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零章,沟通花草
痛苦消失,鬼气消失,鬼影消失。
玛洛恩大口呼吸着,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他瞪着双眼看向墓室上方,艰难翻了个身。
口鼻中不断涌出泪水和鼻涕,这是刚刚承受痛苦后的身体反应,也就是后遗症。
自己的黑死咒将自己伤了?
玛洛恩甩了甩头,吃力站起,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昆,眼神是错愕?或者惧怕?又或者二者皆有。
“五鬼临身……”
玛洛恩干巴巴地自言自语,五鬼临身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哪来那么多鬼?那些鬼怎么会那么强?某些方面,秦昆是无懈可击的,鬼上身后,一样是无懈可击的,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从刚刚令人筋疲力尽的斗法来看,对方才是那个游刃有余试探自己弱点的主导者,自己一直在疲于应付!
甚至连秦昆的弱点在哪都不知道。
这仅是冥河级的宿主?只排四十四?
暮神瞎了吗!!!
玛洛恩发现秦昆眼角不自觉地抽动着,神经质似的在笑,为了表示自己再无意为敌,朝着秦昆鞠了一躬:“老师,受教了。”
秦昆表情古怪,似乎面部不受控制,但心中松了口气。
玛洛恩涕泪涌出,他又何尝不是?
那黑死咒让人感觉灵魂都在被诅咒后坏死,身体技能瞬间失去控制,骨骼坏死的疼痛加上五鬼临身的痛苦,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比起玛洛恩的狼狈,秦昆挺下来了!
十死坛的存在,能源源不断地供给功德,一只小鬼100点,大鬼200点,他从来不缺功德,如果不是需要精研兑换的道术,秦昆会的可能更多。
这些杂七杂八的功法道术,以及越来越强的临身鬼,才是自己取胜的关键。
和玛洛恩一战,秦昆渐渐摸到了黄泉级宿主的实力,朝他一笑:“不再抢我地盘的话,就乖乖在旁边找个地方住下。”
秦昆脑袋抵住玛洛恩的脑袋:“我的耐心有限。”
……
玛洛恩走了。
走后,脑海中的系统才提示‘欢迎宿主来到十死城’。
秦昆啧啧一叹,那次变革后,十死法则的约束力越来越弱,以前别人闯入自己的地盘个人属性会大幅削减,现在,自己苏醒后,弟子银蝠来抢过一次,玛洛恩来抢过一次,这地盘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太糟心了。
鬼差全被放出,安顿完毕。
所有鬼差,对于昆仑墓都不陌生,只有新收的王女尸藤鬼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比六龙道的阴气还足?”
“生龙之气?好像不是……”
“秦上师……哦不,主子,这里是哪啊?”
尸藤鬼夭夭跟在秦昆旁边,叽叽喳喳的发问。
孤山鬼王的爱女,惨死后成了藤蔓肥料,以至于她现身时,肉身里仍旧扎着藤蔓的根,看起来感觉比肚子里塞了草的剥皮还惊悚一些,一些藤蔓扎根在夭夭的脑袋里,从眼眶爬进爬出,甚至还能开出花来,造型太过别致。
嫁衣鬼拽住了她:“嘘,这可是秘地,主子能带我们去的秘地很多,不能多问。”
“为什么?”
嫁衣鬼一笑:“主子也不会多问我们的事,你不觉得相互尊重挺好的吗?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小秘密。”
牛猛的铁链、剥皮鬼的人皮、水和尚的死因、无头鬼的家室、吊死鬼的孤寂、笑面鬼的小瓶子、十六阿哥脸上恐怖的毒纹、嫁衣鬼超过凡人的见识,这些都是他们的秘密,或者不想提、不愿想的曾经。
秦昆从没刨根问底过,对于一个养鬼的道士而言,不将手下鬼差的细节身份了解完,就敢将他们豢养,那是信任。
对于阴人而言,阳人能给的最大限度的信任!
秦昆给他们了,所以他们也从不愿打听秦昆的一些事。
尸藤鬼双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的,头上的藤蔓触手一下抓了抓脑袋:“但是……我没有秘密啊!”
嫁衣鬼被逗笑了,这只被供养出来的鬼王,在某些心性上,还和孩童一样,其实挺好的。
秦昆出去遛弯了,牛猛跟在身后。
二人一走,墓室里热闹了起来。
“阿弥陀佛,无头,你发现没,主子又变强了?”
水和尚双手合十,看向无头鬼,无头鬼刻着木雕,削者脑袋。
他居住的石棺旁,精雕细刻的脑袋已经堆放了三十来个了,这都是他的宝贝。
胸腔发出沉闷的声音,无头道:“这不很正常吗?五鬼上身啊。”
吊死鬼悬挂在墓室顶,绳子可长可短,他吊了下来,吐着舌头,瞪着眼睛道:“太不正常了!鬼术需要人在承受痛苦时做出正确的反应。我不知道你们当年的死法有多痛苦,但我的死法绝对难熬。”
水和尚点点头:“的确,五种死法,六种人格汇聚一身,正常人早疯了……上一次在孤山鬼城,主子还浑浑噩噩,现在已经能承受的了我们上身时的痛苦。”
旁边的剥皮叼着草枝,回忆起自己当年惨死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娘的……我都不愿意回忆自己当年死时的痛苦,主子还真强啊,一下承受五种……”
“四种吧?那头牛可没死!”吊死鬼道。
水和尚撇撇嘴:“牛哥生下来就是个死鬼。”
这边在争执讨论。
徐桃那边则在打牌。
辫子被咬到嘴上,徐桃面前坐着笑面鬼、十六阿哥、石蛇姬、以及十六阿哥的四大护卫。
徐桃坐庄开赌,看着一圈人,冷笑道:“瞅见没,这就是咱主子实力!那个玛洛恩又算什么?天塌下来,牛猛他们顶着呢,我们能干什么?当然是当腿子,说不定哪天就是炮灰了!不过我徐桃有这个觉悟,主子好吃好喝供着,我们总得发挥点作用!”
“所以,既然将来的某一天要从容赴死,甚至灰飞烟灭,我们就得及时行乐!啥都不说了,开赌吧。”
常公公和茶仙鬼在旁边喝茶,锦衣老鬼和手下王老财侍候花草。
常公公撇着嘴鄙夷道:“杂家从没听过把赌博能描述的荡气回肠的,真给主子丢人。”
嫁衣鬼凑了过来,坐在棺材旁,茶仙鬼礼貌地给她沏了杯茶,嫁衣鬼感谢接过。
“公公不必置气,徐桃就是这样的,别给两个小鬼头带坏就好。”
尸藤鬼也跟着过来,瞅到锦衣老鬼在侍候花草凑了过去:“喂,你们在种花吗?”
锦衣老鬼和王老财,花农一样,跟大家待一起感觉不错,但自己没什么用,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到赌博上,一直以来以种花为己任。
“呵呵,是啊。”
锦衣老鬼客气一笑,但没太过谦卑,即便对方是个鬼王,那也是秦昆的手下,大家和谐相处起来就挺好。
尸藤鬼噘着嘴点点头,开口道:“但是它似乎不喜欢待在这里啊。”
“啊?”锦衣老鬼和王老财一怔,“什么意思?”
“它想出去透透风。”
“谁给你说的?”
“它自己说的。”
第八一一章,海奎因·泰坦
这……
锦衣老鬼和王老财眨着眼,尸藤鬼的鬼话他们是不信的,但对方是鬼王,似乎没骗自己的理由。
这里这么多人,总不能拿自己寻开心吧?
“王女说的……是真的?”锦衣老鬼躬身问道。
想起尸藤鬼的死法,锦衣老鬼琢磨着还真有可能!
嫁衣鬼、常公公、老茶仙也好奇转过头来。
水和尚、剥皮他们也转过头来。
尸藤鬼发现他们都看着自己,诧异眨了眨眼:“我死在鬼藤下,鬼体与鬼藤融为一体,虽然不能与所有花花草草对话,但这玩意是灵植,自然能沟通的。”
嫁衣鬼一笑:“王女倒令我刮目相看了。”
……
秦昆走在外面,牛猛跟在身后。
牛猛知道秦昆的习惯,一般一个人走路时喜欢安静一些,看得出他在回忆,在品味这座城市,在这里经历的太多,这座城市对他的意义重大。
新的地盘很多,旧的地盘没多少了。
黄金王的公寓、黑蝎公爵的黑蝎酒馆、沙僵的沙漠,已经被焦土侵蚀严重,可能要不了多久,存在的痕迹就会彻底消失。
秦昆走过白神森林,走过一间小木屋,看到了木屋旁的血磨坊。
磨坊的铁钩上,一个丑陋、魁梧如屠夫一样的家伙,直接了尸体挂在上面,一排排风干的肉,以及旁边的风力绞肉机里磨出的肉糜,被屠夫蘸了蘸,尝了尝。
这幅画面配合空气中那股恶臭,秦昆忍不住干呕起来,胃里酸水上涌,眼泪逼出,太恶心了……
“咦?”
屠夫走了过来,开心道:“昆仑魔!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了?病了吗?”
秦昆揉着胃部,伸出手道:“没!慢性咽炎。另外,你先别过来!”
屠夫叫‘臭魁’,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忘问道:“什么是慢性咽炎?”
这家伙是本街区秦昆唯一一位朋友,不愿伤到对方自尊,秦昆解释道:“抽烟多了,缓缓就好。不是因为你,没事。”
秦昆掏出一根烟点上,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在外面吹吹风缓缓比较好。
烟草很奇怪,臭魁看到秦昆递了一根过来,学着秦昆的模样点燃扎在嘴里,吞云吐雾之间,胸腔很呛,滋味怪怪的。
“这就是烟草?为什么要抽烟?”
秦昆一怔,眯起眼睛回道:“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这东西没什么好处吧?”
“那吃尸体就算好处吗?”
“那……是我的个人爱好……”
“这也是我的个人爱好……”
臭魁一怔,从背后摸出一把砍骨刀,一个铁钩,表情很严肃。
“你干什么?”秦昆警惕问道,“聊天归聊天,不带急眼的!”
认识臭魁后,这家伙保护色太重,浑身的臭味,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灵力波动,秦昆只知道这是冥河级宿主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难不成自己刚刚激怒了他,要跟自己打一架?
“我闻到你受伤了,精神受创,谁伤的你?!”
说实话,秦昆看到臭魁发狠的表情,还有一丝小感动。
他抬着手道:“以前一个学徒,斗法而已,他没赢。”
“真的?”
“我骗你不成?”
臭魁收起砍骨刀和铁钩,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那好吧,我们是朋友,被欺负了,我会帮你,无论是谁!”
秦昆砸吧着嘴,有些唏嘘:“讲道理,臭魁,十死城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应该熟悉才对。你对我这么够意思,我也是一直想不通。”
臭魁诧异:“哪里想不通?”
“哪哪都想不通。”
“不需要想这些吧?”
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
的确,秦昆会觉得自己想的多了曲解对方好意,但人性是个奇怪的东西,别人越是对你好,你才越好奇自己哪点值得对方那么做?
只因为自己不嫌弃对方的臭味?
拜托,这理由以前相信,现在感觉不是这回事。
“臭魁,不说吗?你没表现出的那么耿直,也没表现出的那么残忍。你看起像屠夫,但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
臭魁愣了一下,才嘿嘿一笑:“昆仑魔,强者对于我而言,不是朋友,就是尸体。你是强者,我才来的。还好,我们成了朋友。”
秦昆眯着眼。
“我是强者?拜托,冥河榜上,我执四十四旗。比我强的有四十三个!”
臭魁挠了挠胳肢窝,眨眼道:“那都是假的,这你也信?”
“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我跟他们打过。”
“……”
“你?敢问你是……”
秦昆感觉到思路跟不上了,冥河榜可没臭魁这个人啊。
臭魁想了想,提醒道:“以前十死城还未更迭时候,阴曹榜上,你能记住谁的名字?”
秦昆回忆了一下,这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记得住啊。
“拜托,那么多人名,我能记住谁?我从前10000,誓死挣扎往上窜,一步步走到第一的位置。”
秦昆口气中有些感慨,有些骄傲,还有些唏嘘,“当时看到榜上能人辈出,挂在榜首的,都被我一举超了……被我……被……榜首?”
秦昆神色肃穆,急忙回忆:“当时的榜首,据说号称阴曹榜最强,我记得没错的话,叫……”
秦昆迅速扫了一眼现在的冥河榜,第一名挂着的名字,赫然是曾经熟悉的名字。
海奎因泰坦。
臭魁笑了,笑着点了点头。
秦昆表情僵住,表现的难以置信。
这个名字曾经占据了阴曹榜第一,但被自己超过,那都是系统的断定,现在他又成了冥河榜第一。
臭魁望着自己,咧嘴道:“我的名字就叫海奎因泰坦。”
秦昆表情复杂,看着面前挠着肚皮的臭魁,实在不能把他和曾经高居榜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我靠……你在逗我吗?
“所以……你找到了我?”
