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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五章 出彩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无忧,此刻冲了过来,冲着卢无稽大吼道:“你这没脑子的东西,这下可闯大祸了。你以为林家是这么好惹的么?这是为卢家招来了灾祸,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再叽叽歪歪,小心老子揍你!”常把头一句话,便让卢无忧乖乖闭上了嘴吧。

    “我们走!”

    说罢,常把头拉着卢无稽和卢宇霄便离开了了。

    常把头一行刚离开,卢小闲与穆乾韧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这小子是块材料,很有长进嘛!”穆乾韧忍不住赞叹道。

    此次漆店之事,卢小闲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全凭卢无稽自行解决。虽然过程还是有些瑕疵,但能到这个地步,也算难能可贵了

    这只是开始,卢小闲知道,更大的难题还在后面。为了让卢无稽尽快成长起来,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袖手旁观,最多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

    卢家又一次进行了家庭议事,所议之事便是林家漆店寻衅之事。

    卢无稽与常把头从卢家漆店离开之后,卢无忧也没闲着,他迅速从幽州城赶往卢家大院。

    见到卢若良之后,卢无忧将漆店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给卢若良说了一遍,仿佛漆店被砸全是是因为卢无稽的莽撞才造成的!相反,卢无忧摇身一变,成为了维护卢家声誉的受害者

    卢若良听罢,脸上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毫不犹豫便召集了卢家子弟前来正房大厅议事。

    听卢若良把事情讲完,在座的卢家子弟,议论纷纷,竟然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卢无忧认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林家不仅有官府的背景,而且在幽州城势力极大,卢家能忍则忍,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应该与林家针锋相对。

    卢无稽对卢无忧的看法不屑一顾,一改以往谨慎的态度,毫不犹豫起对他反驳道:“林家不会因卢家的谦让而退缩,卢家的忍让只能让林家更加猖狂。目前的情况很明白,林家与卢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让林家放过卢家根本就是妄想。所以,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能手软!”

    漆店之事卢宇霄是亲眼目睹了的,再说他心中也支持将来卢无稽做卢家的家主,所以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卢无稽这一边。

    卢无伤本来就反对对林家妥协,也坚定的支持卢无稽的意见。

    卢无忧那边,卢若悲心中有他的小算盘,他当然要支持卢无忧。

    如何对待林家,卢无涯根本就不关心,但卢无稽支持的,他必须要反对,于是便倒向了卢无忧一边。

    因为事关重大,管家这一次没有发言。

    六个人竟然分成了两派,一边三个人,这让卢若良很是为难。

    卢无稽一个庶子,竟然对自己毫不退让,这让卢无忧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啍一声道:“林家是那么好斗的么?秦黄刘三家哪个是吃素的,还不是倒在了林家面前。就算你侥幸保住了漆店,那卢家酒楼怎么办,也靠侥幸吗?

    卢无稽反唇相讥:“谁说酒楼保不住,你保不住不代表别人也保不住!”

    “好好好!”卢无忧气极,想也没想便口不择言道,“你若能保得住酒楼,我卢无忧向你下跪认错!”

    “好了!”卢若良打断了卢无忧的话,看向卢无稽,“你说能保得住酒楼,怎么个保法?”

    卢无稽斟酌道:“说恐怕一时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写下来,一目了然,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卢若良不知卢无稽这是何意,但他并没有反对,让管家为卢无稽准备了笔墨纸砚。

    卢无稽也不客气,大笔一挥便写起来,仅一柱香工夫便已经写完,然后将写好的十来页绢纸交于卢若良。

    卢若良拿到手里一看,不仅有文字,有注释,甚至还有示意图,果真是一目了然。

    看完之后,卢若良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众人不知卢若良为何会露出如此神色,不由面面相觑。

    良久,卢若良将卢无稽所写的绢纸递给卢若悲:“你们传看一下吧!”

    众人传看之后,面上的表情与卢若良并无二致。

    卢小闲果然说到做到,此次议事只是冷眼旁观,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众人的表情早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心中暗笑:我把后世的外卖服务照搬过来,一一教给卢无稽,你们要听说过那才见鬼了呢!

    终于,卢无忧率先发难:“你竟然要将卢家经营了数十年的酒楼关闭,这简直就是包藏祸心!”

    卢无稽淡淡道:“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赚钱,何必在乎是开门做生意,还是送上门做生意?上门服务比开店做生意,在成本上也节约了许多,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卢无稽顿了顿:“再说了,以目前的状况,不想关门也不行。按你的说法,难道宁肯赔着本开店,也不愿意上门服务赚银子?”

    “这……”卢无忧哑口无言。

    见卢无忧不说话了,卢若悲向卢无稽质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法子一定就能行的通呢?”

    “我当然知道可以行的通!”卢无稽侃侃而谈,“我这法子幽州城从没有人用过,物以稀为贵,人无我有怎么行不通。想在家里吃上美食的人,并不比到酒楼来吃饭的人少,既然客人有这样的需求,怎么会赚不到银子呢?”

    卢无稽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道:“就拿我们卢家为例,假如二老爷您不愿在店里吃,又不想自己在家做饭,怎么办呢?那么,只要派个人先来点菜,酒楼就派专人上门服务,饭菜送到再付钱。再譬如,卢家要宴请客人,酒楼可以登门承办筵席,租赁器具,供应酒菜,从下请书到安排座次、桌前执事等等,都有人承揽备办。卢家只需要出钱,不用费丝毫力气,就可以在家里举办盛大宴会。客人有这样的需求,这是不是商机,怎么会不赚钱呢?”

    卢无稽娓娓道来,众人心中盘算着,似乎挺有道理。

    卢若良疑虑地问道:“那上门的客人,我

    们难道就不接待了吗?”

    “当然接待!”卢无稽胸有成竹道:“客人到酒楼点餐,可以付了银子打包带走,唯一的区别是原来在酒楼吃,而现在需要带回家去吃,仅此而已!”

    卢若良听罢,微微点头。

    卢无伤似想到了什么,向卢无稽提醒道:“无稽,你可别把事情想简单了。在酒楼,饭菜可是直接从后堂到餐桌,这简单的多,你若给客人家中送餐,就没这么简单了!”

    卢无稽笑着道:“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多备些食盒,菜品多了可分别装如不同的食盒,多派些人手同时送便是了,肯定误不了事!我在图里画了一种温盘,可以用来保温。由上下两层瓷构成,上瓷薄,下瓷厚,中间空,使用时向夹层里灌入热水,可以保持菜品的热度和口味,再放入食盒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听卢无稽说的头头是道,众人愣愣地看着他,这还是那个以前那个谨小慎微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管家突然问道:“无稽少爷,食盒也好,温盘也罢,送到客人家中,总不能当时就拿走。若不拿走,难道要卖给客人不成。食盒、温盘都价值不菲,若真如此,客人恐怕就吃不消了。”

    卢无稽点点头:“这个也不难,可以将食盒与温盘留在客人府里,打好收条押些银子。次日再去客人府上取回食盒与温盘,将所押银子退还给客人便是了!”

    看得出来,众人问的卢无稽全部想到了。他提的这个法子不说是万无一失,至少是可以一试的。成不成卢若良决定试试再说,总比酒楼现在亏本经营要强些!

    ……

    林府的客厅内,林老爷正在喝茶。

    何石蹑手蹑脚走到林老爷面前,连头也不敢抬。

    别人不知道,但在何石的内心中,他对林老爷已经畏惧到了极点。

    刚来林府的时候,何石对林老爷这个东家根本就瞧不上眼,说话也没有起码的恭敬。

    在何石看来,林老爷只是个暴发户,若不是因为林老爷出手大方,何石才懒得伺候他呢。

    对何石的态度,林老爷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可是,经过那天之后,何石整个人彻底改变了。

    何石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早晨,他正在院中举石锁,林老爷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突然出现了。

    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说真的,反正林老爷突发奇想,要与与何石比试比试武功。

    何石哪里把林老爷放在眼里,想在林老爷面前露上一手,以提高自己的身价,便一口答应了。

    结果出人意料,何石连林老爷的衣角都没沾到,便莫名其妙被摔出好远去。

    何石当然不服气,连试了几次,都是一个结果。这下他明白了,林老爷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何石倒也光棍,当场向林老爷认输。

    谁知林老爷却不放过何石,让他继续进攻。

    何石不乐意了,打不过认输还不行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处境不妙

    林老爷看透了何石的心思,也不说话,左手顺势从地上轻轻提起何石刚用过的石锁,右手食指和拇指拈在一起,从石锁上掰下一小块石屑,扔在地上。

    然后再掰,再扔,就这么冷冷看着何石。

    何石心中震骇不已,自己用的这石锁一百二十斤重,取材于坚硬的青石,可石锁在林老爷手中,就像馒头一样,似乎掰下来的不是石屑,而是馒头屑。

    在林老爷目光注视之下,何石额头冒出汗来,精神一点一点崩溃。

    不一会,石锁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地的石屑。

    林老爷拍了拍手,伸出食指,朝着何石勾了勾。

    何石知道,林老爷这是让自己继续进攻,他的腿像灌了铅一般根本就抬不动,可又不敢违拗林老爷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向林老爷一次又一次发动进攻。

    那天早晨,何石总共被摔出去九十八次。

    然后,林老爷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何石的身体被摔得七荤八素,似乎这一刻,他的胆也被摔成八瓣。他好像游魂一般死里逃生,怕林老爷怕得要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见到林老爷,生怕他再找自己比试。

    何石庆幸之极,林老爷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否则,像他这种档次的人,只要一见林老爷,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老爷,我去了!”何石小声道。

    “唉!”林老爷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当年名动天下的‘天煞’,竟然沦落到连三千两的生意也要接了!”

    何石不知道林老爷为什么会发出这样感叹,他只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最好别问,这样才能活的长一些。

    “去吧!”林老爷朝何石呶呶嘴。

    何石倒着从客厅退了出去。

    一直离开了三进院,何石这才敢擦额头的汗水。

    刚走出林府大门,何石便碰上了一人。

    “林老爷可在?”那人瞥了一眼何石。

    在林府待了三年,何石心中清清楚楚,有些人是能挡的,而有些人是不能挡的。眼前之人,便属于挡不得的那一类。

    何石脸上堆满了笑容,对来人恭恭敬敬道:“常把头,老爷正在客厅喝茶呢!”

    常把头朝何石点点头,便径自朝里走去。

    何石盯着常把头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也转身离去去。

    常把头进了客厅,朝林老爷拱拱手道:“大师兄好清闲呀!”

    若卢小闲在场,听了常把头这句话,一定会惊掉下巴:林老爷竟然是常把头的大师兄。

    “难道你能主动登一次我的门!”林老爷指了指身边的胡椅:“坐,我让人给你沏杯好茶!”

    “不用了,我可享受不了!”常把头摆摆手,不客气地坐在胡椅上。

    半年前的那场血战,让林老爷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大到让常把头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了。正是这种陌生感,这半年常把头很少登林老爷的门,今天算是个例外了。

    “说吧,有什么事?”林老爷直截了当道。

    林老爷心中清楚,自己这位师弟对他

    生分了许多,今日登门肯定是有事情。

    “大师兄,你能不能放过卢无稽?”常把头同样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谁?卢无稽是谁?”林老爷莫名其妙。

    林老爷想了好一会,似乎也没想起常把头口中的卢无稽是谁。

    常把头瓮声瓮气道:“你安排去卢家漆店挑事的人被我挡了,就是为了卢无稽。他只是卢家一个庶子,大师兄没必要为难他!”

    林老爷瞅了常把头好一会,才笑着道:“卢家漆店的事我知道,王三回来给我讲了,我就说嘛,依你的性格,怎么会去管这种闲事,原来是为了这个卢无稽!”

    “大师兄与卢家的事,我压根就没打算管,本来我也不想坏了大师兄的好事。可事有凑巧,卢无稽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他求到我里,我不能不管!”

    “这个卢家庶子多大年龄?”林老爷冷不丁问道。

    “大概十六七岁吧!”

    林老爷啧啧道:“谁能想的到,天煞大名鼎鼎刀枪不入的‘金刚’,竟然会与一个十六七岁的雏成为朋友!”

    常把头没有说话。

    “当年,若不是你凭着一己之力,生生挡住了十几个高手,我也不可能最终取了他的首级!”说到这里,林老爷叹了口气道,“六师弟,你变了!“

    “大师兄,想想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你就没变吗?”说到这里,常把头脸上显出了忧郁,“我们都变了,包括师父他老人家,也变了!”

    林老爷微微一笑:“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每个人都在变,可再变我们还是师兄弟。你放心,卢家的漆店,我不会再动,那个卢无稽我也不会动他!”

    “多谢大师兄!”

    常把头正准备告辞,却见何石走进屋来,将一张字条递给卢若良,又悄悄出去了。

    林老爷看完,摇了摇头,将字条递给常把头:“你看看这个!”

    常把头接过字条,看完后脸上露出了苦笑。

    原来,王把头在斗鸡大会中输给常把头,自己的地盘拱手让出,这让王把头心有不甘。于是,他便花了三千两银子找到天煞,希望天煞除去常把头。

    这一瞬间,常把头想起了卢无稽与穆乾韧关于踩人与被踩的那番话,他叹了口气道:“什么地盘不地盘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大不了还给他就是了,大师兄你回了他吧!”

    “回了他?花银子请天煞的杀手帮他杀人,要杀的是天煞的杀手‘金刚’,怎么听都像个笑话!”林老爷脸上显出一股煞气,“这么蠢的人还能留在世上,岂不是浪费粮食?”

    常把头忍不住劝道:“大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放他一马吧!”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

    瞅着林老爷凌厉的目光,常把头心中一由一声叹息,他知道王把头死定了。

    ……

    王把头跳进河里淹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幽州城中大多百姓对他都很鄙夷:不就输了地盘嘛,何至于去寻死?

    王把头的死卢若良也听说了,他没工夫去理会这么一个与卢家没有

    关系的人,他现在要做是,是全力对付林家。

    目前,卢家的处境很不妙。

    自从上前林府派人寻衅之后,再也没有人骚扰过卢家漆店,漆店经营一切正常。

    按照卢无稽的法子,卢家酒楼外卖生意果然大受欢迎,盈利竟然比以前最好的时候还翻了一番,这让卢若良对卢无稽不得不刮目相看。

    可是,林家没有放弃对卢家的打击,除了这两个好消息之外,剩下的便全是坏消息了。

    卢家米行售出的米,被人告到官府,说是掺了砂石。官府派人到米行的库房查勘,果然查出不少掺了砂子的大米,官府直接将卢家米行给查封了。

    卢家的牲畜生意本来红火,谁知豢养的牛马竟然一夜之间,从栏里跑了个干干净净,最终寻回来的不到十之一二。

    林家的手段层出不穷,卢若良疲于应付,简直就是焦头烂额,各项生意几乎都陷入了停顿状态。

    ……

    卢小闲瞅了瞅卢宇霄身后,奇怪的问:“怎么你一个人来了,无稽呢?”

    卢宇霄与卢无稽向来是成双成对来他这儿,自己独自来这还是头一回。

    卢宇霄挠着头,期期艾艾道:“卢公子,我是来求你帮个忙的!”

