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六章,青刺地狱
疤脸男默不作声,周围的野鬼们也沉默不语。
“不准备说?是有人关照你们吧?”
秦昆坐在杂物堆上,啄着烟嘴,扫视四周,“周围有阵,能护你们周全。这里近海,没什么人气,你们的鬼气容易被海风吹走。再加上你们实力微弱,待在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是我们的地盘!”疤脸男硬着脖子。
秦昆身后,一尊牛头出现,另一侧,是一尊马面。
牛眼圆睁,不怒自威。
马脸高昂,面带蔑视。
两股威压扩散,疤脸男双腿打着摆子,实在强撑不住,跪到地上。
鬼将!
疤脸男几乎要晕厥。
这股威压太重,感觉鬼体都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连呼吸都费劲。
秦昆掸了掸烟锅:“摆个阵就是你们的地盘了?这不合规矩。都是混过来的,你们应该知道这地盘先打下来,然后占住了,才属于你们。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告诉我,这阵是谁帮你们设的。”
“说!”牛头马面齐喝。
说说说说说说
耳鸣叠加,雷音灌耳,牛猛马烈没用鬼气,全凭吼声,那股威压加上巨吼,对于疤脸男来说,已经是震耳欲聋了。
头昏脑涨,两只鬼将的气息太恐怖,他胃里翻涌难受,疤脸男扶着箱子干呕起来,嘴里吐出的东西,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这位上师……出来混,讲个义字。你杀了我吧!”
“那人很可能是东南亚那边的法师,居心叵测,养鬼为患,你真不准备说?”
“上师!别逼我,我齐老三混迹江湖,忠义为先,我也不知道现在坚持的是对是错!但那个人给了我们兄弟一条活路,我没有出卖他,也算是问心无愧!给我个痛快的!!!”
疤脸男咬牙跪在那里,低声吼道。
这种鬼,生前打打杀杀,也不知道手上的血是恶人,还是百姓。他是好是坏,秦昆不予置评,但他一生求的既然是‘义’字,也准备好了舍生取义,秦昆觉得可以满足他。
“最后问你一句,说出那个人下落,有这么难吗?”秦昆表情复杂。
忠义无错,那愚忠呢?
愚忠之人最大的错误,就错在‘愚’字上。
不辨是非,被人利用,不可取啊。
疤脸男大笑一声:“兄弟们,我先走一步!”
“大哥!!!”
骨灰坛当头罩下,齐老三声音戛然而止。
‘叮!收容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阴烛一根’
其他野鬼一怔,看见老大被罩入一个坛子中,片刻,秦昆手上多出一根蜡烛。
蜡烛被杵在原地,秦昆又看向他们:“你们当初不想下阴曹消业轮回,八成是受不了苦,都想学他,舍生取义?”
“死就死!谁怕!”
“青帮兄弟,脚踩地,肩扛天,怕过死?”
“来吧,苟活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
秦昆心底摇摇头:他们是义士?肯定不是,是非观都扭曲了,只是一群被人蒙蔽的可怜鬼。声势喊的那么嘹亮,这是做什么?
秦昆托着骨灰坛,又想帮他们超度,又想问出消息,正为难时,忽然想到自己不是还有十死狱么。
“想死可没那么简单,生前做了什么孽,先还清再说!”
秦昆说罢,十死坛罩了下去。
嗡地一声响,众鬼还没发现出了什么事,就到了一处恐怖的山腹中。
白骨累累,阴风袭人。头顶是巨大的空洞,阴云盘旋,时不时化作露出扭曲的亡魂模样,幽幽哭泣,空洞最顶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只巨眼在瞄向他们。
“这里是哪?”
一个野鬼大惊道。
周围是土路,旁边杂草丛生,土路正中,是中空的地洞,往下看去,这洞巨大,且深不见底,数来数去,只能看见下方第六层,就看不到了。
“上面是不是又来人了!给本王滚下来!!!”
女声尖锐,一股浩瀚的威压,从最下面扑了上来,野鬼们探头,发现是一条巨大的眼镜蛇,吐着信子在咆哮。
“那那那那是谁?!”
野鬼们感觉胆子都被吓破了。
旁边,忽然出现一个拎着棍子的鬼差。
“黑蛇鬼王风玄瞳,听过没?”
“鬼王?!”野鬼压根不信,但又不得不信,眼镜蛇只能窜到下方第五层,便散去气势,一股阴风从空洞中冲了上了,气浪变成一条龙影,直入头顶云霄之中。
“你又是谁?”野鬼们看向鬼差,询问道。
鬼差拎着棍子,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十死狱中第一层,青刺地狱鬼差,老棍子。”
老棍子?
野鬼们听到这种土不拉几的名字,互相看了看,忽然不怀好意地将这位鬼差围了起来。
老棍子撇了撇嘴:“老锤头,有差事来了!”
“好嘞!”
远处,另一个拎着木槌的男鬼走了过来,半睁着眼皮:“排队,通名报姓。”
“排队?呵呵,你们俩,原来只是野鬼啊?”青帮鬼众之中,一个面色狠辣的年轻鬼,似笑非笑。
老棍子揉了揉鼻子:“是啊。”
“野鬼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打他们!!!”
年轻鬼立即大吼。
鬼众围了过来,砍刀加身,老棍子和老锤头被砍的七零八落,鬼体依旧凝聚不散。
二鬼咬牙笑道:“头儿!!!再不管我俩就被砍死了。”
狱卒的实力,永远都是野鬼。
但不代表狱卒没靠山。
十死狱每一层,都有两位狱卒,一个镇狱鬼卒。
青刺地狱中,忽然一道青光出现,刺入带头的年轻男鬼身上。
一声惨叫出现,那位年轻男鬼感觉后背被刺穿,出现一个大窟窿,灼痛蔓延,趴在地上难以忍受。
“谁在闹事?”
一个瘦削男鬼走了过来,浑身也是野鬼的波动,但威煞极重。
没人应答。
瘦削男鬼低头,看见趴在地上的年轻男鬼,忽然一脚踢向男鬼脸颊,随着出脚,又是一道青光袭来,刺入年轻男鬼面门。面门出现拳头大小的窟窿,年轻男鬼鬼哭狼嚎。
“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
“可笑,你以为我不想杀?可惜在十死狱中,你想死都死不了!”
镇狱鬼卒虚空一坐,身后出现了石座。
镇狱鬼卒身子前倾,看向年轻男鬼,指着自己胸口:“十死狱一层,青刺地狱镇狱鬼卒,黄听风。某也是野鬼,各位不过来试试吗?”
镇狱鬼卒蔑视四周,不咸不淡问道。
声音淡漠,毫无波动。
没鬼敢乱动,死都死了,烟消云散他们一点都不怕,就怕这种半死不死的下场。看到地上的同伴,模样也太恐怖了……
想死都死不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老棍子,老锤头。”镇狱鬼卒开口。
“属下在。”
“谁打你们,打回去。”
“是!”
两位狱卒阴阴一笑,立即毒打起来。
狱卒在报复,手段酷烈,
镇狱鬼卒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波动,连忙起身,身后,一尊牛头、一尊马面出现。
二鬼威压深重,低头望来。
“你是上次见过的游魂?”牛猛想起在香港时,他见过这个家伙。
“是!小的黄听风,见过二位大人!”黄听风弯腰欠身。
“同为一主,不必客气。”
“不知主子安好?还请大人在主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嗯。”牛猛拍了拍黄听风的肩膀,闷哼道:“主子有差事交代,要知道这群家伙在阳间是谁罩着的。先问清楚,再消业。”
“是,二位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操办。”
说罢黄听风等两位狱卒给这群新来的家伙烙好印记,袍子忽然一抖。
周围铺天盖地的青光,悉数袭来。
第一一二七章,赤力法师
场中还剩下30只野鬼不到,那些青光,正是秦昆天眼中的破妄神光。
那些野鬼被青光打成筛子,还没死透,反而有股特殊的阴灵灌注,帮助他们修补伤势。一只只野鬼不断被修补完好,又不断被打成筛子,形貌凄惨,难以形容。
一只野鬼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这位大人,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啊……”
牛猛低头将这只野鬼扶了起来,闷哼道:“没那么容易死的。这是帮你消业,记得感恩。”
野鬼大声咒骂,镇狱鬼卒一脚将其踢开,小心翼翼地看着牛猛:“大人……这厮太可恶,你别放在心上……”
牛猛双眼冷漠:“无妨,某家之前也是镇狱鬼卒,这种咒骂听得多了。”
马烈昂头一笑:“就是,之前碎颅狱比这里大的多的多,我与老牛同时镇狱,每天不知道被多少小鬼咒骂。小小场面,不值一提。”
马烈很享受这种看鬼受苦的场面,尤其他还是处于正义一方:“一个个的,骂吧!大声点!差爷我听不见!”
鬼哭狼嚎,这才像地狱的样子啊!
“大人,我招,我说!!!”
一个小鬼实在扛不住了,爬到镇狱鬼卒脚下:“黄大人,我可以告诉你,在阳间谁罩的我们……”
周围野鬼纷纷爬了过来:“我们也告诉你!但求莫让我们受苦……”
野鬼们涕泪横流,镇狱鬼卒微微一笑:“这是帮你们消业,免除是不可能的,但今天可以到此为止。”
……
……
依然是码头,牛猛、马烈出来时,秦昆蹲在地上,看着箱子下的阵纹。
牛猛道:“昆哥,问出来了。百年前,这里就被人设下大阵,专门收留魔都那些无家可归又不愿下阴曹轮回消业的鬼,他们当时死后就来到了这里。”
顿了顿,牛猛继续道:“听说给他们提供香火的人,隔几十年换一个,现在那个大胡子,自称‘赤力法师’。是这一代的阵师。”
秦昆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来一笑:“那赤力法师,可不是什么阵师。”
“不是?”牛猛眼带好奇。
秦昆确定道:“那人只是会用这里的阵术而已。”
这是聚阴断阳阵。
专门养鬼的阵法,可以隔绝阳气、聚拢阴灵。
这阵术能在阳间生生开辟一处独立的空间,设阵之人必是宗师无疑,秦昆这点本事还摆不出来。但秦昆能看得出,这个阵年久失修,阵灵外泄,如果庇护青帮的家伙有设阵的本事,肯定会修缮。
毕竟秦昆现在的水平,摆不出来阵,但修缮也可以。
可惜,大阵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地磁外泄,让他察觉。
牛猛一愣:“昆哥,那些家伙说赤力法师四周会来一次。上周才刚刚来过。”
“好的,我知道了。”
秦昆点点头,带着他们从阵中出来。
码头,天眼看到万人郎也走过来了。
万人郎五指扣住了一个鬼头,那鬼被拖在地上。
“当家的!抓到了!”
一个皮肤溃烂的鬼将,死命挣扎,但力度有限,似乎刚刚被毒打了一顿,鬼体虚弱。秦昆低头,看到那是一个现代鬼的模样,啧啧惊叹。
一只鬼,如果正常供奉,没几百年不会有质变的飞跃,哪怕天赋极高,也得近百年才能蜕变成大鬼。
秦昆手下鬼差之所以实力增长的快,原因就是买路钱。
纯粹浓郁的阴灵直接被吸收,效果肯定比一点一点的接受供奉好的多。
万人郎将男鬼提起,对着秦昆道:“可惜嘴硬,死活不说是谁供的他。已经被我教训了。”
秦昆点点头,转向旁边:“兄弟贵姓?”
“你是谁!”
皮肤溃烂的鬼将瞪着秦昆,万人郎上来就是一耳光:“问你话呢。”
男鬼嗤笑,擦着嘴角的血:“我姓李,之前你不是知道吗。”男鬼看了一眼万人郎。
他如针尖的瞳孔又看向秦昆:“怎么了?说我犯忌了?哈哈哈哈……我本来不会死,都是那三个人害我。杀了他们有何不可?!”
怨毒的眼光,男鬼非常阴沉,秦昆抬手制止:“犯忌的事先放到一边。我们说说那大胡子吧。”
大胡子?
万人郎和血寡妇一怔。
大胡子?
男鬼也一怔,却不动声色道:“什么大胡子?”
秦昆一笑:“赤力法师,听过吗?”
男鬼浑身轻微一抖,又镇定下来:“赤力法师?那是谁?听都没听过。”
秦昆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没事,你会想起来的。”
血寡妇扭着腰肢走在万人郎旁边:“秦上师在说什么?”
万人郎摇摇头,低声道:“不清楚,不过这些年,秦昆愈发神秘了,我们还是不要问太多。”
秦昆又问了男鬼一些事情,男鬼虽然在掩饰,却被秦昆发现了新的消息。
他与青帮的一群野鬼,并不是被养在同一个地方。
这片码头,到底有几处养鬼大阵?
秦昆问完后,对万人郎道:“先关起来吧,随你们处置。”
“你们敢关我?你们会后悔的!”男鬼大吼道,“我是鬼将,有人会救我出来!”
秦昆嗤笑:“我知道,赤力法师嘛,刚刚干嘛不承认?”
男鬼阴阴一笑:“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赤力上师的实力鬼神莫测,凭你们可不是他的对手!他需要我!!!”
就在这时,万人郎一拍额头:“当家的,我好像想起,东南亚的索教之中,有这么一号人!”
秦昆刚刚就想起来了。
以前胖子给他讲过,索教四邪神之下,还有八大邪师。
赤力就是其一!
“你们既然都知道,还不放了我!”
男鬼在咆哮,秦昆忽然反手一耳光,抽在男鬼脸上,男鬼半张脸被打碎,惊惧之下听到一声虎吼:“聒噪!我告诉你,你死定了,那个叫赤力的,也得死!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我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把你养成大鬼的。回去你想好说出来,给你个痛快,若是提供不出有用的消息,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
……
第一一二八章,谁善于侦查?
清晨,6点。
秦昆二人回到万人郎的办公室,这里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份份资料已经准备好,被拷贝到电脑里,二人落座,投影屏上就出现了索教的关系图。
“组长,关于索教的资料全在这了。”
“那个赤力法师查到没?!”
