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你们把老夫，看的太轻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十二章
陈铂诗很迷茫，很委屈。
作为一个只有八十斤的孩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上了趟厕所的功夫，那个把自己从天堂拖入了地域的臭老头，就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干爷爷！
陈安堂很委屈，和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干爹！
酒店大门前。
一想到从此之后，自己这个虽然不完整，但只要还温暖的家里将会存在着一个大魔王一般的第四人，她就深深的感到一阵绝望。
吸~
陈铂诗抽了抽鼻涕，看了看身旁的陈安堂，“陈安堂你可长点儿心，管管你妈吧！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个家就散了啊！”
陈安堂看着自己闺女老气横秋的训斥自己，终于忍不住了，“我长心？平时我家都不回，你天天跟着你奶奶，她现在这个样子，你敢说没有你的责任？你奶奶以前什么样？那是看电视除了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之外连八点档电视剧都不看的人啊！我就不信，她身边没有追星的环境，她能变成现在这样？”
陈铂诗一阵绝望。
敌人都在推高地塔了，这个猪队友竟然还在搞内讧！
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陈铂诗深深的叹了口气。
匹夫不足与谋。
罢了。
罢了鸭！
透过泪花折射的光芒，看着已经完全变成一副花痴脑残粉模样的奶奶，陈铂诗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刺客，顺风要浪的起来，逆风更要骚出操作！
作为一个高智商的学霸，作为一个拥有两年半带团经验，深谙饭圈规则的粉丝团副团座......
回想着刚才一群大人在饭桌上谈论的内容，陈铂诗粉拳紧握。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偷塔技术了！
李世信微笑着和一群粉丝合了影，并看着吴明高高兴兴的发到了朋友圈和粉丝微信圈之后，接到电话的张硕便驱车赶到了酒店门前。
看到张硕的大脑袋从车里钻出来，李世信呵呵一笑，招了招手：“硕儿啊，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完，便将他引到了陈安堂的身前。
“这位，陈安堂。我新认的干儿子！安堂啊，这是张硕。我两个礼拜之前认的干儿子，来来来，你们认识认识，以后也好走动。”
张硕和陈安堂一照面，便是一愣。
虽然不太爽李世信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但是冷不防听说老头又认了个干儿子，再一招呼，听说这个干哥哥还是个资深经纪人，他这心里......
啧、
一阵被人强迫发生关系之后又马上被新欢取代的酸涩，油然而生。
......
上午的试镜李世信出了大力气，外加上模仿磕巴在地上爬行逃跑的动作撞了两下，只觉得浑身酸疼。
告别了吴明一家和粉丝们之后回到家中，便回到了自己屋里。
本想着睡个午觉好好歇一歇，却不想下午一点半功夫，便接到了焦晨东的电话。
说是他的角色定了下来，让他拿着银行卡，身份证和演员证赶紧去公司一趟，把合同签了。
一听这个，李世信乐了。
他没想到，合同能下的这么快。
于是也不顾身上的酸疼和发麻的老腰，起身便又回到了天梦娱乐。
到了地方，跟焦晨东单独碰了头，李世信才知道敢情合同的事儿这么急，还是有原因在里头的；
《迎风飞》这部戏是部偏文艺的片子，票房上没多大保证。所以公司立项时候定下了两项方针；一是尽量吸引资方合作，分担飘防风险，这是开源。二是尽量压缩拍摄时间减少开支，这是节流。
正因为这个，所以公司的效率才这么高。
面对焦晨东害怕拍摄进度快，李世信身体精力能不能遭得住的担忧，李世信倒是无所谓。
他巴不得越快拍完越早上映越好，自己这条老命，还等着有几部作品持续创收喝彩值来续呢！
见李世信信心满满，焦晨东也就没再说什么，直接带着他去了王海那里。
虽然《迎风飞》的剧组还是以焦晨东的上部戏剧组为主要班底，但实际上现在剧组还没攒利索。因为此前想用角色拉投资，目前演员更是只定下了李世信一个。
但就是这一个，却有点儿复杂。
同时出演男一男三不说，李世信还兼了个道具指导。
根据分工，这就是三份合同。
见了李世信，王海的脸面没有上午试镜时候那么好。
“哎呦，老爷子过来了啊？快坐。”
待李世信入座之后，王海端端正正的坐直了身子，将双手插到了一起。
“老爷子，刚才焦导给你打电话，已经把大致情况跟你说明白了吧？”
“是的。”李世信点了点头，笑道：“这不，焦导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就立马过来了吗。”
“嗯。”王海瞥了瞥一旁的焦晨东，眉毛一挑，随即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嘱咐了两句之后，便再一次的将目光放到了李世信的脸上。
“老爷子，那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李世信刚想点头称好，便被王海伸手打断：“不过在正式签合同之前，我可得声明两句。”
见他脸上满是郑重，李世信略一迟疑，道：“王总，有什么交代的您尽管说。”
“好。老爷子，我们天梦娱乐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是在业内也是叫得出名号的。我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在《迎风飞》这样的戏里，启用你这么一没有经验的新人，公司承担了非常非常大的风险！”
李世信还以为王海要说什么。
打这句话的第一个字儿从王海嘴里蹦出来，李世信就听明白了。
风险个屁。
想压价你直说就完了！
“王总！”正在这时，王海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随即几个胸牌上标着法务部的员工便走了进来。
将三份合同放到了王海桌子上，然后肃立到了一旁。
摩挲着手中的三份合同，王海深深的看了李世信一眼，“而且老爷子，对于你这个身体情况和年龄，我们也有很大的担忧。焦导不知道跟你说没说，《迎风飞》这部戏，我们的拍摄期计划两个月，拍摄强度上是非常高的。将男一和男三两个角色给你，对与我们的拍摄计划，也存在着莫大的风险......”
“行、”等王海说完，李世信便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三份合同拿了起来，随意扫了一眼道具指导的，他扔到了一旁。
从兜里掏出老花镜，将剩下的两份演出合同大致扫了起来。
“来来来，法务部的叫你们来是看热闹了来了吗？给老爷子仔细说说合同上面的注意项！”王海赶紧对一旁的几个员工招呼到。
“不必，我自己会看。”李世信没搭理，直接摆了摆手。
合同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非常常规的演出合同。甚至在遣词造句上，都跟李世信上一世签的那些没什么不同。
薪酬方面，三分合同总计二十六万。
男一片酬十五万，男三片酬七万，道具指导的劳务费四万。
一般来说，片酬常见就三种常见形式；一种是固定片酬，一种是票房分成，一种是固定片酬保底加票房分成。
不过后两种都是所谓的明星合同，李世信还没到那个程度。所以面前的这两份演出合同采取的是固定片酬。
并不多，而且是分期的。签完合同拿四分之一的定金，开拍进组支付第二笔，然后进度过半和杀青之后，给第三四笔。
两个角色的酬劳水准，只能说是新人薪资。
至于道具指导的四万块钱劳务费，也就那么回事儿。
李世信只是大略的看了一眼，便抄起了桌子上的签字笔。
“老爷子，合同您看好了，没问题？”
面对李世信的痛快，王海不敢置信的确认到。
实际上，上午时候见识过了李世信的难缠，在片酬上他是留了七八万块钱余地的。
面对王海的询问，李世信笑着摇了摇头。
在王海和焦晨东意外的目光中，提笔刷刷刷就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将墨迹未干的合同直接推给了王海，李世信才悠悠的合上笔帽，从座位上起了身。
“上午试镜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撒泼打滚，倚老卖老是没错。”
他深深的看了眼王海和办公桌旁肃立的几个法务部员工，笑道：“但是王总，若以为老夫如此这般仅仅是为了那点擦屁股都嫌硬的阿堵物，未免......”
一转身，李世信甩了一句。
“把老夫看的轻了！”
滴！
就在李世信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响起一声轻鸣。
受到带有强烈【敬佩】的喝彩值，1121点！
第六十二章：我谢谢您的懂事！（求收藏，求推荐票！）
看着李世信的背影，王海和焦晨东俱是神色复杂。
特别是王海，心里边儿就像踢洒了五味瓶一般，难受的很。
自打上午试镜完毕，他就没干别的事儿。
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怎么才能防止老头倚老卖老，拿着同时出演两个角色和道具指导的兼职坐地起价要高片酬。
没成想临到头，人家老爷子根本就没在钱上面跟他计较一分一毫！
羞愧。
后悔。
无地自容！
面对李世信这一番豁达从容，王海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
“老焦......”直到李世信都出了门，王海才回过神，看了看身边的焦晨东。
“王总，有事儿？”听到王海叫自己，焦晨东也才强忍住心中激荡，应到。
“你去追上老爷子，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要是身体情况能凑合的过去，这个演员，咱们公司签了！”
碰！
王海狠狠的一敲桌子，霍然起身。
听到王海的这个决定，焦晨东着实惊讶了一下。
王海这个人他太了解了，作为同一批毕业入圈导演系毕业生。两个人差不多一起到了蓉店闯荡，只是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一个坚持导演梦想，一个走入幕后，成了资方。
但天梦娱乐一路走来的历程，焦晨东都清楚。
王海就是白手起家，以小成本电影以小博大才搞起了天梦。公司一路走来发展的不容易，体量关系，这么多年只能跟其他公司一起搞项目。本身并没有什么优质资源，也就更养不起吃资源的艺人。
所以公司发展到现在，手头上只有几个勉强能进入三线的，从蓉店混出头的群演。而且还都是条件相当不错，有商业挖掘潜力的那种。
可李世信，这种年龄太大，根本没啥油水可以榨的演员，王海今天能拍桌子谈签约......
可见，是真的让老爷子给整服了！
......
出了王海的办公室门，李世信冷哼了一声。
太看不起老子了！
老子抢你的戏是为了钱吗？
是为了续老命啊！
算计来算计去的，老子是差那几个臭钱的人吗？
呸！
低俗！
想到那三份合同上的薪酬标准，李世信狠狠的唾弃了这物欲横流的世界；妈的，薪酬标准怎么比上一世高出那么多？
初来蓉店的时候，李世信就觉得这个世界的群演片酬要略高于他记忆中的横店。此前他虽然是偶像练习生出道的，但是娱乐圈的收入情况他还知道。
不说别的，就说群演吧。
在横店那头跑龙套一天工资也就是80-100块钱样子。但是这边儿跑活儿的，一天拿个一百五二百的比比皆是。
而且小成本文艺电影，上一世基本上演员薪酬成本都会控制在五十万之内。需要注意的是，这五十万甚至连群演的片酬都算上了。
现在自己两个角色拿了二十多万......
一想到在这个娱乐产业蓬勃发展的世界中，自己这一部戏下来，赚的比刚刚练习生出道时候都多，还有个屁的不满意？
自己已经拿了《迎风飞》这部戏里的两个角色，还兼着道具指导，除此之外张颖的工作室还负责全部的道具小件。
差不多了。
割韭菜得留根，让它割完一茬再接着往出长不是？
啧啧啧、
瞧瞧这格局。
“老爷子留步！”
正在李世信深深为自己的品格而折服之际，身后传来了焦晨东的呼声。
端起了范儿，李世信回过身去。
“焦导，还有事儿？”
“您着急走什么呀？”焦晨东跑的气喘吁吁，也不顾周围来往的公司职员，一把拉住了李世信的胳膊，竖起了大拇指。
“老爷子，您是这个！今天您可给我长了大脸了！”
看着焦晨东一脸的钦佩，李世信呵呵一笑，“真的？”
“这您还看不出来？要不是您，凭王总今儿上午那么一折腾，这部戏的选角权可算是从我手里溜了！”
哦？
听到焦晨东言语之间的感激之情，李世信心中一动。
想到下午时候得知自己又认了个干儿子，张硕那一张快耷拉到地上的大脸，他呵呵一笑。
小屁孩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老夫有了新欢，一肚子酸水。
怎么办？
得安抚啊。
想到这，李世信对焦晨东淡淡一笑道：“那就好，那我老头子这么多天的劲儿啊，就没白费！”
“老爷子，这事儿我记得你的好。改天......”
“导演，我接个电话。”没等焦晨东说完，李世信便笑呵呵的从兜里掏出那根本没振铃的老人机：“歪？干儿子啊！啥？你最近没有活儿了？让我问问焦导能不能让你进组干群头？这咋行？这么大的事儿，我咋能舍下这一张老脸跟焦导张这个嘴？”
不用李世信张嘴，看着他音调放大了八个度，一张老脸上“怎么做你自己体会”的样子，焦晨东立刻就长大了嘴。
大爷你这来的也太快了！
一点儿前戏都没有这好嘛？！
“咳咳。”想着群头用谁都是用，而且这事儿自己也能拍板，焦晨东便摆了摆手，道：“老爷子那啥，明天吧，让您干儿子过来找我。我安排他进组。”
上道！
李世信呵呵一笑，将根本没开锁屏的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哎呦，那我可替我干儿子谢谢导演了。”
李世信的脾气，焦晨东算是领教熟了。
尴尬的咳了一声之后，便再次拱起笑脸，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老爷子您不知道，刚才您那大度，可是把王总给镇住了！特地让我出来找您，带您去检查检查身体，要是身体情况过得去，他还想把您签了，成为天梦公司的签约演员呢！”
说到这儿，焦晨东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压低了声音道：“您知道吗。以我们王总那耗子胆儿，做这样的决定，那可是太阳西升啊！”
哦？
李世信白眉一挑，“王总真的要签我？”
“那还有假？”
“检查身体？”
“例行的，公司规定凡事四十岁以上的艺人都要体检之后才能签约。嗯......只不过公司还从来没签过四十以上的呢。您老啊，是第一个。”
听到这，李世信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检查身体的事儿再说，焦导啊。我体验生活的时候，在垃圾场那边收了挺多的老物件。怕那些东西让人捡走了，我安排了几个人在那儿看着呢。这几个人呐......”
