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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李驷总是喜欢一个人惹麻烦

    白药儿走了,在留下了那句话之后。李驷没有去追,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追。就像是白药儿说的那样,两人或许,真的还是江湖莫见了比较好。

    但从床边坐起的李驷,却看着白药儿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见她穿着一身红衣,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

    这在云郡,可不是一副好打扮。

    第二天,糊涂道人准备回山门,他需要和师兄弟们一起准备讨伐魔教的事情。

    拜别了他,李驷和术虎女也走上了返回百花谷的路上。

    可刚刚离开了云郡,李驷就叫住了术虎女说道。

    “阿女,麻烦你把这株药草带回去交给花谷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得晚些回去。”

    一边说着,李驷一边从怀里拿出了那株装在盒里的盘根结须草,交到了术虎女的手中。

    这草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服用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药力,所以只能先托付给花筠君。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术虎女并不知道李驷交给她的药草是什么,相比之下,她更在意李驷要去做什么。

    以她对李驷的了解,但凡是李驷不想让她参与的事,都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他不想拖累到她,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一些私事而已,你不用在意,这株药草可以治好我的病,但不能长时间离土,所以还请你务必尽快交给花谷主保管。”

    得知手里的药草可以治好李驷的病,术虎女也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但······”

    握住了手中的盒子,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

    李驷却已经转过了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等过些日子,我自会回去的。”

    说着,他便渐渐走远。

    术虎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见他消失在了郊野的小路上,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因为李驷做事,总不会为自己考虑。

    她怕他又要胡来,但一想到手里的药草可能是治好李驷的关键,又随时可能会坏掉,她也只能先将自己的忧虑放在一边。

    总之先回一趟百花谷吧,之后再来找他好了。

    其实,有一件事李驷是骗术虎女的,盘根结须草并不会因为离土而坏死。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骗术虎女回百花谷而已。因为他之后要做的事,很可能会让他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他不想牵扯到术虎女,更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咳。”路上,李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向着云郡走去。

    这江湖里的风声,是又变得大了一分。而在这风里,人总是只能随之飘摇。

    ······

    等糊涂道人回到了武当山,江湖上暗中召开了一次武林集会,各派掌门都亲身而至,共议除魔卫道之事。

    他们都收到了风雨楼和武当山的消息,可以说无论是江湖里的黑道还是白道,此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魔教。

    没有人会任由魔教再一次出现,因为当年的那一战,仍然是许多人心头的阴影,至今依旧挥之不去。而魔教那样瘟疫一般的传播速度,到现在,也依然让人忌惮不已。

    他们的邪说,还有那种能让人狂热信从的手段,都是江湖人不愿意再看到的。

    所以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三教九流,此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魔教的余火扑灭在星星点点之中。

    不然等他们烧成了燎原之势,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谁也不想再让当年的那副情景重现,谁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弟子、师父、亲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孩子成为魔教中人。

    所以几乎没有过多的商议,所有的掌门就都做出了承诺,他们会共同讨伐魔教,将之彻底覆灭。

    而时间,就定在魔教新任门主继位的那一天,由风雨楼通知江湖各派聚集的地点。

    ······

    最近的江湖上风头有些不对,对此姜生明也略微有所察觉,但派人前去探查时,却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他手中的八苦门,是早已没有当年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所剩下来的人手可用的不多,甚至还有不少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反而是一种累赘。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这些都是可以重新准备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获得白药儿的信任,然后从她的手中得到贺琅的功法。

    还有一天白药儿就要继任门主了。

    因为最近的动作有些大,考虑到江湖中人或许留意到了什么。所以姜生明准备,等到白药儿接任了门主之位后,就立刻转移八苦门的位置。

    待江湖上的风声过去,再重新出山布置后路。

    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二十余年里,江湖已然大有不同。

    ······

    当校场之中的香火点燃,天顶之上的云层飘散,白药儿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站在了一座祭坛之前。

    今天,便是她继任的日子。

    她倒也没有食言,取了盘根结须草,便接任了这个门主之位。

    校场的两侧都是八苦门的山门弟子,穿着黑红色的衣裳,排列整齐,恭敬无声地站着。

    白药儿的脚下铺着一条红色的绸缎,笔直地通向了那祭坛之上,一尊焚着烟火的香炉。

    当白药儿踏上绸缎,走向了祭坛的时候。

    两侧的弟子皆躬身拜下,跪在了地上,高声喝道。

    “祝门主寿与天齐,势运永昌!”

    那响喝行云的呼喝,伴随着他们眼中的炽热,久久不去。

    八苦门的教义能够让人盲目的信从,对于这一点,白药儿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既然她已经是门主了,她也必然会做出改变。

    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香炉之前,接过姜生明递上来的香柱,白药儿对着山门拜了三拜。随后,她起身将手中的香柱插进了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向着天空飘去。

    姜生明笑着,对着身后的众人宣布道。

    “如此,大礼已成。众弟子听命,与我,恭迎门主!”

    “诺!”场下的众人齐声应道。

    “我等,恭迎门主!”

    白药儿转过了身来,看着场下的千余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说道。

    “峨眉弟子,给我封山绝路。今日,这门中的一个人也不能走!”

    白药儿走了,在留下了那句话之后。李驷没有去追,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追。就像是白药儿说的那样,两人或许,真的还是江湖莫见了比较好。

    但从床边坐起的李驷,却看着白药儿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见她穿着一身红衣,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

    这在云郡,可不是一副好打扮。

    第二天,糊涂道人准备回山门,他需要和师兄弟们一起准备讨伐魔教的事情。

    拜别了他,李驷和术虎女也走上了返回百花谷的路上。

    可刚刚离开了云郡,李驷就叫住了术虎女说道。

    “阿女,麻烦你把这株药草带回去交给花谷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得晚些回去。”

    一边说着,李驷一边从怀里拿出了那株装在盒里的盘根结须草,交到了术虎女的手中。

    这草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服用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药力,所以只能先托付给花筠君。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术虎女并不知道李驷交给她的药草是什么,相比之下,她更在意李驷要去做什么。

    以她对李驷的了解,但凡是李驷不想让她参与的事,都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他不想拖累到她,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一些私事而已,你不用在意,这株药草可以治好我的病,但不能长时间离土,所以还请你务必尽快交给花谷主保管。”

    得知手里的药草可以治好李驷的病,术虎女也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但······”

    握住了手中的盒子,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

    李驷却已经转过了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等过些日子,我自会回去的。”

    说着,他便渐渐走远。

    术虎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见他消失在了郊野的小路上,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因为李驷做事,总不会为自己考虑。

    她怕他又要胡来,但一想到手里的药草可能是治好李驷的关键,又随时可能会坏掉,她也只能先将自己的忧虑放在一边。

    总之先回一趟百花谷吧,之后再来找他好了。

    其实,有一件事李驷是骗术虎女的,盘根结须草并不会因为离土而坏死。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骗术虎女回百花谷而已。因为他之后要做的事,很可能会让他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他不想牵扯到术虎女,更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咳。”路上,李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向着云郡走去。

    这江湖里的风声,是又变得大了一分。而在这风里,人总是只能随之飘摇。

    ······

    等糊涂道人回到了武当山,江湖上暗中召开了一次武林集会,各派掌门都亲身而至,共议除魔卫道之事。

    他们都收到了风雨楼和武当山的消息,可以说无论是江湖里的黑道还是白道,此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魔教。

    没有人会任由魔教再一次出现,因为当年的那一战,仍然是许多人心头的阴影,至今依旧挥之不去。而魔教那样瘟疫一般的传播速度,到现在,也依然让人忌惮不已。

    他们的邪说,还有那种能让人狂热信从的手段,都是江湖人不愿意再看到的。

    所以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三教九流,此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魔教的余火扑灭在星星点点之中。

    不然等他们烧成了燎原之势,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谁也不想再让当年的那副情景重现,谁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弟子、师父、亲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孩子成为魔教中人。

    所以几乎没有过多的商议,所有的掌门就都做出了承诺,他们会共同讨伐魔教,将之彻底覆灭。

    而时间,就定在魔教新任门主继位的那一天,由风雨楼通知江湖各派聚集的地点。

    ······

    最近的江湖上风头有些不对,对此姜生明也略微有所察觉,但派人前去探查时,却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他手中的八苦门,是早已没有当年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所剩下来的人手可用的不多,甚至还有不少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反而是一种累赘。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这些都是可以重新准备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获得白药儿的信任,然后从她的手中得到贺琅的功法。

    还有一天白药儿就要继任门主了。

    因为最近的动作有些大,考虑到江湖中人或许留意到了什么。所以姜生明准备,等到白药儿接任了门主之位后,就立刻转移八苦门的位置。

    待江湖上的风声过去,再重新出山布置后路。

    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二十余年里,江湖已然大有不同。

    ······

    当校场之中的香火点燃,天顶之上的云层飘散,白药儿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站在了一座祭坛之前。

    今天,便是她继任的日子。

    她倒也没有食言,取了盘根结须草,便接任了这个门主之位。

    校场的两侧都是八苦门的山门弟子,穿着黑红色的衣裳,排列整齐,恭敬无声地站着。

    白药儿的脚下铺着一条红色的绸缎,笔直地通向了那祭坛之上,一尊焚着烟火的香炉。

    当白药儿踏上绸缎,走向了祭坛的时候。

    两侧的弟子皆躬身拜下,跪在了地上,高声喝道。

    “祝门主寿与天齐,势运永昌!”

    那响喝行云的呼喝,伴随着他们眼中的炽热,久久不去。

    八苦门的教义能够让人盲目的信从,对于这一点,白药儿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既然她已经是门主了,她也必然会做出改变。

    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香炉之前,接过姜生明递上来的香柱,白药儿对着山门拜了三拜。随后,她起身将手中的香柱插进了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向着天空飘去。

    姜生明笑着,对着身后的众人宣布道。

    “如此,大礼已成。众弟子听命,与我,恭迎门主!”

    “诺!”场下的众人齐声应道。

    “我等,恭迎门主!”

    白药儿转过了身来,看着场下的千余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说道。

    “峨眉弟子,给我封山绝路。今日,这门中的一个人也不能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李驷总是喜欢一个人惹麻烦

    白药儿走了,在留下了那句话之后。李驷没有去追,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追。就像是白药儿说的那样,两人或许,真的还是江湖莫见了比较好。

    但从床边坐起的李驷,却看着白药儿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见她穿着一身红衣,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

    这在云郡,可不是一副好打扮。

    第二天,糊涂道人准备回山门,他需要和师兄弟们一起准备讨伐魔教的事情。

    拜别了他,李驷和术虎女也走上了返回百花谷的路上。

    可刚刚离开了云郡,李驷就叫住了术虎女说道。

    “阿女,麻烦你把这株药草带回去交给花谷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得晚些回去。”

    一边说着,李驷一边从怀里拿出了那株装在盒里的盘根结须草,交到了术虎女的手中。

    这草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服用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药力,所以只能先托付给花筠君。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术虎女并不知道李驷交给她的药草是什么,相比之下,她更在意李驷要去做什么。

    以她对李驷的了解,但凡是李驷不想让她参与的事,都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他不想拖累到她,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一些私事而已,你不用在意,这株药草可以治好我的病,但不能长时间离土,所以还请你务必尽快交给花谷主保管。”

    得知手里的药草可以治好李驷的病,术虎女也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但······”

    握住了手中的盒子,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

    李驷却已经转过了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等过些日子,我自会回去的。”

    说着,他便渐渐走远。

    术虎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见他消失在了郊野的小路上,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因为李驷做事,总不会为自己考虑。

    她怕他又要胡来,但一想到手里的药草可能是治好李驷的关键,又随时可能会坏掉,她也只能先将自己的忧虑放在一边。

    总之先回一趟百花谷吧,之后再来找他好了。

    其实,有一件事李驷是骗术虎女的,盘根结须草并不会因为离土而坏死。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骗术虎女回百花谷而已。因为他之后要做的事,很可能会让他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他不想牵扯到术虎女,更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咳。”路上,李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向着云郡走去。

    这江湖里的风声,是又变得大了一分。而在这风里,人总是只能随之飘摇。

    ······

    等糊涂道人回到了武当山,江湖上暗中召开了一次武林集会,各派掌门都亲身而至,共议除魔卫道之事。

    他们都收到了风雨楼和武当山的消息,可以说无论是江湖里的黑道还是白道,此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魔教。

