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责
鲍里斯从浅眠中起身，他看上去一脸疲惫，满脸的胡子须到了脖子边缘，两个腮帮也是长满了浓密的黑棕色胡须。看上去和野人无异。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鲍里斯开始给自己剃须。抓起一大把胡子，用匕首轻轻一割，便是一大团胡须掉落。他又抓起一把，匕首拉回割去，浓密的黑棕色胡须又掉落了一大把。
在简单剃须割发之后，鲍里斯开始收拾行李，他将匕首插进腰间的剑鞘里，将风干的肉干塞进背包口袋里，又将治疗皮外伤的膏药揣入怀中。
帐篷外，寒风依旧，鹅毛大雪浩浩荡荡的落下，几乎埋没了整个营地。鲍里斯挥了挥手臂，发现这只受伤的手臂还是有点隐隐作痛，至少，他还不能使出百分百的力气。只有右手是可以完全发力的。这看上去问题不大，然而，对于即将到来的远行来说，却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手臂的伤势没有痊愈，他便无法全力拉弓。而在野外，如果不能通过狩猎来获取食物，身上的干粮很快就会吃完。从这里到基斯里夫北境长城，至少要走一个月，鲍里斯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的这点干粮，撑不了那么久。
他叹了口气，继续面目表情的收拾着。最后，他将目光瞄向了那把部落战斧。之前的数次战斗，自己便是靠着这把武器，杀死了数量众多的野兽人，也因为获得了部落酋长和众长老的肯定。它十分顺手，无论是重量还是长度上面，关键的，它还很锋利，很难想象，一个荒蛮部落，竟然可以造出这样精良的武器。但或许是从其他战场上缴获的。鲍里斯想带上它一起，但是下一秒又想起了这武器毕竟不属于自己，它是部落的财产，只不过自己因部落而战，所以武器暂时流到了自己手里。那么，如果自己觉得再次离开，便不能带走它。
鲍里斯这样想着，刚刚伸出去的手臂又缩了回来。就让它躺在这里吧，当做是纪念。鲍里斯对自己说到。刚要走出帐篷，便被一道人影挡了回来。
闻着熟悉的气味，鲍里斯知道，又是她……
莉莉娅从寒风中闯入帐篷，她一进来，看到鲍里斯这身行头，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又要走？”
莉莉娅惊讶的问到。随之而来的是表情的骤变，从喜悦变得愤怒，又变得悲伤。
“是的……”
鲍里斯被挤到角落，无奈的坐下，将行李袋丢在地上，一脸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了，但是，你又一次欺骗了我，也欺骗了部落！”
莉莉娅低声抗议到。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不想惊动外面的族人。
“莉莉娅，听我说……”
“没什么可说的，一个人如果要走，说挽留的话是没用的，我知道你的性格，鲍里斯。”
莉莉娅愤恨的打断了鲍里斯的话。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抱歉，莉莉娅。”
鲍里斯沉声到——
“我是说过，我不会离开部落，但是当时给下的承诺是因为当时我欠部落一个人情。而现在，这份恩情我已经还清了……”
“还清？对于你来说，来到部落就是一场交易吗？”
莉莉娅反问到。
鲍里斯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对……想想这个塞外部落对自己的恩情，再想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去，想到这里，鲍里斯忽然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良久，莉莉娅才再次开口到——
“好吧，就算你离开这里，返回长城。回到那里你又能做什么呢？或者说，在那里，你又是谁呢？一个逃兵？懦夫？或者是敌人的间谍，情报员？长城那边的人，没有人知道你失踪后，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鲍里斯在离开长城后杳无音信，然后穿着一身部落服饰返回长城，你那些黑衣人同伴会怎么想？”
莉莉娅说着，鲍里斯静静的听着，他无言反驳。事实上，也不想反驳什么，毕竟，无论自己说什么，都理亏在先。部落的确对自己恩情有加……长城……基斯里夫，到底什么在吸引着自己？除了丹尼斯？
鲍里斯扪心自问……
是的，丹尼斯……鲍里斯知道自己的答案……可是，就算自己返回到了长城，也不可能再见到丹尼斯……退一万步说，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呢？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守夜人战士，而丹尼斯早已成为整个王国的女王……他们的身份相差如此巨大……除非丹尼斯替自己赎罪，免除自己的一切守夜人职务，恢复自己基斯里夫大贵族身份……但是，她会这样做吗？基斯里夫的人民都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用狼狈为奸也不足为过。鲍里斯知道，为了王国，丹尼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是女王……
“你知道吗？鲍里斯。这场战斗结束后，我父亲和众长老已经打算为你晋升，让他成为骑兵大队长，也就是我的位置。而我，将回到父亲身边，帮助他发号命令，处理各种事务。甚至，再过几年，你很可能也将成为长老之一。部落以成败功绩论头衔，而不是年龄与所谓的家族身世。或许在基斯里夫，家族的荣耀可以世袭，但是在这里，那必须自己去争取。你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份荣耀，这是无数部落男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耀，而你却轻易的想要放弃。”
莉莉娅说着，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
鲍里斯感到手足无措，以往在基斯里夫，他是万千少女追捧的偶像，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甚至，长时间没有和异性打交道，连安慰的方式方法都不懂了。只能站在原地，任凭莉莉娅的情绪渐渐崩溃，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忽然一把抱住鲍里斯，眼泪夺眶而出，在这个男人胸口不停的梗咽着。更深的自责涌上心头，这种自责，愧疚感几乎立刻就改变了鲍里斯的想法……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鲍里斯不由得一把搂住她，安慰着，不停的安慰着。任凭莉莉娅的泪水打湿他的胸膛和衣襟。
第64章 旅程（上）
十二月，基斯里夫湾。
寒冬下的海面波涛万顷，从北地吹来的寒风犹如巨人的手掌，一遍遍翻动着蔚蓝的利爪海。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北方诺斯卡海盗已经停止了外出劫掠，只有大型帝国商船敢于在这样严酷的季节里在这片大海上航行。
圣马可号大型商船上，一名衣冠楚楚的帝国青年贵族正站在甲板上，望着蔚蓝的海面，意气风发。北方之海的寒风宛如利刃一般，吹刮着他细腻的脸庞。但是青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希望，闪烁着对未来的美好信心与理想。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青年人来到了船舱内，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嘈杂的船舱走廊，径直来到船长指挥室内，敲响了木门。
“谁！？”
里面传来了船长和水手们大声的呵斥。
青年不为所动，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船长开门。
“希恩斯，阿尔道夫的希恩斯·莱比锡斯。”
青年轻声答到。
很快，门被打开了，几名大胡子水手和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年很快从几人中辨认出了他们的头，也就是船长本人。
“看上去是一名贵族。”
船长打量着年轻人，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这艘船上不是贵族，就是骑士，不是吗？”
青年说着，就要往船长办公室里挤去。被船长和两名高个子的水手硬生生拦了下来——
“嘿，嘿，你干什么？这里不能随便进，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地盘，懂？”
船长指了指青年的胸口说到。
只见青年不为所动，而是耸了耸肩，开口到——
“我需要一个房间，这艘船上最好的房间。你知道，其他房间味道太难闻了，我和这些人不一样，受不了这样肮脏的环境。”
青年说着，眼神瞟向后方狭长的走廊过道。那里，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小房间，用于旅客休息。
船长很快明白了年轻人的说法，但是他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
“这些房间里住着可都是像你一样的达官贵族，环境嘛，当然比不上你们在阿尔道夫的豪宅官邸，但是这艘船上每个人都是如此……”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需要一间最好的房间。”
青年打断了船长的话，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再次重复着。
“这里没有更好的房间。”
船长说到，正准备关门送客，却被青年一手拦了下来——
“有，这间就是。”
他环顾船长卧室一圈，眼神再次落在了这位老船长身上。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对劲，船长的卧室，也是船长的办公室，虽然拥有最舒适的环境，最佳的视野，但毫无疑问，这间房只属于船长本人。
“我出五百枚金王冠，租下这里了，直到我们抵达厄仑格拉德港。”
青年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说到。
船长一时有些懵圈，他猜不透眼前这位穿着精致的帝国贵族到底是什么身份，五百金王冠，这别说租下一个房间，租下十个房间都绰绰有余了。在都城阿尔道夫，五百金王冠足以在城内最豪华的酒店内住上半个月。而现在，距离厄仑格拉德港，最多也不过七天的旅程。船长只觉得面前这位贵族青年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希恩斯·莱比锡斯这个名字自己倒是从没听说过。难不成又是阿尔道夫哪个暴发户？
正当船长思索的时候，贵族青年又踏近了一步，他拦着船长的肩膀，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扫周围。船长立即明白了，示意两名手下先退下。
青年将船长拉到一旁，“五百金王冠，下船前我会全款给上。但是，这……我还有一个请求。”
青年盯着老船长，一脸笑意。
“你有什么要求？”
船长问到。
“嗯，是这样的，您的女儿好像也在这艘船上，我一上来就注意到她了，仰慕许久……”
