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六章,斗命,三坟山
蓬莱山,到顶了。
这座位居金阙玉宇的仙山山顶,白玉铺地,金线填砖,苍松古柏林立,神龛更是十步一处,香火鼎盛。
睚眦船已经开走,剩下八座龙子的石像矗立在山头,其中狻猊、、囚牛三座石像,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秦昆,王乾,楚千寻,妙善,棕熊艾色里汗,金发圣女古丽仙,打量着周遭景色,王乾蹲下,摸着地上的香灰惊诧:“金粉?秦昆,真是金子啊!”
香灰不是香灰,是金粉,王乾这一把,少说也抓了十几万。
楚千寻看到王乾往自己兜里揣金粉,提醒道:“胖子,忘了无妄国的事了?”
王乾一愣,无妄国的东西带出来,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这方天地如果和那里异曲同工的话,里面的东西怕是也带不出来。
王乾悻悻地打消了贪墨的念头。
秦昆走在前面,八座石像,每一尊都高达三五米,每尊石像上,都有一处凹槽,看来是放置长生玉的地方。
狻猊,位列第五,龙与狮子的后代,喜烟好坐。
狻猊石像喷吐着烟雾,秦昆站在石像下,动了动鼻子道:“别藏着了,都出来吧。”
王乾几人一愣,周遭的石像后,七八个身影走了出来。
汉末服饰,大唐服饰,宗教服饰,七八个人似乎分属三四个阵营,听见秦昆的话,显出身影。
“这位朋友,好敏锐的嗅觉。”
这群人,自忖身法了得,既然敢隐藏在此,就不怕别人发现。本想着待秦昆把玉拿出来的时候再出手,谁知道被他发现了。
秦昆瞟向他们:“各位,是来抢玉的?”
七八个人中,一位斗笠僧开口:“施主,贫僧只是来看看。”
斗笠僧开口,竟是退出争斗,秦昆见他离开,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朋友,既然都是来求长生玉的,不能白白让你走。大家,可都想回去。”
“别废话,划出道来,怎么打?”
秦昆不耐烦。
来了三仙岛这么多天,秦昆是发现了,这岛上明明有这么多的秘密,偏偏没人关心,只知道抢长生玉。越早抢到,越早离开,压力就越小,要不然到了最后,数十人争夺一块玉,可就是修罗场了。
秦昆也只能随大流,参与到争夺中。
从一开始被裹挟进来,到现在还是被裹挟,秦昆疲于应付,口气也非常不好。
众人阴测测一笑:“斗命,来吗?”
“斗命?”
“别理他们,秦昆。”
石像后,又一个身影出现。
莫无忌来了。
一身道袍,戴着面具的莫无忌,面具中,眼睛炯炯有神。
“又精进了?”
莫无忌上岛后就一直独行,不知所踪,秦昆现在见到他,气质似乎又大有不同。
莫无忌面具变成笑脸:“领悟了一些东西罢了。”莫无忌顿了顿,扫了过去,“这些人说的斗命,不用理会。”
秦昆不解,莫无忌道:“待长生玉放在石像上后,龙船便会开启,届时除了你邀请上船的人以外,其他人也都能上船。那时候,那些非你邀请的人,都会进入你的因果线中,那就是‘斗命’。如果他们杀了因果线里的你,你就彻底死了。”
莫无忌抖了抖道袍:“那时候,你只能一个人进入因果线跟他们斗。不如现在,趁着我们人多,直接将他们打到服。”
莫无忌站在秦昆前面,面具变得凶恶起来,妙善也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佛意昂然。
既然是秦昆找到了玉,那么由他开船也无可厚非,这群阿猫阿狗想虎口夺食,总得跟他们过两招,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秦昆玩味地看了对方几人一眼。
对方为首之人笑道:“哈哈哈哈,居然有个懂行的。这位朋友,不妨告诉你,戴面具的那个说的没错。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这岛上,本事顶天的人,都去抢玉了,我们潜伏在这的,本事都一般。不过呢……身法还算不错的,你若不信,可以试试。这命,咱们是非斗不可。如果你同意,在因果线里,我们也不杀你,你只需要把玉交出来就行。”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到时候强行上船,咱可就不死不休了。”
那人刚说完,莫无忌单手已经变成鬼爪,刺破那人胸口。那人爆掉,变成一团铁砂流下。不远处,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着秦昆继续狞笑。
妙善咂舌:“波斯拜火教的火流沙?这种秘术,果真罕见。”
秦昆阴晴不定,片刻开口道:“王乾。”
“在。”
“给徐法承他们留下开船的信息,让他们少走点弯路。”
“好的。”
“莫兄,紫和尚,眼前这帮豺狼,看来是赶不走了。也罢,我便与他们斗斗。”
“秦当家的,以一敌七啊。这帮家伙,虽然不是超一流,但身法鬼魅,如果不和你硬拼,你根本没辙。”妙善劝诫。
莫无忌道:“是啊秦当家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届时斗命的地方,是你的因果线某一处。那里还有一个你,他们只要杀了那个你,现在的你可就直接死了。你杀了他们,对他们的伤害并不致命。这种事……非常不利。”
莫无忌显然斗过命,语气异常严肃。
秦昆制止了莫无忌,还能怎么办?
刚刚莫无忌暴起出手,都没能拿下一人,莫无忌怎么说也被赐下两仪仙的敕号,刚刚那一招,灵力波动之凶狠,秦昆猝不及防之下也得受伤,对方居然没事人一样。
对上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除了在因果线里打一架,真没更好的办法了。
“我答应了,各位准备一下吧。”
狻猊玉拿出,秦昆按在石像上。
隆隆声不绝于耳,满山可闻。
狻猊石像,好似多维展开一样,变成了一艘巨船,悬停在空中。
秦昆来到棕熊和金发女子面前,摸出半块嘲风玉:“跟了我们这么久,我也没办法帮你们。不过相识一场,这半块玉算是心意,你们收好吧,到时候能不能离开这里,还得看你们的造化。”
金发女子惊异。
棕熊举着牌子,牌子写着五个字:“大恩不言谢。”
秦昆示意道:“走吧,暂时离开这里,对你们而言比较安全。”
棕熊和金发女子对视一眼,一阵风似的跑下了山。
那群人明显看到有半块长生玉被带走了,但没有去追,谁知道这是不是秦昆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秦昆瞟了一眼他们,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同时,船上的木板被放下。
王乾、楚千寻、妙善、莫无忌上船,其他人在船下,看到秦昆踢掉木板,不屑一笑。
“朋友,开船吧。”
桅杆下,秦昆扯开绳索,巨帆降下,狻猊一声狮吼,整艘船弹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朝着大海落下。
开船的一刹那,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
‘叮!系统脱离封禁!’
‘叮!警告:有人想要强行登船!’
‘叮!强行开启任务:斗命!’
‘提示:蓬莱船即将驶出三仙海国,在此之前,宿主需要解决掉船上的不速之客。’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船碎,长生玉重置原处。’
茫茫大海之中,秦昆半条已经断掉的因果线忽然浮现,在狻猊船入水的一刹那,秦昆脚下一震,感觉随着船扎进了水里,眼前一黑。
下盘有些不稳,整个人像是掉进旋涡里,脑海天旋地转,耳畔响起入水后的气泡声,连心跳都变得沉闷起来,非常不真实。
冰冷的温度席卷全身,秦昆惊愕发现自己两肩、天灵三盏阳灯悉数灭掉,才从半空中落下,狼狈地摔在地上。
再抬头时,三仙岛、龙船、大海都没了。
冷风萧瑟,街边捞面摊已经开始打烊。
这是哪?
不是临江市,不是阴川县,这里街道不宽,应该是个小镇,却不是老庙镇,这条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到底是哪?
天眼可及处,是三座山,一处险峰竖在山的西面。
“阴坟枯冢,竖碑殉鬼……这是……三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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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七章,四年前的三坟山
夜色漆黑。
秦昆站在路口,半晌没回过神。
三坟山,他不陌生,可现在是哪一年?
打量着街道上的建筑物,虽然老旧,但路灯是新的,应该是近几年才对。
秦昆想找人问问情况,发现捞面摊的老板推着车,正在往这边走。
“老板。”
秦昆招呼,老板却见鬼一样,警惕地抬起头:“谁?”
秦昆纳闷,自己站在路口,离老板不到10米的距离,虽说路灯暗一点,也不至于看不到吧?
街道上没几个人,一阵风吹过,老板打了个哆嗦,鬼鬼祟祟往秦昆这边瞟了几眼,换了条路离开了。
“……”
他……看不见我???
秦昆目送老板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上去打个招呼。
良久,秦昆靠在电线杆上时,摸出一根烟,火还没点着,忽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身上不疼,秦昆却头皮发麻,刚刚倒下前他亲眼看到,自己被电线杆分成了两半!
这是……
秦昆伸手摸了摸电线杆,有触觉没错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诡异的景象……是我眼花了?
秦昆再次起身,朝着电线杆走去,端详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随意一靠,整个人却轻易地……穿过去了!
不,确切的说,电线杆仍旧将秦昆一分为二,秦昆如同一团空气一样,被分成两半,又重新组合!
秦昆脑中灵光一闪:气态生命?!
他能夹得住烟,触摸电线杆也有触觉,踩在地上也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可是除了基本的五感,他的身体,似乎不受局限了!
电线杆不远,是个广场,秦昆看到那有个长椅,坐下去试了试。紧绷着精神的时候,确实和平常坐在椅子上的感觉一样,可是一旦放松,自己就会从长椅的缝隙中流了下去,没错,如同一团气一般流下去……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秦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气态生命?
这是鬼体吗?
秦昆两肩天灵,三盏阳灯已经没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鬼,因为阳气还在!
“原来气态生命,才是生命形态的升华?”
意识由阳气、阴气包裹,不受物理状态的限制,不怕枪炮等一切物理攻击,这就是从古至今,道门典籍中记载的……仙人之躯?
一时间,无数杂乱的念头冲入脑海,脑海中,任务还在,秦昆猛然打了个哆嗦,甩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如果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态,那么闯入他因果的几个人,恐怕也是这样。
需要赶紧找到这段因果线里的自己才行,如果让其他人抢先一步,非常危险。
……
西山镇旁,公墓。
一辆顶着煤气包,遮着黑帘的老式公交车停在这里。
“终点站到了。”售票员的声音响起。
天上的月亮依稀可见,公交车内,一些阴魂陆续下车,秦昆、齐红妆、李哲、于梦欣、武森然、元兴瀚也走了下来。
公墓中,一处墓碑上,真正的秦昆叼着一根烟,望着不远处的景象道:“果然没错。”
刚刚他路过一家夜市时,专门留意了一下店里的挂历。
现在是四年前,他第一次带团,来三坟山的那一天!
秦昆看着四年前的自己,还有些稚嫩,此时的他,正在翻着手机,一群人在这里停了片刻,四年前的自己道:“嗯,前面既然是个镇子,我们晚上就去那休息吧。”
从公墓又返回了小镇,看着四年前的自己安心下榻,秦昆松了口气。
脚尖一点,身体轻盈如风,整个人跃上了房顶。
圆月当头,秦昆躺在房顶上,没了身体,对冷热的感知也变弱了,头枕在双臂上,既然来斗命的一群人暂无踪影,自己怕是还得在这守着了。
屋子里的秦昆在为大家守夜,他或许不知道,此时此刻,房顶上还有一个他,正在守护着自己。
……
翌日,下午六点半,宾馆里的一众人出发。
秦昆看着他们叫了辆面包车,前往三坟山。自己从房顶跃起,身体放松,飘了起来。
脚底,爆气用出,秦昆感觉此刻的自己真和神仙一般,步履青云。
车很慢,离三坟山很远的地方就停了。
秦昆飞来的速度很快,望着巍峨耸立的三坟山,诸多感慨,无处倾诉。
“咦?哪来的孤魂野鬼,到我的地盘撒野了?”
秦昆漫步田间,田已经荒了,几十年前,这里应该是三坟山实验基地的自垦田,此刻天还没全黑,田地中间的一处坟头,坐着一个女鬼,望着出神的秦昆打趣道。
秦昆一笑:“三坟山,是你的地盘?”
秦昆靠近后,女鬼才觉得有些诡异。
明明是个年轻人,自己仔细端详,却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浑身气息奇怪,阴气很重,煞气很重,而且……还有阳气?!
“你是……”
女鬼怔住,“阳神出窍?!不可能!华夏立道千载,阳神出窍之人屈指可数。你怎么可能是阳神出窍!”
女鬼有些见识,她知道头七的鬼是有阳气的,但绝不会这么浓郁,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阳气比起阳人还要旺盛的多,除了阳神出窍,根本没有别的解释!
女鬼没有眼皮,脚上也没穿鞋,十个脚趾渗着血,模样虽恐怖,此刻如同鹌鹑一样打量着秦昆。
秦昆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三坟山,到底是不是你的地盘?”
女鬼坐在坟头,笑的比哭还难看:“上师说是……就是……上师说不是……就不是……”
秦昆莞尔:“山上还有哪路邪祟吗?”
女鬼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使劲点着头:“有!三坟山孤崖竖碑,原本就是殉鬼之地。听说一处地底直通阴曹,那里有好多小鬼都跑到阳间了!”
秦昆点点头:“我去看看。”
秦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女鬼如蒙大赦,瘫坐在坟头,发现皮肤已经开裂,沮丧异常。刚刚为了抵挡对方的威压,自己阴魂差点都崩散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光气息就这么恐怖?!