    没有人会任由魔教再一次出现,因为当年的那一战,仍然是许多人心头的阴影,至今依旧挥之不去。而魔教那样瘟疫一般的传播速度,到现在,也依然让人忌惮不已。

    他们的邪说,还有那种能让人狂热信从的手段,都是江湖人不愿意再看到的。

    所以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三教九流,此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魔教的余火扑灭在星星点点之中。

    不然等他们烧成了燎原之势,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谁也不想再让当年的那副情景重现,谁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弟子、师父、亲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孩子成为魔教中人。

    所以几乎没有过多的商议,所有的掌门就都做出了承诺,他们会共同讨伐魔教,将之彻底覆灭。

    而时间,就定在魔教新任门主继位的那一天,由风雨楼通知江湖各派聚集的地点。

    ······

    最近的江湖上风头有些不对,对此姜生明也略微有所察觉,但派人前去探查时,却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他手中的八苦门,是早已没有当年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所剩下来的人手可用的不多,甚至还有不少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反而是一种累赘。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这些都是可以重新准备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获得白药儿的信任,然后从她的手中得到贺琅的功法。

    还有一天白药儿就要继任门主了。

    因为最近的动作有些大,考虑到江湖中人或许留意到了什么。所以姜生明准备,等到白药儿接任了门主之位后,就立刻转移八苦门的位置。

    待江湖上的风声过去,再重新出山布置后路。

    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二十余年里,江湖已然大有不同。

    ······

    当校场之中的香火点燃,天顶之上的云层飘散,白药儿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站在了一座祭坛之前。

    今天,便是她继任的日子。

    她倒也没有食言,取了盘根结须草,便接任了这个门主之位。

    校场的两侧都是八苦门的山门弟子,穿着黑红色的衣裳,排列整齐,恭敬无声地站着。

    白药儿的脚下铺着一条红色的绸缎,笔直地通向了那祭坛之上,一尊焚着烟火的香炉。

    当白药儿踏上绸缎,走向了祭坛的时候。

    两侧的弟子皆躬身拜下,跪在了地上,高声喝道。

    “祝门主寿与天齐,势运永昌!”

    那响喝行云的呼喝,伴随着他们眼中的炽热,久久不去。

    八苦门的教义能够让人盲目的信从,对于这一点,白药儿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既然她已经是门主了,她也必然会做出改变。

    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香炉之前,接过姜生明递上来的香柱,白药儿对着山门拜了三拜。随后,她起身将手中的香柱插进了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向着天空飘去。

    姜生明笑着,对着身后的众人宣布道。

    “如此,大礼已成。众弟子听命,与我,恭迎门主!”

    “诺!”场下的众人齐声应道。

    “我等,恭迎门主!”

    白药儿转过了身来,看着场下的千余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说道。

    “峨眉弟子,给我封山绝路。今日,这门中的一个人也不能走!”

    白药儿走了,在留下了那句话之后。李驷没有去追,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追。就像是白药儿说的那样,两人或许,真的还是江湖莫见了比较好。

    但从床边坐起的李驷,却看着白药儿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见她穿着一身红衣,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

    这在云郡,可不是一副好打扮。

    第二天,糊涂道人准备回山门,他需要和师兄弟们一起准备讨伐魔教的事情。

    拜别了他,李驷和术虎女也走上了返回百花谷的路上。

    可刚刚离开了云郡,李驷就叫住了术虎女说道。

    “阿女,麻烦你把这株药草带回去交给花谷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得晚些回去。”

    一边说着,李驷一边从怀里拿出了那株装在盒里的盘根结须草,交到了术虎女的手中。

    这草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服用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药力,所以只能先托付给花筠君。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术虎女并不知道李驷交给她的药草是什么,相比之下,她更在意李驷要去做什么。

    以她对李驷的了解,但凡是李驷不想让她参与的事,都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他不想拖累到她,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一些私事而已,你不用在意,这株药草可以治好我的病,但不能长时间离土,所以还请你务必尽快交给花谷主保管。”

    得知手里的药草可以治好李驷的病,术虎女也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但······”

    握住了手中的盒子,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

    李驷却已经转过了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等过些日子,我自会回去的。”

    说着,他便渐渐走远。

    术虎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见他消失在了郊野的小路上,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因为李驷做事,总不会为自己考虑。

    她怕他又要胡来,但一想到手里的药草可能是治好李驷的关键,又随时可能会坏掉,她也只能先将自己的忧虑放在一边。

    总之先回一趟百花谷吧,之后再来找他好了。

    其实,有一件事李驷是骗术虎女的,盘根结须草并不会因为离土而坏死。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骗术虎女回百花谷而已。因为他之后要做的事,很可能会让他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他不想牵扯到术虎女,更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咳。”路上,李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向着云郡走去。

    这江湖里的风声,是又变得大了一分。而在这风里,人总是只能随之飘摇。

    ······

    等糊涂道人回到了武当山,江湖上暗中召开了一次武林集会,各派掌门都亲身而至,共议除魔卫道之事。

    他们都收到了风雨楼和武当山的消息,可以说无论是江湖里的黑道还是白道,此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魔教。

    没有人会任由魔教再一次出现,因为当年的那一战,仍然是许多人心头的阴影,至今依旧挥之不去。而魔教那样瘟疫一般的传播速度,到现在,也依然让人忌惮不已。

    他们的邪说,还有那种能让人狂热信从的手段,都是江湖人不愿意再看到的。

    所以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三教九流,此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魔教的余火扑灭在星星点点之中。

    不然等他们烧成了燎原之势,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谁也不想再让当年的那副情景重现,谁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弟子、师父、亲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孩子成为魔教中人。

    所以几乎没有过多的商议,所有的掌门就都做出了承诺,他们会共同讨伐魔教,将之彻底覆灭。

    而时间,就定在魔教新任门主继位的那一天,由风雨楼通知江湖各派聚集的地点。

    ······

    最近的江湖上风头有些不对,对此姜生明也略微有所察觉,但派人前去探查时,却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他手中的八苦门,是早已没有当年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所剩下来的人手可用的不多,甚至还有不少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反而是一种累赘。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这些都是可以重新准备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获得白药儿的信任,然后从她的手中得到贺琅的功法。

    还有一天白药儿就要继任门主了。

    因为最近的动作有些大,考虑到江湖中人或许留意到了什么。所以姜生明准备,等到白药儿接任了门主之位后,就立刻转移八苦门的位置。

    待江湖上的风声过去,再重新出山布置后路。

    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二十余年里,江湖已然大有不同。

    ······

    当校场之中的香火点燃,天顶之上的云层飘散,白药儿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站在了一座祭坛之前。

    今天,便是她继任的日子。

    她倒也没有食言,取了盘根结须草,便接任了这个门主之位。

    校场的两侧都是八苦门的山门弟子,穿着黑红色的衣裳,排列整齐,恭敬无声地站着。

    白药儿的脚下铺着一条红色的绸缎,笔直地通向了那祭坛之上,一尊焚着烟火的香炉。

    当白药儿踏上绸缎,走向了祭坛的时候。

    两侧的弟子皆躬身拜下,跪在了地上,高声喝道。

    “祝门主寿与天齐,势运永昌!”

    那响喝行云的呼喝,伴随着他们眼中的炽热,久久不去。

    八苦门的教义能够让人盲目的信从,对于这一点,白药儿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既然她已经是门主了,她也必然会做出改变。

    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香炉之前,接过姜生明递上来的香柱,白药儿对着山门拜了三拜。随后,她起身将手中的香柱插进了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向着天空飘去。

    姜生明笑着,对着身后的众人宣布道。

    “如此,大礼已成。众弟子听命,与我,恭迎门主!”

    “诺!”场下的众人齐声应道。

    “我等,恭迎门主!”

    白药儿转过了身来,看着场下的千余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说道。

    “峨眉弟子,给我封山绝路。今日,这门中的一个人也不能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五毒教,请你们保持严肃

    在校场之中的寂静里,这个略显清淡的声音显得很是清楚,虽然不重,却借着内气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站在这个声音之前的江湖人回头看去,随后他的神情怔住,瞳孔放大了一些,身子不自觉地让到了一旁。

    他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白裘的青年人,双手白净,嘴角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他认识这个人,因为从前,他曾在淮阳关远远地见过对方一次。这人叫做李驷,盗圣李驷。

    李驷,他在这里做什么?

    几乎所有注意到了李驷的江湖人都这样想到。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江湖上出现过了,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但即使心怀疑惑,李驷身前的江湖人还是一一地让了开来。毕竟淮阳关一战之后,李驷的名声也曾盛极过一时,江湖人的记忆很短暂,但也没有这么短暂。

    说来也奇怪,一向飞檐走壁,上房揭瓦的李驷,这次居然是走着进来的。

    看着他从人群中走过,角落里,独孤不复微微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唐重则是继续转着手中的一枚飞刀,默不作声。燕今翎靠在墙角,低头抱着自己的刀,用手指轻敲着刀柄。

    糊涂道人站在武当山的队伍里,看了看李驷,又看了看祭坛上的白药儿,蓦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地说道。

    “李居士,这次您可千万别做糊涂事啊。”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门外,严亭之提着刀挤过了人群,正好看到李驷慢步走到了一座祭坛之前。

    而等看清了坛上的人居然是白药儿后,他也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来了?”祭坛上,白药儿看着停在了祭坛下的李驷,出声问道。

    “我不是说,不要再见了吗?”她的声音似乎是很冷清,但是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那里面带着些许的颤动。

    “你也没跟我说,你做了魔教的教主啊。”李驷淡笑着看着白药儿,温声说道。

    “怎么,出人头地了,就不认老朋友了?”

    两人相互看着,静默了片刻。

    半响。

    “噗呲!”白药儿终是没有忍住,低头轻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这算什么出人头地啊。”

    说罢,她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李驷。

    而这时,李驷是已经缓缓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今日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白药儿也不再笑了,点了点头回应道。

    “你有没有滥杀过无辜?”李驷认真地看着白药儿,却只是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没有。”对此,白药儿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做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回答。

    “好,那我知道了。”李驷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过了身来,迎上了场中众人的视线。

    他相信白药儿,因为白药儿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会帮她,不需要别的理由。

    “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李驷看着身前的众人,笑了一下说道。

    “诸位,魔教怎么样我不管,魔教的人怎么样我也不管,但是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所以恕我,不能将她交给你们处置。”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哗然。

    因为只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表明了李驷的立场。

    李驷的身后,白药儿愣愣地站在了那里,看着眼前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她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

    她没有想到,即使变成了这样,李驷还会帮她。

    这个家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现在,可是魔教的教主啊。

    “李驷,你莫要自误,速速退开!”人群之中,华山派的掌门岳长峰神情严肃地出声叫道。

    他很看好李驷,所以不想见他在这里送了自己的前程。

    唐重手里的飞刀停下来,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为难。

    如果是其他的情况,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李驷的那一边,但是此事,终归是与魔教有关。

    “丝。”安抚着盘在手臂上的毒蛇,五毒教的教主苗凤兰倒是欣赏地抬着头,看着人前的李驷。

    半响,她微微侧过了身子,对着身边的弟子低声说道。

    “看到没,以后要找男人,就要找那样的。”

    对于这样的发言,她身边的弟子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躬下了身来,擦着汗应道。

    “是,弟子知道了。”

    圆念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毕竟是少林寺的代表,此时能做的,也只有不对白药儿动手而已。

    “完了完了,这下全糊涂了。”糊涂道人颓然地摇着头,望着李驷恍惚地说道。

    而这时,峨眉派的还仪是已经提着剑走向了李驷。

    “那我就先将你拿下!”

    说着,她的剑锋一指,身影已然穿过了一片虚光,来到了李驷的面前。

    那寒气四溢的剑锋直逼李驷的胸口,没有半点停留。

    李驷病了,这事还仪听说过,所以她不相信此时的李驷能够躲开她的这一剑。

    她不会杀了李驷,但她会让他记下这个教训。

    可惜,李驷虽然病了,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教训的。

    他确实没有躲开还仪的剑,他只是将手放入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又拿了出来。

    “当当当!”

