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筹码
魔族那些蠢货，这山被掏空了都没发现，估计这太平界，还埋着很多宝贝。
雪柔愣住了，看着余啸。
她一旁的玮也一脸愣样，心想娘呆呆的样子也好美。
余啸还在问着：“我下来的时候，觉得心情糟透了，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雪柔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那是之前从小香炉里掉出来的。
余啸手一伸，石头飞到了她手里，石头的样子和手感和煤炭块差不多。
“这是魔族的梦魇石，能让魔族陷入沉睡，延缓生命。人族使用了会引起负面的情绪，心智不够坚定的，自尽都有可能。”
余啸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你想点炭自杀？”
雪柔温柔地笑道：“我是母亲，母亲都是很坚强的。就算玮已经筑基，也只剩不到两百年的寿命，在这里结丹根本不可能，我得给他延长寿命。”
“娘！”玮激动地抱住了雪柔，往她怀里钻。
雪柔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余啸看着母子俩的腻歪样子，不由翻白眼。
虽然玮只是筑基，但也是几百岁的老头子了，还撒什么娇啊。
余啸把玩着梦魇石：“只能沉睡吗？”没多大用啊。
雪柔咬了咬嘴唇：“是很沉很沉的睡眠。大人送给我的时候说，如果将来他对我有二心，可以用这个杀了他。”
余啸眼睛亮了，小心地把梦魇石收了起来。
雪柔的表情有些舍不得，被玮看在眼里，上前去夺。
余啸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拧着，他哇哇大叫。
余啸怀疑玮是梦魇石吸多了，要不就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关久了，有点傻愣愣的。
“还有别的没？我救了你们，你们总得给我点谢礼吧。”余啸总算有空看起这屋里的构造来。
这里就和棺材里差不多，一眼望得到头，除了石块什么都没有，果然是个让人闭关突阶的地方。
雪柔身上带的那点东西早就用完了，大部分都给玮用来修炼了。余啸还从自己包里拿了点兽皮出来给母子俩做衣服。
升平灵界的还在和琰魔头对峙。从良洼城听来的情报，魔族内部现在七三开，七成贵族支持琰魔头，但是已经是化神修为，所以二者最后谁赢还不一定。
余啸思来想去，决定就让雪柔和玮呆在太平界。
最后如果赢了，把他们母子送过去，还能换点东西回来。
“前辈，我爹会把珍贵的法宝藏到一个地方，也许还没有被魔族毁掉。”雪柔见余啸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心怀不满，小声说道。
余啸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去看看吧。”
玮搀扶着雪柔坐在飞饼上。飞饼飞到山外面的时候，玮瞳孔一缩，彻底呆住了。
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红火的太阳把云朵铺上绚烂的颜色，然后往太空一跳，瞬时变得光芒万丈。
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天空，又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脚下。一声鸟叫惊了他一下，他又伸手去摸土地和树木，连雪柔都顾不上了，慢慢地走在前方。
雪柔用手挡住眼睛，激动得满脸是泪，手不停地颤抖。
金丹也不过六百年寿命，雪柔就被关在山洞里五百多年。想到这里，余啸不由加快了脚步。
“赶紧吧，我觉得你活不了多久了。”余啸不客气地说道。
雪柔很久没有活动，被余啸拉得气喘吁吁。“前辈，我这一两年还死不了的，寿终正寝的话，也还有十几二十年。”
余啸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干咳两声说道：“你在百年之中就金丹了，天资不错啊。”
雪柔微笑着说道：“我的资历一般，算不上太好。刚认识扶大人的时候，不过筑基初期。”
“魔族的双修功法这么补啊。”余啸感叹道。
雪柔苍白的脸上飞上了两团红晕，咬了咬嘴唇。
余啸瞅了她一眼，孩子都几百岁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雪柔红着脸，为自己辩解道：“不止是……，大人还给我了不少好东西。”
余啸又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魔族在一起，人也会变成魔族？你长角了吗？”
雪柔说道：“确实会有些变化，变成魔族倒不至于。我听大人讲……”
“啊！”
前方一声尖叫打断了雪柔的话。
“是玮！”雪柔脸色一下刷白，想要飞身前往，没飞两尺就掉了下来。
她这几百年没用过功法，除了金丹还在，修为已经算是废了。
余啸一闪身就到了前方，看到玮和两个高大的身影对峙。
玮从出生到现在，只看到过他的娘，然后就是余啸，连镜子都不曾照过。他还以为所有人都是长那样的，只是美丑的区别。
现在突然看见这两只怪东西，不由大叫了出来。
玮见余啸过来，吼道：“丑女人，雪柔大人呢，你怎么能吧她丢下了。”
余啸冲着他笑了笑，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踢得在空中飞行了一段，直接掉在雪柔前面。
玮捂着肚子呻吟：“雪柔大人，娘，前面有妖兽。”
那是两个魔人，一个红发，一个金黄头发，身上裹着的兽皮破破烂烂，一身狼狈。
其中一个耳朵尖的扯着嗓子吼道：“你才是妖兽！那是什么怪物，角都没有，还和人族混在一起。”
“那是你们的半个同类。”余啸说道。
“哼，原来是杂种。”
余啸皱了皱眉，问道：“这个时候你们不在深夕城参加重建，跑出来远游？”
魔人大声吼道：“我们凭什么要给人族建城！我们才不会做人族的奴隶。”
余啸手一挥，两大块冰块从天而降，直接把两个魔人压到了下面。这种人道理是讲不通的，她才懒得和他们废口舌。
两个魔人在冰下舞动着四肢，余啸又加上了两块，犹豫着要不要杀了他们。如果不管的话，他们没准会去残害凡人。
“好丑。”雪柔在玮的搀扶下过来了，掩着嘴说道。
“他们是什么妖兽？”玮也一脸嫌恶地问道。
第211章 不易上当
余啸瞅着这颜控的母子俩，不由说道：“玮，你爹就是长这样的。”
“不可能！”玮哼了一声，“雪柔大人说我爹是伟岸卓异，气度不凡的魔中贵族。”
“那也只是脸好看一点，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余啸又摸出一面小镜子，“你也是长这样的。”
玮不明所以地照了照镜子，又瞟了两个魔人一眼，一把抓过了镜子，鼻孔朝天地说道：“你眼睛有问题吗？我长得哪一点像他们。”
他对着镜子照个没完，最后看着雪柔放下了镜子，跑过去抓起雪柔的双手，摇晃着说道：“娘，还是你最好看。”
余啸杀人的心情都没有了，丢下两个魔人，不耐烦地催促道：“雪柔！走快点。”
“你对雪柔大人说话客气一点！”
“我看你才是要对我客气一点，不然我把你变成女人。”
玮停止了脚步，一脸惊恐地问道：“我现在不是女人吗？”他扭头问雪柔：“娘，她为什么这样说我？我是什么，是怪物吗？”
“嗯？”雪柔在山洞几百年，根本没有告诉玮这些事情，她是打算等玮出来之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或者交给去教，没想到现在要一次性补足这些常识，只得慢慢讲解起来。
而雪柔被关进去的时候，年龄也并不大，加上几百年过去，脑中只剩下了对的执念和儿女私情，自己都说得颠三倒四。
余啸一路上听着雪柔对玮的知识教导，只想用灵力堵住耳朵。
幸好这里离得不远，三人很快到了一座山峰脚下。
城镇已退化为小村庄，也没人记得天鹤山庄，雪柔嘘唏不已。
一般地位越高的修士住得越高。余啸找了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带着两人直接飞到山顶。
山顶上残砖断瓦，四处可见倒塌的半截石柱，依稀可见往日的气势磅礴。壮观的高墙也被截断，上面爬满了青藤。
雪柔在废墟中穿梭，神情悲切，长发拖地，恍若鬼魂。
“这些宫殿，重建起来容易得很。”也是一个悲情的女子，余啸看不过去，安慰了一句。
雪柔回头，面露感激。
她分辨了一会儿方向，凭记忆选了一条路，穿进了一座残破的楼宇之内。
“就是这里，”雪柔抚摸着角上缺了一大块的墙壁，“这里是门派的议事厅，我爹的座榻后面就有个密室，我还进去玩过。”
当年她爹不顾她苦苦哀求，宣布把她关起来也是在这议事厅。
雪柔一阵心酸，突然想放弃。
但她现在已经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爹总算是亲爹。而且余啸已经变出一根冰竿，插入墙壁的缺角之内，撬起墙壁来。
“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记不清了，我那个时候还小，就记得有一些剑、丹药什么的。”雪柔边说边往后面退了几步，拉着玮的手。
玮还在消化雪柔教给他的东西，一副傻傻愣愣的样子。
余啸一阵捣腾，把墙壁上铺的整个玉石掀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门洞。
余啸离得老远打量了一下，里面有浓郁的灵气飘出来，还有宝光闪烁。
“雪柔，你先进去。”
雪柔身子一僵，惊慌地看着余啸。
余啸咧了咧嘴：“你不是进去过吗？万一有机关什么的，你比较熟啊。”她才不会这么冒失地走进奇怪的地方。
雪柔咬了咬嘴唇，说道：“确实有机关，但我现在一点法术都使不出来，进去了肯定就出不来了。”
“我去！”玮现在看到什么都想见识一下，自告奋勇道。
雪柔死死地拉住了他：“不行，你的修为太低。”
余啸抄着手看着雪柔：“我要是不叫你进去，你是不是都不会告诉我里面有机关？”
十几支冰凌从各个角度逼近母子二人。
“说吧，里面到底有什么？”
“丑女人！你胆敢……”
余啸手一挥，几支小的冰凌刺入玮的腿部，“唰唰”地捅出几个血窟窿来。
“和你堂哥一样招人讨厌。我对付不了他，还收拾不了你？”
雪柔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前辈，求求你别杀他。我说，我说。”
余啸听完之后，瞪着雪柔：“都说漂亮的女人是毒蛇，果然不假。我救了你，你还想害我。”
这后面有一个天鹤鼎。那鼎不是用来炼丹的，是用来保存元婴的。
这是雪柔的爹元婴之后为自己准备的，他怕自己遇到意外仙坠，就准备了这么一个东西，里面存放着他的一份元神真魂。
余啸问道：“你爹不管你大着肚子，把你关起来，你还想救活他？”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你虽然救了我，但毕竟是个外人，又不可能供养我。”
雪柔哭得凄惨：“我的寿命剩下不多，如果不能进阶元婴，我只有死路一条。死了就不可能见到大人了，不能带玮去和他父亲相认……”
“雪柔大人，你别求她，也别复活那些把你关起来的坏人，我养你！”玮伸手去帮她擦眼泪，红着眼说道。
母子俩抱着哭成一团。
余啸拿着冰剑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手心。她现在也不想杀这两人，毕竟是和魔头有关的人，留着可能会有大用处。
她慢悠悠地问道：“你爹，是不是很讨厌魔族啊？”
雪柔抽泣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就不怕，他复活之后，杀了你儿子？”
雪柔咬了咬嘴唇。
余啸又问道：“里面的宝物都是真的吧？”
“是真的，是他为了引人上钩，设的陷阱。他吩咐我们说，如果他仙坠了，就骗人到里面去，打开天鹤鼎。”
“我帮你另外找个人来复活你爹吧。”余啸眼角眉梢都是笑。
雪柔愣了愣，小心地问道：“你不生我的气，还愿意帮我？”
“是啊，谁叫你生得这么美呢。”
雪柔一听这话，也就没有怀疑，还说道：“一定要找个有灵根的人，有修为的最好，相貌不能太丑，年龄要小一点，但也不能太小。”
余啸微笑着看着她，等她说完了，让母子俩等着，她去去就回。
第212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
