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小丑》准备上马！
开机第一天李世信有三场戏。
就是电影中“丑爷宴会抓哈维，初次交锋蝙蝠侠”这一段。
虽然没有完全按照拍摄计划执行，但是第一场戏在李世信近乎变态的发挥下，算是完美通过。
但是到了第二场，就不那么顺利了。
这一场是李世信和女主埃文伍德的对手戏。
演的是看到小丑在宴会现场撒野，哈维的情人，蝙蝠侠的前女友瑞秋站出来替人们解围，并被小丑戏耍恐吓这么一段。
在第一场结束后，做了整整三十分钟的心里建设之后，埃文伍德才示意自己没问题可以开始。
可是等刚刚开机，在李世信进入状态后的小丑面前，埃文伍德仍然没能坚持住......
一场短短一分半钟时长的表演，因为埃文伍德屡屡忘记台词，或者是根本呈现不出瑞秋这个角色“恐惧和勇气”并存的状态，卡了整整十二次。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直到下午，在午休时间接受了诺兰的心理疏导和一个多小时的休息后，这场戏才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拍了过去。
倒是最后一场和本弗莱克的戏拍的异常顺利。
但顺利的原因，倒不是李世信的演技不在线，或者是本弗莱克的心理素质比埃文伍德强大。
而是因为......这场戏李世信全程被倒吊着，犹如一只挂在超市货架上的死鸭子，从形象上给人的心理压力没那么强......
一天的拍摄下来，李世信是累坏了。
拍戏是个技术活，而且是个很多时候有不可控因素出现的技术活。
本来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戏，愣是重复着演了十几遍，而且要保证每一遍都保持自己部分的最佳状态，一天忙活下来李世信是身心俱疲。
本打算回家好好的休息休息，但是等周怡驱车将他送回家的时候，李世信才发现家里面来客人了。
不是别人，正式自己的三号干儿子许戈。
这一段时间许戈没闲着，在结束了《流浪地球》的拍摄之后，许戈便开始着手《山海情》的拍摄。
这部剧作为脱贫工程的献礼之作，得到了电视电影制作中心的支持和广电方面的高度重视。在各方面的支持和压力下，忙活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于近日杀青。
几乎没歇着，在华旗那里简单的交割了一下工作之后，许戈便带着李世信工作室的几个骨干主创一道，杀来了好莱坞。
此行目的只有一个——帮助李世信筹备《小丑》的开拍事宜。
“干爹，我来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工作室。那面一切都好，佩奇他们现在正在着手《哪吒》项目的制作，来的时候她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申公豹这个角色有点不太好做，能不能给这个人物的人设修改一下。改成秃顶或者是白化病什么的。”
李世信的书房中，听到许戈转述的朱佩琪的请求，李世信皱起了眉头。
“好好的申公豹，为什么要变成白化病和秃顶？”
“那个......她说找了好几家的特效公司，按照您之前的技术要求，人家都不愿意做。这个人物身上的毛太多了，渲染工作量太大......”
呵、
听到这个，李世信冷冷一笑。
“你回头跟佩奇说，就算她熬秃顶了，申公豹身上的毛也不能给我少一根。什么毛病，还没开始做呢就先想着对付了。三个亿的预算给她，还跟我提这个那个的要求。”
“额.......行吧。”
挠了挠后脑海，在心里默默的为朱佩琪等动漫工作室的同事默哀了一秒，许戈这才笑道：“还有个事儿，我来的时候金明浩也在沪海。正在和公司谈《寄生虫》的事情，那面的拍摄已经进行到了中段，已经开始打算着上映前的宣传造势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信倒还挺意外。
《寄生虫》的剧本李世信当初是给了金明浩的，但是因为在釜山电影节的时候剧本他是直接公布在了电影节网站上，在韩国影圈造成的影响比较大。后来cj公司也凭借这么多年在影视圈的势力，强行插了一脚，
最终达成的，是华旗负责除寒国本土外的所有市场发行，金明浩所在的影视公司负责拍摄制作，cj负责寒国本土发行......三家合作的局面。
因为涉及到投资方太多，李世信还以为拍摄进度可能会慢一些。
不过现实证明，金明浩这个棒子导演还是挺急切。
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拍了一半了。
电影这个东西，其实真正耗时的不是拍摄，而是各项准备工作和事后发行。
真正进入拍摄阶段中段，其实距离杀青就没多长时间了。
“说没说这个片子大约什么时候能上映？”
“咱们华旗这边的意思是今年年末，冲一下寒假档。您现在不在国内，公司暂时没有有分量的作品去支撑市场，所以想用这部片子在寒假档稳一手。给后续的几部大制作争取一下时间，填补一下空窗期。但是金明浩和cj那面的意思是尽可能快的发行，特别是金明浩，这老小子的意思是冲击一下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
得知这个想法，李世信呵呵一笑。
也是个没出息的。
在他的记忆里，《寄生虫》这部片子是近些年唯一一部拿到了奥斯卡最佳长片奖的外语片。
虽然这里面肯定有一部分的政治因素，但是《寄生虫》这种讽刺资本高压和底层民众内卷的题材，在近些年确实是好莱坞的宠儿题材。
想了想，李世信对许戈挥了挥手。
“你回头跟李倦知会一声，把《寄生虫》的首映压到寒假档中段，也就是明年一月份。金明浩和cj那面如果有意见，让他们联系我，我跟他们说。”
“好的干爹。其他就没有什么事儿了，《小丑》的剧本这几天我已经扒完了。台本和分镜也做好了，回头您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立马就着手准备。不过干爹，我今儿下午到了之后去了汤伍德茨那面，那边说《蝙蝠侠》这边，您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杀青。现在我开始攒剧组，您这边真的没问题吗？咱们要不要等一等？”
等？
等个屁！
老夫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啊！
特喵的现在说支棱不支棱，说不支棱还有封印松动的意思，太难了受了好不好？
老头亟需一大笔喝彩值做回真男人啊！
“不必，你准备你的。我这边如果戏份短时间内杀青不了，你就带着剧组先拍摄小丑之外的戏份。等我把《蝙蝠侠》搞定，立刻就去剧组操刀。”
扫了眼李世信现在的形象，特别是那一层醒目的双下巴，许戈咧了咧嘴。
“干爹......您就算杀青，能立马就投入到拍摄里吗？您现在这形象，跟剧本里面的小丑角色形象，可差了至少得有三十斤啊.......”
“那你别管。”
李世信扬了扬眉毛，拍了拍腹部隆起的肚腩。
安小小都能控制住体重，这三四十斤，减下来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爷我就是胖着玩玩儿而已，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第八十五章：正是时候！
和许戈商议好了电影筹拍的各项事宜，李世信便无情的赶走了自己这个四号干儿子。
《小丑》的剧本他在拿到dc的授权之后就已经搞定，所以戏本身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相比于《蝙蝠侠黑暗骑士》，或者任何一部dc电影，《小丑》的故事影视化要简单的多。
为什么这么说？
众所周知，《蝙蝠侠》系列是超级英雄电影。就算dv为这个ip赋予了一定深度，但它的内核仍然是超英动作片。需要大场面，以及能够刺激观众眼球，技法粉丝肾上腺素的打斗场面。
而小丑是一部地地道道的反英雄电影，它需要展现的仅仅是一个人如何在扭曲的社会下变成坏人的过程。
不需要什么大场面，甚至不需要一出场就自带bgm的英雄来衬托。
所以相对之下，《小丑》的拍摄难度要远远低于《蝙蝠侠》。
道具，服装，还有场景之类的细节问题，李世信已经在剧本之中给出了明确的设定。
剩下的诸如选角之类的问题，也有华旗伍德茨公司这边帮忙，李世信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已经一起拍了几部戏，对于许戈的个人能力，李世信还是比较放心的。
至少在执行导演这一块，李世信能给他打到a-的分数。
躺在床上，将系统里积攒的七十多万喝彩值投入到了减龄选项，在小批量支棱带来的催眠作用下，李世信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结束了自己罪恶而充实的一天。
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李世信几乎都保持着良好的精神面貌，完完全全的投入到了《蝙蝠侠》的拍摄之中。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七月份。
七月二日。
李世信在《蝙蝠侠》剧组最后一场戏结束，正式杀青。
好莱坞这边不像国内，演员结束拍摄之后还搞什么杀青仪式，安排宴会之类的。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拍摄结束之后，主要演员往往在剪辑时还需要补拍镜头，日后剧组成员和演员大概率也还能见面。
下午最后一场戏拍完，和剧组一众工作人员告别，并和导演组打了招呼之后，李世信便离开了剧组。
这三个多月，吴明和刘峰等一群老粉始终都在好莱坞这边。
蓉店那面开春风大，环境上肯定是李世信这边更好一些。
更何况李世信在这边拍戏很少有加班的时候，剧组那面需要严格遵守也演员工会的出勤要求，都是六个小时拍满后走人，李世信就算是想加戏都不成。
环境好，还有人陪着玩，众人当然不乐意回去。
乘坐着周怡的那台雪芙莱保姆车，李世信很快就回到了社区。
还没等进门，就看到了一群正在庭院里忙活着的老粉。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正在洗菜准备做饭的老粉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哎呦，世信回来啦？赶巧了，赶紧过来收拾毛肚！我跑了三个大mark才找到的，在这儿想吃顿纯正的涮毛肚可还真他娘的不易！”
“别听峰哥的，世信你赶紧歇歇。忙活一天了，做饭这活儿我来就成了。一会儿你等着吃现成的。”
“哎？今晚上不是说好了吃溜肥肠吗？老吴，怎么到现在了我还没闻着臭味儿？”
“见天倒腾这些下水货，想吃你自己洗去！真拿自己当世信了啊？”
“……不是，小小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溜肥肠是她点的啊！”
“啊？小小点的啊？那没事儿了，我一会儿就去收拾。”
走进庭院，看到一群老粉为了吃吵吵成一团，李世信深深的无语了。
之前天天忙着拍戏备戏，他还没觉得怎么样。
可是这一消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这些个老粉，李世信突然就觉得画风不对了。
三个月的时间……
怎么一个个的都有向球状发展的趋势啊！？
瞥了瞥刘峰老爷子隆起的肚腩，吴明脸颊上多出的一层下巴，张卫雨的啤酒肚和张耀中性感的翘臀……
李世信捂住了眼睛。
自己这一个多月一直在按照剧组的要求维持体态，结果一群老粉跟着自己吃，都特娘的发福了啊！
之前的粉丝团平均体重只有六十公斤上下，现在……怕是七十五都打不住了吧？
他娘的……作孽啊！
默默地跟老粉们挥了挥手，李世信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忙于拍戏，已经许久没有关注微博，他随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熟练的反向翻墙，李世信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首页跳出来的热搜，倒是没有值得李世信特别关注的。
占据热榜第一的是前顶流男星因肛裂引发大出血深夜就医，第二的是汪姓歌手要发新专辑，第三的是安小小主演的《闪光少女》上映首周票房两亿，解锁了青春片年度新纪录……
看来……自己不在国内的日子里，内娱略显枯燥啊。
啧了声嘴，李世信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虽然连续三个月没有更新动态，但是微博的活跃度仍然很高。
大致的看了一下评论区的留言，李世信微微一笑。
爷虽然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上时刻没少了爷的传说嘛！
好吧。
之所以沙雕网友们这么活跃，主要还是因为《蝙蝠侠》马上拍摄完成，dc那面已经正式在全球范围内开始了预热宣传。
利用一些主演话题以及周边新闻，来不断的为《蝙蝠侠》来哄炒热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全剧组最有梗的“丑爷”，自然被频频提及。
像什么第一场戏就吓坏群演，什么把女主角吓到卡戏一下午，什么让全组演员疯狂熟悉台词，以及本弗莱克拍对手戏时从来不正视小丑眼睛等等等等……真真假假或者有故意夸大嫌疑的所谓内幕。
吓坏群演和女主角倒是有这个事儿。
全组熟悉台词这事儿诺兰也要求过，不过本弗莱克对手戏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李世信是知道没这回事的。
本弗莱克那个货，根本就不想跟自己演对手戏！
几场小丑和蝙蝠侠同框的镜头，这货为了能够稳定发挥，干脆跟诺兰提了分镜拍摄的要求。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李世信就第一天和本弗莱克演了一场对手戏。
之后都是在各演各的。
除了这些花边之外，讨论最多的，还是李世信的体重问题。
“夭寿！信爷全程不露脸，化着小丑妆。外加上这体型，看片花给我都看蒙了！看了半天才确认这是我信爷啊！”
“妈哒，残念！好好的一个帅叔，这一次是真的毁了！”
“信爷我求求你，赶紧减肥！学谁不好你学小小啊？”
“呜呜呜，爷的青春结束了。”
看着一个个哭丧般的评论，李世信咧了咧嘴。
现在戏已经结束了，一群老粉也马上突破肥胖线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来……确实是要控制饮食，锻炼减肥了啊！
就在李世信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紧接着，一声咋呼钻了进来。
“呦呵呵！各位爷爷奶奶你们好呀！听说你们这些日子天天大鱼大肉？哇哈哈哈，我的几部戏都已经杀青了，公司给我放了整整一个月的假期，这回妥了啊！”
第八十六章：老夫才不吃你这一套！
听到安小小那熟悉的咋呼声音，李世信不慌不忙的起身，站到了落地窗前。
透过被擦得锃明瓦亮的窗子，他刚好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一台商务汽车上下来。
为首的，正是自己那四个月未见的逆徒。
几个月不见，安小小黑了不少。
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吊带背心搭配运动短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少女的健康与活力。白色的过膝袜和帆布鞋的组合，也将身材显出了两分高挑。
在七月的阳光下，鼻尖上的汗珠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从身材上看去，似乎是长大了那么一点点。渐渐有了一丝女神范儿。
只是拎着行李箱跑进院子时的表情和动作，仍然活像是一只脱了缰的哈士奇。
轻轻的摇了摇头，李世信望向了安小小身后的那道身影。
一身看起来就很舒服的休闲装，长发整齐的盘在脑后，不是赵瑾芝还能是谁？
似乎感受到了李世信的目光，赵瑾芝摘下墨镜，抬头对着窗口淡淡一笑。
和她相视一笑，李世信转身出了房间。
“老师！老师我想死你了哇！啊呀呀，在视频里看上去你还挺瘦的，见面看要比我想象的富态多了呀！老师，我好喜欢你现在这个亚子！”
李世信刚刚出现在门口，正在抱着吴明撒娇的安小小便大呼小叫到。
呵、
老夫都不愿意戳穿你。
你那是真心喜欢老夫现在的体型？
你那是想着以老夫现在这个体型，没办法再去以身作则，去严格的要求你！
怠惰！堕落！
用鼻子哼了一声，李世信拍了拍跑到面前的那颗小脑袋瓜。
“怎么晒的这么黑？这一段时间都跟剧组跑外面了？”
“是啊！之前拍闪光少女的时候，导演说我太白了，显得有点娇生惯养。没办法体现出民乐少女那种活力，所以我就趁着戏没开拍，去了乖乖家那面，和乖乖和她妈妈一起在乡下呆了半个多月。就晒成这个样子了！乖乖晒的比我还黑，不过这段时间戏拍完了，她天天闷在屋子里睡觉已经又白过来了。咦？乖乖呢？”
捧着李世信的胳膊兴奋的说起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安小小才忽然意识到——少了个人！
“我......在......这......”