    只听得三声清脆的声音凭空响起,还仪便披散着头发,飞身退到了一旁。

    她的脸上带着一片震惊的神色,和一条浅浅血痕。

    而她手里的剑,是已经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校场里没有了声音,远处的人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而近处的人是都说不出话来。

    刚才,就在还仪的剑快要刺到李驷的时候,李驷瞬息射出了三柄飞刀。

    第一柄打开了还仪的剑刃,第二柄打落了还仪的剑柄,第三柄打断了还仪的发簪,还有其中的一柄,割破了还仪的脸颊。

    只用了三刀,李驷便击退了这位峨眉派的掌门师太。

    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

    看到了这一幕的人无不这样想到,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驷用暗器。

    “啪。”抬手接住了那三柄飞回来的飞刀。

    李驷将它们重新收进了怀里,然后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抬手捂住着嘴巴,无力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咳,还有谁,想与在下讨教一番的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飞刀与飞刀

    山林之间云雾飘散,叫得日照无遮,天光大亮。

    校场之上四下无声,见许久没有人回话,李驷似是有些疲惫地负过了双手,继续说道。

    “如此,还望诸位卖我个面子,让我带这姑娘离开。”

    “李驷。”这时,站在众人之前的还仪师太再次喝道。

    “你这是要袒护魔教吗?”

    她那咬牙切齿披头散发的模样,此时看起来着实是有一些狰狞。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袒护魔教。”李驷淡淡地看了一眼还仪,又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药儿。

    “我只是要保下她一个人而已。”

    他一个江湖零散人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起码在朋友有难的时候,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还仪的神色顿了一下,接着,深深地看着李驷,似乎是在计较着得失。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也是有些佩服这个人的,但是此事她同样很难做出让步。因为这事关门派的仇怨,也事关江湖的安定。

    应该是过了半响,只见还仪呼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像是冷静了下来,对着李驷沉声说道。

    “让这姑娘交出贺琅的秘典,并将之毁掉,然后自废武功,承诺以后绝不外传。我等就立刻放她离去,定不伤她性命。”

    临末,她还补上了一句:“如果以后,你担心她在江湖难以立身,我亦可以收她做入门弟子,以作补偿。”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了。

    但是即使如此,李驷也没有让开。他只是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场中剩下的江湖人,开口问道。

    “那么,各位是怎么想呢?”

    场中的众人多是神色不定,显然是也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其实此时,眼下的江湖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一种是目的明确的,他们知道自己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剿灭魔教,并不准备波及到无关的人,所以并不介意放白药儿离开。

    一种是心怀恨意的,他们的弟子、师傅,或者是亲人曾经死在了那场魔教的风波里。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绝不想让魔教的任何余孽留在这个世上,这其中也包括了贺琅的武功。

    最后一种是害怕的,他们见过当年的魔教,也亲自参加过那场大战,以至于至今仍旧心有余悸。他们不想再见到当年的那副情景,所以不想留下任何的后患。在他们看来,魔教必须斩草除根。

    于是在这三种人都经历了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开口。

    “李驷,还仪师太说的有理,就当是我们江湖人都亏欠了这位姑娘一次,她今日,必须自废武功。”

    贺琅的武功到底有多可怕,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

    能以一己之力独战四十二名成名高手,最后杀了二十八名才力竭身死。

    这种逆天而行的功法本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他们不了解白药儿,也不能确定她以后绝对不会走上邪路,所以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看来对于魔教,终归是怕的人和恨的人居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当年,魔教给江湖留下的伤痕实在是太深了一些。

    “呼。”轻轻地叹了口气,李驷摇了摇头,对着众人说道。

    “如此,我便不能让开了。”

    “那就恕我等冒犯了!”

    一语落下,人群中,一个道人飞身跃上了半空。

    他手中的长剑嗡嗡作响,收在身前,随后一剑刺出,身随剑动,逼向了李驷的怀里。

    这人是武当山的眞予道人,与名唤眞青的糊涂道人同辈,是武当宗门弟子里的三席。虽然剑术不是最高超的,但他内气却最是深厚。

    这一剑刺落时,劲气股股,风声作响,是与还仪师太随手刺出的那一剑完全不同。

    李驷有麻烦了,这是众人心里同时冒出的一个念头。

    可是看着那剑落下,李驷却只是无奈地轻合起了自己的眼睛。随后身子一侧,躲开了这一剑,抬手一指点在了眞予的手腕上。

    “当啷!”

    长剑应声落地,李驷又转身一掌,轻飘飘地推在了眞予的胸前。

    没有风声,也没有内气翻涌。

    眞予就这么被随手推回了人群之中,当众人扶住他时,只见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李驷。

    刚才的那一掌,他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他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有关于李驷的武功到底有多深,江湖人或许从未知道过。

    “我与你们武当山颇有渊源,不要让我难做。”

    瞥了一眼被众人扶着的眞予,李驷继续看向了人群,略显虚弱地说道。

    “还有谁想再与我试试的吗,李驷今日都应下了。”

    一掌打退了一个成名高手,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用有些骇人听闻的话来说,这几乎让人想起了当年的贺琅。

    而眼下,李驷甚至还是病着的。

    那他若是没病呢,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想到了这,一些江湖人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李驷总是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所以人们也总会忘了他是一个绝顶高手的事实。

    但当人们仔细想想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人好像自从出山以来便从未败过。

    即使是如今他重病缠身的时候,也依旧如此。

    他这一生未尝一败,以至于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

    “他终归是病了,一定撑不了太久,我们一起上。”

    也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高喝,人群之中是又跃起了三个人影,一同拔出了手中的长刀,直直地砍向了李驷的肩头。

    这次李驷没有客气,直接飞身一脚将他们全部踢了出去。人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他们的模样,他们就已经落向了山门之外,摔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咳咳。”李驷重新落回了地上,闷声咳嗽了两声。刚才,他是用了一些轻功。

    “还有谁要来吗?”他抬头问了一句,四下无人回答。

    一招,又是一招,直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人能撑过李驷的一招。

    这李驷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武当山的队伍里,张长臣看着祭坛下那个有些病弱的身影,微皱着自己的眉头。

    他是准备亲自出手了,否则,今日这事恐怕会很难收场。不过他会尽力留上一手,因为对于李驷,他还是颇为欣赏的,而且听说此人与眞青的关系相当不错。

    也不知道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日后或许可以助他一次,就当是偿还今日的亏欠好了。

    这样想着,张长臣摇了摇头,便准备迈步上前。

    但是这时,一个声音却是先出声说道。

    “那让我也来试试吧。”

    接着,就有一个人影走出了人群。

    李驷侧目看了过去,然后愣了一下,因为走上来的这个人,正是唐重。

    他将双手垂在身侧,默不做声地走到了李驷的身前。

    他是来带李驷下去的,因为他知道李驷的身子根本撑不了多久,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一定会因为后力不济而被人重伤。

    那还不如让他来动手,至少他会手下留情。

    “呵。”看着唐重,李驷轻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就让我们试试。”

    说罢,他缓缓地将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当是他第一次准备与唐重比暗器,孰强孰弱,他也不知道。

    但是总会有个结果的不是吗?

    唐重也沉下了呼吸,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李驷的暗器绝对不弱,但是相比于唐重又会如何呢?

    两侧的江湖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们,显然,谁也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而祭坛之上,白药儿却已经低下了头来,默默地推出了自己的剑。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关于真正的主角剧本

    其实在场的江湖人都没有怎么注意到,身为这事的起因,白药儿此时有什么动作。

    他们中大多数的人都将只是注意力集中在了李驷和唐重的身上,因为在他们看来,白药儿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这种时候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也没有看见,在他们对李驷步步紧逼的时候,白药儿那越来越沉的脸色。

    唐重一直以来都想和李驷比一场,用暗器。

    可是李驷从来不用兵器,后来又病了,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机会。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的较量,会是在这样一个局面之中。

    李驷,你不要怪我。

    唐重知道,此事是江湖人做错了,他们已然被魔教逼得草木皆兵。

    但他身为唐门的门主,如今也没法逆势而为。

    如果非要在李驷和白药儿之间选一个人保下的话,那毫无疑问,他会选择李驷。

    所以他要把李驷带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也无论李驷日后怎么看他。

    于是,在第三息的静默之后,唐重出手了。

    他动手的时候,江湖人也只看到了三个瞬息。

    第一个瞬息他抬起了手,第二个瞬息他放开了刀,第三个瞬息,那刀就消失在了半空之中,没了声息。

    这便是唐重那最为出名的一刀,也是从未有人躲开过的一刀。

    然而,就在半个刹那之后。

    “当!!”

    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柄巨锤敲打着他们的耳膜,在他们的耳中震动不休。

    随后,两柄飞刀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中,各自翻旋着刺落在了一边的地上。

    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看清了,有的人没看清。

    没看清的人还在发愣,而看清了的人,也在发愣。

    因为他们看到,李驷用出了一柄与唐重一模一样的刀。

    他就站在那里,抬手,放刀,然后让飞刀消失,每一个步骤都分毫不差,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唐重的倒影一般。

    恍惚间,人们好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而李驷与唐重,就像是镜子里外的两个人影一样。做着同样的招数,用着同样的动作,分不清哪边是真的,哪边是假的。

    这便是他的依仗吗,看着这一幕的人们想道,那种不弱于唐重的暗器。

    场中,唐重轻轻收紧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心里也同样惊讶,他从没想过李驷居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应对他的飞刀。

    不过与场外的人不同,他还是看出了李驷与他的区别。

    李驷的刀要比他慢上半分,原因是因为气力不足,之前的几次动手,显然是已经让他的状态下滑了。

    遗憾地看了李驷一眼,唐重又射出了三枚飞刀,然后逼向了李驷的近前。

    在李驷用飞刀将他的飞刀射落的时候,他用手掌运起了内气,打向了李驷的胸口,与此同时开口说道。

    “与我下去吧,你挡不住剩下的江湖人。”

    “砰!”可李驷却只是抬手与他对了一掌,然后笑着看着他,顿了一下说道。

    “没办法,朋友有难,不得不帮啊。”

    唐重愣了一下,但李驷已经抽身退开,落在一旁。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唐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发现李驷总会把复杂的问题看得很简单。

    这一场几乎牵扯到了整个江湖的大事,在李驷看来,居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朋友有难而已。

    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有是一个不好,他就会站在整个江湖的对立面。

    深吸了一口气,唐重重新从腰间取下了一把飞刀。

    也是因为如此,他此次必须要把李驷带下去,不能再任由他随性乱来了。

    李驷很强,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若是从前,他不会有把握拿下李驷。

    但是李驷病了,这就是他最大的遗憾。

    唐重知道李驷的飞刀还剩下几把,也知道等飞刀用完了时候,就会李驷再无余力的时候。

    因为他用不了轻功,所以躲不开他的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驷也同样留有后手。

    就在唐重准备射出第五把飞刀的时候,李驷的手也已然举起。

    不过这次,他与唐重的动作完全不同。

    如果说他唐重的刀是悄无声息的话,那么李驷这一刀,足以称得上是声势浩大。

    浩大到那根本不像是一件暗器,而更像是一种光明正大的武功。

    在他出手前的一刻,他的身上内气鼓动,一股凭空卷起的风,吹动了四周所有人的衣摆。

    风越吹越大,直到在呼吸之间变成了一股狂风,席卷在校场之中,呼呼作响。

    人群里,独孤不复缓缓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可以保证,他从没有见过李驷的这一招。但却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幅情景有些眼熟。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自己眼睛。他是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幅情景了,那是在很久之前的泰和城常凤楼。

    凭空而起的风,还有四散的内气,李驷要做什么,用轻功吗?

    独孤不复的神色一紧,正要拔剑上前阻止。

    但是下一刻,李驷手里的刀就已经动了,与唐重的刀一起。

    “砰!”一声像是炸裂的声音响起。

    狂风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而那刀,从风中射出。

    这些年来,李驷除了研究过唐重的暗器之外,也一直在考虑着自己的暗器。而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自己运转轻功的手段,使用在暗器上。

    区别在于如此他的内气不用流经全身,只需要集中在一只手臂上就可以了。

    虽然这种做法依旧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一些负担,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丢出的飞刀也会快得不可思议。

    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收不住手,以至于射穿了百花谷的门庭,被花筠君罚去山门前扫了一月的地。

    但是现在,他多少已经有些准头了。

    “当!”