妈哒！
这剧组还没攒成呢啊！
男一男三，道具指导，道具工作室，外加上群头......都特么被您老直系给占了啊！
这导演你来干吧！
我活爹！
李世信的意思焦晨东哪里还听不出来？
“安排！都安排！”扶住了额头，焦晨东无力的应道。
想着垃圾场那几个货有了营生，李世信呵呵一笑：“那我替他们谢谢导演了，还有个事儿。”
“停！”焦晨东赶紧伸手打住，“老爷子我求求您了，这剧组真没别的地儿安置人了！您再往里塞，我这导演就让您给架空成光杆儿司令了！”
看着焦晨东一脸的惶恐，李世信呵呵一笑，责怪的抽了把焦大导演的胳膊。
“啧，这孩子！我就是想跟你把剧本要来，先熟悉熟悉剧情和角色，瞧把你吓得！大爷这么大岁数，还能不懂事儿，让你为难啊？”
“......”
我他妈谢谢你的懂事儿！
焦晨东瘪了瘪嘴，按下了电梯键。
看着电梯叮叮叮的到了自己这一层，李世信站直了身体，将手背到了身后。
检查身体啊？
他眯起了眼睛。
真刺激。
第六十三章：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求收藏，求推荐票！）
乘坐电梯下楼的功夫，李世信心里就在盘算着。
如果想要拿到天梦的签约，那么这个身体检查是不可能做的。
自己的这幅身体他自己清楚，虽然经过了两次大规模的减龄，目前的身体的实际年龄差不多只有不到六十四岁，却依然很糟糕。
不过他还是决定跟焦晨东前往了医院。
一来，是他自己对这幅身体的实际健康情况也比较好奇。二来......
是他不想签约天梦。
天梦的体量太小了。
自己作为一个老年演员，本来戏路就窄。以目前这样的条件，只有剧本挑自己的份儿，绝对没有自己挑剧本的份儿。这也是每见到一个合适自己的角色，他都不择手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去争取的原因。
自己的命，自己当然要重视。
但是要知道，签约了娱乐公司之后，就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不能自己私自接戏。能接到什么样的角色，自己可就做不得主了。
综合以上考虑，若是自己的影响力大一些，签个资源多一些的娱乐公司还好。若是真陷在天梦这个小池子里，万一一年半载的没有什么角色或者曝光，自己这条老命还不得搭在这儿？
虽然王海是一片好心，但李世信还真不敢接。
别的演员签错的公司，大不了就是没资源起不来。
他要是签错了公司，公司实力不济，奶量不够，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就这么，李世信跟焦晨东和一个公司的助理一起，到了蓉店第二人民医院。
忙忙活活的，在那小助理的伺候下，做个了全身检查。
体检中心办公室。
焦晨东找了关系，两个多小时的功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助理将一沓的检查结果递给一二十出头，人长得蛮精神的小大夫，一旁的焦晨东不免有些急切。
“大夫，检查结果怎么样？不影响老爷子演戏吧？”
和王海不同，《迎风飞》开拍在即，他关心的是这个事儿。
年轻的大夫眉头紧皱，将手头上的检查单一份份的看完，面带凝重的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李世信打量了一番。
想到刚才焦晨东说的情况，他轻轻的将体检单放到了一旁，双手十指交叉到了一起。
“还签什么约啊？老爷子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考虑的不应该是让他工作，而是尽快安排他进行手术！”
说着，小大夫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那一沓体检单，“这血糖，血脂，胆固醇异常，肝硬化，甲状腺结节，风湿，腰间盘突出什么暂时要不了命的咱们都不提它。就说老爷子这脑后静脉的血栓问题，已经很严重了！随时都有可能造成脑梗死亡你们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结果，焦晨东和助理齐齐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想到，李世信身上的病这么严重！
李世信倒是淡定的很。
无视大夫脸上的凝重，问道：“那大夫，这个病，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对他的问题，那本就是脑科主任医师坐班的大夫抚了抚眼镜，将造影片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没别的办法，溶栓的意义不大，只能做支架。”
拿起桌子上的圆珠笔，他专业而精准的在李世信脑部造影后颈处动脉血栓的位置虚划了一圈，沉声道：“看见这个位置了吗？这种情况，至少需要做两个支架。考虑到你的血管弹性和年龄......”
“得用进口的是吧？八万四一支是吧？”没等大夫说完，李世信便抢答道。
“额、”小大夫抚了抚眼镜，扫了他一眼：“之前在别的医院检查过？”
呵呵呵呵、
李世信扬了扬眉毛。
你少来！
行情爷们儿都懂！
四个支架已经打了对折，换成了两个，这说明什么？
减龄是有效果，而且效果很突出啊！
看着李世信那张老脸上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丝丝的庆幸，小大夫有点儿懵。
联想到很多老年患者对血栓的不重视，再想医院里许许多多因为不重视体检结果没有及时医治而最终出了大问题，他砸了砸嘴：
“老爷子，作为一名医生，我现在负责的告诉你；生活很美好，万万不要拿性命开玩笑！您老啊，也别想着签约什么公司，拍什么戏了。现在赶紧通知你的家属，安安分分的办理住院接受手术。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能听懂吧？”
面对大夫郑重警告，李世信喜滋滋的站起了身来，一把握住了大夫的双手。
看了看小大夫的胸牌，呵呵笑道：“陈沧陈大夫是吧？谢谢小伙子关心！你的忠告大爷记住了，但是大爷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小大夫不错，李世信心里边很感激。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转身就走。
小伙子太年轻。
你不知道。
真正能救你大爷命的，并不是进口支架。
而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继续在这娱乐圈浪下去啊！
体检中心办里，看着李世信负手离去的背影，焦晨东面色如丧考妣。
他看了看那同样望着李世信背影讷讷出神的陈沧陈大夫，言语里都带了哭腔：“陈医生，老爷子这情况......能不能坚持两个月了？我现在这部戏里，老爷子可是演了俩角呢！”
小陈大夫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眼珠笔插进了白大褂口袋，站起了身拍了拍焦晨东的肩膀：“让道具组备个棺材以防不时之需。言尽于此，自己琢磨吧。”
另一头，那小助理此时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啊，他又不是你爹？”听到身旁的啜泣声，心烦意乱的焦晨东怒道。
“导演，我入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为了拍戏，连命都不要的演员！老爷子太可敬了！呜哇......”
......
体检结果出来，签约的事儿肯定是不用想了。
而且李世信估摸着，焦晨东现在肯定也得悔青了肠子，在那儿哭爹骂娘。
不过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
毕竟，合同都签了，对吧？
想到可能焦晨东现在不太可能想见到自己，李世信也没等他过来送。而是哼着龙飞飞的小曲儿，溜溜达达的就来到了二院门口的公交车站。
到了车上刚刷了卡，屁股都还没坐稳呢，兜里的老年机便响了起来。
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一个微信电话。
而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竟然是......赵敏？
“喂？”李世信想了想，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赵瑾芝那从容而恬静的声音：“刚才在粉丝微信群里看到了你们的聚会合照。恭喜你啊，老哥哥。拿到了中意的角色。”
“哈哈。”听到电话那面的恭贺，李世信笑道：“谢谢大妹子了。”
想到此前赵敏说的，上次来蓉店是为了修养身体，再看到公交车上几个刚刚从医院出来，满面病容的老太太，他不禁问道：“对了大妹子，你现在身体还行吧？”
电话那面略微沉默了片刻，才有了声音：“挺好的，你呢？”
想到刚才自己体检结果出来，那小大夫和焦晨东的怪异表情，李世信忍不住笑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且能蹦一阵子呢！哈哈，大妹子，不说了啊。我现在在公交车上呢，改天你什么时候来蓉店，咱们广场上再聊！”
公交车上太嘈杂，李世信的耳朵又不是很灵光，说了两句之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沪海，华旗大厦十七层，董事长办公室的化妆间里。
助理仔仔细细的将赵瑾芝一袭染成紫色的长发盘起。
看着面前身着精致的黑色ol，腰背挺直，上了妆容后颜值上可以拉出去跟当红女星打正面，而且气场上绝对完爆所有的女人，约么四十左右岁的助理眼睛里满是羡慕。
“董事长，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变老。”
赵瑾芝愣愣的放下手中的电话，面对助理的恭维不置可否，而是转而问了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公司新一批签约艺人的资料都准备妥当了吗？”
“准备好了，中午时候孟总特地送来的。”
想到自己那个越来越蠢蠢欲动的儿子孟楠，赵瑾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着助理将最后一根发丝理好，她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没有运动服的遮掩，在修身ol西装和丝袜的衬托下，不属于五十岁年龄的成熟丰润毕露无疑。
叮铃铃铃铃。
正在这时，她方才放在化妆桌上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到来电显示上“天梦王总”的名称，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赵董，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您之前让我关照的那个演员，能不能让他给我打个援手，当个备胎？”
嗯？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请求，赵瑾芝不解：“王总，您那面出了什么问题么？”
“嗨！别提了赵董，我翻车了啊！上午时候给您打电话，我不是说找了个好演员吗？您猜怎么着？我本想着这苗子不错，我自己公司签下来培养培养。结果下午送这大爷去体检，人大夫说这人可能连俩月都坚持不过去了！关键问题是什么您知道吗？上午试镜的时候我看这人状态挺好的，已经跟他签了合同了！哎呦喂，你说我现在.....这可怎么办啊？只能求求您江湖救急，给我准备个后备的演员，然后.......赵董，这戏万一要是因为演员去世而重新补拍，预算肯定得超，您之前不说对文艺电影有兴趣吗......”
哈？
听着王海带着哭音诉苦，赵瑾芝皱了皱眉头。
这情况，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王总，您先别着急。都是圈子里讨饭吃的，出了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你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说明还看得起我赵瑾芝。但凡我能出力的，肯定不会看你笑话。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上午面试的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
想了想，赵瑾芝安抚了一下王海的情绪，并问到。
“赵董这话听着暖心！不管怎么说，我这先谢谢赵董！至于那演员，也是个奇葩。刚来蓉店半个月，今年六十五了，叫李世信......”
“......”
听到王海的回话，赵瑾芝人一愣。
她有点儿想笑。
再想到王海口中的“活不到两个月”，和刚才公交车上那句“一时半会死不了”，又觉得笑不出来。
第六十四章：徐徐拉开序幕的宫斗大戏
拿着手机，赵瑾芝站在办公室里久久无言。
想笑，是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世上的事有时实在是太巧了。
但是，一想到刚才跟李世信的通话时的乐观豁达，和王海刚才所说的关于李世信真实的身体情况，不知道怎么的，赵瑾芝心里有些发堵。
“赵董，赵董您还在吗？”
“哦，王总。”
直到电话那头王海半天没听到动静询问了一声，赵瑾芝才回过神来。
想了想，赵瑾芝没跟王海说自己要他关照的，和带给他眼下困扰的是同一个人。而是转而问道：“王总，那这部戏，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啊！”王海懊恼道：“怪我不谨慎，已经签了合同了。”
听到王海这么说，赵瑾芝心里有了数：“王总，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别着急，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戏呢，你们就该拍拍。然后万一...万一演员那里出了问题，我给你兜个底。”
听到赵瑾芝同意给自己兜底投资，王海高兴坏了。
听着电话那头千恩万谢的话，赵瑾芝微微一笑，“那这个李世信，你们天梦还签吗？”
“这还签什么啊！”一想到李世信，王海的语气瞬间又满是懊恼：“试镜的时候，这老头就是靠着碰瓷儿拿了我两个角色，我就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他进组！这老人参，摸不得碰不得，我可是不敢再往前凑合了！”
哦。
中午时候，赵瑾芝看了信徒粉丝后援会里面吴明发的公告。当时还觉得奇怪，李世信怎么可能同时拿到一个戏里的两个角色。
现在再听王海的抱怨，明白了。
果然如此。
又跟王海客套了两句后，赵瑾芝便挂断了电话。
正当她手里端着手机，想到此前的刘昕，忍不住莞尔一笑之时。随着一阵笃笃声，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助理将门打开，见到来人，立刻鞠了一躬。随后，办公室大门洞开，一个身着条纹西装，五官轮廓硬朗，称得上俊朗的年轻人大步进了屋。
“孟总、”
面对鞠躬招呼的助理，年轻人摆了摆手，“王姨，我跟妈有些事情要说。”
助理看了看面色如水的赵瑾芝，得到了首肯后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的一声咔哒，诺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将自己的儿子打量了一番，赵瑾芝勾起了嘴角，“说吧。”
看了看自己母亲那张古井不波的脸，孟楠蹙起了眉头，不满道：“妈，刘昕是怎么回事？”
“刘昕？”赵瑾芝自顾自走端坐到了沙发之上，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知不觉间到了而立之年的儿子，扬了扬眉头：“刘昕怎么了？”
“您一从蓉店回来，就把本来定下给刘昕的两个综艺和几个商业活动给取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妈，刘昕可是我进了公司头一年，从韩国特地挖回来的，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您现在压他，别人怎么看我？”
面对儿子的咄咄逼人，赵瑾芝微微歪了歪脑袋，笑了：“刘昕在《末路》剧组耍大牌，不好好珍惜公司给他安排的机会。我敲打敲打他，有问题？”
“没问题！可是你至少经过我吧！”孟楠大声抱怨了一句。
“按道理是应该经过你的。”赵瑾芝笑的更加从容，“可是儿子。刘昕此前在剧组惹了一屁股屎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在蓉店休假。他仗着自己人气高，越级去找我逼宫的时候，想必也没通过你吧？”
听到自己母亲那不急不缓，却刻意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楚明白的语气。孟楠的脸色一变，一时间愣住了。
这个功夫，赵瑾芝轻轻抚平了裹裙上的微小褶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脆响，她面带微笑走到了孟楠的身前。
见到儿子的领带有些散乱，赵瑾芝抬起了手，“知子莫若母，你想什么我知道。”
在儿子慌乱的目光中，纤细的手指不疾不徐的将领带理了个规整。
“公司迟早都是你的。可是我不给你，你不能抢。”
手指轻轻的拍了拍那条领带后，它的主人便直接款步走出了办公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孟楠一把将整整齐齐的领带扯开。
“呵！就他妈跟你是我亲妈似的！”
......