    “什么事,说吧!”卢小闲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是这样的……”

    原来,他跟管家学习如何做生意,记账什么的都没问题,可却总打不好算盘。尽管他练的很辛苦,可效果甚微,让他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管家说了,打不了一手好算盘,就无法做个合格的商人!”卢无稽灰心丧气道,“卢公子,您说我是不是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卢小闲了一眼卢宇霄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头,对他充满了同情:“你的确是不适合打算盘,要是有一种代替算盘算账的办法就好了……等等……”

    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正色道:“三老爷,我有一种办法,可以代替算盘,而且比算盘还要准还要快……”

    卢宇霄睁大了眼睛:“真的?”

    “不信算了!”卢小闲假装生气道。

    “信!信!”

    “不过,你要向我保证,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卢小闲叮咛道。

    “卢公子,我向你您保证,绝对不告诉别人!”卢宇霄信誓旦旦道。

    ……

    在后世,卢小闲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没有少被父母逼着去参加各种辅导班。这其中就有心算班,只是卢小闲对此极不感兴趣,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月便半途而废了。虽然自己学得不精,但心算口诀和方法他还是知道的。

    为了保险起见,卢小闲又喊来了卢小逸,从他的脑子里查询了心算的相关书籍,为卢宇霄量身订做了一套训练方法。

    接下来的日子,卢小闲便开始教卢宇霄心算了。当然,得从阿拉伯数字教起。

    说实话,卢小闲并没有指望卢宇霄能学得多精通,毕竟连自己当年都知难而退了,更何况像卢宇霄这样没有一点基础、一切从零开始的人呢。

第五百二十七章 损招

    没想到的是,卢宇霄的表现出乎了李陶的意料,他对数字极其敏感,短短数日便将心算方法和口诀全部掌握了,而且效果奇佳。

    卢小闲脸上都乐开了花,自己算是捡到宝了,他敢断定,若假以时日,范长风必定成为心算高手。

    ……

    林府客厅内,林老爷看着正滔滔不绝说话的卢若悲,心中别提有多腻味了,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听卢若悲讲完,林老爷淡淡道:“你这法子是不是有些阴损了,卢无瑕好歹也是你侄女,你能狠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卢若悲心中不由腹诽:你对卢家使的那些个招数,哪个不阴损,竟然说教起我来了,岂不是老鸹嫌猪黑?

    卢若悲大言不惭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成大事,就应该不拘小节。再说了,这也是为了给他加把火,逼他就范而已!”

    林老爷沉默良久,对卢若悲点点头:“好吧,就依你,看看卢家有什么反应!”

    卢若悲目的达到,正准备向林老爷告辞,却听林老爷突然问道:“卢家酒楼那个外卖的法子,倒是新颖的很,是谁想出来的?”

    卢若悲不屑道:“是卢家的一个庶子提出来的,恐怕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不值一提!”

    这是个前无古人的创意,而且事实证明用了这个法子生意很是红火。能想到这个法子的人,不是个天才,至少也是很有头脑的人了。可到了卢若悲嘴里,却变得不值一提了,真不知卢若悲是目光短浅还是过于狂妄自大了。

    林老爷忍不住摇了摇头,耐下性子问道:“这个卢家庶子叫什么名字?”

    “卢无稽!”

    “卢无稽?”

    林老爷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常把头登门拜访,似乎提到了这个卢无稽。

    他是第二次听到卢无稽这个名字。

    ……

    林家咄咄逼人的攻势,让卢若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卢若良又一次召集卢家子弟议事,内容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老一套:如何应付林家。

    这些日子,卢小闲参加好几次这样的会议,对此已经麻木了。在他看来,这种毫无效果的议事真的很无聊。若换作他,他会有一百种办法对付林家。可是现在,他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想通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尽快让卢无稽成熟起来。

    自打卢无稽提出酒楼经营外卖服务的建议后,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按理说,卢无稽的地位应该有所提高,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出于妒忌的心理,卢无忧、卢若悲和卢无涯三人对卢无稽有了很大的敌意,不仅公开在言语上无故羞辱他,而且处处给他使绊子。

    卢无稽面临的遭遇,作为卢家家主的卢若良视而不见。在他根深蒂固的想法中,庶子永远只能处于从属地位,无论做了多大贡献,终究还是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每当听到卢若良义愤填膺地咒骂林老爷卑鄙无耻,卢小闲就忍不住摇头:以林老爷在幽州城的势力,人家用得着光明正大和你在生意场上见真章吗?这些法子虽

    然阴损,可却见效快,换我我也会用。

    若不使手段,林老爷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便让幽州卢刘黄秦四家轰然倒了三家,只剩卢家在苦苦支撑。

    遇到无赖,只能以无赖的方法解决,像卢若良这么中规中矩,卢家的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卢无稽对此也看的明明白白,却无能为力,就算他想为卢家的前途考虑,可以他庶子的身份,谁又听他的?

    正因为如此,卢无稽又回到了从前的模式,议事只带耳朵来,一言不发。

    卢若良骂累了,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卢若悲这才缓缓道“大哥,按照您的意思,我和林家家主见过面了……”

    听了卢若悲这话,卢小闲哭笑不得,也不知卢若良是怎么想的,一边把林老爷骂得猪狗不如,一边又派卢若悲去和人家谈判,这算什么?

    卢若良深深吐了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闷气全部排掉,他瞅了一眼卢若悲:“他怎么说?”

    卢若悲不动声色道:“他说了,放过卢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卢若良眉头紧蹙。

    “他让卢家把无瑕送到林府去给他续弦!并且越快越好,还说,若晚了说不定他就会改主意的!”

    卢小闲眉头微挑,看来这个林老爷真不简单,这样的损招都能使出来。虽然他能看得出林老爷的真实意图,但未必别人也能看得出来。

    说话时,卢若悲打量着卢若良,他预料卢若良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卢若良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他做梦!”

    卢若良怎么能不生气。

    卢无瑕是卢若良唯一的女儿,正值妙龄,让心爱女儿去给四十多岁的林老爷续弦。姓林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想当年,来俊臣想取卢无瑕,卢若良都没有同意。林老爷这么个暴发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更不能同意了。

    卢若悲心里笑了:早就想到你会是这种反应,也就这点能耐了。

    卢若悲心中虽然很是不屑,但嘴上却附和道:“大哥说的是,我这就去回了林家!”

    “二叔,你先等等!”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卢无忧站起身来,对卢若良道:“爹,我觉得让无瑕过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家以雷霆手段对付卢家的这段日子,最不好过的莫过于卢无忧了。

    卢家的产业都是祖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伙计账房都是老人,他们各司其职。卢无忧打理幽州城的产业,根本就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无所事事之下,卢无忧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花街柳巷,斗鸡走狗不亦乐乎,日子滋润的很。

    可现在,林家各种招数一一使来,卢无忧应接不暇只能求助于卢若良。

    卢若良介入后,卢无忧突然发现,他的日子没那么舒服了,也不能再像原来那般胡来。

    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去玩乐了,卢无忧心中早已按捺不住。

    如今,听说只要把卢无瑕送

    去林府,林家便会放过卢家,卢无忧不由动了心。

    卢若良怒目瞪着卢无忧:“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无瑕可是你的亲妹妹!”

    卢无忧振振有词:“卢家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为了卢家的基业,每个卢家人都应该毫不犹豫的付出。无瑕虽然是我妹妹,可她也姓卢,既然她能挽救卢家于水火之中,为什么就不能付出?”

    卢若良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大哥这话不对!”二公子卢无伤站了出来。

    平心而论,卢无伤是卢若良几个儿子中读书最多、能力最强的一个,只因为不是嫡长子,所以他同样注定无法成为家主继承人。

    卢无伤与卢无忧的关系,与当年卢若悲与卢若良关系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卢若悲当年想做家主没做成,而卢无伤对做家主压根不没兴趣,他真正在意的是卢家的兴衰。

    正因为卢无伤对卢家责任感太强,所以眼里根本就揉不得沙子。

    卢无稽闭口不言之后,倒是卢无伤时常针对卢无忧的做法直言不讳,根本不顾忌卢无忧的感受,有时甚至让卢无忧下不了台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听了卢无忧的话,卢无伤直接反驳道:“卢家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不好,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拿无瑕来做交易。无瑕是卢家的嫡女,若把无瑕送过去,就算林家真放过了卢家,那卢家以后将有何脸面在幽州立足,岂不是要被人耻笑死?”

    卢无伤的话一针见血,卢无稽不由暗自点头。

    卢无忧白了一眼卢无伤:“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卢无伤毫不犹豫道:“我们应该拼尽全力与林家斗到底!”

    “斗到底?”卢无忧嗤了一声:“你拿什么跟林家斗,若是斗输了又该如何?”

    卢无伤针锋相对:“就算斗输了,也比把无瑕送到林府,让人耻笑的强!”

    “说的轻巧!”卢无忧一撇嘴道:“难道就为了成全你这匹夫之勇,要让卢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和你一起陪葬吗?”

    卢无伤瞧不起卢无忧这副嘴脸,忍不住讥笑道:“胆小鬼,你不是怕卢家人陪葬,恐怕是怕自己陪葬吧!”

    卢无伤的话说的很是刻薄,卢无忧脸色变的难看之极,他强压怒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越王勾践若不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岂能有后来的东山再起?”

    卢无伤似笑非笑道:“你若真能像越越王勾践那样卧薪尝胆,我佩服你,只怕你是想做缩头乌龟,今后就算做了家主,也得看着林家的眼色过日子,白白让卢家先祖蒙羞!”

    卢无忧再也忍不住了,他破口大骂:“你放屁!”

    卢无伤毫不示弱,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卢若良一声怒吼:“你们都给我闭嘴!”

    卢若良发火,卢无忧与卢无伤都不说话了。

    卢若良被气的不轻,他指着二人,嘴唇哆嗦着:“大敌当前,不想着如何拒敌,自个先窝里斗起来了,你们真有出息呀!”

    卢无忧与卢无伤低下头,不言语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挑拨离间

    卢若良恨恨瞅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先是看向卢小闲:“卢公子,你是什么意见?”

    卢小闲淡淡道:“来俊臣也好,林老爷也罢,都是一丘之貉!想必家主心中肯定会有定论!”

    说罢,卢小闲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卢若良脸上不由一红,又看向卢若悲:“二弟,你怎么看?”

    刚才,卢若悲说出林家的条件时,卢若良盛怒不已。可现在,卢若良却问自己是什么意见,卢若悲知道卢若良有些犹豫了。

    卢若悲很瞧不起卢若良的优柔寡断,但脸上却恭敬道:“我听大哥的!”

    “宇霄,你是什么意见?”卢若良又看向卢宇霄。

    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卢若良很少问到卢宇霄,这突然一问,卢宇霄顿时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我,我也听大哥的!”

    卢若良又看向三公子:“无涯,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三公子小心翼翼道。

    无论在卢家大院,还是在私塾,三公子都得看卢无瑕的脸色,心中对卢无瑕当然不爽。如果能将卢无瑕送到林家去,他就不用再看她的脸色了,这也算美事一桩。

    卢若良本就拿不定主意,想听听在座的这些人的意见,谁知他们没有一个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这让他更加彷徨。

    无奈之下,卢若良只好把目光投向了管家:“管家,你是卢家的老人了,这事你给拿个主意!”

    管家犹豫了一下,缓声道:“无忧少爷和无伤少爷说的都有道理,我觉得可以从长计议。林家提出这么个条件,并不是让我们现在就答复,老爷还有时间再思虑思虑,如果能想到对付林家的办法,就不用理会他的条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再决定此事也不迟!”

    管家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卢若良听了不由暗自点头。本想就依了管家,下次再议此事,却无意瞟见了卢无稽,犹豫了一下,还是随口问道:“无稽,你是怎么想的?”

    卢无稽接口道:“其实家姐去不去林家,和卢家能不能过得去这一坎没有半点关系,此事我们根本无须讨论!”

    听了卢无稽的话,闭目养神的卢小闲睁开了眼睛。此次议事前,卢小闲没有与卢无稽有过任何沟通,也就是说卢无稽现在所说的话,都是他自己思考的结果。

    卢小闲很期待,想听听卢无稽到底会有什么见解。

    卢若良问了一圈人,唯独落下了卢无稽,于是便随口询问卢无稽以应个景,根本就没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

    谁知,卢无稽一出口便是惊人之语。

    卢若良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无稽嘴角微微上翘,一本正经道:“幽州四大家,林老爷之所以选择最后一个对卢家下手,是觉得卢家的实力比其他三家强,让他有所顾忌。如今,既然已经出手,肯定已是成竹在胸了。占尽上风之时,林老爷突然提出这么个条件,绝不可能是大发慈悲要放卢家一马,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卢若良追问道。

    “他在试探卢家的态度!”卢无稽一字一顿道。

    “你继续说!”卢若良面色沉重。

    “若卢家答应将家姐送到林府,说明已无斗志。若是卢家不答应,说明还有底气和他斗。不管卢家同意不同意,林老爷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可以根据卢家的态度,来调整下一步的打算。从林老爷对付刘黄秦三家的手段来看,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不可能会放过卢家。所以说,家姐去不去卢家,与卢家最终的结果没有任何关系!”

    卢无稽说完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卢小闲不由暗自点头,卢无稽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他所说的与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辙。

    若放在前几次,卢无稽决计不会说这些话,可现在情形不同了。林老爷让卢家把卢无瑕送到林府,这不是把卢无瑕往火坑里推吗?

    上次魏氏上门寻衅,卢无瑕出手帮了卢无稽和许氏,卢无稽还欠着她一个人情。

    今日,卢无瑕遭了难,卢无稽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

    卢无忧与卢无伤争论时,卢无稽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说服卢若良。

    很快卢无稽就打好了腹稿,就算卢若良不问他,他也是要找机会主动说这番话的。

    既然卢若良主动问了,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好半晌,卢若良才艰难地问道:“那你说,卢家该怎么办?”

    卢无稽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家姐去不去林府,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卢若良心头愈加沉重。

    ……

    回到屋子,卢无忧气呼呼坐在炕上,回想着刚才卢无伤的那一番话,他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正生气间,却见卢若悲从屋外进来,卢无忧也不起身,只是朝卢若悲点点头:“二叔来了!”

    卢若悲微微一笑:“还生气呢?”

    “碰到这么个没大没小的弟弟,换谁谁不生气!”卢无忧没好气道。

    卢若悲劝道:“无伤读书多,想法自然与常人不同,你是做兄长的,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卢若悲不劝还好,这一劝卢无忧心中更来气了:什么东西,不就多读了几本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好歹也是他的兄长,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卢无忧的表情全部落在了卢若悲的眼中,他拍拍卢无忧的肩头:“无忧,有件事你可别说二叔没提醒你!”

    “什么事?”

    卢若悲淡淡道:“今日老爷议事,表面上看起来,无伤是为无瑕去不去林府一事和你争执。其实,他每句话都有所指,如果我没猜错,他恐怕是动了取代你将来做卢家的家主的心思,你可要提防着点!”

    卢无忧心头一震,卢无伤那句刺耳的话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你若真能像越越王勾践那样卧薪尝胆,我佩服你,只怕你是想做缩头乌龟,今后就算做了家主,也得看着林家的眼色过日子,白白让卢家先祖蒙羞!”

    卢无忧越想越觉得二叔的话有道理,他霍地起身,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暗道:想和我抢家主,做梦吧!等我将来做了家主,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卢无忧向来心胸狭窄,对付这种毫无头脑的浑人,根本就不需要拐弯抹角,卢若悲很随意的一句话,便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

    从卢无忧那里出来,卢若悲并没有回到二进院。他左右看了看,慢慢又踱步到了卢无伤住的西厢房。

    “无伤!看书呢?”卢若悲向卢无伤打招呼。

    卢无伤喜欢读书,这在卢家是出了名的,他见卢若悲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向卢若悲施礼:“无伤见过二叔!”