    暗器之间的胜负总是分晓在一瞬之间,两柄飞刀一错而过。

    唐重的飞刀落在了地上,而李驷的飞刀则是擦过了唐重的身子,消失在了他身后。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也已经没人去想了。

    “咳。”李驷微微佝偻着自己的身子,咳嗽了一声,咧开了苍白的嘴唇,对着唐重笑道:“怎么样,刚才的那一刀,还不错吧。”

    他知道,唐重留手了。

    唐重这才回过了神来,看着李驷失声一笑。

    “呵,是不错,我输了。”

    但他的心中却毫无郁结,因为他知道,他有了一个真正的对手,在暗器之上。

    深深地看了李驷一眼,唐重收起了自己手里的另一柄飞刀。

    唐重居然输了,还输在了暗器上,四下的江湖人很难相信这个结果。

    而这时,峨眉派的还仪师太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

    “诸位,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一起上,将李驷与这些人一同拿下,莫再让魔教有了可乘之机。”

    不得不说,她的话让很多人的心里都产生了一丝动摇,虽然如此有违江湖道义,但也确实能尽快地了结此事。

    既然单打独斗难以拿下李驷,那就一起上。

    看着一众江湖人都有了要动手的意思,李驷叹了口气,重新提起了自己的内气。

    “动手!”还仪大喝了一声。

    伴随着一众江湖人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柄剑,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众人之间。

    那剑劈出了一道剑光,落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刹那间,校场之中飞沙走石烟尘大作。原本欲要一拥而上的江湖人,是又被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而等到烟尘逐渐散开,地上留下的是一条深深的沟壑,几乎横断了整个校场,看得人触目惊心。

    半空之中,一个红色的人影抱着李驷缓缓落下,站在了众人之前冷声说道。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他。”

第一百七十章:谈判这种事,还是要态度强硬一些的

    人群之中,一袭红衣鼓动。

    在黑压压的江湖人里,这一抹鲜红就好像是山雨欲来时,黑云倾压下的一条红绫一般,迎风而立,飘摇不止。

    抱着李驷落下的人影正是白药儿,她在江湖人动手前的那一刻挥出了一剑,并抱着李驷抽身退到了祭坛之上。

    这女子的武功居然已经如此深厚了?

    校场里,人们看着地上那条深深的沟壑,怎么也难以掩去眼中震惊的神色。

    这条沟壑足有**丈长,三四尺深。要知道,此时众人脚下的可不是什么松散的土路,八苦门的校场上都铺着坚固的石板,寻常有点武功的人,就算是用刀剑也只能劈出一条裂缝而已。但眼下,这些石板却都已然变成了碎块,散落在了翻卷着的泥土里。

    不止是江湖人,就连姜生明与魔教的人也同样震撼,以至于他们错过了刚才那个绝佳的逃跑时机。

    姜生明记得白药儿对他说过,她的九转行策只练到了第五层。可现在这幅情景,是第五层的内气能够做到的事吗?

    不,就算九转行策是一门绝世神功,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

    那她到底已经修炼到了第几层?

    看着祭坛上那个气息凌厉的白药儿,江湖人也同样猜测着,她如今修为的境界。

    第七层?

    第八层?

    还是,第九层······

    没有人敢再想下去,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已经是第二个贺琅了。

    李驷无力地倚靠在白药儿的怀里,虽然他也相当惊讶,而且两人此时的动作着实让他有些尴尬。但他已然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了,方才与唐重的交手虽然短暂,却消耗了他不少的内力,足以让他旧疾复发。现在的他,只能一心运功,才能勉强地保持着清醒。

    半搂着李驷的腰,白药儿看了一眼四下的江湖人,低头轻声在李驷的耳边说道。

    “你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感受着那吐在脸上的温热气息,李驷莫名的有一种感觉,他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他便专心运转起了内功。

    缓缓地将李驷扶着坐在了地上,白药儿提着剑站起了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平淡地对着场中的江湖人说道。

    “诸位,小女子出山不久,不懂江湖上的规矩,方才初闻八苦门乃是江湖魔教的时候,亦是惊异不已。不过,我既然已经继任了这门主之位,就应该履行门主之职,不可能拱手将我的门众交给你们。现在,还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说着,白药儿转过了头来,用手中的长剑指向了姜生明问道。

    “这人,可曾为祸过江湖?”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魔教中人都愣住了,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直到少林派的圆念方丈双手合十,躬下了身子出声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此人名唤姜生明,善用奇毒,当年曾借毒物残杀了无数江湖义士,堪称恶贯满盈。”

    “好。”白药儿握着剑点了点头,相比于圆念的话,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下一刻,她手中的剑便动了,化作了一道寒光,掠过了一片异彩,直直地向着姜生明而去。

    姜生明的瞳孔顿时收成了针眼大小,想要飞身退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寒意将他笼罩在了其中,使他的手脚麻痹,动弹不得,然后就是一柄长剑,伴随着脖颈间的一阵疼痛,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

    “噗!”一片污红色的鲜血溅洒在了地上,姜生明的咽喉破开,目光茫然的看着身前白药儿冷漠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药儿居然会这么果断的杀了他,而他甚至还没能做出一点反抗。

    鲜血止不住地涌出,染红了姜生明胸前的衣裳。

    “嗬,嗬。”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能发出两声无力地喘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四下寂静无声,姜生明圆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刺目的血红在祭坛上流淌了开来。银色锦盒,浸没在鲜血之中。

    白药儿一甩剑刃,任由着鲜血溅落在她的脚边,平静地转过了身,看着一众江湖人说道。

    “不知道这个答复,你们还满意吗?”

    说着,她环视了一圈校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从此以后,八苦门不再是魔教,至于门中的魔教余孽我也会亲自清扫干净,新入门的弟子以后只得听我号令,谁再敢参与魔教之事,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她身上的那股寒意便扩散了开来,一袭红衣翻卷不止,手中的长剑嗡嗡自鸣。

    一时间,山门内风声四起,烟尘鼓动,就连天光都好似黯淡了几分。

    校场之上,武功稍差一些的人直接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各派掌门也是胸口发闷,不自觉地运起了内气,抵御着这股威势。

    这种感觉他们自是再熟悉不过的,简直就和当年贺琅给他们的感觉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贺琅的威势之中是滔天的杀机,而白药儿的,则是深不见底的寒意。就好似寒川千里,冰河无尽,叫人心神俱寂,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八苦门门众,听清楚了没有!”寒意之中,白药儿沉声问道。

    “是!”即使是在江湖人的胁迫之下,过半的八苦门弟子也都跪在了地上,齐声应道。

    “谨遵门主号令!”

    而剩下的,则是神情惶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白药儿,他们多是当年魔教留下的人马。

    现在不只是江湖人要杀他们,就连八苦门也容不下他们了。

    “只要是能确定是魔教中人的人,你们都可以带走,而剩下的人我会自行处理。”

    将视线从八苦门弟子的身上移了回来,白药儿收起了自己的剑,对着江湖的众人说道。

    “如此,你们以为如何?”

    她好像是在询问,但是她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一种决断,一种要将此事告结的决断,没有给江湖人留下一点余地。

    因为现在两边的实力已经发生了扭转,所以她不再需要请求,也不再需要妥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白药儿的武功真的已经到了贺琅的地步,那么就算是在场的江湖人一起上,也没有可能留下她。

    所以江湖人沉默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白药儿此时的功力其实只有第八层而已。虽然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她无惧于任何人,但是若是所有人一起上,她也不可能会是对手。

    至今为止,她都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去试探她的底线。

    毕竟如果让她跑了,那之后很可能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她一剑杀了姜生明,杀伐果断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没有哪个门派想要惹上这样的一个人。

    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与魔教划清界限,然后做出让步,最终达成和解。这就是在方才的沉默之中白药儿想出来的对策。

    她也想过直接带着李驷跑,但是这样江湖人势必会纠缠不休,李驷也会受到牵连。所以还不如做的干净利落一些,直接了去所有的麻烦。

    不再以魔教自居,交出以往所有的魔教弟子,从此以后只是身为八苦门在江湖上立足。

    白药儿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让步,现在,只等江湖人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人总是会变的

    “那你又要如何保证你日后不会步入贺琅的后尘?”

    祭坛下,还仪看着白药儿,抵抗着心中的那丝寒意,有些艰难地问道。在她看来,白药儿终归是一个祸患。

    “我没有必要向你保证什么。”白药儿静静地将视线移向了她,毫不委婉地说道。

    “因为你们拿不下我。”

    “你!”还仪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色,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阿弥陀佛。”这时,站在一旁圆念竖着一只手掌,低头说道:“如此,我们少林愿意退让一步,只要施主你交出当年的魔教中人,我们就不再插手此事。”

    果然是少林派做事的方式,利害分明,一众江湖人看着圆念如此想到。或许,这也是当年圆念为什么会继任少林方丈的原因吧。那年下山历练,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做到了,不插手一件俗事,对万事万物不闻不问。

    “好。”白药儿看了圆念一眼,点了点头:“那些人可以任由你们处置,之后我也会自己再清扫一遍门庭。”

    在先前观察八苦门的时候白药儿就已经发现了,八苦门中的门众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当年留下来的老人,大多武功高深,而且都是内门弟子。一类是刚纳入的新人,武功参差不齐,负责处理门中的杂物,对八苦门也没有太多的了解,算是边缘人物。而如今,这反倒是成了他们保命的资本。

    有了少林派的表态,唐重第二个说出了自己不想再纠缠此事的想法。少林和唐门接连退出,对于江湖势力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大的打击。

    于是在白药儿的威逼之下,江湖人也终于开始做出了退让,一个又一个地表示可以接受这个解决方式。最后,就连峨眉也只能低头妥协。

    人群之中,独孤不复的目光在白药儿的剑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严亭之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场变故,他知道,今日之后,江湖中的格局该是又要出现一些变动了。

    带走了可以分辨身份的魔教中人,江湖人逐渐离去,这风波似乎是也逐渐平定了下来。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要不了多久,江湖上就会出现一个叫做八苦门的门派。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通知门下弟子的准备,以后千万不能招惹这批人。

    毕竟那第二个贺琅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江湖人群起而攻,单打独斗,谁敢说能够拿得下她。

    不过别说,或许还真有。

    ······

    李驷盘坐在一间房间中,平息了自己体内的内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在八苦门中多留了一天,用来调理身体,到现在也总算是压下了身上的旧疾。

    应该是又在房间中闭目静坐了半个时辰,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李驷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相比于房间中的昏暗,门外的天光有些刺眼。

    推门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红衣,俊美清丽的面容中没有太多的神色,腰间挂着一柄宝剑,手里捧着一只粥碗。

    在见到李驷已经醒来的时候,她愣了愣,随后环顾了一圈房间,微微叹了口气,出声说道。

    “连窗都不知道自己开?”

    说罢,她便将粥碗放在桌上,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推了开来。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走了房间中的闷意,微微拂动着窗边人的衣摆和发鬓,暖色的阳光照亮了她的脸颊,使她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一些。

    呼吸着干净的空气,那人回过了头来,看着李驷,温和地笑了一下问道。

    “你喝粥吗?”

    李驷看向她,也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喝。”

    白粥没有什么味道,但还是温热的,入口的时候带着一丝暖意,叫人很是舒服。

    白药儿支着脖子靠坐在桌边,显得有些随性和慵懒。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李驷,也不知道是想着什么。

    李驷倒也并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粥喝了个干净。

    直到见李驷喝完了粥,白药儿才浅笑着说道:“你变了很多。”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江湖的常态,漂泊其中的人总是会因它而改变。

    “你也变了不少。”李驷放下了粥碗,舒展着眉头回答道。

    这是实话,如今的白药儿与当年的白药儿确实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同,无论是武功还是处事的方式。

    不过他倒是很释然,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昨日你逼退那些江湖人的时候,我着实松了口气,我本以为你会冲动行事的。”

    虽然说得的事态紧张,但李驷的神色却好似只是在讲着一件平常的事一般,低头将粥碗放在了床边。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喜欢胡来吗?”白药儿轻噘了一下嘴巴,似乎是有些不满。

    李驷抬起了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没错。”

    “我······”白药儿抬了一下脖子,但随后看着李驷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当年是一个什么样子,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

    笑完之后,白药儿的语气顿了顿,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再继续看着李驷,而是对着房间的一角轻声问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上来帮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李驷随意地答道,既然他当年认下了白药儿这个朋友,那他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这样,白药儿的视线微微低下,眼中似乎是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神色。但接着,她又明媚地笑了笑,点头说道。

    “是,我们是朋友。所以以后,你若是再在江湖上惹了麻烦,可以提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有什么用。”李驷倒是丝毫不给面的说道。

    “至少比你的名字有用多了。”白药儿也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一句。

    她可是还记得李驷的名字的作用的,道上偷东西九五折。

    她现在可不需要偷东西,更不需要九五折。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李驷挑着眉头,老神在在地想道。

    哎,不知道节省,再大的家业也早晚败光。

第一百七十二章:漂泊的人总会有个归宿

    之后的几日,白药儿似乎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因为在江湖人的审问下,八苦门中一共被带走了一千六百名魔教弟子,一下子少去了大半的门众,其中还多是身居要位之人,门中的事务自然一下子就繁多了起来。不仅要认命新的职务人选,打点门中的日常事务,还要安定人心,筹备往后之事。

    可以说,她此次的断腕之举虽然暂时让江湖人放过了她与剩下的八苦门弟子,但也让门派陷入了难以运转的境地,而之后能不能扭转这种事态,就要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李驷没有在八苦门中待太久,等到养好了身子,托人向白药儿带去了一句保重,他便独自离开了。

    山门外那个单薄的人影渐行渐远,山门上一个红衣女子抱剑目送。他们一个没有回头,一个没有作声,也都没有告别。

    此去山河,江湖路远,亦不必告别。

    八苦门重现江湖,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湖各地。而各门派围攻魔教之事,也立刻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时的说道。

    “哎,照你这么说,江湖各派占尽优势,为什么不把八苦门彻底覆灭以绝后患呢?”