“组长,特殊人物出入境检索中,没有赤力法师入境的报表。”
万人郎手下是两个年轻的灵侦专员,安然和卫伟,他们早在二人回来前着手准备了资料,秦昆看到屏幕上的索教人物全都没有照片,而是画像,颇为新奇。
图画上的赤力法师,是个大胡子,有些肥头大耳,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附和秦昆的想象,万人郎焦躁踱步,副手鲁道长走了过来:“头儿,网撒出去了,我们也联系了鱼龙山的八方渔楼,一有赤力法师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稍安勿躁。”
万人郎接过鲁道长递来的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辛苦了各位。”
万人郎示意他们继续等待消息,然后看向秦昆道:“当家的,按照江湖规矩,生死道上的捉鬼师,如果入境别的国度,未曾打招呼而且做了一些违禁的事情,视为挑衅,当地生死道有权利将其击杀。那家伙养鬼不说,还纵鬼行凶,这已经是犯忌了。”
作为镇守一方的捉鬼师,又是庙堂编制,他的辖地中阴阳秩序一直是最好的,这次出了这档子事,是打他的脸啊。
三起非正常死亡,已经让总局调查员重视了,还有非正常人物入境,等同于他失职。
再出一两次同样的事,冯羌肯定会大动肝火,必须要把那个赤力法师找出来!
秦昆看到万人郎比自己还急,安抚道:“消停会,急也没用。一个特殊人物要藏起来真不好找。这样,你们先查,我待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几天我也着手查探一番,有消息互相通知。”
“好的!”
……
……
6点半,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海上波光粼粼。
秦昆被送到楼下,买了葱油饼和豆浆,回到了崔鸿鹄家里。
崔鸿鹄开学后,每天起床更早了,7点半就得到校,6点50就得出发。
他洗漱完毕,看到秦昆提来了早餐,皱眉道:“你不觉得煮鸡蛋配葱油饼和豆浆,很难吃吗?”
秦昆鄙夷道:“长身体的阶段还挑,吃啥补啥懂不?你师父临死前托孤,我得看着你长成一只大鸟才行。”
面纱下,崔鸿鹄涨红了脸:“秦昆……能不拿大鸟小鸟说事么……”
秦昆三两口吞下葱油饼,闷了口豆浆,一脸鄙夷:“我意思是你得长高点,你现在才160,太矮了。瞎想什么呢?”
崔鸿鹄脸上更红了,以为秦昆还会故作惊讶,发现了他的秘密一样继续奚落,但是没有。看见秦昆罕见出神,于是好奇道:“你出去了一夜怎么变呆了?谁惹你了?”
昨天下午秦昆留了纸条,说是去万人郎那里一趟,回来后就成了这样,崔鸿鹄觉得,应该是碰上麻烦事了。
这些天,他一直被照顾着,秦昆虽然粗人一个,却是个实心眼,在师父死后,待他很好,家里大事小事几乎全包,崔鸿鹄虽然独立能力很强,但被人照顾,终究是一件很温暖的事。不经意间,对秦昆的印象大有好转。
看到秦昆发呆不言,崔鸿鹄开口道:“要不然我今天请假,跟你出去转转?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好好上你的学。少操心别的。”
秦昆收回思绪,将桌上垃圾整理了一下递给崔鸿鹄,崔鸿鹄被送出门外,无奈耸了耸肩。
……
坐在床上,秦昆浏览着万人郎那边发来的资料,将所有鬼将叫了出来。
“除了剥皮,有谁善于侦查?”
秦昆补充道,“尽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鬼将董敖上前一步:“我可以。”
顿了顿,董敖补充道,“城郊的话,我可以去。”
董敖生前乃骁骑将,座下有白骨马,又是鬼将修为,侦查城里会暴露目标,但涉足城郊不成问题。
沉江鬼道:“我也可以。水域交给我!”
沉江鬼生前乃水贼,被沉尸江底,囚入河伯庙后,才成了水鬼,他在水里的行动,比水和尚、嫁衣鬼还要精通。
封心鬼王上前一步:“主子,我能去吗?去哪都行。”
封心鬼王背上一直插着一把刀,那把刀只要不使用,他的鬼气就不会外露,确实是侦查的一把好手。
秦昆想了想道:“你算了,会被雷劈。”
封心鬼王悻悻退回。
在阳间,如果没有大功德在身,鬼王之流根本无法行走,动辄一道阳雷落下,那股恐怖的天威,破命鬼都挨不住。
除了这三只鬼将,再没鬼差敢自告奋勇。
侦查其实谁都会,但不被发现就要另说了,起码得具备匿气鬼术、身法鬼术才行。
秦昆发现没鬼差出列,沉思起来。
3只鬼将,可不够啊。
上周赤力法师刚刚出现,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他还有三周才会现身,赤力法师身边有没有同伴还不知道,而且行踪神秘,3只鬼差要在三周内找到对方,确实有些困难。
秦昆安排了任务,待三只鬼差领会后,秦昆道:“你们先去。如果遇到同道麻烦,报我名字。”
“喏!”
剥皮、董敖、沉江鬼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一屋子鬼差抓耳挠腮,都想帮忙,可惜帮不上。
“昆哥。”牛猛闷哼道,“你是想找到那个赤力法师,又不被他发现对吧?”
秦昆道:“是,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伴。所以天眼术等窥伺道术也不能用。”
牛猛点点头:“我和马面或许能帮上忙。”
秦昆眼角一抽,抬头看去:“别闹。”
这俩一个2米4,一个2米2,傻乎乎地杵在这,体积能顶其他鬼将三倍,匿气的本领只在阳人面前好使,有点道行的,谁发现不了?
马面打了个响鼻,昂着头:“主子,我们哥俩能驱兽魂,这几天可以去城隍庙待着,晚上问问那些新死的兽鬼。说不定有收获!”
秦昆恍然,有些道理。
黑白治人,牛马治兽,保不齐还会有意外收获。反正在城隍庙出现牛马阴差,也不会打草惊蛇。
“行,我记得上次见过魔都的庙祝和黑白无常,你们过去商量一下。不要起冲突。”
“喏!”
第一一二九章,投石问路
牛猛、马烈走后,嫁衣鬼也出列:“主子~牛猛他们既然能帮上忙,我也可以帮上忙。”
秦昆安抚道:“你挪移鬼术虽然厉害,但鬼气太特殊了,很容易引人注意,即便隐藏的再好,被有心人盯上,也会露出马脚。不适合做暗哨。”
嫁衣鬼点点头,说的也是,暗哨暗哨,泯灭大众的侦查兵才叫暗哨,她确实有些明显。
嫁衣鬼被否决,有清风瞳的龙槐鬼王也没自告奋勇,秦昆天眼都不准备用,他也不用来献丑了。
“先这样安排吧,有需要大家的地方,我再召你们,自由活动!”
一晚上没睡,秦昆倒在床上,片刻就进入梦乡。
鬼差们在屋里,有修炼的,有思考的,有继续刚刚的事出主意的。
常公公双手拢在袖子里,念叨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在屋子里踱步。
天花板上,吊死鬼吐着舌头悬挂在那:“公公,大清早的说死,晦气啊。”
常公公瞪了他一眼:“杂家见到你才晦气!主子在那睡觉,你吊在他上面干嘛?”
吊死鬼舔了舔嘴唇:“主子睡觉时,蒸上来的阳气我偷着吸一点,避免浪费。”
“糟心玩意!”常公公骂了一句,仍旧愁眉不展。
徐桃腆着脸安慰道:“公公,莫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们确实帮不上忙,急也没用啊。”
“小事都办不好,还想办大事?帮不上忙,那是没去想,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懂不懂啊?”
客厅的锦衣老鬼在看早间新闻,常公公指着电视道,“看看,都和平年代了!还以为只有打打杀杀才是大事吗?主子要的是阴阳相安,明白?”
徐桃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心里嘟囔道:阴阳相安还不是打打杀杀换来的么……
但没敢直说,抹了一把脸苦笑道:“公公说的是……那我们要不问问那个家伙,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顺着徐桃指着的方向,常公公发现沙发旁边,翻书看的张布。
嗯?
常公公眼睛一转,张布这阴损玩意,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厮一直都是满肚子坏水,而且表现欲还挺强的,今天他居然没动静,不合常理啊。
难不成是武越省农家乐那次,把他积极性打击到了?常公公觉得,张布这种家伙可没那么脆弱。
常公公给嫁衣鬼递了个眼神:“大姐头,要不要问问?”
嫁衣鬼撞了撞旁边的封心鬼王,低声道:“论智计,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封一刀,他曾经在你麾下一向如此吗?”
封心鬼王靠在阳台门上,低声道:“算是吧。我以前在阴曹魇州为王时,就不喜欢他。城府太深,而且啖鬼!但我手下几位王弟,几乎全都听他的。不过他专爱吃读书鬼,脑子确实够用。”
上次在武越省的农家乐被张布阴了一次,封心鬼王仍旧耿耿于怀。他那次险些重创秦昆,秦昆虽然对那次的事没任何责怪,可他手下的鬼差,全都憋着气呢。
这次嫁衣鬼给他机会,主动找他聊天,封心鬼王心情好了很多,同时也分享了一些资料出来。
“起初张布还不是我手下时,就有‘煮心鬼’的绰号,他最喜欢将读书人的鬼心挖出,煮熟佐酒。”
“因为同类相食为大忌,这种家伙只在魇州周边打秋风,一些村子里的读书鬼全都被他以各种手段骗出烹了。”
“魇州有鬼将捉了他几次,没捉到,便再也没管过。”
“他再出现时,恰好是我们和孝州的一场恶战,张布抓住机会投军,立了战功,然后便平步青云,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没听他有什么厉害的鬼术,但一群鬼卒最喜欢跟着他,因为活命的机会大。”
封心鬼王说到这收了声,他与张布身份相差悬殊,平时也不会去关注张布这种鬼,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听完封心鬼王的话,常公公沉思了一会,走了出去。
“张布。”
张布抬头,立即站起,正了正身子一拜:“见过公公。”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常公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鬼精啊这是,每次见他都是这幅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他这种久居深宫的太监都看不透,城府得有多深?
“杂家问你,刚刚主子担忧的事,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常公公盯着张布的眼睛,张布看了看周围投来的眼神,忽然一笑:“布有三计。”
常公公声音高了八度:“刚刚为何不说?!”
“因为不妥。”
“现在妥了?”
“也不妥,但是公公既然问了,我感觉不说的话会挨打。”张布看到周围鬼差的眼神没什么善意,耸了耸肩道。
常公公阴测测一笑:“都是自己人,主子不动你,没人会触他霉头。心中三计,可否给大家讲讲?”
“下计,白昼行将。”张布也没矜持,开门见山。
他拿着遥控器,翻到了天气预报,魔都今天有雨,下午到晚上又是大雾天,是白昼行将的好日子,他们都是鬼将之上,有雨雾遮掩鬼气,有阳气遮掩鬼气,都能弥补匿气鬼术、身法鬼术的不足。
“还有呢?”常公公又问。
“中计,出殡随丧。”
借助殡仪馆,公墓的地理位置,将自己掩饰成公墓幽居的小鬼,起码在那种地方,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或者不被怀疑。魔都几处殡仪馆以及公墓,辐射范围虽不大,但对方既然是来养鬼的,说不定能碰到。而且概率不小。
“接下来?”常公公眼睛一亮,继续问道。
“中上计,守株待兔。”
张布翻出了一张老地图,上面标注的位置,都是当地的闹鬼区域,资料是崔无命死后留下的,上面标着龙华殡仪馆、漕宝路、林家宅等等。
魔都在民国时期,是整个华夏里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比起羊城过犹不及。
暗杀、处决、陷害、灭门的事数不胜数,从军阀混战开始到鬼子入侵,造就冤魂、猛鬼、英灵无数。这些年城市发展一快,用阳气冲散了大怨之地,但仍有一些怨气难散的地方。
既然对方奔着鬼事来,那么这些怨气难散的地方,碰见对方的概率比殡仪馆和公墓要大得多。
听完三计,常公公一怔,看着张布递来的资料,上面有很多崔无命的笔记,写着xxx地鬼事已解决,xxx地猛鬼失踪等等。
常公公收起资料道:“就三计?没上计吗?”
张布耸耸肩:“知己知彼,方有上计。这三计都是针对对方养鬼推导出来的,但那个法师的真正目的我并不知情,上计从何谈起?”
常公公眼睛一眯:“杂家看得出来,你有上计,只是不说!”
常公公早就发现张布欲言又止,心中讪笑,这确实是个狡猾的鬼将,但他也同样具备了傲气,常公公生前察言观色无数,怎么会看不出来?
张布忽然整个脑袋咯嘣一声转到了后面,后脑勺那张脸拨开头发,盯着常公公:“常长,某有上计,你可敢用?”
那是张布身上寄宿的鬼将姜别的脸。
姜别脸上毛发褪去,原本的后脑,变成正脸,是一个阴戾的男鬼,杀气极重。
常长一怔,他看到那张脸上,游移着一条小蛇,和纹身一样,似乎到了化龙的地步。
阴龙缠身?果然马上晋级鬼王了……
“不要给公公装神弄鬼,公公不吃你这套。”常公公厉声道,“有什么好的计谋,快说!”
姜别哈哈一笑:“上计很简单,投石问路!既然猜测出对方露面是为了养鬼,不妨以此设计,我觉得他肯定是需要一些大鬼帮他达到某些目的。不如将计就计,挑一个未曾露面的大鬼,吸引他过去!证实一下我的推论。”
“未曾露面的……大鬼?”常公公呢喃地同时,看向封心鬼王。
场中所有鬼差,也同时看向封心鬼王。
要说陌生面孔,没有任何鬼差比得上封心鬼王。
封一刀青筋突爆:“又是本王?!张布,我忍你一次,不想忍第二次!你胆敢再阴我,主子都救不了你!!!”
封一刀一听,又特么是跟自己有关,我是得罪你了么?秦昆都说了,离得远挨雷劈。还想让我当诱饵?
那张脸一笑:“大王,我叫姜别,别认错了。”
姜别说罢,脑袋嘎嘣一声转了过来,恢复成张布的模样,张布恢复了清淡的口吻:“另外,未曾露面的大鬼,不止你一个。我听说十死狱里,还关着一条蛇……不知各位,敢不敢将它放出来?”