    卢若悲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次见到卢无伤,卢若悲就会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同样有主见,同样对卢家有着一腔热情。

    这一瞬间,卢若悲差点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放过卢无伤,可心中那个根深蒂固的念头,让他不得狠下心来。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知书则达理,比起待人接物来,你二哥比你就差的太多了。”卢若悲笑眯眯道。

    听卢若悲提起卢无忧,卢无伤不言语了。

    卢若悲忧心忡忡道:“无忧若仅是读书少也就罢了,我听说无忧在幽州城里花天酒地,很少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可真是辜负老爷的栽培了!”

    卢无伤点点头:“我在幽州府学也听说了,为此还专门去找过他,希望他以卢家的基业为重,可惜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卢家现在危机四伏,老爷在还好,若将来无忧做了家主,这卢家……唉!不说也罢!”卢若悲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卢无伤。

    卢若悲很清楚,卢若良几个儿子当中,对卢家命运最关心的,莫过于卢无伤了。正因为如此,卢无伤才会对卢无忧那么大怨气,他认为卢无忧根本就没有尽到嫡长子的责任。

    卢若悲心中很清楚,卢无伤并没有要取卢无忧而代之的想法。

    在卢若悲看来,他有没有想法不重要,只要能挑起这兄弟俩的矛盾,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卢无伤毅然道:“二叔,您放心,我会设法规劝他的。只要我卢无伤一天还活在这世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卢家步入刘黄秦三家的后尘!”

    卢若悲一脸的欣慰:“无伤,有你这句话,二叔就放心了!”

    ……

    卢家后院的佛堂内。

    听完了管家的叙说,卢老太爷一脸的惊诧:“无稽真是这样说的?”

    管家点点头:“是无稽少爷亲口说的,我当时就在场,一个字都不差!”

    卢老太爷一声长叹:“没想到卢家还有一个清醒的人在!”

    管家点头:“老爷,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无稽少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卢老太爷突然问道:“会不会又是卢公子……”

    管家摇摇头:“不像,我当时也仔细观察了卢公子的表情,他似乎对无稽少爷的话也很意外,甚至还有些欣慰!”

第五百二十九章 屈辱

    沉默良久,卢老太爷幽幽道:“难得卢公子一片苦心,看来无稽也慢慢成熟了。对了,你也是一直看好无稽的,你与卢公子的眼光都不差!”

    “老爷,您高估我了!”管家苦笑:“以前,我以为能看得懂他,可现在,我真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慢慢看!总会有看懂的一天!”卢老太爷一语双关道。

    “老爷,您觉得家主会同意把小姐送到林家去吗?”管家担忧地问道。

    “会!他肯定会!”卢老太爷毫不犹豫道:“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以若良的能力,面对林家咄咄逼人的攻势,他肯定束手无策。可论起对卢家的责任,他一点也不差,在无从选择的情况下,为了卢家,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

    管家急了,卢无瑕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忍心就这么瞅着卢无瑕往火坑里跳。

    “可是什么?”卢老太爷镇定道:“放心,有卢公子在,这事是不会发生的。他既然能让来俊臣知难而退,就有办法让林家放手!最多他就是再拿此事来历练历练无稽罢了!”

    “老爷,您的意思是说,卢公子会通无稽少爷的手来阻止此事?”管家瞪大了眼睛,“可是,无稽少爷怎么能阻止得了家主的决定?”

    “他既然能说出那番话来,肯定会有办法解决此事!”说到这里,老太爷顿了顿,“他若不能,那就是卢公子看走了眼!也是你我看走了眼!”

    ……

    穆乾韧脸色阴沉,裴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忐忑不安,二人的目光随着卢小闲的踱步,来回移动着。

    终于,卢小闲停下脚步。

    “裴叔,既然他们盯上你了,肯定是有所怀疑了!”顿了顿,卢小闲有些遗憾道,“你要是不出手就好,现在盯梢的人被你干掉,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李重俊肯定藏在幽州城。”

    裴岳一脸懊悔道:“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早知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不说那么多,只要他们找不到太子,也无计可施!”说到这里,卢小闲瞅了一眼穆乾韧,没好气道,“从现在开始,你得把嘴闭上,话多必有失,明白吗?”

    以穆乾韧现在的模样,没有人会把他与李重俊联系在一起,卢小闲最担心的是他话里话外无意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吧!”穆乾韧可怜兮兮道。

    ……

    林老爷向卢家提出了条件之后,并没有停手打压卢家。相反,手段更加激烈,卢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卢若良心急如焚,几次到佛堂去求见老太爷,可老太爷却始终拒绝见他。

    短短几日工夫,卢若良便瘦了一大圈。

    将自己关在屋里考虑了一整天之后,卢若良家又一次召开会议。

    卢若良扫视了一圈跪坐的卢家子弟,清了清嗓子:“我决定了,把无瑕送到林家去!”

    听了卢若良的话,站在门边的管家心头一颤:还是让老太爷预料准了,他果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想到这里,管家下意识瞅了一眼卢小闲。

    卢小闲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卢若良的决定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再看卢无稽,他居然与卢小闲是一个表情。

    管家突然发现,无稽少爷似乎越来越像卢小闲了。无论是处事风格还是行为习惯,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卢无忧拍马屁道:“还是爹您老人家的目光看的远,不像有些人,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说完,卢无忧故意用讥讽的目光瞥了一眼卢无伤。

    卢无伤顾不得与卢无忧呕气,急切地对卢若良劝道:“爹,千万不能这么做,您再考虑考虑吧!”

    卢若良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必须这么做,为了卢家,我宁愿让无瑕怪我一辈子!”

    卢无伤还要说什么,却被卢若良摆手制止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卢若良又看向卢若悲:“二弟,还得麻烦你去一趟林家,告诉林老爷,卢家答应他的条件,今日就送无瑕去林府,希望他能信守诺言!”

    “大哥,您放心,我就去林家!”卢若悲应诺道。

    “爹!”卢无稽终于发声了。

    “我说过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劝我!”卢若良瞅了一眼卢无稽,语气不善道:“无瑕必须要送到林家去!”

    卢无稽像鸡啄米一般头点:“爹的决定我双手赞成,只是想求爹一件事情!”

    卢无稽不反对自己的决定,这让卢若良语气缓和了些:“说吧,什么事情?”

    “请求爹三日后再送家姐送去林府!行吗?”

    “这是为什么?”卢若良狐疑地打量着卢无稽。

    卢无稽不慌不忙道:“我们兄弟几人与家姐从小一起长大,家姐一旦去了林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希望爹给我们兄弟留点时间,与家姐道个别。”

    说到这里,卢无稽看向身旁的几人:“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四弟言之有理!”卢无伤首先赞同。

    卢无忧和卢无涯虽然巴不得马上把卢无瑕送到林家,可此时也不得不同意卢无稽的提议,若再执意反对,岂不是显得太露骨、太绝情了?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点头称是。

    卢若良没有说话,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卢无稽动情道:“爹,不管怎么说,家姐也是为了卢家才去林家的。卢家大院是家姐从小生活的地方,她肯定也舍不得离开。爹。求您了,再给家姐三天时间,让她好好再看几眼自己的家,与亲人再多说几句话,让她去了林家以后,心里也好有个念想!”

    把心爱的女儿送去林家,本来就不是卢若良心甘情愿的,但为了卢家,他只能狠心做出这样的决定。

    卢无稽把话说到这份上,卢若良心头不由一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管家默默地瞅着这一幕,摇头苦笑,卢无稽虽然像老太爷预料的一样,阻止了卢若良的决定,可仅仅只是推迟了三天而已。

    三天之后呢?

    天知道!

    ……

    因为卢无瑕便要被

    送去林家,卢无稽无心去私塾,他向程夫子告了假。

    晌午时分。卢无稽一边嚼着手中的馒头,一边想着心事,筷子伸出去停下,半天却没有去夹菜。

    许氏看着卢无稽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无稽,还在为小姐的事着急上火呢?”

    卢无稽微微点头,并没有答话。

    许氏猜得一点没错,卢无稽确实在为此事而伤脑筋。

    那天卢家议事,卢无稽从卢若良的语气中听出,他已经下决心把卢无瑕送到林家去,谁劝都不会有用。

    无奈之下,卢无稽才想出这么个缓兵之计,为自己,也为卢无瑕争取了三天时间。

    要卢若良改变决定,除非能找到对付林家的有效办法。

    可是,卢无稽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合适主意来。

    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再想不出办法,卢无瑕的命运就彻底无法改变了,这怎么能不让卢无稽着急上火。

    许氏叹了口气:“人的命,天注定,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林老爷除了年岁大些,其他都是上上之选,无瑕去了林府,说不定是个好归宿呢。不像我……”

    许氏说不下去了,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眼圈竟然红了。

    听了许氏的话,卢无稽愣住了。

    许氏说的没错,卢无稽还不知道卢无瑕是什么想法,说不定卢无瑕本人也觉得这不是坏事,那自己不是在瞎操心了嘛?

    想到这里,卢无稽心情似乎没那么糟了,他笑着对许氏道:“阿娘,我这是不是瞎操心?”

    许氏还没来得及答话,却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许氏打开房门,卢无瑕出现在了门口,许氏愣了愣,赶忙道:“小姐,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卢无瑕朝许氏点点头,也不说话,慢慢走了进来。

    卢无稽站起身来,向卢无瑕施礼:“无稽见过家姐!”

    卢无瑕淡淡一笑:“无稽,不用客气,姐是来向你道别的!”

    “家姐,你……”卢无稽不知该说什么了。

    “无稽,议事的经过我都知道了,姐谢谢你,若不是你,姐连这三天时间都不会有!”说罢,卢无瑕叹了口气道:“许姨娘,无稽,我走了以后,会想你们的!”

    许氏有些哽咽:“小姐,多保重!”

    卢无瑕点点头,转身的那一刹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娟秀的脸上滑落。

    眼看着卢无瑕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门外,卢无稽突然喊道:“家姐!”

    卢无瑕转过身来。

    “告诉我真话,你真的愿意去林家吗?”卢无稽认真的问道。

    “为了卢家,我愿意!”卢无瑕涩声道。

    卢无稽再次追问道:“若不是因为卢家,你还愿意去吗?”

    卢无瑕咬牙切齿迸出了几个字:“我不愿意!”

    卢无稽深深吸了一口气,:“家姐,你若信我,我会设法让你留下的!”

    卢无瑕目光复杂,瞅了卢无稽好一会,点点头:“无稽,姐信你!”

    ……

第五百三十章 出主意

    送走了卢无瑕,卢无稽一刻也不敢耽误,独自赶到幽州城去找卢小闲了。

    这些日子以来,卢无稽一直以为,卢家的事情就算没有卢小闲,自己也可以应对,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卢小闲的庇护下生活。

    可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他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卢小闲。

    听卢无稽说完,卢小闲淡淡道:“我听说,在幽州城南门外的一个土地庙里,住着一个老叫花子,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据说,他经常会替人出主意,帮了不少人的忙,你可以找他试试!”

    卢无稽眼前一亮:“卢公子,你是说这个老叫花能帮我想出办法来?”

    卢小闲模棱两可道:“我只是听说,压根就没见过他,他能不能替你想出办法,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试试嘛!”

    卢无稽的确没有办法了,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对卢小闲道:“麻烦卢公子带我去见见这个老叫花!”

    ……

    卢小闲领着卢无稽来到城南,找到了那个破落的土地庙。

    进了土地庙,二人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卢无稽打量着土地庙,里面不仅小,而且又破又旧,低矮的梁上蜘蛛正在忙碌着织网。地上铺的一层凌乱的稻草,显然这里便是老叫花的床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卢无稽心中不由的有些犯嘀咕:这个老叫花,靠谱吗?

    “你们找谁?”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二人急忙转身,却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瞅着他们。

    老者圆脸,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杂乱的头发上还沾着两根稻草,让人觉得很是邋遢。显然,面前之人便是他们要寻找的老叫花。

    卢无稽对老叫花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既然是来求人的,当然得要有求人的姿态。

    卢无稽朝老叫花施礼,恭恭敬敬道:“前辈,我叫卢无稽,现在遇到些麻烦事,特来向您求教,请您给出出主意!”

    老叫花摆手道:“这位公子,你莫听外人胡说八道,我老叫花若真能为人排忧解难出主意,还用得着住在这种地方?还能有了上顿没下顿?你还是请回吧,我真的无能为力!”

    卢小闲在一旁道:“前辈,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您就随便帮我们出个主意,不管行不行,我们都认了,至少也算心里有个安慰!”

    这本就是卢小闲让老叫花陪他演的一出戏,老叫花见卢小闲说的跟真的一样,老叫花狠狠瞪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那好,我试试,说吧,有什么难题,需要我出主意?”

    卢无稽大喜,赶忙称谢。

    卢无稽也不隐瞒,把卢家与林家之间的事,以及卢无瑕即将面临的困境,一一说与了老叫化!

    老叫花听罢,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简单!”

    卢无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事还简单?

    他瞪大了眼睛,赶忙问道:“前辈,请指教!”

    “这几年林老爷一直过着独身的日子,以他的财力和势力,想要续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说,让你们把卢家小姐送到林府,只是为了试

    探你们,并不一定说是他真的就要娶卢家小姐!”

    卢无稽点点头,老叫花说的与他的判断是一样的。

    卢无稽挠着头问道:“前辈,林老爷是不是试探暂且不管,可他提出了这个条件,怎么才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呢?”

    “解决的办法也简单的很!”老叫花摇头晃脑:“不过,我有个条件!”

    卢无稽一听这话心里便来气,又提条件,这老叫花怎么和林老爷一个德行。

    卢无稽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恼怒不已。

    气归气,卢无瑕之事还得解决,卢无稽强压住心中的不快,耐下性子问道:“前辈,你有什么条件?”

    “这事我帮你解决之后,你要拜我为师!”老叫花优哉游哉道。

    “拜你为师?”卢无稽面上的肌肉抽搐着。

    所有倒霉事情都让自己给碰上了,本来过的就够窝囊的了,如今还要拜一个叫花子为师,难道真的要跟他去要饭么?

    卢无稽沉默不语。

    见卢无稽这副表情,卢小闲差点没想出声来,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还是忍住了。

    “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我!”老叫花不紧不慢道。

    回去慢慢考虑?

    看着老叫花笑吟吟的圆脸,卢无稽恨不得上去将它踩得稀烂。今日已经是卢无瑕去林家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哪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卢无稽气极,他用不善的目光瞪着老叫花。

    突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换上了笑脸:“没问题,前辈,我答应了,事成之后拜你为师!”

    卢无稽答应的如此痛快,反倒让老叫花有些拿不准了,他狐疑地望着卢无稽:“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了,若不信,我可以写下字据!”卢无稽一本正经道。

    “那倒不必!”老叫花摆摆手。

    “那你说,这事该如何解决?”卢无稽盯着老叫花。

    “我听说,林老爷有个独女,今年十六岁,至今尚未婚配。林老爷对女儿宠爱无比,如何为女儿找个如意郎君,是林老爷的最大的心病。若卢家愿意将林小姐娶进门,不仅卢无瑕不用再送到林家去,而且林老爷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真的放过卢家!”

    卢无稽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假的?你怎么会知道?”