李世信回到建虹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
他出去的时候没带钥匙，敲了402的房门没人，便直接上了楼。
502室，依然是乌烟瘴气。他进门的时候屋里边小龅牙等十几个群演正叼着烟甩扑克。
“呦！老爷子回来啊！”见到李世信那张笑呵呵的老脸，小龅牙掐了烟头，将一手扑克牌揣进了裤兜。
“老爷子，我听硕哥说你今儿上午去试镜了？”
“嗯呐。”李世信点了点头，看了看屋里的环境，纳闷道：“我说你们这群小子，怎么天天玩牌？不用干活儿啊？”
“嘿！”小龅牙乐了，随手扫了扫一群扑街群演：“这不，这几天末路剧组蓉店的戏要完事儿了，接下来要转场去威海。他们这都失业了吗？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上午也去试镜了！刚拿了个角儿。网络大电影，黄飞凤大战菊花怪。我演牙擦苏，怎么样老爷子？你上午试镜成了没？”
黄飞凤大战菊花怪啊、
一听这电影名字，李世信就觉得这片子能爆火。
他好想看。
点了点屋里的人头，觉得自己要是说了已经拿到《迎风飞》两个角色的事儿说出来，约莫着也就是四五百点的羡慕嫉妒恨，李世信不屑的撇了撇嘴。
呵，蚊子肉而已。
“成了，拿了男一和男三两个角色。”
滴！
收到带有强烈【羡慕嫉妒恨】的喝彩值，541点！
“唉，我这岁数大了，本来不想这么操劳。可是就上回来那个焦晨东导演你们知道吧？非得让我能者多劳，我也没办法。”
滴！
收到带有强烈【羡慕嫉妒恨】的喝彩值，621点！
“本来上午试镜完，早就应该回来了。可是一群粉丝非得说要庆祝一下，还说要给我建啥个人网站，给我拍什么写真集。我这都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个.......”
滴！
收到带有强烈【羡慕嫉妒恨】的喝彩值，709点！
“好说歹说送走了粉丝，天梦.....就是焦晨东导演的娱乐公司你们知道吧？公司王总非要找我签约，又是检查身体又是签合同的.......”
李世信从兜里掏出了三份合同，递给了小龅牙，“对了小子，我这老眼昏花的，下午签合同也没看懂，你们瞅瞅，这片酬啥的没糊弄我老头子吧？”
滴！
收到带有强烈【羡慕嫉妒】的喝彩值，1120点！
收割了一群捧着三份正式合同，面目扭曲壁质分离的群演一波，李世信呵呵一笑。
蚊子多了也是肉不是？
“我干儿子呢？”一片沉默中，李世信问到。
“听他问起张硕，小龅牙捂着胸口，的指了指里面的卧室，“收拾东西呢！”
收拾东西？
想到张硕那个尿瓶子能攒一床头的货，竟然这么反常收拾屋子，李世信皱了皱眉头，进了里屋。
推开卧室房门，就见到张硕已经将铺盖卷都打好了。
“呦，这是干嘛啊？”
正在叠衣服的张硕回身见了李世信，嘿嘿一笑。
“老爷子，您啥时候走啊？”
走？
李世信眉头一皱，“我为啥要走？”
“不是！”张硕一愣，“老爷子，您不是认了个新儿子吗？您看您也在我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了，雨露均沾您也得去新儿子那儿住几天啊！”
你这收拾东西是准备我投奔新儿子之后搬回去是吗？！
亏老夫看你下午时候神情低落，敢情是会错了意！
李世信眯起眼睛，拿起了手机，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歪？焦导吗？我下午跟你说的我干儿子想跟组当群头的事儿不用......”
“干爹！”
李世信还没说完，那边张硕噗通一声就跳下了床。
一把扯下了李世信的电话，张硕十分郑重。
“我要是有撵您走的意思，我张硕就是狗！从今以后，402南屋就是您了，502多好啊？狗才想搬回去！”
汪！
楼道里，不知道谁家的泰迪叫了一声。
第六十五章：似乎能火的剧本，似乎没啥用的奖品
三言两语摆平了张硕，李世信回到了家中。
张颖这几天接了个小活天天加班，小棉袄不在家，李世信才懒得给张硕这个脑后长了个小反骨，三天两头想着怎么把自己从这个家里赶出去的货做饭。
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李世信进入了系统。
今天试镜连同中午聚会时给一群老粉唱了首低音版的映山红，以及杂七杂八的累计，系统中早上时候被自己只用到两位数的喝彩值，稍微支棱了一点。
用户：李世信。
寿命余额：45天。
身体年龄：63年237天。
当前喝彩值：42113点。
看着在一天之内又攒了足够二十连抽的喝彩值，李世信的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寿命余额不满一百天之前老子要是再抽奖老子就是狗！”
(＿)
想想此前自己发过的毒誓，李世信将目光从抽奖页面那诱人的红色按钮上移开了。
“爸！您试镜试了一天，下午又跑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吧？您等着，我这就给您煮面条啊！您要荷包蛋吗？”
门外，从五零二跟回来的张硕贱兮兮的咋呼了一声。
呵、
李世信轻笑一声。
瞧瞧啊，叫的这个亲热。
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果然是年纪越大就越没人会原谅你的穷和无能。
自己刚过来躺在病床上等着做支架的时候，亲儿子都变成了没关系。
现在呢？
面对一份肥差，一个时时刻刻想着把老子赶出去的货色，一口一个爸叫的多热乎？
不管了！
抽！
想到自己的两个狗儿子，李世信大汪了一声，将点数投入到了抽奖选项之中。
滴！
获得【痰盂】x1。说明：它没镶金边，但宽容的肚腹，却可以容纳你一整天的老痰和一夜十三次的小便。
作为一个夜尿频多的老年人，小便界的一夜十次郎，李世信默默的收下了这个价值一天寿命的痰盂。
再来！
滴！
获得【三蹦子】x1。说明：你有你梅赛德斯，我有我的三蹦子。你嘲笑我一无所有年纪老迈不配去爱，我嘲笑你的副驾驶性感妖娆却常背着你堕胎！骑上这朴实无华的三轮车，你永远不会堵车！（注意：大型物品，请不要在室内提取）
你这个系统今天怎么回事？！
偏偏给老子搞这些明明没什么用，但是想想又很来感的东西。
想气死老夫吗？
再来！
滴！
【拐棍】x1...x2...x14.....
随着一个个的第三条腿提示跳出，李世信一张老脸黑了。
直到最后的两千点，系统中突然跳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滴！
获得【变声器】x1。说明:网恋吗小哥哥？人家萝莉音......
wdnmd！
要不是系统无形无质，李世信恨不得现在就砸了这极有可能是网易出品的破系统，然后躺在床上等着归西。
太气人了！
强忍着气关掉系统，李世信沉着脸出了卧室。
看着正在哼着小曲煮面条的张硕，李世信决定今晚多吃两碗。
不然四万多点打了水漂这股恶气，顺不下去！
.......
吃过了晚饭，李世信再次回到了卧室之中。打开书桌上的阅读灯，将下午时候焦晨东给他的剧本翻开。
《迎风飞》这部戏，改编自八十年代著名体操运动员乔红的同名自传。书李世信没看过，不知道剧本和原著的改动情况如何。
不过将剧本快速的看了一遍，李世信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故事的开头，从一桩故意伤人案开始。
七十年代中期。
因为母亲姓蒋的关系，小乔红在学校里饱受同学的欺凌。在一次放学时，小乔红因为书包里被同学放了青蛙，终于忍受不住，和同学厮打起来。而同学家长偏袒孩子，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打了小乔红的耳光。
这一幕恰好过来接她放学的父亲看到，盛怒之下，长时间饱受压抑的乔父与那名家长厮打起来，并失手将其达成重伤。意识到犯了罪的乔父惊慌失措，匆匆逃走不知所踪。
从此之后，乔红除了“狗崽子”的外号之外，又多了个逃犯之女的身份。
隔三差五前来盘查的民警，让胡同里的街坊都对这个不良家庭避之不及。同学们不再欺负她，而是彻底的将她孤立。从小的玩伴们也被家里的大人告诫，对她避之不及。
小乔红就在这种环境下，与母亲相依为命，在孤独和歧视中慢慢成长。
直到有一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了体操运动员在掌声中红旗下，接受着来自现场和电视机前人们的欣赏和赞美。
一颗种子，自此埋在了心里。
终于在一次省体操队来她所在的小城训练时，她偷偷的跑出了家门。
此时的小乔红已经上了七年级，作为一个骨骼已经定型，且超过了体操最佳练习年龄。带队的刘文山教练，见到这样一个断断不可能取得成绩的孩子，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她。但是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刘教练决定给小乔红一个机会。
所谓的机会，实际上是一场折磨顶住压腿的剧痛，自己数一千个数。
从来没有接受过训练和开腿的乔红，在韧带撕裂般的剧痛之中，用眼泪和倔强完成了这一场考验，也迎来了生命中的她唯一一次通往光明的机会。
虽然被小女孩的韧劲所震撼，但刘教练似乎仍然不看好乔红，在每一次的训练中，都近乎无视她的努力。进入体操队整整六个月之后，乔红也知道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新一轮的自卑，伴随着她自以为是的新生而蔓延滋长。
终于，那仍然没有夸奖，没有赞美，没有肯定，仿佛复刻了那逼仄的胡同一般的体操队，让乔红再也忍受不住，找到了刘教练诉说了自己的想法。换来的却只是一句“忍不住就走”的回应。
失意中的乔红打好了行囊，却被同队中的男孩拦住，怒斥了她的悲观与懦弱。
珍贵的伙伴情谊，让乔红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之后的时光里，乔红如一朵野花一般，默默的训练，默默的努力，也默默的成长。
自从离队风波之后，刘教练开始真正的关注起这朵野花。师徒二人在繁重的训练中彼此接近，针对乔红突然而至的初潮，年迈而含蓄的教练细心的将生理书上关于月经的部分标注出来，放到乔红的背包之中。而乔红也从队友那里得知，在她准备离队的那一天，正是刘教练派人将她挽留。
之后，面对乔红家庭背景不能参赛的问题，刘教练也极力的对她给予了支持。
幸运的遇到了生命中第二个像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人，乔红付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努力。
终于，在一场全国运动会上。超龄入队，政审三次才获得通过，曾经被所有人所没有希望的乔红，凭借着对体操场和鲜花掌声的向往，夺取了人生中的第一枚奖牌。
而在外奔逃了三年，靠着捡破烂维系生存的父亲，在看到了女儿在电视上天仙般的画面后，只为了跟女儿说一声“以你为荣”而自首。
比较典型的三幕式改编。
故事说不上多有冲突多有精彩，但是每个人物的都足够厚重。
将剧本看完，李世信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刘教练的台词和人物形象，慢慢的在他脑海之中成型。
他觉得，这个角色刻画好了，应该对自己的演艺生涯很有分量。
第六十六章：大师云游回来了！
看过了剧本，李世信对于刘教练这个角色的人物形象大致有了概念。
这是一个严苛，古板，同时细心如发的男人。虽然剧本里面可能因为过审的原因，没有过多的提及刘教练的过往。所以在剧本的中段转折部分，也就是乔红受不了体操队的境遇而退缩之时，刘教练的感情反转有些突兀。
可是在网上搜了一下原著自传电子书，将自传的这个部分看了一遍，李世信才知道，刘教练这个人物绝对是有深度的。
剧本为了保持荧幕节奏，删减了原著中的很多人物，内容，还有细节。
在乔红自传的第十五章，提到了一件事情。说的是后来在乔红得到了全国体操冠军时，他曾经跟乔红借了奖牌。当天，刘教练请了假，理由是扫墓。
而在第十七章和二十四章，乔红记述了另两件事情；
在一次队训的时候，老队员跟她说起刘教练应该有个女儿，但是从未见过。
而一个体育队领导跟她说起刘教练时，说起刘教练确实有个女儿，但是却在上山下乡时死于意外。
结合这些线索，李世信上网搜索了一下刘教练的信息。
因为已经过世，所以这个前某省体操队教练的内容并不多。但李世信还是找到了刘教练的资料和家庭情况。当看到网页上那个曾经是体操队队员，却因为响应号召下乡参与建设工作，而殒命于山区的的姑娘，李世信心中的疑惑全部结清。
一个失去了女儿，或许将内心中某种寄托放在了乔红身上的父亲和教练的形象，在他的心里渐渐清晰。
搞完这些资料，已经是深夜。
看着对面楼上鳞次栉比的窗户都已熄了灯一片漆黑，李世信才摘下了老花镜，揉了揉因发胀而不断流泪的一双老眼。将痰盂放在了床尾之后，宽衣入睡。
是夜。
夜尿十次，依然无支。
......
次日，李世信早早就起了床。
刷牙的时候，房门一阵悉悉索索后，张颖拎着一大堆的菜进了门儿。
“呦，老头起这么早啊？”
看着笑颜如花的干闺女，李世信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个干净，笑道：“昨儿一宿没回来？”
虽然这段时间睡眠质量提升了不少，但中午睡了一小会儿，外加上昨天试镜身体酸疼，李世信的觉还是挺轻。
“嗯呐。”将菜放在地上，张颖赶紧给李世信递了条新买的毛巾，笑道：“昨天晚上下班太晚了，我担心小梦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把她送回去了。想着回来吵着您休息，索性在她那凑合了一宿。”
李世信点了点头。
要不说闺女是小棉袄呢。
瞧瞧，多贴心！
跟张颖一起将青菜拾掇干净，简单的做了个早餐，正聊着昨天试镜的事儿呢，李世信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焦晨东打来的。
电话那边儿的焦晨东一副熬了大夜的模样，说话都带死不活的。
听到李世信的一声“喂”，那边才放了好大心似的，来了句：“太好了，老爷子您还在。”
李世信一张老脸顿时就撂下了。
瞧瞧，一大早的，这说的是什么话？！
“焦导，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儿？”
面对李世信询问，焦晨东迅速的说了一遍剧组的安排；现在剧组的整套班子差不多都是《春晓》杀青之后留下的班底。虽然说其他演员还没有到位，但是此前已经选景完毕，拍摄倒是勉强可以进行了。
按照焦晨东的说法，是害怕李世信这边出问题，所以昨天晚上公司连夜开会，定了一下拍摄计划。
计划的结果，令李世信啼笑皆非他参与的所有戏份，都成了拍摄计划中的优先部分！
而且按照公司的意思，是尽可能快的将这一部分拍完。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给我争气，把这两个月顶住啊！”
听着电话那头焦晨东带着哭音的哀求，李世信淡淡一笑。
瞧瞧把孩子吓的！
放心吧，你死了你大爷我都没不了！
安慰了焦晨东几句，称自己这段时间状态绝对没问题之后，李世信便挂断了电话。
“干爹，焦导演？怎么，新戏要开拍了啊？”身旁，端着筷子的张颖马上问到。
李世信点了点头，“选景已经选好了，就在蓉店老体育馆那。”
张颖倒是没想到李世信的这部戏能这么快就开机，着实替李世信高兴了一阵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坏了，那要是剧组开机，我这道具还没准备呢。我还以为怎么着也要等一个月，手上接了几份活，一时间还不好脱身呢！这可怎么办？”
看着赵颖焦急的模样，李世信给她碗里舔了块卤豆腐，笑了：“闺女，你就放心吧。干爹我体验生活的时候，都已经拾掇利索了！”
听说李世信在垃圾场存了一大堆的道具，张颖暗暗惊喜。
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在张颖满眼的感动和崇拜之中，李世信摸了摸自己唏嘘的白胡茬。
垃圾场里边儿的那个难友，估计已经想自己了吧？
......