女鬼很惆怅,自己即将晋级厉鬼,这一下,积攒了那么多的鬼气,全都跑光了。突又破是遥遥无期啊。
正郁闷的女鬼,忽然间鼻子又一动,一股好闻的味道,顺着风吹了过来。
阳气?
不同于刚刚那个上师身上酷烈的阳气,这一拨阳气非常弱,女鬼心花怒放。
“既然送上门了,就让我好好补补!”
女鬼一边想着,鬼鬼祟祟地朝着阳的方向飘了过去。
……
三坟山还是那个三坟山。
苏联风格的公寓楼空空如也,山上封禁的车间、厂房、试验区,早已荒废多年。秦昆不知道那几个人何时会找到自己,但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引以为傲的肉身是派不上用场了。自己目前的杀器,只能是阵。
阵法好,也不好。
不好之处就在于,布阵耗时耗力,无法即刻运用,远远比不上那些立即就能施展的道术。而且秦昆并不精通。
但好处在于,对方的目的是杀了这段因果线里的自己,自己刚好以此为饵,届时布下的杀阵,就是他们非入不可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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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八章,返景阵
斑驳的墙皮,空荡的老楼。
忙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秦昆站在楼顶,回想着自己布下的阵法还有哪里有纰漏。
根据四年前的记忆来看,但凡他经过的地方,大小阵法都已经照顾到了。
“我应该快到了吧。”
秦昆正在自语,楼下不远处,元兴瀚打着手电率先出现,他抚摸着红砖老楼,读着墙上具有年代感的标语,神情异常激动。
“好地方啊!先锋艺术,根本就不必局限于批判性,根本就不用刻意打磨尖锐感,即便是这种地方,拿出来进行写实创作,都比那些刻意营造的先锋派要好的多!多亏了秦导,这真是个好地方啊!”
秦昆的老友,大画家元兴瀚,在这次旅行之前,名气仅限于临江市。自从这次旅行结束后,那些大作便层出不穷,这才跻身国内一流,秦昆知道,这里就是元兴瀚的转折点。
路过厂房和医院,元兴瀚看到了住宿楼,朝着身后道:“秦导,那里有亮光!”
一群人打着手电望了过来,他们非常奇怪,这种深山老林,哪来的亮光呢?
楼顶的秦昆也是一怔。
亮光?
等等……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
四年前,自己就是在这,见到了齐红妆爷爷留下来的一顿饭,可他明明没看到什么亮光啊……
在一众人还没上楼的时候,秦昆连忙下楼,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居然也有个阵!
“返景阵?”
站在屋子门口,秦昆诧异。
返景阵,返的是布阵时的场景。阵字卷中曾记载,古时大墓经常会用到此阵。因为古人觉得,死亡是永恒,在死后,他们的尸骸、生前的宝藏,都不想便宜外人。所以墓室中会用到很多手段来保护。
一就是机关。机关的作用不用多说,能从扼杀盗墓贼的念头,但经常性地起到反作用,机关越多,盗墓贼对墓里的东西越好奇。
二是殉葬。殉葬在古代可不是滥杀无辜,伤命填坟的,殉葬之人,大多数是生前赐死,强行终结生命,残忍一点的更是用活人殉葬,目的自然是养怨气,让那些殉葬之人被困墓中,化为阴魂厉鬼保护墓里宝物。
但是殉葬养出来的鬼也需要供奉,墓里供奉如果不够,或者墓主后代断了香火供奉,百年后那些鬼差不多也该身死道消了。
第三种方法,就是返景阵!
返景阵起到的作用,就是吓人。比机关要方便,比殉葬要温柔。当盗墓贼进入墓里,见到百余年前的场景重现,惊骇的心情绝对不比见到鬼来的小。
许多墓中都会出现一些专家难以解释的符文,那就是不同流派的方士绘制的阵纹。作用都大同小异。
据说,蒯祥在主持建立紫禁城的时候,为了防盗安保,也在砖石上刻下过返景阵,阵纹就在宫墙的红漆下!
一些巡城的士兵、来往的宫女,模样都会被返景阵记录下来,这幅景象会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起到震慑作用,避贼防盗。
秦昆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有遇到返景阵的一天。
而且细思极恐的是……这阵,是几十年前有人专门为自己设下的,仿佛对方知道自己会来一样。
这是巧合?
还是说,布阵者,故意玩这套,其实被谁发现了都是这种场景,专门碰运气碰上自己的?
楼下,和四年前的发展一样,武森然经不住激将,已经进入楼里,准备一探究竟了。
门有三重,一重纱门虚掩,之前是阻挡蚊子的,一重铁栅门,用来防盗,一重木门,隔音阻风。
秦昆打开纱门,又扭动着铁栅门的把手。
咔。
没有反锁的铁栅门轻易被打开。
里面木门上的锁早已没了,秦昆顺势推开木门,刚要进入,忽然铁锈扑鼻,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个无形的墙壁,整个人被弹了回来。
“是谁?”
返景阵,可不是禁锢的法阵,他不可能连房间都进不去!
屋子里,积满尘土的沙发上,一个拜火教徒坐在那里,气态的身体,时隐时现,他单手打着响指,铁砂在手心摩擦,整个房间都冒出光亮。
“呵呵,看你在山上布阵布的这么辛苦,不忍打扰。拜火教,神火护法,萨维安。”
这是一个波斯人,在蓬莱山时秦昆见过,黝黑的眼圈,短髯如针,轮廓分明,他的发音很像粤语。
秦昆听过一个故事,大唐的官话,类似现在的粤语。因为三秋之乱开始后,藩镇割据,贵族阶级南逃避难。自宋朝后,岭南便出现很多唐时贵族。宋末崖山海战后,华夏尽失,唯一一点正统血脉,更是留在了闽粤附近。
“大唐来的?”
“正是。”
“扶余山,秦昆。”
“幸会,扶余山我听过公孙飞矛的大名,我们拜火教在大唐传道,吃了扶余山不少压力。没想到,你也是扶余山的。”
秦昆挂着冷笑:“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屋子里的光亮,是你故意放出来的,为了吸引这里的我过来?”
名叫萨维安的波斯人一笑:“我经历过斗命,与其没头没脑的寻找因果线中你的下落,不如找一个特殊的地方,等你过来。看来我赌对了。”
萨维安很有经验,笑的很得意。
秦昆沉默,对方既然看到了自己布阵,那么外面那些陷阱,对方恐怕不会再中了。
二楼,武森然似乎听到门锁开启,脚步为之一顿。
萨维安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从沙发上起身:“楼下的你,恐怕一会就该上来了。”
秦昆盯着萨维安,再次往里走,仍旧没有进去。
他发现,房门口,一层铁砂似乎被控制一般,漂浮在空中,散落的铁砂,其中似乎灌注了灵力,组成了一道墙,即便自己是气态生命,也无法通过。
是法术!
二楼,被门锁声吓到的武森然,已经强撑着面子,继续登楼了。
秦昆感到不妙,他没和人斗过命,不知道里面的猫腻,秦昆迅速下楼,想要阻止武森然。
可刚转过楼梯,看到武森然时,秦昆便如一阵烟一样崩碎。
耳畔,萨维安的声音响起:“别挣扎了,你在这里,不能出现在任何和你有关的人的面前。”
秦昆如一阵风一般站在原地,武森然穿过自己,来到门口。
武森然轻轻推开纱门,脑袋探了进去,一脸惊愕。他没有看到沙发上的萨维安,因为视线已经被返景阵蒙蔽,看不到本质,反而是阵中场景。打量着这间不可思议的屋子,武森然惊喜地跑向厨房,推开窗子。
楼下,李哲关心的声音传来:“大武,什么情况?”
武森然得意的对楼下道:“根本就没人嘛,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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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章,别出声,跟我来
秦昆看到,楼下一行人,开始结伴上楼。
门口,秦昆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
四年前略显青涩的自己,带着李哲、元兴瀚他们走来的时候,秦昆身体已经淡如清风。
不能和自己见面么……
秦昆尝试专注起来,气态的身体依旧很难凝聚,一个个同伴穿过他的身体,来到屋内,被返景阵中的景象所惊住。
四年前的自己已经走进屋内,真正的他却被挡在屋外。
沙发上,萨维安笑的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个阵帮了我大忙……你可以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
萨维安起身,一边控制着铁砂阻挡秦昆进入,一边来到屋内的秦昆身后,手上出现了一根烧红的铁棍法器。
“五行金术……”
这一分钟内,秦昆已经运转昆仑骨,无数土行之力源源不断灌注在身体中,但那一层铁砂,如同天堑一般,让自己不管用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挤进屋中。
是金术!
术分五行,五行相生,金水木火土。
昆仑骨五行为土,土是生金的,土行灵力波动越大,对方的金术便越强。再加上遇见自己后,身体一直散而不凝,根本聚集不了具有压迫性的土行力道。
眼看自己命悬一线,屋外,秦昆忽然伸手,手中出现十八根蜡烛。
“十八通冥火,阴阳一线开!”
通冥阵!
阵字卷中,通冥阵乃破防之阵,十八根蜡烛竖排摆正,面对大门,一口阳气喷在第一根蜡烛上,阳气和烛火叠加,灌入第二根烛火上,一口阳气,在十八根烛火的层层叠加下,聚气如剑,激光一样打在铁砂上。
铁砂融化瞬间被化掉,露出大洞。
萨维安眼皮一跳,表情骇然,手中烧红的铁棍,朝着四年前的秦昆后颈迅速插下。
千钧一发,铁棍离后颈十厘米的距离,纹丝不动。
萨维安此刻有些惊慌,本应万无一失的攻击居然失效了。
他的手臂,被一只手抓住,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力气很小,那个人身体也凝聚不全,可是对方手上的冷炎,却直接将萨维安的胳膊冻住。
大炎缠冥手。
冰冷的幽炎散发着鬼魅的光芒,让萨维安面露惧色。
“这么想杀我?”秦昆冰冷的声音出现,撕碎了萨维安的骄傲,看到他惊慌的眼神,秦昆心情好了许多,他喜欢萨维安现在的表情,有些滑稽,而且还故作淡定。
“你……居然破开了我的术?”萨维安愤恨,脚下一跺,铁砂隐没在灰尘之中,慢慢浮起,偷偷地朝着秦昆包裹而去。
“很惊讶吗?”看到对方气的跺脚,秦昆一笑。
萨维安嘴角抽动,惊讶谈不上,可自己的铁流壁怎么会被蜡烛破开,这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我承认,大意了。早该宰掉你!”
“你?你只要松懈对门口铁砂的控制,我杀你如宰鸡一样简单。”
秦昆二指并起,指尖无数灵力波动压缩,凝出一根带着夺命光芒的箭。
诛魂箭!
萨维安方寸大乱:“等等,我自动退出!你放我一马,让我保存些实力,作为报答,我告诉你其他人的大概位置!”
“如果你有诚意的话,就不会在我背后耍这种小手段了!”
背后浮在尘土里的铁砂,秦昆早就发现了,对方一点诚意都没有,他可不会天真到相信萨维安的鬼话。
二指点在萨维安太阳穴,诛魂箭迸射,一束幽绿的光芒贯穿萨维安的头颅,直接打碎对方的意识,萨维安浑身阴气、阳气溃散,一声惨叫响彻山中,整个人如同一阵风一样,再也消失不见。
惨叫显得三坟山更加寂静,可是屋子里,其他人并没有听见叫声,仍旧沉浸在返景阵带来的新奇之中。
秦昆坐在沙发上,擦去额头冷汗。
好险!
斗法久了,一遇到敌人自然会拿出最熟练的手段碾压对方,今天才知道,最熟练的手段不是一直都好用的。
以前自己太注重肉身的修炼,今天这种一遇到自己肉身就会崩散的场面太过记忆犹新,让秦昆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还好有惊无险。
秦昆躺在沙发上,闭目回忆刚刚的场景,自己还是没稳住阵脚,其实盘算下来,除了通冥阵配合大炎缠冥手以外,他还有五种方法弄死对方。
第一个敌人被清理出局,秦昆信心大增,不是对敌的信心,而是对斗命规则的认识,再往后,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了。
秦昆看到屋子里,一群人围在铺满灰尘的桌子上吃饭,谈笑生风,就觉得有些诡异。
四年前来到三坟山的时候,系统安好,没有提示进入蜃界,他以为这幅景象真是阴差阳错的一场梦,谁知道,入了别人的阵中。
李哲、元兴瀚、武森然一帮人咀嚼着空气,端着不存在的碗,吃着不存在的饺子,喝着不存在的酒,笑的是眉飞色舞,沙发上的秦昆则有些恶寒,这幅场景如果录下来给别人看,别人一定会觉得这群人是集体中邪了。
这群人吃饱喝足,秦昆站在厨房向外望去,漫山遍野的鬼先后出现,有的踏入了自己布置的阵法中,有的则在兴奋咆哮,荒山野岭,来了这么多阳人,足够他们大快朵颐的。
“那时的我果然有些年轻啊。本事不大,都敢带队来这种地方。”
楼下,阵中,厉鬼无数,恶鬼都有数百,这么多鬼,天师都不敢说能护人周全,自己还敢带领众人这么玩,现在看来有些胡来了。
还好,自己碰上了。
布下的大阵里,秦昆放了许多冥币当诱饵,恶鬼触之即死,厉鬼更是死伤惨重,但厉鬼数量众多,一些厉鬼知道那些冥币不可取后,便放弃了,朝着这栋楼围来。
房顶天空,满山的厉鬼引来乌云异象,屋子里,吃完饭的众人躺着闲聊,忽然惊讶道:“灯怎么黑了?姓秦的,你把闸关了?”