    老叫花嘿嘿一笑:“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你若不信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是真是假不就清楚了!”

    卢无稽低头思考了好一会。

    这个主意不错!

    妙极了!

    姜还是老的辣!

    卢无稽对老叫花佩服的五体投地。

    卢家的那些嫡子口口声声说,愿意为卢家付出一切!好吧,现在机会来了,该是你们付出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卢无稽甚至生出一种快感。

    可是,卢无稽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主意虽然好,可是如何才能让林老爷知道这个想法?又怎么让他同意这个想法呢?

    一事不烦二主,卢无稽又把自己的疑虑告知了老叫花。

    老叫

    花双手一摊:“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能包办。我只管出主意,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老叫花站在土地庙门口,望着卢无稽离去的背影,口里嘟囔着:“这小子还不错!”

    “我给你找的徒弟怎么可能差呢?”卢小闲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出现在了老叫花面前。

    老叫花“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过,你可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他贼着呢!”卢小闲提醒道,“他答应拜师没错,可具体什么时候拜师,并没有说死,也许三天之后,也许是三年之后,也许是……”

    老叫花心中一惊,你还别说,他差点上了卢无稽的的当了。

    从老叫花那里离开,这一路上,卢无稽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个合适的办法。

    “无稽!”卢无稽听到有人在喊他。

    卢无稽转过身去,卢小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卢小闲问道。

    “什么感觉?”

    “你不觉得二老爷有问题吗?”卢小闲眨巴着眼睛。

    听了卢小闲的话,卢无稽也感觉卢若悲的确很值得怀疑。虽然不敢说卢家目前的境地是他与林老爷合谋造成的,但至少他与林老爷有一种说不上的默契。

    卢无稽心头不由一震,难道二老爷与林老爷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卢无稽突然想起,那日管家对自己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位二老爷却不简单,不多留个心眼,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若真是这样,卢家岂不是雪上加霜了。

    “若他们真要勾结在一起了,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利用呢!”卢小闲像是自言自语。

    这一瞬间,卢无稽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

    天色渐暗,不远处,卢若悲正缓缓向卢家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上了大门前的台阶,正要抬脚跨入大门,却听门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二老爷将跨出的脚收了回来,竖着耳朵细细倾听。

    原来是卢无稽与卢宇霄正在悄声说着什么。

    “三叔,这林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让把家姐送过去!”听声音,应该是卢无稽。

    “说的是呀!”卢宇霄叹了口气道,“可能是让你猜中了,他是想试探一下咱们卢家的态度!”

    卢无稽放低了声音:“我听说林老爷家有一个女儿,他怎么就没想着把他女儿嫁到卢家来?”

    “你可别出这馊主意!”二老爷提醒道,“上次为了无瑕的事,无忧和无伤差点都翻脸了。若是林老爷真提出要嫁女,他们俩谁来娶,还不得打起来呀?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卢无稽笑着打趣道:“林老爷嫁女儿,肯定要从卢家的嫡子中选了。真要这样,三叔你也有份,你也是卢家的嫡子嘛!”

    卢宇霄一听便急了:“这事我可不掺和,本来就够乱的了!”

    “三叔,你别急,我这只是说说而已,人家林老爷压根就没提这事!”卢无稽打了个哈欠道,“赶紧回去睡吧,明儿还得去私塾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峰回路转

    说罢,卢无稽向卢宇霄施了个眼色,二人假意道别,各自回屋了。

    过了好一会,卢若悲这才慢慢走进大门。卢无稽与卢宇霄的话,让他突然生出一丝灵感来。

    他的脑子在不停的运转:要想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设法让卢家乱起来,卢无稽与卢宇霄的对话提醒了他,林老爷若真提出把女儿许配给卢家,肯定会让卢家上上下下都乱了套,到了那时,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想到这里,卢若悲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脚步也轻松了许多,背着手朝自己屋里走去。

    一进院的东墙边,放着几辆大轱辘车,车边墙上挂着套马车用的辔头等。

    卢无稽与卢宇霄都没注意,包括卢若悲也没有注意到,在大轱辘车的暗影中,竟然还藏着个人。

    等卢若悲走进二进院,这人从暗影中走了出来,赫然竟是管家。

    管家瞅了瞅二进院的垂花门,又看了一眼卢无稽离去住的屋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管家这才走上前去,缓缓关上了卢家的大门。

    ……

    第天天一大早,卢若悲便赶到了林府,可是却没有见到林老爷。

    林府的聂管家告诉卢若悲,林老爷正在陪郭刺史喝茶。

    堂堂的一州刺史放着公事不做,却到林老爷家喝茶,这是什么事?

    自古以来,当官的都是嫌贫爱富,看来这位新来的郭刺史也不例外。

    卢若悲一边鄙夷着刺史大人的行径,一边又对林老爷的结交能力钦佩不已。

    走,还是等,卢若悲一时拿不定主意。

    聂管家似是看出了卢若悲的踌躇,笑着道:“若卢卢若悲不嫌弃,先到一旁的客房喝会茶,待刺史大人一走,我就向老爷禀报!”

    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卢若悲点点头,随着聂管家来到了客房。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就在卢若悲百无聊赖之际,聂管家终于出现了,请卢若悲去见林老爷。

    听卢若悲说完,林老爷目中一阵精光射了过来:“姓卢的,我本就没有让卢家送小姐到林府的打算,是你非要让我这么做,这才给卢家提出条件来。现在,你又要让我把闺女嫁到卢家,你当林某是什么了?随意让你牵着鼻子走么?”

    卢若悲赶忙解释道:“林老爷您误会了,我觉得把令爱嫁到卢家,比把无瑕送到林府来,更能让卢家陷入混乱,只要卢家一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的机会?”林老爷冷哼道:“恐怕是你的机会吧?”

    林老爷的话让卢若悲听了很不舒服,不软不硬道:“林老爷,我们这是各取所需,既然是合作,那就得相互商量着来,若是闹翻了,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跟我讲起条件来!”林老爷霍地站起身,毫不客气道:“没有你我照样可拿下卢家!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为了目的什么都可以不顾?想拿我的闺女作筹码,你做梦!”

    卢若悲没想到林老爷说翻脸就翻脸,被他

    抢白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尴尬。

    林老爷鄙夷地瞅了一眼卢若悲,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不送!”

    说罢,林老爷把头扭到了一旁,看也不再看卢若悲一眼。

    卢若悲眼中露出怨毒之色,但瞬间脸上又挂上了笔容,不卑不亢道:“林老爷说的没错,我是为了做卢家家主不择手段,可林老爷说我用令爱作筹码,那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么做,也是为林老爷考虑!”

    林老爷没有说话,头依然没有转过来。

    “做父亲没有不疼爱子女的,虽然您对令爱百般疼爱,但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吧!令爱是姑娘家,迟早要嫁人,难道你不希望给令爱找个如意郎君?不管怎么说,卢家也是五姓七望的百年大族,卢家子弟个个都是俊杰,绝对配得上令爱。若林老爷能借着这个机会,既搞乱了卢家,又能为令爱寻一个如意郎君主,岂不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卢若悲这番话,还真说到了林老爷的心坎上。

    自从半年前夫人过世,女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寡言少语,而且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从不见外人。林老爷看在眼中,疼在心上,为了能让女儿开心,林老爷想尽了办法,可却收效甚微。

    林老爷转过头来,像是自言自语:“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只是不知盻儿她同不同意!”

    林老爷口中的盻儿,便是他独生女儿林盻。

    显然,卢若悲的提议,让林老爷很是动心。

    “林老爷为了女儿好,她怎么会不同意呢?再说了,真若是碰上了她喜欢的,岂不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林老爷沉吟良久,点点头:“好吧,就依你!”

    送走了卢若悲,林老爷慢慢走到了西厢房门口,这里是女儿的闺房。

    林老爷伸手要敲门,可寻思了片刻,又把手放了下来。

    静立良久,林老爷的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作为幽州的一方霸主,林老爷行事果断,手段强硬,人人提起都会竖大拇指,谁能想到他竟然也会流泪。

    这一生,最让林老爷后悔的事情,便是半年多前那次出远门。当他九死一生回来,等待他的是,夫人的悬梁自尽和女儿的奄奄一息。

    夫人去世之后,女儿便患了头痛的毛病,至今没有治愈。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林老爷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

    出于对夫人的愧疚,林老爷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林老爷用各种办法敛财,别人以为他是嗜财如命,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财产都是留给女儿的。

    为了女儿,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林老爷抺了一把眼泪,又恢复了霸气的模样。

    “笃笃笃!”

    屋内没有人应声。

    “唉!”林老爷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林老爷赶紧关上房门,他知道女儿不喜见到光亮。

    “盻儿,爹来看你了!”林老爷的声音无比柔和

    “嗯!”林盻淡淡应了一声。

    林老爷从女儿的声音当中,听出了一丝灰暗的死气,他强忍着没有流泪。

    “盻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爹想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看行不行?”林老爷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意郎君?”林盻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男人有一个不是薄情寡义的吗?省省吧!”

    林老爷心中一阵刺痛,女儿这话说给分明就是他,估计这辈子女儿都不会原谅他了。

    林老爷口气依然轻柔:“盻儿,爹对不住你阿娘,可你相信爹,爹会让你幸福的,这次你就依了爹吧!”

    “随你吧!”林盻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

    “什么?”卢若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追问道:“你是说不用把无瑕送到林府去,林老爷要把女儿嫁给卢家?”

    “没错,林老爷又改主意了!”卢若悲点点头:“林老爷说了,只要卢家娶了他女儿,他不仅会放过卢家,而且还给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这份嫁妆的价值,不会少于卢家所有产业的总和!”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卢若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懵了。

    ……

    卢若悲预料的没错,卢家上上下下彻底乱了套。

    卢无忧有自己的小算盘:若自己娶了林小姐为妻,不仅未来家主的位置更稳固,而且还能得到一大笔嫁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卢无伤左右为难:大哥娶林小姐,也算为卢家化解了这一劫。可大哥在幽州城名声坏到了极点,林老爷怎么可能没有耳闻?他不相信林老爷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花花公子。林老爷若否决了大公子,他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委曲自己是小事,可明年参加长安会试的打算,恐怕就要泡汤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卢无瑕了,本来如祭品一般要被送到林家去。现在事情突然有了反转,她能继续留在卢家了,怎么想都像做梦一样。

    “家姐,你若信我,我会设法不让你去林家!”卢无稽的声音似乎又在卢无瑕耳边响起。

    卢无瑕心中清楚,这事肯定与卢无稽脱不了干系,她想不明白,卢无稽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林老爷改变主意。

    林小姐要嫁给卢家的消息,自然也传入了魏氏耳中,她的心顿时不安分了。

    自己的儿子做卢家家主,肯定没有机会,可娶妻这事倒可以争取一下的。万一林小姐看上了儿子那也说不定,有了丰厚的嫁妆,儿子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想来想去,魏氏心里也没底,得找个人问问。

    找谁呢?

    她想到了卢若悲。

    卢若悲笑眯眯瞅着面前的魏氏,魏氏姿色不错,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卢若悲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那股子说不上的媚劲,是那种最能吸引男人的媚,难怪卢若良会将她娶来做小妾。

    “魏嫂子,卢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无涯是庶子,这种好事估计轮不到他!”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思各异

    听了卢若悲的话,魏氏心头一黯,她何尝不知道卢家的的规矩,可为了儿子,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番。

    想到这里,魏氏朝卢若悲施了一礼:“奴家当然知道这事难办,所以才来求二叔的,奴家知道二叔肯定会有办法的!”

    卢若悲沉吟不语。

    魏氏苦苦哀求:“求二叔帮帮无涯,奴家定当报答二叔的大恩!”

    “好吧!”卢若悲终于点头了:“这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

    卢家的鸡飞狗跳,和卢无稽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他和卢宇霄又去了幽州城,与卢小闲、穆乾韧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无稽,若是林老爷看上你了,非要你娶林家小姐,你怎么办?”卢小闲笑眯眯的问。

    “不可能!”卢无稽笑着说,“林家小姐要嫁的是卢家的嫡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卢小闲意味深长道“假如哪天林老爷改变了主意,不在意是不是嫡子,让你们全部去他府上,他要选婿,你怎么办?”

    卢无稽心头不由一紧。

    要别人说这话,他可以不屑一顾,可这是卢小闲说的,他不得不考虑。

    思忖片刻,卢无稽嘿嘿笑道:“我可以装病,病了总不抬着我去吧?”

    卢小闲脸上笑意更浓:“若真要抬你去,你做何打算?”

    卢无稽彻底无语,卢小闲今儿是怎么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他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应付过去了,但卢小闲诡异的笑容,让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回去的时候,路过南城门,卢无稽看见一人正迎面而来。他脸色微微一变,正要找个地方躲藏,却早被对方发现了。

    “别跑,我正找你呢!”说话的正是老叫花。

    “原来是前辈,这么巧!”卢无稽满脸堆笑向老叫花打着招呼。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若是没有卢小闲报信,老叫花怎么可能知道卢无稽此刻要出城去。

    “怎么样?那事解决了吗?”老叫花直截了当的问。

    “唔!已经解决了!”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老叫花盯着卢无稽不放。

    “前辈,这两日我有点忙,这事过几日再说吧!我先走了!”无奈之下,卢无稽只好使起了“拖”字诀。

    说罢,卢无稽拉着卢宇霄,一溜烟跑了。

    盯着卢无稽的背影,老叫花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卢小闲从一旁闪出,笑着道:“我没说错吧,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叫花白了卢小闲一眼:“在你面前,他还嫩着呢!这天下能逃得过你算计的人,估计也没几个!”

    卢小闲笑而不语。

    跑出好远去,卢无稽回过头来,见老叫花没有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无稽,这是怎么回事?”卢宇霄奇怪地盯着卢无稽。

    卢无稽也不隐瞒,把那日求教老叫花的事情告诉了他。

    卢宇霄担忧道:“无稽,你不会真要拜他为师吧?”

    卢无稽白了

    他一眼:“当然不会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只有拖了,我不同意,他还能绑着我拜师不成?”卢无稽翘嘴带着笑意,一付无赖的模样。

    ……

    卢家佛堂内。

    “老爷,让您给猜中了,无稽少爷真把这事给阻止了!”管家感慨道。

    “你确信老二是听了无稽的话,才去找林家的?”卢老太爷声音有些沉重。

    管家言之凿凿:“我瞧的真真切切,无稽公子与宇霄老爷合演了一出双簧,结果……”

    “这么说,连无稽都看出来,老二回卢家是有所企图了?”卢老太爷声音愈加沉重。

    管家斟酌道:“若悲老爷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与林家有关系,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一提议林老爷便改了主意!”

    “祸起萧墙生内乱,同室操戈相煎急!”卢老太爷喃喃自语。

    “老爷,您不用自责,应该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管家劝慰着卢老太爷。

    卢老太爷摇摇头,长叹一声:“若只是外患也就罢了,加上内忧卢家估计躲不过这一劫了!”

    管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

    卢若良再召开会议时,卢无忧与卢无伤又一次争论起来。

    “爹,上次无瑕为卢家做出了牺牲,这次该轮到我了!”卢无忧一脸正色道:“林家是我们的仇人,我知道娶了林小姐会受委曲,但为了卢家的利益,我认了!”

    卢无伤毫不留情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估计你不是为了卢家利益,是为了林家的那份嫁妆吧!”