余啸走后，雪柔擦干净眼泪，又整理了一下面容。
她这姣好的面容，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幸福和不幸，最后还是帮助了自己。
玮一直在旁痴痴地看着她。
不多时，余啸扛着两个绑成粽子一样的人回来了。她把两人往地上一丢，拍了拍着手。
雪柔愣住了，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余啸，嘴动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前辈，你打算，让我爹夺舍魔人？”
“对啊，这两个有灵根有修为，年龄也合适。长得……也还行吧，很魁梧嘛，”余啸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一次带来了两个，他可以选一个喜欢的。”
“前辈……”雪柔怯怯地看着余啸。
“我不是图方便把这两个魔人带来，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你想啊，你爹自己都变成了魔人，就不会再对你儿子另眼看待了。”
雪柔来不及阻止，余啸已经把两个魔人丢进了密室之中，又举起一块玉石板挡住了门洞，边缘都用冰封上。
密室中劈里啪啦一顿响，两个魔人哇哇大叫，门洞的缝隙灵光闪烁。
雪柔满脸惊慌的看着密室，她非常肯定她爹出来之后会杀了她，本想带着玮逃掉，在余啸的监视下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差不多了。”密室中的声音平息好一会儿了，余啸拍了拍手站起来，对玮偏了偏头：“去，把石板抬开。”
玮瞪着她，明明就是她一挥手的事，还一定要他去。
余啸举起冰剑，横着眼看着他。
玮不情愿地走上前，手刚放在石板上，里面传来几声捶门的闷响，还有两个男人的声音。
玮推开石板，那两个魔人一涌而出，与玮面面相觑。
“魔人！杀了他！”三人打做一团。
三人修为相当，两个魔人刚刚被夺舍，肢体控制还不够灵活，虽然是二比一，玮也没有落入下风。
只是三人都没有使用法术，如街头流氓斗殴一般，拳头对拳头，很是激烈。
雪柔焦急地正要上前，余啸拦住了她，问道：“你有几个爹？”
“一，一个啊。”
“怎么会出来两个人？”
“雪柔！”黄发魔人认出了雪柔，大声喊道，脸上又被玮揍了一拳头。
“师兄？”雪柔的嘴唇都变白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三人终于住手，都是鼻青脸肿，头发蓬乱，加上头上的角，看上去很是狰狞。
“柔儿，我不过把你关在密境之内思过，你竟然把魔人带来给我夺舍。我是你亲爹，你居然这样害我！”红发魔人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角掰下来。
“爹……”雪柔连连后退，拼命地摆手，“不，不是我。”她一面说一面看向余啸。
两个魔人终于看到余啸了，对视了一眼，呈夹攻姿势向余啸逼近。“是你把魔人带来的？”
“对，你们不喜欢的话，可以自杀，”余啸淡然地说道，“都给我站住。还以为自己是元婴修士吗？再靠近一步我就亲手帮你们解脱。”
两个魔人神情复杂，都不由停住了脚步。
“里面还有机关吗？”余啸问雪柔。
雪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抓住了玮伸过来的手，支撑住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余啸飞身进入密室，把架子上的宝贝都扫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雪柔！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魔人是谁？”
雪柔在两人的追问下，边说边落泪，到了后面泣不成声。
“你们敢把雪柔大人惹哭！”玮说着又要上前，被雪柔拉住。
“玮，不得无礼。这是你外公。”
“别叫我外公！我没有魔人孙子。”
玮仰头哼了一声：“你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吗？要不要借面镜子给你？我只是半个魔人，你可是整个。”
雪柔看着红发魔人对玮的憎恶，突然有些感激余啸。如果爹不是自己夺舍变成了魔人，怕是真的容不下玮。
她求救的看向黄发魔人：“师兄……”
黄发魔人冷着脸，看着雪柔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说不出狠话。
他叹息一声，对红发魔人说道：“师父，事已至此，总比元神最后消失得好。”
“话虽如此，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我定要杀了……”
“想杀我？排队去吧，你们父女俩真是一个德行，恩将仇报。”余啸走出密室，一道威压放下来，在场的四人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余啸不由觉得神清气爽，她不常用威压，偶尔用一用，感觉还真不错。
“好歹当过元婴修士，心智成熟一点行不行？”余啸教训道，“做人要往前看。魔人怎么了，活着比什么都强。”
“而且此地已经改名太平界了，由林啸门统管。那可是个没偏见的门派，魔族人族待遇都是一样的。”
黄发魔人问道：“前辈，你就是那个门派的吗？”
“不是，我就是一个散修，过来游玩的。”
雪柔眼睛里有了神彩，欢快地问道：“如果我们归顺林啸门，他们是不是会供养我们？”
“你们自己去林啸门问吧。不过我路过啸聚城的时候，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没看到一个闲人。”
余啸不愿意自己的门派养废物，又怕将来用得上雪柔母子的时候找不到人，一时觉得很为难。
红发魔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天鹤道人，绝对不归顺别的门派。”
原来雪柔的爹就是天鹤道人，真是懒啊，门派和法宝全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行吧，以前是你们门派的山峰还是给你们，你们自己在这里建门派吧。”
余啸觉得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了些，又解释道：“林啸门的掌门是我朋友，我去帮你们说说。但是你们安顿下来，还是要自己去拜会一声。”
“那就有劳前辈了。”黄发魔人恭敬地说道。
“把密室里的东西还给我！”天鹤道人大吼道。
余啸就当没听见，对着黄发魔人说道：“照顾好雪柔母子。你想当掌门吗？”
黄发魔人笑笑，“掌门还是给师父当吧。雪柔就像是我的亲妹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们。”
第213章 强行掰弯
“你不是吧？出去一趟就给林啸门搞了个竞争对手出来？”林中雨听着余啸说天鹤山庄的事情，看到她回来时的愉快心情少了一半。
“你该不会以为整个太平界永远都只有林啸门吧？有别的门派存在，弟子们才会有危机感，不会骄纵好逸。”
余啸把从天鹤山庄搜刮来的东西分了一下，自己用不上的全都给了林中雨充公库，想了想，把自己积攒的东西也分了一部分出来。
“我还说多玩一会儿呢，灵战符居然亮了。这次过去还不一定能回得来呢，这些都留在门派里吧。”
“小美，太平界还有许多门派的旧址，你可以派人去探探。”
郝连美一板一眼地说道：“等司徒钧筑基了就让他去。”
“筑基了修为还是不够高啊，你该不会想他死在外面吧？”
郝连美手一翻出现了两盏灯在手上：“来吧，留个宁神灯。”
“真不知道你不听人说话这套跟谁学的！你师伯也不是这种人啊。”余啸从金丹中抽出一丝真魂注入灯里。
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风中也一动不动。
林中雨白了余啸一眼，也照做了。“小美，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当掌门吧。”
“不当，”郝连美拿着两盏灯走了，“你要死了，司徒钧当掌门，我管珍雨阁。”
余啸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没，你要是死了，林啸门就是我两个徒弟的，其实就是我的了。”
“什么死啊死的？说仙坠也好听点儿，”林中雨道，“你去试试，他们会不会把门派交给你管。”
两人准备妥当，到了传送阵处。
江妙文早已等在门口，身边围着五六个小弟子，不但天资极好，长得也都粉嘟嘟的非常可爱。
“你要把这些孩子带回去吗？不如先留在太平界安全一些。”
“不，良洼城也很安全，而且启蒙教育很重要。”
余啸嚷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林啸门不会管弟子咯？”
江妙文抿着嘴没说话。
他现在没心情和余啸吵嘴，心里挂念着虽是迫不得已，但自己渎职那么久了，不知道回去怎么挨罚。
一行人站上传送阵，江妙文用画轴包着那些小弟子保护他们。
白光一闪，众人出现在南台城外，小弟子们当时就昏过去仨，还有几个吐得江妙文的画轴花花绿绿。
“是江妙文！人族攻过来了！”
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
“看来你人缘也不怎么样嘛，”余啸看着冲过来的魔族，还有心思调笑。
江妙文一面手忙脚乱地照顾弟子，一面喷喷不平地吼道：“这些都是魔族！”
余啸放出半人高的冰墙，掩护他们撤退，自己站在冰墙上冲着魔族挥手道：“是我啊，请你们喝酒吃饭的余啸。”
魔族都认出了余啸，脚步慢了下来，手中还拿着武器戒备着。
“我们只是路过，不是来攻击的。你们碉大人呢？”
魔族让开一条路，露出如小塔一样的碉。
“碉大人，你们上头下命令了吗？要开战了吗？”
“只让我们戒严。你进城后看到沈老大，让他到我家里去一趟，我炉子里还炼着丹呢，别烧过头了。”
余啸答应下来，撤下冰墙，跟着林中雨进了城。
南台城又变成了江妙文镇守时的戒备森严，魔族退到了城外，人族缩回城里，看上去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
林啸门是唯一一个在南台城建分派的门派，沈老大和林中雨两人都很熟悉了，此刻正皱着一张老脸，朝着余啸二人抱怨。
“每次一有风吹草动就是南台城的事。这回事过去了，我就向灵道宫请辞，不当这个城主了，谁爱当谁来。”
林中雨和余啸都笑笑没说话，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江妙文听的。
也就是现在他会说这样的话，和平时期这些元婴修士可是抢着要来。
江妙文还有个守城门的职责在这里，又不能脱身送弟子们会寒墨阁，只能委托给林中雨。
他不停地叮嘱小弟子们：“一定要紧跟着林前辈。余前辈说的话你们都别信，也别吃她给你们的东西，离她远一点，别让她往你们身上洒奇怪的粉。”
小弟子们吃了丹药，又生龙活虎的了，奶声奶气地问道：“师父，余前辈是坏人吗？”
“她给我吃糖了，还给我做风车。”
有个正在换牙的小孩问道：“师糊，什么素奇怪的粉啊？”
余啸站在后面抄着手，笑着问道：“对啊，师父。什么奇怪的粉啊？”
江妙文紧闭着自己的嘴，君子不与小人斗。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主动找余啸搭话。
小弟子们都在飞饼上面蹦蹦跳跳地玩得不亦乐乎，余啸又堆了好些吃的出来，都是小孩子爱吃的蜜饯、糕点之类。
“唉，这么活泼的小孩子，就要送进寒墨阁里养成胆小鬼啦。”
“我们不是胆小鬼！”
“那你们为什么不敢吃我的东西，”余啸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真香。”
林中雨也说道：“吃吧，我不告诉你们师父。”
小弟子们见林中雨都发话了，也就不客气起来。余啸拉了拉一个小女孩的羊角辫，小女孩偏了偏头：“余前辈，别给我拉坏了，这是师父给我系的。”
“啊？”余啸愣了愣，江妙文还会做这些。
“你以为养徒弟容易啊，来福小时候澡都是我洗的。”林中雨喝着茶说道。
“余前辈，为什么师父不喜欢你？”