四年前的秦昆也是一脸狐疑,他并不知道,磁场因为厉鬼众多,而影响到了返景阵,阵纹开始破裂,那些正常运转的设备失灵,是最明显的标志。
“怎么回事?”
四年前的秦昆正在歇息,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刚要回答李哲他们,忽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头一次和四年前的自己打交道,秦昆非常艰难,气态的身体强行凝聚,拟出气管和声带,声音沙哑道:“别……出……声,跟……我……来!”
第一一九零章,两位供奉
楼上,一座空空如也的房间。
秦昆和自己面对面站着。
黑暗中,四年前的秦昆,只能看到对方一双如夜的黑眸。
“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秦昆顿了顿,“但也不是鬼。”
“那你是谁?”四年前的秦昆眼神非常疑惑。
秦昆在自己面前凝聚身形都无比艰难,更别提说话了,若不是屋外那些厉鬼使得这里的磁场出现了变化,他凝聚身体都做不到。
“你听说过龙吗?”
“哈,别告诉我你是龙,我就太看不起你了。”
秦昆被自己嘲讽,表情阴晴不定,淡淡说道:“龙是一种气态生命,高等位面生命降临时,在低等位面显现的生命体征,比如人,生命源于灵魂,但显于肉身,一些谪仙、神明没法以肉身降临,因为肉身承载不了他们的生命力,只能以水雾作法身,显现时间极短。”
忍不住教训了一通白痴的自己,秦昆继续道:“当然,这个不重要。我告诉你一件事,有人盯上你了,要杀了你。”
四年前的秦昆正准备第二轮嘲讽,忽然听到对方话题一转,自己成了别人要杀的对象。
“谁?”
“不知道,可能很多。”
“呵呵,别闹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警告你,别缠着我!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四年前的秦昆,摸出一根烟点着,烟头忽明忽暗,火光的映照着,一个年轻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年前的秦昆微张着嘴,烟差点掉在地上。
那……那张脸,不是自己的脸吗?
秦昆一边和自己说话,天眼俯瞰着外面,果然,在茫茫阴魂中,找到了两个身影。他刚才就疑惑,即便三坟山地下有处灵关,直通阴曹,今夜的鬼出现的也太离奇了,为了五六个阳人,这里的鬼几乎倾巢出动,弄了半天,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对面的自己仍旧处于震惊的状态,秦昆开口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了。我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久,要走了,记住一定要小心。三坟山镇压的鬼已经被放出来了,别让他们祸乱阳间……”
秦昆还待说什么,肉身再也无法坚持,崩散成烟。
屋子里,青涩的自己呆若木鸡,秦昆瞟了一眼,从窗口一跃而出。
楼下,茫茫多的厉鬼,都是为这段因果线的自己准备的大礼啊。
秦昆没有管那些被当成刀的阴魂邪丧,身形几经变化,隐没在其中,朝着那两个人摸去。
……
三坟山,一号坑入口。
一位汉服的供奉和一个唐朝供奉并肩而立。成百上千的鬼从这里涌出,他们心情很不错。
“太卜大人,我看此山周围百姓皆为汉民,我们这般大肆驱使厉鬼,恐怕不好吧。”唐朝供奉瞟了对方一眼,开口说道。
“呵呵,长生乃千秋大事,有何不好?大汉国运已尽,老朽还要带长生玉回去为国续命。你也是一国重臣,牺牲些百姓,换来国运绵长,哪个重要?你既然不想当恶人,让老朽来当就好!”
唐朝供奉闭口不言。
来了两天了,他们在寻找秦昆之前,也曾偷偷走访过山村百姓,说实话,得知唐朝灭亡千年,他也感觉不太真实。
按照汉末太卜的话就是,如果他能带长生玉回去,为国续命,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好事。他也想为唐国续命。
目标人物,在不远处的一栋楼里,他身上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即便在黑暗中也会忽隐忽现的红光做不了假。厉鬼们已经包围了那里,一旦发起冲突,他们就能趁乱动手了。
汉朝供奉眼底带着光芒,看到围攻已经开始,对旁边的供奉宽心道:“放心吧,这些厉鬼只是马前卒,主要出手的还是你我。那个开船的后生布置了很多大阵做防备,那些潜藏在山里恶鬼不是都被我们找出来,丢到大阵里弄死了吗?我们也是在做一件好事啊。”
唐朝供奉不置可否,这个糟老头总喜欢用大义来包装自己,坏得很。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已经动手,也就无需顾虑太多了。
看到楼里,那个道术普通的目标人物冲入厉鬼中拼杀起来,二人相视一笑。
“太卜,现在就动手吗?”
“当然!那个自信满满的拜火教胡人去了屋子里,并未杀掉对方。想必已经死了。前几次斗命,我曾见过他的法术,还算不错,长生玉的主人,现在怕是也受了重伤,我们现在就趁乱出手,取那个年轻人性命!”
二人身法鬼魅,隐藏在鬼潮中,还未走两步,一个好奇地声音传来:“二位老祖宗,干嘛去?”
二人僵住。
猛然回头,两条胳膊,搭在了他们的肩上,一道烟喷在他们脸色。
礼貌的微笑,野性的眼神,未曾看到半点受伤的样子。这个人他们见过,狻猊玉的主人,那个开船的年轻人秦昆!
秦昆叼着一根烟,半睁着眼皮打量着二人,都是华夏人,比起那个拜火教护法要顺眼许多。
“你……和那个胡人拼斗,居然没受伤?”汉朝供奉,是个老头,胡须抖动。
秦昆哑然一笑:“瞧您说的,他好像能伤到我似的。”
老头咽了咽口水:“某乃大汉太卜,你这后生,在老朽面前也敢放肆轻佻?!”
秦昆不屑:“你这从九品的小官,也敢拿国号压我?”
太卜只是太常卿的属官,太常官居九卿,太卜就不够看了。
老头大怒:“乡野刁民,也敢藐视朝廷威严?”
秦昆嗤笑,弹性空间里摸出灵侦总局的证件,在老头面前弹了弹:“看清楚级别,副局,放在你们那也得是从八品,一把年纪了,芝麻大的官都敢逞威风。”
秦昆收起笑容,一记爆栗砸在老头头顶,老头眼底带泪。
官职小可不代表本事小,朝廷的供奉,可是为皇家卜筮驱邪的,官职小,也自由,还能披上一层官袍虎皮,当年江湖方士吃不饱穿不暖,谁不想为朝廷做事?
秦昆目光转向唐朝供奉,唐朝供奉是个中年人,僵硬一笑:“后生,看得出你本事不错。我们认栽。”
这时候,已经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了。
对方能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自己后方,搂住自己脖子。他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啊!对方明显留了余地,自己又怎么敢鬼迷心窍,继续跟这种人斗命呢。
老头硬气地转过头,中年人尴尬地在笑。
秦昆捏着两张脸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都是道上的老祖宗,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跟人斗命,也不挑些软柿子,非得找上我?”
老头硬气道:“老朽可不是针对你,但凡开船的,都找了,现在为止,只有一艘船开走而已。”老头似乎还有些得意。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在老头头顶,老头泪眼滂沱:“你干什么?”
“鬼迷心窍抢我长生玉,我揍你都是轻的!”
“士可杀不可辱!”
“合着还是我错了?我就得把长生玉拱手让给你你才满意?”
老头正气凛然:“那也不是不可以。”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的老头蹲在地上开始哭。
秦昆转头看向唐朝供奉:“听说,你们跟人斗命,还能自动退出?”
唐朝供奉鹌鹑一样点着头:“是……是的……”
“这样,你自己走,我不拦你。”
唐朝供奉苦着脸:“我得为国续命,不能……”
秦昆一脚踹在他脸上:“少给我扯淡,长生玉是为自己续命的,当我不知道?”
唐朝供奉连滚带爬,爬着爬着,化为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哭泣的老头怔住,猛然抬起头:“后生,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不行。”
老头一脸悲愤:“为什么?”
“你得帮我找找其他人的下落。要不然我打你一身伤回去。”
秦昆说着,点了一根烟塞在老头嘴里:“选择哪个?”
第一一九一章,千毒万怨驱车来
熟悉而陌生的三坟山。
拜火教护法萨维安被清出因果线。
唐朝供奉被清出因果线。
那位汉末太卜畏畏缩缩地看着秦昆,对方那颗沙包大的拳头上冒着幽幽绿炎,让他咽了一下口水:“好吧……你得言而有信,老夫跟着你就是了……”
秦昆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周围有这么多人想要取自己性命。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被自己保护着的。
荒诞而又新奇的感觉,让秦昆和四年前的自己,在这条因果线里交织在一起。
“我第一次去三坟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零散记忆……”
秦昆目光深邃,似乎理解到了很多事的真相。
难不成,那时因为碰见了气态的自己,被一些碎片意识侵染所致?
算算时间,一些生死道的切口,阴曹五行的存在,自己也是那个时候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
在这里,自己见到四年前的自己时,说话都艰难,根本没法告诉自己很多事情,但谁又能说,记忆碎片不会被侵染呢?
一个晚上,秦昆叼着烟,多余的事情已经不用去想了。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有时候活的糊涂一点,总会得到惊喜的。
潜藏在暗处,清理了不少大鬼,让四年前的自己大杀四方,看到四年前的自己制霸全场的感觉,与有荣焉。
汉末太卜见到秦昆在抽烟,这玩意对方也给了自己一根,他试着来了两口,感觉有些呛人,但脑子晕晕乎乎的感觉异常新奇。
“后生,别看了,这条因果线里的你还蛮厉害的,对上厉鬼而已,无须担心。”老太卜浓烟喷出,飘飘欲仙,这根神仙草果然是好东西啊!
两人注视着场中,老太卜偷瞟了秦昆几次,秦昆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
一盏茶的功夫,秦昆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眼底精光一闪,忽然起身抬脚,踏碎灵关,一步踏入阴界,百米以外,四年前的自己正在正在和鬼缠斗,背后一堆铁砂升起没有察觉,那铁砂形成一个骷髅的模样,张口咬来!
那个地方不远处,一个波斯人躲在厂房的窗户后,看到铁砂骷髅即将得手,脸上得意,忽然,旁边的玻璃被震碎,秦昆踏出阴界来到阳间,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
破虚!踏灵关!
从阳间踏入阴间,再踏入阳间,秦昆的破虚现在一脚已经能踏出百米,那个波斯人猝不及防,肚子被踹爆!
身体崩散,只剩下脑袋惊恐地看着秦昆:“你怎么会发现我?!”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秦昆礼貌一笑,五指钳住波斯人的脑袋,用力捏碎。
气态散去,一抹青烟消失,那个铁砂骷髅也重新落在地上。四年前的秦昆疑惑转头,刚刚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但现在什么都没看到,肩膀上多了些铁砂,莫名其妙地掸了掸。
秦昆从厂房回来的时候,老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秦昆坐回原处:“你提前已经发现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老太卜笑容有些僵硬。
秦昆指尖,一朵冰冷的幽炎冒出,变成一朵盛开的花朵。
这是大炎缠冥手修到登峰造极之后,出现的凝形!
爆气将阴阳二气分割,阴气灌入花朵中,使得这朵花如若实质。
那朵花极其冰冷,冷的让一旁的老头非常忌惮,纯阴的花朵?!他对灵力的控制,竟然这么精细?
面对秦昆的质问,老头汗如雨下:“我……咳,我只是算到了我的命运有一丝转机,也代表着下一波攻势即将到来,可卜筮之法没有那么准确……”
“也就是说你发现了。”
老头艰涩地咽着唾沫:“……那几个胡人身法诡异,谈不上发现……小、小兄弟……你也知道,这种感觉也会随着他们放弃出手,一闪即逝,我告诉你,你万一觉得我在骗你怎么办……”
秦昆吹了口气,指尖冰炎被吹灭。
老头惊魂未定地擦着汗:“按理说,我们七个匿气的本事都不差,你是怎么发现的……”
匿气?
秦昆天眼术傍身,又修炼过本能意识,最不怕匿气术,怕的是匿形。像鱼龙山的障眼法,他就难以捕捉。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对方了。
“下次记得提醒我,老祖宗。”秦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称呼,自然不是尊敬,而是敲打。
老太卜心中叹息,被对方记仇,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小郎可别这么叫,老夫叫严庚……还是唤我名字吧。”
加上老头在内,四个人已经暴露,还剩三人,一晚上的时间,三人都没出现,应该是藏在暗处,不会出手了。
翌日,太阳从升起到落下,猛鬼旅行社一行人在西山镇休整了一天,晚上10点,四年前的秦昆拿出一个别致的黄纸,画了个古怪的符,点上三根香。
不一会,一辆灵车向小镇缓缓驶来。
旧车,顶着煤气包,黑色窗帘遮住里面,悄无声息地行驶在马路上,行人无法察觉,简直如如鬼魅一般。
秦昆和老头躺在招待所房顶待了一夜,看到灵车驶来,秦昆知道,他们准备去下一站,徐氏义庄了。
“小祖宗……我有要事告诉你。”老头肘了肘秦昆。
“嗯?”