    “你!”卢无忧怒不可遏,他强忍着怒火:“那好,林家的嫁妆留给你,你娶了林小姐吧!”

    卢无忧将了卢无伤一军。

    卢无伤自小十分优秀,向来眼光极高,对未来的娘子自然也有着很高的标准。卢无伤怎么可能为一份嫁妆去娶林小姐呢?

    谁知卢无伤悠悠然道:“我正有此意!”

    卢无忧怔了怔,良久才鄙夷道:“我终于知道了,你平日的清高都是装出来的,这会终于显出真面目了吧!”

    卢无伤反唇相讥道:“这几年在幽州城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以为林老爷是瞎子聋子?若不是怕你坏了卢家的名声,我才不屑娶什么林小姐,更看不上什么嫁妆不嫁妆的!”

    卢无忧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却听卢若良怒声道:“我还没死呢,这里轮不到你们作主!”

    卢无忧面色数变,不作声了。

    卢无伤面色如常,在他看来,卢若良训斥的是卢无忧,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卢若良看向卢若悲:“二弟,你怎么看?”

    “无忧和无伤都不错,我听大哥的!”卢若悲不动声色,将皮球又踢给了卢若良。

    卢若良不置可否,目光身向了卢宇霄:“你是什么想法?”

    “林家嫁女儿,肯定是想嫁给未来的卢家家主!”卢宇霄为了将自己撇干净,甚至不惜自污道:“再说了,就我这模样,林老爷怎么可能看上我,还是从无忧和无

    伤中间选吧,我就不掺和了!”

    卢若良微微点头,瞅着卢无涯:“你呢?”

    卢无涯想起来时母亲的叮咛,清了清嗓子道:“按理说,这事应该由大哥和二哥出面,毕竟他们都是嫡子!但此事对卢家关系重大,我建议应该让卢家庶子也参与进去,这样更保险些,无论谁被选中,对卢家都有好处!”

    说罢,卢无涯看了一眼身旁的卢无稽:“无稽,你说是吧?”

    卢无稽也是庶子,卢无涯满以为卢无稽会赞成自己的意见,谁知卢无稽赶忙摆手,斩钉截铁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是铁定不会参与的!”

    卢无稽的态度,让卢若良十分不满,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卢家的前途和未来,跟他没什么关系。

    卢若良正要训斥卢无稽,却瞥见门口一个家丁正悄悄向管家招手,似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禀报。

    卢若良朝家丁喝斥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没有规矩!”

    见卢若良生气了,家丁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老……爷,林……林家派人来了,他……他要见老爷您!”

    “林家派人来做什么?”卢若良一脸的狐疑,他向家丁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他说是林家的护院总管何石!”

    卢无忧与卢无伤在幽州城待的时间长,对林家的事情知道一些,听说过何石的名字。

    卢无伤对卢若良介绍道:“何石原本是幽州城里的混混,长年玩石锁,举石担,舞刀弄枪,练就一身武艺,也算幽州城的一霸。后来不知怎的,何石投在了林老爷门下,成为林府家丁护院的头目。有林老爷的权势和自己的一身武功做依仗,何石欺在幽州里没少做欺男霸女的行径,名声很不好!”

    卢若良怎会不认得何石,上次他去拜访林老爷,正是何石让他吃了闭门羹。

    他沉吟片刻,对家丁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何石大刺刺走进大厅,瞅着大厅内的众人,也不说话。

    卢若良起身:“何总管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快请坐!”

    何石扫视了一圈众人,摇摇头道:“卢老爷客气了,我只是替我家老爷给卢老爷传个话,说完就走!”

    卢若良点点头:“何总管亲讲,卢某洗耳恭听!”

    “三日后,我家老爷希望所有卢家未婚子弟都去林府,他要为小姐选亲!”

    说这话的时候,何石明显带着盛气凌人表情。

    卢若良心中怒火中烧,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的形势容不得他选择。

    为了卢家,卢若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面无表情对何石道:“请转告林老爷,卢家所有的未婚子弟,都会按时赶到林府!”

    听了卢若良的话,卢无稽顿时傻眼了,这事他是始作俑者,本想看看卢家嫡子的笑话,可怎么也没想到最终自己竟然也有份,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蓦的,卢无稽突然想起那天卢小闲询问自己的话,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不由在心里暗忖:卢公子都快成神仙了。

    ……

第五百三十三章 光临林府

    从卢若良的正屋出来,卢若悲眉头紧锁。

    林老爷突然让卢家所有的未婚子弟都去参与选婿,这事没有提前和自己商量,这让卢若悲心中很不舒服。

    卢若悲的本意,是想通过林家选婿之事,挑起卢无忧与卢无伤之间的矛盾。现在,林老爷竟然让卢家的庶子都参与进来,岂不打乱了他的计划。

    卢若悲正要回屋,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转身朝着对面的西厢房走去。

    魏氏正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卢若悲进屋笑眯眯朝她打招呼:“魏嫂子,忙呢?”

    魏氏赶忙起身,殷勤道:“是二叔来了,快快请坐!”

    “不坐了!我是专程来告诉你!”卢若悲盯着魏氏缓缓道,“你托我办的事,成了!”

    “成了?这是真的?”魏氏一脸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刚才大哥已经回复了林家,三日后,无涯和嫡子一起去林家参加选婿!无涯若能被林家选中,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太谢谢二叔了!”听了这天大的好消息,魏氏脸上神采飞扬。

    看着欣喜的魏氏,卢若悲的心突然痒痒的,他意味深长道:“魏嫂子,为了办成这事,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魏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心领神会道:“二叔,您放心,不会让您白忙活,奴家也攒了些私房钱,赶明就给您送过去!”

    “我可不是为了银子才帮你的!”卢若悲摇摇头,“我不要你的银子!”

    “不要银子,那您要什么?”魏氏觉得为难了。

    卢若悲走上前去,一把将魏氏扯入怀中,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你!”

    说话间,卢若悲的手已经伸入魏氏的衣襟内。

    卢若悲突然的举动,让魏氏猝不及防,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猛得一把推开卢若悲。

    “二叔,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嫂子!”魏氏的声音微微发抖。

    “嫂子?”卢若悲瞅了一眼魏氏,“你难道就不为无涯想想?”

    “这与无涯有什么关系?”魏氏怒气未消。

    卢若悲淡淡道:“要不了多久,卢无忧和卢无伤两兄弟就会闹的你死我活,最终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了那时候,无涯就有了做卢家家主的机会,你难道不想这一天?”

    卢若悲满口胡话,无涯是庶子,怎么可能做卢家家主呢?

    魏氏觉得他简直是疯了,懒得再搭理他。

    “你会后悔的!”

    说罢,卢若悲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又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背着手走出了屋子。

    ……

    “林老爷请我过府一叙?”卢小闲上下打量着何石,语气不善道,“我认识他吗?为什么要和他一叙?就算要叙,他不能到我这来吗?

    卢小闲一连串的反问,把何石彻底噎在了当场。

    在幽州城,何石还没见过这么牛气的人物,莫说卢小闲只是卢氏一名普通子弟,就算是卢家家主也不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要放在平日里,何石早就跟他翻脸了,可现在却不行。

    林老爷的话语似

    乎还在何石的耳畔回响:“你给我客客气气的把卢公子请来,若请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何石想不明白,林老爷为何会对这个卢公子如此客气。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林老爷交待的事不能不办。

    何石央求道:“卢公子,轿子都备好,就请您屈尊去一趟吧!”

    “不去!”卢小闲**道。

    何石唾沫都快说干了,就差给卢小闲跪下,卢小闲这才勉强同意前住林府。

    林老爷见到卢小闲,轻声道:“卢公子,请随我来!”

    卢小闲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跟在林老爷身后,来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房屋前。

    推开门进去,卢小闲发现郭敬之正在等着他呢。

    “郭刺史,你这是……”卢小闲一眼就看见郭敬之坐在桌前。

    他觉得有些奇怪,郭敬之怎么会在这儿。

    郭敬之一脸的憔悴,见卢小闲进来,赶忙起身道:“卢公子,我遇到麻烦了,想请您给出出主意!”

    卢小闲看了一眼林老爷,敢情是郭敬之让他请自己来的。

    三人坐定后,卢小闲不动声色的问:“郭刺史,您有什么事?说吧!”

    听郭敬之讲完之后,卢小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叫唐尊的逼你就范,就是为了找出天煞?”卢小闲沉声问道。

    “他就是这么说的,并且言之凿凿说天煞就在幽州!”郭敬之的焦急溢于言表,“我哪知道什么天煞呀,卢公子,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令公子现在怎么样?”卢小闲又问道。

    “吃了他的解药跟没事人一样,一旦没有解药便昏迷不醒,我真怕……”郭敬之说不下去了。

    怪不得郭敬之要让林老爷来请自己,他是怕对方发现他的异常举动,停了解药。

    卢小闲问道:“这个唐尊住在哪里?”

    “我把他安置在了城内的驿馆!”郭敬之回答道。

    卢小闲思忖片刻,对郭敬之道:“这样,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你是朝廷命官,他们不敢胡来。剩下的事,我帮你来解决!”

    郭敬之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卢小闲安慰道:“放心,令郎不会有事的!”

    “有卢公子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郭敬之嘴上虽然说放心了,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依然是忧心忡忡。

    郭敬之走后,卢小闲瞥了一眼林老爷:“这事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找天煞?他怎么会知道天煞?他会不会是来为敬晖报仇的?”林老爷眼中闪过凌厉的目光,“要不我安排人去驿馆做了他?”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卢小闲摇摇头,“他不可能是来为敬晖报仇的,肯定会更大的阴谋在里面,你不能轻举妄动!”

    卢小闲的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唐公子肯定是为李重俊而来的,找天煞绝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那现在怎么办?”林老爷问道。

    “以静制动,按计划进行吧!”卢小闲淡淡道。

    说罢,卢小闲嘴里默念着这

    个名字:“唐尊!”

    不用问,这肯定是个假名字。

    卢小闲冷哼一声,有人找上门来跟他玩计谋,若不奉陪,岂不太煞风景了。

    傍晚时分,卢小闲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他带着面具乔装打扮去了一趟幽州驿馆,果然见到了那位叫唐尊的年轻人。虽然唐尊也易了容,但卢小闲还是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化名唐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健。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改变,可举止习惯却不容易改变,卢小闲与欧阳健没少打过交道,当然能辨别出来。

    简直是阴魂不散,卢小闲到哪里他们就会出现在哪里。既然欧阳健出现了,那王先生和唐倩也一定到了幽州。可让卢小闲奇怪的是,他找遍了整个驿馆,也没发现王先生与唐倩的踪影。

    ……

    申时的太阳虽然已经偏西算是,但依旧把树叶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在林小姐的闺房前几个卢家子弟,此刻同样燥热不已,他们焦急的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林老爷才慢腾腾出现在他们面前。

    “谁是卢无稽?”林老爷扫视着他们。

    没有人回答。

    林老爷皱起了眉头,又问了一遍:“谁是卢无稽?”

    卢宇霄瞅了一眼林老爷,小声问答道:“无稽今日病了,所以没有来!”

    “病了?”林老爷冷笑一声,突然大喊道:“何总管!”

    何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

    看着卢若良出现在门口,许氏吃了一惊:“老爷,你怎么来了?”

    卢若良一脸的尴尬,他没有回答许氏的话,而是直接问道:“无稽怎么样了?”

    许氏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卢无稽,摇摇头道:“早晨醒来他便说肚子痛,一直到现在也没起床,我已经让人去请华郎中了!”

    听了许氏的话,卢若良一阵燥热,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老爷,您怎么了?”许氏关切地问道。

    “唉!”卢若良叹了口气,“林家的人就在外面等着无稽呢!”

    许氏惊诧道:“老爷没告诉他们,无稽生病去不了吗?”

    “怎么没说!”卢若良苦笑道,“林家放下话了,就是抬也要抬着无稽到林府去!”

    “这林家也太霸道了!”许氏瞪大了眼睛,盯着卢若良,“老爷,您不会真的……”

    卢若良脸上显出了痛苦神色:“我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我也没有办法呀!”

    许氏看了一眼卢若良,又看了一眼炕上的卢无稽,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霍地,炕上的卢无稽将被子掀开,猛地坐了起来。

    卢无稽真的病了吗?

    当然没有。

    他装病,为的是躲过这次选亲。

    如今,林家逼上门来,要抬着他去林府,再装病还有什么意义?

    卢无稽下地,穿戴整齐,看了卢若良和许氏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无稽,你这是去哪?”许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林家小姐

    卢无稽回头来,看着卢若良和许氏,微微一笑:“当然是自己去林府了,好歹我也是卢家的人,总不能被人押着去林府吧,那岂不是太丢人?”

    听了卢无稽的话,卢若良眼圈有些红了。

    与卢若良的伤感不同,卢无稽满心都是郁闷和疑惑:卢公子真成神仙了,什么都让他预料到了?他怎么就知道林家会抬着自己去呢?

    莫非卢公子和林老爷串通一气了。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便无法再驱赶出去。

    蓦得,卢无稽似乎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分明就是卢小闲招牌式的微笑。

    ……

    客厅内,林老爷正在闭目养神,何石进来。

    “老爷,卢无稽已经到了!”何石小声对林老爷禀报。

    “到了,唔!”林老爷睁开了眼睛,对何石吩咐道,“喊他过来!”

    卢无稽走进林府客厅,一句话也不说,默默打量着椅子上的林老爷。

    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幽州刘秦黄三个大家族,在很短的时间内崩溃。

    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卢家上上下下对他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不得不听他摆布。

    卢无稽的内心很平静,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他只想看看,在幽州城名声赫赫的林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老爷也在打量着卢无稽。

    这就是卢公子费尽心思想要培养的年轻人。

    林老爷觉得奇怪,这个少年在自己的目光之下,竟然无动于衷。要知道很多人初次见到林老爷,都会下意识躲避他凌厉的目光。

    卢无稽不说话,林老爷也没有说话,一个静静站立着,一个稳稳地坐着,像两座雕塑一般对峙着。

    良久,林老爷终于先开口了:“你就是卢无稽?”

    “是我!”卢无稽回答的很简短。

    “你与常把头是朋友?”

    “没错!”

    林老爷有些好奇:“你们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们俩都是单纯的人,自然可以成为朋友!”

    常把头是个单纯的人?

    听了卢无稽的话,林老爷有种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开什么玩笑,天煞的冷血杀手“金刚”,竟然会是个单纯的人。

    可林老爷却笑不出来,卢无稽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除了奉命杀人以外,常把头还真算得上是个单纯的人。

    林老爷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话题一转又问道:“卢家酒楼那个外卖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那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卢无稽淡淡道。

    “不值一提?”

    卢无稽的回答,竟然与上次二老爷说的一模一样。他不由有些怀疑,真的是不值一提吗?

    林老爷不说话了,他觉得这个叫卢无稽的卢家庶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怪不得卢小闲对他赞赏有加。

    “听说你病了?”

    “没有!”卢无稽摇摇头,“我是装的!”

    “装病

    ?”林老爷不知卢无稽这话是何意,“你为何要装病?”

    “因为我不想参加什么选亲!”

    卢无稽的直率,让林老爷有些接受不了,他沉下脸道:“难道林某人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一个卢氏庶子?”

    “这与配得上配不上没关系,只不过我不愿意而已!”

    说到这里,卢无稽深吸一口气,他准备再最后努力一次,看是否能让林老爷放弃为女儿选亲的想法。

    卢无稽盯着林老爷道:“林老爷,恕我直言,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却不是个聪明人!”