“其实我想和你当敌人的,可以刺激我的成长。”
“谁知道,我们这么投缘。”
“昆仑魔,我们找个机会,打一架好吗?好久没跟人好好打架了。我需要突破更高的境界。你一样,不是吗?”
第八一二章,好复杂的地方
臭魁讲了个故事。
大致是泰坦一族被流放的故事,被嫌弃、流放、诅咒、在邪恶之地挣扎。
泰坦这两个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臭魁说,这是神族。
不管他是不是神族,流放秦昆是知道的,许多十死城的宿主都说过,这里是一处流放之地。
“我们天生能吸收周围一切能量,阴灵、腐尸的能量吸收的多了,就成了我现在的模样。”
“我需要成长,摆脱流放的宿命,摆脱这个鬼地方。”
“但,成长缓慢。”
如果说臭魁讲的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神话,秦昆就当故事听了。
十死城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这没什么。
二人聊着聊着,根据习惯,在街道上散步起来,臭魁吸收周围一切能量的本事是天生的,尸气吸收多了浑身散发恶臭,有食尸的习惯,这也应该是天生的。
秦昆想不通:“抱歉,十死城发生的一切我都当故事在听,没有了家乡的记忆,我会失去判断,不明白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能明白你渴望是实力提升的想法。”
臭魁微微一笑:“昆仑魔,其实这里的人,都是受眷恋、受遗弃、或者受诅咒的人。他们各有使命,但在这里能变得强大。知道为什么宿主的模样千奇百怪吗?”
秦昆不解。
臭魁低声道:“这千奇百怪的模样,都是他们兑换的体质。”
太复杂了……
一个屠夫给自己讲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太过奇怪。
对十死城,秦昆已经不好奇了。
这里对于自己,就是个遛弯的地方,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这里很重要,也不怎么重要。
而且秦昆在短暂时间内还处理不了这么多内容,臭魁一记重磅炸弹便丢了出来。
“想获得这里给的力量,需要代价的。每一位进入这里的宿主,都不可能有后代!!!每一个!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秦昆瞳孔收缩,再放大,呼吸一滞,又不可思议。
“你骗我……我以前的弟子,一只小狐狸,她有母亲!我以前的朋友,一个白毛的战士,他有孩子!”
臭魁挠了挠肚皮,微笑道:“云狐一族也是被放逐者,放逐时间比泰坦要短,但,他们的确没有后代。无法繁衍。你的弟子有没有告诉你,他们要重入六道?因为只有重入六道,种族才会繁衍。”
秦昆思索,似乎,真有!
“至于你那位白毛的朋友,他的孩子,就更值得怀疑了……我们可以不讨论这种残酷的事情。”
秦昆无奈叹了口气。
对臭魁招了招手,二人并肩前往死宫。
青铜大门,门框很高,今天的死宫中没有多少人,一位老者盘坐在首座,这是死宫的裁判。
臭魁进来后,许多宿主的眼睛发亮,看着臭魁战意熊熊。
臭魁咧嘴,对着老者道:“暮神,我和昆仑魔,需要战场。”
二人将旗子递给老头,老头点点头,琴音悠扬。
光怪陆离的场景变化,令人不适的刺眼强光先后闪烁,二人来到了一处废墟石殿。
这里有风,建筑高大,石像高大,巨人骑士身着铠甲肃立两旁,可惜都是石头。
“十死城新旧更迭后,暮神窃取了死斗台之力,所有在死宫的战斗,都逃不过他的窥视。”
这个场景,是暮神琴音拟化,他能窥视二人,却听不到二人的谈话,秦昆一怔看向天空,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注视着他,天眼张开,竖眼凌空,秦昆的天眼在旁边看到了一颗更大的竖眼!
那竖眼隐匿于空中,比自己的天眼要大十倍,眼球一转,看向秦昆天眼的方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臭魁道:“打一架发泄一下吗?”
秦昆道:“来吧。”
基础的切磋,从肉搏开始,秦昆想不起自己的来意,关于家乡的一切衍生记忆都消失了,只记得自己过几个月要与人斗法,需要提高自己。
臭魁的泰坦体质,导致身体修复速度极强,二人徒然交手后,臭魁力量不如秦昆,但可以肆意使用杀招,即便以伤换伤的招数。
秦昆感觉自己在打一个可以反击的沙袋,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昆仑骨还未觉醒,重拳就将臭魁打的无法招架。
但对方几乎无法被击倒一样,无论多重的伤都能再次站起。
耗。
耗到秦昆攻势终于出现喘息,臭魁才做出反击。
血泥封眼!
一口非常恶心的血泥喷出,直袭秦昆眼睛,这和浓痰类似,已经属于下三滥的招数了,没杀伤力,但秦昆必须躲开,大怒之后,臭魁冲上前来,与秦昆缠斗在一起。
“昆仑魔,力量的极致就是崩散,以震而力,力极而溃,曾经有泰坦追求过纯粹的力量,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你的路,不通!”
臭魁说着,拳头已经招呼过来,秦昆一掌捏住,折断他的手臂。
“从刚才在血磨坊开始,你说给我听的消息就太多了!这么多消息,我其实并不想听!”
“我是想告诉你,我是流放之人,永生被困在这里,这里周围通六界之狱,你是诅咒之人,我们应该联手,拿下那些受眷者。我们可以改变这里!”
“为什么?!我可以离开这里!”秦昆才发现,臭魁的目的竟然是颠覆十死城的统治?
大哥……你是个屠子啊!现实点行吗?
“他们也能顺着你的因果线,找到你的家乡!”
基础角力,拼的就是耐打,秦昆耗到现在,对方仍旧没有受伤,多重的伤势都能修补,秦昆也没有受伤,但不知为何,心中有股烦躁想要发泄。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后,许多事情都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偏偏能引起自己的担忧,臭魁告诉了秦昆一些消息,秦昆却不怎么开心。
法器掏出。
太刀鬼月丸握在手里,柴山刀法施展,鬼月丸以柴刀之势,劈柴一样砍向臭魁。
“昆仑魔,只有你可以帮我。泰坦是谦和的,不应该因为神权更迭而终生被遗弃在这里。”
“臭魁,这个地方没有神!”
臭魁的砍骨刀隔档开鬼月丸,火星四溅,他低声道:“我并不是再想你彰显我族曾经的辉煌,我是担忧,有一天泰坦一族成了恶魔,将会比恶魔还要可怕!”
臭魁表情严肃,盯着秦昆:“你知道从地狱回来的恶魔,会怎样报复众生吗?”
“高贵的神族,甚至不如凡人,终日食尸为生,体内的尸气、怨气、愤怒、恶毒聚集起来,会腐化意识,每一位恶魔都诞生在暗无天日的深渊。这里就是我的深渊!”
“我仅仅需要好一点的待遇!”
“那你应该给十死城那十位主宰去说!”
“不可能的,他们就算相信我的话,也不会让我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存的泰坦还有九位,我如果死了,会有泰坦继续从地狱来到这里,进行报复。”
第八一三章,断子绝孙【第二更】
滑稽,荒谬。
秦昆和臭魁对拼之后,砍骨刀和鬼月丸受到巨力,脱手而出。
“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无欲无求。泰坦需要一位无欲无求的朋友。你想过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吗?”
“我出现在这里就没有意义!只有意外!”
“昆仑魔,现实一点,世界上没有意外。”
臭魁拎起秦昆的衣领,压低声音吼道:“有些人存在的意义不一定是为自己,很可能是为别人。”
战斗结束,蜃界消失,秦昆和臭魁气喘吁吁,出现在死宫。
“平手。”
老裁判宣布结果,再也没看二人一眼。
秦昆深吸一口气,面前的屠夫变得有些复杂,他已经看不透了。
“今天到这吧。”
不打了,不想听这些废话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秦昆很想吼一句,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好吗?
……
离开十死城,秦昆回到家中,心中百转千回。
客厅中,黑暗无比,秦昆躺在沙发上,杜清寒走了出来,端了一杯水。
秦昆喝完水,下意识地摸向烟盒,一颗剥开的棒棒糖递了过来。
“怎么了?”
黑夜中,杜清寒的眸子澄亮,眼神有种安抚人心的光芒。
“没什么,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那种废话很多的。”
杜清寒难得一笑,像是听了个有趣的故事:“那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秦昆撇撇嘴,看着满屋子的鬼差:“那不废话么……”
“那怎么不可以有神。”
“……”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神神鬼鬼,芸芸众生,都是一种生命形态。”
杜清寒托着腮,秦昆无语:“就当是吧。”
“你眼神飘忽不定,精神力磅礴,但是有些东西在动摇。”
秦昆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没,梦到一个神邸,告诉我我被绝育了。很害怕而已……”
杜清寒看到秦昆又不正经了,微微一笑,跟秦昆相处有些日子了,这应该是他恢复正常的兆头。
……
讲道理,秦昆从来没有深究过存在的意义。
许多哲学问题容易将人逼疯,不过‘存在即合理’这种事很正常,之前和杜清寒就说过,她在寻找生命的意义,而自己该寻找的是存在的意义。
存在啊……曾经看过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繁衍生息,让种族延续,将世界变的越来越好。这种概念虽然有历史的客观性,但也有它的目的性。存在的意义,真是这样吗?
怀揣着这个问题,翌日一早,秦昆就前往魁山老宅。
葛大爷正在喝稀粥,看到秦昆来了,非常开心,拉着秦昆一起吃早饭。
秦昆吃着饭,突然将这个问题甩出,葛大爷眨着眼,歪斜的嘴角恢复正常,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秦昆:“一个捉鬼师不好好捉鬼,问这些干什么?”
“葛大爷……临江市被捉的都没鬼了好不好!”
“那也别想这些东西。”葛大爷在追忆,唏嘘道,“当初判家左疯子就爱思考这些,我师兄、也就是景三生的师父与他交好,经常跟左近臣探讨这些,左疯子学识渊博,但我师兄脑子不怎么好使,跟左疯子讨论这些时走火入魔了,然后失踪到现在。”
葛大爷意味深长道:“昆,你才中学学历,这些东西不归你想……”
噗……
李崇在旁边陪着吃饭,一口稀粥喷出,乐的前仰后合。
葛大爷怒目:“你以为你学历很高吗?”
李崇笑容一僵,尴尬道:“师公,怎么又扯上我了。秦黑狗自不量力想研究哲学,我又不爱研究这玩意。”
葛大爷挑着牙缝里的肉丝,开口道:“昆,本分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吃好喝好本职工作干好,咱们江湖人就是排忧解难救困扶危的,自古讲义士二字,义士懂吗?无偿助人就是义士。”
虽然被鄙视,但葛大爷那老江湖的口吻暂时能排解秦昆部分忧虑。
离开魁山老宅。
秦昆去了北郊,今天给王乾、楚千寻请了假,秦昆直奔七星宫而去。
山中有雾,七星宫坐落曲径深处,楚老仙披着袍子在钓鱼,雅韵盎然。
“首座,秦昆来了……”
七星宫弟子,一个道士通报,楚老仙点点头:“请秦小友进来吧。”
七星宫靠着临江支流,依山傍河,楚老仙在钓鱼,饵料很足,秦昆走到楚道身后,楚道感觉鱼快上钩了,转身朝秦昆点点头:“秦小友,今日前来是找贫道?”
“楚老仙,你没算出来?”
“没有,你因果线已断,掐不出来。是要问询前些时日,吴雄、崔无命之事吗?”
“那倒不是。”秦昆耸耸肩。清明节吴雄偷偷回临江祭祖、判家家主崔无命也出现在这里的事楚千寻和王乾给他说了,今天来还真不是问这个的。
“那小友有何疑惑,贫道能帮你解的?”
秦昆犹豫了一下,掐着手指,干巴巴开口道:“楚老仙,以前杨慎赐你们业火印的时候,你们去过业火玄府,对吧?”
楚道一怔,点点头:“自然。听芊芊说,十死印去的地方叫十死城,虽不知和业火玄府有什么不同,但应该是一类地方。”
秦昆点点头:“那什么,既然是一类地方,我想问个问题。”
“请讲。”
“你儿子……是亲生的吗?”
“秦昆!!!你什么意思!”
楚道气的浑身一颤,小凳摔倒,整个人往河里落去。
秦昆一怔,眼疾手快将楚道抄了起来。
“楚老仙!别想不开啊!我就是问问……”
“滚!!!”
“……”
南宗之中,修养最好的就是楚道,仙风道骨一般的模样,儒雅谦和,虽是个算命道士,却有读书人的气质。
问他个问题,能失态成这样……
不至于吧?
“楚老仙,你们家七星地产当初亏我才有现在的发展,我也不是挟恩图报,就是问问……”
“我楚道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楚老仙风度尽失,吹胡子瞪眼指着外面:“滚!!!”
我尼玛……
不仗义啊!
秦昆被赶出七星宫,又前往青竹山。
余黑脸一直不爱给秦昆好脸色,但这人也不给别人好脸色,这本来就是讨人厌的家伙,但确实是好人。
余黑脸知道秦昆吃了饭才来的,坐在道堂内,亲手给秦昆沏了茶,鼻中冷哼道:“秦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说,莫打扰道爷清修!”