“老朽感觉到,我的命运即将有转机,也代表着……”
“下一拨攻势要来了,对吧?”
老头点点头。
秦昆天眼俯瞰四周,在西山镇修整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四周都查探完毕,如果有人潜藏在暗处,他应当会发现。
天眼术破障的威力,加上本能的锻炼,秦昆还不至于犯那种被人接近而无法察觉的低级错误。除非……
“这灵车有问题。”
街道上,灵车正在行驶,忽然,前方出现两个虚影。
虚影凝实,是一个青年,一个老者。
青年额角两缕长发垂下,扎着辫子,一身流云衫裁剪得当,老者身穿宽袖大袍,一身古人扮相落后半步。
灵车停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司机,半张溃烂的脸从窗户伸出:“前方何人,敢拦千乘国的道?!”
司机被秦昆一把拽下车,车上,穿着藏蓝服装的售票员大惊,口中黑气从车窗喷出。
秦昆流云衫无风自鼓,荡云波用出,一股狂暴的灵气刮出旋风,黑气还未靠近身前三米,就被吹散。
售票员流着汗大惊:“滚龙骸,驰道开,千毒万怨驱车来!阴阳路,邪柳栽,往返长眠鬼楼台!千乘国见礼,敢问上师何人?”
周围黑气散尽后,售票员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秦昆的面孔,知道遇到了硬茬子,连忙报出家门。
那辆午夜灵车,变成白骨车驾。
第一一九二章,你车上有我不喜欢的东西
哪有什么煤气包,哪有什么油箱,哪有什么方向盘,根本就是白骨、鬼木组装而成,车顶趴着一只两三米长,肚皮巨大的怨鬼,丑陋、畸形,也不知道千乘国用了什么鬼术,使得这怨鬼口中的怨气,成了驱车的燃料!
之前看到的,竟然全是画皮幻术?
秦昆收回目光,开口回道:“莫问那么多,你车上有我不喜欢的东西。”
售票员冷汗直流,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这还得了?如果自己没眼花的话,对方可是连肉身都没啊,这是……阳神出窍?!
颠顶天师!
售票员脑中蹦出四个字,打了个哆嗦。
她入行千乘国已久,知道整个华夏道门中,阳神出窍都很少见,那可是修炼成仙的标志!鼎鼎大名的张、葛、萨、许四大天师,才有这种神通。自宋朝后,华夏生死道传承凋敝,再未听过此等人物出世,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不,是两个!那个老头也是一身阳气,但没阳身!
“天师请上车查探!”
两位颠顶天师,让售票员不敢怠慢,头颅低下,匍匐在地,“还望天师恕罪。”
秦昆松开了司机,跨步上车,车上那些小鬼表情难受,又动弹不得,如临大敌。看都不敢看秦昆一眼。
灵车正中,摆着一口棺材。周围坐着四男四女,他们衣着光鲜,擦着腮红,抹着红嘴唇,目光呆滞,像是纸人一样。
秦昆一笑:“挺有心机的,居然能把握住这种机会。”
秦昆停在其中一男一女面前,两个人看着和纸人无异,被秦昆拨弄着脑袋也毫无反应,直到发现秦昆二指并起,凝出一道法箭,二人的脸上才更白了几分。
诛魂箭!
二指并起如枪,抵在一男一女两个纸人的太阳穴,秦昆叹息道:“别装了,即便你再沉得住气,脑子也不太够数。九为阳,六为阴,白纸送葬、六阴陪棺为殡礼,你们八个纸人,是不是太突兀了?”
以前在殡仪馆时,土娃讲过各地的白事规矩,大多用双数纸人陪棺,表示阴阳,有些用四、用六,从没听过八纸人这么一说。
而且重点是,秦昆记得上次自己上车时,碰到的就是六个。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己,俩纸人有问题么。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其中一个纸人忍不住转过头,秦昆指尖诛魂箭迸射。
嗖砰
两个纸人同时被打穿,软趴趴倒在地上,两缕青烟飘出,消失不见。
秦昆吹了吹指尖,拍了拍老太卜的肩膀:“有功。”
老太卜并没有太高兴,而是一脸苦笑:“小祖宗诶……你是不是打错人了……我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秦昆安慰道:“不是打错了,是因为……还有一个。”
秦昆一脚挑开棺材板,里面是两个身影,一个表情惊恐男鬼,男鬼嘴巴被捂住,捂住他的是一个巫祝。
那巫祝看见秦昆和老太卜,眼中厉色闪过。
“严庚!当初结伴斗命时说好了一起出手,你竟然倒戈!”
老头一怔,无语道:“婆兰王,两个胡人死了,大唐后生和我还没出手就没制住,念在相识一场,听我一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认输吧。”
“认输?!之后开船的人会越来越强,这次不把握住机会,我们的机会就真的不多了。你不想要长生玉,我想!”
一道刺鼻的黑烟凝聚成箭,被巫祝喷出,秦昆侧头躲开,老太卜惨叫一声,被打碎面庞,跪地痛呼,秦昆眼神一厉,手掌凿命锥出现,向着巫祝刺去。
“找死!”
利锥入体,巫祝手臂向气球一样干瘪,巫祝当机立断,断掉手臂跳出车窗,逃遁而去。
闪电一样的速度,秦昆还没来得及刺出下一锥,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昆转头,看到脸颊被打的稀烂的老太卜,明显存活不了多久了。
“没事吧……”
那张脸凝聚不全,老太卜沙哑的声音道:“怕是要先走一步了。只要回到三仙岛,这些伤都无碍。”
老太卜勉强凑出面孔,身体却越来越淡:“后生,没帮上你,不怪我吧?”
秦昆道:“不怪,本来就没指望你。”
老太卜躺在地上,表情落寞:“我知道,你看不上老夫的手段……不过老夫也想争命续寿,再图大道,这有错吗?”
立场不同,自然算不上有错。老太卜不再打出为大汉续命的旗号,秦昆便没有说出更刻薄的话。
老太卜见秦昆没说话,开口道:“我斗了三次命,败了三次,唉,我现在发现了,老夫这点微末伎俩放在三仙岛,根本不够看的。我只想……重回家乡……”
老太卜眼珠子偷偷瞟向秦昆,秦昆不笨,开口道:“见到我给出去了半块玉,你在打那头熊的主意?”
开船前,秦昆将半块嘲风玉给了棕熊,老太卜这幅口吻,可不是临死前发发牢骚,明显带着目的。
老太卜没有否认,身体即将消失:“我发誓,我愿意和那头熊联手夺玉,只要我能搭上船回去就行!”
秦昆没说话,老太卜心眼太多,让他和棕熊、金发女子结伴,是害了他们。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棕熊和金发女子的手段他又没见过,自己和两方都相识一场,缘分已结,一句话的事,对自己又造成不了损失。
“好,你回三仙岛后就去找他们吧。只要他们同意,可以以我为纽带结盟。不过,我面子可没那么大,你得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老太卜得到秦昆应允,心满意足,整个人彻底淡化,变成青烟。
前尘往事如烟,仙佛鬼怪如烟,天地光阴如烟,秦昆看到老太卜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开始对佛家的‘空’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
即便是如仙一般的气态生命,也有消散的一天啊。
那么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秦昆下车,朝着巫祝消失的方向远眺,售票员和司机站在原地,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二人束手无策地看着秦昆。
“天师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昆挥了挥手:“没你们的事了,把车上的画皮重新蒙好,该干嘛干嘛去。记住,刚刚发生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秦昆一眼瞟来,没有威胁的话语,司机和售票员却被威压震住。
两只鬼点头如捣蒜:“一定不会!我们保证,车上的家伙也不会乱说!”
这次斗命来了七人,只剩下一个巫祝,秦昆活动了一下手腕。
最后一个人了,早早解决,早早离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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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三章,舟山大排档
三仙海国。
大海波澜壮阔。
海水晶莹,因果浮沉,狻猊船已入海,王乾、楚千寻、妙善、莫无忌几人趴在栏杆,望着海水怔怔出神。
“秦黑狗离开的第三天,想他。”
王乾拿着天胎笔,在黄纸上写上这句话,随后将黄纸丢出。
楚千寻白了王乾一眼:“又不是死了。”
“万一死了呢?三天了,斗命啊!斗了三天了!”王乾强调道。
妙善吃着船舱里的瓜果,狐疑道:“撒黄纸也不是担心秦昆的方式吧?凭吊才撒黄纸。”
王乾眼神穿透了乌云,唏嘘道:“我只是用我的方式把牵挂告诉天空和大海,替秦黑狗祈福。”
妙善表情抽搐,被雷到了。
莫无忌也拿着一颗水果,靠在栏杆上,问向楚千寻:“楚师妹,王师弟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
楚千寻道:“他就那样,闷骚的要死。别看成天对秦昆大呼小叫的,实际上就是秦昆的狗腿。”
莫无忌哭笑不得,妙善凑了上来,神秘道:“阿弥陀佛,说到狗腿,贫僧听过一个传闻,当代陪天狗有四条狗腿,不知道这传闻师妹听过没?”
楚千寻一怔:“师兄请讲……”
妙善光头锃亮,闪了一下光,压低声音道:“半年前,道上相传扶余山陪天狗,有四条狗腿。祭家韩是一条,斗宗李崇是一条,符宗王乾是一条,还有……就是师妹你了。”
楚千寻面皮一抽,嘴里的水果被咬的稀烂:“谁传的……”
“据说是徐法承。”妙善一脸严肃。
楚千寻无语:“妙善师兄,你这挑拨离间太低级了。”
妙善摸了摸光头:“咳,开个玩笑。是赵峰传的。这厮好像喜欢云丘观的朔月师妹,秦昆上山打了半年铁,他以为二人有什么猫腻,便开始造谣……”
妙善说的八卦消息,都是道上相传的俏皮话,此时说出来为了缓解大家对秦昆的担心而已。反正赵峰经常被黑,妙善一代佛魔僧,此时吐槽只是为了好玩。
楚千寻对这个传言很无奈:“为什么第四条狗腿不是聂师兄?”
楚千寻觉得,聂胡子才是合适人选。
妙善认真回道:“因为聂龙王比较厉害,所以他是秦昆的爪牙。”
楚千寻哭笑不得,自己找机会应该撕了赵峰的驴脸才行。
船已经开了三天了,秦昆站在船头,只是一个投影,一直没有回来。
他们去不了船头,也去不了秦昆的因果线,无法帮秦昆斗命,百无聊赖之下,只能说些闲言碎语,聊以慰藉。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王乾每天都丢一张黄纸。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王乾无比纳闷:“头七了,该回来了啊。”
忽然,船舱里打坐的妙善睁开眼睛。
观海的莫无忌露出笑容。
楚千寻吹着海风,伸了个懒腰。
王乾摸了摸肚子,收起天胎笔和符纸。
几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看向船头。
“各位,久等了!”
……
……
1月底,整个华夏沿海,所有生死道的同道,感受到巨大的震动。
仿佛这个世界,有一个东西撞了进来。
舟山,普陀景区,千步沙。
海风吹拂,风云变幻。
千步沙是此地一处沙滩,1月海风颇大,游客不如旺季,但也会有人趁着午时温暖,踩着沙子漫步在此。
海水一浪一浪拍打在沙滩上,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摄影师忽然收起相机,眯起眼睛远眺,只见背后的海浪里,走出五个身影。
摄影师愣住,两个新人也愣住,只见五人四男一女,浑身湿漉漉的,步伐却异常稳健。每个人的眼睛都异常明亮,似乎精神饱满,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住。
新郎官眨着眼睛,看着为首的年轻人朝他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新郎露出礼貌的笑容回道:“谢谢。”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
新郎眼角一抽:“呃,千步沙。”
顿了顿,补充道:“普陀山,千步沙景区。”
“多谢。”
五人走了,新娘拽着老公的胳膊,狐疑道:“亲爱的,这群人怪怪的。我们拍完赶紧走吧。”
新郎回过神来:“哦好,对了老婆,你有没有闻到,他们身上有股特别的香味?”
香味?
新娘摸着老公的额头,他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
有道是‘钱塘自古繁华,白蛇中意许郎。东海无边渔场,观音护佑一方’
其中后两句说的,正是舟山。
这里有华夏最大的渔场,也有观音菩萨的道场。
1月底,虾美鱼肥,坐落在海边的舟山大排档内,秦昆一行人大快朵颐。
回来了。
时隔三月,终于回来了。
去的时候,十几个人,大家要各凭本事争命夺寿,回来时,只剩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徐法承等人现在怎么样。
狻猊船返回时出现了偏差,原本瞄准魔都的方向,结果开到了普陀,秦昆表示这可不是自己的问题。
“秦当家,恭喜夺得永寿。”
莫无忌不善言辞,端了杯酒敬来。
酒是花雕,澄黄鲜亮,花雕是黄酒,性温,最宜佐海鲜下酒。
他有今天,正是和秦昆息息相关,从酆都观真传,变成两仪仙,十死印对他的帮助很大。此番从三仙岛回来,也是沾了秦昆的光。
一晃就走了几个月啊,对他而言,这几个月见过的世面,可能比之前加起来都多。
秦昆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炸的酥脆的椒盐虾喂入口中,忽然笑道:“一场闹剧,谈何恭喜。”
“闹剧?”莫无忌不解。
秦昆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渔船成片,望着月亮,再看向妙善:“紫皮和尚,你觉得呢?”