    “哦,此话怎讲?”林老爷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

    “了不起我就不说了,大家有目共睹,我就说说你不聪明的地方吧!”卢无稽一边打着腹稿,一边道,“你打败了刘秦黄三个大家族,表面上看你是胜利者,事实上你给自己留下了无穷的隐患!”

    “你继续说!”林老爷不动声色。

    “将高高在上的大家族打入了凡间,在他们的心中,这可是刻骨的仇恨,或许你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造次。但你不可能万寿无疆,等你百年之后,谁会替你去还这些债,除了你的女儿不会再有别人,到时候是什么情形,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不是隐患是什么?”

    “还有吗?”

    “当然有!”卢无稽继续道,“你一面将卢家打压的的抬不起头来,一面却又让卢家子弟来选亲,让这些卢家子弟心中做何感想?就算他们娶了你的女儿,她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去?”

    “就这些吗?”

    卢无稽突然笑了“最可笑也最不应该的,就是林老爷采取的这种选亲方式!”

    林老爷不解:“这种方式怎么了?”

    “将卢家子弟齐聚到你女儿面前让她挑选,这与男人去青楼狎妓让女妓一个个站在面前挑选有何不同?林老爷也是男人,不知这在男人心中算不算奇耻大辱。指望被女人羞辱过的男人,还对这个女人好,岂不是痴人说梦。我真不知道,林老爷是为了女儿好,还是想害死她。”

    一直不动声色的林老爷,终于脸色变了。卢无稽说的是实情,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

    见林老爷脸色有变,卢无稽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可还没待他松口气,林老爷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傻眼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既然答应了盻儿,就不能反悔。我只求她现在能高兴,以后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远。”

    ……

    林家三进院的正房大厅内,林盻用鄙夷的目光,挨个打量着面前的四个卢家子弟。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可以伪装,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一个人的眼神,最能够表现他的真实内心。林盻正是通过观察面前这些人的眼神,来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的目光是猥琐的,尽管他的相貌不错!”林盻在内心告诉自己。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不能不承认林盻的目光很毒辣,一下子就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林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卢无忧见到她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他没想到林

    小姐竟然还螩美女。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得到一份丰厚的嫁妆,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吗?

    他竭力按捺住心中的念头,尽可能地想让自己表现的更加潇洒一些,更加飘逸一些,殊不知他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林盻把目光又投向了卢无伤。

    她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人的目光是犹豫的,尽管不知他为什么犹豫,但肯定不是清澈的!”

    很多人因为欲念而让心灵蒙尘,一个蒙尘的心灵又何谈干净二字,相由心生,目光又怎会清澈?

    卢无伤此刻的心情的确很犹豫,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林小姐的美貌,但他考虑更多的还是卢家。

    林盻打量卢宇霄的时间最短。

    “这个人的目光游离不定,甚至有些不敢看人,不是自卑,就是有相形见拙之感。

    但凡男人,见到林盻这样的美女,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卢宇霄也是男人,当然也不例外。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相外貌,根本不可能被美貌的林小姐看得上。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所以当林盻用目光盯着卢宇霄的时候,他只能把目光移向自己的鞋尖。

    “咦!”林盻最后看向卢无稽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惊叹。

    “他的目光里没有猥琐,没有犹豫,更没有游离,这是一种熟悉的目光!”林小姐在心里稍一思忖顿时愕然,“这竟然是一种鄙夷的目光!”

    之所以说是熟悉的目光,因为林小姐向来都是用这种鄙夷的目光审示每一个男人。

    林小姐的鄙夷目光,至少还有平静的表情作为遮掩。可卢无稽鄙夷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掩饰,是那种从头到脚甚至连毛孔中都散发出来的。

    林盻困惑了。

    当年林老爷离家,一走数月。林盻突发急病,母亲带着她四处求医,却没办法治愈。一个女人在最需要丈夫的时候,丈夫却不在身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候,林盻从母亲嘴里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咒骂男人的薄情寡义。

    后来,父亲回来了。在父亲回来的当天,母亲悬梁自尽了。林盻心中清楚,母亲是以这种形式,表达对父亲的恨意。

    从那一刻起,林盻便开始憎恶男人,包括她的父亲。她在心底里固执的认为男人都是薄情的,总是用鄙夷去看他们。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也会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自己呢?

    是自己的容貌让他鄙夷?

    不,林盻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认为自己长的不漂亮。

    是自己的病情让他鄙夷?

    不可能,自己没有发病的时候,基本上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那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呢?

    林盻当然想不到,卢无稽之所以会鄙夷她,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林盻很漂亮,不管在现在还是在后世,都是那种让男孩子倾心的类型。若没有林老爷安排选亲的这一出,或许卢无稽还会主动去追求林盻也说不定。

第五百三十五章 相亲

    男人的自尊心,有的时候一钱不值,可有的时候却比什么都重要。

    说起来,这事与卢无稽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为了帮助卢无瑕,根本就没这一档子事。本以为这只是卢家嫡子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谁知林老爷别出心裁,非要让所有的未婚卢家子弟都来林府选亲。

    按理说,卢无稽只是个庶子,装病不参与选亲这事也就算过了。可林老爷竟然让人到卢家大院来抬着他去选亲,这让卢无稽的自尊心顿时便受到了伤害。

    这算什么?

    正是有了这种极端的抵触心理,林盻的美貌已经被他忽略不计了。

    在卢无稽的目光注视下,林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林老爷心中很是恼怒,卢无稽鄙夷的目光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当然知道卢无稽为何会这样。可是,这样岂不是让自己的女儿下不了台来。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间,林老爷轻咳了一声,对卢家子弟道:“卢家向来以诗书传家,既是如此,不知哪位可以一展风采?”

    说罢,也不待众人回应,林老爷便让人将笔墨纸砚准备停当。

    林老爷之所以提出这么个要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浅。林老爷曾经将林盻的习作,悄悄拿给幽州府学的教谕鉴赏,对方对林盻的书法大加赞赏。

    卢无忧不学无术,诗书对他来说根本就无缘,尽管他很想得到林盻的青睐,也之能望而兴叹了。

    卢宇霄也不住摇头,若让他去挥毫,别说风采了,估计丢人都不够了看的,也只有往后缩的份了。

    卢无涯虽然想去试一试,但他没经过这种场面,心里有些发怯,只得往后缩了。

    卢无稽如老僧入定一般,根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毫无疑问,他根本就不打算参与。

    卢无伤知道,四弟卢无稽的书法要比自己强的多,可他总不能强拉着他去写。无奈之下,为了不让卢家颜面扫地,只得自己出手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卢无伤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片刻便挥毫而就。他写的是汉代宫廷音乐家李延年的小诗《北方有佳人》,意思很明白,通过此诗赞赏林盻的美貌,向林家示好。

    谁知,林盻并不领情。她瞅了一眼卢无伤的写的字,二话不说也上前挥毫起来。让众人惊异的是,林盻是女儿家,可她的字却铁书银钩,若霜林无叶,瀑水进飞,矫若惊龙,根本没有一丝柔弱之气。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林盻写的是《诗经》中有名的《相鼠》,是对丧失廉耻人的无情痛骂。

    众人愕然,他们二人不仅诗作风马牛不相及,而且书法风格也大为迥异,算得上是平分秋色。

    别人不知,卢无伤却心知肚明,比起林盻来,自己的

    书法还是略逊一筹。

    林盻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鄙夷,但看在卢无伤眼里却有了另外一层讥讽的意味。

    他心中不甘,脱口便道:“林老爷说的没错,卢家自古便以书法见长,我这水平在卢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比起四弟差的远了”

    “哦?”林老爷瞅了一眼卢无稽,又看了看卢无伤,饶有兴趣道,“那就请你四弟写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卢无稽,谁知卢无稽还是那付谁也不理睬的模样,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四弟!”卢无伤轻声唤道。

    卢无稽没有言语。

    卢无伤知道卢无稽的心思,他长嘘一口气道:“就算二哥求你了,为了卢家的声誉,别再耍小性了!”

    卢宇霄也在一旁帮腔道:“无稽,写吧,我知道你能行的!”

    卢无稽瞅了一眼林老爷,又瞅了一眼林盻,鄙夷的意味更浓。

    卢无稽泼墨信笔挥毫,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字如其人,此刻便是最好的诠释。

    林盻不得承认,卢无稽的书法的确已经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竟然能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体现在每个字的笔划当中,单凭着这一点,卢无稽至少要比自己高出好几个层次来。

    林盻可以感觉到,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似一道鄙夷的目光向她射来,让她无法招架。

    字好,诗更好。

    这首诗很有韵味,林盻能读得出诗中对得志便猖狂势利小人畅快淋漓的讽刺。

    这一瞬间,林盻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卢无稽会用那样的目光看她。

    “爹!你能来一下吗?我有话问你!”林盻对林老爷轻声道。

    林老爷从来不会拒绝女儿的要求,乖乖跟女儿走出了大厅。

    趁着这空档,卢无伤对卢无稽道:“四弟,心卢家的大局为重,你就大度些吧!”

    卢无稽点点头,自己是做的有些过了,一码归一码,对林老爷的愤怒,不应该让林盻来承担,或许她对林卢两家的恩怨并不知情,也保不准。

    卢无稽猜的没错,林盻对此还真不知情。尽管林卢两家的事情在幽州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林盻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一点也不知道。她刚才从卢无稽的目光中看出了些端倪,故而才将林老爷叫出来询问。

    林老爷当然不可能隐瞒女儿,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林盻。

    林盻这才恍然大悟。

    再进来的时候,林盻的目光中已没有了以往的鄙夷,只有一汪深泉般的平静我。

    “林家与卢家的事情,我代表家父向诸位公子赔不是了!”说到这里,林盻向卢家子弟施了一礼,然后又道,“至于这次选亲,是父亲的主意,若伤害了诸位,我再次致歉!我可以告诉诸位,这次选亲不作数,诸位公子也不必有任何压力!大

    家可以离开了!”

    林盻的表白让卢无稽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肚鸡肠了。

    众人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都起身向屋外走去。

    “卢四公子,麻烦您留一下!”林盻突然道。

    卢无稽转过身来,瞅着林盻,不知他是何意思。

    卢无伤给卢无稽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与其余几人先出去了。

    “什么事?”卢无稽生硬的问道。

    林盻说罢看向卢无稽:“请教卢四公子,您刚才所写的那首诗,是何人所作,我为何没听说过?”

    卢小闲的面庞在卢无稽脑海中闪去,他突然笑了,,只是写了几行字放在林盻面前。

    林盻看罢,一脸诧异的望着卢无稽。

    卢无稽同样望着林盻,目光依然清澈。

    林盻微微点头。

    ……

    “什么?你女儿要见我?”卢小闲莫名其妙的瞅着林老爷,“你不是在为他选婿吗?卢家的几位公子都去了,见我干嘛?她怎么会知道我?”

    林老爷苦笑道:“我也不清楚,盻儿与那个卢无稽也不知在屋里说了什么,然后她就非要见你!”

    卢小闲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被卢无稽给出卖了。

    看起来,卢无稽比想象的要精明多了,估计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

    见卢小闲沉默不语,林老爷在一旁催促道:“走吧,卢公子!”

    “不去!我去算什么?”卢小闲毫不犹豫拒绝道。

    他本想通过林老爷选婿一事,让卢无稽好好历练一番,尽快成熟起来。实在不行,最后卢无稽娶了林盻,也是可以接受的。可现在事情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卢小闲当然不能再掺和了。

    林老爷瞅着卢小闲,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卢公子,我求您了,您就去吧!”

    卢小闲赶忙去扶林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林老爷双眼微闭,半年前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

    林老爷是法正方丈的大徒弟,也是天煞的头号杀手,绰号“神鹰”。

    天煞的杀手都善于伪装,有一个隐密的身份,神鹰也不例外。

    当时,神鹰的身份只是幽州城里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百姓,过着普通的生活。

    神鹰与发妻杨氏十分恩爱,她们的女儿林盻也异常乖巧。若不是要经常执行任务,神鹰甚至觉得这样生活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半年前,为了能够成功刺杀平阳郡王敬晖,天煞倾巢出动,神鹰自然首当其冲。

    临行前,神鹰告诉娘子,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再三叮咛让娘子要照顾好女儿。

    刺杀敬晖的行动,让天煞名声大振,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天煞许多出色的杀手,都折损在了这次行动当中。

    神鹰也受了重伤,几经救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从此却不能人道。当神鹰回到幽州城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五百三十六章 父女之间

    原来,神鹰离家没几天,女儿林盻得了头痛的怪病,差点就要了命。杨氏找华郎中诊治,华郎中看了林盻的病情后,一筹莫展。他告诉杨氏,他只能控制住林盻的病情,却无法根治。

    想到夫君走时的交待,杨氏只能去找其他的郎中。

    人有许多种,职业也有很多种,郎中便是其中的一种。不过,郎中也有许多种,吴郎中偏偏是最怪的一种。

    吴郎中的医术不错,但却贪财好色,凡是向他求医的,他都要求病人把所有财物都捐给他,片瓦不留。

    吴郎中的名气越来越大,但却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倾家荡产。

    杨氏求吴郎中救女儿,可没银子怎么能行呢?

    吴郎中早就瞅上了杨氏的姿色,淡淡撇下一句话:“没银子用身子抵也行。”

    为了女儿,杨氏一咬牙,上了吴郎中的床。

    谁知吴郎中也只是为了骗色,他和华郎中一样,对林盻的怪病同样,无计可施。

    神鹰回到家中,杨氏流着泪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他,当晚便悬梁自尽了。

    身体的创伤没有打倒神鹰,可精神的创伤却彻底把他击垮了。

    埋葬了娘子,神鹰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性情大变不再低调,而是想方设法开始拼命敛财。

    神鹰固执的认为,若当初自己有很多银子,娘子就不会走到那一步,女儿也会治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没有银子。

    就这样,“天煞”的杀手神鹰,便成了幽州城大名鼎鼎的林老爷。

    神鹰是睚眦必报之人,他当然不会放过吴郎中。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越过高墙在吴郎中家里放了一把火,然后把他从家中掳到城外。

    塞住吴郎中的嘴,开始一刀一刀的剐他。

    每剐下一片肉,便呼喊一声娘子的名字。

    整整剐了一夜,哭了一夜,也笑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一刀剜出了吴郎中的心……

    ……

    听完了林老爷的诉说,卢小闲深深被震撼了。如果不是他当初的一句话,林老爷和林盻也不会有今天,说起来这事他也得负些责任。

    “身心的打击让盻儿早已厌世,她对事事漠不关心,天天在等死。她有任何要求,我都要尽全力满足她。求你了,卢公子!”说到这里,林老爷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卢小闲瞅着眼前这个汉子,他哪还有幽州叱咤风云林老爷的风采,哪还有天煞第一杀手神鹰的犀利,现在只是一个为女儿而感到痛心的父亲。

    “林盻的病真治不好吗?”卢小闲皱眉问道。

    “华郎中说了,他现在只能让盻儿维持,能不能治得好要看将来的造化了!”说到这里,林老爷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若只是身体的病,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全力为他治好。可问题是,她的心已经死了,这个谁也没有办法!”

    卢小闲可以理解林老爷此刻的心情,一个心已死的人,怎么会在乎身体的病是否能治好

    看来,只有让林盻重新燃起希望的生命之火,才是关键。

    想到这里,卢小闲问道:“林盻以前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她除了书法,最喜欢弹琴了!自打得病以后,她就再没有弹过琴!”

