,避到什么地方去,足守川蔓延河岸成为一片沼泽,旭川更坏,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了中间,只有渡过笹濑川继续前进,打破吉备津神社,在神社内驻留等待天气转好河水退去,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那人挣脱开了他领子上的双手,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样吼道:“你说的不错,足守川泛滥成灾,你的眼睛是瞎掉的,笹濑川的水就快要漫到大安寺了,你让我们趟过去,没有船,你让我们如何趟过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暂避没有退路,可是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大安寺的粮仓烧毁了大半,路上你不是没有看到村中没有任何余粮,只有寺院稍稍有点粮食,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冒着大不韪烧毁其他的寺院。”

    上野德隆用力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梆梆的声音,喝道:“不要吵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一旦攻打矢坂山上的富山城的话,我们就要直接面对松田氏的怒火了,原本想着拖伊达氏下水的目的就要泡汤了,我不甘心啊。”

    怒吼的两人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各自坐了下来,闷声不吭起来,两人已经发过声音了,该是其他人说话了,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中年汉子抬起头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了,想要拖伊达氏下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一旦夺取富山城后,我们就获得了暂时的避难所,大雨阻隔了我们的去路,难道松田氏的援军也能够飞过来,他们也要等到雨水过去才能够来援救,到时候我们放弃富山城yin松田军跟着我们一同进入伊达氏的领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伊达氏会不会坐视不管,一旦管了就是两虎相争的事情了,我们就能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其他等人纷纷附和着,全都同意了他的想法,原本两个急吼吼的头目也纷纷表示赞同,好像两人从来没有闹过一般,显然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角色,上野德隆的眼睛中也冒出了精光,大声说道:“好,集结完毕后先让老弱病残假装大部队退往足守川方向,其他人跟我一同掩藏在矢坂山东侧小树林里,一等集结完毕就攻打富山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攻克富山城,否则等到反应过来后凭借着我们的兵力就很难取胜了。”

    上野德隆聚集在矢坂川东侧的树林中等待了小半日方才集结完毕,下大雨有弊也有利,不然如此混乱的集结还真是难以瞒过富山城上的守军,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富山城的守将在暴徒冲入大安寺的时候就已经派遣使者前往金川城求援了,在看到大安寺大火的时候就开始笼城了,可以说他做的声东击西完全是无用功,站在小树林的一侧,他才将目光转向矢坂山上的富山城。

    富山城其实更应该叫做大安寺城和矢坂城,由于是在仁和年间富山重兴筑城的故而定名为富山城,松田元盛的四世祖元隆夺取了富山城,将他的三男亲秀入继富山氏,历代与宗族亲上加亲,现任家主富山隆亲更是已故松田家主元盛的胞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富山城位于备前御野郡伊福乡中心位置,足守川东,旭川以西大片土地都是他的领地,富足的领地使得富山城建造得相当险要,这也是为何上野德隆一直都下定不了决心做出攻打的决定。

    树林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待暮色稍上,这支只有一般人有武器的队伍就开始向着矢坂川的侧面开始攀爬起来,山路湿滑前后左右人人都搀扶着前进,只要挨到城垣,他们就胜利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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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莲台之乱(14)

    富山城所在的矢坂山其实并不高大,与备中国和备前国遍地都是的山城相比算是低矮的,和松山城这等一等一的山城相比更是无法相提并论,只不过它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是位于山阳道从备前国进入备中国的必经之地,未来由于宇喜多直家重筑冈山城,富山城的地位方才减弱,可是现在金光宗高的石山城还是一座小城,富山城俯视备前国御津郡伊福乡,乃是西备前霸主松田氏控制最为肥沃土地的重要支柱。就算是未来宇喜多直家重筑冈山城,富山城的城主位置也由他最为信赖的弟宇喜多忠家担当,足以说明富山城的重要意义,也正是如此当政衡听闻大雨倾盆之下一揆众会作出何等事情来的时候会兴奋不已了。