    边城酒楼之中,人声繁杂之地,几个人围坐在酒桌边,是正讨论着那日的桂江山一战。

    “呸。”从嘴里吐出了一片瓜子皮,一个黑须大汉咧着一口白牙笑道。

    “我这不是正要说吗,你先不要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只见那江湖人前,李驷就要力竭落败的时候。一柄长剑忽的从天而降,带着一束剑光劈落在地上。好家伙,那阵仗,刹那间飞沙四起,天昏地暗,风声股股,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众正要上前的江湖人都退了开来,而等到烟尘散去,他们才看清了是谁劈出了这一剑。”

    “独孤不复?”一个年少些的少年郎皱着眉头问道,他是听说独孤不复和李驷关系不错的,莫不是在这个时候出手帮了他。

    “什么呀,独孤不复怎么会帮李驷,他们可是死对头。”黑须大汉嗤笑了一句,随后压低了身子,看着桌边的几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那八苦门门主,白药儿。”

    桌边人的眼睛顿时都睁大了一些:“白药儿,原来她叫这名字,她有这么厉害?”

    “她的名字我也是从一个魔教弟子嘴中知道的,至于她有多厉害,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别说是我们,就连那各派的掌门都没有想到。”

    看着旁人惊讶的表情,黑须大汉眯着眼睛,似乎很是满意地又卖了一个关子。

    “你们猜,那个白药儿的九转行策修炼到了第几层?”

    “不知道。”

    “几层?”

    “你倒是快说啊。”

    此时就连邻座的人也都出声催促了起来,看来他们是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不由得产生了兴趣。

    “嘿嘿。”黑须大汉对着周围抱了抱拳,将身子伏在了桌边,环视了一圈众人,伸出了两根手指:“据我了解,她起码修炼到了第八层,甚至可能是第九层。”

    “嘶!”四下都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第九层,那就是当年贺琅境界。开什么玩笑,江湖上出现了第二个贺琅?

    “是啊,当时的江湖人也都是你们这个反应。”黑须大汉摇着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九转行策第九层,那就是天下无敌的武功,那时在场的江湖人根本不可能能拿得下她,所以几经商议之后,江湖人最终做出了妥协。白药儿交出所有的魔教弟子,并保证以后绝不再行魔教之事。而江湖人则是放过她和剩下无关此事的八苦门弟子,不再纠缠。如此,此事才算是有了一个定局。”

    两旁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大概是还没有从这个颇为曲折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而这时一个人却是忽然叹息道。

    “哎,只可惜了那李驷,堂堂一代盗圣,如今却因为重病,连轻功都用不了了。”

    这一声叹息顿时引来了不少共鸣。

    “是啊,我先前还在想,他这些年为什么都没有动静了呢。”

    “看来以后,他是难再出现在江湖上了。”

    “嗯,江湖无常,世事多变啊。”

    一群人叹息着,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

    这个江湖,谁敢说自己能好好的来,好好的去呢。

    ······

    与此同时,百花谷中,李驷正坐在一处崖边,看着山下的花海,静静的出着神。花海似是没有尽头,随着山谷延伸着,连结在青空之下,静谧悠远。

    风吹着花丛摇曳,露出了里面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影,大概是外出的弟子正要归山。花瓣随着她们的衣裙飘动,被风卷起,吹得四处飞散,有的甚至飞到了山腰之上。李驷抬手接住了一片,然后又松了开来,任由着它继续飘远。

    如今,他已经在花筠君的帮助下服下了那株盘根结须草。现在他的病是快好了,没有了一直压在胸口的闷痛感,突如其来的舒适,反而让他有些难以适应。应该说,人果然是一种擅长适应,又有些犯贱的动物,至少李驷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这样的人。

    同时,随着他经脉变得强韧,他的内功与轻功也得到了突破,达到了最高层。不过说实话,想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居然能够把功法修至圆满,也还真是一个奇迹。说出来,也不知道要气死多少江湖人。

    这时李驷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接着便是女子的声音响起。

    “之后,你要去哪里?”

    虽然已经听出了这人是谁,但李驷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正站在他身后的术虎女笑了一下,出声说道。

    “不知道,可能会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不再四处闲逛了?”术虎女的眼中似乎是有些惊讶。

    “嗯,有些累了。”李驷笑着说道,而且该去的地方,他都已经去过了,没有必要再继续漂泊了。

    “那我跟你一起。”术虎女淡淡地回答道,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如此。

    但这次,李驷的眼神却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地说道。

    “不了,这次,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你嫌我烦了?”沉默了半响之后,术虎女轻声问道。

    “不是。”李驷回头了来,看着山下的花海,浅笑着回答道。

    “只是,你该去走你自己的路了。”

    他刚救出术虎女的时候,术虎女无处可去,在江湖上也难立足,所以他才先让术虎女跟着自己。

    而现在,她是已经足以自己行走江湖了。

    “我从小便是一个物件,没有自己的路。”术虎女站在李驷一旁,平静地说道。

    “但你不能一辈子都是个物件。”李驷坐在地上,轻垂着眼睛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而你的路不是跟着我。试着去找找吧,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术虎女的神情怔了怔,侧目看向了李驷,许久之后,又回过头与李驷一同看着山谷。

    “好,我会去找找看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山崖之上,只剩下了细细的风声还在作响,漫天的花瓣飞舞着,也不知道要飘向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术虎女又问道:“那以后,我若是还想见你,要去哪里找你?”

    李驷仰着头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每年四月,我都会去金山寺听经。”

    ······

    术虎女离开了,半个月之后,李驷也离开了百花谷。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答应了花筠君一件事,他可以无条件地帮百花谷一个忙,无论是什么忙,就算是要杀武林盟主,他也会帮。

    十月,这一日的明州城下着雨。

    秋雨下得绵绵,细小的雨丝从空中落下,沾湿了路人的衣裳,给这个秋天又增添了一分寒意。

    千家楼外,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白面青年撑着一把纸伞走来。

    因为下着雨,所以这一日酒楼里的生意并不好。

    看到了有客人,小二连忙迎了上去,招呼着问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啊,都不是。”青年人收起了手里的纸伞,雨点顺着伞面滑下,落在了地板上。

    门外的雨下个不停,青年笑着抬起了头来,看着小二问道。

    “你们这,招长工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经营不善的酒楼

    “滴答,滴答。”外面,屋檐下的雨滴滴落着,声音传入了这间显得有些空荡的酒楼里。

    听说对方是来做工的,店小二似乎是呆了呆,看着身前的这个白面青年,脸上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神色。

    随后他的嘴角该是抽了一下,迟疑地问道:“客官,您这可是当真的?”

    说罢,他的眼神还若有若无地上下打量着前人。

    “当然。”李驷将伞靠在了门边,尽量和善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这谁是管事的,可能让我同他问问?”

    “啧。”店小二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伸手上前环住了李驷的肩膀,将他带出了门外。

    直到两人站定在了门边,他才用手压着李驷的脖子,脸色僵硬地低声说道。

    “李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招惹来了什么麻烦,给我说清楚。”

    “怎么会。”门边,李驷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随后又自然了起来:“我是那种喜欢拖人下水的人吗?”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店小二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因为他这次来,可以说就是来“投靠”这人的。

    这里是千家楼,他有一个叫做半截仙的老熟人时常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直行踪不定。

    但看来这次他的运气不错,直接就找到了对方。

    “你确实不是那种人。”半截仙神情抑郁地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混人,撇了一下嘴巴说道。

    “但你每次都会不自觉地拖人下水,说说吧,此番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因为脖子被半截仙压着,李驷只能俯着自己的身子,无奈地说道。

    “我是来找个活计做的。”

    半截仙的眼皮一跳,以为李驷还在逗他玩。

    但是看到李驷那认真的神色,他又慢慢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真没逗我?”

    “我逗你做什么?”李驷苦笑着反问了一句,他有那么不着调吗?

    深深地看了李驷半响,半截仙像是出了一口气,摆正了神色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要来我这?”

    李驷怔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嘴巴,自嘲似的勾着嘴角说道。

    “如果我说,我是想要找个地方歇脚,你信吗?”

    滴着雨的屋檐下,半截仙没有急着回话,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神色不明地出声说道。

    “那好吧,我去帮你把叫掌柜的来。”

    如果李驷换一个理由,他或许不会听,但是这个理由他却是懂的。

    因为他也已经在这个江湖上漂泊了太久了,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的漂泊下去,所以如果李驷真的只是想要在这里歇脚的话,他倒也并不介意。

    “不过。”在进门之前,半截仙又看向了李驷,伸出了一根手指,郑重地嘱咐道。

    “这间店里的人都不错,你绝对不能让他们卷入到你的麻烦事里。”

    “我知道了。”李驷苦笑着应了一声,他真不明白这人的戒心为什么会这么重,他也不记得他给他惹过什么麻烦。

    身后的雨声沙沙作响,酒楼的门前,李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是一片小城烟雨,清静朦胧。想着这幅景色也算不错,他转过了头来,跟着半截仙走进了门里。

    ······

    千家楼并不是一间很大的酒楼,上下一共三层,内外一堂一院,布置的虽是干净舒适,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奢华。

    听半截仙说,最近这酒楼经营不善,客人越来越少。掌柜的没有办法,辞去了许多人,现在只能靠着几个人手勉强维持着营生。他也是听说了这事,所以才顺便回来帮帮忙的。

    如此看来,这店里的客人着实没有几个,等到掌柜的带着一众伙计聚集到了堂里的时候,店里才显得有了一些人气。

    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虽然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但依旧可以说是风韵犹存。穿着一身妇人的装束,说不上是艳,但也不至于太素。见到李驷的时候,她将他上下审视几遍,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酒楼的账房只有一个人,看上去大约已经有五十岁了。穿着一身书生衣着,头发微白,系着一条简单的带子绑在脑后。下巴上还梳着一个羊角胡,颇有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对于李驷,他似乎不想怎么理睬,只是继续拿着账本,打着自己的算盘。

    厨子最近辞了一个,只剩下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看上去颇为健硕,头发不长,刚刚垂到肩上。坐到桌边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嘴巴到现在都没有闲下来过,自然是也没有什么时间说话的。

    所幸除了半截仙之外,店里还有一个跑堂。那是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孩,年纪最多十三四岁,身材有些瘦弱,皮肤透白,眉目可人。应该是还没有发育,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人当做是个小姑娘。他似乎有些怕生,坐在桌边唯唯诺诺,也不敢主动发言。

    另外店里还有一个杂役,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子。样子算不上是好看,却很耐看,即使只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几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李驷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里傻笑,也不清楚到底是在笑什么,弄得李驷有点坐立不安。

    最后就是半截仙,一个模样有些尖嘴猴腮的店小二,坐在李驷的身旁环顾着众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等到所有人都坐了下来,掌柜的终于开口说道。

    “这次叫大家来呢,主要就是想说一件事,老何的表弟从外面回来讨生活,现在想要在店里找个活计做,我想听听大家的意思。”

    “哎,是。”半截仙搓着自己的手,像是有些尴尬地对着众人说道:“麻烦大家了。”

    坐在一边的李驷也连忙低下头说道:“麻烦大家了。”

    他莫名的感觉有些脸红,因为眼下的这副情况,颇有一种他前世找工作的感觉,还是托了关系的那种。

    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做这种事,他脸上的神情是变得更加无奈了一些。

    “我支持!”傻笑着的女子当即眼睛一亮,举起了手来说道。

    “我无所谓。”厨子啃着手里的馒头,并不在意的回答道。

    “我也没什么关系。”这是那个有些胆小的男孩。

    “我反对。”老学究从账本上抬起了自己的眼睛,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第一百七十四章:无论在哪里,廉价的劳动力都是最受欢迎的

    “我反对。”随着老学究的声音落下,大堂里静默了一下。

    掌柜的侧目横了他一眼,接着从脸上挤出了笑容对着半截仙说道。

    “老何,我们可能要再商量一下,你先带你表弟去后院看一下怎么样?”