青年坏笑着……
换作是平时，老船长一定会将这样的人赶出去，但是，五百金王冠，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自己好几年的收入总和。这还得是平时安然无恙的状态，若是遇到海盗突袭，恐怕七八年也难以挣到这么多。
该死的色鬼！
船长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他一边想拒绝这个伪君子的无礼要求，一边又惦记着那五百枚金币。思索片刻后，船长脸上割肉般的点了点头……
“哼，哼，好吧，这间房间现在是你的了。”
“五天，五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厄仑格拉德！”
他补充到。
贵族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后丝毫不客气的从船长腰带上顺走了钥匙。
“感谢你，伟大的船长先生，我会记得你的慷慨无私。”
青年说着，径直走向那张羽毛大床，慵懒的躺了下去……
船舱外，凌冽的海风依旧，船舱内，鼾声，欢快声不断。几天内，船上最好的食物和酒水都往这间船长的卧室里送去，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青年是船长的上级。
五天后，当圣马可号乘风破浪抵达厄仑格拉德港的时候，青年也结束了他愉快的旅程，一脸惬意的从那间豪华包间里走了出来。
提了提松垮的裤子，青年再次露出那微微的一抹笑容——
“伟大的船长先生，感谢您这段时间慷慨无私的奉献，还有您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说来惭愧，这真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旅程……”
“好了！钱呢！？”
大船停靠在厄仑格拉德港口的大型货运码头上，船长一脸不耐烦的问到。若不是这五百枚金王冠，他可以马上将眼前这个家伙扔进大海。
“在这里呢。”
说着，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继续凝视着船长微笑。
不耐其烦的船长一把夺过钱袋，掏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拿到阳光下仔细端详了起来。
“怎么？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船长没有理他，又从袋子里掏出另一枚金币，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随后拿到嘴里咬了咬，确定这是金子以后才挥了挥手，示意青年可以离开了。
青年不急不慢的走到门外，朝两名强壮的水手挥了挥手，又转头向船长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贵族礼仪，这才缓缓走下船梯。消失在进城的人群中。
然而，几个小时后，圣马可号商船上，便传来了船长暴跳如雷的嘶吼声——
“该死的！这不是金子！这是……这是……这是铅块！施瓦布，米勒海姆，给我把那小子抓回来！我要他死！我要扒了他的皮！”
第65章 旅程（下）
厄仑格拉德，冬季明媚的阳光犹如一面金毯洒向大地，抹去了这座城市昔日的灰暗与阴霾。
青年行走在人潮涌动的城市街头，不时抬头眺望四周。这里，商队在大街上川流不息，市场商店内，人**头接耳，喧哗不已。街道两侧，一栋栋四五层楼高的石头瓦房正拔地而起，渐渐完工。不少工人还在屋顶走来走去，检验着建筑物完工质量。
这里，俨然和几个月前人们口中传述的瘟疫死城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人们口中所说的横尸遍野，哀嚎漫天。也没有堆成小山的老鼠尸体，和蠕动着触须邪爪的生化怪物。此时的厄仑格拉德，只有复苏之气，它所呈现给外来者的，是一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
冬日里久违明媚的阳光让青年感到无比舒适，他哼着小曲，兴致盎然的走在城市街头，白熊大街，这条几乎贯穿整座城市的主干道，两侧最多的建筑是酒馆和旅店。这也不意外，自从厄仑格拉德全面开放以后，数不尽的帝国贵族和商人蜂拥而至。他们来到百废待兴的厄仑格拉德城，将自己雄厚的资金投入到这里，兴建厂房，招募廉价工人。大量外来人口的流入势必摧毁了服务业的迅猛发展。
那些在瘟疫中幸存下来，且房子没有被焚毁的本地居民，此刻无疑都成为了地主和房东。只要将自己的屋子租出去一半，便可以有稳稳的收入来源。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青年看到了街道尽头的厄仑格拉德大竞技场，那座巨大的圆形体育馆几乎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地标。每个来到厄仑格拉德的人都要去那里看一眼，不观看比赛，至少在它的脚下，观摩下这座几乎是旧世界最大的体育竞技场。
青年望向那里，目光无限向往。当然，他向往的，不是在竞技场里厮杀，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他向往的，是这座城市蕴含的无限机遇，和让人一夜暴富的美好梦想。
和大多数来到这里的帝国贵族一样，青年想靠着自己的才能，在这里狠很捞上一笔，之后再回到阿尔道夫，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
他这样想着，眼角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自信的笑意。
顺着人群，青年随意走进了一家旅馆。这是一家由富人豪宅改造成的大型旅馆，一楼是酒吧，二楼是厨房和佣人住的地方。三楼以上才是客房。
酒吧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位身穿燕尾服和皮大衣的商人，从打扮上来，一些可能来自瑞克领，一些则来自艾维领，还有几个，像是来自更远的巴托尼亚。这里和小巷子里那些低端酒吧不同，由于价格不菲，来这里消费住宿的都是富裕的商人和贵族，所以，普通酒吧那种喧闹肮脏与臭气熏天，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付了一夜的住宿费之后，青年踏着轻松的脚步上了楼，他必须先给自己换身衣服，码头那套衣物则可以扔掉了。“希恩斯·莱比锡斯”，这大概是我取的最难听的名字了。青年自我嘲笑着，一把脱下了那身贵族长袍，换上了干净简洁的黑色皮衣，准备一会儿下楼品尝当地特色美食。
第二天，当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向羽毛大床的床头时，青年才从美梦中苏醒。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该死的！都正午了！”
他咒骂了一句，开始起身穿衣。黑色紧身皮夹克配上白色内里衬衣，一条金黄色的领带标准的挂在胸前，一身干练的简装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许多。是应该提起精神了，下午还有正事要办。青年对自己说到。随即踩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
这里，依旧是清幽干净的环境，旅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酒馆内，喝着中高档次的葡萄酒，品着厄仑格拉德当地美食。
青年简单点了几盘小菜和一扎苹果汁。他不是非常喜欢喝酒，若不是正式的社交场合不得不喝，青年平时很少自己品酒。对于他来说，酒水苦涩难咽，远不如果汁这种甜饮来得好喝。
很快，青年便将餐桌上的食物清理干净，擦了擦略微油腻的嘴，便拿着简单的行李继续上路。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近几个月来，所有来到这里的外国商人，想要在这座城市立足，开办工厂也好，投资公司也好，都必须来这里签署协议。投资协议、租赁协议和暂住协议等等。
青年叫了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来到市政大厅。古典风格的大型办公建筑，前面是巨大的人民广场，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一直延伸到建筑一层。而这里的一层，高度其实已经相当于周围建筑的半层。
巨大的市政办公楼呈现半圆环状，将广场包裹起来，环形办公楼东侧那栋灰白色塔楼，是厄仑格拉德警察总部大楼。据说高塔在战时甚至可以当做临时的箭楼使用。环形办公楼群的西侧，是厄仑格拉德法院。这座法院的权威力仅次于首都基斯里夫国家**院。
两侧建筑平时很少有人去拜访，人群最密集的，还是办公楼群的中央行政大厅。这里负责处理出入境手续，暂住证明以及投资协议，土地使用租赁协议等等复杂手续。
看着恢弘的建筑，青年正了正衣襟，大跨步走进了行政大厅。这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喧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居民区的农贸市场。
青年挨着窗口一个个走过，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窗口。市政工程承包窗口。
不像其他窗口那般拥挤，人头攒动，这里不需要排队等待就可以直接办理手续和签订协议。
可能是因为市政工程都是大项目，真正要签下这种工程的，都私下商谈解决了。所以没有人在这个窗口等待。青年这般想着，笑了笑，走向了窗口服务台。
事实上，无论走到哪，都要先打好关系再出击。道理青年是懂的。但是他在基斯里夫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最基层的办事人员。
窗口内，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迎了上来。厄仑格拉德公职人员，他的装扮不算高档奢华，也不算低俗。和自己一样，穿着十分干净整洁。
“你好，我需要找市政官阿尔维斯的书记官——米哈伊尔先生。”
青年昂着头，用友好礼貌的语气说到。
窗口内的中年男人笑着回到——
“先生，请问您和他约好了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从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来。”
青年从容答到。
“那很抱歉，先生，米哈伊尔大人现在在忙，恐怕无法见您，如果你有需求，可以现在和他邀约时间。但是最近要面见他的人很多，可能您需要等上几天。”
公职人员摇了摇头，尴尬的说到。
“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我无意冒犯你，阁下，只是这件事对于我，对于厄仑格拉德来说，都十分重要。我从帝国带来了一件宝贝。额，这么说吧，我本人是一名高级炼金术士，对于金属转化和运用具有极高的才能和天赋。我知道几个月来厄仑格拉德的大型市政工程基本上都已经签署了合作投资协议。但是有一项工程你们迟迟没有合适的合作商。那就是城市供水系统的建设项目。由于施工难度很大，加上材料成本惊人，所以没有哪个外国商人敢于承包这项工程。而我，有办法拿下这项工程。相信我，时间紧迫，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相信，厄仑格拉德也等不了那么久。若是工程得以顺利开工，每天给城市节约的供水成本，那可不是旁边这些小项目可以比拟的。另外，干净的水源可以减少疾病的发生，这对于厄仑格拉德来说，恐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想耽误这段时间。”