妙善呵呵一笑:“莫师弟,秦黑狗是越活越明白咯。”
莫无忌不解,王乾不解,楚千寻也不解。
什么时候,这俩人有共同语言了?这机锋打的,你们相互之间真的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吗?
秦昆开口道:“长生,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是个伪命题。几十年后,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按照秦昆的理解,长生不代表不死,这个世界,致命的东西多了去了,他们是入世之人,面对的危险、变数数不胜数,实力越强,责任越大,面对的困难也越大。
得玉归来,就能保证自己与天同寿了?
除非现在就躲到深山老林里,减少与俗世的接触。
秦昆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这句话说得很透彻,众人渐渐恍然。按照秦昆的说法,得长生归来,于现在的他而言没什么实质意义。
他才二十六七,能活很久,暂时不需要续命,往后余生还有很多很糟心的麻烦,开船归来,得到长生,并不代表秦昆获得了质变的提高。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被谋杀呢……王八也寿命长,那些被捕捞烹汤的,真的能活那么久么?
莫无忌点点头,楚千寻若有所思,王乾道:“终归是件好事吧。”
秦昆不置可否,提醒道:“胖子,无云子祖师怎么死的?”
清代陪天狗,万术真人无云子,当年被枭首在江宁城头,一直是扶余山的讳莫如深的往事。
王乾肃容,正襟危坐:“殉道。”
“是啊……听说无云子当年才年过古稀,还有很长的日子能活,可惜殉道了。万一到了我非得死的时候,逃得了吗?长生又有什么用。”
秦昆一杯酒遥敬月光,仰头饮下,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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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四章,冷酷一些就冷酷一些吧
2月,过年了。
距离秦昆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临江市,阴川县,老庙镇。
秦昆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
母亲张春雪忧心忡忡地撞了撞秦满贵:“昆他爸,孩子这是怎么了……这都几天了,光发呆,也不说话,什么都问不出来。”
二人在厨房嘀嘀咕咕,秦满贵愁眉紧锁,深吸一口烟:“怕是做生意赔了吧……”
张春雪一怔,有些慌了神:“那咋办?”
秦满贵吐出烟雾,拿出了家主的气势:“怕个球,咱果林都是昆子凑钱给买的,大不了老家果林卖了!我就怕他是被人甩了,情伤可不好治啊……”
秦昆没想到二老为自己操心,他脑子里在想别的事。
徐法承他们,还没回来。在过年之前,茅山赤铜真人亲自来到临江,询问了秦昆情况,秦昆如实告诉了他,平风真人是回不来了,徐法承或许还有希望。
赤铜真人打听了情况后,唉声叹气地回去了,心情不是滋味。
莫无忌、妙善来了电话,说赤铜真人也找上了他们,看来失去一个掌门和首席真传,对茅山的打击不小。
不光是茅山,鱼龙山也炸了锅。
八方渔楼,与秦昆相熟的荀老爷子,也曾打来电话询问。鱼龙山现在群龙无首,老太岁和真传赵峰下落不明,这群人急坏了。
急也没用,秦昆告诉了他们原委,鱼龙山的人也说不出个不是。
大家都是去撞大运的,别人回来了,自己人没回来,还能责怪回来的人不成?
qq里的消息在跳动,是王乾发来的。
胖的像个孩子:【秦黑狗,最近情况有点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人没回来那些宗门,在指责我们扶余山不仗义呢?】
王乾也被其他人打听了消息,还包括东南亚那边。
十几个人出海,回来了五个,一些阴谋论不胫而走。
江湖就是一滩浑水,趟都趟了,难免会沾上泥巴。
秦昆打字道:【仗不仗义,又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一开始我就不想去,都是他们被逼的,现在倒好,责怪咱们了,他们有那资格么。】
王乾道:【还好妙善和莫无忌跟着一块回来了,有佛林寺和酆都观分担压力,否则这帮人多离奇的故事都能编出来。】
这几天,秦昆从楚千寻口中得知,生死道有消息传出,自己联手妙善给徐法承师徒做掉了。
这尼玛离奇的传闻,让秦昆有些内伤。不光是这样,还有的说自己弄死了关东第马李势,引得聂雨玄频频私聊询问真相,看来东北的萨满似乎信了这种传闻。
更有甚者,说地师秦昆联手两仪仙莫无忌、紫衣僧妙善,合力给茅山、鱼龙山、日本的织田胜武、南洋索教、欧洲黑魂教一锅端了。灵侦总局冯羌都半信半疑。
秦昆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搅风搅雨。
秦昆这几天,被流言蜚语搞的头昏脑涨,每次解释都劳心劳力,索性再也不理会那些消息。
三仙海国那地方发生的事,即便给生死道同道讲了,他们都不一定信,自己这波人率先回来,着实让有心人猜测不已。
门口,一阵摩托声出现打断了秦昆的沉思,接着,就是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爸!妈!我回来了!”
秦雪已经成了上班族,放假晚,今天是腊月29,总算从魔都赶回来了。
围巾,羽绒服,裹的和企鹅一样的秦昆推开大门。
秦满贵、张春雪闻言来到院子,看见秦雪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非常开心。
“丫头,瘦了呀!东西给妈。”
“小雪,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秦雪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没攒下钱,也不好空手回来,给你俩买了些小礼物,孝敬孝敬你们。别嫌弃啊。”
秦满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春雪则眉开眼笑,闺女懂事了。
“对了,小邹呢?”
秦满贵和张春雪已经知道秦雪男朋友邹井犴的事,趁闺女刚进门,急忙八卦起来。
秦雪脸颊一红,嘟着嘴道:“妈!大过年的,还能让他来咱家不成……”
张春雪呵呵一笑,秦雪一拍脑袋:“哦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杜清寒,杜姐姐。”
门口,是一辆机车,一个皮衣女子卸下头盔,朝着秦家父母点头示意:“二位好,杜清寒。”
谈不上彬彬有礼,言简意赅的介绍衬的她有些清冷。
看到是这个姑娘送秦雪回来的,张春雪招呼道:“小杜真漂亮,是秦雪的同学吧?快进来坐。”
杜清寒推着机车,走进秦昆家院子,这才回道:“不是。秦昆是我的配偶。按照关系,秦雪应该叫我嫂子。”
机车撑在地上,张春雪面皮抽动,僵在旁边,秦满贵夹烟的手被烫了一下。
秦昆的……对象???
秦家父母互相对视一眼,这来的有点突然啊。从没听秦昆提过,怎么忽然蹦出来个姑娘?
“秦昆呢?”
杜清寒将头盔放好,拢了拢长发,扎成马尾,看向秦家父母。
张春雪僵硬一笑:“在……沙发上躺着。”
杜清寒点点头:“前段时间他出去了很久,最近应该很累。晚上你们要吃什么,我去厨房准备。”
秦满贵和张春雪又僵住。
这姑娘的态度……说没礼貌吧,也谈不上,说有礼貌吧,显得冷淡了些。
张春雪干笑道:“小杜你是第一次来,厨房就不用进了……”
“不应该吗?”杜清寒疑惑。
那双几乎纯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神采,也不像是故意的,张春雪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
杜清寒还是进屋了,看见秦昆躺在沙发上,随手丢给他一根棒棒糖,就进了厨房,客厅里,秦昆的声音传来:“多弄点鱼!”
“好。”
一家四口,三个人凌乱地站在院子里,搞不清秦昆和杜清寒平时是怎样的相处方式。
这感觉,怎么也不像是情侣啊……
秦雪道:“杜姐姐就是这样,很酷的,不过她人很好。我哥那种懒货指望不上,以前在临江,都是杜姐姐接送我。”
“秦雪,你说话得讲良心!”屋子里,秦昆不满的声音传来。
秦雪吐了吐舌头,提着行李进屋了:“哥,我给你买了条围巾,你戴上试试!”
屋外,秦满贵扁着嘴:“昆他妈,这是咱儿媳?”
张春雪眨着眼:“可能……是吧。”
秦满贵深吸一口气:“有点强势啊……”
张春雪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去年昆子好像提过,小杜家是搬山开矿的,富养的孩子,难免有些高傲,不过听秦雪刚形容了一下,我觉得小杜还挺善良的。”
从古至今,男子娶妻都不会以漂亮为第一要素,首先得是善良、温柔,下来才是美丽、勤快。
这女孩善良、勤快、美丽都有了,冷酷一些……就冷酷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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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五章,家长里短
除夕夜。
秦家客厅。
人生二十六载,头一次有女人上门过年,秦昆的感觉蛮新鲜的。
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几人看着春晚,气氛却不怎么热闹。
秦昆是有心事,秦满贵是不善言辞,张春雪是摸不清杜清寒性格,秦雪则是习惯了杜清寒的生活方式。
在秦昆家,只要剩她和杜清寒两人,屋子里就安静的和鬼一样。
半桌子菜都是杜清寒做的,味道不好不坏,厨艺比不上以前在厂里食堂上班的张春雪,但还是得到了张春雪的肯定。
“呀,小杜手艺不错啊,这手艺,以后养我们家昆子是绰绰有余了。”
杜清寒认真地点点头:“我研究过秦昆的饮食爱好,除了辛辣,几乎不挑食。”
虽然听起来这句话是表示她很关心秦昆,但张春雪仍旧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秦满贵端着杯子:“来,昆子,跟爸走一个!”
秦昆端起酒,秦雪也起哄地端起饮料,一桌人碰杯,满饮,这才有点过年的气氛。
一顿饭吃完,屋子里气氛太诡异,秦满贵去打牌了,厨房是张春雪和秦雪在收拾,客厅里,秦昆喝着饮料,看向杜清寒道:“你怎么来了。”
“我大伯死了,杜家的后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我没什么地方去,就来找你。很早以前,我大伯说过,过年还是和亲人在一起比较好。”
秦昆点点头,是杜清寒的风格。
秦昆一只手搂向杜清寒的蛮腰,忽然,一把匕首抵在秦昆下巴上。
秦昆哭笑不得:“还来!”
杜清寒看着秦昆:“手拿开。”
秦昆悻悻。
大过年的,被匕首这么一逼,才从忧心忡忡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看似世界变了,还是没变啊,自己吃喝睡都和杜清寒在一起,到现在也不让碰,太特么悲催了。
“我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蛮可爱的。怎么消失一次后,性格就变一次呢……”
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杜清寒,是在临江市的城隍庙,当时杜清寒在被人追杀,还有点人的模样,现在愈发清冷,简直匪夷所思。就算你是一只僵……无妄国我也去过,那些高级僵尸,也不是你这样的吧……
杜清寒道:“我也不清楚。每隔一段时间,杜家人就得带我下一次墓,出来后之前的事就全忘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如果不是他们让我来找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秦昆点点头,好吧,这种人设,几年前我就接受了。
……
大年初一。回老家。
今年回家,可是秦家村的大事。
在杜清寒出现之后,秦满贵就给大哥和三弟打了电话,秦昆要带媳妇回村了。
一大早,秦满贵开着车载着一家人到村口的时候,秦明秦亮已经恭候多时了。
“二伯(叔),二娘!哥,小雪!嫂子好~”
两个人高马大的兄弟,看见车里的杜清寒,格外有表现欲。
大伯家,杜清寒被拉走炫耀去了,秦家长孙的媳妇,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让秦满贵、张春雪异常得意,拉着走访了好几家关系不错的亲戚。
一桌麻将,秦雪、秦明的媳妇筝筝、秦明的大姐秦润、还有秦青,四个人打的不亦乐乎,几人纷纷向秦雪打听杜清寒的事,一脸八卦的表情。
房子里,秦昆靠在躺椅上,逗着四岁的侄女,旁边秦明凑上来道:“哥,嫂子真漂亮!哪找的?”
今年的秦亮,一身昂贵的西装,非常阔气,脖子上戴了一条小指粗细的金链子,屋子闷热,秦亮脱下外套,里面是浅白半透的衬衫,花臂纹身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少问那么多。亮子,可以啊,滕博阿瑟。”
秦昆揪了揪秦亮的衬衫,这东西李崇曾经给自己炫耀过好几次,一件相当昂贵,一年不见,秦亮已经混到这种程度了么?
秦亮嘿笑一声:“哥,别笑话我,这是老板送的。”
他的老板就是李崇,李崇这种骚包有钱的主,给送秦亮这东西,看来并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是真把秦亮当心腹了。
秦昆拍了拍秦亮的肩膀。
秦亮笑的非常瑟,他可是打听过,这个牌子的衬衫价钱了不得,比自己买的西装还贵。关键是被秦昆认出来了,碰见识货的人,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旁边的秦明就有些土了,感觉和两个兄弟的差距越来越大。这一年的时间,他都在照顾果园,跑运输,干的都是苦力活。
不过他的心态早就调整过来了,称赞了一下三亮子深藏不露,然后对秦昆道:“哥,我爹说今年收成不错,咱三家在果园都有分红,你一会得去领个大红包呢。”
秦昆一笑:“果园都是你们打理的,我怎么能白拿。”
“那不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好吧,给大伯说一下,钱给我爹就行。”
“给了,他不要啊,二叔脾气硬,说那份钱是你单独入股的,他拿了烫手。”
聊了那倔强的老爹,聊了果园的收成,聊了秦家村亲戚们的八卦,聊了侄子快上幼儿园的事,秦昆难得放松一下,非常惬意。
年纪一大,需要照顾的社交关系就越多,所以越活越累,唯有在亲兄弟面前,才能什么都不去想。听听家长里短,小时候是最没意思的,长大后才能品出这些事的趣味。
秦亮还是撺掇秦明进城,秦明死活不干,照顾果园就挺好,跑跑运输,打通物流是他的目标,现在自家生意有了起色,他的货车承包了秦家村附近四五个村子的物流,挣的钱虽然辛苦,但是不比秦亮少。
日子越过越红火,这就是好事。
秦亮被叫走打牌后,屋子里剩了秦昆、二弟秦明俩人。
这时,秦明才压低声音道:“哥,果园旁边山上那只柳仙……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
当初果园挖出三个毛僵,那柳仙还帮忙解决了一个,这都是有交情的人了。之后在孤山鬼城将他救下后,秦昆记得他答应过,要守护秦家往后三代的。
“嗯,他最近没作乱吧?”秦昆问道。
“没有!”秦明忽然苦笑,“哥,跟你说实话,前阵子我跑货回来,遇到鬼打墙了,还是他救了我。”
哦?