我呸……
符宗圈钱能力极强,余黑脸亲手打造了青竹山产业,这种俗道士还敢打出清修的旗号?
不过任他大言不惭,秦昆也没放在心上,喝完茶,脑袋凑了过去,低声道:“余前辈,我就问一件事,楚老仙的儿子到底是谁的?”
余黑脸一怔,眼珠看向别处,又带着怒意:“秦昆,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昆抿着嘴,笑道:“当初楚老仙儿子不愿接手道门事务,去了香港,还是托我找人照顾的,你就别装了。”
余黑脸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秦黑狗,楚老仙把这种耻辱的事都告诉你了?”
秦昆心中一惊。
果然!
这次来试探一下各位,就是想证明一下,拥有十死印的众人,到底是不是像臭魁说的那样,没有后代。
秦昆的记忆中,这些人都没有,只有楚老仙有个儿子,现在证明,这儿子……果然不是他的!
我天……突然有种断子绝孙的难过……
余黑脸低声道:“秦黑狗,先说好,这事发生在很早之前了,我们都得为他保守秘密。当时楚老仙年轻时,爱上了一位已有身孕姑娘。其他的,都已经过去,不管你为什么打听这件事,我希望之后你不能多问,明白吗?楚老仙虽然谦和儒雅,但在我们几个中,最好面子!”
秦昆点点头:“那景三生呢……李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黑脸低声道:“你说呢!”
“那岂不是,我也没后代?”秦昆惊愕道。
余黑脸思忖了一下,徒然大怒:“秦黑狗,你个狗东西,刚刚是诈我?!”
“少废话,快说!要不然跟我打一场,我现在心情波动很大。”
“你……”余黑脸眯着眼,自己号称五术妖师,他敢开这个口,应该是实力已经成长到一定的境界了。
余黑脸闷闷不乐:“其实我能确定楚老仙的儿子不是他的,景三生的,就说不准了。这个真说不准,我听说葛师叔偷偷查过他们的血缘,之后的事,就是魁山老宅内部的事,青竹山、七星宫都没人知道。”
第八一四章,偷人
傍晚,白湖镇老街,捉鬼客栈。
秦昆进去的时候,王乾在收拾行囊。
看到秦昆进来,王乾招呼道:“秦黑狗,武峰市有个老板,最近好像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拜托我去瞅瞅,我明儿回来。对了,楚千寻被她爷爷叫回去了,好像有事。今晚你一个人看店哈。”
武峰市离临江一个小时车程,都在南山省境内,门口停了辆车,想必是那个老板派来接王乾的。
秦昆应了一声,王乾便走了。
今天一天,秦昆心情都是郁闷的,郁闷中带着绝望。
绝后啊!
为什么早没想过,历代陪天狗都无后这件事?
假的吗?
秦昆不断思索假的的可能性,越想越绝望。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景三生了。
景老虎也曾被烙下业火印,只有李崇是否他的子嗣秦昆不能确定,当然,现在也不敢去问。
秦昆摆出棋盘,一颗接一颗落子。
根据扶余山上一辈的消息,历代陪天狗、南宗北派首座,确实都无后,这是不争的事实。
秦昆把棋子分成三堆,细数了一下,捏着代表景三生的棋子,久久不敢放下。
电话声响起,秦昆瞅了一眼,是老妈打来的。
“喂,妈?”
电话那头,老妈开心地向秦昆汇报起果园的收成。
果树过了冬天,都存活了,前几天刚出了芽,虽然收益周期长,但已经开始见效了。
老妈说大伯、老爹、三叔都非常高兴,堂弟秦明也挺卖力的,桃三杏四梨子五,这是结果时间,但在童期照顾的好,肥料和温度经过调控,可以缩短童期,早些结果的。
秦昆听着老妈给自己科普农业知识,一点兴趣都没。
老妈突然话锋一转:“昆子,听小雪说你又有对象了?长啥样?不是之前那个老板的女儿吗?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我能抱上孙子?”
老妈兴致冲冲,秦昆干笑着敷衍,这事暂时没法回答啊……
老妈见秦昆态度不好,低声训斥道:“是不是那姑娘嫌弃你在殡仪馆干过工作?这事你可不能乱给别人说啊,有些人忌讳着呢!”
“妈,有空和我爸去旅旅游。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家现在不缺钱了,我的事,别操心了……没事多操心操心小雪,她谈恋爱呢。”
“小雪年纪也不小了,六月一过就大三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倒是你这当哥的,也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老妈张春雪对秦昆抱有很大的期望,秦昆觉得八成是厂子里效益不好,她闲的在家没事干。应付了几句,说时候不早了,让她早些睡,这才将她安抚下来。
悲剧发生时,往往第一个夜最难熬。
要是聂胡子在这,还能喝顿酒醉一场,聂胡子去坐镇东北,王乾又去出工了,大小姐不在,杜清寒也变味了,自己现在连诉苦的人都没。
就算有,秦昆感觉也没法诉苦。扶余山的人大多都没后代,不是吗……
咚咚咚。
秦昆在惆怅,突然有人敲门,秦昆抬头一看,一个少年,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脑袋前面的头发跟一根锥子一样竖在前面。
皮夹克,非主流的打扮,这不是那个燕云十八骑的首领吗?
“大哥,我是小蚊!你给的名片竟然是真的?”
门旁边,十八位花花绿绿的少男少女,探着头走了进来,看到周围布景格外新奇。
外面的牌匾,写着捉鬼客栈四个大字。
两侧的桃符,上书‘太乙炼九鬼’,下书‘黑犬开玄门’。
单单是这另类的桃符牌匾,都让他们觉得这里区别于周围三十公里的每一个小店。
“秦大哥……捉鬼客栈?酷啊!”
非主流们自来熟地一拥而入,嬉皮笑脸落座,将秦昆这里看成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秦昆哭笑不得,我和你们很熟吗?
“你们又干嘛……一,我不是你大哥,二,我心情很糟糕,并不想见到你,没事赶紧滚蛋。”
蚊哥被指着鼻子嫌弃,一不怒,二不恼,当然也没腆着脸陪笑,朝秦昆道:“秦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燕云十八骑再闲,也都是混江湖的,察言观色肯定懂。知道你嫌弃我,不过这不重要,这次来求你件事。”
“说。”
蚊哥指着一个扁头绿发的少年:“蝈蝈,你说!”
蝈蝈凑了上来,表情很严肃,带着些畏惧,开口道:“秦大哥……我舅妈最近有问题!”
秦昆疑惑:“你舅妈有问题关我什么事……”
“她偷人!”
“噗……”
秦昆一口茶喷了出来,非常无语道:“这事我更可管不了……”
蚊哥仗义声援:“秦大哥,你是警察!都有警号!这事不管管?”
“那是网上买的。”秦昆敷衍道。
蝈蝈急了:“不是秦大哥,她不是偷汉子,是偷人!真人!!!”
蝈蝈手脚比划,口沫飞扬。
秦昆一怔:“人贩子?”
蝈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舅妈收入高着呢。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偷人。还都是小孩!我舅都吓傻了。”
蝈蝈瞪大眼睛:“起初我舅撞见过一次,那天她鬼鬼祟祟地抱了个小孩回来,我舅不明所以,舅妈不让他多管闲事。那小孩被迷晕,绑在椅子上,看半个晚上,再给送回去。我舅以为她犯神经了,但第二天早上起来,舅妈什么都记不得。”
这事……奇了怪了。
秦昆有些大开眼界,来了兴趣。
“你舅既然发现,那你舅妈还偷过小孩吗?”
“偷过,特别邪乎。每隔几天,晚上9点,就去敲别人家的门,进去后就把小孩抱出来了,我舅尾随了几次,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抱出来的!”
蝈蝈道:“最夸张的一次,是一天晚上,和我舅走在河边散步,看见一家三口,她过去说了几句话就把小孩抱过来了。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昆可从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蝈蝈形容的也忒奇怪了。
秦昆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舅没找人看看吗?”
蝈蝈道:“哪敢啊!我舅妈一到白天什么都忘了。我舅怕刺激到她,也不敢报警,怕警察给舅妈抓了。舅妈只偷人,也不贩卖不害人,我舅可能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最近实在是太频繁了,就找我妈诉苦,我当时在场。”
蝈蝈讲述完毕。
蚊哥对秦昆道:“秦大哥……这事你能管吧?蝈蝈他舅妈,我看八成中邪了!”
蚊哥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这10w块钱是兄弟们凑的,请大哥出个手。还望救人于水火……”
钱秦昆没收,而是道:“先去看看吧。”
第八一五章,余孽
临江市盘龙区,一座独栋别墅内。
晚上10点,一位外国女子,坐在客厅中喝着茶。
桌旁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保养较好,她朝着外国女子欠了欠身:“奥莱茵祭司,我按你说的做了。现在能将怀孕的方法传给我了吗……”
外国女子穿着黑袍,像是女巫一样,脖子上挂着倒五角星的挂饰,她抬着头,挑着妇女的下巴道:“颜女士,圣魂教代表着希望,这份希望上帝无法给你,只有恶魔可以给你。你明白吗?”
妇女垂下头:“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
外国女子长相娇媚,牙齿洁白,凑到妇女耳畔道:“你会有的,亲爱的颜女士。你救了我不是吗?作为回报,你应该得到一位孩子。”
妇女更疑惑了:“可是……”
“嘘。喝了这个。”外国女子手指抵住她的嘴,递上一个小银瓶,“这些天让你带那些孩子回家,是我们圣魂教的仪式,现在仪式完成了,去陪陪你的丈夫吧。你们会得到恶魔的眷顾。”
妇女将信将疑,喝下里面甜丝丝的液体,走向丈夫的书房。
外国女子戴好帽子,笑容一收,眼底有些血丝。
“该死的生死道,我讨厌华夏的道士!”
几个月前,临省雾州市。
黑魂教选址炼尸,挑了一座阴气绝佳的山林,那里有一座寺庙,叫乱禅寺,他们占了那里,赶走了里面的疯和尚,甚至险些羁押了寺里的圣灵。
就在得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出现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折损了六七位血魂骑士和祭司,他们才从那个地方脱身。
之后,先前貌不惊人的疯和尚竟然对他们展开追杀!
奥莱茵实在没想到那个疯和尚在清醒时实力那么恐怖,黑魂教的教徒为了掩护她撤退,不断被疯和尚咬住,与他拼死换得喘息。
好在,疯和尚半个月前又疯了,不知道去了哪。
她身受重伤,精神濒临崩溃,高烧不断,体内阴气大幅反噬,垂死之际,恰好这位妇女救了她,作为回报,她愿意满足这位妇女的心愿。
昨晚是仪式的最后一天,十个孩子的阳气,加上那一小瓶圣水,足够让她孕育子胎,奥莱茵知道这里很危险,今晚自己该离开了。
穿上黑袍,奥莱茵走出别墅。
春风宜人,是个离开的好时候。来时的落魄和临走的优雅,清风能诠释她现在的心情。
走出别墅区,即便遇到一些行人,都会疏忽奥莱茵的存在,明目张胆的黑袍巫女,完全没受到任何人关注。奥莱茵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
汗毛本能炸起,远处来了十几号少男少女,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奥莱茵定睛一看,人群中,有一个非常熟悉,匀称的身材,表情懒散,眼神却带着野性,他没和任何人说话,似乎在走神。
秦昆?!
上次交手,奥莱茵知道了这个名字,见到对方竟然出现在这里,急忙将黑袍裹的更严,朝着刚刚的别墅退去。
……
秦昆走在路上,今天帮那个蝈蝈来这里看看,纯属捉鬼师的本分。
一个女人喜欢偷孩子,举止本来就诡异,而且她有本事朝孩子家长把孩子要来,应该具备一定法术。
鬼上身?
又或者其他。
那些孩子没有性命之危,让秦昆也摸不透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一边苦恼着自己的事,一边思索着蝈蝈说的事。
突然间,秦昆脚步一顿。
嗯?
抬头,扫视周围,手指竖划额头后,一只天眼凌空悬浮。
刚刚一瞬间,仿佛有人在窥视自己?
是太敏感了吗?
秦昆回忆起那种感觉,好像是路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的感觉,并不是术法。小区路人还挺多的,自己这一大群人,只有自己打扮正常,多看自己几眼应该正常吧?
是我想多了吗?
天眼没发现什么古怪,被秦昆收回,继续向前。
和蝈蝈说的一样,他舅妈家的确不缺钱,独栋别墅的院子虽然不怎么大,但起码是别墅啊!住在这儿的人,怎么会缺钱?
蝈蝈脚步停下,看到舅舅家亮着灯,上前敲门。
举止粗暴,嗓门粗大,莽撞的行为应该能显示这对舅甥关系还不错,二楼窗户打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探出头:“谁!”
“舅,我!郭小山。”
“你来干什么!”
“我……”
蝈蝈想说什么,看到舅妈披着睡衣出现在窗口,同样不善地看着自己。
“不是,我就不能来吗?!”
舅舅没孩子,很疼自己,但今天少见的粗暴,蝈蝈很不爽。
他舅呸了一声骂道:“没眼色的东西,等会!”