就在安小小想要跑回车子处找人之际，商务车后座上，一只柔弱无力的小手举了起来。
紧接着，挂着鼻涕泡的童乖乖便懒洋洋的爬下了车。
好嘛、
看着差点没让车给拉回去的二徒弟，李世信嘴角一阵抽动。
回头要是有功夫拍《疯狂动物城》，说什么也要让你给树懒配音！
“老师，在国内的时候是白天上飞机，现在下了飞机还是白天。就......感觉少睡了一天的觉，难搞哦......”
鼻子上挂着鼻涕泡，童乖乖勉强睁开了朦胧的大眼睛，冲着李世信抱怨到。
“是啊是啊！老师，在国内的时候没吃晚饭，在飞机上吃了一顿早餐和一顿午餐，我也感觉自己的生活中被偷走了重要的一部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一把拉住歪歪扭扭，随时可能平地摔在草坪上呼呼大睡的童乖乖，安小小也高高举起了小手。
看着俩丫头，李世信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一个徒弟找了个胃里没底的，第二个徒弟又是个天天活在梦里的，老夫......也觉得生活很难啊！
指望着你们两个养老送终，老夫怕是要饿死在街头！
扑哧、
看着李世信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赵瑾芝忍不住笑了。
“行了，赶紧把东西收拾进屋。乖乖去补觉，小小先去找点东西垫一垫吧。你老师今天刚杀青，就让他清净清净。”
拍了拍两个小妮子的脑袋，赵瑾芝微微一笑，将手中一个小行李箱交到了李世信的手中。
“知道我来这边，小颖特地托我捎给你的。”
“什么东西？”
听说是干闺女带了东西来，李世信这才缓了脸色，打开了行李箱。
看着箱子里放的几样国内产的时令水果，李世信呵呵一笑。
“这闺女有心了。昨天发视频也没说一声，大老远的带这东西干嘛？超市又不是没有卖的。”
“东西和东西不是不一样吗。”
眨了眨眼睛，赵瑾芝笑道。
“行，这是心意，回头吃晚饭大家伙分了。不多说了，赶紧进屋歇一会儿，一会我亲自下厨，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杀青！”
拉好行李箱，李世信引着众人进了屋。
......
趁着做饭的功夫，李世信向赵瑾芝询问了一下国内的方方面面。
从过年到现在，自己又已经出来了小半年。
平时拍戏忙，外加上时差关系，李世信倒是很少主动给国内打电话。
赵瑾芝其实和李世信的生活圈子重叠不大，除了公司和粉丝团一群老人的事情外，别的知道的也有限。
她所知道的，也就是李倦上个月已经升任华旗副总。从此之后主抓影视作品制作，以及经纪公司两方面。最近两年做的不错的梁宽，也即将就任广告公司总经理。
这是李世信在公司里的两个干儿子，赵瑾芝都心知肚明。
除了这个之外，就是靖安地产最近股市表现不错。
但是股市表现跟公司经营没啥关系，主要是因为国内部分地区突发水患，蒋文海带着李世信基金会向受灾地区输送了价值五千多万的急救物资，设备和药品，并以靖安墓园的名义额外捐赠了五千万元用于重点灾区的重建——这在国内引发了不小的影响。
这事儿李世信倒是知道，之前蒋文海特地打了电话过来，具体的捐赠方案，还是李世信定下来的。
知道自己这几个干儿子都还做的不错，李世信颇感欣慰。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乔红姐这段时间的病情也还稳定。虽然还是经常健忘，但每次和我聊天都还记得问你现在怎么样。这一次过来我本来打算邀请她一起，但是这不是马上就要奥运了么，作为前体操名将，她在体育局那面的活动挺多的。估摸着等两天奥运开始，你就能在电视上看到她了。明荣老姐姐最近倒是不太好，六月份的时候感冒严重得了肺炎，我来之前刚刚出院。这些群里都有说，你也都知道。”
厨房中，听着赵瑾芝说完，李世信点了点头。
乔红不算。
最开始在广场里合影的一群老粉里，目前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明荣了。
虽然老太太因为老年痴呆的问题，在粉丝团里面的存在感很低，而且最近一年都没跟大部队一起活动，但李世信始终还是惦记着的。
之前系统里面抽奖得到的养生壶，以及其他乱七八糟有助于减龄和赠寿的小件物品，他都没忘了张明荣。
老太太本来身子骨就不太好，估计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撑着，一场肺炎很难挺过去。
想了想最近闲来无事，抽奖又得了一大堆对于自己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李世信抿了抿嘴唇。
“行，我这最近倒腾了点养生的玩应儿，等你回国的时候帮我给老张大姐带回去。”
“好。”
赵瑾芝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不说别人，说说你。dc的戏拍完了，你的那部《小丑》什么时候开始？在好莱坞你可都混了差不多一年了，真就想淡出内娱了？”
面对赵瑾芝突然的发问，李世信放下手中的铲子。暗暗算了算日子，他呵呵一笑。
“许戈那面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我就打算让剧组先运行起来，准备开机。但是在那之前......”
李世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遮住了脚尖的肚皮。
“得先把这一身肥肉减了去。”
笑呵呵的拍了拍肚子，李世信看向了赵瑾芝。
“这部戏拍完，估摸着也就又要到奥斯卡了。最后试这么一次，冲击一下奖项。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回国。在公司里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消消停停的混几年退休。”
“不用混，你马上退休也不是没人养你......”
听到李世信的打算，赵瑾芝低下头去，嘟囔了一声。
“额......”
臭妹妹，又开始了不是？
老夫现在要名声有名声，要钱不缺钱。李素真已经答应了抚养权官司，将回国定居提上了日程。张颖和张硕兄妹俩也早就明说了要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心思，我用你养什么？
要养，也是老夫养你好不好？！
呸！
呸呸呸呸呸！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可怕的想法，李世信便立刻将其打消。
这个思想不对啊老李同志！
你现在是什么人，是马上就要支棱起来的人了啊！
面前这个小妖精，虽然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但实际上是可以当你阿姨的人了啊！
你一定要抵挡住这妖精的千万般套路，万万不能改变你对少女的衷心！
想着，李世信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铲子，在赵瑾芝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厨房。
“哎？你干什么去？”
“我突然想起来，给老张大姐的东西先拿出来，省得到时候忘了！”
“哦。”
看着李世信的逃也般离去的背影，赵瑾芝撇了撇嘴。
这一刻料不到他下一刻想干什么。
这家伙，思维还是这么眺！
不顾赵瑾芝幽怨的目光，李世信三步并作两步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锁好房门，他默默的打开了系统。
抽奖面板里，最近一大堆解闷时候抽到的各类系统道具，已经塞满了物品栏。
【功能性物品-心率保健手表】x37，说明：稳定心率，谨防猝死。戴上它，让你的心跳稳如老狗！
【功能性物品-通栓木梳】x53，说明：脑子有栓不要怕，我们一起疏通它！早晚梳一遍，血栓全不见！
【功能性道具-亚健康甩甩带】x61，说明：头发甩甩亚健康走开，不担心身体小小的悲哀。挥手拜拜，祝福你愉快，从此生活更加精彩~
【稀有类药品-逆龄口香糖】x5，说明：古来青丝悲白发，现嚼一下没烦恼！ps：稀有类药品，口嚼后无论当前身体年龄，可将身体状态恢复至二十五岁。（非用户绑定物品，只可通过超级抽奖获取，无法于超级商店兑换。）
【假牙】x2821......
【拐棍】x10165......
【小马扎】x5311......
“......”
看着系统物品栏里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李世信后知后觉的想要流泪。
自己在抽奖这一块，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师！峰爷爷叫你去玩剧本杀，他说他福尔摩斯瘾犯啦！”
笃笃笃笃笃笃！
“老师？老师？你在里面干什么？不会又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额嘿嘿......北美这边不用翻墙，最近电脑硬盘还吃得消吗？”
听到门外安小小那突然响起的娇憨声音，李世信忙关掉了系统页面。
愤愤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臭丫头！天天除了吃饭就知道开车，再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迟早你要被封杀！”
暗暗的骂了一句，李世信跳下了床。
厨房。
“来，小赵。尝尝这肥肠咸淡，我手油，抓不住筷子。”
“好。”
听到吴明的招呼，赵瑾芝提起筷子夹了块肥肠放入了口中。
“唔......不错。油稍微有点大。”
看着赵瑾芝蹙着眉头品尝着，吴明阴测测一笑。
“啊呀！遭了！”
她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怎么了？”
拎着筷子，赵瑾芝眨了眨眼睛。
“刚才光顾着迎你和两个孩子，肥肠忘了洗了！”
“......“
拎着筷子，赵瑾芝的脸色由红变黄，由黄变青。
“小赵，你没事儿吧？”
“唔。”
默默的放下筷子，赵瑾芝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厨房门口。
“我没事，我需要......呕！”
捂着嘴巴，赵瑾芝冲向了卫生间。
刚刚从李世信的房间出来，看到对着马桶干呕的赵瑾芝，安小小皱起了眉头。
(??vv?)
“赵老师，你不会是有了吧？”
“呕~”
再次干呕了一下，赵瑾芝拿出了牙刷和牙膏，飞快的刷了起来。
“别废话，去给我找块口香糖。我......呕~”
盯着赵瑾芝嘴角溢出的丝丝口水，安小小捂住了眼睛。
不行了不行了，好色气！
口香糖......
“熬！马上来！”
透过指缝的视线，安小小一溜烟的跑进了李世信的房间。
第八十七章：挑战粉丝的想象力！
第19章
厨房发生的事情李世信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正在被刘峰老爷子缠着，捧着自己的那份剧本满脸的无奈。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手中的这份剧本杀名叫“约克街的凌晨”，故事主要讲述的是红灯区繁华的街道上凌晨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钢管舞女郎被杀害，警方针对街面上几个嫌疑人进行调查的过程。
而他索要扮演的，是钢管舞女郎所在俱乐部的老鸨子......
忍受着剧本杀漏洞百出且明显不符合人物行为逻辑的台词，李世信耐着性子叼了根虾条充作香烟，风韵犹存的望向了扮演警探的刘峰老爷子。
“哎呦官爷......我们做的是皮肉生意，平时都是躺着吃饭的，什么样的客人来的都得逆来顺受，哪儿敢动刀子杀人啊？再说，昨晚上过七夕，俱乐部里人山人海，我忙活了一整晚，帮着熟客和金主们安排小姐，到了后半夜人手实在不够，我自己都亲自上阵了，哪儿有时间去害了雪莉嘛~”
看着李世信扭捏的样子，刘峰老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严肃点！”
眼见着气氛有点脱线，刘峰老爷子虎起老脸，“嘡”一声拍响了桌子。
“那个，你说你没时间，为什么有人看到你一点多的时候出现在死者被发现的俱乐部后巷？”
人菜瘾大，说的就是刘峰。
自打上个月陈铂诗无端王者不上线，说最近沉迷剧本杀之后，好奇心长了一身的老爷子就跟风迷上了这新鲜玩应。
但是一辈子没犯过错的老爷子每次扮演嫌疑人都紧张满脸淌汗，所以干脆在每一份剧本杀里扮演法官之类的角色，并乐此不疲。
其他几人诸如刘峰孙子和张耀中等人还好，但是李世信玩了几次过了新鲜劲儿之后就腻味了。
刘峰买的这些剧本都是短剧本，剧情相对简单且重复。
真正的凶手，永远是表面上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据且没有杀人动机的那个。
就像是这一局，非常明显凶手就是刘峰孙子扮演的另一位钢管舞女郎。
“是的呀，是的呀。老板娘，你为什么一点多去俱乐部的后巷呀？你很可疑哦~”
见刘峰孙子掐着兰花指，一副妖艳贱货的夸张演技，李世信额头浮起了几条黑线。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有蕾丝属性因爱生恨进而行凶的刘峰孙子才终于暴露，被刘峰抓到了致命的痛脚，绳之以法。
“行了，别玩了。开饭啦！”
一局结束，那边吴明也料理好了饭菜。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众人赶紧围到了餐桌之前。
李世信开始增肥，对于此前对饮食的克制全部解开后，在他的带动下老粉们的食欲也明显见长，
不大一会的功夫，一桌子的菜就被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
端着饭碗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最喜欢和老粉们坐一桌的安小小呆滞住了。
.(??v?v??)