第三垃圾分理厂。
这个本来荒凉一片，除了每天定时定点的几趟来往的垃圾车之外没有什么人迹的地方，却因为拾荒老人，流浪大师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除了大个子针管子等一批坐地户和李二春之外，自从前天凌晨开始，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几十个专程为追寻“大师”而来的水友和主播。
在得知来晚一步，大师已经“出外云游”之后，这些扑了空的水友和主播也没走。
水友比较单纯，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感觉在大师的视频之中，这片遍布垃圾和报废车的荒地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格外宁静。
那些闻风而来的主播就更单纯妈的买了机票跑了这么远，结果没抓到人，那这路费谁给报？
大师的热度，必须要蹭！
大师走了，大师呆过的垃圾场也是个热度不是？
一时间，好好一个垃圾场，变成了水友和网红主播的集结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波来客，大个子和李二春等人可牛逼坏了。这两天光是帮忙整理报废车为水友和网红提供住处，就赚了三千来块。
一大早，大个子等人出去收了一圈破烂回来，那些在一群流浪汉眼里简直神经病的主播，就开始操弄起了手机。
“老铁们看看啊，我打听到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就是大师在这里时天天早上起来必到的地方。老铁们，从这个角度往东方看朝阳真美啊！大师就是大师，即使是在垃圾场这种环境，也可以发现生活中不易察觉的美好！你们看看远处的城市，看看东方的朝霞，多有意境！”
大巴车里正在码字的李二春，用余光看了看主播站的那个位置，撇了撇嘴没吱声。
一旁，正在整理纸壳的大个子却笑出了猪叫：“哈哈哈航航、你这小犊子太能扯了，你站的那块是死老头子天天早上拉屎的地方！你都踩上啦！”
“卧槽！”
随着一声惨叫，几个流浪汉笑的前仰后合。
正在这时，垃圾场外，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突的摩托车声。
“大师！是大师回来了！”
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听到这一呼声，大个子和李二春等人一愣，随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了身来。
第六十七章：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大师！
第六十八章
慢悠悠的骑着三轮车，一路从建虹小区杀到垃圾场，李世信感觉还挺新鲜的。
这东西驾驶技巧上跟骑摩托车差不多，上手就会。跟他最近的主要交通工具，也就是走走停停一路慢悠悠的公交车比起来，乘坐体验可是好多了。
除了风有点儿大。
此前结束了垃圾场体验生活的时候李世信就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帮一帮大个子和针管子等人。
他自己捡垃圾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体验，所以可以把流浪汉活出老神仙般的逍遥自在。
但是真正以捡破烂为生的，却是实实在在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蝼蚁。
生活环境差就不说了；现在已经入了秋，李世信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感冒生病。
吃东西不卫生，坏肚子，胃肠疾病在这里几乎已经算是日常。很多流浪汉天天猫着腰走路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肚子疼。
而最大的危险来自于......这个社会上不全都是好人。
李世信在垃圾场呆了十天，就看到过三次街上一些无聊的人欺负垃圾场的流浪汉取乐。很多时候欺辱甚至是殴打都是无端发生，可能仅仅是因为施暴的人气不顺，或干脆喝醉了酒想发泄。
所以在搜罗垃圾场里的那些老物件时，李世信就想着趁着这次拍戏的机会，给他们找个出路，离开这个环境。
起码有个不漏风的屋子，天天能吃上热饭也比苟延残喘在垃圾场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强。
抱着这种心思，李世信骑着三轮车就进了垃圾场大门。
可是，就在想着那群臭小子重新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的时候，他就听见一声高呼。
随即，呼啦啦一群人，便从垃圾场内向自己跑了过来！
那架势，就跟超市猪肉特价6块一斤似的。
简直疯狂！
看着一大群人牢牢将三蹦子把住，生怕三蹦子长翅膀跑似的，李世信压住情绪，将面前一群兴奋过度的人群扫了一眼。
应该是水友没错了。
只是他很好奇，此前他特地告诉李二春要保持神秘感，不要将垃圾场的位置透露出去。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也没下三蹦子，李世信双手虚抬将一群七嘴八舌镇了下去，问到。
人群中，钻出了一个带着大圆框眼镜的秃顶少年。
“大师！我叫张全蛋。是我通过分析视频中的蛛丝马迹，确定了地点后大家才找过来的！”
看着面前因过度激动，头顶秃瓢位置一片绯红的年轻人，李世信呵呵一笑。
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在一群水友的吵嚷中，张全蛋也激动的拉住了李世信的胳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大师，您不知道，您的生活态度，深深的感染了b站上许许多多的小伙伴们。大家对于您都太好奇了，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您为什么能捡破烂也能过的这么快活？似乎永远没有烦恼？”
立马有人附和；
“是啊大师！在网上看了您的视频，我是真的顿悟了。相比你的豁达，我们活的简直就不是人！大师，我以后就跟着您捡破烂了！”
“我也是，我特地辞了工作过来的。垃圾3d建模师，月薪才两三万块钱，天天熬夜到10点，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想好了，以后就跟着您捡破烂了！做个逍遥快活的流浪汉！”
看着一群眼里透着狂热崇拜的年轻人，李世信沉默了。
他不说话，一群兴高采烈的水友一时间也渐渐的安静了下去。
直到周围只剩下秋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李世信才扫了眼一部部对着自己的手机。
“瞎胡闹！”
此时、
b站水友们组建的流浪大师社区之内，已经鼎沸。
在足足吊了十几天的胃口之后，流浪大师终于被张全蛋等人“成功捕捉”，即使现在是上午，大多数人还在岗位上忙碌，但是观看张全蛋等人直播的水友数量依然达到了七千多人。
于是，七千多人，就听到了大师给出的终极答案。
“我之所以捡破烂也能能保持快乐，是因为......”画面中的流浪大师显得有些无奈，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微笑着说了下去：“我就算不捡破烂，退休工资一个月也有三千四啊！”
“......”
“......”
“......”
寂静。
仿佛是一阵外星人投放到地球的冷冻光束，将所有人冻成了一坨冰。
不论是垃圾场大门口，还是张全蛋的直播屏幕上俱是一片寂静，一时间气氛诡异极了。
“卧槽！这tm还玩儿个屁啊！”“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卧槽我下个月就要提薪了啊！我跟个屁风搞辞职流浪啊！”“无情！卧槽退休工资太无情了！”“卧槽兄弟们、我的心有点儿疼、让我缓缓。”
张全蛋的手机屏幕上，一大波弹幕狂飚了起来！
垃圾场大门口，好几个辞了工作过来朝圣的水友听到李世信这扎入灵魂的终极答案，哭了。
“大师，你喂了我们整整十天的鸡汤，突然来这么一口里面加了砒霜的，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呜呜呜、大师，你特么做视频的时候，就不能跟我们提醒退休工资三千四，请勿模仿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觉得这不能说咱们蠢是吧？谁又能想到......一个捡破烂的老头竟然是退休工资三千多的狗大户呢？哈、哈哈...哈哇呜呜......我特么在我经理饭盒里拉了泡屎之后跑出来的！这个点，我经理应该已经吃午饭了，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一群崩溃到了极点的水友，李世信呵呵一笑。
“你们的选择，代表了你们的本心。反正你们不喜欢之前的生活，那为什么不把现在看成是一个全新开始的起点呢？”
“大师、都这个时候了，云南白药都弥补不了我心灵上的创伤，您就别来鸡汤了哇！”
“是啊老爷子，我求求您告诉告诉我，您除了月薪三千四之外，还有什么大招没放，让真实好好刺痛一下我，让我狠狠的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好回去努力搬砖啊！”
“实际上，我是一名演员。此前之所以到垃圾场，完全是为了体验角色。”
面对一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年轻人，李世信摸了摸胡子。
寂静。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我就说、我就说这天天捡破烂捡的跟仙人一样？”
“卧槽！老爷子您体验生活就安安静静的体验生活好嘛？没事儿发什么视频啊！”
“老爷子，您好演技。我们都被您给演进去了啊！”
滴！
收到附带强烈【吐槽】的喝彩值，37371点！
看着一群痛不欲生的年轻人，李世信无辜的很。
“那些视频也不是我拍的啊。”
随着他双手一摊，一旁意识到不妙的李二春菊花一紧。
第六十八章：大师人设崩塌了
“跟不起跟不起，退休工资一个月三千四简直太致命了！”
“果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什么超然，什么逍遥都是假的！只有安安心心的做一名社畜，每个月用尊严和发际线换口粮活下去才是真实的！”
“兄弟们，我的梦醒了。我要回去真实的公司里，面对真实的领导，去赚真实的工资。恕不奉陪，溜了！”
......
b站里，许许多多的水友被一阵打击之后，黯然下线。
实际上昨天就有水友发了帖子，声称自己在试镜现场见到了流浪大师，并道破了大师演员的身份。
只是这个帖子并没有得到什么关注。
毕竟没有照片视频作证，而自从大师的视频在b站上有了热度之后，各种各样碰瓷热度声称自己得到大师教诲，甚至被大师收为弟子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谁都没信。
哪成想，现在李世信当众承认了身份。并道明了所谓的流浪，不过是为了自己出演的信息《迎风飞》而做的角色体验而已。
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不仅仅是b站上一片哀嚎。那些过来蹭热度的主播也炸了锅，吵吵嚷嚷一阵之后各自散去。而一些自感信仰破灭的水友，则是默默的回到垃圾场内，收拾了东西后又默默离去。
面对这一群一时间热血上脑不顾后果的年轻人，李世信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没有被社会真正毒打过，头脑简单图样图奶义务。
他丝毫负罪感都没有。
流浪大师这个人设，本来就是网友们莫名其妙安在自己身上的。随着自己演艺事业发展，曝光率提升，肯定早晚破灭。
所以他并不在乎。
对那些黯然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道了句珍重好好工作之后，他便背着手踱步进了垃圾场。
生怕水友们追究责任的李二春，瑟瑟发抖的跟在他的背后。
在一片寥落的背影，和主播的怒骂中，李二春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老头，别伤心。我信你！”
“嗯呢！死老头子，昨天他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帮犊子玩应儿都是吃饱了撑的，觉得自己活得不得劲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刺激。你别跟他们上火！”一旁的大个子也附和道。
李世信忍不住笑了，拍了拍这俩货的肩膀，回到了那一度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巴车前。
他压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招过了几个流浪汉，李世信将剧组马上开拍，让流浪汉们洗白白去帮着打杂的安排说了一下。
听到他的安排，大个子几个人当即就抹了眼泪。
刚才听说李世信是个演员的时候，其实最震撼的并不是那些主播和水友，而是这些流浪汉。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他们一直以为李世信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李世信的演员身份亮出来，因身份差距而来的自卑也就诞生了。
众人心中，忽然之间那个坐在火堆前面讲故事说道理的老人身影，飘出好远好远。
可是现在，见李世信还惦记着自己，大个子哭的眼泪断了线似的。
“行了，别哭了。”李世信从兜里拿了些钱，递到了大个子的手里，“这几天就去给自己买身衣服，然后找个地方洗洗澡。戏开拍了之后，我再过来通知你们。”
“老爷子。”却不想，一旁的李二春略微沉默了一阵，道：“我就不去了。这些天在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一些，但是我真的觉得挺自在的。心实了下来，写书也顺了，所以我暂时不想走。”
看着异常郑重的李二春，李世信呵呵一笑，“随你。”
正在这时，一旁的针管子也突然开口道：“老头，我也不去了。”
这倒是让李世信意外。
“针管子，你最近病的都走不动道了，连着两天都捡不了几个东西。不跟老爷子走留在这等死啊？”
平时跟针管子关系最好的大个子火了。
“不是、”看着大个子腾身从地上站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针管子缩了缩脖子，掀开了自己的裤腿。
他的小腿上，已经一块块的开始溃烂。
在一群同伴震骇的目光中，针管子憨憨一笑，“没多少时间了。我原本想着不给家里添麻烦，添负担，就消消停停死在这算逑。可是...就连杀了人逃出来的磕巴都去自首了...我...我不知道因为啥，也不知道咋说。我可能是怂包了，我就想在死之前，看看我婆娘和娃。”
“应该的。”一片沉默之中，李世信微微一笑，拍了拍针管子的肩膀，“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吧、你们这都要走了，我在这也没啥意思，先走...一步。”
针管子这个先走一步，明显有两层意思。
在周围流浪汉的啜泣声中，李世信呵呵一笑，负手起身：“人死回乡，叶落归根，好事儿。走吧，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东西，但其实一个流浪汉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李世信跟针管子到了他住的面包车里，收拾了半天，也就看到几堆不知道是捡来的还是买的药。
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针管子显然不是白叫的。
趁着针管子收拾那些破烂的时候，李世信默默的将十枚封皮空白的健康栓剂混在了一盒管直肠炎的栓剂药盒里。
然后便和众人一起，送着这个大伙都忘了本名，只知道是山西来的汉子出了垃圾场。
回到垃圾场后，指挥着一群准备迎接新生的流浪汉，将大巴车旁的道具选出一些装了车，李世信便就离去。刚走出垃圾场没多远，就碰到了一个背着大大行囊，正在朝垃圾场方向迎面走来的身影。
“大师！”
李世信还没走到近前，那人就举起手招呼了一声。
停下三蹦子，李世信定睛看了看那人，皱起了眉头，“小伙子，都说了这没什么大师，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全蛋抚了抚眼镜，呲着牙笑了，“大师，我想明白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也不管您是不是演的是不是作秀，可我之前实实在在的在您身上找到了安宁。我不后悔辞职，我已经选定了我的方向，所以我要留下来，找到真正的自我。”
看着张全蛋四十岁的脑门下二十岁的脸，李世信微微一笑。
他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之后，驾驶着三蹦子绝尘而去。
......