“听你意思,是有什么想法?”
秦明点点头,踟蹰一会,才开口道:“哥,你也知道,我现在跑货拉水果,也收一些果子去外地卖。我去过好多村子,也听一些果农聊过些诡异的故事。我想你能不能让他跟着我……跑货的时候,顺带做做法事,赚点小钱?”
秦昆哑然失笑。
这是发现商机了啊。
不过,秦昆没同意。
圈子不同,秦明既然不是道上的人,就别介入道上的事。
“二明,有些事,不该你管,你千万不能管。如果管了,对你不好,对筝筝,对孩子也不好。你能懂我意思吗?”
秦明干脆地点点头:“哥,我明白了。我打消这个念头就是。”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不贪就好。不过呢,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样吧,既然你能碰见这些事,说明是老天给你的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到时候你提供消息,她去摆平邪祟事,事后的钱,你们商量着分就行。”
哦?
刚刚打消的念头又被秦昆点燃,听到依旧有钱挣,秦明眼睛亮了起来:“谁?”
“蒋神婆。”
第一一九六章,韩垚被盯上了?
从年初一到年初五,秦昆回了老家,又拜访了舅舅。
人是社会性动物,亲朋好友的关系不能马虎,年纪一大,见的世面一多,秦昆心性也不似以前浮躁暴戾,今年两位舅舅都暗地里夸他脾气变好了。
表哥张志飞,去年以找工作为代价,挨了秦昆一脚,现在在楚家的七星地产上班,一去就被特别关照,工资不菲,现在终于知道,这位看似平平凡凡的表弟,社会关系也不一般。
年初六,老庙镇,蒋神婆特地前来拜访了秦昆一次,听到秦昆请她跟秦亮做搭档后,蒋神婆婉拒,不过还是热情地推荐了她得意弟子来,算是抓住了和秦昆的关系。
年过完了。
初七,临江市殡仪馆。
办公楼里,土娃一个人打着游戏,办公室的门支呀一声打开,土娃头也不抬笑道:“昆哥来啦?”
秦昆虽然不常驻单位,但是每年还是会过来帮帮忙,今天秦昆给他打过电话,说要过来的。
土娃对空旷的门口道:“昆哥,先坐,我这局马上完。”
屏幕里是一款枪战游戏,名叫绝地求生,土娃端着一把m24,瞬狙爆掉敌人的脑袋,旁边电脑的祭炉鬼道:“主子,正s方向石头后面。这人刚爆掉4个人了,我怎么觉得这人有问题?”
有问题,基本上就是感觉对方开挂。
土娃低声道:“2打1别怕,你随便开几枪!”
祭炉鬼的位置显然对对方威胁最大,对方一直瞄着这里,祭炉鬼咬着牙,刚出去就被爆成残血,他和主子韩配合这么久,自然知道主子什么意思,即便是残血,他仍旧丢了烟雾弹,第二次冲出去,果不其然被对方爆掉。
“主子,够了吗?”
“不知道。”
2秒钟后,土娃趁祭炉鬼卖命时丢出的两颗雷先后爆炸,对方死亡,二人屏幕显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土娃舒坦地松了口气,桌上电话响了,一看是秦昆的。
“喂,昆哥?你……戏弄我?”
离这么近,居然打电话?土娃觉得秦昆学坏了,都会恶作剧了。
“戏弄?什么意思啊……我刚帮小郭和小周搬了个苦主,现在在冰棺堂呢,一会去找你。”秦昆显然理解错了土娃的意思,一头雾水。
办公室,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刚刚开门的不是秦昆?
土娃握住电话的手有些僵。
作为祭家真传,一般无论人鬼他都是能察觉到的,秦昆自从学会匿尘步、爆气、破虚后,他便察觉不到了,刚刚锁住的门忽然打开,明显不是风吹的。
不是风吹的……也不是秦昆……
土娃腾地站了起来:“昆哥,你没派手下鬼王来我办公室吧?”
电话那头秦昆一脸雾水:“没啊……我没无聊到在这种地方玩恶作剧。”
秦昆听出土娃的声音有些不对,开口道:“怎么了?”
“刚有大鬼过来了。我没发现。”
……
临江市西郊,天气有些阴沉。
下午4点。
韩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秦昆扫视屋内,是有一丝淡淡的鬼气,但好像是祭炉鬼的。
屋子里,牛猛、龙槐鬼王、封心鬼王站在那里,扫视着楼道,检查着周围,没什么发现。
剥皮蘸了蘸地上的土喂入嘴里:“焦味?韩上师,除了祭炉兄弟的味道,我再没发现别的了。”
剥皮是秦昆手下最擅长查探的鬼差,依旧没什么线索。
办公桌后,韩撑着脑袋。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
秦昆站在韩身后,他看到视频中,韩办公室的门确实被扭动了一下,突然打开了。
“到底是谁呢……”
自老曲意外死亡后,王馆长就找了符宗余黑脸,给办公楼里每一扇门都贴了符,窗帘也换成符宗的热卖产品符帘。哪怕鬼将之流,无论从门窗进来都会有反应。
韩看向秦昆,秦昆看向韩,二人沉默不言。
楼道,两位新任的酆都门客小周、小郭跑了过来,二人一进门,见到秦昆的鬼差后心脏猛然一紧,在牛猛、龙槐鬼王、封心鬼王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秦爷、馆长,冰棺堂最近送来的尸体,都没任何问题,也没怨气冲天的苦主……西山公墓那边下葬的逝者也没什么命格特别的。”
屋子里太冷了,二人牙关打颤。
这几只鬼差站在那里,二人只能看到虚影,身体犹如堕入冰窖一样,那是渗入骨子里的冷,根本难以抵御!比起冰棺堂的温度还要渗人。二人汇报完,借口身体不适,赶紧跑了出去。
土娃深吸一口气:“昆哥,我好像被盯上了?”
秦昆沉默片刻道:“不应该吧。殡仪馆的职业,再怎么说,也不会跟大鬼起冲突。”
白事行业,虽然秽气,但这是服务死者的行当。从古至今,殡葬业不会被亲朋好友理解,但他们都是最容易获得猛鬼善待的一群人,怎么会有大鬼盯上土娃呢?
秦昆想到了老曲,他的死,跟淮泽鬼王有莫大关系。
土娃难道被淮泽鬼王盯上了?
“别担心,我去一趟江淮。”
秦昆安抚着土娃,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土娃起身叫住秦昆:“昆哥,我担心萱萱。”
涂萱萱和韩的关系愈发亲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只是涂家家世太显赫,不能轻易下嫁。但大舅子涂庸觉得韩人不错,为了避免周围的闲言碎语影响到两位新人,在用一些手段压制亲朋的舆论,准备再过几个月,就给二人操办婚礼。
涂萱萱,现在成了韩的命门,是韩为数不多的牵挂。
听到土娃开口,秦昆点了点头:“行,江淮先不去了,这段时间我帮你看着萱萱。”
土娃感激。
这是秦昆自愿与他结因果,但凡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位,对秦昆都有极大的影响,听到秦昆把话说到这份,土娃低声道:“两周就够。我的事,也不能一直麻烦你。”
秦昆拍了拍韩肩膀:“那你自己小心。”
……
凌晨12点半,涂萱萱录完节目,从电台出来,楼下是一男一女。
涂萱萱作为鬼故事女主播,虽然职业特殊,可精神状态是积极向上的,戴着小恶魔的棉帽子,和一条恶魔尾巴的围巾,穿着加厚的羽绒服,见到二人后打招呼道:“秦导,好久不见,这位应该是……杜爷吧?”
涂萱萱知道秦昆和齐红妆的关系,也听过土娃闲聊时提起过杜清寒。秦昆的伴侣似乎不少,但土娃强调过这个杜清寒尤为特殊。
秦昆笑了笑:“韩教你的黑话就别学了,叫声杜姐姐就好。”
涂萱萱吐了吐舌头一笑:“杜姐姐。”
说罢,涂萱萱看向秦昆:“韩突然说这几周加班,秦导又突然出现了,我多嘴问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呀?”
涂萱萱为人阳光可爱,但却不傻,秦昆是什么身份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今天韩电话里说自己加班,让她和秦昆、杜清寒认识一下的时候,涂萱萱就觉得有些问题。
秦昆也不隐瞒:“最近他那闹鬼,调皮捣蛋的那种。他怕那鬼跟来吓到你,拜托我们看着。这几天杜清寒住你那,不介意吧?”
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完,本该是让人紧张的事从秦昆嘴里说出,涂萱萱多余的担心一下子消失大半。
涂萱萱巴不得对这个圈子了解的深一点,嘻嘻一笑:“都是为我好的,当然不介意,这么晚了,我请你们吃个宵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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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七章,碧炎扇
宵夜吃完,已经是晚上1点了。
杜清寒被安排到涂萱萱那里住,并不介意,秦昆同时留下了龙槐鬼王、封心鬼王,这才稍稍放心。
高新区,金竹路,涂萱萱的小区不远,御仙庭。
秦昆趴在床上,推油小妹手指颤抖,作为技师,能为这么强壮的身体服务,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旁边的床,是李崇。
“怎么样,当家的,新来的技师不错吧?”李崇一脸得意。
这种正经服务,秦昆自然是乐于享受。
“还行,你也是有本事,这么大的场子都能玩得转。”
御仙庭之前遭了大火,现在修缮一心,又恢复了之前的人气,秦昆也是不吝夸赞。
李崇舔着带烟渍的牙齿一笑:“什么转不转的,咱场子里,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家都来跟着我李某人讨口饭吃而已。咱可是正经的场子。”
现在正不正经,秦昆就不知道了,反正这里遭了大火前,许洋提起御仙庭的时候,都会揉裤裆的。
推完油,二人来到一处房间内,开了一局台球。
李崇球技不错,秦昆也非等闲之辈,二人打法势大力沉,都喜欢一杆进洞的快感,每次台球撞击,都让旁边的台球女郎浑身一颤,那声音总会带给她们别样的酥麻。
打了一会,秦昆把杆递给女郎,女郎给他擦了擦枪粉,秦昆连赢三局,几位女郎无比惊异,老板从没输的这么惨。
“不打了,李崇,你球技不行啊。”好久没砰台球了,今天一上手,仍旧连下三局,秦昆可不想黑老虎输的太难看。
“嘁,国标平时不玩,斯诺克你又不打。让你而已。”李崇才不会服气。
两位台球女郎接过球杆玩了起来,秦昆二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李崇递来一根烟道:“你平时可不来我这。”
“这阵子都有事。恐怕得吃住在这了。”
“怎么了?”李崇意外。
他知道秦昆性格,一个人的话从来不会来他的场子,既然是当家的有事,他倒是好奇,什么事能让秦昆认真起来。
“帮韩看住他媳妇。”
“祭家的被绿……绿了?”
“滚。这话告诉韩,你觉得他跟你拼命不?”
“……,别,我也就这么一说,他那皇天孝一旦戴上就得跪,还得哭,丢死人了。”李崇撇撇嘴。
秦昆讶异:“你见识过?”
李崇吐出烟:“没,手下一个兄弟,年前老爸去世了,在殡仪馆火化,情绪不对劲,好像因为殓妆问题借机发火,找到韩办公室闹事。”
李崇顿了顿,无奈道:“结果祭家的二话没说给这厮戴了皇天孝,我那兄弟跪地上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管韩叫爹,拦都拦不住。韩给其他人解释说这人悲伤过度,情绪失控,可情绪再失控也不至于认不清爹啊?最后其他人感到邪门给我说了,还是我去说和的。mmp,我那小兄弟哭的眼泪都干了,三天尿不出来,太损了。”
秦昆苦笑:“土娃是实在人,别惹他,祭家本事多着呢,就是平时不显摆。”
“知道。蔫人没好货呗。”南宗北派关系缓和后,李崇仍旧带着偏见,不过调侃多过认真,他掸了掸烟灰道,“他到底怎么了?”
“似乎被鬼王盯上了。”
鬼王?
临江市地理位置特殊,华夏三条龙脉,临江是南龙腹地,地脉磁场异于别处。但这里生死道高手云集,怎么着也不会有鬼王敢来闹事啊?
李崇意外:“确定吗?”
秦昆摇摇头:“不确定。什么都没感觉到,监控视频却显示空荡荡的。我觉得……有可能是鬼王。”
李崇跟秦昆打了几年交道,知道秦昆话没说完,忙问:“还有可能呢?”