    可就算是矢坂山再矮小,富山城再无法和其他山城相提并论,它的标高也有一百三十一米高。雨势丝毫未见减少的样子下攀爬山崖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就算是在精锐的精兵也不敢在如此恶劣天气下贸然发动攻击,一百多米高的矮山,地势再平坦,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一揆众其中能够称得上精锐的不足数十人,其余再加上一些山贼暴徒还加少数混的不如意的水贼,或许还能够在湿滑的山路上一步步往上挪动,可是队伍中大多数是如同助四郎叔侄这等胆小怕事驱赶上来的农夫。他们本来就是驱赶出来的,要士气没有士气要体力也不见得由多少体力,一路上劫掠体力消耗太大,大雨倾盆下体力更是不支。如此情况下还要爬上矢坂山,爬上山后还要面对以逸待劳的富山城守将,只能是枉送了性命。

    上野隆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何尝不知道麾下的头目们联合起来的实力,就算是他被公推为大头领,可是能够公推他为大头领,也能够将他赶下台去。可是他知道归知道,其实他更为属意的是趁着还没有涨水砍伐竹林建造竹筏渡过河流进攻吉备津神社。吉备津神社虽然也是建造在山林之间,可是毕竟不如富山城这般坚固,也不是建造在山顶,是建造在山脚下的神社。围墙也不见得多高。只要稍稍袭击一番定然能够取得大胜,等待大水过去。到时候进可直接威慑高松城,将伊达家推下水,退可获取吉备津神社内的物资渡过荒年。

    只是他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一个重要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大雨大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如果砍伐竹林的时候河川上涨无法渡河的话岂不做无用功,还枉费了大量体力用作竹筏。其他头目全都被这个问题牵绊住了,便舍远取近将目标定在了富山城。按照他们的想法,富山城身为松田氏的重要支城,城内定然藏有大量钱粮,足以弥补他们出征在外的损失了,再不济夺取了钱粮后就出海寻找一个岛屿避难就是了,他们可不想上野德隆那般是有地有城的土著。

    上野德隆何尝不知道麾下头目们的想法,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富山城内守将疏于放手让他突袭得手了,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天意了。夏季大雨落下虽然浑身不舒服。可是也不见得有多冷,只是浑身上下难受的很,要不是手中的兵刃传来的阵阵凉意的话,怕是要立即受不了了,他木着脸紧咬着牙关。显然他有点儿愤怒。是的,愤怒和反感,对于这场本不该现在出现的战斗和厮杀,他从心底里感到反感。他认为这场合战本可以避免的,攻城战不是他所期待的。

    其实。攻城战不是谁都喜欢看到的,就算是在骁勇善战的猛将在遇到攻城战这种耗时耗力的战争方式的时候都会皱起眉头相当厌烦的。更何况倭国的城砦实在是太多了,往往数里之内就能够看到数座城砦,更不用说古吉备国这等山岭地带了,几乎每一座稍微有点名声的山上都有一座砦子,山下稍微有些平原的山上必然有一座城,备中国号称拥有城郭五百座,其实按照政衡现在所知晓的城郭数量大致可以达到五百七十余座,还有近二百座早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十来万石的备中国竟然拥有大大小小城郭七百七十余座,备前国的城郭也不逞多让,如此多的城郭密密麻麻的散布在小小的国土内是何等的壮观,使得每一个想要统一天下的豪杰都需要付出数代人的时间和精力。政衡这种不按常理的崛起时间和付出的精力之少都有点匪夷所思的地步,也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也使得许多人更加的羡慕嫉妒恨了。

    姑且不论备中国是否拥有七百七十座城郭,备前国的城郭也不逞多让,富山城在其中扮演着的角色到底有多重要,反正今日上野德隆率领着的一揆众向着富山城头攀爬着,他们不清楚城内的人们是否以逸待劳,也不清楚生与死就在一瞬间的时间内,他们只有一个目标,爬上城垣,杀进城去,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吃一顿热腾腾的饱饭,目标就是如此简单,可是却需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

    战国乱世的命是最不值钱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部分稍微精锐的山贼外加不得台面的水贼,跟在后面的是大部分的农夫,最后面则是手持着刀刃的稍微体面一点的地侍,多是仓敷地区出身的地侍,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十余名身着竹兜的浪人,上野德隆一手拎着一把太刀,一手攀爬着,一脸冷漠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虽然他的面孔在雨水的零落下显得有些苍白没有血色,可是他丝毫没有停顿和迟疑。