接下来的几天，b站上关于李世信的话题变了味儿。
从流浪大师，变成了流浪大坑。
什么“退休工资三千四”，“老夫是个演员，沙雕却当了真”的致命真实鬼畜视频出现了。而在一些热播视频和恋爱番的弹幕上，什么“少女跟我一起流浪吗，没有退休工资的那种”以及“送他去垃圾场聆听大师教诲，站票我出”等沙雕弹幕，也渐渐有成梗的趋势。
而对此丝毫不予关注，只是默默的接受着少量附加吐槽喝彩值的李世信，却没事人一样的和张颖李小梦一起拾掇起了迎风飞所需的小件道具。
不能装逼的日子一闪而逝。
大师人设崩塌的第八天。
将道具准备利落的李世信，终于接到了焦晨东打过来电话。
天梦娱乐主制，联合其他几家影视公司出品的文艺电影《迎风飞》，正式开拍！
第六十九章：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早在半个多月之前，焦晨东就已经选好了景地。
《迎风飞》这部戏主要剧情发生地点不多，只有三处。一个是乔红在进入体操队之前生活的环境，一个是体操队的训练中心，一个就是赛事场。
赛事场比较好解决，一共就两场戏，到时候随便找个大一点儿的体育场就行。乔红家和体操队训练中心，则是分别选定了蓉店旧时光影视基地和蓉店老体育场场馆。
正式开拍第一天，李世信早上六点多就到了蓉城老体育馆。
按照拍摄计划，前面开拍的都是他的戏份。而作为道具指导，他更是要辅助服装和道具做开拍准备。
七点半。
接到了通告的演员们陆续到场。
饰演女一号乔红的演员叫安小小。
身为北舞戏剧系的学生，被焦晨东选中参演新戏，并成为《迎风飞》这部戏女性励志题材电影中的女一号，上个月刚过完十六岁生日的安小小整个人晕乎的不行。
昨天听了家里长辈的嘱咐，安小小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买了一兜子水果，早早的到了现场。
进了片场大门，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这么大排场！
这么大的剧组！
我还是女一号！
偶吼吼吼吼！
在北舞苦熬了三年，捞汁，要火了呀！
一瞬间，站在体育馆大门口的安小小心中就升起了一种，“看，这都是捞汁的江山”的感觉。
看着因人还没到齐而显得略微冷清的片场，狠狠的给自己打了口气，安小小便拎着大大的水果兜子，正式展开了不可告人的py交易。
放眼望去，就看到片场中央的折椅上，一个手拿保温杯的老头，正在指挥着两个道具师在大红纸上写着什么“发展体育运动，强健国民体质”的标语。
呵、
小小一个道具师，盘他！
安小小眯了眯眼睛，大步走了过去。
“老师好早上好！我是乔红的扮演者安小小！”
李世信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小演员，点了点头，“早上好。”
安小小将两个充作敲门砖的大苹果塞到了李世信的手中，咧嘴问道：“老师，您在片场负责什么的呀？”
看着面前这看着挺水灵，但是貌似不怎么聪明的小姑娘，李世信呵呵一笑：“现在是道具指导。”
“老师好！”一听李世信的头衔，安小小立刻立正，重新鞠了一躬，再次双手奉上两只苹果。
似乎觉得四个苹果已经跟面前这位指导老师达成了交易，安小小眉头一挑，凑到了李世信面前，“老师，我昨天刚到蓉店，就跟焦导演和王总有过接触，剧组里面的大佬都还不认识。能不能透露一下，现在都有哪些大佬到位了？”
李世信眉头一挑，嘬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压低了声音：“演刘教练的男一和饰演乔红父的男三也到了。不过他们都不喜欢苹果，你出去买点儿香蕉和桔子。”
着啊！
安小小瞪大了眼睛，狠狠拍了拍小手，对李世信竖起了大拇指：“谢谢老师指点！”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拎了一兜子香蕉的安小小气喘吁吁的回到了片场，重新回到了李世信的面前。
“老，老师，扮演男三的老师在哪儿呢？”
李世信眉头一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儿呢。”
吓！
っД)っ
安小小瞬间长大了嘴巴。
男、男三演员竟然还兼职道具指导？！
剧组很穷吗？
不对不对不对，注意力不应该放在这里。
魂淡啊！
小小男三，竟然敢戏耍本姑娘？
“不是、老师，刚您怎么不直接说呀！”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了，安小小瘪了瘪嘴。
李世信呵呵一笑，接过了安小小手中的袋子，“跟你说了，我还能吃上香蕉了吗？”
啊！
这个老腹黑！
安小小暗暗腹诽一句，拎着桔子一转身，对着一个道具师鞠了个躬：“那个、劳烦问一下，男一老师在哪儿呢？”
忙活了一早上的李小梦一皱鼻子，随手指了指李世信，“那不就在这坐着呢吗，刚不跟你说话了吗？你这丫头怎么骑着驴找驴啊？“
啪嗒、
安小小手中的桔子袋掉落，橙黄黄的桔子散了一地。
看着手里拿着香蕉，坐在折叠椅上眯眼笑的老头，安小小彻底乱了。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场，李世信伸了伸老腰。
收了戏谑心思，起身走到了愣愣的安小小面前伸出了右手：“闺女啊，正式认识一下。《迎风飞》剧组道具指导，男一，男三的扮演者，李世信。”
“大大大大大、大佬好！我叫安小小，今年刚刚十六岁！北舞戏剧系16届在校生，身高162厘米，体重三十八公斤，三围是80，54，82！做过平面模特，拍过广告片，没演过戏。请多多关照！”
整个人被李世信的身影笼罩，安小小瑟瑟发抖，眼里泛出了泪花。
这这这这这、
这男一男三道具指导一身兼，捞汁、
捞汁不会遇上了传说中的戏霸了吧？！
......
八点整，焦晨东到达了片场。
见布景都已经妥当，而且场景布置年代感简直让人觉得是穿了越，不禁大为满意。
跟副导演和场务等剧组管事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他便到了片场里头。
看到自己挖掘的那个北舞苗子正站在李世信背后丫鬟似的给他捶着背，焦晨东整个人一愣。
“呦，你们两个已经见过了啊？”
“导演早上好！”见焦晨东来了，安小小赶紧鞠躬。
用余光瞥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世信屁股都没抬，安小小暗暗咋舌后，给自己点了赞。
够机智！识时务！
这时候，焦晨东将演员们叫到了片场中间。
“老爷子，布景完事儿了你就赶紧和小小去上妆。今天咱们第一天开机，公司找了媒体过来，原著作者乔红本人也受邀过来参加开机仪式。咱们为了配合宣传，先拍第二幕第三场乔红入队的重头戏，这部戏讲的是乔红听说体操队来城里集训，然后乔红跑过来执意要入队，刘教练刻意为难，让乔红开腿坚持数一千个数，乔红忍着剧痛倔强完成的戏。你们两个赶紧熟悉一下剧本，对一下台词，一会好好表现一下，咱们来个开门红，好吧？”
面对焦晨东的交代，李世信和安小小同时点了点头。
这边，李世信刚刚去了化妆间，门口便传来一阵喧嚣。
制片方，也就是天梦娱乐的老总王海，带着一群娱乐记者，簇拥着坐在轮椅上的乔红本尊，到了。
第七十章：您老原来是个复读机？
蓉城体育馆是62年建成，至今已经有五十多年历史。在新的体育馆建成之后，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大部分的设施都已经不能用了。
不过为了拍摄需要，剧组还是提前将体育馆简单的修缮了一下，局部的还原了70年代体育馆风貌。
体育馆后身，剧组特地收拾出了了几个宿舍房间。一来是等过段日子拍摄乔红训练生活桥段需要，二来也是方便演员化妆换装等需求。
因为开机宣传的需要，第一场戏安小小先上，服化道都紧着这位小演员忙活。
安小小第一次拍电影，看什么都新奇。
看着自己身上土掉渣的格子外套上，翻领处还是那种老掉牙的花式边，安小小不禁挠了挠头，“咱们剧组的道具和服装都是在哪儿掏弄的啊？这衣服边角都磨破了，不是新做的吧？”
一旁的服装大哥呵呵一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世信：“李老师在垃圾场里捡的。除了里面贴身的是我们仿照老款式特地做的之外，你头上这发卡，这鞋，这包，都是垃圾场出品。您啊，就当是出土文物吧。这些物件儿的岁数，有的可能比你妈妈还要大。”
噗！
正在喝水安小小瞬间鼻子里就冲出两道水柱。
垃圾场...捡来的...岁数赶上我妈了......
太，太硬核了吧！
化妆师小姑娘笑着给安小小把脸上的水擦干，补了一些粉，又端详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第一天开机，安小小第一次定妆，需要拍照片放在日后的宣传中，所以剧组各部分都挺用心。
“李老师，我们这边完事，您看看这个扮相还行吧？”
将安小小拾掇利索了，化妆师小王对李世信招呼了一声。
手里拎着保温杯，看了看差不多换了一个人的安小小，李世信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焦晨东选角色的眼光很毒。
北舞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从附中开始培养，而且录取要求极为严格，包括什么测骨龄预测身高，腿型，身材比例，都需要合格才收。
安小小的体型自然不必说，长腿细腰身材比例协调，脸蛋儿清秀有灵气，难得还不是大众脸。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而且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智商换来的硬件优势很大。
偏瘦这个特点，配合那些老古董级别的服装道具，也将从小生活条件不好的乔红神韵展现的不错。
只是细节上，还显得单薄一些。
将仿佛从七八十年代照片里钻出来的安小小打量一番，在脑子里将原著和剧本过了一遍，李世信朝化妆师要过了喷壶。
二话没说将清水倒出，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将里面的橘子皮水换了进去。而后，照着还等待夸奖的安小小脸上，头发，脖子和手臂上一阵狂呲！
“老爷子，您这是......”
面对一旁化妆师的不解，李世信呵呵一笑，“这孩子皮肤太好，太白了。”
“加点儿橘黄色，显得营养不良一些角色形象更立得住。”
果然，在一层薄薄的橘子皮水蒸发之后，安小小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现出微微一层蜡黄。
看到她整个人形象一下子从一个七八十年代的小花，变成了七八十年代的野花，剧组众人不禁一阵啧啧。
滴！
收到附加【佩服】的喝彩值1136点。
收了小小一波喝彩值，李世信从道具师的百宝箱里掏出了一根红毛线，拉过凳子坐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安小小对面。
拉过安小小的手，李世信将那根红线缠到了她的手腕上。
“李老师，这又是干什么呀？”
面对安小小的疑惑，李世信笑道：“原著中，乔红进入体操队之前被学校和邻里两个环境孤立，很多朋友不跟她玩儿。这根绑在手腕上的翻绳，体现她内心对友情和认可的一种渴望。”
安小小一愣，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老头讨厌肯定是有点讨厌，但是对待演戏，是认真的！
原著和剧本她这些天也琢磨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细节！
她一个新人这么想，周围的道具师更是震撼。
荧幕形象是怎么立得住的？演员的演绎，各方细节的支撑啊！
“高手，这是高手！”
“李老，今儿我学到了。跟您在一起共事，长本事！”
滴！
收到附带【崇敬】的喝彩值，2212点！
面对一群小舔狗，李世信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多了你们肯定不爱听，我年轻时候在话剧团那会，拉大幕的都得通读精研剧本，掌握人物情绪和剧情节点，在最切合的点儿上放幕布。你们想干好这一行，没事儿就少玩儿会手机。多看看剧本揣摩一下人物，干起活来也顺心不是？”
一群小年轻听着李世信的唠叨，都讪讪的笑着称是。
再次收到一波小规模喝彩值，李世信拍了拍安小小的肩膀：“小小，乔红这个角色的心里路程是有起伏的。一会儿你上镜头记住了，心里要把乔红从自卑转化成对进入体操队的内在强烈渴望，再把这种渴望化成外在的倔强。能懂吗？”
安小小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李老师！”
“好孩子。”李世信再次拍了拍安小小的肩膀，“上吧。”
“老师，我原本没想这么多，可是您这么一说我觉得演戏这门里的学问太大了，我.....”
“我，我有点儿怕。”
“小小乖，第一次都会是这样的。不过你体会过那种感觉之后，以后会喜欢上的。”
“真的吗老师？”
“傻孩子，我怎么会骗你呢？”
“嗯...老师我......”
“再墨迹一会儿天都黑了！赶紧上！”
“啊哦哦！”
看着安小小慌慌张张的向片场跑去，李世信摇了摇头。
这一届的素人，素质不太行啊！
“老爷子，咱们这边也赶紧吧。您坐好了，我帮您扮上。”
听到身边化妆师的提醒，李世信点了点头，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了化妆台之前。
......