……
……
第一一三零章,七宝老街
下午5点,秦昆起床。
脑子里传出提示。
‘提醒!无头鬼进入十死狱’
‘提醒!水和尚进入十死狱’
‘提醒!吊死鬼进入十死狱’
秦昆手中的宿体法器,只有城隍令和十死狱相连,城隍令里,目前住着牛猛、无头、水和尚、吊死鬼、马烈五个。
秦昆好奇,无头他们去十死狱做什么?
【鬼差天眼】用出,发现他们进入解尸地狱,正在和一个女鬼说话。
黑蛇鬼王风玄瞳?
“嫁衣。”秦昆揉着脑袋坐起。
“在。”一个女鬼靠在身边,轻轻嗅着秦昆身上的味道。
“无头他们去找黑蛇鬼王做什么?”
嫁衣鬼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秦昆这才明白。
无头鬼、水和尚、吊死鬼准备说动黑蛇鬼王当诱饵?
秦昆判断不出这样做的利弊,但鬼差们既然为自己的事操心,积极性不能打击。
“辛苦了。”
“主子,都是张布的功劳。不过呢,大家似乎不喜欢他。”嫁衣鬼不带任何情绪,将情况汇报道。
秦昆一笑:“那种心思深沉的家伙,自己人都觉得危险,不喜欢是正常的。不过他那些城府都是保护色,对我没恶意。”
张布的忠诚从开始的30,到现在的100,秦昆一直在关注。
和鬼差们相处不融洽、有误会,是他处事的态度,和忠心无关。
嫁衣鬼见到秦昆心里有数,便放心道:“主子觉得张布的提议可行吗?”
秦昆如实道:“我说不准,但我希望能一网打尽,大家尽力而为就行。”
这周秦昆还有2个任务,准备晚上去转转,也碰碰运气。
秦昆面前,无头鬼、水和尚、吊死鬼出现,三鬼看向秦昆:“主子,黑蛇鬼王请求相见。”
秦昆不语。
水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主子,贫僧觉得,张布的计策可以一试。”
秦昆的手虚空一挥,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鬼出现在面前。
女鬼跌到野鬼的实力,匍匐在秦昆脚下,眼中楚楚可怜。
“风玄瞳见过上师!听说小鬼对上师有用,特来相见。”
门口,常公公、张布杵在那里,龙槐鬼王靠在阳台门上,不经意地瞟着风玄瞳。
秦昆扫了鬼差一眼,对他们道:“既然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你们去实行。她是鬼王,曾经被镇压在五巍山,而且阴龙未断,放她出来已是破例。但,我可以给一次机会。”
众鬼差眼中一亮:“谢主子信任。”
秦昆挥了挥手,去洗漱了,留下一句话道:“风玄瞳若表现不错,可特赦些许自由。”
风玄瞳目前野鬼的实力,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虽然些许自由四个字犹如天籁,但她也能感觉到,周围鬼差对自己的警惕。
龙槐鬼王将她扶起道:“别装了,本王当年镇压的五巍山一众,你最阴毒。”
风玄瞳怨妇一样看着龙槐鬼王:“铁慈仙,我当年不识好歹,得罪杨上师,你们总得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有需要我的,我一定尽心尽力,你要相信我啊,解尸地狱的日子,比五巍山还要痛苦……”
龙槐鬼王不再说话,张布则站在旁边,朝她点头致意:“见过黑蛇鬼王,小的张布,今日我主有事,需要大王援手。”
张布将需要黑蛇鬼王做的事,一条条罗列清楚后,黑蛇鬼王瞳孔一变,成了竖瞳,闻言吐着信子道:“阴别人?这位鬼将,这事本王……这事我最擅长。”
张布一笑:“那最好不过。麻烦大王了。”
风玄瞳娇弱地站在那里,扫视四周:“那……谁和我一起去?”
没人应答。
风玄瞳讪笑:“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你们不怕我跑了?”
张布脑袋转了过去,露出姜别的脸,他本来的脸则被撕下,拍在风玄瞳的后脑。
“你做什么?!”风玄瞳警惕。
“大王放心,只是寄宿在你后脑而已。”风玄瞳脑后,张布的嘴巴出声道。
顿了顿,张布开口:“此行我与你同去,如果被你跑了,我也是等死的份,还望大王体谅小的。”
风玄瞳错愕,发现鬼差们给自己让开了一条道。
“真让我一个人去?我可以感觉到,脑袋后面这个家伙本体不在,实力就剩一张嘴了。”风玄瞳觉得这群鬼差似乎疯了。
龙槐鬼王盯着她,冰冷开口道:“快走吧,莫让本王后悔。”
……
黑蛇鬼王被放走了。
秦昆心中一震,但没露出任何表情。
他不信任黑蛇鬼王是正常的,但却愿意给自己手下一次机会,这次既然是鬼差们为他分忧,他愿意信任他们的判断。
屋子里,鬼差明显比自己还要紧张。
无头、水和尚、吊死鬼、常公公、嫁衣鬼联手作保,龙槐鬼王、封心鬼王没有意见,手下有脑子、有经验的鬼差竟然能相信张布和黑蛇鬼王,破天荒了。
“他们都走了,你们紧张什么?”秦昆问道。
水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能不紧张么……如果真的放虎归山,牛哥回来肯定要发脾气的。而且我们以后可能没话语权了。”
秦昆无奈一笑:“牛猛不是那样的性格。”
吊死鬼凑上来道:“对,牛猛会把你们挨个打死,反正我不怕。”
众鬼一怔,难怪吊死鬼这次表现的如此积极,原来这厮不怕死啊!
秦昆挥了挥手:“行了,别开玩笑了,我也准备出发了,都回来吧。”
……
今天魔都有雨,九月一过,秋天就要来了。
这周还有2个任务,秦昆也要去碰碰运气。
雨水微凉,浇灭了夏日最后一丝燥热,人们生活依旧,只不过随着季节更迭,多添了件衣服而已。
七宝老街,热闹非凡。
这是宋初发展、明清时已繁盛的街道。
石牌坊写着‘长街还带宋时雨,小巷犹听大明钟’,‘飞纱十里接蒲溪,市声千年唱金鸡’。
字体厚重,透着这条街的故事。
若论景点,秦昆见过比这里好的多的地方,但能在一个繁华都市中,见到这种历史遗存的小镇,确实不多。
秦昆打着伞,跟着人群往前走。
今天的雨幕为这里披上一层朦胧和神秘,现在是下午7点,秦昆驻足桥头,望着远方发呆,脑海里的任务,只是蓝色任务而已。
蓝色任务:安抚亡魂
任务介绍:七宝老街有一只野鬼,夜晚出没扰民,将其安抚或超度
任务奖励:功德200,经验400
任务没什么挑战性,秦昆便找了个歇脚地等了起来。
晚上9点,游客散去,老街重新恢复安静。
一个卤猪蹄的老街店铺即将打烊,老板将大盆往里端,猛然间,在店铺门口,看到一个眼带极重的老头。
老板吓了一跳,看到雨水顺着老头的头顶滑下,那模样还有些渗人,干巴巴地咽着口水道:“老大爷,来一个猪蹄?”
老板娘在铺子里埋怨丈夫道:“谁让你当好人了?这老头隔三差五来一次,子女也不说管管。”
老头一动不动,皮肤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病了,透着一股渗人的惨白。
老板被盯得有些发毛,苦笑道:“大爷,趁热吃,早点回去吧,别淋坏了。”
说着,趁老板娘不注意,包了个猪蹄给他。
老头拿着猪蹄转身就走,连句谢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老板夫妇二人打着伞出门,准备回家,没走几步发现地上掉了半个猪蹄,老板娘埋怨起来:“看,还是被扔了吧!”
这半个月,见了老头四五次,老板给的猪蹄被啃了几口,都被扔了,今天也不例外。
老板苦笑:“老人家也不容易,可能吃不完那么多。”
夫妇俩说着,向街道外走去。
阴暗的角落,一双脚踩在水洼里,雨水顺着老头脸庞留下。
老头面无表情,他瞟了一眼地上的猪蹄,跟了上去。
老头刚走,秦昆拿着一杯热奶茶从拐角走了出来,也跟了上去。
第一一三一章,浮生阵
作为一个捉鬼师,这些年秦昆见过各式各样的鬼。
每一只鬼,身上都有一段故事,都是死后也挥之不去的执念。
看得出,老鬼实力平平,和当年的锦衣老鬼差不多,没臭气,没怨毒,除了掩饰不住死相,比较吓人外,秦昆看不出他的恶意。
于是,秦昆尾随着老鬼,看看他想做什么。
七宝古镇不远,一处老式小区。
刚刚卤味店的老板夫已经上楼,楼下,空无一人的水泥地面,忽然出现两只脚印。湿哒哒的,带着水渍。
声控灯一暗,一个虚影出现,脚印往楼上走去。
3楼。
似乎是那个老板的家门口,老鬼犹豫良久,始终没有敲门。
“到底要不要见他呢……”
老鬼靠在墙上,望着黑暗的灯泡在发呆。
楼上出现脚步声,一家人走了出来,似乎要去吃夜宵,小孩子被家长抱着,经过3楼拐角的时候忽然开口:“妈妈,好冷……”
小孩打着冷颤,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
“今天下雨,怎么不给孩子穿多点?”孩子父亲问道。
孩子母亲狐疑:“衣服应该够啊……”
孩子母亲正考虑要不要上楼加件衣服时,2楼忽然走上来一位青年。
青年拿着一杯奶茶,侧身经过他们身边,小孩发抖的身体忽然平复。
“妈妈,不冷了……”
啊?
母亲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孩子屁股:“调皮!”
一家人继续下楼,孩子缩在妈妈肩膀,朝那位青年叔叔望去,那位叔叔扬了扬奶茶,露出一抹微笑。
奶茶喝完了,秦昆走到三楼转角,靠在栏杆上,嘴里嚼着杯子里剩下的珍珠。
“看你的模样,也不是害人的,尾随过来是做什么?”
旁边,一直呆立的老头忽然怔住,眨着眼睛看向秦昆。
他伸手在秦昆眼前晃了晃,秦昆嚼着珍珠,眼球转了过来。
咯噔!
老头很久都没体会过心脏抽动的感觉了。
这人……能看见自己?!
“问你话呢。”
“你你你你你你你……”
“秦昆,捉鬼师,幸会。”
捉鬼师!
老头心情忐忑,撒腿就跑,秦昆无奈,将其肩膀摁住。
咯嘣一声,老头感觉自己肩膀脱臼了,那只手重如山岳,让他难以逃脱。
“你是道士!!!”
“第一次见道士?”
“我没害人!!!”
“先别激动。”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害人的,你放开我!”
秦昆单手虚握,一团气在手心爆开,热浪袭人,老头感觉对方似乎抓着一团火,非常炽热。
静。
秦昆看到老头被震慑,这才道:“好了,先别激动,说目的,给你30秒。”
“你……”老鬼看着秦昆深如寒潭的眼神,心虚苦笑,“我是赵氏卤味创始人,儿子前几个月去世了,儿媳被孙子接到国外,临走前家里老店卖给了这家老板,我是想告诉他们赵氏卤味秘方的……”
嗯?
秦昆疑惑,好奇怪的执念。
老鬼唏嘘:“他们既然还打着赵氏卤味的牌子,我觉得有义务教他们。这是我一生的心血,我靠着这手艺将儿女拉扯大,他们也老了去世了,但既然有人继承,我总得帮衬一下。”
老鬼说完了。
秦昆虽然不懂他的情怀,但也理解道:“很好,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和他们交谈,完后受我超度。”
老鬼一怔:“这位道长怕是说笑了……我这幅阴渗的模样……”
老鬼话到一半被打断,秦昆手背打到他胸口,老鬼遭到重击后退两步,反应过来时周围全黑了,他发现自己西装革履地站在那,一脸呆滞。
秦昆手心出现铜镜,老头照了照,发现自己死相不在,整个人精神矍铄。
“道长这是……”
“帮你隐藏一下死相,免得吓到人。”
“但我从没穿过西装啊……”老鬼有些局促。
“镜花水月,都想虚幻,别在意细节,准备好的话,我拉人了。”
秦昆比出三根手指,减到二,再减到一。
“非是镜中有花香,水中搅月碎未央,浮生三亿三千念,不如当下梦一场!”
浮生阵!
黑暗的四周,出现了水纹波动,周围如雾如幻,继而出现七宝老街,秦昆和老鬼站着没动,场景挪移变化,到了卤肉铺门口。
模糊的场景越来越清晰,在晃动中慢慢定格。
秦昆提手一抓,一个中年男子被抓了进来。
噗通,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愕张望:“我撞鬼了?!刚刚不是还看电视呢吗?”
他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老者将他扶起,中年男子呆滞:“你……你是之前的老大爷?我怎么回到这了!”
秦昆消失不见,老鬼则看了看店里的时钟,秦昆说过,他只有30分钟的时间,想到这里,老鬼开门见山:“我时间不多了。你既然继承了赵氏的招牌,有件事需要让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中年男人大叫。
“……”
老鬼气急败坏:“我只说半个小时就走,你如果不听,我天天缠着你!”
中年男人一怔:“你是谁?”
“鬼!”
中年男子一抽,几近晕厥,被老头拖入店中,他发现老鬼力气奇大,怎么也挣脱不了。
哀嚎,挣扎,四下无人的街,没人救得了他。
中年人一脸悲愤,早知道就不给老鬼猪蹄了!
后悔归后悔,但发现老鬼没什么恶意和企图,而是拉着他在讲卤汁的熬制,香料的比例,听了一会,恐惧稍褪,精神被安抚,从起初的惧怕变得好奇,接着像个学徒一样,仔细听了起来。
“还需要存老汤?”
“是的,七宝老街的游客就那么多,没老汤可以,勉强糊弄游客,如果老汤足份,城里一些店也会来进货。你每天至少能赚这个数!”老鬼硬气地比了个五。
中年男子一怔,这老鬼托梦,难不成是为了给自己指一条财路?
开……开玩笑呢吧!太荒诞了啊!