开门的男子将近40,长得和蝈蝈很像,一开门先踹了蝈蝈一脚,指着蝈蝈的绿毛气道:“也就你妈善良容忍你玩个性,你要是我的崽子,早被皮带抽死了!”
骂完蝈蝈,他舅横眉看向花花绿绿的少男少女:“燕云十八骑是吧?久仰大名,赶紧滚进来。”
秦昆无奈捂着额头,这舅舅,还真奇葩。
一帮小家伙鱼贯而入,蝈蝈说了,他和他舅关系很好,他舅这人脾气大,肚量也大,包容性很强的一个人。
非主流落座后,发现蝈蝈舅妈没下来,一楼只剩他舅一个。
蝈蝈他舅看向秦昆:“咦,小子,你又是谁?”
秦昆正常的打扮在这群人中反而是另类,而且年纪比他们都大。
没等秦昆开口,蚊哥就发话了:“舅,这是我们老大!”
“小蚊,就是你这坏东西给蝈蝈带坏的,谁是你舅。”蝈蝈他舅要揉向蚊哥脑袋上的尖发,蚊哥急忙躲闪。
“舅,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燕云十八骑都是喝过血舅的,蝈蝈他舅就是我舅!你不知道割手指可疼了!”
看到蚊哥表演,蝈蝈他舅一笑:“好了别贫,一帮王八蛋。”
蝈蝈他舅从里屋拿出一袋子钞票:“去玩去吧,没事别来我家,我还丢不起这人。”
蝈蝈道:“舅,怎么说话呢?看不起我们燕云十八骑是吧?今儿来就是带着兄弟姐妹看看你,不要钱!”
这也是秦昆嘱咐过的,秦昆的来意一定要对他舅保密,这样才便于秦昆观察。
蝈蝈、蚊哥和他舅扯皮的时候,一群人早四散参观起家里来,秦昆也混在其中。
出于礼貌,二楼是不能上的,于是秦昆没放过一层每个角落。
没一会,秦昆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别墅内,怎么弥漫着一股很臭的血腥味?
秦昆看向旁边一个火龙果造型的妹子,开口道:“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问道?”
火龙果造型的妹子受宠若惊,自我介绍道:“大哥,我叫烟花,没闻到啥味道。”
烟花动了动鼻子,再次确定,没有其他味道。
普通人闻不到吗……
秦昆视线停留在上楼的楼梯口。
第八一六章,原来是秦先生啊
秦昆观察楼上的时候,蚊哥一伙也在偷偷观察秦昆。
烟花被叫了过来,蚊哥低声道:“花妹,秦大哥刚说什么?”
烟花简单地说了一下,蚊哥若有所思。
蝈蝈凑了过来,低声道:“蚊哥,姓秦的到底有没有本事。我舅今天火气有点大啊……我兜不住了。”
蚊哥看向黄蜂,黄蜂压低声音:“我问过家里。白湖镇老街,姓秦的小店,曾经老板是个卖果子酒的,叫果子张,后来死在酒池里了。那店邪气,一直卖不出去,最后一个姓楚的女士接手了。后来小店才开张。敢叫捉鬼客栈这名字的,应该有些本事……吧……”
蚊哥也吃不准,蝈蝈他舅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这群人还在,只能下了逐客令,秦昆被叫了回来,蚊哥期望地看着秦昆,秦昆表情如常,什么反应都没有。
蝈蝈他舅道:“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玩去吧。蝈蝈,送客。”
蝈蝈讪笑点点头,秦昆突然笑着开口:“先生贵姓?”
蝈蝈他舅一怔,开口道:“肖。”
“肖先生认识涂庸?”
咦?
蝈蝈他舅打量着秦昆,狐疑道:“你也认识……涂少爷?”
涂庸,涂萱萱兄长,韩的大舅哥。
临江公子分三等,涂庸为一等,其他尽为三等。这是很早前的玩笑话,也侧面证明了涂庸的地位。
在一楼会客茶室,秦昆看到了肖先生和涂庸的合照,这才开口发问的。
听到蝈蝈他舅反问,秦昆笑道:“是。”
肖先生不敢怠慢了,欠身道:“我给涂老爷开了10年的车,涂少爷掌家后我才离开。”
有些地方,特别重视称呼,临江市只要认识涂庸、且敢直呼涂庸名字的,不超过5个。
这是临江市唯一的世家,祖辈是革命义士,无论黑道白道都地位超然。
这个年轻人直呼涂庸的姓名,而且似乎和涂庸有关系,蝈蝈他舅便换了态度,旁敲侧击道:“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和涂公子什么关系啊……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吗?只要涂公子那边吱一声,我愿鞍前马后供你差遣。”
明面上对自己客气,实际上处处表示涂庸为主。
肖先生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意,成了老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开车的小司机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恰到火候的试探,完全不伤大雅。
秦昆淡淡道:“鄙人秦昆,连累过涂庸,也救过他妻儿,算是两不相欠的关系吧。”
秦昆的路子野的,让肖先生摸不到头绪,给蝈蝈使了询问的眼色,蝈蝈一脸懵逼,表示自己不知道。
肖先生没辙,讪笑道:“原来是秦小兄弟,不知今日登门有何指教?”
“没,和蝈蝈他们认识,过来转转。”
兄弟……你这借口太敷衍了,我家里可不是公园好吗……
肖先生哭笑不得,借口泡茶,去了厨房。来到厨房,肖先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对方一接通,狐疑道:“肖哥,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肖先生身子不自主地欠了欠:“少爷,是有事向您征询一下……”
“哈,肖哥太客气了,叫我涂庸就行,少爷什么的还是算了吧。直接说事。”
“好,咳,是这样的,今天我外甥带到家里一个人,叫秦昆。您和他认识吗?”
电话那头,发出一个吸冷气的声音,然后就沉默了。
半晌,涂庸低声道:“肖哥,你家最近是不是闹什么邪事了?”
我艹……你改行算卦了吗?!
肖先生捂住电话,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声音压得极低,不可思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涂庸无奈,那不废话吗,秦昆都上门了,你家能有什么好事。除非欠他钱。
涂庸不回答,肖先生一怔,将家丑如实地汇报了一遍。
不给涂家开车后,他在生意场打拼,靠的都是涂家当后台,妻子中邪的事肖先生没瞒着涂庸,因为最后即便出了什么事,能帮他的只有涂家了。
肖先生交代完毕,涂庸鼻中嗯了一声:“那还好,秦昆既然去了,就别担心了。”
嘎?
肖先生眨着眼睛:“不是,那什么,少爷,我我我没听明白……”
涂庸道:“有些事碍于某些圈子的规矩,我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嫂子的事如果有人能解决,秦昆肯定是其一。好了,我还有事,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涂庸挂了电话,肖先生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水烧开,肖先生才醒悟过来。
听涂庸的意思……这秦昆是个驱邪的?
他是道士?!
肖先生不傻,不然没法从司机转行成一个老板,他敏锐地捕捉了涂庸给的暗示,突然间,想起自己去姐姐家,给姐姐诉苦时,外甥蝈蝈也在一旁的情景。
通了。
八成蝈蝈听到自己和姐姐的谈话,专程给自己请来个道士。
这外甥,不着调,但心意足够,肖先生心中一暖,拿起水壶朝外面走去,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客厅。
“哈哈哈哈,原来是秦先生啊!涂少爷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亲手沏了杯茶,肖先生给秦昆递了过去,蝈蝈一群人已经惊了。
蝈蝈他舅可是个大老板啊!
身家少说千万,竟然亲手给秦昆沏茶?
这……什么情况?
秦昆闻着茶香,发现肖先生客气中带着恭谨,想必是涂庸给他透漏了什么。不过也好,这也是自己想要的。
“这么说吧,肖先生,我呢,是个看风水的,你外甥请我来帮你家看看,也是孝心。我想上楼转转,让尊夫人回避一下行吗?”
秦昆说的够隐晦了。
就是你家有邪气,不在一楼,我要去二楼看看。
猜到秦昆身份的肖先生不敢怠慢,抽了一下蝈蝈后脑勺,转头客气道:“要的,要的,那就请先生帮我来看看吧。”
二人都在演戏,瞒着这群小年轻,秦昆没说破,肖先生也没点破,这样就很好,主要矛盾是事怎么解决,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身份关系。
蝈蝈、蚊哥一帮人发现肖先生本来要逐客了,现在竟然把秦昆往楼上请,这相当于过去的后院啊,二楼是私人居住的地方,一般不亲近可不会请人上去。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小蚊,你和其他人在一楼待着,想吃啥喝啥自己拿,我领你们秦大哥上楼转转,蝈蝈,跟我一起来。”
“哦哦,好的。”
蚊哥和蝈蝈点头应允。
第八一七章,不起作用的魅术
刚刚一楼的观察,秦昆发现一股血腥臭气。
但一楼没发现源头。
所以来二楼看看。
一般血腥臭气分三种,一是尸臭死人,二是鬼术幻觉,三就是血祭法术。
三种不同之处在于,第一个是物理形态的臭气,第二种是幻觉臆想,第三种是灵力波动产生的臭气。实力越高,闻到的味道越多,这是生命形态升华后带来的五感提高,都是臭气,第一种普通人能闻到,第二种中术者能闻到,第三种只要实力强大的捉鬼师才能闻到。
所以秦昆刚刚问了那个顶着火龙果脑袋的姑娘,就是想确定一下臭气到底是哪种。
肖先生跟妻子打了招呼,妻子下了楼,秦昆才寒暄了一下,走上楼去。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差不多,但更宽敞,秦昆走在前面,后面蝈蝈小声道:“舅,你刚给谁打电话了?怎么打完后对秦大哥的态度不一样了?”
肖先生比了嘘声:“小声点!还秦大哥,我后面的大老板和他才平等论交,你别乱攀关系惹得秦先生不快。”
蝈蝈缩了下脖子。
不……不可能吧?
老妈透露过,舅舅之所以现在混得不错,因为身后有位大老板支持,虽然只是简单的照顾,但已经让舅舅跻身富翁行列了,那个大老板竟然和秦大哥平等论交?
嘶……
这事要告诉蚊哥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吓住他们。
二楼,秦昆扫了一圈,对着蝈蝈和他舅道:“肖先生,请把房门全打开,然后你们可以下去了。”
肖先生先支开了蝈蝈,才低声道:“秦先生,我家真的闹了邪?”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是。不过别怕,是人为的。”
人为……的?
“有人要害我妻子?”
“不像。”
血祭法术,不一定以别人的血,也有可能用自己的血,而且不一定是害人的术。
乱禅寺的燃血还阳印,酆都观的灵犀指都是血祭术。
害人救人暂时抛开一边,因为刚刚和肖先生妻子打过照面,她很正常,身上没有什么邪气,反而还有些圣洁,气息很舒服的那种。
“那……就麻烦秦先生给看看了。”
肖先生心里没底,也只好走下楼去。
二楼,变得空空如也。
没了人气,血腥臭味也淡了。
这样一个环境,一个一流捉鬼师站在这,很容易捕捉到其他的味道。
整个二楼,唯独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
秦昆站在卫生间不远,低声道:“还不准备出来吗。”
卫生间里,久久没有反应。
秦昆笑了笑:“别蓄力,别有过激反应。你的处境,会因你的态度而改变。”
刚刚卫生间聚起一团灵气,听了秦昆的话,又迅速散掉。
啪。
卫生间的灯打开。
唰。
然后,淋浴声出现。
似乎有人走到了淋浴头下,梳洗起来。
“不说话?我进来了。”秦昆发出声音,也是警告。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秦昆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卫生间很大,雾气隐约,淋浴头下,是一个女人。
金发,皮肤白皙,穿着黑袍,她拢着头发,任由水花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侧颜颜值不错。
秦昆的第一个评价。
随后,女人宽大的黑袍从两肩滑落,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这是秦昆猝不及防的。
光洁的后背上,一个倒五星疤痕和倒十字疤痕重叠在一起。
那只是疤痕。
淡粉色的疤痕上,纹着一个羊头恶魔的纹身,狰狞而邪恶。
恶魔和美女以及异教徒的身份重叠在一起,赋予了这个金发女人别样的魅力,她转过头看向秦昆:“东方的驱魔人,我真不幸,再次见到了你。”
雾气不足以遮住女子的面庞,秦昆看清了后表情非常意外。
竟然是她?
雾州市,灵侦科的覆灭,就是拜她所赐。
还在乱禅寺时准备羁押那里的庙灵韦陀,这个女人,给人啵一口就有汉子替她卖命,摸一下就有更高级的汉子前赴后继,秦昆印象非常深刻。也就是在那一次才知道黑魂教的福利有多好的。
这次在临江市竟然见到了她?