体育馆片场。
王海哈着腰，跟在坐在轮椅上的乔红身边，正在介绍着片场里边儿的一些门道。一旁的娱记们端着摄像头，咔嚓咔嚓的连拍。
“乔老师，看着片场，布置的还行吧？为了追求时代感，我们可是请了资深老师指导布景，并花大价钱办置了道具呢！”
原著作者来片场，地位等同甚至高于编剧。王海为了讨乔红一个欢欣，一口一个老师叫的亲热。
乔红是六三年生人，今年也五十六了。体操运动员出身，虽然年老身躯略微走形，但是腰背却依然挺拔。
坐在轮椅上看着片场内的布景，乔红面带微笑，显然很是满意。
特别是看到一些体育馆墙上的标语，更是从膝盖上的毛毯上抬起手，对一旁的娱记笑道：“不错的，你们看这些标语。”
“七十年代的时候，为了让人们更快的从阴霾中走出来。国家号召发展体育事业，这个52年主席提出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口号在那个时候咱们一些体育场和学校操场上都贴。
那个时候可有意思，号召提出来了，可是体育基础建设不行啊！
那怎么办？有的单位没体育器材，大家伙就想啥项目不用器材也能搞呢？最后大家伙一想，拔河吧！一根绳子就成。有的社区连大绳都没有，咋办呀？干脆弄一根扁担，一面三个人，也能比个赛。
后来你看看咱们国家的这些体育项目，几乎都是不怎么依靠体育基础建设的项目强。乒乓球咱们为什么这么厉害？因为台球案子便宜啊！田径你得建跑道吧？足球篮球你得建场地吧？”
听乔红说起以前的事儿，天梦公司一群大佬和娱记们都颔首称是：“是是是，真遗憾没能经历过那个时代。不过幸好啊，在那个体育设施匮乏的时代，还有乔老师这种在艰苦条件下勤学苦练，为国争光的运动员！“
“呵呵、”面对众人的恭维，乔红摆了摆手。
“我们那时候都已经是七零年代末了，改革开放之后日子过得就好起来了。称不上艰苦，真正需要敬佩的，还是我们早一批的运动员。他们才是真正的苦，可也真是下真功夫！
你看看咱们国家的现在强的体育项目，几乎都是不怎么依靠体育基础建设的项目强。乒乓球咱们为什么这么厉害？因为台球案子便宜啊！田径你得建跑道吧？足球篮球你得建场地吧......”
？？？
一群陪同参观的人懵了。
“咳咳、”王海轻咳了一声，“乔老师，这段刚才您已经说过了。”
“啊！”乔红一愣，随即摆了摆手，“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这个标语啊，还是52年时候主席提出来的，七十年代时候，体育场和学校操场上都贴......”
？？？！
看着轮椅上的乔红把一分钟之前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一个娱记愣愣的放下了摄像机。
这老太太，怕是个复读机？
第七十一章：天空一声巨响，信爷闪亮登场！
看着乔红复读机一样，喋喋不休的重复着明明已经说过的话，众人一阵尴尬。
“咳咳、”王海轻咳了一声，看了看陪同乔红来的一个体育局的工作人员，“姚科长，乔老师她......是五十六岁吧？这记性......”
蓉城体育局老干科的姚文元见众人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叹道；
“乔老师年轻时候训练伤过脑袋，当时医疗条件不好，外加上准备出征亚运会就没处置妥当就落下了病根，后来也就是因为头疼病才退的役。
乔老师的情况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她先生是地质工程师，85年在野外勘探的时候遇险就没了，两个人也没留下一男半女。
退休之前有事情忙着还好，这两年退了休，年轻时候的伤病全上来了，孤身一人在家一闲......就患上阿尔茨海默病了。”
听到姚文元解释，在场的众人一片沉默。
阿尔茨海默病......就是老年痴呆啊！
看着曾经在国际赛场上英姿飒爽，站在世界最顶峰的舞台上为国家争取过荣誉的运动员变成如今这样，饶是满肚子铜臭，王海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才五十多啊！
职业运动员身体素质能说不好吗？
年轻时候透支的太过了啊！
一旁的娱记也沉声问到：“那乔老师她......接受治疗了吗？”
姚文元又是无奈摇头：“这个病不是治疗就能好的，乔老师现在的病情还不算太严重，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帮助她控制不恶化，生活能自理。”
说到这儿，姚文元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众人小声嘱咐道：“对了，乔老师这个病不能受太大的情绪刺激，也不能过度劳累，不然有时会......咳，所以咱们加紧一些，好吧？”
“好好好。”王海连忙点头，对身旁的焦晨东招了招手，“焦导，第一场什么时候开始？咱们赶紧的，第一场完事儿之后，让小小和乔老师合个影，开机仪式咱们就不在这进行了。”
刚才姚文元说的焦晨东都听着呢，哪儿敢不从？
便连忙点头：“我让副导演去催场了，马上开始！”
正在这时，副导演带着上了扮相的安小小和二十多个充当群演的蓉城少年体操队小队员过来了。
剧组有宣传安排，特地准备了主演为本尊献花的环节。
捧着一大束百合康乃馨，安小小带着满眼的小星星走到了乔红面前，大大一鞠躬道了声：“乔奶奶好！我叫安小小，是《迎风飞》的女一号，在这部戏里，我将扮演您！”
看到安小小的形象，乔红的眼神一阵错乱，“啊......”
足足愣神了有一分多钟，乔红才红着眼圈，微微颤抖着摸了摸安小小的手，“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好好演，啊。”
“嗯！”安小小又是大大的鞠了个躬，“乔奶奶，我一定会努力的！”
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安小小随着焦晨东来到了片场当中，准备开始了。
看着土气的服装下那俏生生的背影，乔红抹了抹眼角，对身边的姚文元感叹了一声：“瞧瞧，多年轻啊。”
“乔老师，您行么、不然咱们先回酒店吧......”见到乔红略微有些激动，姚文元蹲下身来，担忧的问到。
微微嚅动着嘴唇，乔红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我想看看。”
“那好、您要是不舒服，可得赶紧跟我说。”见老太太意志坚决，姚文元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后站到了她的身侧。
这时，随着一声场记的“艾克神”，《迎风飞》的第一场戏，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说的是乔红听说省队来小城集训，从家里跑过来看到一群身着体操服，正在训练的同龄人，心生羡艳，产生自卑，坚定入队信念，被教练刁难默默在一旁开腿数一千个数的桥段。
天气挺冷，但是体操队的小群演们都蛮敬业的，大冷的天一个个穿着露大腿的体操服在片场中央卖力的训练。
随着摄像机位移动，安小小双手抓着斜跨书包的肩带，看着场馆内的体操运动员们眼里放着光芒。
“你干什么地？”
龙套门卫登场，说了台词。
“啊...伯伯，我就是来看看训练......”
片场中，监视器后面的焦晨东看着安小小的镜头表现，心中暗暗惊喜。
眼神，表情，肢体的微动作控制的都很到位。饱受孤立和欺凌的小乔红，身上那股子怯懦，自卑的感觉都出来了。
这镜头感和表现力，比试镜的时候提了一个档次啊。
好苗子！
嘶......
再看到安小小手腕上的红绳，焦晨东眉头一皱，形象设计里边没有这个啊。
小姑娘自己加的？
暗暗在心中一想原著剧本，焦晨东一下子恍然，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小丫头行啊！
知道融合人物背景自己设置形象细节了，这悟性强啊！
不知道安小小用桔子和香蕉和李世信达成了交易，得到了补课的焦晨东激动万分。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女主角...真是捡到宝了！
随着安小小的演绎，片场内的众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住。谁也没有注意到，片场一侧轮椅上的乔红，此时正全身微微的颤抖着。
自打一开机安小小怯懦的走进体育馆，乔红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团玫瑰色的空气撞了一下只一瞬间，脑海之中1979年的景象，便浮现了出来；
那是上午的时候吧？
民警又一次到了家里盘问父亲的情况。
在他们走了之后，邻里们暗地里指指点点，自己低着头，看到了地上的一片报纸。
脏兮兮油乎乎的报纸上，写着省队来城里集训的新闻。
看着报纸上那黑白色都掩饰不住荣耀色彩的照片，自己从小城的一头跑向了另一头。
一路上的阳光好温暖。
一路上的风也好柔软。
街上一片片自行车铃声好好听，视线里都是燃气公交车扬起的尘土似乎都是欢快的。
鞋带跑散了，汗珠顺着眉心溜下来......
在一片玫瑰色的世界中，自己跑到了体育馆，然后......
然后怎么来着？
有很重要的事情，有很重要的人。
什么事情，什么人来着？
怎么想不起来了？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小红，你不要忘，千万不要忘！那很重要，很重要啊！
一个激灵，随着一阵空白，乔红的记忆中断了。再看到眼前那个根本不是自己的小姑娘，说着似乎是自己年轻时说过的话，她的身上打起了摆子。
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
她在偷，在偷我的记忆！
没错，肯定是被他们偷走了！
“不要！！！”
片场中，各部分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拍摄，突然，体育馆内响彻一声大吼。
就在所有人吓了一跳之时，轮椅上的乔红一把掀开腿上的毯子，蹒跚但飞速的奔向了片场中央。
“不要拍，不要再拍了！你们这是在偷，这是在偷我的记忆啊！这是我的记忆，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些记忆、我不要忘记，你们不要碰，你们不要再碰了！”
所有人都被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的老太太给吓到了！
“这，这什么情况啊？！”王海指着片场中，一把将安小小推开，用力将一个摄像机架子推倒在地的乔红，惊的张大了嘴巴。
一旁，姚文元嗨呀一声，懊悔的一拍大腿：“阿尔茨海默症啊！中枢神经退行性病变，记忆功能减退，认知功能障碍，受到刺激容易情绪失控！快快，快保护住乔老师，千万别让她伤着了！”
王海一听这个，嘶了口气：“姚科长，乔老师会这样你刚怎么不说啊？”
姚文元心急如焚，一面招人拦住乔红，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回了一句：“她不总是这样，只是有时会的。”
看着在片场中如虎入羊群般兴风作浪的乔红，再看到一旁的娱记们举着相继咔嚓咔嚓的照着，王海狠狠一跺脚。
联想到前些天那个扯着自己裤腿不放手的爷，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
妈的！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老人家难搞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王海啊王海，你可长点儿心吧！
以后要是再没记性跟老年人往一块堆凑合，你特么就是狗！
“愣着干啥呢！养大爷呢啊？赶紧护住乔老师啊我的爷爷们！设备坏了咱们公司里有的是，乔老师要是伤一块皮掉一块肉，老子扣你们奖金！”
再次狠狠一跺脚，王海指着发愣的现场工作人员大吼了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七手八脚的围了上去。
乔红五十多了，一身伤病，但毕竟是职业运动员。
练了十几年的体操，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下身形敏捷的就像是一只野猫。任凭十几人围上前去，却依然如灵猫一般左冲右突，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一片鸡飞狗跳之中，王海和焦晨东绝望了。
开机第一天啊、
出师不利，犯了水逆啊！
......
李世信刚刚上完了扮相，从体育馆二楼走下台阶，就见到片场中一片乱象。
瞧着十几个剧组里的小伙儿，跟一老太太在片场里玩儿起了老鹰捉小鸡，他拧了拧眉头。
这搞什么？
不拍戏了啊？
“停下！干什么呢这是？！”
随着他一声断喝，众人的目光瞬间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片场中，正在举着一把椅子的乔红顺着声音方向下意识的一看......便见到了一个脚穿半旧回力球鞋，身穿76款灰蓝色省体操队运动服，里面穿着绛色高领衫，脖子上挂着个口哨的男人。
男人头发花白，身材高大，正背着手站在一楼半的走廊前，满面威严的看过来。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根利箭般，射中了乔红的心脏！
啪嗒、
她手中的椅子，掉在了地上。
似乎是孙猴子看到了如来佛，一下子规规矩矩的站好，小跑着到了男人的面前。
李世信面前。
刚才还大闹片场的老太太，五十六岁的乔红。此时像是一个放了错的小孩子一般，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慌张而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教，教练！乔，乔红归队！”
第七十二章：对于一个演员的最高评价！
“这老帅头谁呀？在戏里什么角色？”
“什么教练？这演员之间认识乔老师？”
看着站在一楼半走廊前的李世信，听着周围娱记们七嘴八舌的询问，王海和焦晨东一时间有些懵。
王海自然知道，此时站在楼梯口的那人就是李世信。
他对老爷子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这老头化成灰，他都能想到这灰曾经拽过自己裤脚。
可是现在，看着身着一身真古早时期运动服，脖子上挂着口溜的老爷子......
若不是看那五官依稀熟悉，王海几乎不敢认了变化太大了！
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化妆所造成的形象反差，更多的是气质上的颠覆。
通过前几次的接触，王海印象中的李世信就是一微微弓着身子，经常将双手负在身后，总是面带微笑，鱼尾纹堆叠在一起的慈祥老人。
虽然是表面慈祥。
而此时的李世信，腰背笔挺显得整个人孔武高大，仿佛年轻了十岁不说。眉宇之间的慈祥平和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满满的严厉替代。细细观察，就连他嘴巴旁边的法令纹都似乎深了几分。
亏得这是在片场知道是演戏，要是在大街上碰个对面，他还真就不敢认！
“额。”面对娱记的询问，王海迟疑了一下，“这是饰演刘教练的演员，李世信，李老爷子。”
说完，他拍了拍身旁的焦晨东，“是李老爷子吧？”
作为导演，焦晨东也震惊于李世信的百变气质。
但是角色什么样演员什么样他心中是有数的，便点了点头确认道：“没错王总，是老爷子。”
几个娱乐记者一听这，立刻闻到了料的气息，立刻就朝楼梯处走去。
......
一楼半的楼梯口。
李世信看着面前明明是一个老太太，却一脸少女像的乔红，皱了皱眉头。
“乔老师你好。”
李世信一声乔老师，让乔红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环境，又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羞涩和慌张渐渐褪去，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不顾大步跑到自己身边的王海姚文元等人搀扶埋怨，老太太摆了摆手。
似乎是要用眼神解剖的架势，再次将李世信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遍，乔红才带着微微的怅然道；“你......不是刘教练。”
说完这话，老太太自嘲一笑：“瞧我，又犯糊涂了。刘教练零二年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还参加了葬礼。你怎么会是刘教练呢？”
生怕老太太再次受到刺激，一旁的姚文元赶紧扶住了乔红，“乔老师，您千万别激动。”
乔红笑着摆了摆手。
再一次的将李世信细细的打量了好一阵。
期间她多次抬起手想触碰李世信，却似乎害怕把水中月镜中花碰碎一般，最终放下了。
直到眼圈发了红，才叹道：“不过真像啊，太像了。”
说着，她指了指李世信只挽起了一边的袖子，“不仅仅是气质像，刘教练右臂受过伤，怕凉。运动服上衣袖子从来只撸左边，就连这个小习惯都一样。你，你认识刘教练？”
李世信看着片场中的架势，听着周围人的轻声议论，大致已经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红着眼圈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乔红，他微微一笑：“认识，新交的老朋友。”
“不是，啥叫新交的老朋友？”一旁的王海纳闷儿道：“再说，刘教练都去......”