    富山城还是和山下一样的安静,城头和城垣上的守兵似乎也为躲避大雨不见了踪迹,城头上的旗帜也因为雨水的关系刮成了一卷,阴云天,天空也早早的黑沉了下来,领头的山贼和水贼在付出了数人代价后终于攀爬上了城头,望着二杖多高的城垣,他们抽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竹梯放在了城垣下,想要向上攀爬。上野德隆眼见得三座竹梯搭乘,只要上去几人抢得关卡后打开木门,他们就能够直接冲杀进去第一道木门。这就是倭国当时的攻城典型战法,往往为了争夺一道小门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也是为何倭国攻城战需要付出数个月甚至于更长的时间方才能够取胜。倭国攻城战一般为两种办法,一是强攻,付出惨重代价还不见得能否取得最后胜利,另外一种就是围困,困死城郭,在精打细算小打小闹的战国时代后一种大行其道,这也是为何城郭数量激增的缘由。

    上野德隆突然看出不得劲来,一揆众今日放火烧了大安寺,就算是再蠢的守将也都清楚富山城外还有一群敌人住着,不可能如此简单直接的就将人放了进来,更加不可能连岗哨都不放出去的道理,他也是拥有数座城郭的领主,知晓一些城郭的守御之法,知道富山城不可能如此松懈,如此想着,虽然城垣后头依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隐约间却能够察觉到哪里立着好几排黑糊糊的身影。

    埋伏!上野德隆显然看出这是富山城实现布置好的陷阱,猛然举起太刀大喝一声:“杀啊!”他知道此刻不是撤退的时候,一旦在富山城垣下撤退,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一旦撤退就可能导致一揆众崩溃,不要忘记了,一揆众中大部分都是农夫,胜了还好说,一旦失败就会引发大崩溃,他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势就会顷刻间全军覆没,唯有一战或许还有一胜之机。“杀!”上野德隆看出有埋伏,那些久经战阵的山贼浪人也看出一些来了,随着上野德隆的喊杀声,他们的额头渗出汗渍混杂着雨水一同落下,也同时大声喊叫起来,手持着刀枪剑戟旋风般蹬蹬攀爬上竹梯想要一举打乱伏兵。

    “弓箭手,射!”一个浑然雄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立即就有上百足轻上前弯弓扣箭,左右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朝着城垣外胡乱射出,瞬间在一阵哀嚎声中倒下了十余人,倒霉的是扶着竹梯的一揆众射了个遍体鳞伤,一些靠着稍里一点的全都瑟瑟发抖想要躲藏起来,攀爬到一半的上贼浪人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悬空。原来有两名守兵各自举着推杆正在推开竹梯,原本扶着竹梯的一揆众便是压制推杆的,现在下面的一揆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推杆很容易的就得了手,三架竹梯落下,又是一阵混乱,压伤了数人。

    上野德隆见得竹梯倾斜,知道如果不能够马上攻入城内,打破第一道木门,胜利的天平就会越来越远,他也顾不得指挥作战了,将太刀插入刀鞘后交给了麾下侍从,拔出胁差用嘴巴紧紧咬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着城垣猛然直冲,到达城垣的时候猛然连手带脚向上攀爬,三步两脚竟然给他直接冲了上去,不等正在射箭的守兵愕然反应过来,嘴中的胁差却已经握在手中直接削掉了一人的半个竹兜,划拉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

第九十五章 莲台之乱(15)