“还有可能,是人。”
……
凌晨三点,御仙庭的豪华派对间,牛猛、剥皮两个在打游戏,一间屋子,六台电脑,对鬼差而言简直到了天堂。
这不是御仙庭最贵的房间,但一定是最受欢迎的,周末能在这里消费放松一下,别有一番滋味。
浴室里,嫁衣鬼、石蛇姬、尸藤鬼几只女鬼在泡澡,剥皮已经约了马烈、董敖、锦衣老鬼在打麻将了。
常公公、老茶仙在品茶,老太监恭敬地端了杯茶递给秦昆:“主子,这几个月都去哪了啊,我们也出不来,也联系不上你。”
去三仙海国的事,几位鬼差都知道,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去了后十死印为什么没反应,秦昆没法跟他们解释,只是说去了一个麻烦的地方。
老茶仙最近茶道突飞猛进,鬼体也隐隐快突破到鬼王了,让秦昆非常意外。
“老茶,你修炼的挺快啊?”
老茶仙谦虚一笑:“冕上,都是张布的功劳,他分享了很多修炼窍门。”
旁边,张布也在喝茶,依旧是鬼将实力,闻言秦昆看了过去,张布鬼气没多大变化,但后面那张脸,灵力波动极其恐怖。绝对是鬼王无疑。
秦昆眼中,青光忽然刺来,张布一怔,但没有躲闪,在秦昆的注视下,张布坦然面对主子的查探。
半晌,秦昆收回目光:“双生鬼体。厉害!”
这声夸赞,可不是随便一夸,因为系统里根本没有张布身后那张脸的资料!这种特殊的鬼体,秦昆第一次见,张布修的到底是从哪学的鬼术,竟然连系统都能瞒过?
张布微微一笑:“主子过誉了,姜别没什么鬼术,所以我们依然很弱。”
张布的谦虚,是鬼差里出了名的,这鬼差城府极深,姿态也摆的极其合适,在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前,张布永远都是最谦虚的那一个。
秦昆笑道:“我手下三位鬼王,没一个是效忠后修炼晋升的,一开始,他们就是鬼王的实力,或者曾有鬼王的实力。你很不错。我之前说过,突破会有奖励的,喏。”
秦昆拿出一把扇子。
张布意外。
屋内,麻将声一停,浴室里嬉闹声也停下,桌前玩电脑的几只鬼差不约而同转过头。
“法器!”
众鬼先是一怔,接着垂涎起来。
“绝品法器!”
诸如牛猛、剥皮几个识货的鬼差,立即强调道。
秦昆之前许诺过,他们突破就会赠送鬼器,在地狱道秦昆确实也给他们奖励了,但那些法器都是街边货,说白了就是可以量产的。
但这把扇子的灵力波动异常强大,他们断定,这东西肯定不是阴曹或者十死城买的。
张布受宠若惊,同时发现被十几双嫉妒的眼神盯上,颇为无奈,他苦笑着行了大礼,树大招风的道理他哪里会不懂呢。
‘碧炎扇’
种类:法器
介绍:碧炎鬼王本命法器,此扇可吹魂断魄,威力根据使用者实力变化
技能:碧炎阴风
备注:需灌注碧炎业力,宿主已习得大炎缠冥手,可以灌注
(综合评价:阴风狱白骨炼制,旋恶之风,等闲大鬼无法抵挡)
秦昆讲解了法器的用法,又灌注了碧炎业力,将扇子递了过去。
张布曾生啖无数读书鬼,对扇子这东西是没抵抗力的,见到秦昆灌注完毕,白色的扇骨变得翡翠,接着扇骨里出现蛛网的黑气,蒙上一层神秘的变化,让张布简直爱不释手。
扇面是阴风地狱图,里面黑绿相间的阴风吹的那些亡魂下场凄惨,张布心中激动难耐。
好画!好扇!
“属下张布,谢主上大赏!愿为主上赴汤蹈火,谋断阴阳。”
一揖到底,接着跪下磕头。
张布失态了。
一开始还准备怼他两句的常公公,见到这厮如此识相,阴阴笑了一笑:“恭喜主子,得一鬼王臂助。”
秦昆抬头,看向众鬼:“好好修炼,你们也有份。将来阳间如果安稳了,你们还得去阴间坐镇一方的,我倒是希望,你们在我这能得到无数好东西,届时去耀武扬威。”
“主子大善,我等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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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八章,请教我鬼术
法器赠出,在鬼差中掀起轩然大波。
在场鬼差,除了牛猛曾获赠法器,其他鬼确实还没得到过这般奖励。
“主子偏心!”
尸藤鬼开口,嫁衣鬼立即呵斥:“夭夭,胡说!”
几只鬼差也看了过来,尸藤鬼立即捂嘴,嫁衣鬼敲打道:“人鬼殊途,主子供养我们,已是大善,休得胡言乱语。”
尸藤鬼头颅上开的花立即合上,脑袋深深垂下。
秦昆笑道:“在奖罚上,我确实随心所欲了一些,但……”
常公公第一次打断秦昆的话,声音尖利道:“主子不必说这些话。”
老太监余光一瞟,横扫当场:“主子供养我等,是我等修来的福分,一个个也不想想,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我们能有好果子吃了?能一天天这么懒散的过活?公公今日不多说什么,但希望诸位记住了,我们能有今天这样好吃好喝地待在阳间,是沾了谁的光?”
牛猛、剥皮、水和尚一众深表同意。
虽然风头被常公公抢了,但常公公说的话何尝不是他们的心声?
手下鬼差愈发规矩,秦昆也乐得如此,于是不再提此话题。
3点,猛鬼任务刷新。
面前是一个幽绿的黑洞,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脑海中,这周的任务出来了。
红色任务:盘龙古城车站,出现一只迷路鬼王,请前去帮忙。
任务奖励:功德600,黑水石一颗。
橙色任务:白湖鬼城
任务介绍:在白湖镇为水和尚建立鬼城,打通黄泉路
任务奖励:阴差小院,功德未知。
本周,只有两个任务,橙色任务是第一次遇见,秦昆猛然瞪大眼睛:“阿水?你要晋级鬼王了?”
电脑前,正在佛教论坛上发帖的水和尚吓了一跳:“昆哥,我……没啊!”
秦昆端详着水和尚,系统中,水和尚潜力虽然在修罗道锻炼,也才96,根本没成为鬼王的资格啊。
但任务却明明白白地写着。
水和尚缩着脖子,忽然有所顿悟:“阿弥陀佛,好吧,被你发现了,贫僧即将筑阴魄金身,还请主子赐法器,圆我一梦。”
“滚。”
“好嘞……”
水和尚郁闷不已,还以为秦昆是借口要赐他法器,白高兴一场。
秦昆不解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暂时放在一边,然后对众鬼道:“盘龙区车站,有个鬼王迷路了,有谁去一趟?”
新的任务来了,一般鬼差都争着抢着要出任务的,可忽然听到是鬼王,许多鬼差偃旗息鼓。
牛猛闷哼道:“我去吧。”
关键时候,还是牛猛比较可靠,马烈昂着头道:“我兄弟既然出马了,怎么少的了我。”
牛马武官站在秦昆面前,秦昆点点头:“小心。我可不知道那鬼王具体是谁。”
“放心吧主子。”
牛猛和马烈走了,秦昆叫来嫁衣鬼:“嫁衣,我有个问题。”
“嗯?主子有什么问题?”
“龙槐鬼城是怎么建起来的?”
嫁衣鬼身材玲珑,泡了水后更是凹凸有致,闻言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朝着秦昆身上轻轻一嗅,满意笑道:“这个好说,不过也是个秘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牛猛走了,嫁衣约了秦昆去小房间详谈。
听到小房间里若有若无的砸吧嘴的声音,剥皮叼着草枝咂舌:“唉,大姐头又去骗阳气了,恨我不是女儿身啊。”
常公公白了他一眼:“你就算是女儿身,长这么血淋淋的,不被打死就不错了,还想骗阳气?”
剥皮呸了一声:“公公,少拿我寻开心,端点瓜子来。”
“自己去。”
“拿一下嘛,我游戏呢,走不开。”
常公公骂了几句,起身照办,作为秦昆手下大管家,活着伺候人,死了伺候鬼,这就是他的命。
徐桃坐在麻将桌前伸着懒腰,现在是三缺一,他叫来了石蛇姬,麻将搓起,徐桃连续点了三把炮,心思有些乱,喊着剥皮道:“剥皮哥,听说咱套房外面可是活色生香的场面,偷偷去见识一下呗……”
“要去你去,被割掉小辫子,别怪哥哥没提醒你。”
“水哥……”
“阿弥陀佛,水哥是和尚。”
“吊哥……”
吊死鬼吐着舌头:“某生前是沙场猛将,少近女色。”
“锦衣老头……”
“嘿嘿,我和老伴携手一生,对其他女子不感兴趣。”
“常公公……”
“嗯?”
“哦算了。董敖,你就没别的想法?”
剥皮嘿嘿一笑:“他没想法,他有一匹母马。”
董敖红脸争执:“剥皮哥,白骨马是公的!”
“那你更了不得!”
董敖脸颊涨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常公公呵呵一笑:“那就是个脏兵油子,你也是行伍出身,别置气……”
徐桃发现发现没人陪自己,自己也没胆子,哀叹着大好时光流逝。
笑面鬼和十六阿哥凑了过来:“徐桃哥,我们和你去吧?上次问水和尚这里是干什么的,水和尚说这里能听小姐姐讲故事。”
徐桃一愣:“算了,主子会打死我的……”
明知道来了御仙庭,还不能出去浪荡,对一个色中恶鬼来说,是煎熬啊。
电脑前,剥皮在玩游戏,他那位不知道叫珍珍还是爱爱的侍妾在喂剥皮吃东西,徐桃看的是一脸羡慕。
“夭夭,你替我打。”
徐桃下了牌桌,来到张布面前。
张布还沉浸在得到法器的喜悦之中,忽然发现多了个穿着亵裤的清朝鬼,一脸疑惑:“徐兄,有事?”
徐桃点点头:“先生,请教我修行。”
徐桃一脸认真。张布无语:“你我虽然都是鬼,但修行之路不同啊。”
色鬼和读书鬼,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鬼术方向,张布即便再厉害,也不懂徐桃那一套啊。
“你都教老茶仙了!”
“茶道与儒法在某些程度上相通。可以互相引导。”
“我不管!”
张布看见徐桃死乞白赖,思考了一下:“这样吧,咱们这里确实有个人可以教你。”
“谁?”
顺着张布目光看去,徐桃面颊一抽:“常公公?我一有鸡儿的和他这个没……”
话没说完,徐桃被一脚踢翻,常长冷哼道:“大胆。”
张布苦笑:“不是公公,再往那边看。”
徐桃擦去鼻血,常公公不远处,无头鬼在雕刻着脑袋,旁边是一个黑衣女子。
张布一笑:“黑蛇鬼王,风玄瞳,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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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九章,摧骨神庙
御仙庭待了三天。
牛猛、马烈给鬼王引路并未回来,秦昆用鬼差天眼发现二鬼已经脱离了临江市范围,离开前他们带话过来,告诉秦昆无须担心。
屋内,憋坏的鬼差们开始了尽情的放松。
打牌喝茶下棋洗澡,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精神需要,一直卡在鬼将无法突破,鬼差们也是郁闷不已,知道御仙庭离龙槐鬼城很近后,这几天没事都会去鬼城散心。
屋子里,没去鬼城的鬼差,要么是不爱热闹,要么是无须放松,譬如张布。张布跟着牛猛、剥皮学会上网后,对网络阅读起了兴趣,尤为喜欢关于历史类的书籍。
而有一只预备鬼差,却是不敢出门,正是黑蛇鬼王,风玄瞳。
黑蛇鬼王,自从在魔都那次,为秦昆立了功后,就被从十死坛里放了出来,目前进入了鬼差考察期。当年被杨慎关到五巍山镇压,之后又被秦昆抓到装在十死坛里,黑蛇鬼王彻底怕了。
比起自由,屈服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她发现,秦昆手下的鬼差们,过得都不赖。
这三天,同样没有出门的徐桃一直缠着她。
“你不需要跟着我……我没什么鬼术能教你的……”
风玄瞳曾为鬼王,屈服后虽然顺从许多,但仍旧是冷血动物。对徐桃的态度一点也不友好,在发现秦昆并未因此敲打自己的时候,对徐桃的态度就更差了。
“大王……行行好……张布都说了,你可以教我鬼术。”徐桃不依不饶。
“你天赋太差了,教你不如教那个小鬼头。”
风玄瞳说的是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生前被毒死,对毒术有一定的天赋,这个色鬼普普通通,若不是张布曾经有恩于自己,她连理都不想理徐桃。
徐桃跪在那里哭惨:“大王,教教我吧……我一定要突破啊,到时候还准备求主子赏一个侍妾呢……”
徐桃可怜巴巴,风玄瞳看了看秦昆,秦昆在闭目养神,看了看张布,张布在上网,看了看常公公,常公公如老僧入定。
风玄瞳蹙眉:“你先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不过,我实力并未恢复,不知道哪种鬼术你能施展,所以你别指望能学有所成。”
……
去三仙海国,关了鬼差两三个月,秦昆这些天便没有管他们,任他们玩耍。
受韩委托的事秦昆也在做。
杜清寒和涂萱萱住在一起后,每天汇报一次,关于涂萱萱衣食住行的问题,没什么异常,也不像被大鬼盯上。同时,杜清寒告诉他,自己被涂萱萱邀到了电台,当客座嘉宾讲盗墓故事,秦昆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能当主播?”