余啸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我知道他的秘密吧。你们的师父啊，最爱他师弟了，可惜他师弟和别人成亲了。”
“素不素石师叔？师糊老给我们讲石师叔的事情。”
“是啊，我还专门找了一个屈阳光介绍他认识，结果他不喜欢，把屈阳光都气走了。你们师父对石师叔，那是一往情深啊。”
小弟子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纷纷点头道：“哦”
林中雨满头黑线：“你别乱教小孩子啊，回去寒墨阁乱说怎么办？”
第214章 小道消息
“我就是见不得江妙文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自己也用暗算人的东西，也为自己门派谋利益，他利己就是顺势而为，我利己就是卑鄙。”
林中雨道：“江妙文人不错的，算得上真君子。上次我们把他关在太平界，我给他解释之后，他也没责怪于我。”
“他是没怪你，全都算到我头上了，”余啸道，“他是真君子，我是真小人，行了吧？小人害君子也是天经地义。”
“小人喻于利。你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啊。”
余啸想了半天：“好像是也。难道是因为两族要打仗了，我情绪紧张。”她撇了撇嘴，“那我以后不管江妙文的事了。”
林中雨一杯茶端在手里，很久也没喝下去。他总觉得余啸有事情瞒着他，但是就算他问了，余啸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只有余啸自己知道，她处处针对江妙文，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
良洼城里修士比平时多三倍，很多门派都举家迁到这里来避难。整个良洼城都闹哄哄的，像个名副其实的蚂蚁窝。
林中雨送小萝卜头们去寒墨阁，余啸本想去看看芸娘和沈复，到了地儿才发现沈复的小店已经关门了。
附近的凡人迁走的也有，但反而多了不少来避难的人。
虽然之前魔族只针对修士，没有杀害凡人，但人族都把魔族当作怪物，自然是躲在良洼城，有灵道宫保护安全。
林中雨从寒墨阁回来，还拿着好些上好的符纸和灵墨，说是谢礼。
从琰魔头复活到现在，算算也快七十年了。
余啸觉得琰魔头就是个蠢货。这七十年中魔族就顾着内讧，倒是给足了灵道宫准备的时间。
而灵道宫暗中帮助和琰对抗，实际上已经削弱了不少魔族的实力。
这是余啸坐在茶坊里听到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族修士这么怕他，不就是一个元婴吗，灵道宫这么多元婴修士还灭不掉他。
茶坊里的热心修士又来给她解惑了。这位修士本来长得就胖，一喝热茶汗跟水一样流。
“琰魔头还不可怕？你们都小，那是不知道啊。”
胖修士压低了声音，“当年还是琅当族长的时候，他派琰魔头四处征战，残害了不少人族修士。
“而且琰魔头吃人的！不只是血肉，元婴真魂都吃。嚼金丹就像吃糖豆一样，经常抓住一个人就生吞了。”
周围的修士都面露惊色，手都不由放在了腹部识海处。
余啸想着自己识海不对头是不是因为琰魔头呆过，留下的后遗症。
胖修士喝下一杯茶，那水立刻从他头上流了下来。
“道友，要不要我帮你把茶冰一冰？”余啸看得自己都觉得热了。
“不用，我就喜欢喝热水，”胖修士道，“而且现在琅死了，灵道宫就不能杀了琰魔头。琰魔头在魔族中威信很高，五百年了，都没收复整个魔族。魔族又杀不尽，没个族长，只会更乱。”
大家都以为这回又要等很久，谁知半个月之后，灵战符就亮了起来，还传来了一张传音符，通知他们到灵道宫开会。
这还是余啸第一次进入灵道宫的主堂。
门口十几丈高的柱子壮观巍峨地撑起整个会堂，没用常见的玉石，用的浅黄色花岗岩，光是看庄重威严的主堂就让人起了诚服之心。
十二位长老这回来了十名，令余啸牙痛的是，童时景居然也坐在长老位上。
长老的椅子都是高大的灵梨花木椅，余啸特意蹲下去看了一眼，没看到童时景的腿，她就怀疑童时景是蹲在座位上的。
清籁乐府的那位腰间插笛子的修士也在。
“那是清沧少主，现在任清籁乐府的暂理掌门。”
余啸瞅着说话的人，问道：“道友，你是在跟踪我吗？”
“我也是灵战队的。”这位正是茶坊里的热心胖修士，他现在没有喝热茶，汗没有那么多，衣服依然是湿的，贴在身上。
他擦擦头上的汗，继续热情地解说道：“清顾曲掌门走得突然，没有指定下任掌门人选。清沧少主回来的时候，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据说弟子和少主都坠了四五个了。”
“哦？”余啸心情复杂地问道，“清泽死了没？”
“清泽少主生性淡泊，怎么会参加门派争斗。除了前段时间闭关，他一直坚持给良洼城的修士奏增功乐呢。”余啸左边的女修士接话道。
“清泽少了一分杀戮的果断和野心，这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胖修士在右边说道。
“手足相残有什么好的。清泽少主天资卓越，元婴都是一眨眼的事情，做个闲乐长老有什么不好的。”
“你们这些女人，也就只看到他长相俊秀。殊不知有对男人来说，有一番作为才是重中之重。”
“你这种长相平平、资质平平的人，当然这么说了。”
“我平平怎么了？我又没向你求亲！再平也没你平。”
“你最好别来！当心我爹的墨阳剑把你的脸削平，你可就没脸在良洼城里混了。”
两人吵了起来，余啸早已退到了一边。
其他的人也乱哄哄地说着话。明明都是筑基和金丹修士，修行上百年的人，还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和凡人菜市场里的情形差不多。
“大家静一静。”
这么多元婴修士在场，虽然没有放威压，灵穹真人一句话，主堂内就安静了下来。
“把你们召回良洼城，是因为魔族上个月集结大军压境。但琰魔头前些日子又派使者前来，说是愿意同我们讲和……”
下面的修士都吃了一惊，忍不住议论起来。
“安静。如果能与族魔讲和，那是再好没有的事情。但琰魔头定的地点是在魔族的地盘上，我们这边也不能不提防，所以在这里募集愿意加入和谈队的修士……”
议论声盖过了灵穹真人的声音。
灵穹真人顿了顿，眼睛往这些修士身上一扫。大家全都闭上了嘴，满头冷汗。
余啸顶着元婴的威压，还在思考着。
琰魔头定的地点那么不怀好意，灵道宫居然都同意了，看来求和心切啊。
第215章 引起注意
“灵道宫会派出两名元婴修士，还需要十名金丹修士，二十名筑基修士。其余的修士也要去边境，但不需要深入魔族地界。”
主堂内的气氛压抑，特别是筑基修士那边，全都脸色发青，眉头紧皱。
说是和谈队，其实就是去送人头的。
这边派两名元婴修士，说明那边也有两名元婴，到时候打起来，他们想不被牵连进去都不行，别想逃过。
金丹修士也都稳着不动。
他们找个地级界都可以开宗立派享清福了，当初加入灵战队也是想浑水摸鱼，谁还愿意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灵穹真人道：“当然会有额外补偿，和谈队的筑基修士，每人可得混元结丹丸两粒。”
只要不是资质太差，有两粒混元结丹丸在手，金丹算是稳了，不行再加一粒，花费也不算太多。
当下就有一名筑基修士举起了手，一道白光从老妇人长老手上的牌子里发出，打进了那人的灵战符里。
有人带头，主堂里的气氛就轻松起来，豪言壮语也多了，很快凑齐了二十名筑基修士。
金丹修士这边还是稳如老狗。就算有那个心思的，都等着灵道宫拿出好处来。
灵穹真人又继续说道：“现在良洼城太过拥挤，童帝长老会新建一个小浮岛，供地级界的门派建分派用。如果没有门派，也可以当作自己的洞府。但只提供给和谈队的金丹修士。”
余啸正要举起手，被林中雨抓住了。
“小余儿！太冒险了，别去。”
“冒险有什么关系，你炼气时候还敢和金丹修士对着干，现在金丹了反而缩手缩脚。”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当然不害怕。现在我就算自己不怕死，也得想着门派。”
旁边的胖修士已经举手了，接二连三的有修士报名。
余啸急得直跳脚。林中雨却说：“我们不需要在良洼城建分派了。”
“多一个总是好的，不要白不要啊。我还要去找嘟嘟呢。”
林中雨拉着余啸，传音给她道：“你和琰魔头有过节，见了面他会放过你吗？”
“他许诺过不能杀我，他还欠我东西呢！”
余啸费力地把手抽出来，一道白光已经打进了她的灵战符里。“嗯？我还没举手呢。”
林中雨见状，飞快地举起了手。灵穹真人却宣布已经满额了。
林中雨看着一脸兴奋的余啸，默默不语。
灵穹真人又说了几句话，安排好出发的时间，就让修士们走了。
散会之后，余啸让林中雨先走，她等着童时景。林中雨这次没有腻歪，径直走了。
童时景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递上来一个黑绸袋子。
“这是什么？”余啸愣愣地看着手中水晶球大小的珠子。
“泽幻珠啊，我帮你把里面地盘扩大了。”
“里面地盘扩大了，珠子也会变大吗？”现在的泽幻珠比一个拳头还大。
“姐，太挑剔的女人可不好找婆家。”
童时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炼出来就这么大。估计是又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你不是说过，在沙漠里，泽幻珠太小了不好用吗？你放心，这个风绝对吹不跑。”
余啸真想把泽幻珠捶在童时景的头上。
童时景问道：“你和琰魔头有什么过节？他欠你什么东西？”
余啸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童时景白了她一眼：“我们这些长老都是元婴了，下面每个人说话，都听得一字不漏。你还在下面跟人传音，当我们是聋的吗？他们叫我来打听消息了。”
“你很在意这件事情吗？”
“我不在意啊，我又不去和谈。我还要留在断情门中继续熟悉门派事务呢。”
“那你随便帮我编个谎话吧。反正我是不会说实话的。”
“好吧。”
童时景被门派里的琐事弄的焦头烂额，取乐的精神都没有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告诉余啸说：“秀色派的事情，我也已经办妥了。以后我可就不欠你的了啊。”
余啸挥挥手：“以后也少来找我了。你一找我就没好事。”
童时景回到长老们中间，说道：“琰魔头欺骗了她的感情。”
灵穹真人皱着眉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会信这种话吗？她和琰魔头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奸细？”
“你们叫我去打听，我问出来你们又不相信，那还叫我过去干什么？我还忙着呢，你们自己猜吧。”
童时景像是发脾气的小孩子，跳着脚吼着，偌大的主堂就听到他清脆的声音。
童时景抱怨完后，转身走了。
剩余的长老没有多言。
虽然断情门的掌门一直都是少年的形象，但其实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喜悲不露于形，童时景这样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松烟真人道：“我在清籁乐府也看到过这名女子，那时她身上有妖气。”
“是魔气还是妖气啊？”老妇人问道，“如果是魔族的奸细，应该是魔气才对。”
“你当我真是年龄大了，魔气妖气都分不清。会不会是天生化形的妖族？”
“如果是妖族，那是魔族和妖族联手了？我们岂不是要去神级界搬救兵？”
这番话一出口，长老们的脸上都很难看。
一个琰魔头已经不好对付，加上妖族他们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但是要请那些化神炼虚的老怪物下来，花费也不会小，光是准备避雷的材料，就得花掉灵道宫千年的收入。
松烟真人道：“这女人不过金丹修为，身上灵气也有，不像是妖族化形。我上次遇到她，正是琴虫作乱的时候，她和清泽一同从密境中出来，会不会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妖气？”
灵穹真人道：“林中雨不是说她和琰魔头有过节吗？我们别在这猜测了，乱了自己方寸。”
“这个女子怎么办？身份这么可疑，带过去会不会坏事？”
灵穹真人沉吟片刻，道：“我们现在是真心和谈的，让她跟着去吧。万一和谈有变故，再杀了她。”