老鬼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可论起专业手艺来,逻辑缜密语言清晰,而且边讲边问:“为什么买下赵氏店铺?”
中年男人似乎和老鬼熟了,直言道:“儿子定居魔都,我俩想离得近点。”
“也不用买店吧?”
中年男子苦笑:“本来只想买个房,但那女房东说,自己丈夫去世前有遗嘱,房要卖,只能连店一起卖。可以半价,但接手的人,必须继续经营赵氏卤味。以前我和婆娘是炸油糕的,想着还能干点活,一合计,觉得价格还挺公道,便接手了。”
老鬼欣慰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这条老街重归朦胧,如雾一样散掉。
中年男人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孩子他妈!”
洗脚水冰凉,老板娘在屋子里看电视剧,闻言走了出来:“怎么了?”
“我睡了多久?”
“你睡着了?”老板娘看了看电视剧的时间:“你睡了快一集了。是不是着凉了?”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个梦……”
……
……
楼下,老鬼与秦昆并行。
没有任何言语。
一路走到七宝老街,那间店铺不远的桥上,老鬼眯起眼睛,驻足半晌,终于怅然一笑。
“谢过道爷圆我心愿!”
“小事。”
秦昆手中多了一个坛子:“执念既然已消,记得投个好胎。”
老鬼欠了欠身:“愿道爷福寿绵长,吉祥如意。”
“借你吉言。”
骨灰坛当头罩下,老鬼再也消失不见。
第一一三二章,庙里阴差
晚上10点,雾隐蒙蒙。
魔都城隍庙早已关门,现在的庙里,只剩一位庙祝。
庙里微冷,似乎刚下过雨的缘故。
这座城隍庙据说是孙皓所建,那是三国时期吴主孙权的孙子。在孙皓那一代,庙里的城隍还是大名鼎鼎的霍光,后来时过境迁,霍光像犹在,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庙灵了。
庙祝拨弄着油灯,将落叶清扫完,又打扫了一遍城隍爷的神殿。
神殿干净后,庙祝拄着拖布,转头看向殿外。
“今晨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了,没想到你们还能耐得住性子,等到现在才现身。”
一阵微风吹过,门口出现两个虚影。
老庙祝毫不畏惧,露出微笑:“九天神虎卧人间,风兽啖魂逐万邪。贫道天虎山伍河。敢为殿外何人,所来何事?”
神殿外,一对牛马武官现身。
那头牛两米有四,那匹马也两米二三。老庙祝一怔,他瞟向两位阴差腰间,居然挂着酆都腰牌。
正牌阴差?
“扶余山地师麾下头号鬼差,牛猛,见过伍上师!”
牛猛跨进神殿,朝着老庙祝行礼:“今日奉我主口谕寻人,要在庙里叨扰一阵子,还望上师行个方便。”
老庙祝讶异:“秦当家的鬼差?”
如今华夏生死道,葛龙头、左玄儒、画皮仙、老太岁、圣僧五位前辈年事已高,不主大局,茅山虽执牛耳,但因为百年间门下弟子都非颠顶妖才,所以风头不显。
去年茅山丹会涌现出一批新秀,以扶余山秦昆为首,各领风骚,老庙祝是九地之中天虎山的门下,自然知道这些。
一听牛马武官是秦昆麾下鬼差,他警惕消除,难怪这两只鬼将本分规矩了一天,直到现在才现身。
“既然是秦当家鬼差,小庙自然大开方便之门,我曾与秦当家有一面之缘,二位差爷随意歇息,需要贫道协助的话,知会一声便可。”
“谢过伍上师。”
牛马武官彬彬有礼,老庙祝放下戒心,继续打扫起后院,
二鬼则走入城隍爷身旁的牛马武官像内,歇息起来。
凌晨12点。
马烈隔着城隍爷,搓手兴奋道:“老牛,听人说阳间城隍庙的阴差威风凛凛,头一次体验,一会我们该说什么?”
牛猛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我来了阳间一直跟着昆哥,城隍庙倒是没待过。”
12点一刻,微风吹来,一个游魂缩头缩脑走了进来。
“呔!”
马烈忽然大叫一声,从马面塑像中跳了出来,双目圆睁看着堂下。
那游魂一吓,连忙跪在地上:“马面老爷饶命啊!我新死不久,被周围阳气烫的难受,这才寻了个凉快舒适的地方,谁知道冲撞了您老人家的庙宇……”
这是个老太太,表情凄苦,穿着病号服,马面嘟囔了句‘原来是人魂’,便开口道:“好了起来吧,这是本地城隍庙,不是我的庙,后院呆着去,这里的香火能保你七天鬼体不散,过了头七回家看完,自然有人带你进阴曹,重新轮回。”
马烈指着后院,老太太开口道谢,自言自语道‘真有头七一说啊’。
老太太来完不久,庙里就热闹起来,只要是正常死亡,没有太大执念,都会本能地寻到这里。
一**游魂被发配到后院,到了2点左右,一个吐着舌头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态龙钟的模样,屁股后面长着一条尾巴。
马烈跳了出来:“呔!”
一声顿喝,将老头吓回原形,牛猛和马烈看到,这是一只十几岁的老狗,眼睛被毛遮住,蜷缩在门口。
“小小兽魂,可能听懂本差说话?”
老狗口吐人言:“可以可以!我本是江边一户人家的狗,前几日寿终正寝,城里烫的难受,跑了一天才寻到这里。”
“可知我是何人?”
“主子讲过,我死后有牛马武官领路下阴曹,您是马面大人。”老狗怯生生道。
马烈昂起头:“不错,偏院待着吧,死后头七,会放你们回去一次。”
老狗不再害怕,变回人形,讶异道:“我也有头七吗?”
“万物平等,酆都阎王爷定下的规矩,你自然有。想回去可以回去,不想回去也无所谓。”
“我、我想回去。”
“知道了,进去吧。”马烈指了指偏院。
老狗进来后没多久,一个游魂从神殿顶上翻了下来。
那是个呆呆的老年人,也长着尾巴。
“呔!”
马烈顿喝,老年人一吓,恢复了原样,是一只狒狒,闻言呲牙,砸着地面。
马烈一笑:“小小兽魂,可能听懂本差说话?”
狒狒搔了搔咯吱窝:“能!我听以前的族长说过,我们快死的时候,有马神和牛神带我们去另一个世界,你是马神?”
“本差阴曹马面。”
“马面神,我感觉自己变聪明了,这是为什么?”
马烈昂起头:“天地五虫万怪都有灵智,但会受身体所限,难以发挥,那是轮回桎梏,你现在脱了桎梏,阴魂复原,自然聪明了。若下世投兽胎,依旧会蒙蔽灵智。”
狒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马烈指了指偏院:“进去吧,头七可以回去看看。”
“回去?”
狒狒一怔,摇头道:“族长他们死后,动物园里就剩我一个了,我不回了可以吗?”
“也行,偏院待着去。”
今晚来的人魂,全被马烈三两句打发,兽魂则多聊了一些,也抖了抖阴差的威风。
晚上3点,一只圆眼的女子飘了进来。
马烈一声顿喝,女子吓得‘咕’了一声,马烈定睛一看,是一只猫头鹰。
“原来是老啊。”
老就是猫头鹰的意思,这猫头鹰扑腾着翅膀想要逃,马烈虚空一挥,一个铜刑枷卡主她的脖子。
“别扑腾了,小小兽魂,可否听懂本差说话?”马烈问道。
“似乎……能!”
女子说完一怔:“你是谁?我来乘凉的!”
马烈打了个响鼻:“你寿数已尽,想不想轮回?或许再世可为人。”
女子瞪着大眼睛,‘咕’了一声。
马烈没好气道:“尔等阴魂已经脱离肉身桎梏,别说鸟语。”
“我……我可以轮回成人吗?”
“有机会的,先去偏院待着。头七可以回魂,看看你的族人最后一眼。”
刑枷撤去,女子不再紧张,变回人形,常年在野外,没有礼数,女子也没道谢,开心地跑去了偏院。
死亡就是这样,或许关于死亡的传说,都是头七回魂时带回去的,很神秘,也很正常。
这些兽魂的好处,就是所沾因果不多,能再世为人,都是修来的福分,其实说白了,它们这群存本真的生灵,不夹杂念,本来就有福分。
寅时三刻,凌晨3点45,城隍庙也不对鬼开放了。
马烈伸了个懒腰,对着牛猛道:“老牛,偏院聚了一些家伙,我们去瞅瞅吧。”
闭目养神的牛猛从牛头塑像中走了出来:“好。”
第一一三三章,手下行动
五虫万怪,不是每个阴魂都能找到重入轮回的机会。
五虫是蠃(读罗)鳞毛羽昆,蠃是人、青蛙、蚯蚓等裸露无毛无鳞生物,黑白在管。
鳞毛羽,是鱼类、鸟类、走兽,牛马在管。
昆就是昆虫了,数量庞大,没有专门阴差引领,而且鬼魂弱小,经常死后不知道跑到哪里,错失了轮回机会。
偏院里,今天的兽魂不多,见到牛马武官进来,躬身致意。
“这周,有事麻烦各位。”
在前殿,马烈主事,在这里,牛猛才是秦昆的代言人。
牛猛横刀大马地坐花坛上,鬼气逸散,一群兽魂这才知道面前的武官多么厉害。
光那股威压波动就让他们有些窒息,鬼体抖如筛糠,险些要爆掉。
“大、大人请讲!”众鬼牙关打颤。
牛猛大手一挥,摸出一个画轴:“先吃饭!”
这是以前完成任务时,秦昆给他的奖励,高级摆饭。
画轴铺开,里面的人间珍馐变成真的,喷香四溢。
现在他们脱离肉身桎梏,全都有人形,闻到这股味,垂涎三尺,看到牛猛摆出请的手势,争抢起来。
“老牛,这群家伙果然没什么礼数。”
马烈啧啧咂舌,看到几只兽魂为了抢食几乎要打起来了,牛猛开口道:“昆哥说了,畜生不明礼,很正常。”
马烈眼睛一眯:“嘿,难道明礼就不是畜生了?”
“自然。昆哥说了,明礼的叫做‘妖精’。”
马烈打了个响鼻,露出微笑,觉得老搭档拽文还有鼻子有眼的。
这些游魂吃完,终究迫于牛猛威慑没打起来,他们舔着嘴唇,对牛猛道:“大人有何吩咐?”
牛猛慢条斯理,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群兽魂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找个大胡子。
他们刚刚脱离桎梏,思维也简单,吃了牛猛的饭,就得记牛猛的恩,帮他做事很正常。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我也去!”
“还有我!”
“咕!”
跳房檐的,扑腾翅膀的,撒腿跑的,一个比一个卖力。
牛猛沉闷的声音传来:“可以托梦给同类帮忙,尔等只是游魂,切莫涉足尘世过深。”
“知道了!”
……
……
黄浦江下游,又被称作‘黄歇浦’、‘春申江’。
因为这里是战国四公子中,春申君黄歇的封地。
此刻,一只水鬼行走在江底,泥沙、水流冲刷着鬼体,感觉浑身被泥沙穿成筛子,还有一种窒息的沉闷,但这种感觉却非常舒适。
沉江鬼轻轻抬脚跃起,随着水流被冲下,一步能走很远,他鬼气释放,寻找着江底的水鬼们。
没漂多久,感觉头顶有异样,沉江鬼浮起。
江面上,一只水鬼将一个女鬼往江里拽。
“来吧小妞,快活一下,又死不了!”
水鬼阴笑,女鬼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大声求饶,沉江鬼发现他们都是厉鬼的实力,但水鬼的鬼气明显比女鬼厚重得多。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呀……”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水鬼阴笑忽然僵住,发现水里浮上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干什么呢?”
沉江鬼生前是水贼,长相本来就凶恶,又经常在恶浪中打滚,吐字不多,但总给人感觉带着一股煞气。
看到水鬼不答,沉江鬼拨了拨前额的头发:“问你话呢。”
水鬼看不透对方,眨着眼睛磕巴道:“没……没干什么。”
“你哪的人?”
“北……北洋军的。”
沉江鬼不认识水鬼的装扮,但似乎在电视里看过,这应该是民国那个时期的兵痞。
“行了,你继续,这段时间我要找个大胡子,帮忙留意一下。”
“啊?”
兵痞水鬼眨了眨眼,女鬼大声道:“这位英雄,救救我!他要非礼我!”
沉江鬼看了她一眼:“你身上太臭了,吸了多少阳气?”
女鬼一怔:“我……”
沉江鬼道:“死后就好好去轮回,要么就偷偷苟活,大晚上花枝招展地来河边散心。活该被捉住。”
女鬼沉着脸:“管的还挺多,你谁啊?”
沉江鬼忽然聚拢腮帮子,一束水箭吐出,洞穿女鬼脑门。
这只厉鬼直接爆掉。
兵痞水鬼瞠目结舌:“这……大哥,是不是太狠了……”
沉江鬼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老子以前当河伯的时候,最见不得这类鬼,看着娇滴滴的,一肚子尖酸刻薄。搁以前的脾气,连你也得收拾!”
“我可不吸阳气啊!哥你不信闻闻。”
“滚!”
“好嘞……”
“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记得办事。”
“哥你放心!大胡子嘛,我记下了。”
……
……
魔都郊外,一只虚影纵马疾驰。
鬼气化作阴风,吹拂着花草树木。
一个坟头,董敖下马,喊叫道:“出来!”
坟里出现青烟,一个老太太胆战心惊地看着董敖。
白骨马,骁骑将,老太太看到这鬼比自己还老,憋了个哭一样的笑容:“大人……”
“怎么没轮回?”
“黑白阴差连城里都管不过来,哪能顾得上荒郊野外啊……”
“我找个大胡子。”
“没、没见过。”
董敖丢下两块银元宝:“碰见了说一声,我这几天徘徊这里。”
说罢策马而去。
老太太嗅了一口,银元宝化作青烟钻入鼻孔,老太太精神大振,暗暗记下了董敖的嘱咐。
……
……
魔都,浦东一处cbd。
钢筋混凝土筑建的森林里,一处古风小店格外显眼。
凌晨一过,鬼影重重,一只剥皮鬼走进店里,眼睛一斜:“这里谁拿事?”