这不是真的。
不是说好的和老人坐一桌好吃的剩最多嘛？
为什么这个规律不奏效了啊！
滴！
收到附加【怨念】的负面喝彩值，111点！
听着耳旁的一声系统喝彩值入账轻鸣，只吃了五分饱的李世信呵呵一笑。
面对小小控诉，怪不好意思的张耀中轻咳了一声，将他面前一盘已经空了的盘子推到了安小小的面前。
“小小啊，还有饭，不然你泡点肉汤？”
(;;)
我安小小狼行千里吃肉，什么时候喝过汤啊魂淡！
看着安小小抓狂的样子，再看着一群红光满面，往弥勒身材发展的老粉们，只吃了五分饱的李世信呵呵一笑。
“大家伙，我说个事儿啊。”
“唔？”
见李世信发话，一群老粉忙坐正了身子。
“过去三个月，因为我需要增肥，所以把咱们的伙食都给带偏了。都说千金难买老来瘦，一胖百病生。现在我这戏也拍完了，得减肥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得控制体重，锻炼减肥，吃减脂餐了啊。”
听李世信这么说，众人都点了点头。
“他娘的，这辈子咱老刘也没这么富态过。呸，美帝资本主义果然腐蚀人。”
“成！既然世信要减肥，从明天开始，咱改吃素！”
“一会儿我就去超市，多买点豆腐，胡萝卜，西兰花。“
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对于李世信的号召，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唯独安小小，扒拉着碗里泡了汤的米饭，长大了嘴巴。
这才吃了一顿像样的，就要集体改减脂餐......么？
我明明才刚来啊魂淡！
“老师？”
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安小小满脸幽怨的看向了李世信。
“嗯？”
李世信将目光投了过去。
“怎么了？”
“我这算不算是49年投凯申？”
......
滴！
收到安小小附加【怨念】的负面喝彩值，112点。
滴！
收到安小小附加【极度怨念】的负面喝彩值，233点！
卧室里，听着耳旁传来的一阵阵提示音，李世信呵呵一笑。
自己这几个月一直忙活着拍戏，没怎么搞事情。
喝彩值收入......确实有些低迷啊！
想着，他默默的打开了微博。
无视了评论区里沙雕网友们的留言，直接打开了动态编辑页面。
对着自己来了一张自拍，发送了出去。
“几个月没有更新微博了，大家有没有想我？”
刷！
随着李世信的动态已经更新，评论区立刻沸腾开来！
“啊啊啊啊！这是谁家的橘猫成精了？！”
“不要自拍，不要自拍，不要自拍啊！只要你不自拍，信爷就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大帅比！”
“呜呜呜，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信爷你变成了这番模样？双下巴都快出来了啊！”
“想不要有朝一日，我竟然在体型上和信爷同款。”
滴！
收到负面喝彩值，681232点！
听着耳边的一声轻鸣，李世信嘿嘿一笑。
“之前为了角色改变形体，确实胖了不少。从明天开始瘦身，为新戏角色做准备。目前是一百七十斤，新戏还有二十天左右开拍。争取在开拍之前，将体重减至一百三十斤。”
呼！
随着李世信自立的flag，评论区，炸了！
“怎么可能有人胖了之后还能减下去？信爷放弃吧，就这么肥着也挺好。不用顾虑到我们的感受，我们哭着哭着就会习惯的。“
“是啊信爷，快七十的人了，就别折腾自己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减过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感情最深的，就是身上的肥肉。它们一旦和你相拥，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的。”
看着评论区中刷出的海浪般的评论，李世信哼哼一笑，从床上一大堆杂物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稀有类药品-体态塑形粉】，说明：能够加速增肥/减肥/增肌过程，在药效期内，通过暴食/节食/锻炼达到体型改变效果增加10倍。ps：每服用一克，保持塑形效果1天。药效虽好，可不要贪多哦！
减肥困难？
老夫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瘦成闪电！
第八十八章：健身中心老年组登场！
体态塑形粉李世信抽到很久了。
但是他始终觉得这个东西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卵用！
刚过来那会儿身体机能烂的一塌糊涂，一直以来李世信都在严格的控制着自己的健康状态。
除去疯狂赚取喝彩值减龄提升身体素质，对于日常的作息饮食都有着近乎变态的克制。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都无法掌控，怎么能称得上真正的自由？
李世信自认为自己是比安小小高一个层次的生物。
对于体态，此前其实他也曾经轻微的控制过。
比如演《只要爱》的时候，就通过提升进食量将体重提升了七八斤左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痴肥一些。而到了《流浪地球》演老乔这个角色的时候，又通过适当简餐和每天断食十二个小时只是大量喝水，让体重降到了一百三十斤以下，看起来干瘦更加符合农民工的形象。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控制自己的体态以适应不同角色形象是最基本的功底。
所以当初在抽到这个药物的时候，李世信压根就每当回事。
对于一个灵魂可以完全掌控**的人来说，想胖还是想瘦还不是一念之间？
外力辅助什么的，太低级了。
岂不是把老头拉到了和安小小一样的层次！
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为了减重目标适当放下自己的骄傲，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咱老李的目标是支棱嘛！
骄傲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支棱故，什么都可抛！
想着，李世信将那一千克量的塑形粉收好，拿出了床头书桌中的笔记本。
减肥，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计划啊！
对这事儿，李世信有相当的经验。
网上那些个什么三十天暴瘦，什么两个月减重二十斤，大多都是无良作者的营销软文。
说白了，所有号称减肥秘诀的东西，都跟“三句话让男人为她花十八万”是一个德行——听个乐就得了，千万别当真。
这种营销号所谓的招数，只有在配花生米喝三斤白酒之后才能实现。
喝的脑袋大脖子粗，别说三句话让男人花十八万，让祝融号在火星上钻个宅基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真正能让体重减下来的定式，就只有消耗热量，并且抑制热量摄入，让身体长期处于热量赤字状态。
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份详尽的减重计划，将那一页撕下来贴到了自己的床头后，李世信钻进了自被窝。
......
次日一大早。
“盐水鸡胸肉......蛋清青椒丝......水煮西兰花......老师，这都是什么黑暗料理！”
捧着今日份的食谱，安小小整个娃都不好了。
捞汁明明是奔着糖醋排骨，红烧鲤鱼，西冷牛排和小孩胳膊那么长的龙虾才来的哇！
这些兔子才吃的鬼东西......休想，让我，安小小，吃，哪怕一口！！！
“你的话，可以配一点老干妈。”
ヾ(ゞ)“谢谢老师关照！”
听着李世信的特地关照，安小小瞬间就觉得兔子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说世信啊，咱们这个减肥不能光靠吃啊！我昨天晚上和孙子查了一下，咱得练啊！你看看我这老根八尺的，胖了瘦了都一身褶子，一并都遭罪了，我寻思高低得整点块头出来啊！”
就在安小小为了自己能够享受老干妈而满足之际，坐在沙发上的刘峰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提出了自认为非常有建设性的想法。
只是这种想法，马上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嘲讽。
“你可打住。自己多大岁数不知道吗，身上但凡能硬的起来的地方全都萎缩了，到健身房你能搬动哪个器械？再把腰闪了，犯不上！”
面对张卫雨的吐槽，刘峰老爷子不乐意了；
“嘿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服气呢？什么叫但凡能硬的起来的地方全都萎缩了？我这指甲盖长的不挺好？”
“就是的！怎么总唱反调呢你？怎么着，就兴年轻人锻炼，上了岁数就得去跳广场舞了？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峰哥，这事儿我支持你！社区外面就有一老大的健身房，我天天遛弯的时候都能看到里面一大堆肌肉猛男，回头我办卡，咱们也找个屁股脸盆那么大的私人教练。那史泰龙和施瓦辛格也六七十了，不也照样一身块头？也没见他们萎缩到哪儿去。他们能挺起来，咱差啥不能支棱支棱？”
张耀中“嘡”一声拍了桌子，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张卫雨。
看着老粉们兴致这么高，李世信拍了拍张耀中的肩膀，乐道：“老张说的对头，老这个东西，它就不能服。咱倒不是非得说锻炼成施瓦辛格和史泰龙那个程度。但是在身体能够吃得消的范围内，活动活动倒是有好处。”
说着，他看向了现在粉丝团里唯一一个还坐在轮椅上的张卫雨。
“拉不动史密斯机，咱们跟健身房里的姑娘一起做做健美操，练练瑜伽也是好的嘛！”
见李世信都发了话，情知这事儿肯定挽回不了，张卫雨冷哼了一声。
拍了拍这老先生搭在轮椅上的腿，李世信站起了身来。
“走！去超市买菜，顺便置办一套行头！”
......
带着一群老粉在社区附近的超市里扫了一圈的菜，又去超市内的迪卡侬给老粉们各自置办了套锻炼穿的行头，李世信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张耀中说的那家健身中心。
好莱坞这边演员多，很多演员为了保持体型，都有常年健身的习惯。更何况李世信所在的这一片临近洛杉矶，很多类似体育运动员之类的有钱人都在这边居住。所以健身中心看起来生意不错，至少当李世信等人停车的时候，车位上都停满了豪车。
星期六的上午十点半，正是健身中心里繁忙的时候。
健身大厅之内，身材健美的男女正使用着各类机械挥洒汗水。
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多巴胺味道。
一片跑步机和健身机械发出的零碎响动声，以及肌肉猛男们吭哧吭哧的发力声中，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了出来。
听到那颇具气势的脚步声，距离走廊最近的几个猛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下一刻，他们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行身材臃肿，皮肤松弛，穿着花里胡哨健身服的老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
当啷......
看到这个阵势，一位黑人猛男，掉落了他手中握着的哑铃。
听到沉默中的这声巨响，老人组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对他轻轻的招了招手，指了指那砸在黑人脚背上的哑铃。
“嗷！”
健身区内，一声凄厉的尖叫炸响。
第八十九章：进击吧，老年组！
第九三四章
看到以李世信为首的老年组，健身房里的所有人都惊奇坏了！
其实在健身房里，上了岁数的人并不少。
很多职业健身选手的生涯周期长，许多人四十多岁了还仍然活跃在各大健身比赛之中。
但是，那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从年轻时候就健身，在长期药物刺激以及膳食辅助下，拥有良好体能基础的职业选手啊！
这特么一水水看着都哆嗦的老年人是什么鬼？！
滴！
收到附加【疑惑】【懵逼】的负面喝彩值，12811点！
在画风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的健身房里，李世信眉头一挑。
听到耳旁的一声喝彩值入账轻鸣，他暗暗撇了撇嘴。
不就是健个身吗？
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嘛！
无视了一群肌肉猛男的怪异的目光，他掏出了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之后，直接开通了直播。
此时，国内差不多是半夜了。
但是随着李世信开通直播的提示发出，直播间在线人数直接疯涨到六万多！
而看到李世信那张老脸，已经他所处的环境，直播间内沙雕水友们......喷了！
“卧槽！这画风是特么怎么一回事？”
“啊这......信爷说是要减肥，看样子他不是说说而已。只是......去健身房啊！您老的身子骨受得了吗？”
“哈哈哈航肮！大半夜的笑出了猪叫，这一群老人参是什么鬼？”
“哎呦，都是熟人啊！《漠北》里面的几个老兵，《都选c》里面那缉毒警老爸，还有《重返二十岁》时候那个自嗨锅翻车的大妈......怎么都胖了啊？”
“信爷算了吧。减什么肥减肥，胖着不好吗？”
看着弹幕区飘起的小字，李世信和煦一笑，挥了挥手。
“大家好啊，我李世信言出必行。从今天就要开始减重计划了，今天到了健身房，先小试牛刀练一练。从今天往后，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准时直播健身过程。国内这个时间应该是半夜了，要是有睡不着的每天晚上可以过来看看，权当是监督了。”
听他这么说，弹幕瞬间变的更加欢快；
“裹紧我的小被子，看着信爷挥汗如雨，舒服！”
“默默的掏出了薯片，加油信爷，你行滴！”
“监工监工！看不到信爷每天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深蹲，十千米长跑，这觉不睡也罢！”
“前面的，按照你的标准，你肯定会秃！因为信爷根本做不到！”
“信爷要是能做到，他也就该秃了吧哈哈航航航......“
“信爷练练瑜伽什么的就行了，千万别上器械，当心脑子里的血栓啊！”
看着一群沙雕水友的弹幕，李世信气得鼻子都歪了。
以前老夫没减龄的时候你们嘲讽我我认了，现在老夫身体年龄都二十郎当岁了你们还嘲讽我，那老子这龄不白减了吗？
“咳咳、世信啊。”
就在李世信暗自气恼的功夫，身穿一套大红训练服的刘峰老爷子轻咳了一声。
“不然咱们先找个健美操班适应适应？”
看了看自己干瘪松弛的胳膊腿，老爷子有点不自信了。
“你们等会儿，锻炼之前得先做做准备。我去拿到东西。”
拍了拍刘峰老爷子的肩膀，李世信拿起了众人的水杯，跑去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掏出自己的塑形粉，李世信哼哼一笑。
“他娘的，今天就让你们这群小年轻见识见识，什么叫老当益壮！”
刷一下撕开袋子，李世信用量勺，往每一个老粉的水杯里掺了进去。
一切搞定，他想了想又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在乱糟糟的物品栏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件特殊类道具。
【加油口香糖】x172，说明：巅峰口香糖阉割版，使用后可在味道消失前可中等幅度提升身体素质。ps：非用户绑定类道具，可在超级商店兑换，价值：150000点喝彩值/10。
从系统中提取出了两盒共计二十片口香糖，放在手心颠了颠，李世信这才满意的走出了卫生间。
健身房里。
一群老粉正看着那些个肌肉猛男做器械暗暗打怵。
太特么生性了！
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别说现在七老八十，就算是年轻的自己过来，相比之下也算是弱鸡水准。
“看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去而复返的李世信招呼了一声。
面对他的询问，老粉们咧了咧嘴，没吭气儿。
将众人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李世信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扫了眼那些有一搭无一搭瞥向这边的猛男们，他淡淡一笑。
“不用跟他们比，咱们这片社区里面搞体育的多，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几个打篮球和橄榄球的运动员，咱们不跟他们比。来来来，运动之前先补水。我刚才买了点维生素口香糖，一人嚼一块，补补维生素省得拉伤。”
见李世信兴致冲冲的样子，一群老粉纷纷接过了水杯和口香糖。
轮到赵瑾芝的时候，她却略显犹豫。
“怎么了？”
见她缩手缩脚的样子，李世信眨了眨眼睛。
“没......没怎么。”
“没怎么那就拿水和口香糖啊！”
“不要了......昨天吃了块口香糖，今天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
李世信奇道：“怎么个不对劲儿法儿？”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发涨的胸和似乎紧致了一些的脸颊，赵瑾芝脸色一红。
“就是......就是感觉浑身都不对劲。算了，口香糖就不吃了，我喝点水就好。”
勉强的跟李世信笑了笑，赵瑾芝接过了水杯轻轻喝了一口。
嗯哼？
感受着赵瑾芝的异常，李世信嘶了口气。
不会是......