第216章 画个圈圈
余啸回到蚂蚁洞，林中雨没有在。
她把泽幻珠拿出来，看着这个大小和款式，自言自语道：“以后改名叫雪花球算了。”
她刚钻进雪花球中，羞羞果就一个头槌打过来。
余啸身子侧开躲过，丢了一块兽肉过去。
羞羞果居然仰起头把兽肉撞开了，一副愤怒的样子，呲牙咧嘴，像是刚刚和人打了一架。
里面的东西都在，童时景连灵草都没有拔一棵。
余啸酸酸地想，人家现在贵为童帝了，看不上这些东西。
但如果童时景真动了她的东西，她又要去找人算账。
一个机关人见余啸进来了，动作僵硬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过来。
余啸接过茶，看到机关人的脸倒吸一口冷气。那张木纹的脸上被画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一塌糊涂。
余啸跑到灵草田，掰过另一个正在锄草的机关人看了一眼，这个倒是画得姹紫嫣红，可是她给这个机关人穿的是男装啊。
“童时景那个老怪物，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
余啸清理完机关人出来，就看到一个长相忠厚的筑基修士在院子里。
“小雨哥，你变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那修士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吧，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在自家院子里，没有门符谁能进得来。难道还能是这个筑基修士把你偷了抢了？”
林中雨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我要和你一起去和谈。”
“你把人家抢了啊？”
“没抢，我用灵石买的。奖励都是他的，又不需要冒险，傻子才不同意呢。”
余啸倚在房门口，说道：“你不用去，我们俩去一个就可以建分派了，你不用去冒险的。”
林中雨没吭声。
余啸走近了两步：“我说你胆小你生气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说的没错，要是你突然不在了，小美他们就是一盘散沙。门派里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做呢。”
林中雨背朝着余啸，直起身子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收拾起来，道：“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余啸知道林中雨平时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犟脾气，而且她推断这次去和谈，只要琰魔头够机灵，是不会乱来的。
不过魔族的事情谁能说得准，琰魔头一看就是个不爱用脑，只用地位和修为压人的莽夫，万一他不按常理出牌，大家都玩完。
防御和逃跑的法宝一定要备齐。余啸上前帮林中雨收拾起来。
到了按规定出发的日子，灵道宫的广场上停着一艘小飞天船，和清泽那艘差不多大，船上有灵道的菡萏标志。
灵道宫派出的元婴修士是灵穹真人和一位沉默寡言的黑脸元婴修士。
黑脸元婴修士名叫唐泉，是应春堂的太上长老，脸板得像别人欠他很多灵石一样。
林中雨和余啸一同走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扫了两人一眼。
林中雨不由怀疑自己的换容术在高阶修士面前根本没用，但好在两人都没说什么。
余啸看着飞天船就撮牙花，她跑到灵穹真人面前，问道：“灵穹长老，我能不能不坐飞天船？”
灵穹真人盯着她默默不语。
“我自己飞在后面就可以了，”她手一摊解释道，“我坐不得飞天船，每次都要出事。”
灵穹真人淡然地说道：“放心，有我在，这回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余啸总觉得灵穹真人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像是在研究她的头骨形状一般。
林中雨拉了她一把，拽着她上了船。这是去办正事，又被元婴修士盯着，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这船和普通的飞天船很不一样，没有舱房，底舱就是空空的一个。余啸下去看了一眼就被赶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也是一个平板，连张板凳都没有。
经过一番传诵，琰魔头已经变成人人为之闻风丧胆的怪物，拿到奖励的新鲜劲也过去了，上船的修士都板着脸死气沉沉。
特别是那些筑基修士，有的紧咬着牙，挺着胸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有的缩着身子，哭丧着脸，不停地打量周围的人；有的不停地唉声叹气，有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余啸那一张轻松的笑脸在人群中就特别扎眼，还有跟她寸步不离的林中雨。
筑基修士愤怒的目光都投向了林中雨。这小子看上去憨厚，还挺会动歪脑筋，这么快就找到金丹修士当靠山了。
“余道友，看你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我这个大男人很惭愧啊。”
余啸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茶坊的胖修士。
“胖道友，那是你先入为主了，我觉得琰魔头也就比我们多两个角，并没有三头六臂那么可怕。”
胖修士哈哈大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好！等你真的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中雨好奇地问道：“胖前辈，你见过琰魔头吗？”
“我要是见到了，还有命活到今天？那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父亲的老家就在两族交界处，他小时候拜师门时，拜一个被琰魔头灭门一个。”
余啸笑道：“难道琰魔头看上你父亲了，追着他跑？你父亲是不是像你一样肉质肥美，看上去很好吃？”
胖修士脸上出现黄豆大小的汗珠，神色紧张地说道：“余道友，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飞天船抖动起来，缓缓离开了小浮岛。
灵穹真人出现在甲板中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手在空中画了两下，甲板上就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圈。
“筑基修士到那个圈去，金丹修士进这里。”说罢，他主动进入了小圈中。
余啸和林中雨对视了一眼，分开了。
筑基修士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林中雨，靠山也有山崩的时候。故意排挤他，只给他留了很小的一个位置。
林中雨也不介意，能坐得下就行，他都是金丹了，没必要和这些修为只有他徒孙辈的人一般见识。
余啸和胖修士一起迈进光圈，还没坐下，灵穹真人冲着她挥手。
“余啸，你到这里来。”
第217章 吃着火锅
灵穹真人指了指自己右边的位置，余啸受宠若惊地杵在原地。
灵穹真人知道她的名字就算了，这还特别照顾是什么意思？
余啸在心里骂了童时景一句，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在灵穹真人身旁。
她觉得这光光的甲板真是硬啊，刚刚从乾坤袋里把她的垫子翻出来，唐泉就在她的右边坐下了。
十二个人围成一圈，像是时辰表一样坐得规规矩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余啸身上，各种神识也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余啸愣了一下，然后咧着嘴笑了笑，继续铺她的垫子。
坐得舒舒服服之后，她才开口道：“两位前辈，我爱动，不好意思了。”
唐泉盘腿端坐着，像是已经入了定。
灵穹真人也闭上了眼睛，却忍不住神识总往余啸那边探。
其他修士见两位长老都在打坐，也都不敢太大动静，安静地坐着。
“哐！”
甲板颤了颤，然后又是乒乒乓乓一顿响。
修士们纷纷睁开了眼睛，只见余啸对面摆着一个澡盆大的花盆。花盆里长着一株怪模怪样的植物，圆圆的果子像是脑袋一样摆来摆去，裂着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
“育识果？”灵穹真人的双眼睁了睁，他在一份残破的卷轴上看到过育识果的记载。
据说育识果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草，可以长出识海。
他当时就觉得那卷轴胡说八道。
识海为神识之海，是吸收的天地真灵和自身积累的灵气结出来的，怎么可能从果子里长出来。
而且只要是筑基以上的修士都有识海，人活着识海就在，长出一片多的来干什么？凡人没有经过修炼，也承受不住识海。
灵穹真人也只看到一副模糊的图，不敢肯定，不耻下问道：“余啸，这是什么果子？”
余啸正在往外摆碗。
“不知道，我取的名字叫羞羞果，用来看门用的。长老你知道这是什么果子吗？”
“哪儿找来的？”
“就在宁霞崖下。前辈，你有兴趣？”
灵穹真人摇了摇头。那么普通的地方，怎么会有罕见的灵草，而且这果子上一点灵气也无，可能是哪个修士恶作剧搞出来的，没准就是余啸自己弄出来的。
其他修士更是认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果子长得太奇怪了。灵穹真人发问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珍奇的东西。
余啸在自己和羞羞果之间摆上了一个炉子和一口大锅，旁边瓶瓶罐罐的调料堆得满地都是。
她手一抬，一个罐子倒了，红红的辣椒油流出来，辛辣的味道飘在空中。
“哎呀。”余啸慌忙把罐子扶正，从旁边扯了一块抹布擦着甲板，又在唐泉的衣衫下摆上抹了两下。
“不好意思啊前辈，辣椒油弄到你身上了。”
唐泉闭着眼睛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睁眼看向她手上的抹布。
那块油腻的抹布散发着阵阵又苦又麻、刺鼻难闻的味道，刚才擦上去的辣椒油还在一滴一滴地流。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下摆，已经被擦上了几道黑黑的印迹，衣角还浸满了辣椒油。
“啊！拿错帕子了。对不起啊前辈。”余啸一脸歉意。
唐泉不苟言笑，却是出名的洁癖，灵穹真人有些担心他一怒之下把余啸拍死，毕竟还有这么多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修士在场。
幸好唐泉只是脸抽了抽，一把丢开了余啸的手腕。
灵穹真人打算解个围，手一挥几块手掌高的灵光板把余啸隔了起来。
“哐当”一声响，一个瓶子被灵光板压成了碎片，浓郁的酸味随着酱黑色的液体一起涌了出来。
唐泉猛地站了起来，衣摆连裤子都湿了，脸和地上的醋一个颜色。
余啸默默地瞅着灵穹真人。她被灵光板隔了起来，倒是一滴醋都没沾上。
“唐兄，抱歉。”灵穹真人只能道歉，瞪了余啸一眼。
她肯定是故意把瓶子放得挨唐泉那么近的，地上又都是瓶罐，谁能注意到后面还有一瓶醋。
唐泉生怕醋再沾得到处都是，灵力一涌，像木桩连根拔起一样，直直地飞向底舱换衣服去了。
等他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了神。
他已有几百年没吃过世俗饮食了，早已忘记了余啸面前的吃食是什么。
那一口大锅里热火朝天地翻滚着汤汁，里面煮着各种食材。空中飘着辛辣鲜香的味道。
这味道太香了，筑基修士刚刚辟谷不久，很多人都在吞唾沫。