青年说着，瞪了瞪眼前的公职人员。男人很快脸色为之一变。青年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怀疑，但是更多的，是重视。青年可以猜测眼前这位基层公职者此刻的心态，若是自己这番言论是真的，那他不联系书记官米哈伊尔，到时候市政官责备下来，自己恐怕职位不保。而就算这是假话，那么，到时候大不了被书记官责备一顿，那么，自己的工作也不至于不保。
思索片刻，只见中年男人从座位上起身，“先生，您请稍等。我去询问，马上给您答复。”随后背对着青年，径直走向了办公厅内厅。
第66章 接待
几分钟后，那名公职人员便跟着一位身材胖高的男人走了出来。毫无疑问，他就是书记官米哈伊尔了。
同接待窗口的公职人员一样，书记官也是中年人。只不过看上去更老练沉稳一些。他身穿深灰色羊绒大衣，腰间盘着白银腰带，头发有些秃顶，稀疏的头发边缘是几缕枯燥的白须。
“你就是那位自荐者？来自帝国阿尔道夫的炼金术士？”
书记官盯着青年，低声问到。
“是的，大人，正是我。不过有一点您没有说准确，我是帝国阿尔道夫高级炼金术士，不是普通的炼金术士。”
青年昂着脑袋，认真说到。
“无所谓，反正都是一个意思。”书记官摇了摇头，继续问到——
“你可以让不同金属之间相互转化？”
“这么说并不准确，大人。一种金属不能完全变成另一种金属，只能说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金属，通过炼金术士的努力，可以实现互相融合，改变外观，增强硬度，或者改变其属性。但本质上，金属并不会改变。就比如金子永远是金子，无论它是固态还是液态，它终究不可能变成银，或者铜等其他金属。”
青年认真回答到。
书记官看了一眼，不再吭声，而是对青年的话加以思考起来。以往，这里也出现过许多自称来自帝国的炼金术士，还有的则以炼金大师，炼金专家自称。但是每一个自称为炼金术士的人，都把这门法术描述得十分神奇。例如点石成金，化水为银等等。
米哈伊尔对此总是一笑了之，他知道，这并不科学，也不能实现。就算魔法再神奇，也必须遵守一个基本的世界规则。就像罗德大领主曾经说过的，能量并不会消失，它只是从一种形态转变成另一种形态罢了。米哈伊尔相信，这些道理同样适用于魔法。
换个角度来说，若情况真如那些炼金巫师所说，可以点石成金，那他们何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己在家捡几块石头炼制成金子不就发财了。所以，米哈伊尔对类似的所谓大师，便不再信任。
而今天这位瘦高的贵族青年，看上去虽然有些高傲自负，但是他的理论和说辞却有几分道理，至少让外人可以听得明白，可以被信服。
“那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如何完成城市供水系统的建设？我是说如果你有这样的机会。”
米哈伊尔眯起眼睛，用略带质疑的口吻问到。
“这有些复杂，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我必须面见市政长官阿尔维斯大人，我会当面跟他说清楚，说明白我的计划和方案，还有实施方案的诸多细节。”
青年正了正衣领，再次认真答到。
“很好，你是觉得我听不懂？还是你不屑于跟我说？”
米哈伊尔用一种自我调侃的语气逼问青年到。
这让年轻的炼金术士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挥了挥手，解释到——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到时候面见市政官大人的时候，还要将这份方案重新描述一遍，着实很浪费时间，我们完全可以用更高效的办法来完成这项工作。”
米哈伊尔听完，脸上的愠色并没有消退多少，显然，他对青年的说辞并不满意。
“你对自己可以见到市政官本人颇有自信？”
书记官继续刁难。
青年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现在他有求于人，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那还得益于大人的举荐帮忙。”
青年说着，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熟练的站在书记官身旁。不知何时，一只鼓鼓的钱袋已经塞到了书记官的手掌心里。
青年对此习以为常。在帝国，办任何事情都需要这样。金钱可以开道，可以让许多不可能的事成为可能。如果不行，那一定是钱没带够。
做完这套动作，青年正想离开，却被书记官一把抓住。钱袋悄无声息的再次塞回青年的手中。
青年一脸惊讶，当他回头再看向书记官时，只见书记官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他盯着年轻人，恶狠狠到——
“不要把你在帝国办事的那一套搬到这里，这里是基斯里夫，厄仑格拉德不是阿尔道夫！基斯里夫也不是帝国！”
青年愣住了，他头一回见到有人把钱币全部塞回的情况。以前在帝国，塞钱办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对方收了钱，答应办事。要么，收了钱，叫你滚蛋。而现在，对方却连收都不收。
青年不知道书记官是因为上面查的严，不敢收，还是真的如此清廉。但是总之，这一幕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也打乱了他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
“听着，年轻的炼金术士，市政官大人阿尔维斯这几天都在忙于各种市政会议。他没空面见你们这些无头衔的人，哪怕是贵族，富商。想要见他，你就必须申请，和其他人一样，耐心排队等候传见。至于是几天，还是几个星期，这个只能按照流程来。你那点小资还是留着这几天在城里混迹使用吧。这种手段在这里行不通。若不是看在你有几分胆识和本事的份上，我早就让守卫把你轰出去。”
书记官怒斥到。
青年有些懵圈，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或许传闻是真的……厄仑格拉德的市政官是一个侏儒，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清廉的市长……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手下清廉公正，倒也不奇怪了。
青年只能叹了口气，恨自己没有早将情况探明清楚。如今一来，简直自取其辱。
想罢，只能老老实实登记姓名信息，等待市政官几天后的传见。
羽毛笔在莎草纸上来来回回抄写着，传来阵阵沙沙声，片刻后，青年只能按流程，将登记表递给了接待窗口的那名中年男人。
男人接过来访者登记表，细心的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姓名：拜尔沙泽·盖尔特，居住地：帝国瑞克领，阿尔道夫，职业：炼金术士、金属系魔法师……”
第67章 会见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答复，七天后，玫瑰之旅旅馆里，拜尔沙泽·盖尔特收到了来自厄仑格拉德市政厅的传信，要他明天上午十时准时到市政大厅二楼的迎宾房，市政官阿尔维斯将在那里，接见他。
收到消息的盖尔特欣喜若狂，仿佛自己距离成功人生又近了一步。
虽然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没有资金，没有人手，可是，以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这项工作，而且，纵观整个基斯里夫，除了自己，估计也没人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整个北国基斯里夫，魔法师基本上都是霜寒巫师，那些女巫种种花，放几发冰箭还行，对于工程和机械可谓一窍不通。
盖尔特相信，那个所谓的北境之王罗德要的这种高难度的工程，除非帝国炼金术士相助，否则根本无法完成，而帝国炼金术士里，愿意来到这荒蛮之地的，恐怕亦不多。
所以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盖尔特这种想着，不由得精神焕发起来。
第二天，当白熊大街钟楼的笨钟被敲响十下之后，帝国炼金术士盖尔特已经穿着整齐，来到市政大厅一楼等候了。
那天接待他的那名窗口登记员领着他上了二楼。盖尔特自信满满，气宇轩昂。走廊里路过的每个人仿佛都在与自己打招呼一般。
就这样，盖尔特大步跟在接待员后面，走进了接待室。他原本以为这次会见是单独约见他的。然而，当盖尔特走进大门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坐满了其他商人和贵族。毫无疑问，他们和自己一样，是市政官的宾客。
宾客……该死的……这个称谓在这里竟然这么不值钱！
盖尔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却只能无奈的坐在人群里，等待那个侏儒会见完他前面的那些人……
来访者有商人、贵族，还有骑士……有些人甚至穿着粗糙的麻布棉衣就走了进来。显然，厄仑格拉德市政官会见的人身份各异，似乎贵族和大商人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优势，也要和那些普通骑士一起等候。
盖尔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帝国，贵族岂有和骑士同等待的场面。也只有在这里，才会遇到这种奇葩场景。
但是，为了金钱，他只能等待，只能忍耐下来。若不是为了两年后竞选阿尔道夫黄金学院院长一职，自己肯定不会来这里。基斯里夫，再怎么发展，终究是一块偏僻荒蛮之地。就算给他百年，也跟不上帝国都城阿尔道夫的繁华。
但是，就是这样一块荒蛮之地，盖尔特此时却不得不来。因为黄金学院院长竞选是需要资金的。
而且，相比于其他方面，资金可谓是重中之重。在帝国贵族圈子里流传着一句名言——没有什么是一袋金子无法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再加一袋。
盖尔特深知金钱在帝国的魅力和妙用，所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他便不得不先隐忍下来，来到厄仑格拉德，寻求财富的暴增。
半个钟头后，盖尔特终于被厄仑格拉德市政官阿尔维斯单独会见了。
和传闻中一样，市政官是一个矮小的侏儒，尽管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前还有一张宽阔，附着牛皮的办公桌。但是，他的形象在盖尔特看来，依旧矮小。
“拜尔沙泽·盖尔特，阿尔道夫炼金术士，抱歉，让你久等了。”