“更年期，肯定是更年期了哇！老师，我听说更年期之后就要绝经......就真的要变成老太太了呀！”
一旁，安小小惊恐的举起小手，捂住了脸颊。
“闭嘴！”
虎起脸训斥了一声安小小，李世信深深的看了赵瑾芝一眼。
哎......
看来再冻龄的女人，也跑不掉衰老这一关啊。
运动！
动起来人就不易老。
“老的们都有了，操练起来！”
大手一挥，李世信直接举起了一对哑铃。
一旁。
看着李世信发奋，刘峰一拍大腿。
“世信好样的！他娘的，这把老骨头几十年没用了，是时候燃一把了！孙子！”
“唉！”
刘峰孙子一挺身，扶住了老爷子的胳膊。
“给我整个杠铃！让这群美鬼子见识见识，啥他娘的叫力拔山兮气盖世！”
再一旁，张卫雨一拍大腿。
“妈的，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再再一旁，吴明撸起了袖子。
“嘶！今天怎么感觉这么燥热，力量涌上来了啊！”
活动活动脖子，她直接原地起跳，抓住了附近的单杠。
“嘿！哈！”
此时，李世信的微博直播间内。
看着一群老粉摩拳擦掌的上了器械，水友们......炸了！
第九十章：《小丑》开拍，《黑暗骑士》上线
李世信的直播间里。
看着一群老粉在各种器械上秀的飞起，水友们傻眼了。
“那个坐轮椅的......带着轮椅做引体向上？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信爷手里那哑铃我要没看错的话，是二十公斤的吧......他做几个了？三十，五十？”
“呵呵呵呵呵，半夜了，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已经在电脑前睡着了，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信爷哎，脑袋里有血栓的！”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淦！我特么都不如个信爷！”
“尼玛......之前我还说信爷从帅叔变成了肥宅.......原来肥宅竟是我自己！”
“太尼玛致命了啊！没粉上信爷之前，我手握键盘拥有世界。但是自从粉了信爷之后，我特么发现下打不过福利院的孩子，上追不上七十老翁，为什么大半夜的要让我看到这些？我这鸭货还怎么有脸吃得下去！”
“我是人间凑数的，我是人间凑数的，我是人间凑数的......”
滴！
收到负面喝彩值，312522点！
收到喝彩值，682211点！
将一对哑铃拉的虎虎生风的李世信，听到耳旁的两声轻鸣淡淡一笑。
撇了眼一旁张大嘴巴和眼睛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这边的肌肉猛男们，他轻哼了一声。
没见识！
就这？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接下来的时间。
李世信和一群老粉几乎是两点一线，保持着节食——锻炼的生活节奏。
到了八月二号，李世信的体重就已经成功的回到了增肥前水准。
李世信家的庭院里。
“呵！”“哈！”
看着半瘫的张卫雨双手卡住轮椅扶手，盘膝向上坐着支撑，**在外的两条胳膊胜似步惊云的麒麟臂，李世信咧了咧嘴。
“世信啊，你看我这新发型怎么样？”
屋子里，刘峰老爷子光着膀子，身上松弛的皮肤已经被丰满起来的肌肉撑起。
看着那颗在太阳下泛着晶莹的大光头，李世信沉默了。
“......看起来很强！”
“哈哈哈，是吧？”
得意的摸了摸头皮，老爷子回身对孙子挑起了大拇指。
“孙儿，好手艺！”
“过奖了爷爷！”
门口，穿着一身运动服，胸肌高高隆起的小光头露出了两排白牙。
看着这对活宝，李世信呵呵一笑，拿起了手机。
《小丑》的选角工作已经完成，选角和场景都是通过伍德茨公司，没什么可说的。
道具方面华旗伍德茨准备了一部分，《黑暗骑士》完成拍摄后从dc那面租用了一些，再加上张颖团队负责的服装已经赶制出来，基本上满足了拍摄需求。
按照许戈的计划，已经可以开机。
拍了拍硬邦邦的肚皮，李世信骚骚一笑。
万事俱备，兵强马壮，得宣传一波啊！
想着，他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减肥大成！体重已经成功达到了一百三十五斤！从现在开始，为冲击明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而努力！另外，《黑暗骑士》已经取得龙标，定档国内暑期。一切努力，敬请期待！”
随手给自己来了张自拍，李世信将动态发送了出去。
刷！
这边早上九点，正式国内网民最活跃的晚间时段。
李世信的动态刚发送出去，评论区内就沸腾成了一片。
“好好好，你瘦你说什么都对！”
“信爷胖的时候我难受，觉得我心目中的帅爷没有了。他瘦下来......我特么更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说瘦就瘦？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原来信爷之前是胖着玩儿的，而我的胖是认真的......多磨痛的领悟呜呜~~~”
“《蝙蝠侠》看了！不是dc粉，不爱哥谭市，就为了怀念一下信爷一百八十斤的样子，祭奠一下我破碎的自尊心！”
“+1”
“+1008611”
“......”
看着评论区一群被自己深深打击了的小可爱们，李世信呵呵一笑。
傻孩子们，跟老夫比什么啊？
想着，他直接空降了评论区。
“傻孩子们，不要跟老夫比较，你们毕竟年轻。身上的肥肉固若金汤，而老夫的肥肉......本就是风烛残年啊！”
“你闭嘴！”
“啊啊啊啊！把这个臭老头拉出去喂黄油！”
“我也想要身上的肥肉风烛残年啊啊啊啊！”
滴！
收到负面喝彩值，819287点！
看着一片哀嚎的评论区，李世信满意的关掉了手机。
哎呀......这感觉。
舒坦！
......
成功减重，甚至体重比增肥之前还少了五斤，在形体上李世信已经做好了《小丑》的拍摄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李世信便到了伍德茨，和许戈一起准备起了开机事宜。
八月十日，剧组正式开机。
而就在开机当天，李世信也接到了诺兰那面打来的电话。
经过耗时一年的筹备，半年的紧张制作，《黑暗骑士》已经确定于八月十二日全球同步上映。
《黑暗骑士》能上映这么快，在李世信的预料之中。
跟一般的好莱坞英雄电影不一样，《黑暗骑士》运用的特效不多——倒不是电影场面不够火爆，而是诺兰是那种特别喜欢用实景的导演。所以后期部分的工作量很少，所有费时费力的事情，都在开拍之前已经完成。
电话里，诺兰想要李世信回国一趟，为《黑暗骑士》做一下宣发活动。
对于这个要求，李世信没有同意。
笑话！
在这个电影里本来自己演的就是配角，想要拉票房，你们特么导演和主角不去，想要靠老子的个人影响力去吸睛......
加钱了吗？
再说，现在老夫自己的《小丑》已经开始，给多少钱也不能去啊！
号召力留给自己的电影上映再用好不好？
再说、
你特么国内宣发不是已经和华旗达成协议了吗？
这点小事，怎么还要老头亲力亲为？
婉拒了诺兰，李世信直接便将电话打到了李倦那边。
自己这已经记不清是几号的干儿子最近发展的不错，已经成了华旗集团的发高级副总。从之前的部门总监，直接进入到了华旗高层，担任ceo肖静珠的直接下属。
从以前单纯的负责影视制作，现在已经抓起了华旗影视这一块主要业务。
虽然国内是大晚上，但是李世信的电话几乎还是秒被接通。
“干爹！”
“乖。”
听到那面甜甜的一声称呼，李世信慈祥一笑。
“大晚上的，您老有事儿吩咐？”
面对李倦的询问，李世信将《黑暗骑士》宣发的问题大致说了一下。
“这个您不用担心干爹，此前dc方面已经和伍德茨部分达成了协议，《黑暗骑士》的国内发行是咱们华旗负责，肯定会好好做的。”
我放心个屁！
大晚上的给你打电话老夫怎么可能就为了一别人的电影？
“《黑暗骑士》的宣发肯定要好好做，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老夫自导自演的《小丑》也已经开拍了。”
“额......那干爹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趁着《黑暗骑士》的热度，你们宣发的时候当然是要夹带一点《小丑》的私货啊！”
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跟了我这么就都没摸透老头的心思。
枉为人子！
差评！
第九十一章：演员的极致
第九三六章
对于《蝙蝠侠》在中国内地的上映，李世信没多大兴趣。
一来是dc漫画这么多年的深耕市场，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大量的忠实粉丝，像《蝙蝠侠》这种当家英雄影视化改编作品，只要不是导演闭着眼睛瞎拍，票房肯定不会差。
二来呢，也是因为这部戏信爷只是单纯的作为演员。没有参与到制作或者导演等环节，华旗影视在里面也没有股份。
除了百分一点五的票房净利分成之外，电影卖得好卖得不好跟老头关系都不大。
而且往根儿里说，李世信演小丑这个角色也不是为了钱。
只是单纯的喜欢丑爷这个角色，想给自己的演艺事业建立一座继汉尼拔之后的里程碑，顺便......再冲击一下明年的奥斯卡。
上一届的奥斯卡，汉尼拔被分到了主角组，最终没能拿到个人演技奖项，李世信心里老大的遗憾。
现在丑爷是绝对的配角没有争议，拿个最佳配角，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将《黑暗骑士》宣发，以及《小丑》蹭热度的事情交代完了李倦之后，李世信下午便去了华旗伍德茨。
一切都准备妥当，《小丑》的拍摄，就需要提上日程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李世信带着许戈开始最后梳理剧本，定制拍摄计划。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同时，《蝙蝠侠：黑暗骑士》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密集宣发，也终于在国内上线！
八月二十三日。
《小丑》剧组正式开机第二天，《黑暗骑士》在国内正式上线。
一整个晚上加一整个白天，李世信身边的喝彩值入账提示音就没断过。
终于忙完了前两场戏的拍摄，闲暇下来的李世信才有时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上映一天的时间，《黑暗骑士》的口碑已经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
dc出品的电影就是这样，不是超鬼就是超神，而这部《黑暗骑士》很明显是后者。
剧本和诺兰的导演功底没问题，演员层面也没太大问题。
本弗莱克是那种演技状态并不稳定的演员，从形象和气质上，他基本就是传统美国式英雄的代表。演一些伟光正的角色，通常是稳定发挥。比如《珍珠港》再比如《天地大冲撞》，演的都还算凑合。
但是稍微深一点的角色，基本就是拉胯。
在《黑暗骑士》里面的演技，李世信个人认为只是维持在“能凑合”的状态。
好在蝙蝠侠的面具救了他。
这一次倒是没人喷他演技烂——只是绝大部分的观众直接将他忽略了而已。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李世信的演技，足够震撼！
微博。
“卧槽，在电影院里信爷扮演的小丑一出场，我特么就惊呆了。看电影的时候全程都在期待着蝙蝠侠到底什么时候被干掉！”
“哈哈哈，前面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和你不一样，我是dc粉。对蝙蝠侠多多少少都有点情结，看其他任何一部蝙蝠侠作品的时候，我都想着蝙蝠侠这一次到底要怎么逢凶化吉。但是看到信爷的小丑之后，我全程都在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蝙蝠侠干掉！允悲......”
“电影看完了，典型的好莱坞英雄式电影，唯一的突破就是加入了更多人性方面的探讨，没什么好说的。结局自然是坏人得到了惩治，英雄拯救了世界的老套路。但是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却是......根本不是蝙蝠侠打败了小丑，而是丑爷怕把蝙蝠侠玩儿死以后没人跟自己玩儿了，所以才收手！”
“+1008611！看完电影之后真的觉得小丑不是输了，而是玩儿够了。特么的信爷这个版的小丑气场太强了！整个故事的节奏都在跟着丑爷走，蝙蝠侠完全的处于劣势。”
“看完电影到现在，想起丑爷还一身的鸡皮疙瘩！该说不说，之前的汉尼拔连同现在的小丑，反派这一块信爷是彻底的玩儿明白了啊！”
“超超超超超！我只想说信爷牛逼，这部电影出来了，下一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要不是信爷，我他妈以后再也不看任何一部好奥斯卡奖作品！”
“真的是演技炸裂！我以为汉尼拔就是反派的巅峰，但是这一次的小丑真的刷新了我对反派的认识！我他妈斯德哥尔摩症都犯了！”
“真的，这是我唯一一次为了一个演员能把一个角色塑造的这么好而心疼。信爷这样的演员......你真的没办法再要求他更多了！”
“我现在在这里宣布，当今影视圈，信爷是t0级别。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信爷何德何能能称得上t0级别？今天《蝙蝠侠》里演小丑的那个从头到尾没露过脸的演员才是我心中的n0.1！“
“楼上的你他妈......换上敌军的衣服，厚葬了吧。刀没收住、”
滴！
收到喝彩值，3339122点！
看到微博之中粉丝们的彩虹屁，李世信呵呵一笑。
这年头识货的人，还是多啊！
什么叫做天王巨星啊【战术后仰】！
捧着手机，将所有夸自己的留言看了一遍，并随即抽取幸运观众点了赞，李世信打开了时光网影评。
经过两次的公信力风波，猫眼影评已经彻底凉了。目前国内最具公信力的影评平台，也就是时光网了。
电影首映第一天已经过去，各大媒体和影评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和国内观众的视角差不多，除了对《黑暗骑士》深挖人性的剧情大为赞誉之外，小丑这个角色，也俘获了大部分影评人的芳心。
“史上最强反派”“一部由反派成全的英雄电影”“超级英雄最有品的对手”“英雄电影里的反英雄”......