    “哦,好。”半截仙连忙点头,说着就拉起了李驷说道。

    “来表弟,我带你去后院看看。”

    “那行。”李驷自然也注意到了堂里的气氛,只能苦笑着跟上了半截仙。

    后院不大,分为一间柴房、一间厨房,和一间杂物房,另外还有三间伙计的住房。晾衣服的空架子,劈木柴的木桩子,断了一只腿还没有修好的板凳,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院子里显得有些拥挤。

    “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做,大家都想的比较多,态度上差了一些,你不要介意。”

    在房檐下站定,半截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

    “嗯,这我知道。”李驷抬着眉毛点了点头,表示并不在意这些,然后又对着半截仙问道。

    “哎,不过你不是这的幕后老板吗,怎么就这么看着,不帮点什么?”

    “我人不是在这吗?”半截仙翻了个白眼。

    “至于钱,我开店是为了赚钱的,又不是亏钱的,要是这次我直接花钱帮他们摆平了,那以后怎么办?既然是在外做生意,就免不了磕磕绊绊,他们总得自己学会站稳脚跟才行。”

    “有道理。”李驷煞有其事地努了一下嘴巴,将手插在袖子中。半响,用手肘撞了撞半截仙的手臂笑道。

    “那这么说你还看得挺透彻的啊。”

    “那是当然。”半截仙像是颇为受用地拍了拍李驷的肩膀。

    “也不看看我在这世上混迹多久了,什么事看不明白?”

    说罢,两眼沧桑地望着天幕,似是已经看破红尘,洞悉世事了一般。

    得,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李驷识趣地不再说了,只是看着院子里的雨,出了一口气问道。

    “说起来,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

    十月的雨天,还是挺冷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要等他们来叫我们吧。”说到这,半截仙也没了精神,站在墙边,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

    大堂里,看着半截仙和李驷走进了后院,掌柜的立刻就趴在了桌边,环视了一圈众人问道。

    “好了,现在说说吧,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想法。”

    “嘿嘿。”做杂役的姑娘连忙凑到了掌柜的身边,抓着她的手问道。

    “那新来的小哥长得还挺俊的啊,有家室没?”

    “你怎么就看人长相。”掌柜的白了这姑娘一眼,随后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考虑道。

    “不过这么说来,他长得倒也算是白净,可以用来撑撑门面。嗯,算小曹你提供了一条有用的建议。”

    “yes!”这叫做小曹的姑娘见李驷有了留下来的可能,暗自兴奋地比了一个手势。

    至于她说的是什么,这个词是个西域商人教给她的,听说好像是很好的意思。

    “怎么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厨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坐在一边继续啃着馒头。

    “嘿,这能怪我吗?”说道这,小曹叉起了自己腰,对着厨子说道。

    “你看看我们这店里,自从辞了人之后还剩下几个男人,一个老,一个幼,一个只知道吃,还有一个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嫁个人,我容易吗我?”

    “不是,你说谁只知道吃。”厨子几口塞完了自己手里的馒头,坐直了身子,一副就要和小曹当面对质的模样。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眼见形势就要脱离控制,掌柜的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了这场纷争,看向了坐在身边的账房问道。

    “老罗你说说,你怎么看,为什么不想让他留下来。”

    被叫做老罗的账房抬起了耷拉着的眼睛,敲了两下桌上的算盘然后说道。

    “晓其人,当知其本,眼目身心俱需闻······”

    老学究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在座的另外三人不耐烦地打断了道。

    “说人话!”

    “呼。”无奈地叹了口气,老罗放下了手里的账本,看着众人重新说道。

    “那李四不像是个普通人,无论是举止谈吐,还是眼目神色。而且他的手太白净了,不该是一个做粗活的。”

    两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老罗虽然说话弯弯绕绕的,但是看人确实有一番能耐。只是几眼的功夫,就把众人没注意到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另外。”老罗又简单地翻看了一下面前的账本。

    “我们这个月的账目又是赤字,已经招不了人,要是下个月还没有起色,在座的各位能不能留下来都不知道。”

    堂里的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小曹不再笑了,厨子再不在恼了,掌柜的低了低头,坐在角落里的小跑堂也红了眼睛。

    “那,这事就算了。”过了许久,掌柜的最终做下了决定。

    “把老何他们叫来吧。”

    等到李驷和半截仙重新坐回堂里的时候,堂中的空气显然是比刚才更加低闷了一些,桌边几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李驷不知道该怎么缓解气氛,但他明白,他应该是留不下来了。

    “老何。”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对着半截仙说道。

    “店里的情况呢,你也知道,现在已经是招不了人了。明天我帮你同邻街的几个掌柜问问吧,看看他们还要不要人。”

    邻街的几个掌柜无非就是米铺和胭脂铺的那些人,往日几个掌柜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个小忙,应该是会帮的。

    “那好吧。”半截仙正要答应。

    但是这时,李驷却是突然说道。

    “掌柜的,我这次来呢,主要就是想投奔我表哥。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我已经听我表哥说了,最近店里不容易。那要不然这样,我这几个月先不拿工钱,有吃有住就好,等店里的情况好了,再给我结工钱也不迟。”

    “砰!”

    李驷的话音落下,只听一声拍案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正坐在桌前,双目雪亮地看着李驷。

    李驷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她只听见了不要工钱这几个字。

    她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好孩子!

    “这个人我们要了,谁赞成,谁反对?”

    厨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巴,看来他以后要多准备一副筷子了。

    账房老罗又打起了算盘,似乎在算要过几个月才能给李驷结工钱。

    小跑堂双目有神地看着李驷的样子,在他看来,李驷当真是个好人。

    小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似乎又有了嫁人的希望。

    半截仙无奈地垂下了自己的头,他知道,他该是甩不掉这个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请熟人来照顾生意这是常规操作

    “那个,四哥,你真的在江湖上闯荡过吗?”

    几乎没有什么客人的大堂里,小跑堂宁采荷坐在了李驷的身边,用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看着李驷问道。

    他问得很小心,一边问还一边紧张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闪烁,像是生怕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但即使如此,能够主动和李驷说话,也已经是他这几天来难得的进步了。

    自从掌柜的做主留下了李驷之后,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李驷和店里的另外几个伙计也混了个脸熟,起码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还从半截仙的嘴里了解了他们的一些故事。

    除了小跑堂宁采荷之外,管账房的老学究叫做罗安生。听说他小时候曾经也富贵过一段时间,所以随着家里请来的老师做过一些的学问。但是后来家道中落,使得他只能四处漂泊。与他的名字不同,他这一辈子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安生过。前半生的经历算不上是精彩,但也算是繁多,给别人做过书童,给青楼做过琴工,给女子审过女红,给路人摇过卦钟。他曾经自甘堕落过,却也做过劝娼从良的事,最后才来到了这里,准备安定下来,度过余生。

    厨子叫做郝大有,听说是因为能吃才做了厨子的。小时候家里人因为养不起他,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路上自生自灭。后来一个老厨子把他捡了回来,带着他东奔西走,并传授了他一身厨艺,于是他就成了个小厨子。他跟着老厨子姓,并取名大有,不只是因为顺口,也是为了讨个好兆头。郝大友的见闻很广,从南到北,自西到东,好像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所以同他聊天通常都会很有趣。老厨子死了之后,他就带着一封介绍信来了这里,只因为老厨子告诉他,在这里饿不死。所以他就在这里待了下来,一待就是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平日里他最照顾小荷,吃饭的时候也会多盛一点给他,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孤儿吧。

    做杂役的那个女子叫做曹文萱,名字不错,不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但半截仙却没有多说她的来历,只是告诉了李驷,她的来历不好听,也就不多说了。

    小跑堂宁采荷是一个孤儿,五年前的一个雪夜流浪自此,那时候他还只有八岁,掌柜的没有多说,就把他收留了下来。说是让他做个小杂工,其实就是在照顾他而已。宁采荷很懂事,虽然年纪不大,但每天做的活一点都不必曹文萱他们少,想来是想要报答掌柜的吧。这次酒楼有了难处,他也没有想过离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大家在哪他就在哪,其余的哪也不去。听着这话,掌柜的眼睛红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掌柜的叫做张素素,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虽然名字很素,但是她的身段却足以称得上是妖娆,这些年来也是吸引客人的主要手段之一。可听说她是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年轻时因为克死了丈夫和父母,才被半截仙招来做了掌柜。这一做就是十几年,这家店也一直都是她在打理,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她这命格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自从她接手了这家店之后,这店就一年不如一年,以至于到了如今眼见着就要开不下去了的地步。不过半截仙对此好像并不在意,也没有要辞掉她的打算,反而是将这当做了一次对她的历练。

    最后就是半截仙,他自称何展成在这家店里工作。这该是他在这家店里待的最久一次,听他自己说,断断续续已经待了有好几年了。

    “嗯,确实闯荡过那么几年。”对于宁采荷的问题,李驷笑着做出了回答,然后又转而问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展成叔说的,他说四哥来这里之前是一个江湖人。”宁采荷不会说谎,如实地说出了自己消息的来历。

    “是吗?”李驷点了点头,伸手拍了一下宁采荷的头发,然后侧目看向站在角落里擦着桌子的半截仙,扯了扯嘴巴。

    半截仙连忙缩起了脖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擦着桌子。

    他有着一个情报贩子不最该有的缺点,那就是嘴巴漏风,在这一点上萧木秋就做的比他好多了。真不知道如果没了那手神鬼莫测的易容术,他要怎么在这江湖上立足,光他得罪的人加起来,估计就能把小半个江湖都牵连到。

    “嘿嘿。”宁采荷害羞地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李驷问道:“那四哥,你在江湖上有名号吗?”

    虽然长得像个姑娘,但他终归是个男孩,对于江湖的故事有着一种天生的向往。

    “这个······”李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说江湖上确实有一个叫做李驷的人,人称盗圣,轻功天下第一。”这时,正站在柜台边打着算盘的老罗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头并没有抬起来,估计是还在算着今天又要亏多少。

    “哇!!”宁采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李驷,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一般。

    “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毕竟连名字都不一样,而且盗圣也不可能来我们这种地方做工。”可老罗又淡淡地说了一句,直接打破了宁采荷的幻想。

    为了掩盖李驷的身份,半截仙在介绍李驷的时候,把他驷字说成了四字。怎么说呢,从某些角度来讲确实也算有些作用。

    “啊。”宁采荷像是有些失望的低下了眼睛。

    “嘿嘿。”坐在桌边的郝大有对此笑了一声,磕着手里的瓜子,打趣似的说道:“他要是盗圣,那我还是独孤不复呢,小荷,要不要我现在就教你一手寒川自来?”

    因为没有客人,他这个厨子现在可以说是闲得很。

    “大有哥你又逗我。”宁采荷埋怨地看了郝大有一眼,随后握着拳头,看着李驷说道。

    “但我相信四哥也是很厉害的。”

    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大概是不想李驷在刚才的对话中受到打击吧。

    知道自己被这小兄弟照顾了,李驷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还行吧,我之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而已。”

    “那也很好了。”宁采荷张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夸张地说道:“起码能够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大,不像我,到现在都还没去别的地方看过。”

    可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自己的头发,傻傻地笑了一下。

    “不过我只要能待在这里就很好了。”

    好只要这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一般。

    老罗打着算盘的手顿了一下,郝大有侧目看了宁采荷一眼,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就算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可能也要难以维持下去了。

    看出了店中的气氛,李驷微微地出了一口气,对于此事,他也确实是无能为力的。毕竟他自己也不擅长做生意,他能做的,也只有给几个朋友写了几封信,让他们来照顾照顾这里的生意罢了。

    等到磕完了手里的瓜子,郝大有才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了起来说道。

    “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要去买菜了。”

    “随便。”老罗平淡地回答道。

    “我也都可以。”宁采荷笑着应了一声。

    半截仙还在干活,郝大有把目光看向了李驷,李驷摊了摊自己的手,表示自己也没有要求。

    点了点头,厨子便转身准备出门了。

    可是这时,两个人却从是门外走了回来。

    “都先不要走。”曹文萱下推着郝大有重新走进了门里,笑着说道:“掌柜的有事要宣布。”

    她的身后,张素素笑眯眯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就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将手拍在了桌子上,对着众人说道。

    “我有办法找回生意了!”