说到一半，生怕乔红受刺激，他又把后半截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看着王海憋得难受，李世信爽朗一笑，“新交的怎么就不能是老朋友了？至于怎么交的......神交嘛。”
确实是神交。
这些天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李世信不仅通读精研了几遍原著，更是费了大力气在网上搜索了关于刘教练的影视资料。
资料不多，只有一届亚运会的赛前采访，和几个地方新闻的采访视频。
对着这几段有限的视频资料，李世信反反复复的揣摩模仿。从穿衣风格到动作神态，再到下意识习惯，说话语气和口音。
听着李世信言语之间那微微的湖南口音，乔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一把抓住了李世信的胳膊。
“你不仅跟刘教练是神交！”
当着所有记者和剧组工作人员的面，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再次流露出了小女孩般天真单纯的微笑：“在你这儿，刘教练还活着！”
听到乔红这一句不是夸奖，却几乎对一个演员最高的评价，片场之内一片沉默。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片场之内响起了一声带着回音的掌声。
随即，掌声蔓延了开来。
滴！
收到带有强烈【崇敬】的喝彩值，47569点！
默默收下喝彩值，在潮水般的掌声中，李世信微微鞠了个躬。
“乔老师，咱们回酒店吧。这都折腾一上午了，下午您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京城体育局干休所那头派人过来接您回去了。还要坐飞机的，您别太劳累。”趁着众人鼓掌的功夫，姚文元将轮椅推到了乔红身边，轻轻劝了一句。
却不想乔红执拗的摇了摇头，“不。小姚，你跟京城那头说一声，我不走了。”
“啊？”姚文元脸色垮了，“乔老师，您这个情况，在这儿怎么办啊？您的病......还得定期去检查治疗呢。咱们这儿可没有京城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不。”乔红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你们都知道，我也知道。老年痴呆治不治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我谢谢你们对我这个老东西的关怀，但是也同时恳求你们......”
她看了看已经下了片场，准备开始拍摄的李世信，笑了：“让我在忘记之前，再缅怀一次。”
这么一个老年痴呆症中期，一受刺激就精神变态，而且严重健忘的老人，姚文元本想拒绝。
但再想到这个前世界冠军坎坷的一生和凄凉的晚景，却最终还是把“不”字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片场中央，场务和摄影等工作人员七手八脚的将乱子收拾了。
刚才被突然发狂的乔红吓得瑟瑟发抖的安小小，见李世信仅仅一个亮相便征服了全场，眼光已经变了。
这就是大佬吧？
这绝对就是大佬没错了吧？
看着李世信走到自己身边，安小小一个飞身扑到了李世信身前。
＼(＞0＜)／
“大、大佬六批！李老师，您腿上还缺腿毛吗？”
李世信却呵呵一笑，拍了拍那颗小脑袋。
“刚才没伤着吧？”
“伤到了！李老师你看，我腿被摄影机架子撞了一下，你看看看，都青了！”
看着那节确实有点发青的小腿，李世信使劲儿按了按。
见安小小只是呲了呲牙，他收回了手。
“皮外伤，没事儿。小小啊，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记住保护好脑袋。”
“哦、哦！可是，为什么啊？我们北舞老师都说我要是再胖一点，是北舞近十年最强美腿呢！还有老师让我去给腿上保险，说我以后就算练舞蹈出息不了，靠着当腿模也能养活自己。”
面对安小小的臭屁，李世信看了看天。
叹道：“孩子啊，人的成就有多高。不是看她长板有多长，而是......要看她短板有多短啊。”
(_`)
“哦。”
面对这不明觉厉的忠告，安小小茫然的点了点头。
“但是李老师，这跟保护好脑袋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三章：明明捞汁才是主角啊魂淡！
当安小小问出短板跟脑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之时，李世信就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小小就位！”
正在李世信思衬着，自己要不要告诉安小小以后千万不要接什么文艺片，而是走对颜值身材更友好的傻白甜偶像路线时，那头的焦晨东喊了一嗓子。
刚才乔红突然爆发大闹片场，还有一组镜头没拍完。
在焦晨东的指导下，安小小颠颠儿的跑到片场中央，就位开演，片刻功夫便将剩余的镜头补完。
接着，就到了李世信今天的第一场戏。
“老爷子，小小。这场说的是乔红渴望加入体操队，刘教练感觉她的年龄超过要求不收，乔红执拗的不走，刘教练刻意刁难让她开腿数一千个数。剧本你们都过了吧？台词都没问题了吧？”
面对焦晨东的询问，李世信和安小小同时点了点头。
焦晨东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老爷子您就正常水平发挥没问题。但是小小你需要注意，开腿这一组镜头.....”
一听开腿，安小小眼睛里瞬间爆出了小星星。
一个战术后仰，骄傲的拍了下小胸脯，“导演放心！我六岁开始学拉丁，八岁开始玩儿芭蕾，开腿绝对没问题！”
说完，直接将自己那条占据了接近身高三分之二的腿掀了起来，高高举过了头顶。
一个大开腿丝毫没有压力，身子软的就像是一滩液体。
看着安小小金鸡独立版的一字马，焦晨东眉头一皱。
这孩子早上看起来蛮机灵的啊？
怎么突然智商就丢了？
“我知道你开腿没问题，但是这个没问题才是关键的问题。”焦晨东牵了牵嘴角，示意安小小把腿放下，道：“这场戏你要体现出来丝毫没有体操基础的乔红，在开腿过程中强忍着痛苦顽强坚持的感觉。“
“小小，演戏有中取优不难，难的是无中生有。要是没有舞蹈基础的演员来这一段，顶多就是开腿那会遭点儿罪，感觉它就出来了。你有舞蹈基础，开腿的动作我不担心，但是感觉你必须要给我。小小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啊。”
“......”安小小茫然的放下腿，点了点头。
演技啊......
“行了，咱们抓紧时间，就位！”
随着焦晨东一阵招呼，安小小和李世信走进片场，体操队的小群演们也到了位置。
“艾克神！”
随着场记一声招呼，镜头开始。
“教练，我想练体操！”
安小小酝酿情绪，紧握双拳喊道。
李世信将双臂叉在胸前，瞥了瞥面前这个瘦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女娃，淡淡开口，“今年多大？”
“十五！”
“收不了，晚了。”
......
场边。
乔红留了下来观看拍摄，一群已经意识到有新闻可以深度挖掘的娱记也没走。
此时，见到坐在轮椅上看着场内一老一小将记忆中本无比深刻，却已经模糊的情形再现，乔红眼中满是感怀。
“乔老师，您对剧情怎么看？《迎风飞》这部戏对您的自传原著还原度高吗？”
面对一旁记者的提问，红着眼圈的乔红微微一笑，扬起了脸，“你说呢？”
“咳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煞笔问题的娱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看得出来，乔老师对戏还是很满意的。那么能不能给我说说，您认为这部戏的演员怎么样？特别是在戏里饰演您的新人演员安小小......”
“小姑娘很漂亮。”乔红扫了眼片场中的安小小，笑道：“比我小时候可漂亮多了。”
“乔老师真谦虚，您那时候也是咱们国家队的一朵金花，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体操公主可不是白叫的！我记得我小时候，因为我爸把您的剪报夹在工作本里，我妈还跟他吵过架呢。”
谈话间，片场中出了状况；
前几组镜头，安小小和李世信的对话戏全是一条过，可到了安小小开腿数数这个部分，出了问题。
连续三次，安小小的情绪不对，焦晨东再次喊卡起身，大步走进了片场中。
“小小，你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跟你说的好好的，我要你的情绪，情绪！你看看你刚才，给我的都是什么反馈？我要的是嫉妒的痛苦中倔强的坚持，要的是为了梦想忍受煎熬不服输！你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便秘吗？”
劈头盖脸被一通训斥，安小小委屈极了，“导演，咱们再来一次，我......”
“来什么来？你这情绪差的远了！”焦晨东看着低着头不敢跟自己对视的安小小，心中暗叹了一声。
果然，新人演员状况多。
再次跟安小小说了一遍这组镜头的要点，焦晨东挥了挥手，示意停工：“给你十分钟。休息一下，你好好揣摩揣摩。”
“哦。”安小小点了点头，委屈巴巴的走到了场边。
李世信的前两组镜头完事儿，此时正披着军大衣，坐在小马扎上嘬枸杞水。
想着刚才自己糟糕的表现，再看到刚才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李世信，安小小泄了气。
踢走了地上的一小片橘子皮，嘟起嘴蹲到了李世信身边：“李老师，演戏太难了。我...我可能不是这块料。”
滴！
收到安小小带有强烈【崇敬】的喝彩值125点。
正在喝水的李世信眉头一挑。
单笔喝彩值125？
破纪录了吧？
果然头脑简单的人情绪很强烈吗？
扬了扬眉毛，李世信放下保温杯，呵呵一笑：“你不是演戏的料，那你是什么的料？哦，你是学舞蹈的。也就是说，你跳舞是世界顶尖了？”
“......”
捂着心脏，安小小摇了摇头。
“那你想当演员吗？”
“嗯！”
安小小重重点了点头。
“呵。”李世信轻笑一声，“既然想吃这碗饭还抱怨个什么？小小年纪，努力不够就赖天赋。谁惯你的臭毛病？”
捞汁过来明明是寻求安慰的啊魂淡！
再次被训斥，安小小心在流泪，“那怎么办啊李老师？导演说我情绪不行。刚才那一组镜头没能把痛苦中为了梦想而忍耐坚持的情绪表达出来。还让我想，我一点儿辄都没有。”
“你害怕什么？”
“啊？”
面对李世信突如其来的问题，安小小脑子短路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切带毛的虫子！”
“哦。”
带毛的虫子。
李世信深深的点了点头，“有一种演绎方法叫情感替代，导演不是让你演痛苦中坚持的情绪吗？你一会儿开腿的时候，就想着衣服里落了一只毛毛虫。用恐惧替代痛苦。”
“！！！”安小小脑子里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我懂了！谢谢老师指点！”
说着，便一溜烟跑回了片场中央，对着正在看剧本的焦晨东大声喊道，“导演！我好了！”
焦晨东一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五分钟不到就想到办法了，有前途。
“还是刚才机位，各单位就位，开！”
“收到！”
“摄像就位！”
“录音就位！”
“灯光好了！”
“群演就位！”
“艾克神！”
随着剧组内一片忙乱，安小小信心满满的站到了镜头之前！
一分钟之后。
连同焦晨东在内的整个剧组，都黑了脸。
看着安小小那张跟上一组镜头根本没差的便秘脸，焦晨东忍不住了：“安小小，这就是你说的好了？”
面对焦晨东一声触及灵魂的质问，安小小吸溜了一下鼻子。
脑子她刚才...明明说已经学会了啊......
唉、
站在场边，看着脑子无力支配全身的安小小，李世信叹了口气。在地上寻了寻，眼前一亮，捡起了一个小生命。
片场中，安小小正在凌乱呢，就看到李世信走到了自己身后。
“李老...哇！你往我脖子后面放了什么东西呀？！”
看着保持着开腿姿势的安小小要跳起来，整个人团化并狂化，李世信用尽力气一把将她按了回去，“闺女，不好意思。秋天毛毛虫实在是找不到了。两寸长的蟑螂你凑合着用吧。”
蟑蟑蟑蟑蟑，蟑螂？！
(;Д)y
“你个臭老头！快拿出去啊！！！”
“它在动，好恶心！”
“呀！不要，那里不可以！”
“安小小！”按住一双手胡乱在身上抓的安小小，李世信厉声道：“就是这个情绪，过了这道坎，你以后就是演员。告诉我，你想当演员吗？”
“我、”安小小紧紧闭起了眼睛，“我想！”
“开腿！”
随着李世信一声大喝，衣服里爬着只蟑螂的安小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数数！”
“1！”
“2！”
“3...3！”
摄像监视器后，看着安小小紧闭双眼，满头大汗，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身子痛苦的扭来扭去，却紧紧咬着牙的画面焦晨东狠狠的一拍巴掌！
“漂亮！快！摄像机向前，给我近景！给我演员表情！”
“收到！”
“保持，保持！视角拉大，群演们往安小小身上看，窃窃私语......对、就是这样。保持，继续......“
“继续......”
“好！收！这条过！”
直到听到了一声过，安小小才终于一个挺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将衣服中乱爬的蟑螂一把揪出来扔了出去。
“太棒了！”“干的漂亮！”“好样的！”
蟑螂刚刚扔出去，安小小就听到了身旁一阵赞誉。
眼里泛着泪花，她看了看满面激动的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鼓着掌在向自己走来。
安小小激动坏了。
捞汁、
捞汁挺过这一关了？
捞汁是个演员了？！
紧紧握着双拳，安小小不禁泪流满面，对着众人直接鞠了一躬！
“导演，大家......我......我以后会！”
“老爷子，你这招怎么想出来的?绝了啊！”
“是啊，您老真神了，刚才小小镜头表现实在是太棒了！”
啊咧？！
Σ(“a
看着所有人越过空气般的越过自己，却围到了李世信面前献上赞美。
安小小短路了。
喂喂！！
你们有没有搞错？！
刚才明明演戏的是我，受苦受难坚持的也是我啊！！！
你们去舔他干嘛？！
捞汁是主角，捞汁才是主角啊魂淡！
第七十四章：您老是金鱼啊！
滴！
收到附加【敬佩】的喝彩值23313点！
用一只小强收割了一大波喝彩值，并被剧组众人众星捧月般环绕赞誉，李世信脸上一条条褶子都舒展开来。
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影视从业者，说话又好听又有才。经常和明星大腕儿在一起，舔人舔的都这么舒服。
这条路，果然老夫是选对了。
老夫超喜欢演戏！
笑呵呵的对着身前一群小舔狗摆了摆手，李世信道：“拍的好都是大伙儿一起努力的结果，各位才是辛苦！”
李世信熟练的反舔一口，让剧组里边所有人心中一暖。
再次收割一波小规模的喝彩值，李世信便招呼着工作人员回到了岗位按照拍摄计划，上午这一场戏还差不少镜头，时间上得抓紧。
趁着剧组工作人员准备的功夫，见识到了剧组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焦晨东，带着委屈巴巴的安小小到了李世信面前，让他先在场边带一带小丫头的情绪，过一遍台词。
虽然安小小脑子差了点儿，但是这孩子至少态度端正，在李世信看来这可比刘昕强多了。
在片场里出风头是出风头的，可到了真章的时候，李世信还是本分的演好自己的角色。
《迎风飞》跟之前的《末路紫禁》不一样。《末路》那个时候李世信的确是抢戏，不过那是啥情况？
没有主角的时候，自己必须就是主角啊！
现在不成。
戏外，风头可以出。但是在这部女性视角的戏里，安小小是绝对主角，他必须做好绿叶。
还像《末路》那时候那样抢，这戏就毁了。
出于这一点，在焦晨东的安排下，李世信将自己对下一组镜头中角色的构想，一板一眼的跟安小小说了一遍。
......