看着如潮水般的好评，李世信心满意足的关掉了手机。
电影上映第一天的数据，他已经通过伍德茨那面拿到了。
国内首日八千万，北美地区折合人民币一亿零七百万，全球票房首映第一天合计七千万美元，四亿多人民币。
这个票房，加上观众层面对于角色的好评，下一届的奥斯卡最佳男配在李世信看来应该是稳了。
但是比这个更让李世信开心的，则是内娱借着这一波热度，对于《小丑》的预热宣传。
结合丑爷的热度，《小丑》这一部dc授权，李世信自导自演的反英雄电影，已经通过各大媒体的宣传，取得了相当不错的热度！
随手看了几篇内娱新闻，李世信关掉了手机。
片子还没拍完，热度就已经起来了。
这特么谁敢跟老夫说不是爆火的节奏？
明年的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导演？
除了老夫，还能是谁？
老夫就想问一问，还，有，谁！
“干爹，下一场的场景搭建需要两天的时间，咱们目前的拍摄进度有点超前了。明天咱们怎么说？”
正在李世信暗自膨胀之际，许戈走到了他的身旁。
哦？
拍的太快了吗？
李世信扬了扬眉头，大手一挥。
“今天干爹我高兴，回头跟大家说一声，明天休假一天，晚上出去聚个餐，算我的！”
“好耶！”
听到李世信的决定，正在收拾道具的现场，发出了一阵欢呼。
地球的另一头。
李世信带着剧组人员去自己家庭院里bbq的同时。
沪海附近一个名为红塘村的小村庄里，一间间房舍的烟囱正冒着屡屡炊烟。
农村的早晨，鸡鸣狗叫扰的人们不得不起床开启了一天的劳作。
一栋没有炊烟的砖房里，电视机的声音开的老大。
老旧的大脑袋彩电，开到最大的喇叭声甚至震得屋顶掉下了簌簌的尘土。
“下面我们将目光放眼国际，我国著名导演，演员李世信最新电影《小丑》日前已经正式开机拍摄，作为国内最好的导演，此前李世信在《蝙蝠侠：黑暗骑士》中.......”
随着电视发出的巨大动静，藤椅上一直苍老如枯藤般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将一份日期还是“八月十四日”的过期报纸哆哆嗦嗦的放在了破旧的茶几上，藤椅上的身影艰难的站了起来。
屋子里仿佛被施了什么时间魔法一样，那身影就如同是慢放了三倍的老碟片，用无比缓慢的动作，打开了墙角的一方木箱。
拿出里面一沓泛黄的信纸信封后，身影又哆哆嗦嗦的走到了说不清是饭桌还是书桌的木桌之前。
李先生：
你好......
骨架变了形的手指和只有烟头那么长的铅笔头，一起努力了好一会儿，信纸上才添了两行歪歪扭扭的繁体字......
第一章：你好，李先生
红塘村不大。
这个坐落在远离市区的小村庄，现今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居住。大部分的青壮都已经去了发展更好的周边城市，留在这边的大多是老人和未到学龄的幼童。
一排排为了村容刷了白漆的房子，就如同一个个装着活人的骨灰盒，若不是袅间或有袅袅的炊烟升起，若不是有是不是有一阵鸡鸣狗叫，整个村子就安静的如同墓地。
“快递到喽！”
村口狭窄的水泥板路上，一台喷涂着邮政绿的电三驴缓缓停下，车顶的扩音器扰了村子的安宁。
村子周围的土地早就承包了出去，家家户户就只有屋前房后巴掌大的菜园，大白天的家中倒是都有人。
听到快递到来，一些个带着娃娃的老人三三两两的聚到了村头。
一份份看起来就很廉价包裹被快递员程学义放到从车厢里掏了出来。
真正需要送到红塘村的包裹不多，真正给村中老人的包裹就更少，大部分的快递都是在城市中打拼的父母寄给孩子的玩具和衣服。
不大一会的功夫，包裹便被分了个干净。
正当程学义收拢了一下签收单，准备将两份没人领的包裹放到村头小卖部，向下一个村子进发的时候，一个住着拐杖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电三驴之前。
看到在自己身前驻足的老人，程学义一愣。
作为乡村邮递员，这条线路他已经走了三年多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他都认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接触过。
面前的这个老人，就是他没接触过的人其中之一。
老人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没有比她岁数更大的了。
九十五？九十七？
具体多大岁数程学义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老人没到百岁。
挺村里人说老人没有儿女，靠着政府接济一些米面，以及每年村外几亩地所得的几千块钱承包钱过活。
身子算是硬朗但脾气很怪，平时不怎么跟人接触。
“阿嬷，你有快递......嚯！”
程学义回过神来，见老人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赶紧上前搀扶。
可他刚刚走到近前，就被老人身上的味道给熏了回来。
一个人几十年没洗过澡，估摸着就是这味儿了！
程学义死活没料到，穿得还算干净整洁的一老太太，身上竟然这么大味道！
他家里也有老人，但是老人的味儿和不洗澡的味儿，还是有区别的......
似乎没有看清程学义捂着鼻子的动作，老人抿着没了牙的干瘪嘴唇绽开了笑容。
“小炮子（小伙子），我要寄封信出克。”
“寄信？寄给谁啊？”
像是没听到程学义的话似的，老人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程学义被气笑了。
信封上只有七个大字，李世信先生亲启——没写地址，竟然还贴了邮票！
捧着信，程学义哭笑不得。
这一段时间国内不知道李世信的人可太少了，先是参演电影斩获了奥斯卡金像奖，后是《蝙蝠侠黑暗骑士》上映，现在冲击下一届奥斯卡的《小丑》新闻也是铺天盖地，不少老太太都迷上了这位高龄发迹的明星。
就比如程学义54岁的母亲，因为天天捧着手机看营销号关于李世信的段子，近来就没少跟家里的老头吵架。
“阿嬷，这信是送给那个明星李世信的吧？你啊，这个岁数就别追星了！”
看到程学义嘴巴动着，老太太抚了抚耳朵上挂着的助听器，缓缓的摆了摆手。
“哈？不吃荤腥？不吃了不吃了，我这个岁数早就不吃了！”
“不是！”
眼看着自己的意思被误解，程学义加大了音量：“我是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学那些小年轻追星啦！”
“辣也吃不得喽！天天就喝些粥，嘬几口腌菜！呵呵呵呵......”
面对笑的慈祥的老太太，程学义彻底无语了。
皱着鼻子憋着气，看了看老人耳朵上挂着的助听器，程学义转身回到了电动车里。
掏出了一板纽扣电池，小心翼翼的摘下了老人的助听器。
不大一会之后，他重新将亮了灯的助听器挂回了老人的耳朵上——换下来的电池看起来早已没电，甚至已经开始渗液了。
“阿嬷，这回能听到了吗？”
“唉！能了能了。”
突然清晰的声音，让老太太的脸上浮出了莫名惊喜。
“您这信是要送给谁啊？”
“就是电视上的那个，那个拍电影的李先生啊！”
这一回，面对程学义的询问，老人笑呵呵的答道。
确认了收信人，程学义咧了咧嘴，“阿嬷，为什么要给他写信啊？”
老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宽容自己那已经衰败的反射弧：“不是说咱们国家他电影拍的最好吗？我想请他给我拍个电影。”
“......”
重新打量了一遍身上臭烘烘的老太太，程学义咧开了嘴。
“阿嬷，您这信，我没法给您邮啊！”
“我都贴邮票喽！”
一听没法邮，老人着急了，拎起手中的拐棍，她使劲的点了点程学义手里的信。
看着信封上贴着的老邮票，程学义哭笑不得。
好家伙。
特57的黄山风景——还是无齿版！
古玩市场上随便都能叫上三千块钱的价格。
作为半个集邮玩家，程学义的眼珠错不开了。
但是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还是将信封塞回了老太太的手里。
“阿嬷，不是有没有邮票的事情。你这信没有收信地址，我没办法给你邮啊！再说了，李世信那是什么人？那是咱们国内的大明星，你就算知道他地址，信邮到了人家也不一定看啊！您啊，还是把这个信拿回去。这个邮票啊，您留好了。要是缺钱的话就找个信得过的人卖了，好值钱的类！”
将信塞回老太太的手里，程学义转身关上了三轮车的厢门。
眼看他要走，老太太更急了。
“小炮子，邮票不够我还有。你行行善心，帮我把信送到嘛。”
“......”
程学义拉车门的手停住了。
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他霍然转过了身，将老人手中的信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撕下邮票放到胸口的口袋里，他扬了扬手里的信。
“阿嬷，邮票我收下了。这信我一定给你送到，满足你的少女心!”
“好嘛。”
捧着把手处磨的锃亮的拐棍，老太太张开没了牙的嘴，乐了。
......
一个星期之后，dw影视基地。
小丑剧组所在的影棚里，李世信笑呵呵的从椅子上起身，迎向了干儿子李倦。
“到了啊？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吧？”
看到李世信，以及伫立在李世信身后的那道身影，李倦赶紧站直了身子。
“为干爹办事，那还不都是应该的？”
“哈哈哈，干爹就喜欢你这张小嘴。抹了蜜似的！来来来，坐下说话。”
冲着李倦嘿嘿一笑，李世信拉过了折椅。
这一次李倦过来北美，为的是《小丑》全球同步宣发的事情。
虽然现在电影才刚刚开拍，但是李世信的尿性作为干儿子李倦是知道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小丑》是李世信奔着下一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和最佳主演去的，他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再说......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李世信身后拿到清丽的身影，暗暗又提了几分精神。
自己做到集团副总是怎么回事，李倦心里可有逼数！
只要是把干爹的事情办好，前途就有绝对的光明。
这是铁律！
“干爹，我下午就去dc那面，跟他们研究一下北美地区联合宣发的事情。虽然这一次《小丑》是咱们公司出品制作，但毕竟ip是dc的，要是宣发的时候把他们也拉上，效果肯定是最后的。”
“你定。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急，戏才拍完了六场，离上映宣发至少还得五个月的时间。时间上是充裕的，旅途劳顿要是累了的话就歇一歇，明天再去也不迟。”
见李倦心中有数，而且有实际想法和行动，李世信相当欣慰。
“不用，我已经和那面约好了。”
李倦谄媚一笑，活脱脱狗腿子模样。
“对了干爹，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封信。”
“信？”
李世信眨了眨眼睛。
这玩应可是稀奇物。
自打邮件，qq，微信兴起之后，可至少得有十几年没见过了。
“一邮政的快递员，过去一个星期每天早上都去咱们公司门口堵人，说受一个百岁老人托付，要给你寄信。估摸着是狂热粉丝，我听到这事儿之后觉得挺好玩儿的，就把信收下了。这不，给您带来了。干爹，您这影响力和杀伤力是越来越大了啊。粉丝年龄段都从八十扩大到百岁了！”
听到李倦这么一说，赵瑾芝连同始终在剧组厮混的老粉们都稀奇的围了过来。
只有李世信，老脸沉了下去。
神特么从八十扩大到一百！
老夫这粉丝年龄段就压不下去了是吧？
“信呢？”
虎着脸，李世信伸出了手。
李倦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了一番，掏出了沾满了手印和汗渍的信封，递了过去。
看到信封上“李世信先生亲启”几个繁体字，李世信呦了一声。
该说不说，百岁老人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倒是稀奇。
估么着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头有脸的。
“世信啊，赶紧拆开，看看写的什么。”
“恭喜信爷，粉丝年龄再破纪录！”
在刘峰孙子和张耀中的打趣声中，李世信眉梢一抖。
当着众人的面，将信拆开来，掏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沓信纸。
信纸足有十几张，但其实信的内容没有多少。
许是书写者手指和眼神都不灵光，信上面字体很大。
“李世信先生：
你好。
我叫周清茹，民国十五年生人。
给你写这封信，是想请你为我，拍摄一部电影，记录我的这一生......”
耐着性子将第一页看罢，李世信掀开了第二页。
“......中不能被遗忘的事情。”
刚刚看到这里，信封中夹着的一页剪报突然滑落，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向上的一面，有着醒目黑体标题。
“八月十四日，值此第九个慰安妇纪念日之际，我国现存最后一名登记在册的‘慰安妇’老人离世。”
第二章：红塘村外有人来
将地上的剪报拾起，李世信默默的收起了那一沓厚厚的信纸。
“世信，写的什么啊？”
“刚掉的啥？”
见李世信看完信后默不作声，一群老粉不禁纳闷儿。
“干爹！布景完事儿了，下一场戏随时可以开始！你看看咱们是先把这场戏拍了，还是先吃饭？”
就在这时，穿着渔夫马甲的许戈匆匆跑到了李世信身前，报告了一下现场进度。
看着许戈干劲满满的样子，李世信牵强的勾了勾嘴角。
“戈儿啊。”
“唉！干爹什么指示？”
将信折叠整齐，李世信摆了摆手。
“告诉剧组所有人收工。”
“啊？”
许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手看了看表：“今天不拍了啊？这才十二点多啊！”
“不是今天不拍了，而是这部戏......咱暂时不拍了。”
“什么？！”
听到李世信沉重而严肃的决定，许戈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原地蹦了起来。
“你特么老糊涂了啊！”
情急之下，许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戏咱们筹备了四个多月，景棚，演员，道具，所有的拍摄配套......前期所有的投入都已经砸进去了，现在要是停下来，就全白做了啊！一千二百多万呐那是！都他妈要打水漂啦！”
别说许戈，就连赵瑾芝和一群老粉们都有彻底懵了。
“老哥哥......这是怎么了？”
“世信啊，你要是累了咱们就歇一歇，这怎么还说不拍就不拍了啊！？”
“是啊，这多可惜啊！你不是还要指着这部戏冲击明年奥斯卡呢吗？”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李世信摇头苦笑。
“区区奥斯卡而已，想拿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有一些事情，留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再没说什么，李世信将叠的整齐的信塞到了赵瑾芝手中。
李世信情绪突然转变，是因为这封信而起，赵瑾芝是注意到了的。
接到信，她紧忙将信纸展开。
迅速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她抿起了嘴唇，看了看一旁的老粉们，将信传了过去。
“赵董！你说句公道话啊！”
眼看着赵瑾芝也默不作声，许戈情急之下直接掀开了赵瑾芝的身份。
对着眼珠子溜圆的许戈，赵瑾芝轻轻的摇了摇头。
“随他。”
......