    古人曾经说得相当明白,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过只是一个莽夫,也不过只能够当一个十人敌,百人敌,而想要成为一个万人敌十万敌就必须拥有指挥艺术成为一员操纵战场局势的将才。可是战国时代的倭国四分五裂,全国分布着大大小小数百上千个割据势力,每天想的都是今天该去打哪个村子,攻打哪个屯子,抢钱、抢粮、抢地盘的事情,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战争规模从几十人到几万人不一而足,几万人大战往往都是决定地区性大战,十几年难以碰到一次的决战。可以说年年月月日日时时都在交战,打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战,倭国的战争与其说是残酷的战争,倒不如说是角力更贴切些,战斗往往点到为止,并不总是残酷的屠杀,天朝的乱世最后人口往往会残存到一个崩溃的边缘需要融合外族方才能够重新度过危机,倭国整个战国乱世不仅人口没有损失多少反倒是到战国时代结束增加到了千万的数量,足以说明当时的战斗往往体现在个人的武勇和指挥小规模合战的智慧上,碰到战役的祖宗天朝的时候虽然一时间能够获得短暂的胜利但是最终一定会惨败告终,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可以说倭人从历史记述开端起就是一个强调个人武勇的民族,岛国狭隘心性也使得他们难以出现战略性的大家,被倭人推崇到极点的甲斐之虎、越后之龙也不过是两个指挥过两三万人马在天朝只能够算是地区级别的将才罢了,正是如此政衡方才能够运用前世的知识渐渐地一步一步的从合战中获取养分完成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从一名土豪劣绅成为了一国大名。政衡连自个儿都承认,他在指挥小规模合战的时候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可是真正上了国与国之间的全方位大战场的时候他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就是穿越者的一个短板,毕竟战略级的大家在天朝上国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地区级别的将才也不是宅男可以胜任的。

    上野德隆正是秉承了许许多多倭国乱世中的豪族的德行,他的智谋可以说是没有,指挥能力也是无从谈起。决断力更是难以果决,可是说到武勇正是他安家立命的基础。他能够得到三村家亲的青睐正是因为他的武勇,矮子堆里拔尖,一个武勇高强的家臣胜过战略方面的将才,莽夫只要稍稍给点小利益就能够倾心相投。智者就算是极力拉拢也难以驾驭。能够驾驭智者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自喻为天下风云儿的丰臣秀吉也要倾力打压黑田官兵卫不让他做大。

    上野德隆三脚两步攀爬上了城垣杀进了弓箭堆中,挥舞着手中的胁差削去了挡在他面前的弓箭手的半个竹兜,砍断了对方的半个脑袋。他的眼角余光看到那人捂着脖颈发出嗯嗯的声音挡不住鲜血的喷溅落在了城垣上,胁差上的鲜血被倾盆落下的大雨浇灌清洗,很快就再一次发出寒芒,朝着其他惊慌失措的弓箭手发起猛烈的攻击。在倭国的战场上往往能够看到一骑单挑千人的场面,也有绝望的武士冲击敌人本阵打得敌人节节败退侥幸获得胜利的赌博性的攻击。不管是哪一种,倭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拥有狭隘的赌性,上野德隆冲上城垣开始对胆怯的弓箭手进行攻击的时候,一揆众中自诩为武力出众的人们也纷纷有样学样想要攀爬上城垣支援上野德隆,可是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商业德隆。当然狗有狗道鼠有鼠道,一个人难以攀爬,就两个人三个人叠罗汉攀爬上去,反正城垣上,上野德隆一人就打得弓箭手们无心射箭。呼喝着要将上野德隆赶下城垣,给了其他人上城垣的机会。

    厮杀声响彻了这一段的城垣上,守城的大将也不是没有胆气的庸才,他能够使出伏兵之计也算是拥有小聪明的人物,见到一揆众中一员大将独自一人杀上城垣打得弓箭手们惨叫不已。仗着武艺高强,力战众人显得游刃有余毫无惧色,再一次大声喊道:“凡是斩杀敌将者,赏一石粮食三贯永乐好钱。战后首级向城主大人阅览。”这一声令下犹如暴雨添狂风,弓箭手们虽然还是有些惊慌。可是狗仗人势,人多势众,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有些弓箭手拔出腰间短刀想要偷袭上野德隆,更多的后续足轻纷纷拿着一间短枪冲了上来企图围歼上野德隆,得到阅览晋升武士的赏格。

    数十名富山城足轻把上野德隆围在中间,双方对峙着,这是一种很短暂的对峙。上野德隆微微一笑,他并没有突围出去的意思,反而有了一种快感,好久没有如此的局面了,作出了一个新当流常见的姿态。这些富山城足轻此刻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危险,可是荣华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谁都明白,想要在战国乱世中获得更加长久就要拼尽全部生命,这也是他们为何会如此推崇樱花的缘由。