    对此,酒楼里的人似乎是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因为这已经是在这段时间她第六次说起这句话了,但是每次都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去买菜了。”郝大有挑着眉头,就准备从曹文萱的身边走过去。

    老罗的算盘声没停,宁采荷也无奈地抿着自己的嘴巴。

    “哎,别呀。”曹文萱连忙拉住了郝大有:“这次不一样,这次可能真的能行。”

    郝大有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

    李驷讪笑了一下,卖了掌柜的一个面子,出声问道。

    “掌柜的,还不知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哼。”只见张掌柜勾着嘴笑了笑,将手按在桌上,郑重地说道:“我们拉客,用姑娘拉。”

    “噼里啪啦。”只听得店里传过了一阵拨算盘的声音,老罗停下了手来,抬头平静地宣布了一个结果。

    “我们请不起姑娘。”

    “谁说要请了。”掌柜的掩着嘴巴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和曹文萱。

    “这不是就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吗?”

    ······

    店里沉默了一阵,老罗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掌柜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先去休息一吧。”

    “是啊。”郝大有也担心地看了一眼曹文萱说道。

    “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咱也不能盲目自信啊。”

    “呸!”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曹文萱直接甩了他们两个白眼:“老娘怎么就不如花似玉了?”

    “想当年我也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美女好不啦?”张素素的脸色也黑了下来,瞪着郝大有和罗安生。

    但随后,她的脸上是又笑了一下,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坐在桌边的李驷和宁采荷。

    “而且就算是我们不行,这儿不是还有两个吗?”

    “啊?”李驷愣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掌,掌柜的,你什么意思。”宁采荷也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缩起了自己的肩膀。

    “放心。”张素素挥着手轻笑道,那模样颇像是个青楼老鸨。

    “我和小曹回来的路上已经合计过了,你们两个要是打扮起来,一定迷死那些臭男人,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好了,嗷。”

    李驷脸上的笑意是再也挂不住了,宁采荷起身就要逃跑,可转眼就被手疾眼快的曹文萱按在了原地。

    “不要怕,姐姐们一定让你们漂漂亮亮地去见客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剑客,总是最先到场

    “吱呀。”

    当后院中木质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张素素拍着手,满意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双手叉着腰吐了一口气。

    看她那红光满面的模样,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恐怕会叫人以为她刚糟蹋完了哪家的小姑娘。

    而她的身后则是两个人影躲在房里,束手束脚地不敢出门。

    院子里,曹文萱磕着一把瓜子,激动得连肩膀都在发抖。郝大有抱怨着自己的存粮都快被这女人扫荡干净了。罗安生捧着一本书看着,显得气定神闲。

    “还躲着干什么呀,出来让大家看看,反正早晚都是要见人了的。”张素素看了三人一眼,笑着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信心满满地招呼道。

    终于,那门里的两个人低着头,缓缓地走了出来。

    曹文萱不再嗑瓜子了,嘴巴微张着,即使手里的瓜子仁掉在了地上也恍然不知。郝大有不再抱怨了,呆呆地看着那走出来的两个人,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老罗从书上抬起了眼睛,随后也愣在了那里,眼角接连着抽搐了三下。

    那走出来的两个人一大一小,小的是宁采荷,大的自然是李驷。

    此时的宁采荷正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裙装,映着他那透白的皮肤就好似一朵将开未开的荷花一般,脸上带着些许还没有长成的稚气,却已不失几分妩媚。修长的睫毛颤动着,眼睛躲闪着众人的视线,一抹薄唇轻抿,好似将羞未怒,惹人怜爱。

    如果说宁采荷还是那种不失纯真的美的话,那眼下,他身边的李驷就真的称得上是勾心夺魄了。也不知道张素素从哪里借来了一套深红色的裙装,大小给李驷穿倒也正好合适,甚至在裙摆、衣带、领口的位置还显得有一些宽松了,露出了些许白腻的肌肤,惹得人心痒难耐,忍不住的想要向里探看。

    李驷脸上的妆容并不浓,只是铺了一些水粉,画了两条修眉,使得那本身就不硬朗的曲线更显出了几分娇媚。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唇抿朱红,再配合那面上不知是羞涩和薄恼的几分红晕,足以看得旁人心摇神晃,目眩神迷。

    头发垂在两侧,梳着一头垂云髻。青丝半挂,叫那丽人的气质不至于完全落于风尘,更多出了几分清冷出尘之姿。有了些只可远观却不可亵玩之意,增添了一份距离上的朦胧美感。

    感到众人的视线多在自己的身上停留,李驷微挑了着自己的眉头,怅然地出了口气。他现在只希望那些收到了他的信的人千万不要来,否则,他这张老脸就算是丢尽了。

    “哎,你们在后院忙什么呢?”

    这时,半截仙提着一桶水,从院门的外面走了进来。忙了一个上午,他是总算把堂里的桌子擦干净了。估计是太久没有人用,桌椅上都积了一层灰尘,这可不适合开门做生意,所以他就打扫了一下。

    拖着水桶,半截仙抬头看向了院里的众人。

    “砰!”然后只听得一声闷响,水桶倒在了一边,半截仙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李,李驷?”他抽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院里的那一个“倩影”出声问道。

    李驷也侧目看向了他,微笑着抬起了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很简单,他要是敢说出去,他就死定了。

    “咕嘟。”半截仙吞了一口口水,连忙装作没看见一般,低头扶起了脚边的水桶。

    他还是第一次在李驷的身上感觉到这么明显的杀意,活了这么久的直觉告诉他,乱说话一定会死的,所以还装作没看见的好。

    “咳。”看着还在发愣的众人,掌柜的浅笑着咳嗽了一声,似乎对于李驷和宁采荷的杀伤力相当满意,接着说道。

    “那之后就是声音的问题了,小荷没有什么关系,声音本就像个女孩子。小四啊,你有什么办法把你的声音变一变吗,或者干脆少说些话,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头牌,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看着张素素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青楼老鸨的角色里了,李驷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罢,就当是报答收留之恩好了。

    如此想着,他用内气收束了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掌柜的,你看这样如何?”

    这发出来的声音当真就和一个女子一模一样,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好听一些。多了一分中气,少了一些轻细,但也只是少了一些而已,不至于叫人觉得古怪。

    “完美!”张素素亮着眼睛,拍了一下手掌说道。看她那神色,估计是已经在算着此番能够赚到多少钱了。

    这时,曹文萱悄悄地走到了李驷的身边,轻轻地拉了一下他衣袖说道。

    “四哥,你不会真是个女人吧?”

    原本她是没有多想的,但是看到李驷这幅模样,她也不得不多想了。要是李驷真是个女人,那她不是又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还指望着早些嫁人,过上个安稳的日子呢。你说就这么一件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说呢?”李驷无力地垂着肩膀,恢复了男人的声音说道。

    “嘿嘿,也是,四哥你怎么会是个女人呢。”小曹立刻讪笑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拇指说道:“咱四哥,真男人!”

    “那还用说。”李驷耷拉着眼睛,拉了拉自己的领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衣服有些透风,穿在身上就和没穿一样,着实是冷得慌。

    “好了好了,不要聊了。”张素素眯着眼睛看着李驷和宁采荷招呼道:“收拾一下吧,咱们准备招呼客人了。”

    ······

    之后的三天,千家楼的生意突然红火了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要说是为什么,那还要从两个姑娘说起。

    听说最近千家楼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在自家门口拉客,小的清新淡雅,大的妩媚妖娆。她们一个叫做红姑娘,一个叫做荷姑娘。

    那身段,那面貌,啧啧,就是隔壁万花楼的头牌都比上不上。看上一眼,就足以叫人觉得此生无憾。小手往你身上一拉,那便是神魂颠倒,想带你去哪,你都只得跟着。

    虽然说得是有些夸张了,但是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明州城里风流骚客们自然都坐不住了,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这一探不要紧,可探了之后,他们就都挪不动腿了,整日就坐在千家楼里,一不步也不想出去。

    还有好事的书生吟诗赋道:红裙莲步巧迎合,香风倩影不可得。自古红粉留不住,唯有痴人心慕慕。

    好嘛,这说的,就好像那两个姑娘是什么负心人一般。

    转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月。

    明州城外,一个抱着剑的青年慢步走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对待客人,需要礼貌

    明州城的街道上,行人往来,市井繁荣。一个剑客走在路的中央,却与两旁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对于独孤不复来说,他并不知道李驷在想什么。

    原本,今年的年末他是要在家中准备明年的天下剑盟的,但是突然到来的一封信,却打破了他本来的计划。

    李驷请他去明州城照顾生意。

    生意,独孤不复不明白,李驷不做贼,什么时候又做起生意人来了?

    不过既然信都已经送到了,他倒也不介意出门走一走。所以他就来了,一人一剑,同以往一样。

    至于李驷的生意是什么,听说好像是个酒楼,叫做千家楼。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说过,不过这明州城也不大,找一找应该就能找到了。

    “呼。”从嘴中吐出了一口白雾,独孤不复看了一眼青灰色的天空,紧了紧身上的绒衣,提着剑走进了人群里。

    在他看来,这个冬天是又冷了一些。他不喜欢在冬天出门,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

    对于明州城的妇人们来说,最近她们的丈夫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整日就泡在那个千家楼里,被两个小妖精死死的迷着,正事不做,有家不回。再这样下去,她们的日子就不要过了。

    于是就开始有妇人决定去千家楼闹事,让这害人的酒楼没法再继续做生意。

    这不,眼下就又来了一个。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但是脸上却已经难掩去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站在街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装,双手插在腰上,手里拿着一张丝绢手帕,瞪着眼睛看着千家楼的招牌,半响,扭着腰肢,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店里。

    “这位客官,请问要些什么?”大堂上,李驷还在招呼着客人。

    这小半个月他都按照张素素的安排,扮作女子的模样给店里拉着生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过这么做的效果,倒也确实是不错的,这段日子店里的生意着实好了不少,或者说,是红火的有些过分了。

    张素素每天都坐在角落里数着钱傻笑,老罗的算盘日夜都没有停过,郝厨子忙前忙后,一个人做着六个人的活。用他自己的话说,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嘿嘿,全听红姑娘的,红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是一个中年汉子,见到李驷的时候,脸上荡漾的笑容就没收回去过。

    这种让他点单情况李驷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直接开口说道。

    “那就一盘茴香豆一壶梨花酒。”

    他也不给人点多,毕竟这个时间也不是吃饭食的时候,何况她还要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哎,好,红姑娘点的东西一定是好的。”中年男人又嘿嘿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几两银钱来放在李驷的手上,临末的时候还不忘记摸上一下说道:“不用找了。”

    李驷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哪怕他是个好脾气,对于这种事,也险些没有忍住动手的冲动。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对着这人笑了一下,继续招呼起了其他的客人。

    没办法,出来讨个生活,不容易啊。

    “这里哪个是红姑娘?”

    这时,那个穿着绿色裙装的妇人终于走进了门里,捏着手里的手绢,神色冷然地问道。

    可她大概是气在头上,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乃至于刚一进门,便一脚绊在了门槛上,直直地向着地面摔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将她吓得脸色苍白,突然,一个红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子稳稳地扶住。

    店内安静了下来,大堂的中央,李驷半搂着摔倒的妇人,客气地问道。

    “客官,你没事吧,我应该就是你要找的红姑娘,请问你同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妇人倒在李驷的怀里,却是呆呆地愣住了。

    只见她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前,紧紧地抓着那一张手帕,看着李驷的眼神逐渐由愤怒,变成了迷离,牙齿轻轻地抿住了自己的嘴唇,身子也慢慢没有了力气。

    但下一刻,她却又忽得从李驷的怀里站了起来,捂着自己脸慌张地说道。

    “不行,我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

    说罢,她便面红耳赤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了街巷里。

    只留下李驷一个人站在堂上,不明所以。

    “啧啧啧。”柜台的后面,张素素和曹文萱坐在一起,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眯着眼睛摇头说道。

    “男女通杀。”

    “祸国殃民啊。”

    她们虽然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因为有李驷和宁采荷在,她们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就安心地坐在一边嗑瓜子了。

    刚才那个,已经是这段时间来的第六个妇人了。但是毫无意外,她们最终都没能找上李驷的麻烦。相信以后的,也成不了什么威胁。

    李驷站在堂间回过了神来,叹了口气,走回后厨继续搬起了酒菜。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眼下他是完全闲不下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该是才过了盏茶的功夫,就又有一个客人走了进来,坐到了一张桌边,将自己手里的一柄剑放在了桌上。

    李驷此时早已忙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没有怎么在意他的样子,便走了过去准备给他点菜。

    独孤不复坐在堂里,环顾了一圈这喧闹的酒楼,不禁有些疑惑。

    李驷不是说这里门可罗雀吗,可眼前这副模样和这四个字一点都不搭边啊,难道自己来错地方了?