有几个金丹修士也眼睛发直地盯着余啸的锅，要不是灵穹真人盯着，他们都想过去和余啸一起吃。
别的金丹修士看着余啸都没有好脸色。
哪个金丹修士还吃东西，还那么大一锅，味道又浓，搞得人想打会坐都不行。
林中雨担忧地看着余啸，知道她是故意的，生怕她惹火了元婴修士。
唐泉看向灵穹真人，灵穹真人苦笑了一下，知道他是不想坐在余啸旁边。
但是之前又没说不准人吃东西，也不能把余啸整个罩起来，谁知这是不是她的计谋，就是为了获得独处的时间。
唐泉带着怨气重新坐下了，离余啸老远。飞天船上有法阵罩着，那味道散都散不出去。不一会儿，他新换的衣服上都是一股火锅味儿。
余啸端着一个小碗，拿着一双有寻常两倍长的筷子在锅里搅和。
她自己吃得很少，不时夹起一块丢给羞羞果，弄得甲板上都是红油点子。
“好辣啊，如果有醋就好了。”余啸用手扇着自己的脸，边说边看了灵穹真人一眼。
灵穹真人闭着眼都感觉到了她的哀怨，深吸一口气把神识都收了回来。反正在这飞天船上，她也跑不出去。
唐泉早已封住了自己的五官。
“给我吃一点。”
余啸抬头看向说话人，那是金丹修士中除了她以外唯一的女修，看上去也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脸庞红润，法衣精美，看上去颇为宽裕。
她看了灵穹真人和唐泉一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余啸把碗筷递给她，她盛了一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218章 看上你了
“前辈，真是谢谢你，有你在，这趟旅途果然平平安安的。”到了九环堡，余啸特意去找灵穹真人表示感谢。
温文尔雅的灵穹真人现在却板着脸，面色和唐泉一样黑。
飞行一个月，余啸就吃了一个月，专做味道大的东西，真不知道她到底带了多少吃食，还锅碗瓢盆齐全。
飞行到一半的时候，唐泉实在受不了了，把余啸赶到了甲板的角落，但那些食物的味道还是一阵阵的传过来。
船在高速飞行中，又不能打开法阵透气，大家呼吸着那浑浊的空气，都窝着一肚子火。
柳念香，就是最开始找余啸要火锅吃的女修，倒是每次都去讨要一碗。
林中雨想着不能让余啸一个人被大家恨死，也陪着她一块吃。
修士们见灵穹真人和唐泉并未责罚二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但都被灵穹真人的眼神逼得不敢动弹。特别是那些筑基修士，天天闻着香味，又吃不到，心烦气躁得不行。
现在到了目的地，终于可以打开法阵透气，众人都到了甲板边上，好奇地打量下面。
余啸也把厨具都收了起来，和林中雨站在一起。
“为什么不下去？”柳念香问道。
“怕有埋伏吧。”
胖修士手里捧着一杯林中雨给他的热茶，说道：“余道友真是好胆识，厨艺也很惊人啊，光是味道就令人垂涎三尺。”
“那你怎么不来吃啊？”柳念香问。
“呵呵，我哪敢啊，我可没有一个当长老的爹。”
柳念香指着林中雨扮作的憨厚修士：“他也没有当长老的爹啊，人家就有那个胆。”
“我是修为不够，天生嘴馋。”林中雨道。
柳念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林中雨笨拙地摸了摸头，把自己假扮的修士名字告诉了柳念香。
“来了！”余啸一个腾空而起的小点说道。
那是名橙发碧眼的魔族，金丹修为，他停在空中对着灵穹真人行礼后，问道：“灵穹真人为何不把船降下？”
“没有停的地方。”灵穹真人背着手说道。
魔族再次行礼道：“抱歉，是我们疏忽了，真人请稍等片刻。”
魔族飞身离开后，胖修士介绍道：“这是个魔族的平民。魔族贵族都是黑发，平民是彩发。”
柳念香笑着说：“那我们到了魔族，不是可以扮作贵族？”
“你有角吗？魔族瞳孔颜色也和我们不同，以银灰色最为尊贵。”
地面上传来轰隆的响声，剧烈地摇晃起来，腾起阵阵沙尘。地壳鼓起一块，一座山峰拔地而起，迅速升高，直逼飞天船而来。
船上犹如炸开了锅，有人大喊道：“魔族动手了！快把船升高啊！”
“别慌！”灵穹真人低声喝道。他倒要看看魔族想搞什么把戏。
那山峰停在离飞天船五丈高的地方。几个魔族少年双手举着床榻大小的石块，纷纷朝这边丢过来。
沉不住的人族修士已经打开了灵力罩，往后面躲开。
那些石块全都垒到了山峰上面，削掉了凸起的顶，铺成一个平台。
“这些石头上有胶水吗？”余啸一直认真地看着。
林中雨虚了虚眼睛：“他们用灵力强行固定的。”
“那他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就为了给我们下马威，傻不傻？”
“飞火炎煞。”一道刺骨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打下来，天边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余啸不由抖了抖，手上聚起寒冻之息。林中雨朝她靠近了些，紧握着彩凤倦飞。
胖修士不停地擦着汗，一直说个不停的柳念香也闭上了嘴，灵穹真人和唐泉满脸严肃，也已经把武器拿到了手中。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
一团蓝色的火焰从远处飞过来，擦着飞天船落到了平台之上，一息就罩住了整个山峰，熊熊燃烧。
飞天船被炙烤着，众人头上都是冷汗淋漓。
余啸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只觉得这魔焰比自己的真冰都冷，脑中又浮现出那双冰冷警惕，带着几分崩溃的银灰色眼睛。
“动手吗？”唐泉问道。
灵穹真人摇了摇头。
琰的威压虽然压迫，却没有杀气。刚才他们都只注意到下方突起的山峰，那魔焰再高一点，就可以烧毁飞天船，琰却没有那么做。
魔焰熄灭之后，山峰和平台都被烧成了光滑的一体，发着黝黑的光，表面像是覆了一层薄瓷，居然还有台阶。
那些台阶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一点不像是刚刚才垒起来的台子。
那名橙发碧眼的魔族又飞了上来，拱手道：“灵穹真人，请吧。”
灵穹真人铁青着脸挥了挥手，飞天船缓缓下降，停在刚刚搭建好的平台之上。
琰魔头的威压一直没有收回，灵穹真人和唐泉也放出了自己的威压对抗。
筑基修士动也不敢动，有几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中雨以筑基修为，被压得喘不过气，被迫恢复了自己原本的修为和容貌。柳念香看着他的脸，晃了一下神。
“筑基的就留下守船吧。”灵穹真人带着金丹修士下船后，手一挥把飞天船的法阵开启了。
船上的筑基修士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金丹修士也不好受，好歹还能动弹，跟在元婴长老后面顺阶而下。
余啸似乎要抗压一些。
刚才琰魔头的行为她也看在眼里，觉得这回可以找琰魔头要介子境域了。
柳念香头上的汗和胖修士差不多，头发都被打湿了，贴在脸上。
她故作活泼地说道：“琰魔头还特意给我们搭建了一个台子，是在示好吗？”
众人都没说话，只有林中雨接了一句：“这哪是在示好，分明是在示威。”
柳念香羞涩地笑道：“是吗？我都没想到。林哥哥，你真聪明。”
林中雨好歹活了一百多岁，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看了柳念香一眼，正对上她直白的眼神，赶紧收回了目光。
柳念香又说道：“林哥哥，你说既然他找我们和谈，放威压干什么？”
余啸冷眼看着他俩，这柳念香也真是心大啊，硬生生地把谈判现场变成了花前月下。
第219章 魔头之威
灵穹道人本想端个架子，让魔族等着他们，故意走得很慢。
明明一抬脚就能飞下去的平台，一行人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柳念香一路上都在问着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问题，林中雨倒还耐心地回答着。
余啸就搞不懂了，难道男人都喜欢蠢女人。
等他们终于磨到了平台下，负责接待的魔族少年抬手恭敬地说道：“灵穹真人，琰大人还未到，请各位仙师到殿里稍作歇息。”
灵穹真人气得脸色发白，觉得还没开始谈判，自己这边就输了一局。明明刚才法术都打过来了，能离得有多远？
他冷声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等着。”
余啸扫了一眼，魔族也在两位元婴长老的威压下冷汗淋漓。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低阶修士吃亏。
九环城连棵草都没有，眼前所见全是黄土。太阳烤脆了地面，一踩就是一层灰。远处的丘陵之上立着一座宫殿。
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传来闷雷之声，像是远方有兽群奔来。
魔族都面色如常，人族这边草木皆兵，灵穹真人还传音来说：“不准放出防御罩，显得我们胆怯。”
兽群的声音临近，又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音。魔族全都跪了下去。
那些扶着旗子的筑基期魔族，刚才就死死的拽着旗杆，现在跪下去反而舒服多了。
灵穹真人怕和谈队受不了琰的威压，也跪下去了，终于打了一个法术过来，帮他们顶去了大半压力。
众人都微微喘气，既然有这手，早点亮出来啊。
天边滚滚沙尘，十几只两人高的食树象开路，一头八阶的银背犀牛拉着一辆兽车。
眨眼间连兽车上的雕花装饰都能看清楚了。兽车一体成型，制作精美。四根柱子撑着顶，下方是宽阔的座榻。
榻前站着一个微胖的身影，余啸虚着眼看清了那是熠。
琰魔头一袭黑袍，仰头挺胸的坐在榻上，浑身都散发着凛然难犯的威严。
兽群还在奋力奔跑，余啸看着那一片腾起的沙尘暴，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林中雨不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准备一有变故就拉着她逃。
“这琰魔头，会不会直接让兽群冲过来，碾死我们啊。”胖修士的声音发颤，汗汩汩地流，脚下都有两个湿脚印了。
兽群在人族修士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奔跑时带起的灰尘，扑了人族修士满头满脸，呛得他们连连咳嗽。一头食树象的鼻子就在余啸脸前面挥舞。
魔族因为跪着，背上积了一层黄土。
琰魔头等到灰尘沉下去了，才和熠轻飘飘地落下。
“阿嚏”
余啸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瞅了琰魔头一眼。明明就他和熠两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拉车兽，这琰魔头还真有些恶趣味。
她没看到碌的身影，有些担心嘟嘟。
这时有魔族上前来，准备把那些拉车兽牵走。银背犀牛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一个魔人的上半身，吧唧两口吞了下去。
那魔人只来得及发出含糊的叫声，很快没了生息。
和谈队的人都惊愕失色，虽然有些魔族也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太惊讶，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拉着吃饱了的银背犀牛下去了。
灵穹真人的脸也一片死灰，魔族还是这样暴戾恣睢，草菅人命。
余啸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熠下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和谈队，看到余啸挑了挑眉毛，对着她笑了笑，像是和蔼的祖父看到邻居家的小孩。
现在的熠少了一些和气，多了点威严。
“灵穹真人，上次见你，还是你带着大军屠杀我族人之时，一别五百年，看到你身体还是硬朗，我就放心了。”琰魔头目不斜视地看着灵穹真人说道。
灵穹真人一扫平日的儒雅，冷着脸道：“你怕我死在别人手里是吧？你要取我性命，我随时恭候。但我今日却是为了和谈而来，阁下若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就不打扰了。”