“奥莱茵是吗?幸会。”
金发女子意外秦昆记得自己的名字,一颦一笑,带着妖艳和圣洁两种气质,秦昆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淋浴关掉,奥莱茵挤出浴液打在身上,洁白如玉的小脚搭在浴缸边沿,指甲染成了暗红色,她的手掌抚过滑腻的小腿,一直到身上,秦昆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直到浴液起了泡才收回目光。
奥莱茵丝毫不在乎自己什么都没穿,也不在乎秦昆在一旁欣赏,仿佛聊家常一样,淡淡问道:“不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神态高冷圣洁,姿势妖艳魅惑,无法融合的两种气质在顺间合二为一,秦昆大饱眼福,看的口干舌燥。
人间盛景,不过如此啊……
“没什么事,专门看你洗澡来的。你先洗,洗完澡我们再说别的。用……搓背吗?”
卫生间有个墩子,秦昆坐下,双眼可劲在占便宜。
奥莱茵自如的动作突然一僵,嘴角抽搐。
她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这个东方驱魔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无耻?!
比起教内的一些教徒,他更像个不要脸的色狼。
“看够了吗?”奥莱茵微怒。
秦昆耸耸肩:“你当我面脱衣服洗澡打浴液,还嫌我看你?顺便说一下你屁股有些下坠。”
“秦昆!!!”
秦昆猪哥的眼神收回,徒然冷笑道:“还知道爷的名字?奥莱茵祭司,雾州市那笔账,还没跟你算完呢。看在你身材不错的份上,我给你个面子。说出对这家女主人施术的原因。我留你个全尸。”
好色而不昏头,这种人对于奥莱茵来说简直是噩梦。
毫不掩饰他对自己身材的贪婪,也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杀意。上一刻还打趣自己身材,下一刻就要宰了自己。
同样复杂的气质,奥莱茵在秦昆身上看到了。这个人绝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虽然好色,但分得清主次,简直没有弱点一样。
魅术都没用吗?
奥莱茵瞅向秦昆裤裆,竟然有些失望。
她低声道:“其实我和你没有过节,不是吗?从去年开始,你杀了莱布尼茨,普尔曼,尤尼斯,卡曼等等等等,华夏死伤的黑魂教徒,几乎九成都和你有关系。包括亚洲分部的黑伞佣兵,秦昆,黑魂教不曾惹你!”
奥莱茵楚楚可怜,柳眉轻蹙,双手搭在胸口,非常诚恳。
“奥莱茵,说这些难道不会显得你很幼稚吗。一群龌龊的东西,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你们的教义只剩下无赖和愚蠢了吗?”
奥莱茵秀目一怒:“不许侮辱我们的教义!”
秦昆一笑,打开淋浴,看到泡沫顺水冲走,近距离打量着奥莱茵的身材,贴心地为其抚去泡沫。
“不不不,你这是自取其辱。”
被占了便宜,对方还不打算饶过自己,屈辱从心底升起,化作愤怒,奥莱茵指甲突然暴涨,刺向秦昆喉咙。
但秦昆更快,一把蝴蝶刀出现,抵在奥莱茵下巴上。
“别乱动。脸刮花了就不好看了。跟你来的那些血魂骑士血魂祭司,包括披尸的家伙都打不过我,你一个教廷的妓女,就别挣扎了。”
奥莱茵根本不理会秦昆的警告,停顿了一下手指依旧刺向秦昆喉咙。
秦昆另一只手曲起关节,使劲一弹。
一片指甲盖带着血丝,从手指指尖揭开,十指连心,奥莱茵剧痛大喊,被秦昆捂住嘴巴。
“嘘,别吓到别人,这点痛苦,你作为黑魂使徒应该能忍受,不是吗?”
蝴蝶刀刀尖刺入奥莱茵皮肤,鲜血渗出,秦昆在笑,笑容冰冷渗人,刀尖已经没入半厘米,这句话中包含着满满的警告。
皮肤割裂的痛和指尖麻痹的痛,一样让奥莱茵清醒,她发现秦昆的行为和他的态度一样,绝不会放过自己。
鲜血流下,奥莱茵乞求道:“秦昆,我们这批黑魂使徒,手上沾染的鲜血都不多,起码我手上没有,你不能因为我是教徒的一员,就要灭口!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这里的女主人完成一个生育的梦想!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没有恶意!”
“放屁!你以为你是观音啊?这时候还敢糊弄我?”
“我手上真没染血,圣女不会染血!除非得到撒旦真神的救赎,无惧一切!”
秦昆冷笑,还想说些什么,瞬间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能帮人生孩子?”
第八一八章,放一条生路?
别墅一楼。
肖先生和蝈蝈一行人,等了一个小时,发现楼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摸上楼。
“秦先生?需要……帮忙吗?”
安静的二楼,只剩下孤寂的吊灯在摇摆,一扇窗户被打开,空无一人,有风吹进来,窗帘摩挲作响。
蝈蝈看到他舅舅着急,自己也鬼鬼祟祟喊了几声。
别墅二楼,秦昆一点回应都没有。
蝈蝈壮着胆子溜了一圈,看向舅舅:“完了,姓秦的不会是贼吧?快看看有没有东西丢了!”
肖先生一巴掌煽到蝈蝈后脑勺,怒道:“滚一边去!”
他能是贼?
家里所有值钱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秦昆和涂庸的交情,你懂个屁!这种人涂庸平等论交,有必要屈身当贼?会不会说话!
蝈蝈被抽的一脸委屈。
肖先生看到确实没秦昆影子,正不知所措时,涂庸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肖哥。”
肖先生不自觉欠了欠身:“少爷……有什么嘱咐的吗?”
“没事,秦昆让我转告你,你家里没事了,他有事先走一步,就不见你了。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涂庸难得用这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话。
他走了?
怎么走的?
飞出去的吗?
肖先生表情呆滞:“少爷,别卖关子了……家里出了那档子事,我老肖的心还悬着呢。”
涂庸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和嫂子一直无后,秦昆说是时机不对,今夜否泰交汇,春风送子,行房能得惊喜,切记不可辜负良辰美景。懂了吗?”
“啊?”
不是……肖先生嘴里能塞个鸡蛋:“少爷……这笑话不好笑……”
“我也觉得,但秦昆就是这么说的。对了,这些都是你外甥和他朋友们帮你祈的福,供了秦昆10w的因果账,记得把钱给孩子们啊。”
“不是,少爷,我很好奇秦先生怎么离开的?”
“方外之人,神通广大,你一个凡夫俗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涂庸的口气,分明是见过秦昆的本事,还有些得意,但是又不说,急的肖先生抓耳挠腮,肖先生还想发问,涂庸已经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肖先生懵逼地看着蝈蝈,蝈蝈也看着他。
“舅,咋了?”
“你们请秦昆来当送子观音的?”
“舅你是不是傻?”
“秦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蝈蝈,你得告诉我!”
“其实……我也不清楚,开了家捉鬼客栈,感觉像个神棍。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人……”
捉鬼……
他来的时候又说自己是看风水的……
涂庸又说秦先生是送子观音……
我靠!
肖先生脑子已经炸掉,算了,不想了。涂庸都对秦昆赞不绝口,自己还多虑个屁。
这种人要么是高人,要么是骗子,但前者的可能性能大一点,总之对他是无害的。
肖先生回复了从容:“嗯,听说你们为了我,凑了10w块钱给秦先生上供?”
蝈蝈搓着手讪笑:“舅,主要是为了试探秦昆有没有本事。”
肖先生摸着蝈蝈的脑袋:“还算有良心,得,我背后的大老板也认识他。你们记得,秦先生是方外高人,不可怠慢。今天的事就到这,秦先生已经走了,你们也离开吧。最近别打扰秦先生,记住没?等一个月后,我跟你们一起去拜访他。”
今天春风送子,一个月后是高人还是骗子一目了然,肖先生需要这段时间证明一下,毕竟秦先生太年轻了。
蝈蝈没听明白,但肖先生给了他一袋子钱,让他们出去玩,蝈蝈这才明白,自己和兄弟们的好意看来舅舅是收下了。
……
临江市,前往北郊的路上。
月色正好。
秦昆开着车,车里坐着奥莱茵。
街上行人看到豪车副驾的金发美女,纷纷羡慕今晚司机有福了。
不过坐在副驾的奥莱茵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下巴上有处5毫米深的刀疤,血刚止住,要不是自己极力求饶,奥莱茵感觉她活不过刚才。
圣魂教在整个世界做了这么多恶事,唯独欧洲幽灵议会和华夏生死道报复最为激烈。
莱布尼茨、普尔曼、尤尼斯、卡曼、贝洛特、范宁等等等等教徒,都葬身在华夏,为了圣教献身,但这还不够,华夏生死道这群人,仍旧会敌视他们这群圣魂教的使徒,格杀勿论。
奥莱茵瞟了一眼主驾驶的秦昆,心中苦笑。
美色奴役不了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秦先生,你要带我去哪?”
“哦,去我店里。探讨一下如何繁衍后代。”
其实越妖艳的女人,害羞起来才越魅惑。
听了秦昆的话,奥莱茵脸颊腾起红晕,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洪水猛兽,还是一只披着绅士外衣的色狼?
“繁衍……后代?”奥莱茵脸颊发烫开口,“圣女早已被阉割了生育能力,你要对我怎样?”
秦昆看到她误会了,呵呵一笑:“别紧张,我挺尊重性工作者的,不会对你怎样,只是对你能让别人繁衍后代的手段挺感兴趣。”
奥莱茵听秦昆解释完毕,羞红的脸颊带着怒气:“秦先生,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侮辱我圣女的身份!我并不是性工作者!”
“一样,一样,呵呵,别生气。”
车到北郊,还没到白湖镇,秦昆热情地请奥莱茵下车,在一个烧烤摊坐下。
一份炒粉,两条烤鱼,三瓶啤酒,一盘烤菜端上来,奥莱茵鼻子动了动。
这几天受伤,在那个女人家休养,确实没怎么吃好。面前这些东西虽然油腻,但确实能勾引自己食指大动。
周围摊位有几条不怀好意的醉汉凑了过来。
秦昆视若无睹地对着奥莱茵道:“光我知道的,你们在雾州杀了十几条人命,公然与灵侦科对抗,这一条就是大忌。几乎灭人满门啊,事已经被你们做绝了。”
奥莱茵低声道:“是又怎样,撒旦真神会拯救世界,拯救这群愚昧的人们,我们只是开路的先锋。折损在华夏的每一条生命,都是有意义的。那些死者,只是冥顽不灵的对抗者!”
几条凑过来想调戏奥莱茵的醉汉脸色一僵,双腿打摆子,急忙抱拳闭眼:“大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走错地方了!抱歉!”
醉汉脸色煞白地离开。
秦昆无视那些人,继续道:“所以呢,你该死,因为犯忌了。这逻辑总对着吧?”
“胜利者可以主宰一切,你是胜利者,怎么决定都行。”奥莱茵微微一叹。
秦昆点点头:“别那么沮丧,其实我有私心。咱们摊开了说。”
奥莱茵一怔。
秦昆咧嘴笑道:“之所以不杀你,是想从你那学一些能生儿育女的法术,作为交换,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啊?
奥莱茵眼角一抽,疑惑更深。
华夏生死道从来将圣魂教视为敌人,他又怎么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秦昆竖起三指:“我保证,如果达成约定,我学会了你那些本事之后。亲自送你出境。下次见到你来华夏放肆,一样会杀你。别紧张,没什么阴谋,黑魂教的人我杀了不少了,没必要装腔作势。”
奥莱茵苦笑,确实,圣魂教每次行动,都能碰到这尊瘟神,这也太巧了。
黑伞佣兵的追杀榜上,早已有了秦昆的资料,教内也有,目前险些得手的就是普尔曼男爵,再往后,这个人越来越强,强到没人敢去招惹。
“能不能问一下,你学这个做什么?”即便是撒旦的使徒,也有求生欲的。他们的生命献给他们的真神,才是最好的终结,而不是死在别人手里。
秦昆唏嘘一声,语重心长道:“人类经过千辛万苦,繁衍至今,繁衍才是种族大事。我们华夏有句古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多人都会因为这件事而烦恼,你就当是我要为世人做一回菩萨吧。”
这种蹩脚的理由,奥莱茵是坚决不信的。
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现在说的话,完全是发自肺腑。
第八一九章,都有组合道术【第二更】
从一个将死之人,变成了有自由身的阶下囚。
对奥莱茵的改变其实很大。
她与秦昆立即达成约定。
然后,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华夏生死道的庇护。
期间,临江市灵侦科派人过来了两次,都要带走这个魔女,但都没成功。斗宗小师妹苏琳得知从雾州逃亡的黑魂使徒进入了临江地界,还被秦昆藏纳在白湖镇老街,非常生气。率队出手后,全被秦昆拦下了。
苏琳觉得秦昆是疯了。
这人是上了灵侦总局必杀榜的。反人类倾向的家伙,而且染血,除过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现在居然躲在秦昆的羽翼下?
苏琳要秦昆交人,秦昆不交,态度很强硬。
苏琳与秦昆交手落败,秦昆庇护黑魂教圣女的事,一下子在生死道圈子里传开了。
第二次,灵侦总局派人过来,一个小年轻用封魂枪指着秦昆脑袋,被打成了猪头。
小年轻是灵侦总局冯羌手下红人,抓住黑魂教圣女是大功一件,功劳没抢到,牙齿还被打掉一颗,冯羌得知此事,勒令秦昆道歉以及赔偿了补牙的费用后,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葛战也很奇怪,秦昆为什么要保下这个身份敏感的女人。而且不惜和灵侦总局翻脸。
然后,所有人都怀疑秦昆是不是和这个女人有一腿时,扶余山便替秦昆顶了很大的压力。
包庇蛮夷异教徒啊!这罪名从古至今少有!