电话里,杜清寒道:“不是很熟练,但稿子是涂萱萱给我写的,她让我照着念就行。”
涂萱萱肯定从杜清寒那里榨了很多离奇的故事,再润润笔,让杜清寒讲出,反响确实不错。
晚上,李崇房间。
广播里,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来到午夜鬼话,听萱萱为你讲鬼故事。今天呢,我们邀请到了一位特殊的嘉宾,这位嘉宾虽然是女性,但身份却是搬山道人,她的经历天马行空,离奇诡异,能为我们打开一座神秘的大门,到底这些故事是真是假,还请我们今天的嘉宾杜姑娘,为大家娓娓道来……”
电台里,杜清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故事离奇,配合上涂萱萱专门找到的音效,节目效果相当不错。
李崇摸着下巴一笑:“秦昆,杜姑娘可以啊,堂堂无妄国颠顶老僵,居然踏入播音圈了,你这算是泡上主播了?”
秦昆撇撇嘴:“少扯我,你晚上怎么会收听这种节目?”
杜清寒当上电台嘉宾的事,秦昆可没告诉李崇,李崇指了指旁边:“我鬼差喜欢听涂姑娘的节目,天天晚上听,还送过花圈表示喜爱,为这事,韩险些跟我打起来。”
李崇旁边,是他新收的鬼差。
身上中了箭,手上提着一个二胡,戴着一副被熏黑的墨镜。
火楼鬼。
据说它是御仙庭那场大火后出现的,关键的一点是,这只鬼差,有金身傍体。
“英灵?”秦昆望了过去。
无论生前死后,只要做了善事,就会出现金身鬼体,这是老天对他们行善的认可。火楼鬼的金身,比水和尚不遑多让。只是鬼气,堪堪恶鬼而已。
“见过秦爷。”
火楼鬼早就听说秦昆的大名,虽然他有金身,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行了礼。
秦昆开口道:“不必客气,既然是善鬼,跟了李崇也是你的福气。”
火楼鬼咧嘴:“主子对我照顾有嘉,是小鬼之福。”
李崇手下,除了火楼鬼,还有咒业鬼,两只鬼差,李崇养的已是极为困难:“秦昆,今天我主要是找你买点冥币,没问题吧?”
李崇的十死印,每周任务的奖励只够养两只鬼的,前阵子兑换了一个法器,现在彻底捉襟见肘了。
10万,300沓冥币送出,这是地狱道香烛田凝聚成的冥币,李崇掂了掂,足够用一阵子的了。
告别李崇,回到房间,嫁衣鬼、剥皮、无头、水和尚一众,去了龙槐鬼城还没回来,屋子里就张布、老茶仙、黑蛇鬼王、徐桃、常公公。
老茶仙成就鬼王之体后,气息愈发中正平和,只爱茶道不爱争斗,颇为佛系。
常公公依旧订制着未完成的奖惩规矩,以彰显他秦昆麾下大管家的地位。
张布浏览网页,看的津津有味,看到秦昆回来准备起身招呼,秦昆示意不必。
阳台上,就剩徐桃和风玄瞳二人,鬼头鬼脑地在研究着鬼术。
既然没有事,秦昆觉得,可以去十死城转转。
……
……
金霞漫天,黑石遍地。
天地之间,一片红雾氤氲。
艮山狱街区,昆仑墓。
秦昆从半空安稳落下,扫视四周。
每次来这里,都有不一样的感觉,那是随着实力的提升,而察觉到的变化。这是秦昆从三仙海国回来后第一次来,终于闻到了那些红雾,有凶戾的味道。
街上,建筑更迭变换。
昆仑墓不远处的工厂已经夷为平地,宿主想必死了,现在换成了一座荆棘森林,依稀可以见到林中一些奇怪的、蜘蛛一样的人隐没其中。
街上路口,也多了一座神庙。
神庙外观庄严厚重,古朴的石壁有些斑驳,雕刻的神像秦昆没有见过,但仔细看去,那些神像的姿势有些……古怪。
“喂,年轻人,你是谁?干嘛站在这里?”
秦昆身后,一个光头战士俯瞰秦昆,那人2米的身高,身上肌肉紧绷,但有无数勒痕,那些痕迹组合起来,是一个魔鬼的图案。
“我……好奇看看。”
秦昆看了一眼光头战士回道。
光头战士咧嘴一笑,凶相毕露:“是想进入神庙献祭吧?那你得排队。”
光头战士粗暴推开秦昆,挡在前面。
神庙里,一个怪物一般的荆棘人出来,满脸红光,一出门却异常严肃,光头战士一愣,上前讨好:“法尤坦大人……好久不见,婴母大人今日还接见信徒吗?我是来献祭的。”
荆棘人一藤条抽在光头战士脸上,不耐烦地推开他,蜘蛛一样爬了过来。
“昆仑魔?还真是你!”
昆仑魔?
光头战士一怔,再看秦昆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老师给他提到的故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艮山狱中,和食尸泰坦并称的魔头,竟然是这个人?
“法尤坦?你迁过来了?”埃及一别,秦昆记不清已经过了多久,没想到碰上了老熟人。
“嘿嘿……上次答应过跟你混的,不会嫌弃我吧?那片荆棘森林是我的地盘,有空去坐坐啊。”
秦昆点点头:“听这人的意思,这座神庙,是婴母的地盘?”
法尤坦干咳一声:“是。艮山狱天字号**窟,摧骨神庙。”
“婴母在里面吗?”秦昆说着,准备往进走。
法尤坦一拦:“咳,她在接受信徒献祭,你还是别进去了……”
第一二零零章,博士?
艮山狱,秦昆回来了。
弟子玛洛恩非常高兴。
玛洛恩早就是黄泉宿主,但依旧不出名,毕竟境界不等同于战斗力,所以有些时候,几位泰坦师弟都能吊打他,不过玛洛恩已经认命,他没老师的天赋,没师弟的天赋,在十死城,他只想苟活,多见些世面。
况且,老师和师弟对权力的渴望并不大,所以他苟活的很滋润。
秦昆不在的日子里,玛洛恩用心经营着老师的名号,借着秦昆的威风以及师弟和臭魁的关系,玛洛恩很快就在艮山狱混的风生水起,风头比起虔婆不遑多让。
“老师,好久不见,愈发看不透您了。”
玛洛恩弯腰施礼,身后,数十位徒孙跟着行礼:“黑魔门徒,见过大导师。”
大?导?师?
秦昆被雷的不轻。
‘黑魔’是玛洛恩的绰号,这群看起来都不像好人的家伙,称自己为大导师,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将近六十个人,这些人奇模怪样,有的家伙身上煞气盖顶,这些人对自己行礼,根本不是学生对老师那般礼节,更像是邪恶宗教在见礼教皇。
“嗯。”
秦昆瞟了众人一眼,走进地宫。
和这群人没什么聊天的**,许久以前楚千寻就告诫自己,要有城府,他现在都不知道城府是什么,但他知道装冷漠也是城府的一部分。
秦昆一走,玛洛恩也走了,将六十多人晾在外面,却没人敢有不满。
“大导师的实力深不可测啊……那气息不显山不露水,难知深浅。”
“是啊,据说他和食尸泰坦是一个级别的。”这些人中,有的人已经晋级黄泉宿主,知道更多秘辛。
“海奎因大人吗?血磨坊可是艮山狱唯一的禁忌之地,听说元始狱的人都不敢过来。”
“你们听过么,大导师是上一场大战存活下来的人,黑魔老师还提过,大导师曾经的朋友,现在都在元始狱坐镇一方。而且……”
“而且什么?”
“狐神是他的弟子!”
“嘶真的假的?”
地宫外,对秦昆的背景议论纷纷。
地宫里,还是老样子。
清冷的石墓,清冷的棺椁,满地的蛇。
玛洛恩跟在秦昆后面:“老师不常来,这里的东西我也就没乱动。”
秦昆点了点头,玛洛恩怎么经营这里,他都不管,地盘的归属权是他的,只要他想收回,这些人便不能待在这。
秦昆看向旁边,皱了皱眉:“那边怎么有个茅坑?”
玛洛恩的墓室不远,有个臭烘烘的墓室,秦昆忘记了这里之前是什么样的,但绝没有这么臭。
玛洛恩尴尬一笑:“那是几位师弟住的墓室,他们不怎么爱干净……”
一想起六个胖屠子,秦昆就一阵头大。
“他们人呢?”
“可能去血磨坊了。”
昆仑墓里,也有一些阴曹级宿主,实力微弱,见到秦昆后非常乖巧,这些人都是玛洛恩的弟子,甚至弟子的弟子,蜗居在几平米的陪葬墓室,享受着他的庇护。
坐在石座上,秦昆看向玛洛恩:“你在经营这里,为什么?”
在秦昆看来,十死城就是一个历练的地方,他不觉得一个历练之地有什么好经营的。
玛洛恩却道:“想活着的人很多,我可以利用他们的目的,将他们拧成一根铁鞭,到时候随老师驱使,会给我们提供很多便利。”
是为了让他方便,还是为了自己方便,秦昆并没有点破。
“好吧,这些事我以后不过问了,我出去走走。”
“等等老师……”
秦昆回头:“还有事吗?”
玛洛恩想了想,开口道:“您上一次离开后,元始狱有人曾过来找过您。”
“谁?”
“他没说,但是我猜白神,虫后,狐神的人,只有他们才有使节驱使。”
秦昆回忆起几张遥远的面孔。
那还是自己任人拿捏的时代,那些家伙曾和自己并肩作战,一起冒险,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知道了。过了这么久,该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了。”
秦昆说罢,离开这里。
……
人越活越理性,但骨子里,还是感性动物。
因为血是热的,一旦回忆起来,就无法停下。
黄金王的公寓没了,食灵魔的部落没了,那位烹饪少女也不见了踪影,拉耶夫公爵的黑蝎酒馆已经变成了一处沼泽,除了这一代宿主外,却还有一些旧人活着。
秦昆路过血磨坊的时候,并没有进去。而是顺着旁边的路,前往下一个街区。
十死城,每个街区,都有大雾阻隔,犹如结界一样,这里是按照九宫划分的。
艮山狱在西南,如果要去中宫元始狱,需要往北走,先到震雷狱,或者往东走,先到坎水狱,才能抵达中宫元始狱。
一路北行,震雷狱,街上宿主比起艮山狱要多许多,也比艮山狱热闹很多。那场自己没有参与的大战,清理掉了许多宿主,现在十死城也在慢慢恢复。
秦昆走在街道正中,感觉到脚下居然有麻痹的感觉。
雷丝?
秦昆猛然回头,身后开来一辆庞然大物。
“前面的,让开!铁博士出行!”
一辆发着光的金属战车开了过来,高达三米左右,车前有一个脑袋在喊话,似乎是喇叭的作用。
头一次见到座驾,让秦昆非常吃惊,那金属战车上的光束,散发着危险的波动。
车里,坐着一个白大褂的中年人,中年人身上插着各种透明管子,一些鲜红的液体流动在其中,中年人乘车路过,忽然停到秦昆旁边。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中年人居高临下,秦昆看到,那个家伙的半个脑袋都是透明的玻璃罩,里面一些液体在沸腾。
“路过而已。”
秦昆答道。
“要去元始狱?”
“嗯。”
中年人一笑:“你是来自巽风狱?还是艮山狱?”
“艮山狱。”
“那你一定是昆仑魔了。”
这回轮到秦昆好奇了。
“你认识我?”
“艮山狱那种鬼地方,黄泉级宿主不多,厉害的更少。死宫里经常出现的,也就是黑魔玛洛恩,食尸泰坦海奎因,还有婴母那个骚蹄子,你的灵力波动不亚于我,应当是我没见过的昆仑魔,我猜得对吗?”
车门打开,中年人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铁博士。”
博士这两个字,在十死城这种地方非常违和。
一个捉鬼驱魔的地方,到处都是魑魅魍魉,科学职业可是无法立足的。
“博士?在你的家乡,博士也会跟鬼打交道吗?”秦昆反问。
铁博士咧嘴一笑:“知道电子幽灵吗?那是量子生命的硅基质变,比鬼可难对付的多。而且鬼也就是量子显形而已,弦震荡达到了肉眼可见的波段,我为什么不能捉鬼?”
晦涩的词句,秦昆只能听懂三分之一,这段话一出,显得铁博士更加高深莫测,看来他的家乡是科学国度,也有鬼神存在,秦昆于是伸出手,与他握住。
“幸会。”
秦昆与他握住手的一刹那,忽然感觉一根铁刺刺入手掌,秦昆怔住,接着满脸不悦,手掌发力,格拉,中年人的右手直接被捏扁。
铁博士一笑,卸掉胳膊,从车里重新安上了一条:“别误会,我只是想收集一下你的资料。”
胳膊是铁的?
秦昆看到手里那条断臂,虽然有肌肉包裹,但骨骼血管,却是金属制成。
铁博士看着战车屏幕上的量化数值,一脸讶异:“资料显示,你的灵力波动,只是黄泉级而已,但为什么综合分析给出的评价是s级宿主呢?这种评价,已经快赶上暮神、血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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