店里忽然安静,食客们似笑非笑地看着剥皮鬼。
“这草包是谁?”
“胆子挺大啊。”
“呵呵,狂妄,灶王坛的场子都不认识?”
剥皮鬼喝了杯茶,忽然整个铺子从上到下,四面八方,出现黑针一样的鬼草,鬼草刺向那些食客。食客大惊,那些鬼草在离他们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安静。
后厨,一个胖胖的男鬼走了出来。
“三牲食祭三尸天,七窍七魄过阴年。灶王坛,食为天见礼。不知何方贵客光临?有失远迎!”
胖男鬼是这里的老板,虽然在笑,心中非常忐忑。
开玩笑,大都市,鬼王是极其罕见的,所以鬼将就成了这里实力最强的家伙。这只剥皮鬼在刚刚一瞬间,鬼术覆盖了整个店铺,一招镇住场子,感觉只要发狠,能把这群食客同时宰掉,这绝对是鬼将无疑!
这种家伙,就是瘟神啊,千万要好生招待。
剥皮鬼嘴里叼了根稻草,环视店内:“来食为天都是享口福的,以后少用这种口气打趣爷爷,懂了吗?”
食客们噤若寒蝉,不敢对视剥皮眼睛。
鬼草刺撤去,剥皮搂着胖老板:“得罪了,来后面谈事。”
第一一三四章,手下行动(二)
“扶余山地师麾下鬼差,剥皮,见礼灶王坛。”
后厨,见到剥皮鬼态度放低,胖老板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啊?!扶余山地师……是秦当家吧?小的吴满,曾与坐镇魔都的万上师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阁下乃秦当家麾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人的名树的影。
自从主子名气慢慢鹊起,鬼差们出门也倍有面子。
剥皮拱手一笑:“哪里哪里,承蒙我主抬爱,吩咐了差事,咱是出来给主子办差的,还望灶王坛多多帮忙。”
胖老板一听不是找茬的,松了口气,询问了一下,知道剥皮鬼的目的,豪爽道:“剥皮兄放心,我这就帮你留意。但若是有消息怎么通知你?”
剥皮从肚子里掏出一把鬼草,搓成绳结:“有消息斩断绳结,我自会过来。”
“好的。”
见老板爽快,剥皮摸出一沓冥币塞入老板手里,老板一看,这种灵力波动,他可从来没见过。冥币就是凝结的供奉,代表着‘购买力’,这半沓冥币在鬼市的购买力,可不低啊!
“剥皮兄,使不得!”
剥皮叼着稻草一笑:“吴老板,我一来是办差,二来是交个朋友,以后若带朋友来你店里,记得卖我面子!”
吴老板哈哈笑道:“一定,剥皮兄既然看得起小的,尽管来便是!”
剥皮一笑,扬长而去。
浦西,植物园。
剥皮鬼坐在长椅上,等了约莫10分钟,一个贼头贼脑的小鬼钻了出来。
“互郎行千冢,小鬼过他乡。我是本地牙头齐二,敢问这位爷何事找我?”
互郎商的小鬼,鬼术以挪移、遁术为主,凸出一个猥琐。
看见他从一片芭蕉林里走出,剥皮道:“找人。”
“找活人死人?”
“活人!”
“活人九柱大香,找不到退六柱,总共二十七万,冥币不收!”牙头齐二口沫横飞,报价道。
剥皮拍出三沓冥币,看了一眼齐二:“冥币真不收?”
齐二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子:“娘希匹,买路钱!正儿八经的买路钱啊!我好久没见过了!”
齐二垂涎三尺,剥皮将手摁在冥币上:“三沓冥币,找到全给你,找不到退两沓给我!”
齐二苦笑:“爷,您都这么说了,咱得卖力啊!”
“有前提条件。”
“爷您说!”
“不能打草惊蛇。”
齐二眼睛一眯,忽然笑道:“爷,看来您找的不是凡人啊。”
“自然,要不然怎么找你们这群收钱又黑,信誉又差的互郎商呢。”剥皮微微笑道。
齐二也笑了:“爷是明白人!好,那咱们明说,人要找到了,我要九沓冥币!小的觉得,您的任务有危险。但九沓冥币,值得豁命。”
“爽快!但爷也给你明说,爷没那么多钱,只有三沓。不过,爷可以卖你个人情。”
齐二似笑非笑:“那得看爷的人情,值多少了。”
齐二说罢,忽然愣住,一股阴风出现一瞬便消失。
鬼将?!
这人是鬼将!!!
“爷的人情值多少?”剥皮反问。
齐二咽了口唾沫:“魔都地界,鬼王极其罕见,目前鬼将也寥寥无几,爷您的人情,价值可大得很啊。”
剥皮哈哈一笑,摸出一沓冥币丢了过去:“牙子说话就是讨喜,这是单独赏你的。事办妥了,还有赏。”
说着,剥皮又拿走了两沓冥币:“不过爷可得防备你点,阴曹五行,牙子信誉最差,办完事,再给你。”
领了赏,齐二也爽快:“小的尽力便是,爷您放心!”
剥皮抓出一把稻草,搓成一个绳结:“有消息了,砍断就是。”
离开植物园,门口是个黄包车夫。
“剥皮大哥,接下来去哪?”
“漕宝路。”
黄包车夫一怔:“那不是我千乘国的驻地吗?”
剥皮道:“自然了。”
黄包车夫穿着马褂,脱下帽子扇了扇风:“大哥,您要有事,直接跟我商量吧,这里我负责。”
黄包车夫的鬼气一抖即收,剥皮愕然,鬼将?
今夜,自己竟然雇了个鬼将给他拉车?
嘿。
剥皮一喜:“兄弟深藏不露啊,我眼拙了。敢问尊姓大名?”
黄包车夫一笑:“大把式手下十二车将,名字不提了,兄弟们称呼一声‘铁腿陈’。”
“陈车将,是这样的……”
……
……
出租车,行驶在灯红酒绿的街道。
司机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副驾的女子。
皮肤白皙,瞳孔漆黑,美丽而诱惑。
女子的胳膊肘搭在玻璃上,手掌托着脸颊,看向窗外繁华的都市。
司机喉头一动,轻轻咽了下口水:“美女哪的人?”
“羊城。”
“那也是好地方啊,来魔都玩吗?”司机见女子戴着蛇形耳环,煞是漂亮,笑着搭讪道。
“嗯……办事。”
“哦,美女贵姓?”
“风玄瞳。”
好奇怪的名字。
经过一间夜店门口,司机语重心长道:“大晚上,这种地方危险。”
“危险?为什么?有道士吗?”
司机哑然失笑:“美女真会开玩笑。”
女子耸了耸肩:“都经过了四个夜店了,你总说下一个是最热闹的、最安全的。我怎么感觉,周围越来越偏僻了。”
高楼大厦在倒退,繁华的都市版图,也出现了人气稀少的街道。
司机不动声色,继续开着车。
“夜店嘛,众乐乐的地方,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美女说是不是这道理?”
司机似有所指,手掌忽然放在了女子腿上。
女子低眉看着那只手,脸上好奇:“这是做什么?”
“美女,你腿真凉,我帮你暖暖。”司机温和一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女子感受着司机的手在摩挲,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张布,你让我打黑车,到底是什么目的?”
张布?
司机感到不安,手收了回来。
但发现,女子好像并没有打电话。
装神弄鬼吗?
一条偏僻的街道,司机停了下来,手掌又大胆地摸了过去:“美女,别自言自语了。打黑车是什么目的,黑车司机都懂。”
一开始就要打黑车,一路上又说去夜店,到了后也不着急下车,司机揣摩这位女子的心思揣摩良久,得出一个血脉喷张的结论。
她在暗示自己!
至于暗示什么……
咔。
车门锁死。
风玄瞳感受着司机的手越来越大胆,再次自言自语道:“张布,还不准备说吗?本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不想犯忌。”
司机才不管女子的自言自语,将她靠背放倒,整个人扑了上来,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风玄瞳躺在那里,忽然,一个突兀的男声回荡在车内:“大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城市那么大,远超你我想象,要在这里找一个大胡子,比登天还难。既然离开主子,我们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人傀。”
脱得只剩裤衩的司机,正在脱风玄瞳的衣服,忽然整个人僵住,声音颤抖:“谁在说话!”
女子自言自语道:“人傀?你想让本王万劫不复吗!解尸地狱,我再也不想去了!昏暗的地方,无休止地被撕碎,重组,那里比五巍山还恐怖!”
恐怖?
司机现在才觉得恐怖!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司机再看周围,荒凉偏僻,几乎连行人都没有,这种地方,忽然让他无比不安。
那个男声继续出现:“人傀又不用非得控制他三魂,某些意义上来说,只要让一个人听你的,他就属于你的人傀。”
声音刚落,压在风玄瞳身上的司机,就看到平生最惊骇的一幕。
那个美女,脑袋咯嘣一声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脑头发迅速褪去,露出一张男人的脸,男人朝他咧嘴一笑:“小子,我看上你了,为我办事怎么样?”
第一一三五章,我不听
晚上11点。
七宝老街归来,秦昆坐车穿梭在城市中。(时间没错,和前一章打了个时间差)
这周两个任务都微不足道,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启用鬼差协助。
“不知道这群家伙,事办的如何了。”
秦昆用【鬼差天眼】,看了一下手下的进程。
牛猛和马烈离自己不远,在城隍庙待着。
剥皮坐着一个黄包车,在无人的街道穿梭。
沉江鬼在江底,什么也看不清。
董敖在郊外纵马疾驰。
秦昆忽然一怔,黑蛇鬼王风玄瞳可没认自己为主,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而张布的视线隐藏在头发里,一片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张布这种手下,让秦昆一直有种驾驭不来的错觉。
张布吃硬,也吃软,明明很顺从,但似乎总藏着一些心事。
这是个为了壮大自己可以去啖鬼的家伙,如果不是当初系统让自己收服他,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手下。
【鬼差天眼】配合蜃魂术用出。
十几里外,张布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降临在身边。
乍眼一看,自己来到了一处黑暗的空间中。
“主子?”
张布转头,秦昆就在他身后。
“这是去哪?”
秦昆问道。
张布行礼道:“回主子,去夜店。布觉得,那里会有机会。”
没多问,也没干涉对方的思路。
秦昆点了点头:“如果遇到不可避免的冲突,哪怕对方是有功德在身的鬼,杀了就杀了,但是切记,不要伤到阳人。一点都不行。”
张布颔首:“明白,主子有底线,布定当遵从。”
秦昆撤去蜃魂术。
旁边,司机问道:“朋友这是去哪?”
“前面停就行。”
热心的司机忽然压低嗓音:“前面啊……朋友,我多嘴一句,这地方,大晚上还是别去的好。”
前面已经到了城北了,虽然偏僻,但那里是一片高档小区,秦昆反问:“哦?为什么?”
“嗨,给你说件事,你权当一听。这些天听司机群里的同行说过,这片小区有一家小老板搞投资,结果赔大发了,自己被高利贷逼的喝药死了,死了以后,高利贷上门讨要抵押的房产,他媳妇带着娃也喝药了。”
司机停车,对秦昆道:“据说死后没多久,小区晚上经常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邪门的很。”
秦昆付了钱,对司机一笑:“没事,我阳气重。”
司机摇下窗户:“朋友,这里面都是鬼楼,没几户人,房子是买来炒的,你阳气重也得小心点!”
提醒完毕,司机觉得自己仁至义尽,调头离开。
秦昆看了看黑漆漆的小区,这才11点多,一家灯都不亮,果然是鬼楼啊。
蓝色任务:厉鬼母子
任务介绍:锦绣芳华城有一对母子鬼,请前去超度。
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锦绣芳华城的牌子,秦昆走了进去。
高档小区,即便是鬼楼,物业和安保都是相当不错的。
门口,值班保安见到秦昆没有门禁,好奇道:“你是谁?”
秦昆开口:“听说小区好多房子要卖,我过来看看。”
“哦~过来看看?大晚上11点,看房啊?”
保安阴阳怪气道。
秦昆一笑:“不行吗?听说这里是鬼楼,我总得知道自己买的是个什么地方。”
秦昆摸入怀中,保安看见,他拿了一沓软妹币出来,为之一愣。
“朋友,麻烦让我进去一下,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是贼也不会来这里吧?”秦昆抽出一张,递给保安。
保安把钱推了回去,脑中思考:这人的话倒是没错,前阵子小区里死了一家人后,变得相当阴森,再加上小区没几户人家,贼确实不会来这地方。
“行吧,看你也面善,进去吧。小区有摄像头,你也别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保安提醒道。
绿树,花坛,廊亭,石桌。
地面铺设相当不错,小区绿化也很棒,秦昆走在小区里,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3号楼。
在楼上么?
保安放自己进来已经破例,秦昆知道这楼自己是上不去了,不过也不急。
几盘摆饭出现在3号楼下,秦昆点了根烟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了起来。
3号楼,7楼。
房间里凌乱不堪,床上没有被褥,只剩床垫。
一个眼圈漆黑的女人呆滞坐在那,旁边是一个眼圈同样漆黑的小男孩。
“妈妈,饿。”
小男孩牙齿尖锐,嘴里泛着白沫,随着说话而呼出,又被咽了回去。
女人僵硬地转过头,咧嘴一笑:“再忍几天,等那些杀千刀的过来收房时,咱们给你爸爸报了仇,妈妈就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小男孩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肚子咕咕在叫,难受地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静静地坐在床上,没过一会,小男孩忽然鼻子一动:“妈妈,好香的味道。”
女鬼肚子也发出哀鸣,这是鬼体虚弱的表现,她新死不久,还不会主动消耗鬼气填补食欲,闻到这股香味,女鬼领着孩子来到窗边。
楼下,花坛旁,一个青年抽着烟,旁边摆着饭菜,上面插着香,那饭菜香味,似乎随着香径直飘来,不会逸散。
母子二人站在窗口,死死地盯着楼下,几分钟过后,女鬼艰难道:“走,咱们去楼下讨点吃的。”
秦昆坐在花坛边,一根烟抽完,又歇了一会,感受到身后一阵风吹来,嘴角不自觉扬起。
终于来了。
“前面的,是大年的朋友吗?”