5月底,奥莱茵已经待了1个月时间。
秦昆也1个月没回家了。
捉鬼客栈。
晚上12点,杜清寒送来夜宵,皮衣墨镜的冷酷造型,骑着一辆重型机车,非常有范。饭菜仍旧是家常小菜,王乾、楚千寻对杜清寒好感大涨,同时有些吃人嘴软,提醒着杜清寒。
“杜姑娘……秦黑狗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王乾咀嚼着食物,意味深长道,“南宗好多前辈都说他被那个妖艳的贱货迷住了。你就不管管?”
楚千寻擦着嘴,也附和道:“是,一男一女,寸步不离,在楼上待了1个月啊!杜姑娘,你脾气也太好了吧?这狐狸精你也能忍?还……还是个洋妞。”
杜清寒剥开一支棒棒糖塞入嘴里,疑惑道:“不是很懂。有本事的男人,应该有好多女人围绕才对,不是吗?”
噗……
王乾胖脸抽动,差点噎住。
“杜姑娘,你也太纵容他了……而且都是新时代了,有本事的男人应该专一才对,不是吗?”
杜清寒思忖了一下,似乎是这个道理。
“但秦昆专不专一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乾眼睛圆睁,楚千寻呆若木鸡,周围的鬼差纷纷愣住。
“不是,你和秦昆不是都住到一起了么,你俩就没点别的关系,来约束一下秦昆的放荡不羁?”
杜清寒疑惑:“我干嘛要约束他?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我的人。我要对他好,让他活的更久才行。”
“那我们呢?我们也记得你啊!”
“但你们记不记得我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王乾和楚千寻噎住,表情很受伤,这个杜姑娘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杜清寒收好饭盒,骑着机车扬长而去,王乾和楚千寻对视了一眼,心中一百个斗大的问号不断出现。
二楼。
奥莱茵坐在床上,穿的很少,一件男士衬衫罩在外面,穿着秦昆的七分裤。
裤子大,衬衫大,因为都是秦昆的,但奥莱茵穿在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而且她脖子上还戴着倒五星挂饰。
自然纯粹,又带着邪气。
黑魂教的圣女赤着脚,盘腿坐在秦昆的床上,滔滔不绝道:“血祭的仪式其实也是催动灵气运转的一种仪式,一些男女无法孕育生命,有些时候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而是灵气不足以孕育血魄,灵气不足,精元会失去活性,可能与秽气无关,就得另借他人的灵气补充,对于普通人而言,小孩的灵气最好吸收,而且此术不会伤及他人性命。毕竟恶魔也是仁慈的。”
秦昆拿着笔记本在写字,关于恶魔仁慈之类的句子当然不会记录,主要内容写完,才伸了个懒腰。
看着自己的本子,秦昆心中感慨,这邪术太扯淡了,只听过吸阳气的,最多听过吸猫的,怎么还有吸小孩的……
合起本子,一个月的时间,从法术理论了解了很多,都是有待实践的东西。
奥莱茵讲了合魂术、血祭术、巴尔魔火的原理,当然是被逼的,因为即便是黑魂教也不会有专门的生儿育女的手段,都是法术组合后才衍生出的赐子术。
巴尔魔火灼秽,血祭术养灵,合魂术帮助普通人稳固吸收的灵气,都是有步骤的。
这些法术,秦昆发现似乎还有道术可以替代,理论搞清了,思路也就打开了。
黑魂教的圣女确实有两把刷子,秦昆合起笔记本,非常满意。
组合法术啊,也能这么玩?
一个月的时间,黑魂教许多法术秦昆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这个地方以前不愧被称作圣魂教,一些有益的法术还不少。
就是用错了地方。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
“好了,今天就到这。”
秦昆拿着三断符中的断言符、断行符贴在奥莱茵身上,奥莱茵认命一样没有反抗。
秦昆下楼,发现王乾和楚千寻在探讨临省一件鬼事,二人看到秦昆下楼,好奇道:“秦黑狗,现在非常好奇你到底在干什么?”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关于奥莱茵的事他们问了好几次,秦昆没透露半点口风。
看秦昆样子,也不像是做什么龌龊的事。
被二人堵住,秦昆撇撇嘴,历代被烙下天谕道印的人生不了孩子的事我能告诉你们吗?当然不,我只能默默地学一些本事,在未来的某一天等你们想还俗时带给你们奇迹啊。
秦昆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伟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真。所以暂时并未告诉他们。
“当然是找机会审问黑魂教的老巢了。”
“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黑魂教没有固定老巢。”
王乾和楚千寻对视一眼,楚千寻耸耸肩,秦昆因果线断了,将来会出现无数种可能,她可算不到秦昆说的是真是假。
第八二零章,给大家个交代
秦昆和奥莱茵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然后管冯羌要了签署好的离境令,亲自送奥莱茵上了飞机。
机场外,十二辆黑色小轿车一字排开,灵侦总局十二位调查员,以及局座冯羌,都在等秦昆出现。
调查员的身份,比各地组长要高半级。
不负责具体事务,不会固定镇守某处地域,但权力级别很高,自由度也很高。
这些调查员都是灵侦总局的奇人异士,此刻虎视眈眈望着秦昆,面色非常难看。
“秦昆,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首的冯羌,今天穿了一件西装,系着领带。
五月的风带着阳光的感觉,冯羌身上却没有,刻板、严厉可能是他一直以来的对外形象。
冯羌沉着脸,今天的事简直太荒谬了。
他与秦昆相交甚早,他也相信秦昆有自己的理由。但雾州灵侦总局的覆灭,那些落网的异教徒还不足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机场外,一水的西服墨镜。
煞气藏在眼底,被墨镜遮住,但露出的气势依然逼人。
秦昆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扫视在场众人后,目光停在冯羌身上。
“你要的,喏。”
秦昆表情不变,掏出自己记事的本子,私下了三页递给冯羌。
撕纸的声音足以勾起众人的好奇,冯羌疑惑接过那三页纸,端详了一会,冷厉的面孔寒意渐消,慢慢变得平静,回头将三页纸递给众人传阅。
“对于我给秦昆特权的事,还有疑问吗?”
冯羌看了看十二位调查员问道。
三页纸上,写着黑魂教在华夏的7个民间据点,所在之处尽有大墓,上面还有30位隶属黑魂教的教徒。
众人一惊,交头接耳起来。
冯羌此次并非是来质问秦昆的,他就是要给手底下人一个交代,这些资料足够了。
“会不会是假的?”
冯羌搂着秦昆肩膀,将他拉到一边。
“不会。”
冯羌给了自己很多方便,为了让他安心,秦昆索性全盘托出,“其实问她那些术法用不了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主要是我让手下鬼差去证实了一下这些据点的正确性。”
秦昆微微一笑:“一个圣女不可怕,这些暗雷才是我们担心的,不是吗?”
用一个圣女的命,换取这些暗雷分布的地方,这笔买卖,秦昆认为是不亏的。毕竟他先许诺过奥莱茵不伤她姓名,弥补灵侦总局的只剩下这些阴魂不散的可怜虫了。
冯羌终于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及格之上。
十二个调查员传阅完毕,一个年纪稍大的疤脸男子上前看着冯羌:“头儿,我们先走一步。秦先生,这资料足以抵消你犯得错误。下次希望你不要再独断专行。”
疤脸男子手指敲了敲三页纸,冷哼一声,带着一群人离开。
嘿……
秦昆不可思议地看着冯羌:“老冯,我这么大的功劳,这人还不服气?”
冯羌好歹给过自己身份,堂堂副手,他不认可也就罢了,这什么态度啊……
冯羌安抚道:“秦昆,包调查员和雾州市殉职的‘神枪’、‘水蛇’都是过命的交情,没能将他们的仇人一网打尽,自然带着气,你忍着点。”
秦昆耸耸肩,罢了,人之常情,可能在某些意义上,对于包调查员来讲,替‘神枪’、‘水蛇’他们报仇,比获悉这些资料更重要吧。
思想建设得加强啊……
……
雾州市国际机场。
从机场出来,秦昆、冯羌驱车返回市里。
冯羌专门从燕京赶来,这次不急着回去,先安顿一下雾州的工作情况,还要和秦昆去一趟临江市。
50多岁的局座,此次留下了一个助手陪伴,不到30岁,年轻的小伙子很壮实,一路开到市里,秦昆才听冯羌介绍,这是他儿子。
荡魂路,灵侦科。
熟悉的地方,上次来秦昆亲手料理了这里的事,现在人手补充后,仅存的蒙队长轻松了许多。
有些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痛苦。
蒙队长经常会一个人抽着烟,看着院子里的房子发呆,并肩作战的兄弟们都死了,蒙队长没法坦然地直面生活,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只是被命运眷顾,才显得活着更凄凉。
院子里,还有几个熟人。
苦浊寺的黄鼓和尚,飞水山的赵道长,草头寨的黑婆,这些江湖义士,上次被秦昆拧成一团,也放下芥蒂,暂时帮衬着这里。
“秦上师?”
“是秦上师来了!”
“秦上师啊!好久不见!”
飞水山的赵无眠道长,草头寨的黑婆最为热情。
二人是仅有与秦昆斗过法的,深知秦昆厉害,上次秦昆来雾州市,和秦昆上了一条船后,自己的老巢也被建设的不错,对秦昆敬佩有加。
蒙队长看向秦昆身边的人,有些疑惑。
蒙队长还没见过冯羌的面,不清楚这人是谁,来时冯羌也嘱咐过,秦昆便没透露他的身份。
“蒙队长,赵道长,黑三姑,黄鼓大师,好久不见。”
秦昆一笑:“我来雾州有事,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
赵道长、黑婆咧嘴笑道:“秦上师,江湖义士,见不得同道落难。蒙队长这里暂时缺人,我等无事,过来凑个人数。”
这群人的实力比蒙队长强多了,秦昆安了心,冯羌也安了心,在这里溜了一圈,拒绝了他们请客吃饭的邀请,秦昆和冯羌才离开。
夜晚,雾州市城隍庙。
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一个极其昏暗的巷子,冯羌负手站在那,旁边的儿子问道:“爸,我可是应了你的要求,一天都没说话。”
冯羌鼻中轻哼,点了点头:“现在想说话了?”
“是,我看那个秦昆也没什么厉害的。江湖草莽,披了个道门的外衣而已。我要向他学什么?这些年我见得世面还不够多吗?”
年轻人叫冯东,冯羌的独生子,灵侦总局的十二位调查员之一。
冯东戴着手套,嘴里叼着一根烟,和年轻时的冯羌一模一样。
冯羌面无表情:“你见过的世面确实不多。”
冯东不服气,还想争辩,不远处秦昆道:“车来了,一会别起冲突就行。”
一辆顶着煤气包,挂着黑窗帘的灵车缓缓驶来,比临江市的还高级一些,前面扎着白花,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冯东瞠目结舌,再看司机,哪还有点人样,脸上被铁器刺穿,半个天灵盖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了。
冯羌道:“起码走阴的灵车你没见过吧?跟上吧。”
第八二一章,地图【第二更】
午夜灵车,自雾州市发车。
到达临江市,用了仅仅40分钟。
冯东落地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尼玛一个省的距离,这是搞哪样?世界上神神鬼鬼的存在已经毁人三观了,怎么还有走阴的灵车???
冯羌对儿子没见过世面的反应很鄙视。
30年前,自己和秦昆几人被困在鬼镇53天,表情都没这么夸张过。
“老冯,今晚访友?”秦昆没理会冯东的表情,问向冯羌。
“不,下榻一夜再说。”
冯羌踹着儿子屁股,朝前走去,二人随意找了家招待所,没让秦昆管,秦昆便驱车回家。
……
晚上11点,阡陌家园小区。
一个月没回来的秦昆,来到家时,一开门烟雾弥漫。
秦昆一怔,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
“我靠,你们是谁?”
烟雾中,一个女子正襟危坐,桌上铺了一张发黄的地图,明显是人为所绘,而且年头很远。
杜清寒坐在众人中间,没搭理秦昆,而是对其他人道:“这些地方的灵关,我全要知道在哪。罗盘测不到的,就用三牲去祭,不管花多大代价,知道吗?”
“好的杜爷!”