而琰魔头却一声不吭了，认真地看着灵穹真人，像是看到了思念已久的故人，看了一盏茶时间，转身走进了九环城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余啸一眼。
琰魔头走后，熠上前来打着圆场：“灵穹真人，族长若是不诚心，也不会大老远地赶过来。他舟车劳顿，你们也辛苦了，先进城修整片刻。”
“他舟车劳顿？这里离你们苍荒山远，还是离良洼城远？”灵穹真人压力过大，竟然发起脾气来。
但琰魔头好歹把威压收了回去。熠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做着请的姿势。
没人敢动，余啸脚刚刚抬起来就被林中雨拉住了。
“冲那么快干什么？急着投胎啊？”林中雨也很紧张，忍不住低吼起来。
灵穹真人稳定一下心神，和唐泉两人走在前面。众人这才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九环殿修得不小，有很多穹顶和梁柱，装饰简单。少了那些繁复的花纹，却有一种粗犷宏大的气势。
余啸注意到宫殿的材料和那个平台很相似，只是颜色稍有不同，不由猜测这都是临时搭建好，琰魔头烧出来的。
发出和谈的消息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月，能在短短时间烧出这么大一座城，虽然是对头，余啸也不由心生佩服。
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紧跟在元婴长老身后，紧盯着长老。命都会随时没了，谁还有心思鉴赏建筑。
熠把众人带到了一个大厅之内。琰魔头已经坐在了高高的台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上面摆满了盖着的金盘子，还有碗筷、酒杯等。
同样的矮几两边各一排，一一相对，刚好二十四桌。摆设也和琰魔头面前的一样。
厅内站着几名黑发魔人，瞳孔颜色各有不同，都是金丹修士，憎恶又高傲地看着人族修士。
熠说：“各位仙师请坐，这是族长为了犒劳大家，特地设的宴席。灵穹真人，请。”
熠只是口头上说请，却没有指位置。灵穹真人知道这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下毒，让他们先选择。
他坐在左边靠着高台的第一张矮几前，看了一眼琰魔头，冲着余啸挥手：“余啸，坐我旁边。”
第220章 吃好喝好
余啸又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不过这次大家投来的是羡慕的眼光。
坐在两位元婴长老中间，多安全啊。
林中雨马上坐在唐泉的身边，他并不是来寻求元婴庇护的，只想离余啸近一点。
柳念香紧挨着林中雨坐下，其他修士也都一个个地坐好，坐在最外面修士一脸喜色。
这里离门近，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马上跑出去。
待人族坐好了，魔族才落座，边上空了一个位置。
灵穹真人心中有了数。琰魔头的信上把自己要带的人数、修为都说清楚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食言。
至于边上的侍从侍女，都是炼气、筑基修为，不足为道。
魔族侍女上前来，把桌上的琉璃杯都满上了。
琰魔头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举杯。
琰魔头简短地说道：“欢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魔族也纷纷干杯。
只有人族盯着手中杯子里红红的黏稠液体，一股股的腥味儿。
这怕不是人血吧？
“这不是人血，”琰魔头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刚才银背犀牛的血，它吃了我的族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它。”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灵穹真人，身上冷冽的杀气又冒了出来。
“真人，不赏脸吗？”
不就是兽血吗。
灵穹真人咬着牙喝了下去。众人一副喝毒药的表情，捏着鼻子往肚里灌。
那兽血又苦又涩，喝下口之后，那股腥臭味儿就黏在喉咙上，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余啸对面的魔族少年砸了砸嘴，道：“这银背犀牛血味道不够好。还是人血最好喝，甜甜的，修为越高的味道越好。”
他身边的魔族纷纷附和。人族修士的手都拽得紧紧的，如临大敌。
魔族少女又给他们把杯子满上了，还揭开了金盘的盖子。人族修士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桌上的食物。
“大家请，知道你们吃不惯生的，特地做的熟食。”熠说道。
余啸是见识过魔族食物的，这回没有太惊讶。
魔族至少没有把人肉端上来。那些虫子什么的，经过了烹饪，明显比深夕城的高了一个档次。
只是那些绿油油的汤汁，浇了之后更为惊悚，像是虫子的呕吐物一般。
这蛇肉好歹去个皮啊，只是撒了点花椒，铺了片香叶，还在吐信子，不算是煮过啊。
余啸在那浓羹里搅了搅，舀起拳头大的一只眼珠子，手一抖，眼珠子“扑通”一声掉回了羹里。
琰冷声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我特意准备的宴席，看不上吗？”
正在吃着的魔族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鸦雀无声地坐着。
余啸看到厅内角落摆放的绿植都焉了。
灵穹真人微微叹气，琰魔头指名要他来，就是为了这样戏弄他一番吗？他夹起一筷子不知道什么昆虫的绿腿，塞进了嘴里，嚼得咔嚓响。
其余人族修士也只得在桌子挑看得过眼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吃起来，没人动那碗眼珠羹。
只有余啸没吃，刚才的兽血还一股一股地往上翻，再不喝点东西压一压，她都快吐出来了。
她顶着琰魔头的威压，把琉璃杯的兽血都倒进一个小瓶里收了起来，从自己包里摸出了一坛桑椹酒，倒了一杯出来喝着。
“大胆！琰大人赐你的兽血，你敢不喝！”对面的魔族少年一拍桌子吼道。
余啸瞅了这个小屁孩一眼，说道：“你才大胆，琰大人在上，还敢在此大呼小叫。”
她冲着琰魔头谄媚地笑道：“琰大人，这八阶妖兽血我做梦都想要，但又没那个本事抓，买也买不起，我实在舍不得喝啊。请你准许我珍藏起来。”
琰魔头垂着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虽然那眼神的冷度像冰刀一样割着她的皮肤，但冷一冷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她扯了一个兽皮袋子出来，把桌上的菜一股脑倒进了袋子里。
“还有这些菜，太珍贵啦！我要带回去慢慢品。琰大人，感谢你赐我这么珍稀的美味，我太感动了。”
魔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余啸的大胆行为，对面的少年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分明就是不肯吃这些东西。”
余啸白了他一眼：“琰大人亲赐的，又都是些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肯吃啊？”
“你！你……”
“我看你也吃得很少啊，你该不是自己不想吃吧？”余啸边收盘子边问道。
少年魔族手一翻，一块金牌子出现在他手中，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就很不详。
“烛，不可无礼。”熠说道。
被称作烛的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坐下了。
琰魔头没有作声也没有动作，像是他根本没看见余啸的行为。他自己面前的食物，一筷子都没动过。
灵穹真人对余啸的做法也有些吃惊。
她虽然话说得好听，但却是明摆着和琰魔头对着干，联想到她在飞天船上的行为，不由猜测难道她根本和魔族没关系，只是单纯的脑子里少根筋。
灵穹真人觉得自己太过谨慎了，当下放下了筷子：“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年龄大了，受不了这些大补的东西。”
灵穹真人手一挥，他面前的盘子就空了，食物都飞到了余啸的袋子里。
“余啸，给我一杯你的薄酒。”
唐泉站起来冲着琰魔头拱了拱手，也如法炮制。宁可服一下软，也不要吃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其余的人族修士看着他们三人，羡慕地不得了。
琰魔头突然抬起头，眼睛在剩下的修士身上扫了一圈，修士们如同被被闪电击中，都举起了筷子，吃得双眼闪泪花。
“各位慢用，和谈从明天开始。”琰魔头突然起身，扔下一句话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厅里的气氛明显一松，连魔族都呼着气，丢下眼前的食物，说笑起来。
魔族早已过了茹毛饮血的时代。虽然他们确实会吃这些，但那是实在没其他食物的情况下，现在奴隶都不会吃这些东西。
对于他们这些贵族，这顿宴席也实在难以下咽。
第221章 推脱
余啸靠在柱子上，拍着林中雨的背。
林中雨扶着柱子，弓着背，吐得七荤八素。
“差不多了吧，你吐得太阳都落山了。”
“琰魔头太可恶了，居然盯着我们吃完才走。”
林中雨直起身子抓过余啸递上来的帕子，眼里含着泪，鼻尖通红。
“你小点声啊，等会被他听到了，让你把刚才吐出来的都吃进去。”
林中雨瞪着余啸，嘴一张又弓下了背。
“呕……”
吐完后直起身说道：“我都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有没有人性啊？”
“谁叫你要吃啊，琰魔头既然是来和谈的，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林中雨苦着脸。
余啸出发前已经把她的推断告诉过他了，道理他都懂，但是顶着琰魔头压倒一切的可怕眼神，还有让人气都透不过来的威压，感觉不乖乖照着做的话，会死得渣都没有。
“你是说过他现在除了和谈死路一条，但是万一他就要和我们来个玉石俱焚呢？”
余啸摆了摆手：“你来这的时候没注意看吗……”
“林哥哥！”柳念香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余啸的话。余啸别有意味地看了林中雨一眼。
“原来你们在这啊，我还到处找你呢，”柳念香拿出一粒白色的丹药递给林中雨，“林哥哥，给，这是化食丸，可以清理肚腹中的污秽的。”
林中雨接过吞下，那丹药还酸酸甜甜的，像是糖豆一样。
柳念香吊着他的手臂问道：“好不好吃？”
林中雨把手抽回来，客气地说道：“谢谢你，早知道还有这种丹药，我就自己准备一点了。”
“这个在外面可没有卖的，这是我特地叫我爹爹给我做的。”
柳念香像是没注意到林中雨刻意营造出来的距离感，活泼地说道，“因为我就是眼馋。明明都金丹了，看到别人吃东西，自己也想吃。”
“柳微垣长老还会自己研制丹方，真是厉害啊。”林中雨挪动了一下脚，尴尬地聊着。
“那是自然，爹爹可是整个升平界炼丹最厉害的人了。”柳念香一脸自豪，摆动着腰肢说道。
余啸挥挥手：“你们慢聊。”
林中雨一把抓住了她：“你去哪？”他传音道：“我知道你想去找那个魔头，你不要命了？”
“他答应过不会害我性命的，而且我被害得那么惨，就换了那么一件东西，我为什么不去拿回来？”
“太危险了。你以为魔族和我们一样吗？他们本身就是魔，就算食言了也没有心魔这种东西。”
“你这就是偏见。而且他在我肚子里呆了那么久，还是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我可是他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他敢不给我。”