秦昆转头,花坛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女子的虚影和一个孩子的虚影站在那里,开口问道。
秦昆没回答,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不,我不过去了。你……能不能先离开?”
女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为什么?”
女鬼道:“你如果是大年的朋友,还请离开一会。”
“你是大年的什么人?”
女鬼不答。
秦昆一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他朋友?”
女鬼表情凄苦:“小区最近没死过其他人,你既然摆饭点香,应该和大年有关系。我不过去,是怕吓到你。”
女鬼走出阴影,借着微弱的路灯,秦昆可以看到,地上没有影子。
收回目光,秦昆对二鬼道:“先吃饭。”
小男孩没忍住,率先跑了过去,秦昆看到这孩子脸色发青,嘴唇旁全部溃烂,瞳孔针尖一样,他抓着饭菜狼吞虎咽。
“谢谢叔叔。”
小男孩子身上,有些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秦昆断定,小区附近的流浪猫或者流浪狗,最近肯定少了很多。
女鬼在一旁没过来,小男孩在吃饭,一直到他吃完,女鬼警惕心才放下,欠身道:“谢谢你。”
“不谢,自我介绍一下,秦昆,捉鬼师。”
女鬼气息忽然扩散,周围花草随风摇曳起来,发出莎莎的响动。
“捉鬼师?!”
“对,你们既然已死,不该在这里徘徊。”
女鬼瞳孔泛白,继而变得血红:“为什么!我丈夫被放高利贷的逼的喝药自尽,他们还逼迫我们娘俩,我要报仇!”
周围一黑,秦昆来到一个房子里。
门外,砸门声不绝于耳。
“开门!!!张大年生前把房子抵押给我们了!你们别想赖账!”
女人流着血泪,秦昆看到一把斧头劈开门锁,然后出现电钻声,可以想象,当时屋子里的娘俩有多么无助。
秦昆叹了口气:“这位女士,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的丈夫投资失败,服药自杀,我也表示惋惜,但他既然种下了因,就得吃这个果。”
“哈哈哈哈哈……果然,都是一群假惺惺的伪善人!”
秦昆淡淡道:“我曾经听单位领导说过,从古至今,契约精神都是保证社会合理发展的前提。”
“高利贷也算契约精神?!!!”
“你丈夫为什么借?是不是急着想要投资一个赚钱项目,资金暂时不够?”
女鬼一怔,随后咬着牙道:“这和我们之前说的有关系吗?”
“有。”秦昆站起,双手插兜,“贪念会使人丧失理智。他毁在一个贪字上,不是吗?”
蜃界碎掉,女鬼忽然收敛鬼气,凶狠地扑了上来:“不需要你来教我道理!”
秦昆耸了耸肩,在女鬼近身的一刹那,口鼻中发出震动,声音伴随爆气出现,女鬼觉得一阵恐怖的音波灌入双耳,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热浪,自己的意识好像都要燃烧起来了。
阳火入阴魂,女鬼来不及发出惨叫,就直接爆掉。
秦昆手中出现骨灰坛,对着空气中的阴魂一挥。
‘叮!获得一只残魂,无法炼制阴烛’
‘提示!宿主可以将残魂关入十死狱,消业完后会恢复鬼体,重入轮回’
自杀的鬼,都是罪业深重之流,这份罪业并不是指他们生前所欠阴德,而是单指自杀这件事。
生命之贵重,并不是任由他们随意胡来的。
既然好心开解不了,秦昆也不会勉强,执迷不悟的鬼从古至今多了去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蒙蔽了女鬼的双眼,只是房子被抵押而已,多少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仍旧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从前的物质生活被剥夺了,就要带着孩子一起死,值得么。
旁边,呆滞的小男孩看到妈妈爆掉,浑身抖如筛糠,继而戾气弥漫脸颊,整个鬼体由惧转怒,猛然看向秦昆。
秦昆一只大手抚在小男孩头顶:“我是捉鬼师,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什么恶人,你妈妈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接下来该你了。愿意轮回的话,我给你个机会。”
小男孩很想怒一场,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再生气也不会有用的。面前这位叔叔,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
“我……”
“三。”
“可是……”
“二。”
“我要给我爸爸报仇。”挣扎过后,小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这是你妈妈教你的吗?”秦昆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小男孩将头低下,忽然张口,咬在秦昆的胳膊上。
“其实有些时候,活着多好啊,死了,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了。”秦昆看到小男孩尖锐的牙齿,对自己一点伤害都没有,叹息道。
“我爸爸被害死了,我妈妈也被害死了!!!”
“本质不是这样的,明明都可以活着。”
“我不听!”
从嘴巴开始,小男孩自燃起来,秦昆身上的阳气,这种厉鬼根本无法抵挡。
“你不听,我就不说了。”
在小男孩即将燃尽的时候,骨灰坛将其收了进去。
3号楼下重新恢复安静,摆饭上的香燃尽,剩余的饭菜变成阴风消失不见,似乎为今日的天空,扫去了一抹愁云。
第一一三六章,提耶跋摩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周。
鬼差们各显神通,但在人口两千多万的城市里,寻找一个目标并不明确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与此同时,魔都一处保健品商店,几位南洋老板坐在二楼,喝茶聊天。
“赤力,家师交代你的事情如何了?”
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看着一个大胡子问道。
大胡子撇着嘴:“哼,自然正常进行。再有半个月,大概能养出一只‘伪王’,届时刚好凑够六只。可惜华夏地界没几只好的古曼童,否则养出一些心智单纯的‘真王’也说不定。”
鬼脸男子笑道:“既然这么顺利,为什么你最近疑神疑鬼的。”
“这不是我们的地盘,小心点没错。降神大人销声匿迹那么久,一出现,就给我们布下这么大的任务,若让华夏的捉鬼师发现,坏了降神大人的好事,可就糟了。”
提起华夏捉鬼师,赤力邪师故作轻松的姿态下,也藏着一抹担忧。
据说这些年华夏生死道涌现很多新秀,蛊神都在一个晚辈手里吃了亏,而且那些华夏捉鬼师还大张旗鼓地去了东洋,拿阴阳寮立威。
前段时间上映的电影他也看了,名字就叫《生死道》,那可不是简单的电影,是一份宣告啊!
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告诉他们这些人,这些年华夏吃过的暗亏要讨回来?
赤力邪师的师祖和华夏生死道是有渊源的。
自宋末崖山之战后,许多忠宋抗元的捉鬼师,都先后潜匿南洋,为那里带来了新的活力。自明末开始,又一批不愿降清的捉鬼师也去了南洋。两次漂洋过海,华夏本土的颠顶道术虽然没有传下,可偏门的巫术、降头、术得到了蓬勃发展。
甚至可以说,南洋的巫术、降头、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没有当初华夏生死道的法师助力,绝对办不到。
鬼脸男子,浑身戴着珠串,慢慢卸下面具,底下是一张黝黑的面孔,他的嘴唇上有五道刀痕,缝合后一张嘴似乎裂成五瓣,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位,正是索教八大邪师之一,鬼头邪师!
鬼头邪师盘着手中的珠串,他旁边,一位纹身的南洋老板嘿笑道:“赤力,不要这么紧张,家师说过,索教八位护持中,你最为可靠,所以才吩咐你做事。而且他许诺给你的铁魈甲,可是我们都羡慕不来的法器啊。”
提起‘铁魈甲’,赤力邪师的表情才好了一些。
降神年迈,退隐是迟早的事,索教许多教徒就觊觎他手中的三件法器,铁魈甲正是其一,这件法器连他师父‘尸神’都垂涎不已。
铁魈甲,是由母山魈的皮捶打制成,山魈自古通阴聚邪,‘铁魈甲’披身后,可以防御许多精神法术,对赤力法师这种不擅长精神法术的人来说,这件法器用处太大了。
“血咒,鬼头,你们两个不必蛊惑我。听说提命、腐毒、黑沙三人也来了,他们在哪?”赤力邪师问道。
纹身的南洋老板,也是八大邪师之一,别号‘血咒’。
血咒邪师闻言一笑:“那三位也在魔都。只不过有任务在身,不便现身。”
大胡子皱眉:“降神他老人家到底想要干什么?索教八大邪师,一下子来了六个,如果要和华夏生死道开战,会不会太少了点?”
血咒邪师和鬼头邪师互相对望一眼,齐齐一笑:“哈哈哈哈,赤力,什么六个,是八个!皮和花蛊也来了。”
赤力邪师一愣。
全教护持出动?!
血咒邪师唏嘘说道:“不过不是为了和华夏开战的。我们也没开战的必要,我师父说,当年的蓬莱船要回来了。”
……
……
浦东,cbd,33楼。
平风真人坐在徐法承的办公桌前,喝了口茶,扁着嘴道:“法承,当年的蓬莱船要回来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平风真人的双眸眺望窗外,看着滚滚入海的江水和船舶。
徐法承一头长发,穿着麻衣,低头道:“弟子不解,师尊,蓬莱船又是什么?弟子刚刚只是问师尊,为何不对那些南洋的家伙出手。”
这几日,自从平风真人来到魔都后,徐法承一直侍奉左右。
昨夜在一处保健品商店,忽然发现一些南洋巫师,那些家伙浑身阴煞盈天,徐法承虽然不敢保证他们在华夏境内犯忌杀人,但可以确定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这定然是隐患。
可是师父却意外地没有出手。
反而告诉自己蓬莱船回来了。
蓬莱船到底是什么啊?
平风真人道:“那是一艘长生船,始皇派方士徐福东渡,寻找长生不老药后,自公元200年左右回来了一次,彼时载有天照大神卑弥呼的侍从,仙人于吉曾与其会面,再往后于吉被孙策斩杀,但有关那艘船的事流传了下来,据说每600年回来一次。”
徐法承表情呆滞:“师尊,这件事……是真的吗?”
平风真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茅山典籍有记载,自徐福东渡后,蓬莱船每隔600年现世一次是真的,它每次回来,会接引一批同道,抵达长生。公元800年左右,适逢马蜀博开鬼门引发‘三秋之乱’不到百年,三秋之乱之后紧跟安史之乱,导致道门凋敝,道丁不兴,无人同行,那年的船只拉走二十一人,便有我茅山祖师。”
“公元1400年左右,那艘船又一次现世,一批同道被带走后没多久,明成祖朱棣便派郑和出海,寻找那艘船的线索。”
这……
徐法承压根不信。
“师尊,此事荒谬。”
平风真人抿着茶:“谁说不是呢。但为师来你这里之前,见过一位南洋巫师,从他口中得知,此事是真的。之后为师也曾找鱼龙山的老太岁确认过,鱼龙山的典籍也记载过一次明初异闻,说的正是这件事。如果这事是真的,法承,你可以去试试。”
“敢问师尊见到哪位巫师?”徐法承低声问道。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喝茶声,徐法承猛然回头,一个老态龙钟的南洋巫师,斜披着法衣坐在那里。
“他见到了我。”生硬的普通话,南洋巫师说完,放下茶杯,“索教,提耶跋摩,幸会茅山法师。平日,他们都称我为‘降头神’。”
第一一三七章,老阮
索教……
徐法承眼中一怔,东南亚最大的术师联盟,据说又叫‘崇尸教’,师叔赤铜真人曾对他讲过索教的故事,这是一群规矩甚少的巫师、术师组成的联盟体,所管辖事物几乎包含了整个南洋的日常生活。
他们地位崇高、手段无忌,在南洋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各个角落。
面前这位老态龙钟的法师,如果是‘降头神’的话,那岂不是……
“索教四邪神,久仰。”
徐法承袖中手指,掐出道印,道术引而不发。
提耶跋摩一笑:“我年轻时候,见过贵教祖师方阎天,承蒙方真人指点,受教良多,我并无恶意。另外……邪神的名头是老夫在南洋安身立命的本钱,离开那片丛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降神表现的人畜无害,徐法承不敢大意,还待说什么,平风真人抬手制止:“法承,先让‘龙普提耶’说一下蓬莱船的事吧。”
南洋地位崇高的法师叫龙婆,年龄大的叫龙普,两种称呼只是区别年纪,不分实力,徐法承看到师父开口,便闭嘴不言。
提耶跋摩嗅着鼻烟提了提神,开口道:“降头一脉,在南洋分为原始派和中土派,我师承原始降头一脉,曾经我们宗门流传下来的记载中,有过蓬莱船的传说。”
当年郑和下西洋,途径占城(越南)、暹罗(泰国)、苏门答腊、爪哇,经马六甲才一路向西,如果说此举为了宣示华夏天威,未免目的太过单一。
据说郑和曾经在马六甲停靠时,召见过原始降头一脉的祖师,询问过祖师是否见过一艘仙船的踪迹。从那时起,当地人便知道了蓬莱船的传说。
“那艘船,以云雾为幡,明月为引,走无势之水,可潜深渊,可飞九天,它只在海中航行,缥缈无定,每次出现时,只停留三日。届时有仙家下船,渡人长生。当时据说我的祖师见过,但是只当大梦一场,如果不是大明舰队,说不定都忘了。”
一张兽皮卷被缓缓展开,发黑色底皮,上面是淡黄色的纹路,徐法承定睛一看,那正是一艘船的模样。
船头有龙,不似想象中的雄伟宽阔,反而细长,更夸张的是,那不是一艘船,像是很多船首尾相接拼凑起来。
船上的帆若隐若现,画着鬼符,徐法承忽然拿起纸笔,把鬼符临摹在笔记本上。
“师尊,这是秦篆和星图?!”徐法承难以置信。
十三颗星,北七南六,交织成底纹,星图上方,是篆书的‘秦’字。
平风真人苦笑:“法承,你可否看出这皮卷存世多久?”
徐法承摸了摸:“弟子涉古不深,暂且估计,起码三百年有余!”
平风真人道:“这也就是我不对那些南洋法师出手的原因,他们没必要编一个这么大的谎话,来华夏地界作乱。我想等等,看看真伪。”
徐法承点点头,转向降神道:“敢问龙普,你们此次前往华夏,可是想上这艘船?”
“是,老夫年事已高,不恋俗世,很想看看传说中的仙船是什么样的,了我一梦。”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艘船会出现在魔都?”