场边，看着李世信进入角色，面带严肃的指导着安小小，轮椅上的乔红目光再次迷离起来。
“乔老师，您没事儿吧？”
见她神态不太自然，一旁的娱记有些担心，便问到。
乔红摇了摇头，指了指场边那一老一小，“没事儿，就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总能想起年轻时候和刘教练在一起的时候。”
“乔老师，您能跟我们说说吗？在您的自传里，我们看到刘教练是您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但是在自传里，关于他的描述却有那么一点儿的模糊。似乎您没太敢用笔墨似的......”
“是啊、”听到记者的提问，乔红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涩，“那个时候有点儿放不开，所以没敢写。我正式进入体操队是十五岁，他四十五岁。我情窦初开，他正值盛年。我失去了父亲，他.....夫人很早就去世了......”
哈啊！
一旁的几个娱记听到乔红说起这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那个时候，其实我对刘教练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徒弟对师傅的敬仰，也有女儿对父亲似的崇拜，还有.....还有小女生的暗恋吧。”
猛料！
绝对的猛料啊！
几个记者赶紧将摄像机举好。
没有看那些记者，乔红微微一笑，仿佛自言自语道：“队里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教练和运动员之间发生感情。我要是说出来，对刘教练不利。而且.....年龄相差实在太大了，以刘教练的性格，我们之间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这么说，刘教练是个很刻板很有原则的人？”
面对这个问题，乔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的。在平时的训练里，你几乎看不到他笑，也几乎看不到他除了严厉有什么别的情绪。队员们都背地里说，刘教练可能是个机器。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在自传里写过第一次来初潮的事情。当时训练呢，就感觉肚子一抽，血就流出来了。当时我太小，根本就不懂怎么回事，吓的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刘教练过来看了看，让我站到一边去，然后就去医务室找了队医。
我以为这就完了，但是当天晚上他就到了我的宿舍，送了一本生理书。里面关于月经期的知识，都被细心的折了起来，划了重点。然后又找了女教练来，教我怎么用卫生棉条。
除了这个，其实在平时的生活中，他也是个很可爱的人。入队那年是79年，那年冬天邓丽君的《甜蜜蜜》正流行起来。当时我们偷着在街上买了磁带，把训练用的录音机偷到了宿舍里蒙着被子听。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然后磁带就被没收。之后我去给他送资料的时候，听见他宿舍里边有音乐的声音。敲开门却发现，屋里什么都没有。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
“第二天门卫说他宿舍楼下的一个花坛不知道被什么砸坏了。然后我们发现录音机也没了，训练好几天都没音乐。直到他发了工资，队里才有了新录音机。那个时候录音机都是从香港那边进来的，可贵了。他后来吃了好久好久的清水面条。哈哈......”
说着说着，乔红就掉下了眼泪。
“其实说暗恋也不客观。因为在退役的时候，我跟他说过一次。那时我二十五岁，他五十五岁。我从来没谈过对象，他没了夫人和女儿，我们都是一个人。我问他，不然我就伺候你一辈子吧？他沉默了很久，说了声滚。然后不见我，却背地里托人给我介绍了好多对象。可是你们理解不了，师徒十年我的青春里全是他呀。”
这份回忆有些沉重，一旁两个女记者听着听着，眼睛里噙了泪花：“乔老师，那后来呢？你们怎么相处的？”
乔红微微摇了摇头；
“退役后我被分配到了纺纱厂工作，邻居家的男主人是搞地质的，经他介绍认识了我先生。我们领了证，准备办婚礼前两个星期，我先生在出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虽然这么说对我先生不公平，但我想这是命。三年后，我去京城找过他一次。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办理了留职回了老家。再之后我经历了下岗，再就业，再下岗......日子过得很难，也没找他。
00年时候，组织上老领导听说了我的困难，将重新召回体育队任教练工作，他还是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02年，我在省队时的一个师姐给我打电话，说他人已经走了，问我去不去参加葬礼。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退役的时候，他就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肝硬化。”
在一片微微啜泣声中，乔红笑了笑：“可是人已经没了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除了师徒情之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所以您等了他一辈子？”一个女记者攀住了乔红的胳膊，“值吗？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呀！”
看着片场中，正在跟安小小演着当初的自己和当初的刘教练间发生的事，乔红长长的舒了口气。
仿佛将一桩天大的事情办利索了一般，如释重负的笑了。
“以前想带进棺材的呀。但是记性越来越差，怕带不......”正说着，乔红眨了眨眼，脸上的怅然一瞬间变成了茫然。
看了看一旁的女记者，她歪了歪脑袋，“闺女，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面对目瞪口呆的女记者，乔红又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是哪儿？”
“我怎么在这儿？”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呀？”
0Дq...0Дq...0Дq...0Дq......
哈啊！！！
您老还是真是说忘就忘啊！
几个满眼泪花的记着顿时长大了嘴巴。
面对几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乔红再次皱了皱眉头。
“这是哪儿？”
“我怎么在这儿？”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呀？”
哈啊！！！
几个记者再次凌乱。
这才几秒之前说过的话啊！
又，又忘了一遍啊？！
您老是金鱼吧！
“咳咳、”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娱记站起了身，看了看片场中正在拍摄的李世信后，找到了王海。
“王总，您能不能安排一下，一会儿开机仪式完了之后，采访一下演员们？”
“没问题啊！这求之不得嘛！”王海很高兴，当即应承下来。
“这个饰演刘教练的老演员，也会出席吧？”
“额、”王海想了想，摇了摇头
出席个屁呀！
李世信带给他的伤痛还没过，他现在还提心吊胆，生怕这老人参出问题，剧组整个重拍。
“咳咳、这个老爷子情况特殊。他不出席。”
嗯？
记者皱了皱眉头，“王总，刚才乔老师说了很多刘教练的事情，我感觉很有触动。而且刚才我看乔老师对于这个演员的评价特别高，说他很像刘教练。想特别跟这个演员交流一下，嗯、这个我是想写到《迎风飞》宣传稿里的......“
王海看了看片场中的李世信，咬了咬牙，“既然这样，那就出。不过咱们说好了啊，报道中关于这个演员的篇幅，能多短就尽量多短。好吧？”
看着王海咬牙切齿的模样，记者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他觉得，制片方对这个看着不错的老演员，有点儿偏见啊？
第七十五章：如何长寿？唯有出名！
忙活了一个上午，四场戏顺利通过。到了十一点半，焦晨东将上午的成果看了一遍之后，满意的宣布收工。留下几个场务收拾东西，并准备明天的拍摄所需。
开机第一天，拍摄的这几场更多的是为了配合开机典礼和宣传。下午焦晨东还要出席一系列的活动，所以今儿实际上就一上午的活儿。
听到收了工，李世信跟现场人员一一道了辛苦之后，揉着发酸的老腰走到了场边。
拍戏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乔红一直没走，剧本的原著作者来现场是非常难得的事情。现在收了工，于情于理都得打个招呼。
......
场边，乔红正在用王者级的健忘摧残着姚远和一群记者。
“小伙子，我不认识你们啊，我不能跟你们走。”
“乔老师，您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是小姚啊！您忘了，昨天还是我把您从机场接过来的呢！”
“小姚？”
“对啊！蓉城体育局干休所的小姚啊！您好好想想。”
“没印象。”
“......”
王海那面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可是乔红这突然把这几天的事儿全给忘了，任他们怎么劝，就是不挪腾地儿。
真真愁死个人。
见李世信过来，姚远和几个记者都苦笑。
“李老师，乔老师犯病了，现在谁也记不得了。”
看了看眼睛里全是迷茫的乔红，李世信了然点了点头。
对于老年痴呆患者来说，这种情况挺常见的。
乔红这个其实还好，虽然忘事儿，但至少记得自己是谁。有那严重的老年痴呆患者，在大街上走走道就把自己是谁都忘一干净。
朋友圈里总有家属求助寻找老人的，基本上都是这么走失的。
在李世信继承自老人的记忆中，就有那么几个相熟的老伙伴；家里人怕老人走丢，做了那种上面印刻着家属联系方式和地址的金卡，狗牌一样的挂老人脖子上。
虽然这也是家属的无奈之举，但是那人似畜生一样的感觉，让人瞧着特别凄凉。
看了看面前的乔红，李世信摇了摇头，暗叹了口气。
“刘教练？”
可这时，轮椅上的乔红却突然注意到了李世信，当即就将他的胳膊一把拉住。
看着眼睛里仍然一片混沌的乔红，李世信微笑着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拍了拍乔红的双手，柔声道：“乔老师，你好好看看。我不是刘教练。”
乔红一愣，将李世信的脸再三看了之后，眼神中慢慢恢复了清明，“啊、不好意思。瞧我，又糊涂了。您是李老师。”
嘿？
一旁姚远惊奇了。
“那乔老师，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啊？”
“嗨、”
仍旧被遗忘，姚远备受打击。
一旁的记者们依次失了几遍，发现乔红这两天的记忆里唯独就剩下了关于李世信的部分，彻底无语了。
“李老师，您演的真好。看着您演戏啊，我想起了好多以前忘了的事情，我明天还过来看你。”一旁的乔红不顾众人的凌乱，微笑着对李世信说到。
面对乔红的感激，李世信呵呵一笑：“可能是乔老师对我印象特别深吧。乔老师，您要是感觉好，那就经常过来。”
仰望着李世信，乔红微微勾起了嘴角，重重的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
就在众人对乔红选择性痴呆失忆啧啧称奇之时，王海和《闻意》电影社评媒体的攥稿记者一起走了过来。
见乔红已经恢复正常，便招呼着众人去酒店参加午宴和开机典礼。
“老爷子。”将众人招呼完，王海讪笑着来到了李世信身前：“那啥，有个事儿。”
看着王海一副贱样，李世信呵呵一笑，“王总您吩咐。”
“一会儿吃完饭吧，有个记者采访环节。刚才《闻易》和其他几个媒体的记者特地找我，说要给每个演员都做一个小专访。”
“这好事儿啊！”一听这个，李世信双眼一亮。
电影火不火看宣传。
演员火不火，那就更得靠媒体捧啊！
在没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和专业的运营团队之前，媒体曝光对个人名气提升无疑是最大的一个渠道。
特别是专访，更是演员通过媒体渠道直接向观众展现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些，李世信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那我准备一下。”
“别急老爷子。”王海尴尬一笑，道：“您这身体情况您自己心里也有数，万一您出个好歹的...现在宣传您了，我们制片方后续没法收场。所以我的意思是吧，您就别参与了。”
嗯？
李世信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小伙砸，你这路可走窄了啊！
“呵、”李世信直接冷笑了一声，盯住了王海的裤脚。
那清冷的眼神，将王海吓了一哆嗦！
生怕李世信就势躺地上，他向后跳了一大步，整个身子缩成防御姿态，颤声提醒道：“老爷子你你...你冷静......这么多人呢啊！得！我退一步，您倒时候就少说两句。五分钟采访时间，就聊戏，不聊别的，成吧？”
“啧！”看着这怂包的样子，李世信呵呵一笑：“王总今年贵庚？”
王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弄懵了，“三十九啊，咋地了？”
哦。
李世信深深点了点头。
咋地？
老子得争口气，努力活得比你长啊！
怎么活的长？
自然是出名！
面对王海的提醒，李世信微微挑了挑眉头，眯起了眼睛。
“五分钟专访，就聊戏不聊别的是吧？老夫知道了。”
看着李世信一脸似有阴谋的样子，王海心里不牢靠：“老爷子，咱们可说定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见大部分人都已经收工完毕出了片场，李世信盯着王海，压低了声音：“王总放心，虽然我老头子碰瓷，倚老卖老，但是说话...还是算数的。说五分钟就五分钟，说只聊戏就只聊戏。五分钟到了，我起身就走。这总行了吧？”
啪！
王海狠狠一拍巴掌，对李世信竖起了大拇指：“老爷子高义！讲究！”
“那是自然。”
李世信笑眯眯的抬起了下巴。
......
去往酒店的路上，李世信和安小小坐在了一个车里。
看着独自坐在后座上的李世信拿着铅笔和剧本不知道写着什么，副驾驶上的安小小回过头，“李老师，您这是在做啥子嘛？”
抚了抚鼻梁上的老花镜，李世信抬眼看着安小小笑了，“做个小品。”
“小品？”安小小眼睛一亮！
这就是大佬啊！
果然专业！
别人都想着中午吃什么东西呢，大佬还在想着演戏啊！
滴！
收到来自安小小附加强烈【敬佩】的喝彩值，135点！
“李老师，能给我看看吗？”
收下了安小小再次破纪录的喝彩值，李世信摇了摇头，“不行。”
“李老师、您可真抠门儿。”
面对安小小的抱怨，李世信笑而不语。
孩子呀，爷爷不是不给你看。
而是怕你看了之后......人生观价值观和亲情观，都会崩塌啊！
看着安小小嘟着嘴将身子缩了回去，李世信呵呵一笑。
“小小啊。”
“哼！”
“帮我个忙呗？”
“哼！”
“来蓉店还没去影视城吧？要是你做好了，下午没有戏，我带你去逛逛。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李老师您尽管说！”
看着满眼小星星还保持这傲娇姿态的安小小，李世信勾了勾手指。
随即，对那附耳过来的小脑袋耳语道：“等到我做专访的时候，你恰着时间，到了四分半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说着，李世信将写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纸条，塞到了安小小的手中。
“这叫啥子事嘛，这么简单？”
听到这傻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安小小不禁大失所望。
李世信呵呵一笑。
本来可以更复杂一些，但是他担心以小姑娘的智商，办不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