    “杀!”富山城足轻仗着人多胆气粗率先发动了攻势,上野德隆手中的胁差划破空际,一名富山城足轻发出惨叫,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不再动弹,其他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停止行动手中的武器。上野德隆手中的胁差不停顿的划破着空际,血流满地,四周硬生生的躺下了十余名士兵。好强悍的人,此刻众士兵的心中有了一丝恐惧,纷纷退后,抵挡着已经冲上城垣的其他一揆众暴徒。

    富山城守将横井但马守眼见上野德隆如此拼命,他自认为不是敌将的对手,只是呼喝着手下前去拼命,他自顾自的躲在后方没有动弹,反倒是有了撤出富山城的想法。横井但马守乃是富山隆秀的佑笔头家老,由于松田元盛去世,松田元辉继承家业,富山隆秀为了巩固他的权势前往金川城奔走忙碌,留下他留守富山城。富山隆秀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攻打坚固的富山城,也没有想到会碰到上野德隆这种莽夫,留守的横井但马守虽然是他的亲信,可是却不是一员猛将,靠着阿谀奉承和妹妹的美色靠上了富山隆秀,平时的时候自诩为勇猛无敌,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怯战避战让富山城地利人数上的优势顿然消失,倭人的合战往往就体现在双方大将的身上,只要一方大将露出不敢再战的心思,就会失去战斗下去的意志,胜负就已经告终。横井但马守呼喝着让别人出战,自己躲在后方不敢上前,立即就引起了其他家臣的不满,他们可不想普通足轻一般不知道横井但马守的德行,现在就算是获得了胜利得到了首级最后还是会被他全部给夺走的,甚至于为了掩人耳目还会将得到首级的足轻给杀人灭口,也纷纷留了气力指挥着普通足轻拼杀,他们全都开始想着退路。

    上野德隆连自个都难以想到就在他凭着本事勇猛厮杀的时候,他的对手们全都想着脱离拥有优势的富山城的想法,可是这不正是他乐意看到的事情吗,正当一切都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别家我不去管它,反正我安东德兵卫没有不战而溃的道理,必须让人瞧瞧我们安东家不怕死的气魄,诸位不要忘了大雨倾盆旭川涨水难以泅渡,离开了富山城我们还能够去什么地方,拼命吧!”

    安东德兵卫眼见得许多同僚都露出了怯战避战的想法,不由得大声韩叫了起来,他的亲兵们也跟主人一样的德行,性格狂暴,但是全都武艺高强,浑身是胆,为了安东德兵卫,他们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都情愿。此刻听到安东德兵卫说了前面的话语纷纷发出“嗷嗷”的喊声呼应同时露出凶暴的眼神,听了后面的话语其他怯战避战的武士家臣们也纷纷握紧了兵刃踏前一步向着跳上城垣的一揆众逼近。

    一揆众不敢泅渡上涨的河流,难道他们就敢嘛?!离了富山城,他们又能够去什么地方躲避大雨,一出富山城足轻们就会作鸟兽散,没有了这些足轻,他们还有何脸面前往金川城,就算是到了金川城也只有一死谢罪的命运,想通了这点大家纷纷露出了决死一战的暴怒的表情,就算是向来阿谀奉承当饭吃的横井但马守也露出了与城同在的表情,握紧兵刃踏前一步做出围拢上去的姿态来。

    眼见得富山城的人们已经胆怯,胜利已经在望,就这样给搅了,直气得上野德隆抢过一把竹枪,挥舞着想要冲散越围越多的敌人,冲开一条道路与其他冲上城垣的一揆众联合在一起共同进退。“门开了!”一声呼喊声中,第一道木门宣告破开,双方在木门前展开了对攻,死伤很快就全面的提升着,为了能够躲过大雨全都拼尽了全部力气互相对砍着。

第九十六章 莲台之乱(16)

    安东德兵卫的话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是啊,退出安全的富山城,在大雨倾盆下没有任何退路可走,河流上涨淹没道路,足轻们可以作鸟兽散逃入山林,可是武士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一切说没就没了,是人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在战局胶着的时候单方面放弃一切的,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彻底失败,只是让人单枪匹马冲上了城垣而已。想通了这一点,武士家臣们纷纷爆发了,他们的亲兵见到主人爆发也纷纷重新握紧兵刃加入了战斗,再加上第一道木门已经打开,越来越多的一揆众冲进富山城,战场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守城的将加大守城难度,攻城的伤亡也同样增大。