市政官首先开口说话了。这让盖尔特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身为基斯里夫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市长，应该是一副傲慢，盛气凌人的姿态。毕竟，在这里，需要觐见他，奉承他的人那么多。然而，当这位叫阿尔维斯的市长说话时，盖尔特却从中感受到了他的谦卑与真诚。
“哦……没事……事实上也不会太久。”
盖尔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僵硬的吐出了几句客套话。
“关于你要觐见我的目的，还有你要承包的工程项目，我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么，请你简单描述下关于厄仑格拉德冬泉区供水工程的设想。”
阿尔维斯补充到——
“你的设想，还有你的方案。”
盖尔特又被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位侏儒市政官竟然开场一句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有，开门见山，直接问起了正事。这让盖尔特有些不适应。他一天前准备了一大堆开场的官方语言还有礼貌措辞，如今看来，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这位市政长官还真是个异类，开场直入主题。不过细想起来，这个阿尔维斯每天要面见那么多人，如果每个帝国贵族都礼仪性的问候一遍，估计一天就办不成多少事了。
“好的，市政官大人。”
盖尔特正了正嗓音，说到——
“我看过冬泉区供水工程的介绍和要求。请恕我直言，大人，这项工程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是难度巨大。首先，供水采用纯净水源，也就是上游河水和山泉。这就需要大口径远距离的主供水管道，由于厄仑格拉德的地势并不是全平原，而是有丘陵起伏。所以，主供水管道的设计十分复杂，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建造高架饮水桥。这涉及到桥梁施工和水利工程。”
盖尔特拔高声音，强调着工程的难度之巨大。同时，也为自己接下来提出的方案做好铺垫。越是强调工程难度之巨大，届时若是自己能顺利完工，那么，可以以此为功劳，获得的报酬也就越多。
对面的阿尔维斯则耐心的听着，点了点头，示意盖尔特继续。
“双重工程，这需要两个不同专业的人才合力运作。难度其实比兴建大剧院还大。另外，再说说材料问题。一般来说，市场上现在用于水管的金属材料是铁。但是铁容易生锈，没过几年，就要更换一次，后期检修费用巨大。当然，可以用于水管的金属材料还不止铁，铅、金银铜也可以。金银自然不用考虑，没有谁会奢侈到用金银去做水管，帝国最富裕的贵族也不会这样做。”
“而铅，虽然价格便宜，成本低。但是铅有毒，长期使用铅水管，会导致铅中毒。至于铜，的确是除了上诉几种材料外，最佳的一种。它不易腐蚀，稳定，抗压。但是和金银一样，它的成本高昂。在阿尔道夫，只有上层贵族才会使用铜水管。”
盖尔特欲言又止，他本想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但是，这涉及到面子的事，又只好压下去。盖尔特很想知道，这位市政官背后的那个人，那个叫罗德的男人，是怎么想的。要给城市的平民区也覆盖自然供水，要知道，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不像港口建设，供水系统的建立不会给领主，统治者带来直接的收益，最多就是改善居民生活健康水平，让他们的生活更便利更卫生而已。
而这点，在阿尔道夫，几乎不被考虑。所有的平民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水。吃的用的，排的，都在一条河里……一家在河边倒屎盆子，另一家在取水，也是常有的事……城市管理者几乎不曾过问。只有那些贵族们，会给自己的别墅和豪宅设置供水系统。那些漂亮的喷泉，便是私家施工的结果。
虽然城市全面供水让盖尔特很是纳闷，但这并不是他的考虑范围。他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拿下这项工程，并且顺利拿钱走人而已。
“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阿尔维斯突然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你的解决方案？”
市政官继续问到。
盖尔特昂起头颅，骄傲的环视全场——
“我的方法是合成金属！”
他一字一句顿到。
“传统的金属无法做到方方面面俱到，它们各有优势，也各有缺点。而我，可以让不同金属进行融合，甚至改变它们的属性，使其变成更加完美的金属材料。”
“大人，我的方案就是利用铁铜合金，完成这项工程。铁具有价格优势，而铜，则可以耐腐蚀。两者结合，便是制造水管的优质材料。我将会在铁管表面镀上一层铜膜，以铁为主原料，铜为辅助材料，只需要一点点的铜，就可以覆盖一整截的铁质水管。这样，即解决了铁水管易生锈的难题，又解决了铜管成本高昂的问题。”
盖尔特说完，对面的市政官明显眼角抽动了起来。显然，这是阿尔维斯听到的最天才的想法。但是他仍然有些不确定。以往，来这里骗吃骗喝的人多得是。自称自己才华横溢，能力过人，然而，混吃混喝几个月后，问题没有解决，连夜跑路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阿尔维斯必须有几分疑心。
“那么，你说的那种材料，你可否现场制作一份给我看看？”
阿尔维斯认真问到。
“大人，现场制作恐怕不行，那需要化学反应实验室。但是，我带来了我已经提前做好的样品。”
盖尔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截奇怪的金属。这时候，人们才看清那截小小的金属条。而一旁的守卫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例行检查时，竟然没有检查出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带有金属器具。要知道，所有进接待室的人，都不得佩戴武器。而这个帝国青年，竟然私自偷藏了一小块金属，而且丝毫没被人察觉。好在，那的确只是一小截金属而已。一点都不锋利，呈现圆柱状，铜黄色。
第68章 使者（上）
凛冬时节，当整个北方世界都沉浸在静谧与死寂中时，在文明大陆的最北端，北国基斯里夫的海港城市厄仑格拉德，却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中。
罗德站在市政厅最高的阳台上，眺望着进城的矮人队伍，心情平静。那是来自北方独龙城的矮人使团。目的，是为三个月后出征鼠人巢穴——地狱深坑做准备。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好似在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为这支矮人使团让出了一条路。白熊大街上，身穿铠甲，手持符文权杖的矮人使团使者是如此显眼。
以至于人们一散开之后就开始在一旁议论纷纷。不过，独龙城矮人使团如此高调进城，却是罗德默许的。甚至说，还是罗德鼓励的。为的是告诉民众，进攻地狱深坑，基斯里夫有帮手，有盟友。
纵然大多数基斯里夫人没有见过独龙城的矮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那座北方要塞的了解。事实上，在与帝国全面建交之前，独龙城甚至一度成为了基斯里夫北方各城镇的主要贸易对象。
只不过大多数基斯里夫人的确没有进入独龙城过，只有商人，云游者，冒险家会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罗德坐在大厅中等待着，当使者团从大殿外走进时，罗德不由得眯起眼睛，迎了上去。在这里，他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独龙城领主索加德也是如此对待罗德的。只要自己过去，没有哪次那位矮人大领主会冷落自己。所以，罗德也不能怠慢。
简单行见面礼后，罗德回到主座上，示意其他人入座。
矮人们硕壮的身躯加上铠甲的重量，坐在石椅上，纷纷发出砰砰的响声。
“尊敬的大领主，北境之王，巨龙征服者罗德·劳恩殿下……”
矮人使团团长正欲说下去，却被罗德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
“我只是厄仑格拉德领主，不是北境之王，基斯里夫只有一个王，那就是冰雪女王丹尼斯。”
罗德纠正到。
矮人使者挥了挥手，“无所谓了，反正，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北境守护者，基斯里夫守护者。”
“那么，我们还是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做进一步讨论吧，大领主，我带来了索加德领主的手稿，并向您转达他的意见和建议。”
罗德笑了笑，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矮人们最喜欢被人尊重，看到如此功高显赫的领主对自己这般客气，矮人使团众人顿时心悦不少。
使团团长上前一步，再次做出了一个谦卑恭敬的外交礼仪，随后开口大声说到——
“索加德领主的意思，我们需要稍微改变下原计划，从地下进攻那座鼠人魔窟，而不是之前制定的正面进攻。”
“地下进攻？怎么个地下进攻？”
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问到。
“用矮人的传统艺能——挖掘隧道。”
矮人使者高声回答到。
说完，整座大殿里立即传来一阵骚动和议论声。
显然，这相比于之前的计划，可谓是大变动。
王座上的罗德眯起了眼睛，思索着。
事实上，这样的战术罗德早就想过，地狱深坑属于地下城市，按照传统战术，一层层往下进攻，势必会让鼠人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迎敌。
整个地狱深坑如今还有多少鼠人罗德并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给地狱深坑带去毁灭性灾难的，便是格里姆格·铁皮。而即便被铁皮屠杀了一波，罗德也不敢保证地狱深坑是否已经毫无抵抗力。毕竟，鼠人的数量是无法用人类思维去思考和想象的。
只要深坑里还有上万鼠人，进攻它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根据矮人们的情报，罗德估测整个地狱深坑的老鼠数量至少还有十万有余。若是按照传统的战术，从大门发起正面进攻，那只要底下的奴隶鼠一波一波顶上来，那么，对进攻的基斯里夫军队来说，将是致命的威胁。
瘟疫刚过，基斯里夫国力尚弱，派去北方的军队不可能太多，几千人最多。加上矮人的盟军，总数加起来最多一万人。而若是地下的鼠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抵抗入侵，那么，论消耗战，人类矮人联军依旧无法和鼠人硬消耗下去。
所以，挖掘地道，直通鼠人首领藏身的地层，然后一鼓作气擒王斩首，依旧是最佳的方案。只不过，在挖掘地道上，人类远不及矮人。而将自己部队的性命全部压在一只外族军队上，这着实让罗德无法放心。
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看出了罗德的心思，矮人使团代表团长接着高声念到——