红塘村。
小小的村庄仍然毫无生气，只是原本寂寥萧瑟的村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阿嬷，就不要在这里干等啦。信我已经送到了，但是人家毕竟是大明星，在国外拍戏呐！人家不可能因为你一封信就回来，更不可能给你拍什么电影的啦！”
身穿着邮政制服的程学义，蹲在村口的水泥板路上，对着坐在村头石墩上的老人苦口婆心。
“你就在在这里等到死，人家也不可能来的啦！”
面对他的劝说，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微微浮动了一丝。
“小炮子，信送到了对吧？”
“送到是送到了，但是人家李老师根本没在国内，是他们公司的领导接收的。天知道人家会不会真的送到本人手里。”
程学义大声的嘟囔了一句，继而使劲拍了拍手中一大堆的信。
“所以你天天逼我给你送，根本就没有意义嘛！我也是要工作的，不可能天天请假去沪海市里给你跑这些事情嘛！呐，顶多我把邮票还你，你就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家别在这儿等着了，啊！我的老祖宗！”
不看程学义抓狂的脸，老人缓缓的别过了身去。
也就是这时。
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程学义抬起头，便看到村口那条乡道上，一列由全黑色商务车组成的车队，缓缓的行驶了过来。
吱~
就在他诧异这阵仗的时候，为首的那台迈巴赫商务，稳稳的停在了村口的石碑之前。
车门缓缓拉开，一个清瘦的身影麻利的从后座上迈步下来。
看到愣头愣脑的程学义，那人微微一笑。
“你好，请问这里是进红塘村的路吗？”
“啊这......我......是，是红塘，呃村......
看着风尘仆仆的李世信，程学义瞪大了眼睛，嗓子里仿佛堵住了一颗核桃般，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劳烦问一下，周清茹老人的家在哪儿？”
又一个高挑清理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程学义莞尔一笑，柔声问到。
“阿.....阿嬷！李，李世信，他他他他他真来啦！”
浑身颤抖着，程学义直接回过身，对着坐在石墩上双眼空洞的老人，扯开了嗓子。
听到这一声尖叫，老人缓缓的扶着拐棍，从石墩上站了起来。
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车队带起来的仆仆烟尘，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阿嬷，我接到你的信了。”
搀住老人的胳膊，李世信绽开了笑脸。
“好呢！”
拍了拍李世信的胳膊，老人如释重负的笑了。
......
《小丑》已经定好了所有的拍摄计划，想要一下子中止，带着全体剧组回国是不可能的。
包括和已经签约的演员解约，退掉预定的景棚和实景，以及各项租赁设备的退还，一大堆的烂摊子需要处理。
留下许戈处理这些杂事，李世信带着老粉们一起先行一步回到了国内。
到达沪海之后，几乎没有修整，他便带着先一步回国的摄制组和器材，按照信中留的地址来到了红塘村。
对于李世信的到来，老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就像是带着一位来访的客人一样，住着拐杖引着李世信一行穿过细沙铺就的土路，回到了家中。
李世信本来打算就信中所说的事情，和老人交流一番，制定一下拍摄计划。
但是他刚刚进了老人的院子，还没来得及接过老人颤颤巍巍端过来的茶水，几个乡村干部就步履匆匆的进了院子。
“呀，真的是李老师！”
“李老师你好你好！欢迎李老师来我乡，啊这个......采风取景！”
“李老师，你算是来对地方喽！我们富源乡，是远近闻名的生态乡村，有着沪市周边最原生态的农村景象，你这样，晚上由我们做东，好好的带你们在乡里转一转！你要是拍电影要在我们这里取景的话，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直接跟我们说嘛！”
看着一下子冒出来的干部，李世信咧了咧嘴。
一旁，随李世信一通前来的李倦马上走上了前去，低声和众人说明了李世信的来意。
“什么？慰安妇？”
“没可能！”
继而，一名村干部瞪大了眼睛。
“赵阿妹老人怎么可能慰安妇？没可能，没可能！我在村里七年喽，真有这个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阿妹？
听到村干部的称呼，李世信疑惑的望向了端着茶碗的老人。
第三章：含和适胜韵,茹美贵清凉
听到村干部称呼老人为“赵阿妹”，李世信有着不亚于村干部的惊讶与疑惑。
“阿嬷，这是怎么回事？”
皱着眉头，李世信看向了老人。
被院子里所有人注视着，老人似乎有些紧张。面对李世信的询问，她本就颤颤巍巍的手，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那茶碗里本来就剩了一半的茶水，随着她颤抖的幅度，几乎尽数洒出。
场面，陷入僵局。
“李导......咱们不能是......被诓了吧？”
看到这个场面，随着李世信一起回国的摄影师小方嘟囔了一句。
“许哥就说你太冲动了，接到信之后不管不顾的就中止了拍摄往回跑，这要是假的.......那咱们损失可大了。”
一旁，一个录音师也附和道。
被众人的七嘴八舌的议论搞的有些心烦，李世信挥了挥手。
示意众人噤声，见老人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走到了几名村官面前。
“几位，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刚才邮政的小程告诉我们您到我们这边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是过来我们这里取景拍摄的。结果刚才李总说你们接到什么信过来的，还说赵阿妹老人是周什么情的，慰安妇、这怎么可能嘛！”
眼见着从村干部这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李世信略一沉吟，便客气的着李倦陪着众人去了车上。
回过头来，他又挥散了院子里拿着器材的摄制人员，以及一众不明所以的老粉。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李世信和老人两个。
走到了老人的面前，将她扶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了，李世信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
“阿嬷，你别紧张。现在就咱们两个了，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信是你给我写的，对吧？”
面对他的询问，老人点了点头。
“那你到底是周清茹，还是赵阿妹？”
在这个问题面前，老人沉默了。
时节已过立秋，院墙外不知名的乔木叶子已经黄了。随着带着凉意的微风，一片片叶子簌簌落下。
“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嘛。”
许久之后，老人拂去了衣襟上的叶子，冲着李世信笑了。
将老人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恐惧和为难看在眼里，李世信略一沉吟后，咧开了嘴。
“好嘛。”
对老人点了点头，他站起了身。
转身打开了院门，冲着门外等待着的众人挥了挥手。
“先安顿下来，拍摄的事情等几天再说。”
滴！
收到附加极度【疑惑】【不满】的负面喝彩值，5211点！
听到李世信的安排，摄制团队的众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
这一等，就是七天。
红塘村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村里的房屋倒是有很多，众人不缺住的地方。
但是对于李世信突然中止了《小丑》拍摄，带着摄制团队回国，连歇都没歇着就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七天，摄制团队的一群小年轻们颇有怨言。
《小丑》的拍摄，可谓是集结了华旗影视公司最优秀的人手。
这其中大部分的人跨洋过海，去参加电影的拍摄，都不是为了钱去的。
要知道，能够参加好莱坞大制作的摄制，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更何况《小丑》这部片子，在很多人看来是非常有望冲击奥斯卡奖项的。
人，皆有私心。
现在李世信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老人，突然将这个机会断送，很多人已经被负面的情绪压到了极致。
也就是李世信，若是换了其他的导演，估计已经有人带头造反了。
但其实说压力，李世信的压力，才是众人之中最大的。
赵阿妹家的院子之中。
“小炮子啊，不是阿嬷拾里八搭和你套近乎。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故人。”
“啊，哈哈......是啊？”
看着赵阿妹老人拉着刘峰孙子的手，满脸的慈祥，一众老粉的脑门上都浮起了黑线。
整整七天。
老人东扯西扯，家常拉了一大堆。但是关于正题的东西，是一句话都没说！
偏偏李世信还跟被鬼迷了一样，在这扎了根似的不走。
面对赵阿妹这个九十多岁，甚至能当刘峰老爷子阿姨的老人，众人还逼不得骂不得。只能耐着性子，天天给老人挑水扫院，当起了孝子贤孙。
看着院子中，拉着刘峰孙子手唠着家常的赵阿妹，赵瑾芝无奈的叹了口气。
关掉手机，她坐到了正在玩蚂蚁的李世信身旁。
“老哥哥，剧组突然中止拍摄，你回到国内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哦？”
拎着小棍的李世信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
“都怎么说？”
苦笑着摇了摇头，赵瑾芝将脸埋在了膝盖里，抢过了李世信手中的小棍。
“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你旧病复发，无力继续拍摄只能回国紧急就医的。有说你和公司闹不和，罢工示威的。还有说华旗资金断裂，无法支撑《小丑》拍摄的......我已经让公司那面公关控评了。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关键是你应该向公众解释一下，别让那些无良媒体借着流量瞎说了。”
“......”
听到赵瑾芝的想法，李世信也只能苦笑。
解释？
怎么解释？
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都还纳着闷儿。
跟公众说；啊，老夫接到了一封信，写信的人可能是中国最后一个慰安妇。在信里她请我过来给她拍个电影，然后老夫就中止了《小丑》的拍摄，连夜回国。结果回来之后找到了写信的人，发现她跟信中描述的对不上号？
这剧情太尼玛梦幻了吧！
谁能信啊？
“呵呵！”
看着李世信一张脸憋成了苦瓜，一旁已经于昨天回到国内的许戈哼笑了一声。
对于李世信中止《小丑》的拍摄，全世界就属这个四号干儿子怨念最大了。
“干爹，你知道你这叫啥吗？你这就叫做程咬金数好汉——打在没上！”
“唉？”
听到许戈嘲讽，一旁脑袋上蒙着块毛巾防晒的李倦不乐意了。
“臭小子，怎么跟干爹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我就这么说话！”
之前跟就会拍马屁的李倦就不对付，一肚子火气的许戈，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你特么的在国内天天坐办公室，人五人六的可以说轻巧话。老子他妈为了这部戏忙前忙后小半年，求爷爷告奶奶奶的准备拍摄，在国外窝囊气受了多少？结果现在为了一个连门都没有的事儿，全特么黄摊子了。一肚子的窝火，还不让说了？”
“许戈，我看你特么是不想在公司混了。跟谁嚷嚷呢！”
“老子他妈就真还不想在公司混了！少跟老子装领导，滚你妈的！”
“艹！仗着你会几手功夫是吗？来来来，你再推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来来，你出来，这块都老人参我碰不起，你到外面来你看我特么不揍你一个连妈都不认识，老子这身功夫就特么白练！”
“够了！”
眼看着自己俩干儿子要全武行开搞，李世信一拍大腿。
“心里有气都给我滚回家发去！不乐意在这儿呆都给我滚！”
眼见着李世信动了真气，上了头的许戈讪讪的放下了拳头。
一片尴尬与沉默中，院子中央，赵阿妹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蹒跚着扶住了拐棍。
一旁，见老人要起身，刘峰孙子赶紧将其搀扶了起来。
“李先生，你随我来。”
对李世信挥了挥手，老人蹒跚的走向了屋里。
和赵瑾芝对视了一眼，李世信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破旧低矮的堂屋里，李世信和刘峰孙子一起将老人扶到了藤椅上坐好。
“阿嬷，有什么事？”
拍了拍李世信的手背，老太太垂下了眼皮。
“我叫赵阿妹没的错。但是在十九岁之前......我确确实实是叫周清茹的。”
唔？
听到老人那过于缓慢，每一个字仿佛都灌了铅般的讲述，李世信眨了眨眼睛。
“那阿嬷，为什么后来改了名字呢？”
“因为......不改名字，我家里人就活不下克喽。”
老人脸上的皱纹抖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染上了一抹泪光。
“民国十五年，我在南京出生，我父亲是当时那个金陵大学的汉学教授。我出生的时候，他已过不惑之年，老来得女，他高兴的很。在诗词里翻找了整整十日，才给我定下了名字。”
“就是那个明朝的诗人，写的那个什么含和.......”
说到过往，老人的记忆不够用了。
“含和适胜韵，茹美贵清凉？”
一旁，刘峰孙子想了想，试探着道。
“对对，就是这个诗。含和适胜韵，茹美贵清凉......”
老人高兴的拍了拍拐棍，将那首已经忘记了的诗讷讷的重复了一遍。
“这首诗说的是竹菌，他将自己喻为竹子，希望我就是那竹子下面生长出来的白菌，在他的正直之下，冰清玉洁的成长......”