提耶跋摩一笑:“无垢之人在哪现世,那艘船便会出现在哪。”
“无垢之人……”
道家偏门,有无垢紫金胎之说,那都是山野道士流传下来的故事,一个人体内如果只有极致的阳气和极致的阴气,没有任何杂质的话才会被称作‘无垢’。可千百年来,谁曾见过这种人?
“龙普说的那人是……”
“扶余山,秦昆。”
……
……
又过去了一周,崔鸿鹄下了晚自习回家,看见秦昆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当家的,前段时间花老虎不是有事找你么,这些日子怎么看你这么清闲?”
放下书包,崔鸿鹄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秦昆叼着一颗梨走了过来:“有南洋法师潜入华夏,不知道密谋什么事,这段时间人还没找到呢。”
秦昆站在崔鸿鹄身后,看到他一副臭美的模样:“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崔鸿鹄白了秦昆一眼:“我?方外之人,入世学习,谈什么恋爱。那帮小姑娘,都不是我的菜。”
这位高中生口气愈发老气横秋,秦昆无奈,从崔鸿鹄背上撕下来一张贴画读道:“崔鸿鹄爱慕容苏。慕容苏是谁?”
那是一个女孩的大头贴,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蛮好看的,还戴了个斯文的眼镜。
崔鸿鹄面纱下,脸颊一红,急忙抢过贴画:“谁那么混账!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秦昆吃着梨道:“我虽然能接受你早恋这个事实,但左大爷估计不同意。那老古董最近经常管我打听你消息,你说这件事我说不说……”
“哥……昆哥……这事就不要给师祖说了……你不知道师祖的枪棒言数落起人来,听多了会抑郁的。”
崔鸿鹄一脸委屈,看来没少受过罪,秦昆一笑,让开桌子,让他赶紧写作业去。
开灯,复习,做卷子。
台灯下崔鸿鹄一丝不苟地完成课业,秦昆欣慰。
他这种学渣,虽然没好好学习,但还挺喜欢看别人读书的,而且崔鸿鹄这种不需要监督的孩子,最讨人喜欢。
趴在阳台,手机里,万人郎开始和秦昆互通今天的消息。
码头、沿海都没有南洋巫师的踪迹,这些天也没有任何非正常死亡。魔都的治安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秦昆这里,从鬼差口中也没收到新的消息,鬼将张布开始排查一些爱出人命的灰色区域,但依然没有收获。
结束与万人郎的对话,秦昆手机忽然响起。
“喂,秦先生吗?我是老阮!风姑娘托我给您带句话,有线索了,我马上到你楼下接你。”
挂了电话,秦昆哭笑不得。
这段时间里出的唯一的茬子,就是张布联手风玄瞳,收了个马仔。那是个黑车司机,姓阮,本来不会与他们有交集,结果心怀不轨,将风玄瞳拉到偏僻的路段准备开荤,之后就撞鬼了。
张布对秦昆道,这种人放在社会里也是不良因素,不如警示调教一翻,让他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张布先威逼利诱,让司机老阮为他办事,老阮被迫遵从,之后张布带着老阮,去平了几家闹鬼的小事,老阮收到了3w块钱的报酬,这才发现,似乎撞鬼没那么恐怖。半个月时间,老阮总共拿到了11w块钱,现在是张布、风玄瞳的得力跟班。
秦昆下楼,一辆大众停在那里。
上车后,司机老阮摸出一根1916给秦昆递去,又小心上了火。
“秦先生,久仰大名。鄙人阮建明。”
“开车。”
“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假,有钱也能让人服鬼。
老阮开着车,心情激动:“秦先生,托张布老大、风姑娘的福,我这半个月挣的比半年都多!”
“能不能好好开车?”
“能能能!”
老阮年近五十,叨叨了一路,什么中年不得志啦,妻子离异啦,女儿不理自己啦,数落一通,最后鼻管喷出两股烟雾:“自从我给闺女买了个最新款手机,让她叫爸爸她就得叫!一天到晚阮建明阮建明的,我差点误入歧途都是被她们逼的。”
下车,秦昆掏了掏耳朵,老阮跟着下来,被等候的风玄瞳抽了两耳光。
“风、风姑娘……打我做什么……”
“是不是又废话了?”
老阮委屈:“看似是废话,实际上给秦先生说一说我的改变。”
“半个月前要是阉了你,你才有真正的改变。”
老阮捂住裤裆,腆着脸苦笑:“风姑娘,我我我知道你是好鬼,半个月前我就是鬼迷心窍。”
“行了,滚,一会有需要再找你。”
老阮连忙离开,风玄瞳脑袋一转,张布的脸露了出来:“主子,这夜店里,有处地下赌场,非常隐蔽,年轻浪荡的小姑娘陪赌,一晚上能赚不少小费。老阮最近找的小姘头,以前就在这里陪玩,听那姘头说,这段时间赌场出现三个南洋人,出手阔绰,她以前的姐妹还叫她一起去作陪呢。”
秦昆看到,这是个并不显眼的夜店,写着‘南国妖洋’。
“你们查探过了吗?”
“没有,风玄瞳说,里面确实有三股气息,挺别致的。”
风玄瞳是眼镜蛇成精,嗅觉发达,而且第六感官颊窝,可以分辨灵力波动,她既然说里面三股气息特殊,秦昆觉得,应该会有自己想找的人。
“我先进去看看。”
“主子,会不会有危险。”
秦昆一笑:“只要没有人打黑枪,有危险的该是他们。”
第一一三八章,南国妖洋,群魔乱舞
南国妖洋。
一进去,果然是一片群魔乱舞的场所。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肾上腺素极具上升,一个再内向的人,只要他喜欢这种环境,他就会和大众一起变得狂野起来。
dj很震,灯光很闪,秦昆扫视一圈,没什么异象,待了片刻,一个醉醺醺的女人端着两杯酒走来,勾住秦昆脖子。
“帅哥,玩一局,输了请我喝一杯!赢了陪你玩双飞!”
女人声音很大,在音乐声中也显得微不足道。
秦昆一脸懵逼,被她拉到吧台,两个骰盅,一人六个骰子,女人一开口就是:“十二个六!”
我尼玛!
这妹子目的昭然若揭啊!
秦昆进退失据,拍了100块钱在桌上,灰溜溜跑了。
吧台大叔嘴角抽搐,擦着杯子喊道:“老板,你这么吓唬客人,合适吗?”
女人掩嘴,刚刚醉酒的表情消去,朝着旁边打了打响指:“大师姐,秦爷人不错的。”
旁边,一个妖娆成熟的凤眼女子走来,正是嬴凤瑶。
嬴凤瑶端着酒抿了一口:“哼,估计今天忙,要不然这种色胚,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好事。”
女人下巴搭在嬴凤瑶肩头,笑颜如花:“大师姐,你来魔都月余了,怎么不去找他呢?”
“扶余山的事,我不掺和。听说他去云丘观打了半年铁,我也就是在他附近待着,谁知道今天这么巧。”
“那还继续待着吗?他好像准备去赌场。”
“不待着了,我也去看看。”
走过夜店,秦昆终于找到个安静的地方。
一根烟点上,错过了刚刚的旖旎,秦昆还有些遗憾。
收回思绪,秦昆叫来上完厕所的侍应生。
“帅哥,问一下这里哪能玩两手的?”
侍应生菊花一紧,冷汗直流:“先生你说什么呢?”
“赌场。”
“哦……哦哦,咱这里是夜店,可没赌场。”
秦昆塞了500块钱。
侍应生眼睛一亮,小心收好,鬼鬼祟祟道:“这……先生,跟我来……”
夜店后门,侍应生指着不远处的砖楼。
那里是个安全通道,侍应生道:“这不是什么正经地盘,看你面生,小心点。下去3层就到,里面还得过一道坎。”
地下三层?
秦昆一路向下,地下1层是停车场,2层已经荒废的只剩地基承重柱了,3层黑灯瞎火,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个手电闪了闪秦昆。
“干嘛的?”
一个魁梧的保安走了过来。
“你说呢?”秦昆反问。
保安打量着秦昆,额角两缕长发落下,背后扎着辫子,身材壮硕,眼神带着野性。看起来有些古风余韵,但离得近了,淡淡的江湖气还是能感受到一二。
秦昆一身皮夹克,手中是一沓沓的软妹币,出现又消失,和变魔术一样。
保安眯起眼睛一笑:“有点意思。但咱这里,可不欢迎老千!”
忽然,他单手如铁钳一样抓向秦昆手腕,秦昆猛然回拉,保安失去重心,脸色微变,秦昆手肘反打,磕在保安下巴,似乎擦到了鼻子,保安鼻头一酸,另一只手握拳捣向秦昆心窝。
练家子!
这绝对不是普通保安。
秦昆能感觉到,这搏击技巧、反应速度,肯定在拳场浸淫过,是玩过实战的。
不过没关系,一个后退,让保安拳势用尽,避过他最大的伤害距离,落在眼前的拳头轻飘飘地,被随意拍掉,接着抬腿踹去。
轻而易举地闪避加上猝不及防的踹山腿,保安发现自己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倒飞出去,半空中蜷缩起来,难受地跪在地上,激起一蓬尘土。
“唔”
手电落地,保安脸色煞白,缓了良久,那股力道才被消化。
他眼前,出现一双脚,保安抬头,发现秦昆看着自己。
“硬气功?不错啊朋友。这功夫不应该在这当保安吧?”
保安想回答,刚开口就岔气了,面颊疼痛地抽搐,只听见面前的青年道:“说不了话就别勉强,告诉我赌场在哪。”
单脚踏地,灰尘弥漫,秦昆脚下,毛糙地铺地水泥裂开,保安留着冷汗,吃力地指着一个方向。
秦昆从没想过一个赌场能隐藏的这么深,一个存放消防器材的门里,打开后,金碧辉煌的场所映入眼帘。
顶上除了通风系统,就是简陋的管道和高瓦灯泡,墙壁上是稍微打磨的水泥墙,地板是最劣质的水泥地。但那些赌台,精致高档,坐落在华美的地毯上,那些玻璃镶金的桌子放在休息区,真皮沙发被保养得细腻带光。
一个地方是否高档,永远不必看它的装修程度,只要看看这里的人就知道了。
土豪暴发户扮相的赌客和商务精英扮相的赌客、亦或者低调奢华类的赌客应有尽有。有些看不出来身家的赌客,只用看他旁边商伴的打扮,就大致能知道是怎么一个档次。
这个地下赌场,有许多区域连通,秦昆有种十死城地下格斗场的错觉。
“你好先生,兑换筹码吗?”
这里的服务生看着也有些彬彬有礼的彪悍,秦昆摸出十沓软妹币,发现服务生不理会,身后一个声音传来:“第一次来,至少百万起换,这里的圈子,门槛可不低。”
服务生看见来者,低下头道:“嬴老板好。”
来者是一个凤眼女子,秦昆回头,脸上一愣:“嬴凤瑶?”
嬴凤瑶挽住秦昆的胳膊,对服务生道:“我账下那些筹码提一箱过来吧。”
“好的,嬴老板稍等。”
服务生走后,秦昆讶异:“你怎么在这?”
“没良心的,你管我。”嬴凤瑶白了秦昆一眼。
秦昆碰了一鼻子灰,嬴凤瑶接过服务生提来的箱子,挽着秦昆边走边道:“道门禁赌,你是扶余山当家,还想破例?”
“你不也赌么。”
“我是为了师门生意,陪客户玩玩,不得不破例。”
“客户?”秦昆脸一黑。
嬴凤瑶心底一甜,掐了秦昆一下:“还知道吃醋,那都是来买药的客户。”
秦昆恍然大悟。
空竹寺作为九地中,罕见富裕的宗门,靠的就是这些药丸。
“不对啊,你们擅长解毒,华夏没多少人需求吧?”
“嗯,但南洋需要。”
顿了顿,嬴凤瑶恍然大悟:“你今天来这里,是找南洋巫师的?”
秦昆道:“你知道他们在哪?”
“自然,那也是我的客户之一。”
赌场一处别致的区域,甚至还有原生态的草木,像是身处热带雨林一样的赌桌旁,一个黑色外套的女人、一个墨绿纹身的女人、一个背着小娃娃的老者,正在玩黑杰克(21点)。
他们对面,是两个病恹恹的老头和两位年轻人。
“哈哈,很不好意思,20点,吃你。”
第一一三九章,再喊一句试试
“提命大师,我带来的钱输光了,这下你可以给我药丸了吧……”
一个唐装老头,挠着胳膊,表情痛苦地看着背娃娃的男子。
男子是一张南洋面孔,身上的娃娃好像木偶,可是会动!
他摸着娃娃的脑袋道:“那可不行啊。你的蛊毒是别的蛊师种的,我给你解,就代表与那位蛊师为敌。啧啧啧啧……你还是安排后事吧。”
“你耍我们家老爷子?!”
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暴怒道。
南洋男子阴测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毒辣:“再喊一句试试?”
“哈哈哈哈,提命,你也有今天。”那个墨绿纹身的女子妖冶地笑道,“被一个平民这样呵斥,如果让你地盘上的人知道,威严会全失的。”
南洋男子闻言眼角一抽,忽然重重咳了一下,刚刚那个年轻人随着一声咳,鼻管忽然流出鼻血。
年轻人摸了一下鼻子下方,一脸惊愕,连忙摸向后腰。
一把甩棍拿出,南洋男子又咳了一下,年轻人手一抖,甩棍落在桌上,他肺部火烧一样疼,同时腕关节处出现红肿。
痒!痛!难忍!
神经刺痛让年轻人挠着手腕,挠的皮肤溃烂也制止不住。
南洋男子站起身,捏着年轻人下巴道:“再喊啊……”
年轻人喊不出来,肺部灼烧的痛楚已经蔓延到了喉结处,南洋男子冷笑:“区区华夏平民,还敢吼我?我弄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懂了吗?”