    上野德隆知道如此不能够一举获得胜利,他所创造的优势很快就会失去,猛打猛冲还能够获得暂时的胜算,可是时间一长一揆众方面的体力短板就会展露无遗,一方以逸待劳,一方雨天攀爬矢坂山体力早已不支,他眼见得战局朝着胶着状态前行,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看到敌将中一员凶猛武士冲杀了出来,砍翻了好几个一揆众中的能手,更是朝着他的方向猛冲猛打,在倭国武士和足轻之间的样子区别相当的大,就跟铠甲和足具的区别一样打。现在这员富山城的武士猛冲过来,上野德隆很快就认了出来是富山城的一员武士,他同样大吼一声,对准刚刚冲过来的敌将就是一枪,简单至极的一枪,当做木棍狠狠地打了下去。

    冲杀过来的正是刚刚跳动神经的安东德兵卫,他不是嘴巴说说动作迟缓的横井但马守,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武士,看到上野德隆一人就挑得整座城砦落入下风,心中暴怒愤然杀将过来,早就防备对方的袭击,横起太刀奋力招架。一时间火光乱窜,闷声声震耳欲聋。安东德兵卫毕竟是守方,在大力之下震得双手户口痛麻交加,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好大的力气。在打得安东德兵卫有些麻痹的一刹那,上野德隆将竹枪抡了一圈。枪尖在雨中划出一道寒芒。他一声怒吼,随即挺枪向前猛然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安东德兵卫也大吼一声举刀迎了上来,两人的刀枪很快在一次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刀枪碰撞在一起,竹枪被削断,太刀也震得脱手,两人俱都失去了平衡倒退了一步。只退了一步的上野德隆很快就抽出胁差再一次向安东德兵卫扑了上去。左手扼住他的护颈铠甲,右手手持胁差高高挥动狠命朝着他的脸上插去。安东德兵卫显然不愿意如此就被结果了,双手握住对方的右手,互相角力起来。

    近身搏斗最显武功,冷兵器时代最让武士看重的就是肉搏技巧,贴身相接,将敌人制伏,使其失去战斗力,然后用匕首或短刀轻取敌人的首级。而在倭国。各种赤手空拳短兵相接的格斗术中,首先就是以将敌人制伏于地为目的,这种理念也为现今的柔道所承继。伊达家的片山父子所学的坪和竹内流刀术就是秉承得这种技艺发扬光大的,安东德兵卫曾经在坪和竹内久盛手下学过一段时间,曾多次依仗近身搏斗技艺立下战功。上野德隆也不逞多让。近身短兵相接几乎是每一个传统武士的必学课程,两人半斤八两互有胜负,可是全都无法第一时间干掉对方。

    就在上野德隆狠命想要击杀安东德兵卫,安东德兵卫使劲阻挡的时候。突然上野德隆感到背后有人举刀袭击,他不得以只好放弃继续攻击安东德兵卫。回手就是一刀。那突袭之人大概没有想到上野德隆有如此重力,手中刀立即就被磕歪。上野德隆顺势回身对着那偷袭者的脖子就是一掌,那人惨叫一声,脖子嘎嘣一声断了,一头栽倒在地。横井但马守惊呼哀嚎道:“小次郎,我的儿,杀,给我杀!”那被杀掉的想要赚便宜的偷袭者正是他的嫡子,没有想到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惊怒交加,也顾不得其他心思,一心想要杀死上野德隆,催促其他人快快杀将上去,只是他的脚步更加缓慢了,换来了更多人的鄙视。