说到自己的本名，老人浑浊的目光有些复杂。
“多好的名字啊......名字要是能定一个人的命，得有多好。”
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赵阿妹望向了李世信。
“这几天，劳烦你喽。我看得出来，你为难得很。将那个盒盒搬过来，咱们开始吧。”
迎着老人决然的目光，李世信点了点头。
第四章：殇
第九四零章
感觉到老人似乎对公开自己的往事有着很深的抵触，李世信并未让摄制团队大张旗鼓的进院。
而是让摄像架设了机器之后，将机位镜头固定在赵阿妹身上后，便让所有人撤出了屋子。
就连刘峰孙子，也在他的示意为二人关好了房门，退回了院子里。
担心正面打光会让老人紧张，李世信没让架设。
幽暗的屋子里，就只有窗口的阳光，为老人身上添了一丝暖色。
对于这样的环境，老人身上的不安，似乎淡却了一些。
作为自己的板凳，李世信冲着赵阿妹淡淡一笑。
“阿嬷，我们可以开始了。”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盯着面前的摄像机，老人明显还有几分紧张。
将小板凳往前凑了凑，李世信抓住了老人如枯枝般的手掌。
“说到你的名字。阿嬷，你小时候，家里是什么样的？”
在李世信的引导下，老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才怅惘的抬起了头。
“记不大清了，我就记得那个时候我父亲是教授，家境应该还是不错的。家里的房子不大，好像有个小院子。我有两个哥哥，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他们都很宠我。”
回忆起童年的丝缕，老人开心的笑了。
“我记得我二哥比我大七岁，小时候闯了什么祸事，他担心父亲责罚我，总忘自己身上拦。有一次我为了抓蛐蛐，把父亲书房的窗子戳烂了，当时我害怕极了。父亲回来之后问起，我就说是我二哥弄的。结果我父亲用戒尺把二哥的屁股都打出血喽，他疼的直叫，愣是没说是我干的。还有一次......那一次，那一次.......哎呦，太久了，太久了......”
九十多岁的记性，李世信无法要求太多。
见老人懊恼的拍着额头，他连忙道：“阿嬷，你说你父亲是金陵大学的教授，那你上过学吗？”
跟随者李世信的节奏，老人又苦想了一会，肯定的点了点头。
“上过，启蒙是父亲找的一个女德班。那里的先生好严厉，不过我忘记她是什么样子喽。就记得那个时候不喜欢在她家里呆，放了课就往家里头跑。后来上小学就好一些。不过我上的都是女校，我父亲是个老学究，是坚决反对男女混学学堂的。”
“到后来中学也是金陵女大的附中，也是我父亲的安排。”
说到这儿，老人开怀的笑了。
“他本人想要叫我做一个旧女性，但是我母亲却是向往新女性和自由的。中学后几年的时候，我父亲要求我放学后二十分钟必须回到家里，不许和同学一起玩耍。我母亲和我二哥，总是为我打掩护。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在一次学生游行里认识了亭青......”
喔？
听到老人口中一个略带亲昵的称呼，李世信来了兴致。
“亭青是？”
却不想，面对李世信的追问，老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好一会之后，她才摆着手，示意自己忘了。
李世信非常确定，这一次老人并不是真的忘记，但是他仍然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想了想，问道：“那个时候你多大？”
“十二三岁的样子吧，具体记不得清了。”
点了点头，李世信又问道：“那后来呢？你和家人一直生活了多久？”
老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只有那么久。我中学第三年，鬼子就打进了南京城。当时金陵大学迁去四川，我父亲不肯走。后来南京......就沦陷。城里死了好多人我父亲才害怕，带着我们一家跑去了金陵大学学校，那里有外国人搞了个难民收容所。他是那里的教授嘛，熟悉那边的环境，还在难民收容所里当了个小官，负责难民的住所分配......一开始还好，有吃的。后来日本人把那里围住了，吃的吃光了.....几千人饿着肚子......”
提起那一段时光，老人攥着拐棍的手显出了青筋。
“一家人就是那个时候散了的。我二哥出去找食的时候被鬼子打死喽，我娘把眼睛哭瞎，害了一场风寒，也死喽。第三天，我大哥晚上偷着跑出去为我二哥收尸，被日本兵抓住，砍了脑袋。我爹，就疯了。”
说到这儿，老人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用苍老变形的手掌捂住眼睛，发着令人心堵的呜咽，眼眶周围的皱纹，像是水渠一般蓄满了泪水。
看到老人这个状态，李世信关上了摄像机，默默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录了，阿嬷，今天我们就到这。”
......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赵阿妹的情绪才终于好了一些。
晚上，赵阿妹隔壁临时租下的老屋里，李世信将中午录下的素材导到了电脑之中。
因为年代久远，以及不可避免的记忆退化，老人所讲述的事情显得相当零散。
不过即便是这样，看到录像之后，制作组的众人仍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重和愤怒之中。
或许也正是因为对于那一段历史的愤慨，到了晚上时分，李世信明显能够感觉到团队中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戾气，淡却了许多。
屋头里。
看着李世信入神的反复拉着中午的录像视频，赵瑾芝幽幽的叹了口气。
“回忆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对于赵瑾芝的唏嘘，李世信没做反应。
他只是拉着进度条，不知道多少次，将视频的最后一段播放了出来。
“第三天，我大哥晚上偷着跑出去为我二哥收尸，被日本兵抓住砍了脑袋......”
看着视频中老人颤抖的嘴唇，止不住哆嗦的双手，李世信摇了摇头。
放开紧紧握着拳的右手，他深吸了口气。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为什么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以赵阿妹的身份沉默了这么久。但是她既然找到咱们，让咱们给她拍电影，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抬起头，李世信的脸颊抽动着，目光中尽是愤恨。
“她有足够的勇气说出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忘记，才是真正的残忍。”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世信，赵瑾芝有些害怕。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李世信闭上了眼睛，长呼了一口浊气。
“小赵啊。”
“嗯。”
赵瑾芝立刻应声到。
“怎么了老哥哥？”
“这一次，不想拍电影了，我想拍个纪录片。”
感觉到李世信从未有过的认真，赵瑾芝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
默默地拿起了房东家原本就放在餐桌上的烟盒，将里面的一根烟卷叼在嘴里点燃，李世信呼出了一口辛辣的烟气。
“原本我打算叫《1》，但是显得太单薄了，就叫《殇》吧。”
第五章：盛放的稚菊
拍纪录片这个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
为了方便记录周清茹的事情，李世信其实是准备了一整套拍摄方案的。利用《小丑》设置团队的人员和技术，将老人的口述历史用高清摄像方式进行拍摄，作为严肃史实资料。
这些东西在回国的飞机上，他就已经计划好了。
只是他没想到，拍摄的过程会这么曲折。
足足七天的时间，赵阿妹才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周清茹。
但是对于何时更的名，为什么更名。以及最重要的，老人当慰安妇那一段时期的事情，李世信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将来之不易的采访视频放给了团队所有人看了之后，许戈暴躁的情绪略微得到了安抚。
赵阿妹家的院子里。
看着笔记本电脑上定格的画面，许戈点燃了一根香烟。
“干爹，我说些你不爱听的话。”
默默合上笔记本电脑，许戈将烟灰抖落在桌子上矿泉水瓶里，抬起头道；
“你要拍纪录片，我没有意见，但是慰安妇题材的纪录片不好拍。一来是目前官方登记在册的慰安妇都已经离世，只剩下这个自称是慰安妇的赵阿妹。到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她当慰安妇时期的事情，咱们也都没有看到能够证明这些的事实。”
“这一点......”
李世信刚想说话，便被许戈打断：“您先听我说完。”
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扔进矿泉水瓶里熄灭，许戈挥舞着手指道：“我们先假设她给你写的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就当她是中国最后一个慰安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目前活着的就只剩下她一个，我们能够拍多少素材出来？”
许戈说的这些，确实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屋子里团队成员都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世信想要拍摄纪录片，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
纪录片的意义在于完全的还原，或有力的证明。现在只有赵阿妹的一家之言，没有物证，如何能称得上有力？
“还有第二个问题。”
就在众人颇以为然之际，许戈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时间！按照赵阿妹，也就是周清茹在信里的自述，她是一九二六年生人，今年已经九十五周岁了。她的健康情况我们不清楚，这么大的岁数，谁敢保证她在拍摄期内就好好的？万一她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咱们拍到一半进行不下去了，怎么办？”
或许是意识到这番担忧有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嫌疑，许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叹了口气道：“干爹，我不是不重视这件事情。
只是我现在很烦躁，我们在这里已经八天的时间了，目前的所得就只有这十一分钟的采访视频，作为纪录片的素材，它甚至都不能有力佐证南京的事情。
她的回忆太笼统，跟没就没有细节方面的东西。我不是说她撒谎，时间太久了，她可能根本就已经忘了！我们这样耗着，每多耗一天，都是要加倍承担风险的！”
“所以我的意见，是拍纪录片可以。但是你需要尽快的说通赵阿妹，让她把真正需要记录的东西说出来。至于其他的素材，我们倒是可以多找一些物证，来从侧面证实她说的那些笼统的东西。”
虽然许戈的话有些唱反调的意思，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听了这四号干儿子的意见，李世信也轻轻点了点头。
“许导考虑的周全。”
“咳咳，咳......干爹......”
听到李世信称呼自己为“许导”，许戈被刚抽到嘴里的烟呛了一口。
将这货的惶恐看在眼里，李世信淡淡一笑。
“行了，没有生你气的意思。知道你担心的什么，无非就是想着纪录片需要走访，需要求证，耗时耗力，如果拍不出成果，一切都白忙活。”
被李世信说穿了心思，许戈咧了咧嘴。
“你担心的这些，其实这几天我也想过。我是这样打算的，这一次的拍摄，不搞传统的纪录片那一套。力求证明慰安妇存在的事实，去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出来，证明那段历史。”
“那怎么拍？”
听到李世信的思路，许戈和团队的几个主创都睁大了眼睛。
“从拍摄态度上来说，我们就认定赵阿妹的慰安妇经历是事实，也认定慰安妇的历史存在意义。因为此前那么多的证据，那么多的史实资料，都已经表明了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们这一次，不再去证明它。”
说着，李世信站起了身来。
“我要做的是承认事实，展现影响。”
“虽然我接下来的话会显得有主观，但是我仍然可以跟你们打包票，赵阿妹并没有忘记。她想说，但是她有顾虑。
我不知道是什么顾虑，但是我估计正是这种顾虑，让她从周清茹变成了赵阿妹，让她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对外人提起过那段经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陪着她，记录她目前的生活状态，等她攒足足够的勇气，将那段历史讲述出来。”
环视着屋里所有的团队成员，李世信一字一顿。
“如果你们抛去怀疑，先假定她的经历是事实。那么你们就应该能够理解，将那段经历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恳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也给她多一些宽容。别逼她，如实记录就好。她不说过往，我们就记录现在。这部纪录片我们不管其他，只展现赵阿妹的一生。”
听到李世信诚恳的语气，团队中的所有人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摆脱了压抑。
“就当是来村里度假喽。”
“我无所谓呀，单身狗一个，在哪儿呆着还不是呆着？”
“我就更无所谓了，老婆三十如狼，在这权当养肾。不天天交作业你不知道有多快乐！”
“村里养鸡的人家好多，明天研究整两只炖了！”
“赵阿嬷家的后院堆的全是垃圾，明天用不着我们灯光组的话，我就过去收拾收拾。”
见一群小年轻起身，说说笑笑的出了门，李世信默默的拱起手抱了抱拳。
众人三三两两走出院子各自回去住地的同时，破旧的堂屋里，黑暗中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针尖那么大的助听器工作灯时不时跳亮。
......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的进度仍然不大。
似乎光是和李世信说完了自己的童年，就耗费光了所有的力气。老人再也没有主动说起过什么以前的事情。
在这样的状态下，一群被李世信安抚了下去的团队工作人员，将身上的精力发泄到了其他的地方。
首先是村子里的鸡，遭了秧。
三十多人的团队，几乎是以每天六只的速度收割着着村儿里的鸡命。
而与之相应的，村头唯一一个小卖部的营业额也迎来了自开业以来的最大增长巅峰。
吃饱了喝足了，一群小年轻就又将精力放在了赵阿妹家的院子上。
老人平时独居，几乎不出门。
年岁大了，一些需要体力的活根本干不了。平时院子里的卫生，只有过年过节村镇过来慰问的时候，才有人给粗略打扫一番。
长年累月下来，房前屋后都堆满了旧物和垃圾。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闲的没事往出运垃圾，到后来两天，几乎团队所有成员都参与了进来。
看到一群年轻人在院子里挥汗如雨，赵阿妹显得特别惶恐，不顾刘峰等人的阻拦，执拗的拎着茶壶，给每一个干活的年轻人倒茶送水。
李世信等人到达红塘村的第十六天。
“来来来，阿嬷。看看这个花盆摆在这里好不好啦？”
在一群年轻人邀功般的引导下，赵阿妹拎着茶壶，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院子里。
原本塌了的鸡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洒了花籽垄沟。
原本屋头堆着的旧物，也被运走了。
现在那里放着一只古色古香的水缸，房檐上的露水滴滴答答落下，在缸里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叮咚。
被彻底清扫干净的庭院，垫了整齐的新砖和细沙，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再也没有坑洼绊得人跌跌撞撞。
原本臭烘烘的院墙根，一盆盆含苞待放的稚菊和球兰，散发着阵阵若有似无的清香。
院子中央，是一群被晒黑了，显得牙齿很白的年轻人。
天空中没有挥之不去的薄雾，阳光正好。
看到那一张张笑脸，老人也跟着笑。
笑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露出了婴儿般光秃秃的牙床。
一面笑，她一面夸赞。
“多好啊，多干净......多干净，多好啊。”
笑着，夸赞着，她就哭了。
第六章：洗尽铅华不染尘
换了新颜的庭院，似乎并没有起到让赵阿妹高兴的作用。
在一群年轻人的疑惑和忐忑中，赵阿妹转身回到了她那间逼仄幽暗的小屋。
看着老人蹒跚进门的背影，身上沾着尘土和汗泥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或许是咱们哪儿做的不对了吧？”
手持着便携式摄像机，默默记录着一切的李世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对窃窃私语的众人挥了挥手后，他中止了录像。
下午，院子里只剩下了李世信和一群老粉。
赶巧是星期六，刚刚开学不久的陈铂诗，苏叁叁和陈依依三小乘着张硕的方便车，一起到了红塘村。
半年时间没见，三个小丫头依然没什么变化。稀奇的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噼里啪啦的拍了一通自拍发了朋友圈之后，便蹲在院子里打起了游戏。
直到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几个小时的赵阿妹才出现在了门口。
坐在门槛上，看着三小互相拌嘴打着游戏脸上露出了笑意。
“奶奶，你能看懂吗？”
房檐下，被老太太看了整整两局游戏，苏叁叁眨了眨眼睛，抖着双马尾仰头问到。
“眼睛都坏喽，模模糊糊一片，都看不清喽。”
满带着怜爱拍了拍苏叁叁的脑袋瓜，赵阿妹呵呵笑道。
“现在你们这么大的女娃，都要谈得对象了吧？”
(??ヮ??)?(??ヮ??)?(??ヮ??)?