年轻人眼中带着愤怒、屈辱,想要动手,但力气也被抽干了。
那副嘴脸近在咫尺,年轻人呼吸如风箱一样,脸颊被拍了拍,提命大师哈哈大笑。
只是下一刻,笑容戛然而止。
一个装着筹码的铝合金箱子砸在南洋男子的头顶。
箱子凹陷,缝隙里的筹码撒的满桌都是,南洋男子被砸懵,他捂着流血的头大喝:“谁在找死?”
话音刚落,还没看到对方什么样子,脑袋被摁住,撞烂了赌桌,鲜血开了染色铺一样,在赌桌上绽开。
年轻人心中大叫痛快,发现出手的是一个扎辫子的青年,他抓着南洋男子的头发,将他提起。
“再喊一句试试?”
那位传说法力无边的提命大师,南洋最厉害的巫师之一,此刻鼻骨断裂,牙齿松动,眼眶肿起,被秦昆抓着头发提在手里,像条奄奄一息的狗。
10厘米的距离,提命只能看到一双煞气骇人的眼睛。
“你是谁?敢伤我索教的人,想找……”
那位墨绿纹身的女子起身,被嬴凤瑶打断:“腐毒,慎言。你是个不错的生意伙伴,我可不想看到你今天被打开花。”
“索教很了不起吗?”秦昆火气冲天,转头看来,“这是华夏,谁想领死,吱一声!”
最边上的黑袍女子豁然起身,朝秦昆脸颊抓来。
没征兆地出手,动作凌厉。
她手臂从袖子露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将手臂包裹成泛着金属的黑色。
“黑蛊虫潮!”
蜃界忽然降临,黑袍女子手臂化成魔爪一样,她身后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蛊虫,口器和钳齿无比逼真,朝着秦昆夹来!
秦昆一脚踹在黑袍女子腹部,连带蜃界踹爆,女子砸在墙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虫甲破裂,一股酸臭的气味从虫尸中弥漫出来。
“不识好歹!”
虎吼压得极低,透着龙吟,秦昆控场。
墨绿纹身的女子浑身僵硬,一双玉手压在她肩膀,她回头,牙关打颤道:“嬴嬴凤瑶……这这这人是是……”
“扶余地师。”
秦昆!
墨绿纹身的脑中一白。
秦昆是谁?
索教八大邪师之一,皮邪师波布,据说被他手下鬼差收拾的连老妈都不认识。
四邪神之一的蛊神,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差点伤到命魂。
那次在清迈,他一人单挑大署神官、天历僧、阴阳六使,大获全胜。这个家伙,据说是华夏生死道颠顶新秀,没有之一。
墨绿纹身的女子绰号‘腐毒’,同为八大邪师,与华夏来往最密,秦昆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可是鼎鼎大名了!
超一流啊……这位新晋的超一流,可是和四邪神平起平坐的啊!
同样,被秦昆提在手里的提命邪师,也抖如筛糠。
“扎吉庸,见见见过扶余当当家!”
精神紧绷到极致,激发了提命的求生欲,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再激怒对方半点,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敢杀人的。
“请听我说!刚刚都是误会,这这老头的的蛊,已经被被被种了20多年,浑身都都都是蛊卵,已已已然没救了!这是20年前,上一代代代花蛊邪师种种的,是他他他嫖出来的病!”
提命大声挣扎,生怕秦昆不给他机会。
老头一怔,脸上酱红,又难以启齿。
提命继续道:“那那个小子,身上也有5年的蛊龄,刚刚我只只只是调动了一下幼虫,他他他就开始咳血,除非换髓、洗肺,否则也也也没得救了!什么药都都不顶用!我收下他们的钱,准备在最后给年轻人指一条明路,这钱是我我我我应得的,不是我耍赖!”
提命连续解释,直至口干舌燥。
秦昆松开提命,看向赌桌那边的老头和年轻人。
老头羞赧离桌,年轻人失神一样坐在座位上,被保镖带着和老头一起走了。
还剩下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祈求地看着这边,旁边瑟瑟发抖腐毒邪师开口:“你二人的病症无碍,去吉隆坡找一家叫花海港的店,就说腐毒让你们来的,给33w33,自然有人给解药!另外,断了和南洋的生意,你们可能在当地被人盯上了!”
第二个老头和年轻人如蒙大赦,急忙离开,临走前朝着秦昆鞠了一躬。
秦昆此刻坐在赌桌对面,发现嬴凤瑶和那位腐毒邪师关系不错后,收敛了脾气,开口道:“我今天很克制了。”
没人敢应答。
秦昆气重如牛:“所以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们说什么,再不要挑战我耐心。”
腐毒邪师僵硬点头。
“前段时间,码头有人养鬼,据说是个大胡子,叫赤力邪师。他在哪?”
“我们不知道……”腐毒邪师苦笑。
秦昆一掌拍在桌子上,赌桌粉碎,筹码乱飞。
旁边的提命邪师打了个激灵,这力道,刚刚似乎是留手了,要是直接拍在自己脑袋上,得被击毙啊。
提命邪师猛然坐直,擦着血迹道:“我我我我们真不知道!这次我们三三三人是一组,不知道其他人下落!相信我!!!”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秦昆继续问。
腐毒邪师苦笑:“不知道!”
不知道?
秦昆一耳光抽在提命脸上,警告道:“我轻易不打女人!他替你受一次,下次就没这种好事了!”
提命捂着肿起的脸颊:“我们真不知道!”
两边脸颊肿起,一颗牙被抽飞出来。
“我……”提命张嘴,发现秦昆又张开五指,连忙道,“我说!”
“是降神大人叫我们来的……具体什么事,只有他的弟子鬼头、血咒清楚。我们只负责养鬼。”
“他们在哪?”
“真不知道啊……”
“你们也养鬼?!”
“我……”
提命哀嚎:“没伤过人的!全程嬴上师和空竹寺的门徒盯着!”
提命在浑身发抖,和受惊的野兽一模一样。
秦昆看着嬴凤瑶。
嬴凤瑶也被那双眼吓到了。
“我……我是盯着的……没出岔子……”
“他们给了你多钱?”
嬴凤瑶心中一紧,发现秦昆拿起后方备好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一双冷漠的眼神投来。
“秦昆……你听我说……”
秦昆丢掉毛巾,掸了掸身上的木屑,转身离开:“过一阵再说,不必送了。”
从赌场出来,经过夜店来到门口,黑蛇鬼王在等秦昆,旁边一个醉酒的猥琐男死皮赖脸地搭讪。
黑蛇鬼王不理会对方,发现秦昆来了,开口道:“主子。”
主子?
“我收你了吗?这些是张布教你的?”秦昆冷漠。
黑蛇鬼王骄傲的头颅低下。
旁边醉酒的猥琐男硬着脖子道:“你是她主子?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被踹了一脚,猛然回头,一辆豪车停在那里,几个保镖围来,将那个猥琐男丢到灌木丛里,朝着脸狠踹了几脚。
保镖中,一老一少走了过来。
秦昆看到这是赌场中,第二次走的老头和年轻人。
“大师……要送你一程吗?”
年轻人递上名片,朝着秦昆欠身。
第一一四零章,符阵又破了
滨江森林公园,秦昆下车。
车上,那位老头和年轻人互相对视。
“爷爷,这位大师……大晚上到这里散心?”
老头摇了摇头:“秘门行事,自有他的一套。我也不知。”
“秘门?!他是华夏秘门?”
年轻人坐的笔直,难以置信。爷爷很早对自己讲过秘门的故事,偌大华夏,一些隐秘山门是有高人的,爷爷年轻时候就被高人救过命。那些人各有神通,传说是平民的守护神,秉持最古老的道义。
刚刚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点,他竟然是秘门的人?
老头坐在豪车里,思索片刻苦笑起来:“可能是吧,但我所认识的秘门高人,没一个敢对提命大师这样出手的。”
想起刚刚秦昆粗暴的举动,老头揉了揉太阳穴,他曾在南洋见过提命大师的地位,一人出行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他的信徒,狂热如魔,他的实力,也神鬼莫测,结果被那位年轻大师打成了那样?这结果……太不真实了啊。
“要不要我查一下?”年轻人低声问道。
老头一惊:“千万别!今日之事,我们间接受他恩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公园停车场,秦昆继续往下走。
门卫对秦昆已经熟悉。
“秦先生。”
“桃花眼呢?”
“组长可能在里面,今天没见他出去。”
一路走到魔都分部,通道两旁的门上,那些八卦符阵一次次被冲击,第三个拐角刚过,忽然一扇门上符阵被撞开。
铁门里面似乎压缩了强大的风暴,冲开一瞬间将旁边墙壁砸的龟裂。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
门口,灵侦魔都分部的人员只见一个高大的虚影,这只鬼从头到脚碎裂,却不崩散。
“快取封魂枪!”
“站住,不要动!”
虚影鬼气一抖,威压扩散,被封镇多年,实力离鬼将仍旧半步之遥。
嗖嗖嗖嗖,枪里封魂针射出,虚影整个鬼体忽然分散,开口狞笑:“挨了一次罪,休想让我挨第二次,吼”
近距离三个人,耳膜炸响,一声爆喝如炮,先响后炸,三人感觉自己脑袋里炸膛一样发出剧震,先是鼻血,接着耳鸣隆隆,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可恶,快通知万组长和鲁先生!”
“不必了!”
一声顿喝,秦昆拳背砸在对方胸口,那虚影带着笑容,看到秦昆拳头从体内穿过,自己毫发无损,但没得意多久,一股强大的阳气自对方拳心炸开,虚影感觉到心肺要着火一样,嘶鸣惨叫。
秦昆手握爆气重创了对方后,另一只手上骨灰坛出现,刚罩下,脑海出现提示声。
‘叮!此鬼福报太重,不能被收容!’
还是一只善鬼?
秦昆看到对方这幅鬼样,着实没想到。
他一只手抓着对方的衣领提起,秦昆低眉:“阁下何方来头?”
对方眼神冰冷,虚影浑身打了个哆嗦:“元末诚王麾下,张九五!”
此时此刻,万人郎、副手鲁道长赶了过来,看到秦昆收拾了对方,这才放心。
秦昆转头:“张九五是谁?”
万人郎道:“张士诚(张九四)的弟弟张士信,这是一只明初老鬼。据说死后成了当地附近的城隍,后来嫌自己庙小吓唬过香客,还殴打过庙祝。才被捉来的……”
秦昆看向手中的猛鬼,心中无奈。
张士诚他知道,和陈友谅、朱元璋争天下的,这人极得民心,以前老一辈说书时经常提他,想必他的弟弟应该也积攒了好多阴德。但这厮气量也太小了,尼玛都成鬼了还敢殴打庙祝……
将猛鬼丢给鲁道长,秦昆拍了拍手道:“说正事,我找到人了。”
万人郎一怔:“赤力邪师?”
“不是。”秦昆拿起手机,上面是嬴凤瑶给自己发的信息,“三个人,黑沙、腐毒、提命。”
这么多?
万人郎一愣。
都索教八大邪师啊,一下子找到了仨?
“他们在哪?没起冲突吗?”
“揍了一顿。他们也在养鬼,但嬴凤瑶说她看着对方,应该做了一些交易。”
地方没透露,万人郎沉默。
嬴凤瑶和秦昆的关系生死道人尽皆知,看来是秦昆存了私心,给嬴凤瑶留了面子。不过秦昆仍旧把对方的核心目的说了出来。
“听他们说,是降神让他们来养鬼的。他们三人一组,并不知道赤力法师在哪,只说降神的徒弟血咒、鬼头两人知道降神的目的。想必那赤力,应该和血咒、鬼头二人在一起。”
灵侦分部启动了一级预警。
没办法,索教来了。
这帮在南洋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来到华夏后,对平民而言就是猛兽。
他们会降头、术、蛊毒,比普通捉鬼师更凶猛一些,不得不防。
一级预警刚刚启动,秦昆就接到了冯羌的电话。
“喂,老冯。”
“秦昆,你在魔都我很放心。”
“嗯。”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万人郎提。”
“好。”
电话挂断,秦昆和冯羌的对话一向简练,无论江湖还是庙堂,此刻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能出乱子。
在万人郎办公室休息了一会,万人手下那个叫安然的女子忽然赶了过来。
“组长,307号符阵也被冲破了,没伤亡。里面的家伙被关进去了。”
万人郎点了点头。
秦昆狐疑,他一直没问过那些门里关的是怎样的猛鬼,今天事情赶到这,好奇问了一句。
万人郎也不隐瞒:“那里面都是生前有福报在身,没有阴差引入阴曹的鬼。因为各种原因作了一些小乱,才被关起来的。”
“为什么没阴差带他们去地府?”
万人郎耸耸肩:“我问过师公,师公说那是生前阴德积攒过多的特赦。这种鬼只要自己不愿去阴曹,而且不犯大错,就能一直在阳间活到阴德用尽,再入轮回。对酆都来说,他们所作所为也不犯忌。”
秦昆恍然:“那他们的阴德不准备留着下辈子用?或者庇佑后人?”
万人郎苦笑:“可能不准备吧。你也知道,生前喜欢积攒阴德的鬼,和自私这种性格不冲突。而且当他知道自己有这个特权后,大多数都会选择留在阳世继续潇洒。”
好吧。
酆都都说不犯忌,他还能说什么。
这种家伙犯了小错还不能杀,他们身上福报会反噬,影响伤害他们的人的命运。
果然还是关起来好。
“组长!又一只出来了!342号符阵被冲破,无伤亡,已制服。”
万人郎烦躁站起:“当家的,这几天,已经是第七次冲破符阵了。虽然这些符阵有些破旧,平日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也太频繁了吧。会不会和索教那帮人有关?”
秦昆也带着狐疑。
“我不懂这个,要不要找王乾或者吴半仙问问?”
“我问过王乾,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明天坐飞机过来帮我看看。”
“对了大花,我觉得目前的情况有点古怪。”
“怎么了?”万人郎不明所以。
“茅山道子,是不是安静的过头了?”
万人郎想了想,慢慢点着头:“好像是,之前徐法承也会出面平息魔都一些邪祟。这次索教邪师入境,他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能是……没发现异常吧?”
秦昆觉得徐法承没那么蠢,茅山执生死道牛耳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发现那些邪祟的,否则抓瞎一样行走江湖,也太没档次了。
“改天我去拜访一下他,今天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