“地道战术，为了这次突袭，索加德领主和众长老商议讨论出了一个最佳方案，我们将掘进多条隧道，一起朝鼠人的心脏巢穴进发。这不仅仅是为了迷惑老鼠，也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
说着，使者团中走出一位胖大的矮人旗手，将一张精致的手绘地图拿到了大殿中央，递给了罗德身边的侍卫。
侍卫接过地图，转交给了王座上的罗德。
“大领主，这是地狱深坑的粗略地图。这张地图可能不太好理解，您要用立体的眼光去看它。”
大殿中的矮人使者说着，罗德则边听边拉开地图卷轴。和一般的地图不同，就像矮人使者说的，这张描绘地狱深坑详情的地图呈现一种透视感极强的立体视图感。一般的地图是二维平面，而这张地狱深坑地图则是三维立体的。
就像建筑的透视图纸一样，二维平面上，标注了每层鼠巢功能区的位置。而纵坐标轴上，则标注了长度单位。毫无疑问，那其实是从地表到地下的深度。
“目前探查已知地狱深坑深达九层，最上面也就是最靠近地表的第一层，是面积最大的一层。属于奴隶鼠聚集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区，只有散乱的矿区和无数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小型巢穴。地狱深坑里，百分八十的老鼠分布在这一层。”
矮人使团团长一边说着，罗德继续一边看着。大殿上，两名矮人使者则继续给其他基斯里夫将领分发着地图。
“这些杂乱，毫无秩序的老鼠，数量众多，只会本能的寻找食物，执行上级的指令。如果我们从大门正面进攻，那么，只会遭到这些奴隶鼠的阻击。而底下的鼠人首领则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无论是负隅顽抗，还是提前逃跑。”
矮人使者继续大声说着。
第69章 使者（下）
“所以，为了达到摧毁鼠人中枢指挥系统的目的，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他们的首领。在地狱深坑下层！”
矮人使者说着，声音陡然洪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哪一层？”
塞尔塔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
“第五到第七层！”
矮人使者大声回应到。
“哈哈哈哈……你别告诉我要我们从第五层开始找，一直往下找到第七层。那样，恐怕老鼠头子早就听到风声逃之夭夭了。”
塞尔塔大声笑了起来。虽然并无嘲讽之意，但是在矮人使者听来，却是有几分看不起他们情报的意味。一些独龙城的矮人卫士们顿时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但是下一秒，罗德很快出面化解了尴尬。
“能够找到并判断出鼠人首领的大致位置已经很了不起了。地狱深坑虽然遭受重创，但仍然不是无人把守，越往下走，监视想必越发严密。老鼠不是傻子，他们的首领机灵得很，我想，就算侦查到的情报，到时候到了战场，也未必就不会有变动。”
罗德低声说到。
矮人使者欣慰的点了点。想来，他应该是十分赞同这位厄仑格拉德领主的说法。老鼠不是死物，他们是会移动的，而且他们的智力可不比人类和矮人差。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保证情报准确，而到了战场，也没人可以开保证敌人首领也一定会在那个位置。
“第五到第七层。嗯……看上去深度已经深达地下三十米，这个深度，对于你们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人类战士来说，却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熊骑士团长西贝斯沉思后说到。这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矮人和老鼠、绿皮这些生物长年在山洞和地穴中生活，对于黑暗不见光的环境早已习惯。但是对于人类这种长年生活在地面上的物种来说，长时间不见阳光和开阔地，对心理上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有的人甚至会产生一种幽闭恐惧症的心理疾病。还有的人，会终日惶恐，生怕自己被埋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里。
“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矮人们补充到——
“在敌人的地盘上战斗，战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那么，隧道直接挖向地下第五层？”
罗德问到。
“是的，大领主。但是，我说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迷惑鼠人，我们将分多路挖掘隧道。从不同的深度掘进。第四层，第三层，也将会有我们的工程师指挥坐镇。”
矮人使者代表认真的回答着。
“挖掘第五层的通道有几个？”
西贝斯补充问到。
“只有一条。”
面对期待，矮人使者代表却给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挖几条？”
西贝斯纳闷的问着。
“你以为我们挖掘隧道是玩泥巴那么简单吗？我必须解释一下，诸位，你们要知道，挖掘隧道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它可不必你们在陆地上兴建大型工程来得容易。首先，必须计算测量好挖掘路线，侦探出地质环境，土质不能太松，也不能太坚硬。更不能遇到岩层或者地下水层。如果遇到岩层，那么，我们就要绕过去，否则，开凿数周，可能也只能掘进很短的一段距离。”
“另外，挖掘必须一边挖掘，一边做支撑工程，越往下挖掘，土壤的压力就越大，越往地下掘进，做的保护工作就要越多。消耗的人力物力也就越大。另外，工程的风险也随之急剧上升。简单来说，挖掘第五层的难度，将是挖掘第四层难度的十倍！而且，必须小心翼翼，多方计算，确保隧道不会坍塌。一旦坍塌，不仅会惊动老鼠，连再次挖通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矮人使者说着，罗德沉思着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工程学，但是基本的原理罗德还是知道的。事实上，往下挖掘和往上砌墙是一样的道理，高度越高，施工难度越大，因为底下的基石承受的压力越大，建筑垮塌的概率也就越大。这点和地底挖掘一样，只不过一个往上，一个往下罢了。深度越大，土壤和岩石势必会越致密，所以，挖掘工作的难度自然也就呈指数型的增加。
“也就是说，这条通往第五层的隧道其实是主干道。”
西贝斯若有所思的问到。
“可以这么理解。”矮人使者点了点头，“但是，这么说也不全对。事实上，通往第四层的隧道也将是一条宽阔的大型隧道。如果地下五层的隧道被发现，或者出现意外，那么，部队完全可以通过分支道，前往上层通道。两条隧道是互联的。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按照你们的话来说，不要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矮人的话让罗德稍感安慰。作为领主，军团的统帅，无论任何时刻，自己都必须将士兵的生命安全放在重要的位置去考虑。
“那么，七层以下呢？怎么没有任何关于七层以下的信息？”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问到。
矮人们集体顿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难倒他们了。
沉默片刻后，使者团团长才一脸尴尬的说到——
“我们的游侠没有抵达七层以下的位置。第八层和第九层都是我们推算出来的。根据建筑承载结构，土壤和岩石层的分布，以及水流走向等综合分析，推算出来的。”
沉默，无言的沉默在大厅中弥漫开来。显然，连矮人游侠都无法抵达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根据游侠的口述，当他们抵达第七层最深层时，听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怖哀嚎，不是已知任何物种的声音。像是野兽和老鼠，和人，和未知物种的混合怪叫声。同时，那里弥漫的气味足以令人窒息。”
“我想，如果届时我们击杀鼠人首领到最深处，便是解开谜团的时候。”
矮人使者沉声说到。
众人沉默不语，还有两层，相当于暗箱的存在，这不由得给本次作战行动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说不定地底最深的那两层才是真正鼠人大首领藏身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
第70章 密室（上）
咚咚咚……咚咚咚……
清脆的脚步声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最深处响起。
迎着傍晚的钟声，卡洛琳踩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行走在魔法学院水晶宫外的走廊上。这是今天她给学生上的最后一节课，傍晚时分，夕阳即将落下，远处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给这冷酷的寒冬带来了难得的暖意。
捧着厚厚的魔法书，卡洛琳穿过冷清的走廊。这里，是魔法学院的最深处。虽说她给上课的女巫都是学徒，但是，这些女巫学徒们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在这里，她们是学徒，出了魔法学院，她们便是基斯里夫最强大的战斗巫师。连地方领主见了，都要恭敬几分。
穿过长长的冰晶走廊，卡洛琳微笑着和迎面走来的每个女巫学徒打招呼，她们人数不多，只有区区二十几人，每个人卡洛琳都认得她们的脸庞。
傍晚的冷风从魔法学院外吹来，卷起了地上稀疏的白雪。
“校长好……”
迎面走来的女巫打着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卡洛琳总觉得有个人一直在阴影中跟踪着自己。但是无论自己如何感应，都无法捕捉到那个人的存在。或许，那只是一个幻影？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影？又或者，那是某种超越自然，不可解释的现象？卡洛琳不得而知。
她来到走廊最深处，和最后一名女巫学徒打完招呼，便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房门刚刚关上，一股奇怪的声音又在她耳边萦绕了起来。她听不清这个声音在说什么，仿佛是某种怪物的低语，又仿佛是某个囚禁在地底深处的老人的呻吟。当她凝神想捕捉这声音的来源时，这声音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洛琳只觉得自己倍受折磨。却又无处可说。谁会相信这种怪事呢？加上自己是基斯里夫寒冰魔法学院的校长，若是某些超自然的现象让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么，势必会引起其他女巫和民众的恐慌。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自己必须去查个清楚。