    安东德兵卫眼见得上野德隆竟然在两人角力的时候还敢分心顾他,也同样飞起一脚,正好踹在刚刚掌断横井小次郎脖子的上野德隆的腰侧。上野德隆痛得一哆嗦,胁差差一点握不住。上野德隆忍住疼痛浑身看到安东德兵卫还想顺利纵身飞起想要踢断他的脖颈,也趁机歪了一下身子躲过了他的攻击,手中胁差直接刺向安东德兵卫胸口。安东德兵卫躲闪不及,狠狠被刺了进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上野德隆,眼中刹那发狠,双手紧紧拽住上野德隆的双手不让他拔出胁差推搡着对方想着城垣边缘冲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上野德隆哪里想要和安东德兵卫同归于尽,他已经取得了胜利,想要脱开双手可是一时间难以拔出,想要脱身也无法办到,极力阻挡安东德兵卫的临死推搡,步伐还是无奈的向着城垣边缘退去。几个安东德兵卫的手下发现自己的主人受了重伤,狂叫着跑过来疯狂的冲上来猛攻上野德隆,趁势还想要解救受了重伤的安东德兵卫。上野德隆身上立即被刺中了两枪,可也是脱离了险境,安东德兵卫在两员手下的拉扯下向着后方撤去,其他人继续围攻刚刚脱离了同归于尽险地的上野德隆。上野德隆的手下也从木门处杀将过来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护着受了轻伤的城主有惊无险的守住了第一道木门。

    敢战的安东德兵卫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再一次陷入了怯战避战的念头之间,横井但马守更是有了弃城逃离的想法,胆怯了,一下子各自为战起来,进退失据,大多数人开始退守第二道木门,有些人则趁机向着城外逃跑。一揆众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他们就想要夺取了富山城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暂时避雨,睡一个好觉吃一顿饱饭,就如此简单。逃亡的人越跑越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谁也没有注意到逃跑的人群中多了横井但马守这位富山城的守将,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管是攻击方还是守备方。

    上野德隆没有休息,一揆众也没有休息,他们都知道现在正是趁势猛攻的时候,如果让富山城的守将缓过劲来,伤亡将会更加多,是否还能够攻下富山城还真是两说的事情,大雨天就算是抢掠村庄也无法喂饱两千余张嘴巴,只有趁着还有力气攻下富山城,夺取富山城内的粮食才能够度过危机。富山城人心惶惶人员损失惨重,作为攻击方的一揆众也不好过,有将近百人在刚刚的争夺战中被杀。不过并没有引起上野德隆等人的注意,他们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对生死看得很淡,没有人为死去的人伤心流眼泪。

    对战再一次在双方的攻守下开始,没有了安东德兵卫的勇猛,也没有了横井但马守的舔噪,很不幸的陷入了胶着状态,伤亡持续加大着,虽然横井但马守受到所有富山城守城武士的鄙视,可是失去了他的舔噪各自为战的局面更加强烈了,一揆众的优势不可避免的扩大着,第二道木门再一次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木门被打开,伤亡的尸体铺满了通往天守阁的道路。安东德兵卫早已经在十余名亲兵的保护下冒雨逃命去了,越来越多的富山城武士纷纷逃离富山城,胜利的天枰彻底倒向了一揆众方面。

    一夜之间号称松田氏东南屏障的富山城就这样在一揆众的猛攻下告破,一揆众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再也没有余力继续前进。富山城方面大多数武士家臣全都逃离了,让人感到可笑可悲的是逃下山的时候摔死的比当场砍死的武士更多,让上野德隆无力再战的安东徳兵卫隐藏在富山城附近山林内的废弃寺院中竟然躲过了雨水的侵袭和伤口的感染活了下来,只是他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政衡的到来。

    这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富山城合战就这样在备后大地上爆发了出来,如同一个暴徒将松田氏的外强中干的外套给剥了下来,给了松田氏一个狠狠的耳光,原本就心存不满的外藩派的家臣们纷纷自立门户,曾经强大的西备前霸主松田氏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

    在高松城听筝喝茶的政衡是在大雨停止后的第二天才知道富山城发生的合战,也就是七月二日的午后知道富山城大概的结果,大雨一共下了一夜时间,河水没有像他预期的那般爆发洪灾,让他的领地没有因此受到大的波及,可以安心继续等待由于富山城合战引发的影响造成的动荡结果,不至于返回鹤首城紧急处理洪灾造成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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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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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介绍:
十六世纪的日本,沉沦在战国乱世之中。乱世,是由妇孺老弱累累白骨所搭建的,热血男儿得以大展长才的血腥舞台。然而,在动荡和变幻里,英雄、魔鬼,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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