    “好吧!”卢小闲深舒一口气,“我现在就去见林盻,但愿能让她的心态有所改观。”

    林老爷惊喜道:“若真是这样,卢公子您就是我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

    当卢小闲与林老爷走进屋子的时候,林盻正漠然的望着他们,她的眼睛大而无神,全身上下果然透着一丝丝死气。

    “听卢家四公子说,这首诗是你做的?”林盻指着案头的那副字,缓缓问道。

    卢小闲瞥了一眼案头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又看向一旁的卢无稽。

    卢无稽正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卢小闲的到来。

    装,你给我装!

    卢小闲气的牙痒,却无可奈何。

    之前,卢小闲只是猜测,自己有可能被卢无稽出卖了。现在见卢无稽这副表情,完全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卢小闲不知道这究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总之,他被卢无稽从后台推上了前台。

    卢小闲知道,现在不是与卢无稽计较的时候,也不是和林盻客气的时候,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尽快让林盻振作起来。

    “没错,是我没事时写的玩的!”卢小闲淡淡道。

    这产诗是宋朝诗人曾巩所做的《咏柳》,卢无稽将他转手送给卢无稽,让他拿来应付林盻,没想到最后还得他自己来圆场。

    林盻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卢公子对音律可精通?”

    说实话,卢小闲对音乐不算精通,穿越后没事也经常练练琴。既然林盻问了,他当然不能退缩。

    “略知一二吧!”

    林盻叹了口气道:“自从我娘死后,我再没有弹地琴,不知卢公子可否赐教一二呢?”

    听了林盻的话,林老爷忍不住别过头去,他最见不得女儿这个样子。

    就是林盻不说,卢小闲也打算从弹琴来入手,既然林盻话说到这份上,卢无稽当然不会推脱。

    当古琴摆好后,卢无稽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弹了起来。

    平日里所下的功夫看来没有白费,只见他手疾风乱雨,竟如铜锤一般,把心都敲碎掉,再密密地用金丝网抽紧在一起。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强,忽而弱,乐声清越,碎金裂帛,在屋内肆意蔓延。卢小闲像是进到了另一个清明世界,密布汗水的脸庞,渐渐放出光彩来。

    林盻顺着琴音流淌的方向,听出了悲壮浑厚,气势不凡,古朴悠扬,仿佛看到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残剑独舞,以命相搏,不一样的成败,却同一样的英勇。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只觉满腹都是千古的郁气。激荡在屋内,出了窗去,便淹没在委曲求全中,纵然心比天高,可

    是又奈何,奈何?

    曲终人未散,满屋的绕梁余音仍在几个雕塑般人儿头顶流连。

    良久,林盻这才感慨道:“好,好曲!卢公子这首《兰陵王入阵曲》果然感人至深!”

    “其实,我的弹奏水平真的很一般!”卢小闲瞅着林盻,缓缓道,“有些音乐要用心去听,才能等到真正的享受。会用心去听音乐的人才会生活,会生活的人永远离阳光最近。”

    “会听音乐的人才会生活!”林盻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林老爷见女儿这般模样,心中百感交集,他用期翼的目光看向卢小闲。

    卢小闲心中一动,对林盻道:“既然林小姐如此喜爱音律,那我再献丑一曲!”

    林盻眨巴着眼睛:“好啊!”

    林老爷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沉默不语、郁郁寡欢的女儿吗?

    卢无稽闭眼回忆了片刻,这才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仿佛拨动了林盻的心弦,让她心动、心颤、心醉。琴声回荡在屋里,像平静的湖面,清澈而透明。琴声阵阵,似乎将远处的山、天边的云交织在了一起,如同进入仙境一般,令人神往。耳边美妙的音乐,让林盻所有的思绪都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无穷的回味和想象。

    这是后世的名曲《彩云追月》,形象地描绘了浩瀚夜空的迷人景色。

    喜爱音乐的人,听到舒缓的旋律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是一种优雅,一种淡淡的优雅。林盻便是这样的人,此刻她似乎从音乐中吸取了力量,让她在精神上大大的跨越一步。

    曲毕,卢小闲缓缓起身,像是诵读,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世上,最痛心的词叫‘失去’,最安心的事叫‘珍惜’!有些伤害虽然看不见,心却一直流血疼得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原地等你,或许等你想拥有的时候,会为时已晚!不是所有事都能再重来一次,或许等你想明白的时候,会空留遗憾!任何感情都不是靠一个人能维系的,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无视,再热的心也经不起冷漠。记着,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别等人走了才幡然悔悟,别等心伤了才急于弥补。趁着人还在,多多沟通,趁着情还在,好好珍惜。”

    卢小闲说的很慢,这番直透心底的话,让林家父女不由泪流满面。

    再好的歌词也就是歌词,永远也不能属于音乐和旋律。此时卢小闲的这段话最是应景,也是对《彩云追月》最好的诠释了。

    卢无稽也睁开了眼睛,此时卢小闲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巫师正在做法,让林老爷与林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吗?

    林盻请求道:“公子,可否再奏一遍,我好记记谱!”

    卢小闲惊诧道:“这曲很长的……”

    林盻微微一笑,像一抹霞光淡淡从她的嘴角飘过:“刚才我听得太忘情,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忘了记谱!公子,劳烦你再奏一回,我定不会记错一个音!”

第五百三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女儿的变化,林老爷全部看在眼中,心中的欣喜让他觉得自己慢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卢小闲依言又弹奏了一遍,林盻复弹,果然与原曲一模一样。当然,她的弹奏水平比卢小闲强的多了。

    过耳不忘,这也能做到?

    一旁的卢无稽瞪大了眼睛,林盻竟然是个才女,而且还是鬼才!

    见卢无稽这副表情,卢小闲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暗自向林老爷施了个眼色。

    林老爷会意,清了清嗓子,对卢无稽道:“你回去告诉卢老爷,这事还不算完……听明白了吗……”

    听林老爷说完,卢无稽不由愣住了:敢情这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

    傍晚时分,林老爷又一次来到林盻门前。

    敲门进入,他想问问女儿的感觉,可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盻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嗤!”黑暗中,林盻用火石点亮了油灯。

    林老爷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在晚上,女儿屋里可是从不点灯的。

    林盻转过身来看着林老爷。

    在油灯的衬映下,林盻的的身影有些单薄,脸色惨白。

    每每看到女儿病恹恹的模样,林老爷的心中就会莫名的抽搐,自责之情弥漫全身。

    当年,若不是因为那次远行,林盻的母亲就不会死,女儿也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如果能重新再来,林老爷一定会守在她们娘俩身边,哪里也不去,就算死在她们面前也是值得的。

    如果能挽回娘子的生命,如果能让女儿重新恢复健康,林老爷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所有的财产,甚至他的生命。

    “爹!放过卢家吧!”林盻淡淡道。

    林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

    自从林盻得了头痛的病以后,不仅不愿意说话,而且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像今日这般主动提出要求,还是第一次。

    林老爷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林盻的语气依然平静:“不为什么,若爹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

    “不为难,不为难!”林老爷赶忙道:“爹听盻儿的,从今以后决不再为难卢家!”

    女儿好不容易向自己开一次口,别说是这点小事,就是再难上一百倍,他也会想方设法做到的。只要女儿开心,做什么林老爷都心甘情愿。

    “谢谢爹!”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从女儿嘴里说出“谢”字,向来刚强的林老爷眼眶湿润了。

    林盻怎么有这样的变化,难道真是因为卢无稽的原因?

    林老爷踌躇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盻儿,你究竟喜欢卢公子,还是喜欢卢无稽?”

    “喜欢?”林盻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良久,林盻才黯然道:“爹,我谁都不喜欢!”

    林老爷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林盻的心思,但也不点破。

    “盻儿,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样的故

    事吗?”林老爷用轻松的语气道,“闲来没事,你也当消遣听听吧!”

    林老爷讲的随意,但林盻却听的很认真,不时还会询问一两句。

    从林盻屋里出来,林老爷一边走,一边思虑。

    林盻的言谈和举止,让林老爷看出了端倪:女儿对卢小闲还真的有点意思。

    可她为什么又要否认呢?

    不管怎么说,卢小闲帮了林老爷的大忙,卢老爷也不能把卢小闲的拜托不当回事。

    ……

    佛堂内,卢老太爷沉默不语。

    管家一脸无奈道:“老爷,您说这姓林的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又是哪一出,我实在是看不懂了!”

    “怎么没按常理出牌,我倒认为他做的中规中矩!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当中!”卢老太爷眼中闪出睿智的光芒。

    管家还是不明白。

    卢家子弟见过林小姐的第二天,林老爷便让人给卢家带话:六月初一,林家与卢家在林府进行比试,卢家若能赢了林家,林家今后绝不再妨碍卢家的发展。

    林老爷提出的比试的方法也很特别:比试分为三场,分别是掷骰子、打算盘和斗鸡。胜得其中的两场,便算赢了。

    林老爷还专门指定,必须由卢无稽代表卢家比试,卢小闲必须要亲自比试其中的一场,剩下的两场可以找你替代。

    消息传来,不仅管家不明白,就连卢若良也傻眼了,不明白林老爷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是若良让你来问我的吧?”卢老太爷瞅了一眼管家。

    管家老老实实答道:“家主不知该不该答应林家,特让我来请示老爷!”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卢老太爷反问。

    听了卢老太爷的话,管家不由一滞。以卢家目前的境地,无论林家提出什么条件,恐怕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爷!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告诉家主!”

    “等等!”管家正要转身,却被卢老太爷叫住了。

    管家恭恭敬敬地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卢老太爷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艰难道:“你和卢公子的眼光都没有错,无稽的确是几个兄弟中最出色的,若他是嫡子,哪怕不是嫡长子,我都会让他继承家主之位!可惜呀!”

    管家没有说话。

    管家听出卢老太爷似乎话中有话,小心翼翼询问道:“老爷,您这话是何意?”

    卢老太爷深深吸了口气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吧,姓林的是想让无稽入赘,以此作为放过卢家的交换条件!”

    听了卢老太爷的话,管家心头巨震。

    入赘俗称招婿,是自古便有的女娶男嫁之婚俗,男方入赘到女方家,成为其家庭的一员,瞻养女家长辈,继承女家财产,所生子女从女方,为女方家传宗接代,续香火。

    谁都知道林老爷宠爱女儿,可他只有独女而无男嗣,林老爷要想传宗接代,若没有男丁入赘,就会有后继无人之患。

    本来管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卢家几

    人去见过林小姐,林老爷却单单只对卢无稽提出这样的要求。此时听卢老太爷这么一说,管家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管家一脸的惋惜,对卢老太爷劝道:“老爷,您再考虑考虑吧,让无稽公子入赘是不是太……”

    入赘者,大多是贫家子弟,入赘后寄人篱下,地位低,为人歧视,甚至被视为刑徒、奴隶,经常被征派到边疆去服兵役。而卢家是大家士族,卢无稽就算是庶子,可让他做赘婿,也实在是太委曲了。

    管家向来看好卢无稽,现在听闻居然要让卢无稽入赘林家,当然觉得可惜。

    “这次若是能度过此劫,卢家上上下下都感谢他!”卢老太爷语气有些沉重,“我何尝不知这么做对无稽不公,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管家心中长叹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一事,又问道:“老爷,就算林家想让无稽少爷入赘,可这与掷骰子、打算盘和斗鸡比试有什么关系?”

    “非也,非也!”卢老太爷一脸佩服道:“这就是姓林的精明之处!”

    “是我愚钝了,请老爷明言!”管家很是好奇。

    “姓林的提出这个法子,看似是要与无稽对赌,其实是想从中了解无稽的为人和品行。我小的时候,父亲告诉过我,祖上与大主顾做生意之前,总要去赌坊赌上几把。为什么?就是看这人的赌品。赢了喜笑颜开得意忘形,输了气急败坏面有愠色,这样的人生意决计不能做,哪怕赚头再大。赌品如人品,从赌中可以洞察一个人的心态心理,可以知晓一个人的待人处事,赌的是心理胆魄智慧,赌品不好人品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姓林的要与无稽对赌,想必就是这个缘故!”

    管家恍然大悟,原来林老爷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当然,赌一次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他才会提出与无稽对赌三场,而且还是不重样的赌法,这样就不会看错人了。当然,他提出了两场可以找人替代,这也是考验无稽的眼光如何,替代之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看得出来,姓林的在无稽身上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姜还是老的辣,在卢家上下都猜不透林家深意的时候,身处佛堂的卢老太爷却洞若观火,将此事看的如此透彻。

    管家有些担忧道:“可是,林家提出的这三样,据我所知,无稽少爷一样都不会,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他笑话吗?”

    “这便是姓林的第二层深意了!”老太爷缓缓道:“姓林既然能提出这三样比试,肯定是深谙此道。他当然知道无稽一样也不会,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定下六月初一比试的日期,给无稽留出一月有余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他这么做又是另外一种试探,看无稽敢不敢面对此事,如何面对此事。勇敢面对,不见得一定能改变;不敢面对,什么也不能改变。姓林的看重的是过程,至于最终什么结果,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管家彻底无语了,林老爷的心思之缜密,的确不同常人。

    这一刻,管家甚至有了一丝庆幸:若不是因为卢无稽,林老爷真狠下心来对付卢家,卢家能幸免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争口气

    卢若悲的心情很糟糕。

    昨日,林老爷请他过府,明确告诉他,林家将不再为难卢家,他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无论卢若悲怎么劝说,林老爷都执意不允。

    从林府回来之后,卢若悲气呼呼将自己关进屋里,一言不发。他不知道林老爷抽的是什么风,大好形势之下偏偏要放过卢家,让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

    难道就如此放手?

    不!

    卢若悲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当年被赶出卢家的耻辱,不能就这么算了。洗刷耻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卢家的家主,让卢家所有人都仰视自己。

    为了实现这个想法,卢若悲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很快,卢若悲便下定了决心:就算没有林家的帮忙,凭他的一己之力,也要做成这件事情。

    ……

    从卢若良的屋里出来的时候,卢无稽有些懵懂。

    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次林府选亲,便让他的生活又发生了改变。

    卢若良的话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无稽,放手去做吧,虽然赢不了林家,但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卢家!”

    说话的时候,卢若良语气中带着安慰,目光中有不忍,有同情,似乎卢无稽已经输给了林家。

    卢无稽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林老爷: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非要和自己比什么骰子、算盘和斗鸡,卢家的前途与我有什么关系?

    从正屋出来,没走几步,卢无稽见卢无伤正立在三进院的垂花门前。

    “二哥,您怎么在这里!”卢无稽不敢怠慢,赶紧向卢无伤行礼。

    “四弟,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卢无伤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二哥,有什么事吗?”

    卢无伤郑重地拍拍卢无稽的肩头:“四弟,我知道这事很麻烦,输是肯定的,我只希望你站直了,别趴下!”

    说完,卢无伤向他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望着卢无伤离去的身影,卢无稽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这都哪跟哪呀。

    回到屋里,许氏赶忙迎了上来。

    卢若良专门将儿子叫去谈事,这还是头一回,她当然放心不下了。

    听卢无稽说完,许氏松了口气,一脸轻松道:“我当什么事呢!林老爷能提出和你比试,也算是给你脸了,咱赢不了还不会输吗?”

    卢无稽听罢,彻底无语。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许氏打开了屋门,见是卢无瑕。

    “许姨娘,我找无稽!”