带着疲惫的身躯，卡洛琳来到卧室，女仆为她更衣沐浴，踩进寒冷的冰泉中，卡洛琳只觉得一股股清冽的冰霜能量从四周缓缓渗入身躯，这让她暂时感到了放松。
只是，当女仆离开准备睡袍时，那个声音又悄然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浴室里一晃而过的阴影，让卡洛琳的心陡然一紧。顾不得身上有无衣物，她猛地起身，手指指向那阴影闪过的地方，一道无形的能量瞬间将墙壁冻成了坚冰。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觉吗？”
卡洛琳问自己……
女仆拿好衣物，送了进来。
卡洛琳只是匆匆穿好长袍，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卧室。
顺着冰冷的阶梯，卡洛琳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地下，魔法学院的地下宫殿。是的，虽然无法确定声音是否从这里传来，但是卡洛琳可以感受到那股来自地下黑暗深处的力量。像深渊在牵引着自己。
那种力量，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自己。仿佛是一种**，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一种人类对力量的渴望，还有对未知事物无法排斥的好奇心。
石阶楼梯环状一层层向下，卡洛琳用魔杖点亮了岩壁上的冰灯。冷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滑的石壁上，好似一头弯身下行的魔鬼。
她的脸色无比苍白，身材消瘦，事实上，若是有人见到此刻的她，可能也会误以为是一具僵尸。
终于，踏着冗长的阶梯，卡洛琳来到了魔法学院的最底层。她感到一股无形的魔力将她包围了起来。各种杂念渐渐涌入脑海中。甚至，她幻想到了自己成为基斯里夫新女王的场景，幻想到了万国使臣向她俯首朝拜的场景，更甚，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自己拿着匕首，捅进丈夫罗德胸口的场景……
卡洛琳试图摒弃这些杂念。但是，各种**和杂念就像洪水般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脑子里，占据她的思维，犹如恶魔般的低语在脑海中不断响起。
她听清了那些声音，十分妩媚，十分诱惑……邪恶，然而，力量十足……
原始的**让她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地底深处那间神秘的黑屋。
大门被一种奇怪的法术封锁着，似乎是某位法师的杰作。
卡洛琳驻足凝神，她想离开这里，又想探究里面到底是什么，多少次，自己驻足此处，那种魔力令自己魂牵梦绕。然而，理智告诉卡洛琳，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所有能够让人着迷的东西，失去理性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校长大人。”
就在卡洛琳徘徊痛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她的距离如此之近，但是，刚刚沉迷于力量魅惑的卡洛琳竟然没有察觉。
卡洛琳转过身去，惊讶的发现，站在冷光中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基斯里夫的冰雪女王丹尼斯。
“女王殿下……”
卡洛琳低声到。
“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
丹尼斯冷冷的说到。随即走向卡洛琳，并在那间神秘的黑屋前停了下来。
“你我都是女巫，都能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到的魔力波动。我知道，你被这股力量引到了这里。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丹尼斯平静的说着。
卡洛琳脸色有些难看，身为魔法学院校长，又是丹尼斯的长辈，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她沉默着，用一种冷峻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冰雪女王。
“让我来告诉你这里面藏着什么。”
丹尼斯说着，用戴着寒冰戒指的右手轻轻抚摸，盖住了石门上的魔法封印。一道幽光顿时从封印上流淌满溢而出。
站在石门前，丹尼斯默念咒语，只见她的额头很快渗出了点点冷汗，手掌渐渐冰冻，犹如一块晶莹透亮的透明钻石一般。从封印上传来的能量连卡洛琳都不由得一惊。
在丹尼斯念完咒语，一身大喝之后，魔法封印被骤然解开，嘭的一声，钻石般坚硬的封印之门被彻底打开。一股浓郁的魔法能量顿时从房间内涌出。好似无数怨灵在哀嚎，咆哮。能量之强大，连卡洛琳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轻轻施法，用冰魔法抵挡这汹涌的死亡之风能量。
第71章 密室（下）
“这是魔法学院最深处的秘密，死亡黑屋，这里面，存放着一本亡灵笔记。当年，基斯里夫南北内战，父亲与鲜血女王卡特琳娜在班达迦皇宫内大战，最终，父亲以太阳神之力压制鲜血女王卡特琳娜，将其杀死。卡特琳娜死后，她的尸体，包括她的众多遗物，一并被焚烧殆尽。但是，有一样物品，却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那就是她的亡灵研究笔记。”
丹尼斯说着，径自走到了黑屋角落里，从落满灰尘的书架上抽下了一本枯黄的手抄稿笔记。笔记用高档牛皮做封面，上面禁锢着一颗血红的眼珠，看到霜寒女巫用手去触碰，那颗眼珠子疯狂的跳动起来，仿佛在流露一种恐惧的情绪。
卡洛琳猛然回想起了什么。卡特琳娜的亡灵法术研究笔记。是的，当初罗德告诉过她这件事。只是，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将神秘幻象与这本书联系起来。
“就是这本书，在我耳边低语的，是吗？”
卡洛琳接着问到。
“是的，事实上，它也曾经向我低语过……只不过，我抵抗了它。是我亲手封印了它，我当然知道它的厉害与实力。”
丹尼斯淡淡解释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丹尼斯和卡洛琳都是霜寒女巫，所以她们的情绪趋于冷漠，冷到冰点，所以无论两人谁在说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然内心未必如此，但是外表上总让人产生这样一副错觉，好似两人宛如仇人一般。
丹尼斯叹了一口气，她抚摸着死亡手稿的封面，那颗血眼珠子立刻闭上，钻入封面之中。
“很难，凡人很难抵抗这股力量的诱惑，显然，它正在慢慢复苏。”
丹尼斯拿起笔记，淡淡说到。
“真是为难你了，这么多年来，它一直被压制封存在魔法学院地下，事实上，您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只不过，没有将其和幻听幻觉联系起来。”
丹尼斯转过头来，用一种凝重的目光盯着卡洛琳。
“是的，我的确没有将其和神秘低语联系起来。”
卡洛琳不由得坦诚到。若是丹尼斯也遇到类似的情况，那么，自己的确无需再隐瞒什么。
“死灵法师的研究笔记，原本我们的计划是打算将其利用在将来的混沌战争中，而现在，看起来这本书等不及了。它想复苏，想逃离这封印的世界。于是，它诱惑了我，也诱惑了你……”
“虽然这本书作用很大，只要有忠于我们的得力死灵法师，它便是一把对付外敌的利器。可是现在，这把利器却威胁到了我的家人。”
丹尼斯说到。
当听到最后一个字眼时，卡洛琳不由得心头一惊，家人……是的，自己和丹尼斯可不止是女王和校长的关系，还是家人……虽然丹尼斯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因为罗德的缘故，她们的确是一家人……
家人……卡洛琳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称呼了。仿佛家这个概念已经距离自己十分遥远了。而现在，丹尼斯却这样直呼了出来。让卡洛琳不由得有几分心绪难平。
“所以，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必须摧毁它。”
丹尼斯表情凝重而认真。
“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卡洛琳打断了丹尼斯的话。
“或许吧，但是它的存在已经十分危险了。基斯里夫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之风。可以肯定的是，它是培养死灵法师的绝佳之地。可是，我们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才。就算有的话，也无法保证他的忠诚。”
丹尼斯说完，寒冰魔力已经在她指间凝聚。
卡洛琳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无话可说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自己的幽灵总算要被彻底抹去了。虽说这本书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它就像一把杠杆，在某些人手里，是堕落之源，而在一些特别的人手里，它便是强大的武器。可惜基斯里夫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就像丹尼斯说的，或许有，但是谁都无法保证他的忠诚。
只见冰雪女王再次轻念咒语，寒冰魔力从丹尼斯指间涌出，手中的亡灵笔记在瞬间凝成一团寒冰。连同那颗刚才还鲜活乱跳的眼球，一起冻成了幽蓝色的冰块。片刻之后，整本冰书赫然崩裂，变成无数细小的冰渣，爆射开来，细碎的冰渣散落一地。
眼前的一幕卡洛琳只觉得有些释怀，又有些落寞。释怀的是那幽灵般魅惑的幻觉终于消失了，落寞的是，基斯里夫又失去了一件可以对付混沌的利器……
丹尼斯冷峻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她当然知道此刻卡洛琳在想什么。只是，身为女王的她，想得更多——
卡特琳娜的**已经开始诱惑魔法学院的校长，那么一旦卡洛琳抵抗住诱惑，这股力量更可能会转移目标，去诱惑更多的女巫。到那时候，暗地里有多少女巫被蛊惑，根本无从调查，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而如此果断的，在卡洛琳面前处理掉这件事，不仅可以赢得卡洛琳的信任，还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我们该出去了。”
休息片刻后，丹尼斯轻声说到。
卡洛琳点了点头，同样一脸的疲惫。
“父亲已经开始准备对鼠人的老巢发起总攻了。等这个冬天过去，军团就将集结。”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是的，矮人的使者团已经入驻厄仑格拉德，弗拉基米尔公爵也已经受命带领雪鹰军团前往前线黑锤堡驻扎。”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厄仑格拉德刚刚遭遇瘟疫，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这时候出击……”