    还没等他出门再去确认一番,一个红色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旁边问道。

    “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

    “啊,先来几个小菜吧,随便上。”独孤不复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抬起了头来,看向了眼前的人。

    “几个小菜是吗,我知道了。”李驷也点了点头,侧目看向了身前的客人。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一瞬,接着,两个人便都呆住了。

    这一瞬,对于独孤不复来说很长很长,长到足以让他走过一段极其复杂的心路历程。

    从讶异,到惊愕,再到怀疑,然后茫然,最后释怀。他的神色连续有了几次变化,但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这一瞬,对于李驷来说也很长很长,长到足以让他伸出手,拉住独孤不复的领子,将他从桌上,直接提到了门外······

第一百七十八章:独孤不复的想象力很丰富

    店里的人什么都没有看清,而独孤不复也只是感到了眼前的景物一阵变换,然后就发现自己被人推在了一面墙上。

    千家楼后的一条小巷子里,李驷将独孤不复压在墙边,左右看了看,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才拉着独孤不复的领子,凑到了他的面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独孤不复的神色依旧平静,还显得有一些无辜。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随着李驷的靠近,他的眼神也开始有了一些躲闪。

    好像还真是这样,李驷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后郁闷地瞥了独孤不复一眼。

    “此番是我不对,你就先回去吧。还有,此事你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李驷就松开了独孤不复的领子,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这时,独孤不复却突然在他的身后说道。

    “你还从来没同我说过这事。”

    一边说着,独孤不复一边深深地看着李驷的背影。

    他还从不知道,李驷,居然是个女子。

    是的,此时的独孤不复已经完全将李驷当做是一个女人了,至于李驷从前的模样,则被他下意识的以为,不过是在女扮男装而已。

    哎,要怪也只能怪李驷扮得实在是太好了,连气息都彻底改变了一番,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什么破绽。

    可李驷却没有听出独孤不复的意思,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在说自己身上的装扮而已,于是默默地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说道。

    “我也没有办法,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毕竟如果能让店里的生意好起来,他扮几天的女人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这话在独孤不复的听来,却成了李驷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没法在江湖上用真面目示人。而之所以会在这里重新穿上女子的打扮,是因为李驷终归是个女子,不可能永远穿着宽衣马裤,也会有想要傅粉施朱的时候。

    怪不得,怪不得花筠君在给李驷治伤的时候从来不让他进去,也怪不得从来不收留男人的百花谷会收留李驷,原来是因为如此。

    自以为想通了一切的独孤不复沉下了自己的脸色,开口问道:“那你还准备继续这样多久?”

    无论如何,这般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

    “不知道,看还需要多久吧。”李驷微微地侧过头来,看了独孤不复一眼。

    “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现在店里的生意才刚刚好起来,他也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吧。

    独孤不复无声地看李驷一会儿,半响,低下了眼睛,神色不明地答道。

    “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帮你隐瞒的。”

    李驷愣了一下,随后感激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到了独孤不复的面前,伸手抱住了他,郑重地在他的背上敲了两下说道。

    “好兄弟,够义气!”

    他以前还不知道,独孤不复居然这么讲义气,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此番他这张老脸要是能够保住,日后一定请独孤不复大醉一场。

    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是让独孤不复呆住了。

    他以前还从来没被什么女人抱过,感受着“香软入怀”,他僵硬地站在了原地,脸色也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这时的他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注意到的真的是太少了。

    李驷的身子很轻(其实这只是因为李驷练的轻功而已),而且显得有些瘦弱(李驷确实比独孤不复矮小半个头),身上还带着些许淡淡的香味(这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和李驷身上原本就有的草药味)。头发很柔顺,几缕发丝触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有些痒痒的。衣带略显宽松,低下眼睛就能看到一小截雪白的肩膀。

    她果然,是个女子吗?

    “嗯。”干涩地应了一声,独孤不复将头撇向了一边:“你,先放开我再说。”

    他刚才是差点就看到了李驷的领子里面了。

    “哦,也对。”李驷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现在这副的打扮不适合做这种动作,讪笑了一下,松开了独孤不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这事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去做事了。”

    说罢,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小巷,这段时间不在店里,也不知道店里要忙成什么样子了。

    独孤不复站在巷子里,看着渐渐李驷走远的背影,出神地愣了片刻,随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些不稳,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也不是很清楚。

    回到了店里,取走了自己的剑,独孤不复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做了一件事。

    走到了李驷的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在他看来李驷的领子开得有些太大了,这不好。

    然后,他就在一众人怪异的注视下走出了门去。

    ······

    三天之后,江怜儿带着云儿也来到了明州城外。

    “公子。”云儿走在江怜儿的身边,四处打量着,好奇地问道。

    “你说驷哥为什么会想要在这里落脚啊?”

    “我也不知道。”江怜儿浅笑着回答道:“但是他能够安定下来,这就是一件好事。”

    他是真心的替李驷高兴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在江湖上一直漂泊,而李驷,是已经漂泊了太久了。

    “嗯,我也觉得。”云儿点着头应道:“驷哥总是东奔西走的,也该停下来休息休息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能够安定多久呢。”江怜儿无奈地笑了一下,看向了远处的城门,抬了抬下巴说道。

    “那就是明州城了,听说他现在在一家叫做千家楼的酒楼办事,这地方不大,应该不难找到。”

    “嗯,希望那酒楼的饭菜不要太难吃。”有段日子没有见到李驷了,云儿的脚步也显得轻快了一分。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着颇为厚实的剑客,只见他抱着一柄剑,低着头,拦住了两人去路。

    “独孤大哥?”云儿见到来人,惊喜地叫了一声。

    “不复。”江怜儿也惊讶地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你也是来找李驷的?”

    “不。”独孤不复抬起了眼睛,看向了两人。

    “我是在阻止你们进城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推理需要逻辑缜密

    独孤不复原本是准备直接离开明州城的,但是在离开的路上,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给他写的那封信?

    那封让他来明州城照顾生意的信。

    李驷见到他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来了。这就说明李驷并不知道信的事情,起码她与信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其实这只是因为李驷突然见到了独孤不复,一时有些乱了手脚而已。)

    难道,是有人想要把她的事情公之于众,所以才写了信?(在独孤不复的眼里李驷已经是个女子了,所以这里用的是她而不是他。)

    如此的话,独孤不复转而想到,他很可能不是唯一一个收到了信的人。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人收也到了信,此时正在前来的路上。

    只是这写信的人为什么会想要公开李驷的事呢?

    独孤不复思量了一番,便又想到了李驷的第二句话:此番是我不对,你就先回去吧。还有,此事你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看来李驷虽然与这信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一定知道这信的来历。那么这信或许就是她身边的人寄的,而且用心也不一定险恶,可能只是想要让一部分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而已,所以才会将这信寄到他的手里。

    不然的话,直接将信寄到风雨楼那才是最快的。以萧木秋的做派,第二天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整个江湖。上至卧榻老叟,下至黄口小儿,都会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自以为想清楚了这些,独孤不复便暂时留在了明州城。因为他答应过李驷要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他要确定一下是否真的还会有人来“照顾生意”。

    果然,他才在城门口守了三天,就见到了“拖家带口”的江怜儿。

    “不复。”江怜儿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况,神色怪异地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独孤不复显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只是用手握着怀里的剑鞘。

    “就是此番,你们不能过去。”

    ······

    下午的时候,明州城又下起了雨。

    撑过了饭点,又是雨天,店里的生意是终于稍微少了一些,难得清闲的李驷站在桌边收拾着碗筷。

    曹文萱与半截仙匆匆地擦着桌子,因为等再晚一些,估计就又有客人要来了,他们得快些准备。

    老罗的算盘打坏了一副,最近刚换了一个新的,因为还在磨合期,所以打不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荷给趴在一张桌上的郝大有敲着背,这段时间最累的应该就要数这个厨子了,几乎没个休息的时间,此时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李驷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去了后厨,路上的时候,他听到了两个食客的谈话。

    “哎,别看红姑娘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啊,能比看红姑娘还重要,哎你看那身段,啧啧。”

    “别说,还真是绝代风情啊······不对不对,我和你说正事呢,别打岔。你听说了吗,就今天上午,城南的大门口有两个江湖人打了一架。”

    “江湖人打架,这有什么好说的?”

    “呵,你这就不懂了吧,一般的江湖人是没什么好说,但你知道那两个人都是谁吗?”

    “是谁?”

    “我堂兄从曾经在江湖上打拼过一段时间,见多识广,我听他讲,那两个人分别是独孤不复和江怜儿!”

    “嘶!你没开玩笑吧,这两个可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听说他们都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谁?”

    “李驷!有人听江怜儿提起了这个名字。”

    “盗圣李驷?”

    “对!”

    “他不是病了吗,难道还在江湖上混迹?”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江湖多变,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明州城,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是啊······”

    站在后厨里,听着两人把话说完,李驷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感动。

    独孤不复这人实在是太仗义了,居然还帮他把江怜儿拦了下来,这份恩情,他老李记着了,日后一定涌泉相报。

    只是不知道,等他明白了独孤不复真正想法之后,又会怎么想。

    不过无论李驷怎么想,此时的江怜儿是一脸的晦气,他带着云儿被独孤不复整整追了几里路,才从明州城郊堪堪跑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疯子最近又抽了什么风,那明州城里难道还有能有什么宝贝不成,值得他这么护着?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捂着自己的额头,江怜儿头痛地叹了口气。

    而云儿则是看着独孤不复离开的方向,不解地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独孤大哥为什么不想让公子去见驷哥呢······

    难道!?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脸色也变红了几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

    夜里,雨又下大了一些,因为这场大雨,店里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闲。

    李驷半倚在门边,看着门外的街景朦胧,只觉得身心倦懒。

    这些日子即使是对于他说也是有些累的,但是也很充实,与在江湖上漂泊那些的日子不同,眼下的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在讨生活的普通人。有妥协,有苦恼,有疲惫,却也有一种他以前少能感受到的惬意,那是一种在认真生活之后,偷得了片刻悠闲的惬意。

    这更像是他前一世的生活,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挺享受这一种生活的。毕竟他终归只是个普通人,也更适合过普通人的日子。

    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灯火微黄。

    张素素又数起了钱,即使是一枚铜板也不放过。老罗站在柜台边读着书,时不时摇头晃脑地念上一句之乎者也。曹文萱买了些柿饼与小荷一起吃着,聊着街头巷尾的闲话。半截仙靠在板凳上打着瞌睡,各种各样的声音也没能将他吵醒。郝大有应该在后厨准备着晚饭,也不知道他的腰好点了没有。

    看着这些,李驷莫名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漂泊了太久了吧,难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让他有了一种归宿的感觉。

    当然,如果能不穿着现在的这一身衣服就更好了。

    等到郝大有将饭菜端上了桌,张素素也数完了钱,笑着向着众人招呼了一句。

    “开饭啦!”

    “来了。”一阵高低不齐的声音同时应道,随后,众人就都走向了桌边。

    夜里的雨下着,将小城半遮半掩,门中的灯火映在门外的地上,落得昏黄一片。灯光里几个人影轻晃,伴随着几句闲言碎语,几句家长里短,几句欢声笑闹,使得这个清冷的雨夜,也被染上了几分人间的味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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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501/ 第一时间欣赏贼人休走最新章节! 作者:非玩家角色所写的《贼人休走》为转载作品,贼人休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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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休走介绍:
李驷是个贼,飞贼,江湖人给面子,称他一声盗圣,这让他成了一个大贼。他和普通的贼不一样,他不杀人,不越货,不犯妇女,不窃老幼,他只偷他想要的东西,偷完还经常会还回去。他喜欢笑,江湖人很少见他不笑的时候。他也喜欢玩闹,他笑着说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他还有一个秘密,他活了两世,准确的说,是他有两世的记忆,原因是,他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忘了喝那孟婆汤。这是一个贼的江湖故事。算是轻松的日常文吧,主角单身慎入。贼人休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贼人休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贼人休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