林中雨见余啸根本不听劝，还越说越过分，手一抓彩凤倦飞出现在手上，缠上了余啸的手腕。
“你想要的东西，我来给你。我不想你出事！”
余啸突然大声说道：“小雨哥，你说的对。我们确实还缺一位掌门夫人，我看柳念香道友就很好，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吧，我帮不了你。”
林中雨和柳念香都是一怔。柳念香双颊微红，扭捏地搓着自己的手。
林中雨慌忙解释道：“柳道友，我没……”
余啸迅速挣脱了手上的细藤，身影一闪溜走了。
自己可以赚来的东西，为什么要找林中雨要，她才不想莫名其妙地欠人情。
九环殿两侧对称，人魔各占一半，中间建筑是两族碰面和谈的地方。
余啸估计琰魔头住在魔族那边中间最大的宫殿之中，但是又不敢乱闯，就在宫殿外的走廊上溜达，想着对策。
这时太阳在地平线上沉了一半，满天缤纷的晚霞，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余啸注意到自己脚下出现了一块方形的阴影，她心中一惊，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名字叫烛的魔族少年手掌上空浮着一个大罐子，满脸奸笑地走了过来。
“哼，你不是想要兽血吗？都给你。”他手一扬，猩红的鲜血朝着余啸兜头盖脸地泼过来。
那些兽血却在离余啸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了，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缓缓地流动，最后聚成一个漏斗状，不停地旋转。
余啸发现自己虽然不能动弹，但是灵力还可以用。也亏得她从不依靠法器，都是用自己的水系和冰系灵力，连法诀都不需要念。
空中的水柱越聚越大，转速也越来越快。
“你干什么？快停下！”烛看了看宫殿里面，惊慌地低吼着。
琰大人说了不能找人族修士的麻烦，他本来就是偷偷过来的，只想给余啸一个教训，没想到余啸这动静越闹越大。
水柱犹如血红色的龙卷风，卷起了地上的石块和黄土，呼呼作响。这里的宫殿都没有瓦，但是屋顶却被压得步步下沉。
烛一咬牙，祭出自己的金牌子，抛向空中。金牌子变得十几丈大，发出缕缕黑气，罩住了半边九环城。
“住手，”熠背着手走过来，声音沉静地说道，“烛，琰大人的命令，你忘记了？”
“是这个女人先对琰大人无礼！”烛收起了金牌子，指着余啸说道。
余啸突然出手，龙卷风整个砸向烛，烛正在给熠解释，一时没有防备。那些混杂着兽血，黄土的水全都泼道了他的身上。
烛被身上的臭味儿熏得透不过气，怒吼道：“熠大人都叫住手了！”
“我住手了啊。”余啸垂手说道。
熠把挥拳霍霍的烛叫走了，冲着余啸道：“余啸，别来无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余啸说道：“熠前辈，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我有事情问你，我的那只灵宠，还跟着你们的吗？”
熠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跟着的。”
“它还好吗？”
熠笑得意味不明：“很好，都进阶了。”
余啸想起那只倒霉的银背犀牛，不由追问了一句：“你们没让它拉车吧？”
熠白了余啸一眼，谁会用猪拉车，一点都不威武。“没有。它和碌一起留在了苍荒山，这次没来。”
第222章 讨要债务
看来嘟嘟混得不错。余啸松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熠前辈，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着吧？”
“记着的。不然就凭你在宴席上的态度行为，你早就死得骨头渣都不剩了。”熠很不配合地说道。
余啸沉默了一下，爽直地问道：“我的介子境域呢？”
“哦，那个啊。”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好了，他没想赖账，余啸笑眯眯地说道：“你记得就太好了。”
熠一脸平静，“那个你得去找琰大人。”
“当时可是你答应的。”余啸见他往琰魔头身上推，不满地说道。
熠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这些眷族，东西都是族长的，就算是赐给了我们，我们也只能自己用，不能随意支配。那么宝贵的东西，我怎么敢擅自给你？”
“啊？你们这么没人权的吗？”余啸真不明白他干嘛还费尽心思地把琰魔头复活，没人管着不自在吗。
熠没有吭声，知道她不能理解。他混迹人族那么多年，早已知道两族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看来还是要去找琰魔头。余啸耸了耸肩，谈起正事来：“熠前辈，你的玉火堂怎么样了？”
熠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被灵道宫一窝端了，损失不小啊。”
“你都筹划那么久了，会没有后手吗？你肯定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熠笑笑算是默认。
余啸又说道：“但是你现在不能在人族地盘做生意了，而魔族一直内乱，你手头上也不会宽裕吧？”
“怎么？你要借灵石给我？”熠感兴趣地问道。
“咱俩合作怎么样？”余啸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是门派掌门，有一个地级界，也开了店铺，现在生意虽然做得不好，但他很有经商头脑，只是苦于没有契机。”
熠笑着问道：“哦？你愿意和我们魔族合作？”
“愿意啊，魔族那么多资源，人族也有你们没有的东西，我们联合起来，两族的灵石都可以赚到，不愁没生意做。”
熠有些意外地打量余啸：“混沌界的那些事，你不怨恨我？”
余啸大度地摆了摆手：“各为其主嘛，你有你的立场。人总得往前看。我这就把我朋友叫过来。”
就在余啸和熠谈这些事情的时候，林中雨已经摆脱了柳念香，找了过来。
他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血污，顿了顿脚步，再见到余啸和一个元婴魔头站在一起，咬了咬牙，一口气冲了过来，挡在余啸面前。
“你干嘛？又想帮我挡剑啊？”余啸拉开了他，对熠介绍道，“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林啸门的掌门林中雨。”
“林啸门？”熠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啸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散修。”
“我是一个有门派的散修。熠大叔，我帮你立了大功，你现在平步青云了吧？是不是该谢谢我啊？你记得让林中雨一点份额啊。”
林中雨一头雾水，瞪着余啸，余啸三言两语介绍后，他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但又不敢相信魔族，表情复杂地看着熠，回过神来才发现余啸又跑了。
余啸丢下他和熠两人谈，自己继续去找琰魔头。
“琰大人在九环城东的山上。”熠的声音响在余啸的脑海中。
刚才琰大人叫他把余啸带过去，他谈起合作的事情来，差点都忘了。
反正这丫头胆子大得跟脑子里缺根弦一样，自己会找过去的。
九环殿坐落在一排山丘之上，出了宫殿就是丘陵的顶上。
余啸穿过殿前柱子林立的长廊，看到东面有一块突出的地方。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独自立在那里举目远眺，散披的黑色长发随风飘舞，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余啸比划了一下，那头发好像比她的都长，这么吹着不会打结吗。
“过来。”琰魔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地说道。
余啸满脸堆着笑，交握着手走上前：“琰大人，多日不见，你的修为真是突飞猛进啊，这才短短百年不到，你都从元婴初期进阶到后期了。”
琰魔头转过了身，他的角上装饰着水光玉环，银灰色的眼眸亮得如冬夜里的寒星。
“为什么你还活着？”
琰魔头的第一句问话就让余啸很不愉快，像是巴不得她死一样。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还记得妖王冷游……”
“我是说，”琰魔头一点耐心都没有地打断了余啸，回过头去看着九环城的一片荒芜，“你复活了我，人族为什么没有杀你？”
“哦，他们不知道是我，”余啸抓住机会道，“琰大人，你还记得我复活了你的事情，真是太好了，那……”
“真是一群废物。”琰魔头用平静的表情说着恶毒的话。
余啸见话头又被打断了，心中憋着一团火，默默地等着。
琰魔头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炷香时间，余啸笑着问道：“琰大人，你说完了吗？你说完了就轮到我了啊。你当时答应我……”
“说说我为什么除了和谈死路一条。”
余啸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说话你不说，我一开口你就打断我，我看你就是想赖账啊。
琰魔头静静地看着她。
余啸心中突然一跳，想起来这是刚才林中雨说过的话。当时就他们两人在，琰魔头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宫殿里每个人说话都知道，难道运气这么差，被他碰巧听去了。
琰魔头往丘陵边上走了两步。
堂堂魔族族长，居然听墙角。余啸鄙夷地瞟着琰魔头的背影，冷不丁他又转了回来，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余啸想把目光移开都来不及，就听到琰魔头冷若冰霜的声音：“你的眼神果然令人厌恶。”
余啸老老实实地垂下了眼睛。
眼睛被挖也死不了，她可不想自己的眼睛被熬成羹。
琰魔头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你等着我问你第二遍吗？”
你这标准的反派台词是几个意思啊，余啸心中腹诽道。只能把介子境域的事情放一放，老老实实地回答起来。
第223章 你知道得太多了
“琰大人，你一直没和人族开战，是想先把魔族内乱平息对不对？但是灵道宫一直在暗中扶持魔头，就算你得到了魔族大部分贵族的支持，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打败他。
“如果你还要继续和魔头死磕，那你就……”余啸把到嘴边的“死路一条”收了回去，“不太容易成功。”
“琰大人这样英明神武，早就想到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和人族合作，把孤立起来，不然也不会主动和谈了。”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九环殿里的光芒衬得这边更加漆黑。
琰魔头沉默的时间越长，余啸心里就越忐忑。
林中雨说魔族就算不守信也不会有心魔，这还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琰魔头手一挥，空中飘出几朵蓝色的火焰，虽然有了光，却把他的脸照得蓝莹莹的。还好五官好看，不然就真如罗刹一般。
“灵穹是我仇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引他来报仇？”琰魔头说道，“我完全可以杀了灵穹，引发大战。两族战乱，灵道宫也不会再扶持。”
余啸自信地笑着说：“魔族还分裂着，以现在的实力，怕是很难在战争中取得胜利。琰大人视民如子，怎么会让自己的族人白白送死。”
“呵。”琰魔头轻笑了一声。
余啸只觉得双腿一软，她咬紧了牙才压住心中无限的恐惧，没有跪下去。
琰魔头笑得很奇怪，虽然面容好看，气场比板着脸还吓人。
“世人都说我的父亲琅大人残暴不仁，说我嗜杀成性，你说我视民如子？真有意思。”