三个小萝莉放下手机，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奶奶，您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早恋是不可能早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恋的。到底是吃鸡不香，还是王者不妙？男朋友这个东西，就留给蓝孩子好了，在下不跟他们抢。”
“呵、男人。只会影响本魔王拔刀的速度！”
看着三小搞怪的表情，赵阿妹笑的牙床又露了出来。
然后她就不再说话——一直到了晚上。
......
红塘村的夜晚安静的可怕。
村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年轻人居住，留守的老人和孩童们太阳下山便各自回屋不再活动。
就连村子里的路灯，为了省电平时都不开。
站在村头的山坡上登高俯看，整个村子就只有几家灯火，和没有光污染的星空相得益彰。
远处是偶尔路过的几列高铁呼啸，近处就只有虫鸣蛙声，在湿润的草地里尽情鼓噪。
给三小安排到了个有wifi的人家，李世信回到了院子里。
一群老粉这几天已经适应了红塘村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都已经各自去借宿的住处睡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赵瑾芝，拿着根蚊香看着星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听到李世信的脚步，赵瑾芝回过神来，将被晚风吹散的发丝理到了耳后。
“回来了。”
“嗯。”
关掉了手机的闪光灯，李世信接过蚊香，坐到了木凳上。
“怎么还不去休息？”
“回去也睡不着，那三个丫头今晚肯定要玩半宿游戏，与其回去看她们闹，还不如在这里看看星星。”
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笑意望向了李世信。
“我在沪海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出了市区就能看到这么干净的星空。”
“当局者迷嘛。”
晃了晃手中的蚊香，将附近嗡嗡乱叫的蚊子熏走，李世信呵呵一笑。
“你最近不对劲儿。”
听到李世信突然这么说，赵瑾芝一愣。
“哪里不对？”
“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天天神游太虚。不是回国之后，在好莱坞拍戏的时候就这样了。这段时间忙活的也没问，到底怎么了？”
“我......”
赵瑾芝语塞了。
她最近是不对劲。
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自打吃了那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口香糖之后，皮肤一天比一天紧致，脸上细小的皱纹随着每一次的睡眠大量消失。
腰细了，胸大了，体力精力......甚至就连月经都恢复到了年轻时的状态！
作为一个女人，这种变化她此前幻想过。
但当这种变化真的发生，她却一下子难以接受。
而这种变化属实是匪夷所思，以至于她每天都刻意的用眼影画出眼袋，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一些，来掩盖这种突然的变化。
“我要是突然消失了......你会不会很想我？”
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赵瑾芝问了一句。
“嗯？”
李世信皱起了眉头。
“怎么个消失法？”
“就是......那个......我也说不好，或许我说的不太准确。”
支吾了片刻，赵瑾芝深吸了口气。
“要是有一个人，比我年轻二十岁，长的和我有七八分相像。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会不会喜欢她？”
嘶~
李世信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设想刺激啊！
将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了相当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有个私生女吧？”
“呸！”
听到李世信的猜测，赵瑾芝直接一口啐了过去。
擦干了脸上的唾沫星子，李世信认真道：“你长得不赖，年轻二十岁，又和你七八分相像。如果还是个富婆的话，我可能很难抵挡。毕竟男人嘛，谁还不喜欢十**二十郎当岁的姑娘？不过要是你私生女的话，那就有点麻烦。毕竟小赵什么的喊了这么多年了，一想到要叫你泰水大人......我可能会有那么一内内的害羞。”
借着蚊香一点点红光，看着李世信扭捏姿态，赵瑾芝气的胸脯起伏。
“你......老流氓，下贱！呸！”
再次赏了李世信一脸唾沫星子，赵瑾芝腾的起身，便要向院外走去。
可就是这时，屋里突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随着房门“支呀”一声打开，赵阿妹出现在了门口。
“囡囡，阿嬷求你件事情。”
听到老人苍老的声音，赵瑾芝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瞪了眼李世信后，快步走到了房檐下。
“阿嬷，怎么了？”
在黑夜中，老人的视力似乎消失了。
眯着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她摸摸索索的抓住了赵瑾芝的手。
“我想洗洗身子。”
“我去烧水！”
眼看着老人出现救了自己直男选项引发的灾难，李世信赶紧起身，走向了院子里昨天刚刚砌好的灶台。
半个小时之后。
赵瑾芝拎着塑料桶，将热水倒进了老人屋子里那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的大木捅里。
挽起袖子试了水温，她望向了赵阿妹。
“阿嬷，好了。”
握着拐棍，坐在木桶前的赵阿妹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望向了门外。
李世信正站在那里。
“李先生，劳烦你，把那个盒盒放好起。”
听到老人的要求，李世信一怔。
直到看到老人沉静而决然的面庞，他才深深的看了眼同样有些惊诧的赵瑾芝，微微的点了点头。
从院子外停着的商务车上拿出设备，小心翼翼的将其在大木捅前架设好，李世信看向了赵阿妹。
“阿嬷，好了。”
“好了就出去嘛，我跟囡囡说些话。”
笑呵呵的，老人冲李世信挥了挥手。
第七章：无·题
将房门关好，赵瑾芝重新将袖子挽好，回到了赵阿妹身边。
“阿嬷，我帮你。”
她本想提老人脱下衣服，可是当她的手伸向老人衣服的刹那，老人就像是被猛兽惊到的动物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相对于老人平时的迟缓，这突然的动作将赵瑾芝吓了一跳。
老人有着同样的惊讶。
二人就那么对视了好一会，老人才颤抖着嘴唇放下了苍老的手。
“我自己来......”
默默的放下拐棍，赵阿妹蹒跚的走到了木桶前，抬起哆哆嗦嗦的双手，艰难的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刚才老人突然的抵触，让赵瑾芝有些不知所措。
不敢惊扰，她只好默默的站在老人身边，防止她踩到地上的水渍摔倒。
过了好久，老人身上的衣服才剥落下来。
随着她最后一件贴身的线衣腿下，一股恶臭不可避免的蔓延了开来。
赵瑾芝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瞪大了眼睛。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身体。
苍老而松弛的皮肤，灰黑色的污垢大块大块的粘在皮肤表面，不知道年的死皮粘连着污垢，将她的躯干遮挡得严严实实，关节部位甚至结了痂片，搭眼望去，活像是一副由皮屑和污垢汇成的铠甲！
哪怕在阴冷的夜晚，那“铠甲”也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昏黄的灯光下，赵阿妹的躯体看上去就如同一只搁浅在岸边的老海龟，根本无法想象这竟是人类的躯体。
注意到赵瑾芝没了动静，老人将空洞的目光移了过去。
“我也知道很脏，囡囡，辛苦你喽。”
感受到老人满满的歉意，赵瑾芝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后搀住了老人的胳臂，将其慢慢的扶进了木桶之中。
躯体入水，那浓烈的异味便淡了许多。
拿起葫芦水瓢，将老人露在水面上的肩膀浸湿，赵瑾芝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
“阿嬷，怎么那么久不洗澡。自己不方便，你可以让村子里的人帮你呀。”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感受着温热的清水，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我看了好久，你喜欢李先生是也不是？”
突然被问起这个，赵瑾芝一怔。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说嘛。你们现在这些小囡囡小炮子，一点都不爽利。”
面对老人打趣，赵瑾芝无奈的笑了。
“阿嬷也喜欢过别人。”
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赵瑾芝被蒸汽弥漫的身影，赵阿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少女般的羞涩。
之前李世信和老人的访谈录像，赵瑾芝也是看过的。
听到老人这么说，她一面向木桶里倒了沐浴露，一面好奇道：“是那个叫亭青的人吗？”
老人点了点头。
“我在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到他喽。他比我大几岁，当时在金陵大学念书。有一次南京几个学校的学生走上街，呼吁抗日游行，我过去凑热闹差一点就被警察抓喽。我那个时候家教严的很，是和我的同学偷着跑出去的。我父亲又是个老学究，要是让他知道我去游行，怕不是要把我脚都裹起！”
慢慢的用手划着温水，老人咯咯笑出了声。
“后来警察拿着棍子追我们的时候，姐妹们都跑散喽。我那个时候又小，吓得干知道哭。突然一只大手拉起我就跑！跑的我肺子都快炸喽，我才看得清那人模样。现在想起，他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孙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真的？”
之前老人就总缠着刘峰孙子，说他长得像是一个故人，听到老人亲口说起往事，赵瑾芝来了兴趣。
“其实也记不得请喽，只是觉得熟悉。”
无奈的摆了摆手，老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他就是亭青，是我父亲的学生，这是他送我回到家的时候他才知道的。我父亲在学校很严厉，又是个学究。他看到我们家，慌得一批吊骚，干脆就跑路喽。”
老人平静的说着，就连浴液泡泡沾到了鼻子上都浑然不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再相见。直到南京沦陷，我大哥二哥和娘亲死了，父亲疯了之后，我才终于又见到他。
那个时候南京的所有部队都已经打散喽，他参加了南京守备队，跟着教导总队的一个连长钻巷子。哪里能叫做兵哦，无非就是捡了条死人的枪，身上还穿着金陵大学的校服。
他让迫击炮炸断了半条胳膊，那个连长就把他送到了金陵大学的避难所。后来我父亲发疯，天在学校里疯跑，我去追我父亲的时候才在一间学堂里见到了他。”
“那他活下来了么？”
赵瑾芝忍不住问到。
谈及生死，老人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活下来喽！他命大，伤口没有感染。后来在避难所里，跟我一起照顾了我父亲一个多月。可能是学生的原因，我父亲见到他之后，难得的安静下来不再疯跑。只是天天念叨着家国沦丧四个字，一直到死。”
听到这些，赵瑾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失去了所有亲人，她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那......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么？”
老人艰难的摇了摇头。
“一开始避难所里还有吃的，后来吃的没喽。日本人又把学校围起，不让人进出。几个外国人就去交涉，可是日本人只给够他们外国人吃的粮食。
大家没办法，把学校里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吃喽。亏得金陵大学有个农学院，农学院的教仓里有些教学用的种子，大家用黄豆绿豆红豆发豆芽，勒紧了裤腰带，对付了二十几天。
到后来实在没吃食，把医学院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兔子和青蛙都拿出来吃喽。那个时候，南京城里的中国兵都快死绝喽，日本人开始搞庆典。
就派人到避难所去，找女学生。去参加......去参加庆功会。只要有女学生去，就给粮食。”
说到这，老人闭上了眼睛。
“我父亲死之前，清醒了一段时间。他把我托付给了亭青，让我们当着他的面拜了天地和泰山。可是那个时候的亭青死里逃生，伤还没好，天天吃不饱饭，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又怎么能照顾得了我？”
“我父亲死后，亭青就跟我一起把他葬在了文学院的楼后。许是动了太多力气，第二天亭青就病倒不起。我急，我怕，全天下现在我就剩下这么个认识的人了啊。我去求那些外国人救他，他们没有药，只给了我一个馒头。那天晚上，日本人又来。要避难所出二十个女学生，说只要给了女学生，就给难民发足额的药和吃食......”
老人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是赵瑾芝已经猜到了。
“所以，你去了是么？”
目光中闪动着，赵瑾芝蠕动着嘴唇问到。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那天亭青打着摆子，将他娘留下的镯子送给了我。说他要是死了，就叫我用那个镯子换半个馒头。他要是挺过去不死，那镯子就算是他的聘礼。那镯子，后来叫我不小心打碎喽。”
仿佛镯子碎了才是天塌般的大事情，老人就开始哭。
赵瑾芝也跟着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老人才拉住了她的手。
“囡囡，阿嬷知道自己太麻烦喽。”
赵阿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扭曲着，痛苦的纠缠着，颤抖着。
“我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出来，可我真的就是说不出呀！”
“阿嬷！你别激动。”
眼看着赵阿妹痛苦的用脑袋撞着木桶，赵瑾芝一把拦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就不说，没有人逼你。你不想说，我们就再也不问！好不好？”
老人使劲儿的摇着头，从赵瑾芝的怀中挣扎了出来。
下一刻，她爆发出了似乎一辈子没用出来的力量，双手攀住了木桶的边缘。
随着一阵水花的响动，她埋藏在水中的身子，就那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暴露在了摄像机之前。
那具污垢已经剥落，被水泡白了的躯体，也暴露在了赵瑾芝的面前。
赵瑾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具怎样的躯体？
她的rt被齐齐割去，原本丰满的地方只留下了两个狰狞的深疤。小腹干瘪而内凹，一道伤疤几乎横贯了整个腰部。
苍老松弛皮肤上，遍布着一道道时间根本无法抚平的伤痕和......令人胆寒的涂鸦！
那涂鸦既有遍布了整个上半身的旭日军旗，“東アジア共栄”和“王軍必勝”等口号和标语，又有歪歪扭扭的“荡の豚”“小泉御用”和“三百人斬り”这样的谩骂和侮辱。
即便是过去了八十年，那些涂鸦和印刻在身体上的“弹幕”仍然鲜活着。
狰狞而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