“罗德的意思是地狱深坑此刻也正处于它最虚弱的时候，将它铲除掉，整个北境长城，便没有真正的威胁了。毕竟，鼠人是挖掘地道的能手……长城可以防住地面上的敌人，却无法防住地下的敌人。”
卡洛琳轻声回答。
当她们走出魔法学院时，月光已经洒满了整座宫殿。魔法学院上层的穹顶上，一群乌鸦正悲啼着振翅远飞而去……
第72章 潜行者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沉闷的低吼，厄仑格拉德市政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此刻正回荡着轻质皮靴踩踏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细小，连守卫都不曾察觉，但是，作为熊灵的乌索克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只是，看着那个擅自闯入的影子，白熊并没有发出警告，也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趴在光洁的地面上，凝视着这个苗条的身影一点点的走近。
它发出低吼，则不是攻击前的威胁，而更像一种打招呼，那个身影停了下来，朝黑暗中的巨熊点了点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这才转过去，再次微微闭了起来。
一旁，领主卧室的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披着毛皮大衣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进来吧，艾丽瑞亚。”
罗德轻声说到。
木精灵笑着点了点头，脚步轻巧的步入了罗德的房间。
“你其实可以白天再从正门进来，没有人会阻拦你，盘查你。”
罗德说着，就要去给艾丽瑞亚倒酒。
“不必了，我不喝酒。”
木精灵打断了罗德的动作，接着说到——
“白天进来也可以，但是我不想，这种事最好还是尽可能少人知道的比较好。”
“好吧，你喜欢就好。”
罗德摇了摇头，倒了一杯早已热好的牛奶递给艾丽瑞亚。
木精灵接过牛奶，小饮一口，开始讲起了她这些天的经历还有关于这次北伐鼠人老巢的建议。
“那帮矮子的建议不可取。”
艾丽瑞亚直言不讳到。
“为什么？他们精通地下挖掘，独龙城的先祖们已经和鼠人对抗了数百年甚至更久。”
罗德反问到。
“我并非质疑那帮矮子对地道战术的精通，和对鼠人的了解。我质疑的是，关于进攻地狱深坑的战术本身。”
艾丽瑞亚淡淡回答。
“矮子们建议挖掘隧道，从中下层发起进攻，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是，他们的行动方案只是挖掘到第五层，而且必须一切顺利。但是，有个事实，你们都忽略了吗？”
艾丽瑞亚沉吟到——
“地狱深坑有九层，而矮子们，只能挖到第五层，从中间层进攻的确可以绕开大量的奴隶鼠炮灰，但是第五层距离第九层，足足还有四层的距离。而且，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下面四层，才是真正危险所在。”
“地狱深坑里真正的精锐就在下面这几层。它们的数量很少，但是每一只都足以抵上一整个奴隶鼠战团。而且，他们的首领也绝对不会只居住在五层以上的地方。”
“从第五层掘进，破土而出，进攻地狱深坑，看起来的确比从地面上的入口直接进攻来得好。但是，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砍下鼠人首领的脑袋，那么，你们的进攻实际上毫无意义。”
艾丽瑞亚平静说着，罗德也平静的听着。
“因为鼠人的机动性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差，奴隶鼠从上层转移到下层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在它们自己的巢穴，它们比你们更加清楚行进的路线，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隧道就像老树的根须一样盘综错杂，一旦情况有变，这些小型隧道的运送量可以超过你们的想像。”
“从中下层发起进攻，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手刃鼠人首领，那么，你们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面临鼠人自上而下的围攻。在下层作战和在上层作战，对于鼠人和矮人来说没差，但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差别可是很大的。人类士兵无法长时间在地下环境中作战，这对于他们的心理来说，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更别说那里的各种辐射的伤害可是巨大的。矮人可以很好的抵御这些辐射，人类士兵可不行。”
艾丽瑞亚说着，罗德则眯起了眼睛，的确，木精灵说的话都没错，罗德也考虑过这些地理心理因素。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抗。只是希望蒙德拉尔的生命法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当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罗德还制定了另一套战术，那就是让地面上的部队和地下的部队交替轮岗。
以三天为一个周期，三天后，必须强制轮换，让地下的士兵到地面上来，呼吸新鲜空气，调整心态。让原本在地面上待命的士兵下去，三天一个轮岗，以避免地下环境对人类士兵造成不可逆转的心理和环境伤害。
“那些矮子是知道这些弊端的，只不过他们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艾丽瑞亚直言到。
“说说你的想法。”
罗德问到。
“想要砍下鼠人首领的脑袋，必须秘密进行。大量兵团无论从哪一层进攻，都会惊动鼠人。他们会第一时间保护他们的首领，如果鼠人首领直接下潜到最深的第九层，那么，你们所谓的突袭战术便毫无意义。我的想法很简单，由我带领一支精英小队，暗杀鼠人领主。”
艾丽瑞亚明亮的眼眸跳了一下，罗德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但是这犹如天方夜谭的想法，女精灵的自信源自哪里？
“你有把握？”
罗德接着问到。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值得一试。我在第七层的最深处，见过老鼠头领。并且，我跟踪后知道了它的活动范围。”
艾丽瑞亚的话让罗德不由得心头一紧。
按照这个时间点推算，木精灵看到的，可能是鼠人的传奇领主不洁者斯洛特，也可能是鼠人首领奎斯尔。至于到底是哪个，现在并不得而知。罗德对两者的形象都没有了解，只是知道有这么几号人，坐镇地狱深坑。
“你的意思是，你潜行到地狱深坑第七层，而且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锁定了目标？”
罗德纳闷的追问着。
“是的，不用怀疑我的能力，罗德。你应该知道一个迷踪客的潜行能力并不比任何矮人游侠来得差。另外，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发现目标的。”
艾丽瑞亚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到——
“很简单，我看到的。我的视力是你们的好几倍。茂密森林中百米外一只瓢虫我都能看得清楚，你认为鼠人头领这么大一个目标我发现不了？”
艾丽瑞亚的话让罗德瞬间哑口无言，的确，他低估了对付的实力。或者说不是低估，而是太长时间没有和这个木精灵并肩作战过，对她的印象有些生疏了。只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算是长了，对于精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矮子们的战术有一点还算可取，那就是多处佯攻，用多条隧道迷惑老鼠，让他们兵分多处防守，这样，反倒利于你们的主力军团突破地狱深坑的防守。”
艾丽瑞亚说到，言语中处处流露着对矮人的不屑和嘲讽。
“那么，说说你要的人手。”
罗德晃了晃酒杯，斜靠在椅子上，询问到。
“迭戈，那个猎巫人。叶斯科维奇，那个萨满。塞尔塔，那个野人。”
艾丽瑞亚用清脆的声音念出了几人的名字。
罗德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打算留在身边，和大部队一起进军正面战场的。几乎就是这些年打拼后留下来的精锐了。但是艾丽瑞亚却全部要了过去……而且，几人组成的小队孤军深入，危险可比正面战场大上数倍。
“一定要这些人？”
罗德追问到。
“是的，这是我能想到的，你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
艾丽瑞亚冷峻的回答，言语中依旧透露着那份骄傲与自信。
“说说你的理由。”
罗德皱了皱眉，问到。
“猎巫人，具有不错的侦查能力，还有在黑暗中潜行的能力。虽然是借助各种药水，但是，只要可以达到目标，我并不在意他使用什么手段。”
“叶斯科维奇的话，我和他并肩作战过，我知道他的信仰之强大，可以在任何环境中都不丧失斗志。并且，他的法术可以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至于那个野人……”
艾丽瑞亚笑了笑——
“他十分粗野，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这可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里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不会因为看到某些丑陋，恐怖的生物而感到恐惧。”
艾丽瑞亚沉声回答。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罗德没在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走到窗前。
凝思片刻后，转头对木精灵说到——
“我再给你推荐个人选——碎铁者格隆迪。”
第73章 工作汇报
厄仑格拉德，咸湿的海风夹杂着细雨吹打着海岸，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在这里耗尽最后一丝热量，与北方大陆的寒冷空气交汇，形成宝贵的降雨，滋润着这座城市，也将生命的种子洒向这文明世界的最北端。
坐在市政大厅中的罗德，一脸惬意的望着石窗户外飘荡的细雨，雨水取代雪花，也就意味着冬天真正过去了。所有生产活动可以加倍运行了。尽管在过去的一个冬季里，整个厄仑格拉德已经沉浸在一片大开发的热潮中，但是，速度还不够，罗德希望看到的，是一天一个变化，而不是一个季度一个变化。