    “小姐,快快请进!”许氏赶紧将卢无瑕让进了屋里。

    “无稽,上次的事情,姐谢谢你了!”卢无瑕盯着卢无稽道。

    “是家姐运气好,这事跟我没关系!”卢无稽当然不能承认此事与自己有关。

    “你不说姐也知道,这事肯定是你帮了姐!”卢无瑕一脸担忧道:“姐来只是想劝劝你,别把比试的事情看的太重,输就输了,要压垮了身体就不值得了!”

    “谁说我一定就会输?

    ”卢无稽忍不住大声道。

    卢无瑕愣住了。

    许氏见状,赶忙训斥道:“无稽,你怎么跟小姐说话呢,还不赶紧向小姐赔不是!”

    “许姨娘,不打紧,无稽可能是心情不好!”卢无瑕朝许氏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

    卢无瑕前来宽慰自己,自己却向她发邪火,的确不应该。卢无稽回过神来,一脸歉意的看着卢无瑕:“姐,我心情不好,不该冲你发火!对不起!”

    说罢,卢无稽对许氏道:“阿娘,我出去散散心,一会就回来!”

    望着着卢无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卢无瑕与许氏相视无语。

    卢无稽心情的确不好。

    不就是与林家比试嘛,本来卢无稽并没有当回事。可每一个人似乎都认定自己一定会输,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卢无稽找到卢宇霄,直截了当道:“三叔,走,我们去幽州城!”

    “无稽,六月初一还早着呢!”卢宇霄笑道,“林家提出比试,给了你一个天大的理由,这段日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的去玩了,你猴急什么呢?”

    “玩,玩,玩你个头呀!”卢无稽盯着卢宇霄,语气不善:“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一定会输给林家?”

    “莫非你还想赢?”卢宇霄瞪大了眼睛。

    卢无稽气结。

    别人这么认为也就罢了,每日形影不离的卢宇霄,也认为卢无稽输定了,卢无稽的好胜心彻底被激发了。

    他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设法赢了林家,让这些人瞧瞧,自己不像他们想象那么差劲。

    卢无稽不再理会卢宇霄,径自转头而去。

    卢宇霄莫名其妙,他不知卢无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赶忙喊道:“无稽,等等我!”

    ……

    穆乾韧跟进在常把头身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他才心神不定道:“你说林老爷请我们二人过府,这是为什么?”

    “我哪知道?”常把头淡淡道,“你怕什么,有我在呢!”

    说这话时,常把头心里也觉得奇怪。林老爷很少请自己去他府上,点名让穆乾韧一起去,更是头一回。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穆乾韧脸上根本看不出放心的表情。

    林府客厅内,林老爷盯着常把头道:“我想借你的鸡倌用用,你意下如何?”

    “借鸡倌用用?”

    常把头瞅了一眼穆乾韧,心中暗道:莫非林老爷是看上了穆乾韧?

    他试探着问道:“怎么个借法?”

    林老爷微微一笑:“六月初一我与人约了一场斗鸡,穆鸡倌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想借他来替我出战,赛过之后他还回你那里去。至于酬劳吗,就一千两银子吧!”

    “就这么简单?”常把头似乎不信。

    “你觉得很复杂吗?”林老爷反问道。

    沉吟片刻,常把头看向穆乾韧:“你是什么意见?”

    “我听常把头您的!”穆乾韧恭恭敬敬道。

    常把头与穆乾韧离开后,卢小闲背着手从屏风后面缓缓踱步出来。

    林老爷苦笑道:“卢公子,说实话,我对盻儿都没你对这个卢无稽这么上心!我真是服了你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卢小闲淡淡道“人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上天不会无缘由的眷顾某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和磨难,才能真正立足在这个世界上!”

    林老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当年,他的师父似乎也是这么磨砺他的,若没有当年的那些艰难困苦,他也不会有今天。

    从林府出来,穆乾韧与常把头来到自己的住处。

    常把头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皱着眉头问道:“你说林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穆乾韧笑了笑:“林老爷不是说了么,他想让我帮他去斗鸡!”

    “一场斗鸡值得他这么慎重?没这么简单!”常把头摇摇头,“你不了解他,我能感觉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正说话间,卢无稽与卢宇霄进了院子。

    “常把头,您也在呀!正好,我有事要找您与穆兄商量!”卢无稽一脸期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卢无稽说完,常把头突然站起身来:“无稽,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了,你与小穆慢慢商量吧!”

    瞅着常把头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卢无稽奇怪道:“他这是怎么了?”

    穆乾韧苦笑,他当然知道常把头为什么要跑。

    “穆兄,斗鸡这事你可一定要帮我呀!”卢小闲笑嘻嘻的盯着穆乾韧。

    穆乾韧一脸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无稽,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没办法帮你。”

    “为什么?”卢无稽奇怪的问。

    瞒是瞒不过去了,穆乾韧咬咬牙,把刚才去林府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不知道林老爷约的是你比试斗鸡,要知道我一定不会答应他!现在不仅帮不了你,在斗鸡场上我们还成对手了,你可别怪我呀!”说到这里,穆乾韧一脸歉疚道,“常把头不好意思面对你,所以才借故离开的!”

    卢宇霄忿忿道:“这个林老爷,一定是知道穆兄与无稽交好,才想到这么个挖墙角的缺德主意!”

    卢无稽默然无语。

    他的想法早就被林老爷看透了,所以林老爷在通知卢家比试的同时,已经捷足先登把穆乾韧招揽到了林府,彻底断了卢无稽的念想。

    若放在以往,卢无稽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此时却异常冷静。他很清楚,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既然穆乾韧去帮林老爷了,那斗鸡的赢面就不大了,只能从掷骰子上想办法了。

    见卢无稽不语,穆乾韧以为他对自己不满,正要再解释,却见徐老爹进了院子。

    一见卢无稽,徐老爹便直接问道:“恩公,听说你要与林老爷斗鸡,这是真的吗?”

    穆乾韧替卢无稽回答道:“当然是真的,刚才林老爷已经叫我过府了,让我帮他驯鸡对付无稽。帮不上无稽的忙,还要与他成为对手,我这心里也不舒服,都不知怎么向他解释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深藏不露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徐老爹盯着卢无稽道,“如果恩公相信,就让我来为恩公**倌吧!”

    “你**倌?能行吗?”卢无稽、卢宇霄和穆乾韧异口同声问道。

    徐老爹没有回答,而是对穆乾韧道:“穆爷,烦请把那只枣红斗鸡和西城斗鸡拿出来,让它们再斗一场!”

    上次,穆乾韧为卢无稽和卢宇霄表演斗鸡时,用的就是枣红斗鸡和西城斗鸡,当时徐老爹也在场。

    穆乾韧不知徐老爹是何意,但还是依言从鸡笼内将两只斗鸡取出,放在场中斗了起来。

    果然如上次一样,头盘和中盘,西域斗鸡斗的枣红斗鸡毫无还嘴之力。

    “让我来给它们使水吧!”

    说罢,徐老爹将西域斗鸡抱起,用嘴噙水往身上喷洒,好让它降温恢复体力。

    一口水喷下去,只听西域斗鸡一声怪鸣,曲背蜷腿,缩成一团,瘫在了地上,除了偶尔转转眼珠之外,简直成了一只木鸡!

    “不好!”

    见徐老爹使水使过头,把鸡喷倒架了,穆乾韧赶紧上前蹲下来,抱过西域斗鸡,搂在怀里,一边为鸡暖身子,一边往鸡鼻孔里吹气,无奈全不见效。

    卢无稽与卢宇霄见此情景,不由目瞪口呆。

    良久,穆乾韧一声长叹:“这鸡瘫了,救不过来了!”

    穆乾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惋惜。

    “谁说这鸡瘫了?”徐老爹对穆乾韧道,“穆爷屋里可有酒,倒一碗来!”

    穆乾韧诧异地看了一眼徐老爹,也不言语,进屋倒了一碗酒,递给徐老爹。

    徐老爹大大噙了一口酒在口里,拎起西域斗鸡,往鸡身上一喷,然后手指在鸡颈上轻轻一弹,只见斗鸡一个哆嗦,扬头伸颈,翅膀一扇,竟“噔噔噔”地满地走动起来。

    这下连穆乾韧也呆住了,徐老爹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斗鸡高手。

    “徐老爹,您……您……”穆乾韧好半天没问出话来。

    徐老爹接过穆乾韧的话:“穆爷,每个人都有苦衷,你就不必问我的来历了!”

    卢无稽当初询问穆乾韧,穆乾韧也隐瞒了自己的来历,此时听徐老爹这么一说,便不再问了。

    “我以前也做过鸡倌,只是这些年没有驯鸡,手艺生疏了。若不是恩公遇到麻烦,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入这一行了!”说到这里,徐老爹一脸自信道,“三分鸡架七分养,若这枣红斗鸡让我来养,不出十天便能战胜西域斗鸡!”

    这怎么可能?”穆乾韧再次吃了一惊。

    “怎么不可能?”徐老爹“呵呵”一笑,“穆爷,你想想,我只不过往西域斗鸡的天璇穴上稍稍喷重了一口水,它便瘫了,如果遇上了我来养的枣红斗鸡来斗残盘,你能指望它能赢?”

    “这是什么道理?”穆乾韧似乎不信。

    徐老爹解释道:“西域斗鸡自小食用牛羊肉,生性勇猛,斗志极易勃发,属于快杀型斗鸡;但因高山雪水滋润的缘故,导致它元气不足,头两盘胜则胜矣,不胜则必在残盘中一败涂地!斗至中盘西域斗鸡虽然占尽上风,但

    气喘嘶嘶,脚步明显慢了许多。枣红斗鸡虽然遍体鳞伤却没吃大亏,如果它的斗性被激发上来,适应了西域斗鸡的招数后,残盘必将一举击跨已是强弩之末的西域斗鸡!”

    穆乾韧听罢,朝徐老爹深施一礼:“前辈,穆某受教了!”

    说罢,穆乾韧又对卢无稽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正因为你当日救了小珍姑娘,所以现在遇到麻烦,徐前辈才会出手帮你!都说高手在民间,今日我算开眼了。有徐前辈出手,你这斗鸡十拿九稳会赢!”

    听了穆乾韧的话,卢无稽面上不由一红。当初救小珍姑娘,是卢小闲的功劳,今日他却沾了卢小闲的光。

    “穆爷,你想的太简单了!”徐老爹摇摇头,“这西域斗鸡和枣红斗鸡,还有你替常把头养的那些鸡,最多只能属于中等斗鸡,这样的鸡想要略微提高一些不难。据我所知,林府的斗鸡大多都是上品斗鸡,甚至还有些极品。要想赢林府的极品斗鸡,这些斗鸡肯定不行,必须找同样极品的鸡才行。”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卢无稽原以为穆乾韧替常把头养的斗鸡应该十分出色,听徐老爹这么说才明白,原来尽是些二流货色。

    可是到哪里去找极品斗鸡呢,卢无稽有些犯愁了。

    徐老爹当然知道卢无稽的心思,他对卢无稽道:“恩公不用发愁,这事交给我来办吧,我会尽快弄回极品斗鸡来,请恩公放心!”

    听徐老爹这么说,卢无稽喜出望外,赶忙问道:“徐老爹,您需要多少银子,我这就回去拿给你!”

    徐老爹摇头道:“恩公,我认得一人,他养的斗鸡大多是极品,但绝不对外卖的,我与此人有深交,以我们的交情他会无偿赠送我一只。我明早就动身,大约五天左右就能赶回来!”

    送走徐老爹,卢无稽又坐在石桌前。

    按理说,算盘比试与斗鸡的事都有了着落,应该可以松口气了。可不知为什么,卢无稽的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本是无足轻重的三场比试,但现在在卢无稽的心中,陡然变得重要了许多。

    卢无稽为什么心中会不安?因为掷骰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三场比试当中,他必须亲自比试一场。算盘他肯定不行,他在私塾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打过算盘,就是现学也来不及。斗鸡他就更不行了,好在有徐老爹可以依靠。

    他唯一能去比试的只有掷骰子了,这个学会一难,但要想在比试中获胜难度就太大了。

    但不管怎么样,也得努力一把,卢无稽可不想那么轻易就输掉。

    可是,找谁来解决此事呢?

    他向穆乾韧问道:“穆兄,幽州城里可有掷骰子的高手吗?”

    “当然有了!”穆乾韧想也没想道。

    “在哪里?”

    “赌坊!”穆乾韧脱口而出。

    等于没说,卢无稽白了一眼穆乾韧:“赌坊里当然有掷骰子的高手,可他们都忙着赚钱,哪有时间来教我!”

    穆乾韧苦笑道:“无稽,你想的简单了,掷骰子哪可是要花工夫的,学会容易,可是要学精就不容易

    了!”

    “那也比干等着要强!”

    说罢,卢无稽自言自语道:“要是能找到一个高明的师父,教我掷骰子就好了!”

    听卢无稽提到“师父”两个字,穆乾韧眼前一亮,赶忙道:“无稽,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帮到你!”

    “谁?”

    “卢公子!”

    穆乾韧可不是瞎说,他见识过卢小闲的赌术,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听了穆乾韧的话,卢无稽脸上不由露出苦意来。

    说实话,他可不想事事都去麻烦卢小闲。再说了,上次林盻一事他把卢小闲给推了出来,也不知道卢小闲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穆乾韧看出了卢无稽的心思,笑着道:“这事若卢公子帮不了你,恐怕就没人能帮你了!”

    卢无稽黔驴技穷,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卢小闲了。

    “我不行!”听卢无稽说明来意,卢小闲面无表情道。

    卢无稽心中不由一沉,看来卢公子还是生自己的气了。

    卢小闲似乎看出了卢无稽的心思,话音一转道:“我虽然不行,但有人能教得了你!”

    “谁?”

    “城南的老叫花!”

    卢无稽一听,脸顿时变成了蔫茄子。

    ……

    在土地庙前踌躇了很久,卢无稽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也难怪,上次从老叫花这里讨到主意后,卢无稽一直就躲着他,生怕老叫花再提拜师之事。

    本以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谁知山不转水转,今日卢无稽又求到老叫花门上了。

    虽然不知老叫花能否解决眼前的难题,可卢无稽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求教老叫花了。

    卢无稽与卢宇霄鱼贯而入。

    老叫花扫视了一眼他们,似是并不意外,他把目光落到到卢无稽身:“你终于来了!”

    “唔!来了!”

    “坐吧!”老叫花一指墙边那篷乱糟糟的稻草。

    看着脏不兮兮的稻草,卢无稽本想拒绝,又怕老叫花生气,只好一屁股坐下。

    卢宇霄也跟着坐在稻草上。

    老叫花本就不讲究,盘腿坐在他们对面的地上。

    “拜师的事情,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卢无稽点点头。

    拜师就拜师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三场比试对卢无稽来说太重要了,他必须全力以赴。

    “那好……”

    老叫花还没说完,卢无稽便抢过话来:“前辈,在拜师之前,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老叫花不动声色:“你说来听听!”

    “我让您教我掷骰子!”卢无稽郑重其事道。

    老叫花脸上露出的怪异的表情,他没说话。

    卢无稽急了:“到底行不行?”

    老叫花慢腾腾道:“这你算找对人了,除了我之外幽州城里没有一个人能称得上是掷骰子的高手,就是那些赌坊里的掌柜、宝官什么的,也称不上是高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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