面相憎恶的一群人,跟杜清寒聊完后,秦昆还看见了俩熟人。
一个是大画家元兴瀚的舅哥江德,一个是曾经和江德一起的古爷古三通。
杜清寒将事情安排完毕,众人该散伙了,二人朝着秦昆一笑:“秦爷,好久不见,没打招呼就冒昧登门,还望见谅。”
江德一派暴发户的模样,身上土气十足,偏偏每一件穿戴都价值不菲,依旧秉承了他精心打扮的土气那种风格。
江德咧嘴一笑:“婆娘要生了,托秦爷的福,姓江的无以为报,备了些薄礼放在厨房,秦爷别推辞。”
古三通一身黑衬衫,这是黑衫贼,桥岭古家的老三。
上次带着中邪的侄儿来请高人救命,还是秦昆第一次替人拔秽。
古三通嘿嘿一笑:“托秦爷福,我侄儿现在健健康康,大哥很高兴,老爷子也很开心。就是老爷子时日无多,要不然秦爷为我古家续香之恩,老爷子要登门拜访的。今天来给秦爷也备了薄礼,堆在厨房,秦爷请笑纳。”
在座众人,不是搬山道人,就是卸岭力士,两家群英荟萃,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掘墓了。
“打住!”
秦昆抬手,“虽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我好歹是尊重死者的。你们干这些勾当还敢在我家商量?真当我是摆设?”
江德、古三通脸上一僵。
其他表情不善的人纷纷开口:“这人谁啊?”
“好张狂的口气!”
“杜爷在你家议事支锅,是你的福气懂吗?”
“小小年纪,口气够狂。”
杜清寒看到秦昆濒临发飙,淡淡开口:“这是我男人。”
全场一静。
除过一些可能对杜清寒心存爱慕的人,大多人都立即换了恭谨又讨好的表情。
“原来是秦爷……哈,那什么,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之处万望包含。”
二皮脸的角色秦昆没多计较,他看着杜清寒,等一个解释。
杜清寒挥手送客,看着这群人鱼贯而出,才对秦昆道:“搬山道人其实算不上盗墓的,踏灵关走阴墓,墓里的普通文物根本带不出来。不是吗?”
呃……
秦昆一愣,疑惑道:“不对,我记得有些东西能带出来!几十年前,那些卸岭力士和你下过斗,图的就是那些玩意!”
杜清寒淡淡道:“那是真正的冥器。即便被带出来,也会送回去的。这是行规,我们杜家定的。”
秦昆怔住。
瞬间觉得杜清寒逻辑上有些问题说不通,但暂时没想起哪儿不通。
听她形容,她们盗墓难不成还是好事???
“那你们钱财从哪来?”
家里人送走了,窗户打开在透风,杜清寒收起地图,对秦昆道:“卖墓里的东西。”
“那还不是一样?”
“一些不能让阳人多接触的至邪之物,都有固定的渠道卖到国外。卖给那些人傻钱多的收藏家。”
杜清寒很利索地收拾好了客厅,对着秦昆道,“国外的掘金者也这么干,总有收藏家喜欢那些东西。”
多余的话,杜清寒没说,秦昆也算认了,隔行如隔山,贸然指责,会显得自己见识不足,还会闹笑话,看样子杜清寒也不是缺钱的人。
应该不会为了图财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杜清寒的作息很随意,今天秦昆没去白湖镇老街,她便不需要送饭,于是早早睡了,书房里,秦昆看到她那张地图竟然在自己桌上。
鬼差们被放了出来,各干各的事,秦昆铺开地图,好奇地看了起来。
发旧的黄纸,很厚,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皱皱巴巴,似乎被撕烂过。
“主子,干嘛呢?”
徐桃凑了过来,讪笑道。
“看个地图。”
地图标注着山山水水,没有文字,所以也没有长江黄河两个标志性地理位置,很难辨别这里是哪。
徐桃端详了一会,见到没意思就离开了。
常公公、吊死鬼他们也好奇地凑来看了几眼。地图里有山峦,有河流,没标志性的山水,确实看得人一头雾水。
“大姐头,这是哪啊?”
剥皮嗑着瓜子,瞅向最为见多识广的嫁衣鬼。
嫁衣鬼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阳间我又不熟。”
嫁衣鬼都看不出,秦昆这种只出过几次省的就更难看懂了。摸了摸地图,秦昆突然一怔,看向剥皮。
“剥皮,这材质是……”
剥皮吐出瓜子皮,发现秦昆似在征询自己,才点点头,轻笑道:“是人皮啊。我还以为你刚刚发现了……”
我日……
人皮?!
这句话不止是人的好奇心被勾起,鬼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什么样的地图,需要人皮来记载?
剥皮披着人皮披风,伸手摸了摸,一边眯着眼睛思索一边道:“这应该是一张女性人皮,摸这质感大概是30岁左右死的。准确说30岁左右被剥了皮的。”
“阴气波动很纯很戾,人皮的主人大概是处子,绘图的方式是以尖锐之物蘸血后一点点扎上去的,比如针。血渍逐渐发黑成了现在的模样,因为有针孔,所以不曾褪去。”
“这周围的茬,是被蛮力撕扯后的接茬,边缘已经变形,人皮韧性不小,能被扯烂,那人力气应该很大。”
剥皮说完发现秦昆还看着自己,耸耸肩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剥皮鬼卖弄一番,收获了许多鬼差佩服的眼神。
屋子里,一直没有开口的牛猛突然闷声道:“其实昆哥,这地方我知道。虽然山水有点不准确,但应该是那个地方。”
“这是哪?”
“首先,这不是阳间。”
第八二二章,功德任务
“这是酆阴山。”
“酆什么山?”
“比邻酆都的,酆阴山。”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剥皮嗑瓜子的声音。对于鬼来讲,酆都这个地方是个可望而不可及之地。太遥远,导致概念太空泛。
那是个匪夷所思之地。是个从未见过的地方。这群鬼差,即便见多识广的嫁衣鬼,都对那里是陌生的。
而牛猛,唯一一个从酆都出来的鬼差,说起酆都时,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牛猛瞪着两个铜铃大的眼睛,非常认真地回答着秦昆的话。
阴曹皇城的事情,牛猛碍于某些规矩,未向秦昆透露过太多,偶尔透露两个爆炸性的消息,对于牛猛来说也只是常识性的阴曹资料。
酆,阴,山。
秦昆眼角一抽,自语道:“那地方……有墓吗?”
牛猛闷声道:“昆哥,其实对鬼民来说,家就是墓。”
“……家,就是墓?”
有趣。
比邻酆都鬼城的山,听起来就不像是惹得起的地方。牛猛说过,那里有十殿阎王,阿傍明王、马面明王,三十六诸天大判,黑白无常鬼王、夜叉罗刹鬼王,加上酆都城的统军鬼王、镇狱鬼王数量已经近百,更别说,十殿阎王还是上天封正的。
这代表什么?各路鬼王要听他们的号令!
酆都一直被称为阳人的禁区不是没道理的!
秦昆好奇心戛然而止,太离谱的事只能当故事去听。秦昆没空去管杜清寒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了。
在阴川县白石沟,碰见一只孤山鬼王,才勉强战平。
闯入一个一百只鬼王的鬼城……希望老天能保佑你吧。
……
驱散了围观的鬼差,秦昆等到3点,本周任务出现。
仍旧是一个。
任务等级太低,一只野鬼在捣乱,十六阿哥跃跃欲试,于是秦昆给了地方,派他去搞定。
不过这周,出现了【功德任务】。
……
临江市,盘龙区。
怒江似龙。
江水滔滔,拍岸怒号。
鎏金夜舞,90年代临江市最大的夜总会。坐落在偏僻的东郊,随着时代的变化而被淘汰,遗忘出视线。
半年前,鎏金夜舞出现转机。
海皇、御仙庭先后关门停业,这里又成了重点的消费场所。只是硬件设施烂的可以。
一个群魔乱舞的包间,几名猥琐的恶汉捏着陪酒小姐的嘴在灌酒,酒渍流下,小姐被灌得朦胧恍惚,然后被抬到沙发上。
沙发上,并排躺着七个小姐,胸口塞着钱。
如果不是旁边的公子哥表情苦大仇深,谁都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非常的旖旎****。
门口,第八个小姐走了进来,瞟了一眼在场诸位,一点也不胆怯。
“听说被灌酒就有钱拿?”
苦大愁深的公子哥看了她一眼,浓妆艳抹,身材不错,拿出1000块钱放在桌上。
“小姐怎么称呼?”
“小猫。”
“这称呼……啧啧啧,你都30多了吧……”
“你管得着吗?叫声猫姐也行。”
猥琐恶汉眼带凶光:“怎么跟顾少说话呢?这是关外来的顾公子,背景大的吓死你,懂吗?”
“嘁,懂。咱这市井小民,谁都能把咱吓死。”
“你敢……再说一句?!”
苦大仇深的公子哥制止恶汉的恐吓,对小姐道:“猫姐,喝完钱是你的。”
名叫猫姐的陪酒小姐一点也不怯场,看向他们道:“顾公子有身份,我没资格碰杯,你们几个油腻的老蔫货,刚敢对我大呼小叫?我三你一,敢拼吗?”
我日!
猥琐恶汉勃然大怒,想要发火,猫姐打开酒瓶,两瓶一齐灌入嘴里,喝完意犹未尽,拿起第三瓶朝着几个汉子示意道:“第三瓶了,怂货!不敢闭嘴!”
咕噜噜,猫姐一饮而尽。
领头的恶汉被激怒,灌了6、7个妞,顾公子也没说为什么要灌她们,自己一群人当恶人都当的不爽,好似欺负女人一样,这下来了个有意思的,在座的谁不是经常混迹酒场的,被一个女人挑衅?
领头恶汉示意了一下,旁边走出膀大腰圆的一个手下,咬开瓶盖就闷了。
“别说老子欺负你一个女人,一拼一,怂了给我舔老二!”
“嘁,低级流氓。怕你不成?”
顾公子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现在注意力却被转移了几分。
这个猫姐有趣,也有意思,让他心情缓解了不少。
顾公子再没多话,看着这群恶汉和猫姐拼酒。
三打下去,猫姐摇摇欲坠,恶汉第一个还没放倒。
六打下去,猫姐摇摇欲坠,恶汉第二个上场了。
九打下去,猫姐去了趟厕所,继续上阵。
酒是中瓶,常见的帝国子弹,后劲上来和被子弹击中一样,因此得名。
不知道喝了多少,加上之前的酒瓶,整个包间现在满满当当的空瓶子,即便车轮战,都让恶汉有些吃不消。
从愤怒,到惊愕,到自认倒霉,然后硬着头皮拼。想要恼羞成怒,却被顾公子喝住。
屋子里的酒瓶已经铺满了,猫姐还是摇摇欲坠,最后一个恶汉倒下,猫姐意犹未尽地擦了擦抹花的口红,坐到顾公子大腿上,打了个响亮且长的酒嗝。
酒气熏天,顾公子苦大仇深地推开猫姐。
猫姐不开心了,醉醺醺道:“我说顾公子,你怎么不喝?”
“喝不了酒。”
“那你灌我的姐妹做什么?”
“我喜欢看别人被灌多的样子。”
顾公子苦着脸,脚下瓶子已经堆满了,路都走不了,他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能喝?”
“那得讲讲姐的故事了。想当初姐的老家在关外,那一片都是夜市,姐一条街的夜市喝过去,过来拼的全都被喝趴下了,人送绰号‘净街猫’!知道这个绰号含金量多高吗?”
呃……
顾公子苦笑,猫姐豪气干云地说完,拿了桌上的1000块钱挥了挥,面色妩媚,扬长而去。
包间里静悄悄的,顾公子苦大仇深的表情定格,阴暗的灯光下,露出一抹笑容。
“千杯不醉?肝一定很好吃……”
随后,他直接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一个面容溃烂的男鬼揉了揉脖子,朝包间外走去。
鎏金夜舞夜总会,公共卫生间非常的烂,满墙的小广告,各类违禁品的贩卖电话墙上应有尽有,肮脏的瓷砖揭露了繁华表象里的败絮。
女厕。
一个暴露的女人在补妆,看样子是个歌女。
看到猫姐进来,歌女好奇道:“猫姐,303的金主什么来头啊,进去了7个姐妹了都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猫姐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搂住女人挑着她的下巴:“就是个喝不了酒的怪癖公子,喜欢看别人醉。姐妹们都躺着呢,没被糟蹋。”
女人补完妆道:“真羡慕你这么大的酒量,这种场合几乎从不吃亏。”
猫姐掩嘴一笑走进厕所:“羡慕没用啊,天生的。好好唱你的歌,想入行陪酒了,记得找姐姐。”
女人一笑,走出卫生间。
猫姐安静下来,整个人才感觉到天旋地转。
妈蛋,这帮油腻的臭男人真不要脸,说一拼一也是车轮战,猫姐走路时肚子里的酒都在晃悠,非常难受。
声控灯黑了。
卫生间安静的落针可闻,耳朵里充斥着醉酒后的耳鸣。
猫姐咳了一声,灯仍旧是黑的,猫姐心中无语,鎏金夜舞这鬼地方,迟早要完,多好个机会老板都不抓紧,活该被李山王和严树德踩在脚下。
摸了摸胸口里的1000块钱,猫姐心情又好了几分,足够给自己和闺女买几件漂亮衣裳的。
昏昏沉沉中,猫姐上完厕所踉跄起身,还没出去时,突然厕所门支呀一声,缓慢打开。
寂静的卫生间,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里。
猫姐心中大惊:“谁!”