余啸怀疑魔族是以残忍为傲的，不然琰魔头为什么一副受了辱骂的样子。
“你特地把和谈的地点选在这么荒芜的九环城，是怕和谈不成，祸及百姓吧？我就没看到一个魔族平民，九环殿里的侍从也少得可怜。”
余啸偷偷抬眼看琰魔头，见他又恢复了冷着脸的样子。
“而且……今天被银背犀牛吃掉的魔人，我看他穿的衣服和其他侍从都不一样，脚脖子上还有带过脚镣的血痕……”
“呼。”
漂浮着照明的小魔焰尽数熄灭，黑暗如死亡一样笼罩下来。
余啸怀疑琰魔头使了什么法术，不然她好歹也是金丹修为，不可能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余啸想逃，双腿却不听使唤，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她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极度紧张的状态下，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扫过，吓得她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变出冰盔甲来罩住全身。
眼前突然亮了，当然不是大亮，但天边的星和九环殿的灯光都能看见了，也能感觉到干燥的风，听到虫鸣。
琰魔头已经不见了。
余啸把冰褪下，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有些痒痒的，好像是……头发？
“呸！还魔族族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以为赖得掉！”这些话在余啸心里重复了十几遍，一次都没敢骂出口。
余啸愤愤不平地回到九环殿，看到林中雨还和熠在一起，两人的气氛看上去不错，但是像是在闲聊。
林中雨一直往殿外看，一副想脱身而不得的样子，看到余啸过来了，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熠也说道：“林掌门，那就这样谈妥了。具体的细节我们再慢慢商量。”
林中雨和他告别后，回到余啸身边，担忧地看着她：“跑哪去了？快跟我回去吧。”
余啸看着熠一脸不爽，冲着林中雨问道：“谈好没？怎么分？他让你点子没？”
林中雨连忙拉着她就走，当着元婴修士的面，不要命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了，你别乱跑就行了。你没去找琰……琰大人吧？”
“刚才还琰魔头，现在就琰大人了，有没有骨气啊？”
“骨气是什么？能吃吗？”
两人吵吵闹闹地回去了，熠垂手看着他们。
第二天的和谈基本上都是灵穹真人和熠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是背景。
琰魔头依然坐在高台上，手撑着头很无聊的样子，烛一直恶狠狠地瞪着余啸。
余啸本想无视他，但他那水红色的眼睛一直在面前晃，看的人心烦。
余啸手上一直控制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水球，一会变成一朵四瓣花，一会变成一个棒棒糖，都是些小而无害的东西。
看上去是在玩耍，其实她是在练习功法。
她看到颜妙文的灵墨可以变成蝴蝶，自己也想试一试，但是根本变不出那么精巧的东西，就算是变出来了，也不能飞舞，只能靠她用灵力往外丢。
琰魔头在未时宣布今日和谈结束，明日继续。
灵穹真人气不打一处来，熠一直在东拉西扯，一整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他怀疑魔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还用了高阶的传音鸟回灵道宫问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一切正常。
熠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是为了和林中雨谈生意。
和谈一结束，林中雨钻了个空子，跑到熠那边去了。
余啸陪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琰魔头又窝在殿里不出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准备躺着养神。
“咚咚。”她刚刚在屋里躺了一下，就听到了传来敲门声。
柳念香探了个头进来：“余道友，你知道林哥哥去哪了吗？”
“不知道。”余啸支起上半身回道。
柳念香却走进了屋里，余啸只得爬起来招呼她。
柳念香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盒。
余啸脸上堆起了笑，“柳道友，你来就来吧，还这么客气。来来来，请喝茶。”
柳念香打开玉盒，里面是两粒梧桐子大小的绿色丹药，上面还有金色的丹纹，一看就很高级的样子。
“这是我爹爹炼制的龙酉丹。”
“是干什么用的？疗伤的还是提升修为的？”
余啸希望是提升修为的，虽然她不需要吃，但是可以卖啊，提升修为的丹药最值钱。
柳念香捂着嘴笑：“余道友，这个你不能吃的，这是只能男修士吃的，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林哥哥。”
第224章 彩凤倦飞
余啸瞬间没了兴趣，瞅着柳念香：“你自己给他啊。干嘛要我转交？”
“昨天听林哥哥说起，他最近老是腰痛，我想起我这里有这种丹药，就特地给他拿了来。”
“腰痛？可能是年龄大了吧，是会有这些毛病。”
柳念香天真地说道：“余道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娘告诉我，男人就是需要关心的。不过你自己都天天风餐露宿，当然没这个条件。”
“我就不一样了，我爹爹贵为长老，好多人捧着灵石来找他炼丹呢。不但可以照顾林哥哥，对他的门派发展也有利……”
余啸不想听下去了，又躺了回去，摆摆手道：“你喜欢林中雨就去找他说。我又不是他的娘，对我说这些没用。我又不能做主让他嫁给你。”
柳念香咬着嘴唇：“可是，林哥哥好像对你……”
“他就是那样的，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小时候还傻乎乎地被人骗。”
余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又支起身问道：“你爹有没有做过一种叫做摄心消梦癫的丹药？”
“我不知道。我爹爹自己研制的丹方都几千上万种，我哪里记得每一种的名字。”
对修士最为重要的丹药都记不住，你的金丹是长着好看的吗？
柳念香幽幽地说道：“我想要什么，找他要就可以了，爹爹最疼我了。”
余啸怀疑自己是不是修为高了之后有些飘，经常忘记掩饰自己的表情，连柳念香都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
她收拾了一下表情，笑着问道：“你爹有没有一个徒弟叫司晗日的？”
柳念香偏着头想了想：“你问这个干嘛？”
余啸皱着眉看着她，敢情她的天真爽直都是装给林中雨看的。
“我以前在昆弥界见过司晗日一次，一见倾心，没来得及表白，只知道他师傅炼丹很厉害。”
“哦，”柳念香喜笑颜开，“司晗日师兄啊，确实是我爹爹的徒弟。不过他已经仙坠了。余道友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我还有好几个师兄都和他很像，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余啸抿嘴笑道：“司晗日是不是平素就用这龙酉丹调养身子啊？”
“对啊，这是门派中的师兄日常进补的丹药。”
柳念香还在絮叨地念着她爹爹怎么厉害，余啸已经把事情都连了起来。
看来那粒降修为的摄心消梦癫就是柳念香的爹做的，司晗日多半就是被清泽杀死的。
柳念香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她前脚刚走，林中雨就推门进来了。
“你有没有礼貌啊，连门都不知道敲一下。”余啸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我们这么熟了，有什么好敲的？修道之人，性别本就是虚无。再说我身上，你什么地方没看过。也该让我看看你当作回礼。”
“我把眼睛挖出来给你回礼吧，”余啸没好气地说道，“你以后说这些话小心点，有人盯上你了，别破坏了你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
她指了指玉盒：“给你补身子的，为了你俩的幸福，吃了吧。”
林中雨双眉紧蹙：“柳念香吗？我都给她说清楚了。我这就去还给她。”
“别啊，人家一片心意，”余啸用手肘碰了碰林中雨，“柳念香人不错的，家世也好。”虽然对她不太客气，但那也是把她当情敌误会了。
林中雨一改温和的样子，气呼呼地盯着余啸。
余啸自说自话：“你年龄也差不多了，可以考虑一下。我是不会找什么双修伴侣的，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
林中雨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你总不会一辈子都一个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我现在才金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余啸排开双臂比划着，“我不想被这些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
她笑着靠了林中雨一下：“我不努力提高修为，怎么当你的靠山啊？”
林中雨随着她笑了一下，笑得很是勉强，看着余啸的眼神满是失落。
余啸心里一紧，生怕他哭出来。
林中雨低着头垂着眼，伸手把玉盒拿在手上，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说道：“小余儿，你记得我的本命法宝叫什么名字吗？”
余啸看着他走出去，呼着气躺下了。这下都清净了，她却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柳念香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点是没错的，她和林中雨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根本不合适。
因为林中雨和熠还有些细节没有谈好，接下来的几天和谈同第一天差不多。灵穹真人气得七窍生烟。
林中雨已经很小心了，这天从熠那边遛回来，还是被灵穹真人抓了个正着。
灵穹真人背着手怀疑地看着他。林中雨头上冒出了冷汗。
“小雨哥，我到魔族那边只是去玩玩的，你别一天到晚去逮我了好不好？”余啸甩着手，大声嚷嚷着从魔族那边过来。
她想去找琰魔头要债，又扑了个空，回来就看到林中雨被灵穹真人叫住了。
“别人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和魔族能有什么关系？”余啸恶狠狠地瞪了林中雨一眼，当着灵穹真人的面把门摔在了他的脸上。
林中雨捏了捏拳，对着灵穹真人无奈又尴尬地笑笑。
灵穹真人对着他挥了挥手，把他带到角落小声问道：“你怀疑余啸和魔族有牵连？”
林中雨不知如何作答，抿着嘴没说话。
“魔族毕竟是魔族，就算这次我们和魔族讲和，他们也永远都是我们的死对头。虽然她是你门派的人。但若和魔族勾结，灵道宫绝对不会放过她，你要分清大义私情，不要因小失大。”
林中雨神情复杂地看向灵穹真人。
灵穹真人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门派和地界，前途无量。我会叫灵道宫特别关照你的。”
林中雨只能谢过。
灵穹真人拍着他的肩膀，传音道：“余啸对你没有防备，你注意着她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告诉我。”
林中雨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