灯终于亮了。
厕所外面,空无一人。
第八二三章,宁宁
【功德任务】
目标:鎏金夜舞夜总会,陆淑娴
程度:消灾
奖励:3000功德
(陆家祖上福德厚重,后人需得庇佑)
鎏金夜舞夜总会,坐落在东郊盘龙区,秦昆驱车前往东郊,一路上疑惑重重。
之前接到大大小小的功德任务也不少了,都是御鬼吓人,施以惩戒的。第一次遇到救人的?看系统的解释,竟然是因为祖上余荫?
秦昆从没发现,系统管的还挺宽的。
不过3000功德,值得自己跑一趟了。
自家开到这里,也就30分钟的时间。
面前是一处老式夜总会,装修落伍,霓虹灯都亮不全那种,当年模仿老上海的装修风格,还模仿不到精髓,败笔多的,难以统计。
不过这里的车确实不少,侍应生看到秦昆开着大奔,热情地帮忙指路泊车。
“先生你好,几位?”
“找人。”
秦昆戴着墨镜,是从冯羌那里顺来的,派头十足,塞给服务生100块小费,走了进去。
相比起海皇、御仙庭、樱花一番町,这里内部结构还不错,仅仅是结构,因为这种结构在地皮寸土寸金的消费场所难以见到,诺大个场子,足够3层高,中间是舞台,两旁高层有栏杆,这种风格,有种复古的新奇感,起码御仙庭和海皇是不会有的。
根据系统的尿性,那陆淑娴定然碰到一些匪夷所思的鬼事,自己来充当一个正义的化身的,但,陆淑娴是谁?没人知道。
秦昆随意问了服务生,他们都表示不知道场子里有叫陆淑娴的。
“难道是客人吗?”
秦昆暂时没去包间,来到大厅。
大厅尽头就是舞台,凌晨3点多卡座上的人还不少,歌女唱着复古的歌,寡淡无味,想模仿老上海的风格,又有些苍白,送花篮的豪客屈指可数。
也不知道老板脑子怎么想的,这里还有送鸡蛋的,还挺贵,意思是让歌女滚蛋。
歌女强颜欢笑,一首歌唱完拎着四篮子鸡蛋下去了,没一会,上来的又是她。
秦昆点了些吃食,打量起大厅来。
平淡无味的消费场所,要不是御仙庭火灾和海皇出事,这种场所绝对会倒闭,完全吸引不到消费者啊。
扫视过大厅后,秦昆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奇怪的气息,大厅3层高,二层、三层各有包间,如果从包间出来趴到栏杆上,还能看到大厅的表演。
听说这里还有四楼、五楼的存在,那地方具体是干什么的,秦昆就不清楚了。
没鬼气,打听不到陆淑娴,秦昆有些着急。
任务没时间限制,只有成功和失败的判定。现在发现,系统给的任务都太坑了,逼着自己当英雄,尤其当任务失败时一想到有人遭难,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这是诛心啊。
“妹子!赶紧下去行吗?我都送了三篮鸡蛋了!!!怎么还是你?”
大厅的吵闹打断了秦昆的思路。
台上,仍旧是那个歌女,再厚的脸皮也遭不住这么羞辱,歌女眼圈红红地走下台,两手提着四篮鸡蛋,脸上挂着眼泪,老板说,送花篮自己能分到七成的软妹币,送鸡蛋自己只能拿回家吃。
这玩意每天都会收获一大堆,谁要啊!
歌女又舍不得扔,这些鸡蛋是自己辛苦唱歌换来的,她拎着鸡蛋往后台走,突然有个侍应生拦住了她。
“宁宁姐,有位先生送了‘百花齐放’。”
歌女一怔,表情难以置信,立即擦去脸上的泪水:“那先生在哪?”
歌女底薪就1500,‘百花齐放’的花篮价值1000,代表她能分到700,于情于理她都要感谢一下对方。
侍应生给指了路,歌女去后台换了衣服,匆匆前往侍应生指的方向。
看背影,那先生比较年轻,身姿挺拔,给人一种安全感,桌上的钥匙是大奔的,歌女心中忐忑,在他身后轻声道:“感谢先生送花篮给我,能请您喝一杯酒吗?”
秦昆微微一笑:“送一篮子鸡蛋给我就行,坐吧。”
熟悉的声音,让歌女一怔,看到秦昆的模样时,歌女错愕:“秦……秦上师?”
秦昆示意她坐下,才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歌女叫宁宁。
以前海皇会所的技师。
那次黑魂教占领海皇,起尸无数,宁宁的男友也在那场事故中死了,化尸后的男友曾咬了她一口,宁宁脸上留下了一块难看的疤痕,没法靠脸吃饭,对技师也有了阴影,宁宁索性靠卖唱来混饭吃。
听了宁宁的讲述,秦昆点点头:“当时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吗?”
宁宁惨笑一声:“秦上师,我们这种人,习惯了城市的生活,谁会甘心回老家?像段子里说的那样嫁个老实人吗?其实,都想再往高爬一爬,都带着侥幸……”
得,老实人果然是最惨的阶级,备胎有时候都没资格当啊……
打住宁宁对自己陈述她的三观,秦昆和她聊了一会,宁宁道:“秦上师怎么有空来这了,是……有大事吗?”
宁宁见到秦昆还是蛮欣慰的,对方救了自己命,但也蛮恐惧的,秦昆待的地方,基本代表着不详。
上次是海皇,这次到了鎏金夜舞了吗……
秦昆看到宁宁的眼神怪怪的,白了一眼道:“我好歹救过你的命,这么看我干嘛?”
宁宁扁了扁嘴:“秦上师,我找份工作不容易啊……”
秦昆干咳一声:“少来这套,我来这里找个人,陆淑娴你认识吗?”
听到秦昆发问,宁宁想了想,转头看着秦昆:“很耳熟。但想不起来……”
耳熟!
秦昆觉得既然耳熟,就代表着姓陆的,起码是这里的姑娘。
“再想想,有大事。”
大事。
宁宁一怔:“不不不会真是闹闹闹鬼吧?”
宁宁额头冷汗流下,秦昆的身份特殊,他所说的大事,又这么神秘,只能是一种。
看秦昆不回答,宁宁心中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秦上师,你还真是瘟神……”
“放屁,老子是来救死扶伤的。”
宁宁干笑一声:“那我帮您打听打听吧。”
秦昆点点头:“也好。我去个卫生间,一会这里见。”
第八二四章,借你身体一用
女卫生间。
此时此刻,猫姐咽着口水,忐忑走出隔间。
没人?
猫姐拍了拍脑袋,脑海又浮现出刚刚那只眼睛。潜藏在黑暗中,那一撇的惊悚绝对让人肾上腺素急剧上升。猫姐惊魂未定,胸口现在还跳个不停。
是喝多了吗?
快步走出卫生间,来到公共的洗漱台,猫姐才松了口气。
夜总会大厅里的歌声依稀能听见,声音会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猫姐在洗脸,自来水的声音清晰入耳,水珠溅射洗手池外,猫姐拍了拍脸蛋,睁开眼后浑身僵直,身后站了个人?
猛然回头,一个表情呆滞的年轻人趴到了洗手台上,险些扑倒自己。
猫姐躲开,看到那个年轻人眼睛里全是血丝,狐疑道:“顾……公子?你没事吧?”
这人,不就是刚刚在包间里的怪癖公子吗?
怎么几分钟不见,憔悴成这样?
顾公子没了刚才苦大愁深的表情,眼中非常迷茫:“我……在哪……你……又是谁?”
猫姐咧嘴讪笑:“顾公子,这玩笑可不好笑。你在临江市鎏金夜舞夜总会,我是刚刚陪你,哦不,刚刚在你包间喝酒的小猫,你忘了?”
小猫?
顾公子在沉思,突然脑子一疼,要炸了一样,将头伸到自来水下冲洗起来。
猫姐一惊,这人不会嗑药了吧?
她虽是陪酒女,但可不是三陪小姐,这种喜欢玩花样的公子,她一向敬而远之。
猫姐想溜,突然,顾公子拽住她的手腕。
“等等!”
“你干什么?”
顾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睁的滚圆:“别乱走,它要杀你!”
猫姐浑身一哆嗦。
“它?谁?”
“刚刚的我!”顾公子强行打起精神,手摸向腰间,掏出一个类似刮眉刀的小刀,猫姐吓了一跳,发现对方并没伤害自己,而是割破他的眉心,双手挤出血。
小小个口子,血量奇大,顾公子半张脸都染了血,又在两边耳垂割了两刀,血流的同样惊悚骇人。
“姑娘,它刚上了我的身了,千万别乱跑,它要杀你!”
顾公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却被猫姐一记手刀打在脖颈。
“你……”顾公子看到镜子里的猫姐,面色气急,却无可奈何地软倒在地。
“少吓唬姐了,这点把戏以为姐没见过?找个理由保护姐,然后保护到你床上?1000块钱,够吗……”
猫姐撇嘴冷笑,突然间,声控灯黑了。
猫姐感觉到裙子里钻进一只手摸在自己的屁股上,高跟鞋抬起踏在顾公子的肚子上:“往哪摸呢?”
踹了顾公子两脚,猫姐突然觉得不对劲。
顾公子已经倒了,胳膊再长,也摸不到自己的屁股啊。
猫姐抓住那只手,指甲掐入他肉里,一阵冷气吹向自己的脖子,猫姐警告道:“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留个面子,别得寸进尺啊!我猫姐也不是吃素的!”
脖子被吹的凉凉的,猫姐见那人竟然没罢手的意思,重咳一声,将声控灯喊亮。
转头,嗔怒之色瞬间惊惧,10厘米的地方,一张溃烂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脓疮遍布,臭水流出,那人的脸像是被锥子戳烂了一样,没有眼皮,模样极其骇人。
“啊”
女人超高分贝的尖叫几乎能震碎玻璃,那人完全无视猫姐的叫声,嘴角直接裂到耳根。
“别怕,不会醉的小猫,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那人摊开手,“我没有恶意。”
猫姐的尖叫喊亮了周围一片的灯光,但没人循声而来,猫姐心头惊惧,下一刻,瞟到地上竟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你你你你你你……是是是是什么?”
那人抬起脚踩在顾公子脸上,噗地一声,顾公子的无头尸体伴随着红白色的黏稠液体摊洒在地,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猫姐没忍住,大吐特吐起来。
那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咧嘴狞笑:“听说过鬼缠人吗?”
畸形的五官,诡异的站姿,那人的形象足以媲美猫姐见过的所有恐怖片里的人物。
猫姐双腿发软,带着哭腔:“你找我做什么……我没做坏事!!!”
“我有求于你,你的体质特殊,我需要借来完成一件事。事后就还给你。”
“怎怎怎怎么借……”
猫姐缩到洗漱台,突然看到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大喊道:“宁宁!救我!!!”
那女人疑惑地看了地上一眼,地上是顾公子的尸体,那个女人摇了摇顾公子全身是血的尸体,叫来侍应生。
她和侍应生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将顾公子的尸体拖走了!
猫姐的心中恐惧到极点。
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看不见自己?
猫姐尝试呼唤了好几次,几乎声嘶力竭,那个女人都没理会自己。
对面,那位满脸溃烂的男鬼狞笑道:“别喊了,你被关在我的蜃界里,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的。”
男鬼拽着猫姐,进了女厕。
“你现在要进行一个请灵上身的仪式。”
猫姐流着泪哀嚎:“我不会什么仪式!”
男鬼抱住毫无反抗之力的猫姐,拍了拍她后背:“那你会死的。就像刚刚的顾公子一样,噗,脑子被踩的稀烂。”
男鬼的恐吓让猫姐浑身无力,进入女厕后,她发现面前竟然多了许多进行仪式的道具。
男鬼道:“笔仙,碟仙,无论什么仙,你会哪个就用哪个。要学着聪明点哦。”
猫姐哆哆嗦嗦,惊恐地看向男鬼,男鬼比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我的耐心有限。”
……
秦昆上完厕所,突然看到下楼的宁宁。
秦昆好奇:“走的这么急做什么去?”
宁宁道:“有个客人满脸是血,我去取一些药品和绷带。”
宁宁走在前面,两个侍应生抬下楼一个西装青年,青年昏迷不醒,为了避免其他客人看到,悄悄地从侧面离开。秦昆在旁边打量起来。
天眼术观察一些入微的细节格外清晰。
青年的伤势一点也不重,虽然满脸是血,衣襟也是,但伤口只有三处。
眉心一处,两个耳垂各一处。
咦……
眉心和耳垂?
“落邪术?”
在雾州时,秦昆和飞水山赵无眠、草头寨黑婆、苦浊寺黄鼓和尚那段时间相处的都不错,互相打听了一些生死道见闻。秦昆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落邪术是一些小门小派常用的醒神术,以眉心、耳垂滴血为祭,燃天灵、两肩三盏阳灯。名称取自落邪燃秽,一般感觉有秽物缠身,意识不清,都会用这种方法驱邪除秽的。
这人是道门中人?
秦昆叫住宁宁:“他是哪个包间的金主?”
宁宁一愣,才道:“303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