虽然码头上已经重新回到了人头攒动的景象，港口里也停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但是，这还不够。即便外资疯狂涌入，兴建工厂市场，但是整个厄仑格拉德的失业率依旧达到了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二十五，在成年劳动力中，依旧有两成多的人没有工作，靠最基本的救济粮度日。
“巴托尼亚的布雷尔伯爵有意在厄仑格拉德市内的海堡区投资酿酒厂，首批资金五千枚通用金王冠，他看中的地块位于海堡区三号街区，距离海港五公里。”
办公大厅内，市政官阿尔维斯正一字一句的向罗德汇报着近期的工作内容。当然，罗德不会全部的事情都去过问，只是象征性的听一些重要的信息，毕竟，若是所有经济建设的事情也必须自己亲力亲为，那么，自己早就累死一万次了。
自从将阿尔维斯提拔为自己的副手之后，罗德在厄仑格拉德的经济建设上几乎没有自己处理过一件事。当初在黑锤堡也是如此。最渺小的人，其实蕴藏着最强大的力量。发掘人才，一向是罗德最重视的工作。
历史上最成功的帝王，无不是手下人才济济，哪怕自己很废物，但是只要有一批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人，那一样可以成功。相反，个人能力再强，手下没有人才，结局基本上都是很惨。
“厄仑格拉德市区不允许建设任何工厂，郊区的地块可以随便他选。租金，税率什么的，你来定就可以。”
罗德挥了挥手，对着阿尔维斯说到。
“是的，我也是这样回绝那位伯爵的。”
阿尔维斯应答到。
“这没什么损失的，他若因此不来，那么，也会有其他的伯爵来，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公爵私下也会参一手。”
罗德笑着回应到。
“的确，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就像一块大蛋糕，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美味。”
阿尔维斯咧了咧嘴，有些坏笑的继续说着——
“城外的农用收割机已经被某些人惦记很久了。”
“那就卖给他们吧。”
罗德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便直接脱口而出。
阿尔维斯则有些皱眉。
“既然决定开放了，有些东西便无法隐瞒下去。收割机如果我们不卖给他们，他们也会私下里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走私，或者偷人偷技术，你觉得这些帝国商人为了得到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做。收割机本质上技术难度并不大，只要这些商人偷到技术工人和零部件，以帝国的工程技术水平，用不了多久就会仿造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机器。而且，价格比我们还有优势。”
罗德淡然解释着——
“所以，胃口调得差不多了，可以卖了。机器连同技术，一块打包卖掉。价格抬高一些。”
“好吧，那要卖多少？”
“这个由你决定。”
“我明白了。”阿尔维斯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可真有点意思，你还记得我和你打的赌吗？冬泉区的供水系统建设，你认为两年内都不会有人接下这项工程，但是，这回你错了，冬泉区供水工程不仅有人接下了，而且，完成了，很完美的完成了。”
坐在石椅上，阿尔维斯眯起双眼，笑着说到。神情中颇有几分神秘的得意。
“不可能，这项工程基本上就是倒贴钱的工程，当初之所以发布出去，不过是为了扩充厄仑格拉德的基建规模而已，撑撑场面。这种工程，属于民生工程，不盈利。不可能有人接下的。”
罗德漫不经心的说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转移注意力，构思着接下来的地狱深坑之战。
但是阿尔维斯看起来依旧信心满满。
“先别这么快下结论，我跟你说说是谁接下了这项工程。”
阿尔维斯眉头一挑，嘴角带着得意的浅笑。
“是一位帝国炼金术士。他不仅完成了这项工程，而且仅仅用了三个月，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倍的时间。”
“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罗德继续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如果说他是个骗子，那他骗过了诸神。罗德，猜猜他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这项工作？”
面对阿尔维斯的得意满满，罗德不以为然。
“他用镀铜的方式解决了水管易腐蚀的核心技术难题！”
这句话，让罗德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说下去。”
刚刚还在沉思两个月后的地狱深坑之战的罗德，瞬间被提起了兴趣。
“这个自称来自帝国首都阿尔道夫的炼金术士，用他自己独创的方法，在铁质水管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铜膜，铜膜层比纸张还薄，成本只比铁质水管高出百分之五，这还是加上他的炼金成本，也就是说，这位炼金术士，可以将金属加工到极其致密精细的程度。肉眼看上去，那些水管就好像从浸泡了铜液的桶子里拿出来一般。就像从油漆里拿出来一样，不，比油漆层还要薄！”
阿尔维斯介绍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而罗德，则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那个炼金术士，叫什么名字？”
罗德怔了怔，急切询问到。
“他说他叫盖尔特。额……拜尔沙泽·盖尔特。”
当阿尔维斯说完这个名字时，罗德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整颗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
“告诉我，他在哪？！”
罗德从椅子上走下来，一脸兴奋的盯着阿尔维斯。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宝藏一般，当然，这的确是惊天的宝藏。只有罗德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只寄希望于这个世界上不要有太多重名的家伙。
第73章 工作汇报
厄仑格拉德，咸湿的海风夹杂着细雨吹打着海岸，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在这里耗尽最后一丝热量，与北方大陆的寒冷空气交汇，形成宝贵的降雨，滋润着这座城市，也将生命的种子洒向这文明世界的最北端。
坐在市政大厅中的罗德，一脸惬意的望着石窗户外飘荡的细雨，雨水取代雪花，也就意味着冬天真正过去了。所有生产活动可以加倍运行了。尽管在过去的一个冬季里，整个厄仑格拉德已经沉浸在一片大开发的热潮中，但是，速度还不够，罗德希望看到的，是一天一个变化，而不是一个季度一个变化。
虽然码头上已经重新回到了人头攒动的景象，港口里也停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但是，这还不够。即便外资疯狂涌入，兴建工厂市场，但是整个厄仑格拉德的失业率依旧达到了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二十五，在成年劳动力中，依旧有两成多的人没有工作，靠最基本的救济粮度日。
“巴托尼亚的布雷尔伯爵有意在厄仑格拉德市内的海堡区投资酿酒厂，首批资金五千枚通用金王冠，他看中的地块位于海堡区三号街区，距离海港五公里。”
办公大厅内，市政官阿尔维斯正一字一句的向罗德汇报着近期的工作内容。当然，罗德不会全部的事情都去过问，只是象征性的听一些重要的信息，毕竟，若是所有经济建设的事情也必须自己亲力亲为，那么，自己早就累死一万次了。
自从将阿尔维斯提拔为自己的副手之后，罗德在厄仑格拉德的经济建设上几乎没有自己处理过一件事。当初在黑锤堡也是如此。最渺小的人，其实蕴藏着最强大的力量。发掘人才，一向是罗德最重视的工作。
历史上最成功的帝王，无不是手下人才济济，哪怕自己很废物，但是只要有一批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人，那一样可以成功。相反，个人能力再强，手下没有人才，结局基本上都是很惨。
“厄仑格拉德市区不允许建设任何工厂，郊区的地块可以随便他选。租金，税率什么的，你来定就可以。”
罗德挥了挥手，对着阿尔维斯说到。
“是的，我也是这样回绝那位伯爵的。”
阿尔维斯应答到。
“这没什么损失的，他若因此不来，那么，也会有其他的伯爵来，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公爵私下也会参一手。”
罗德笑着回应到。
“的确，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就像一块大蛋糕，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美味。”
阿尔维斯咧了咧嘴，有些坏笑的继续说着——
“城外的农用收割机已经被某些人惦记很久了。”
“那就卖给他们吧。”
罗德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便直接脱口而出。
阿尔维斯则有些皱眉。
“既然决定开放了，有些东西便无法隐瞒下去。收割机如果我们不卖给他们，他们也会私下里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走私，或者偷人偷技术，你觉得这些帝国商人为了得到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做。收割机本质上技术难度并不大，只要这些商人偷到技术工人和零部件，以帝国的工程技术水平，用不了多久就会仿造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机器。而且，价格比我们还有优势。”
罗德淡然解释着——
“所以，胃口调得差不多了，可以卖了。机器连同技术，一块打包卖掉。价格抬高一些。”
“好吧，那要卖多少？”
“这个由你决定。”
“我明白了。”阿尔维斯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可真有点意思，你还记得我和你打的赌吗？冬泉区的供水系统建设，你认为两年内都不会有人接下这项工程，但是，这回你错了，冬泉区供水工程不仅有人接下了，而且，完成了，很完美的完成了。”
坐在石椅上，阿尔维斯眯起双眼，笑着说到。神情中颇有几分神秘的得意。
“不可能，这项工程基本上就是倒贴钱的工程，当初之所以发布出去，不过是为了扩充厄仑格拉德的基建规模而已，撑撑场面。这种工程，属于民生工程，不盈利。不可能有人接下的。”
罗德漫不经心的说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转移注意力，构思着接下来的地狱深坑之战。
但是阿尔维斯看起来依旧信心满满。
“先别这么快下结论，我跟你说说是谁接下了这项工程。”
阿尔维斯眉头一挑，嘴角带着得意的浅笑。
“是一位帝国炼金术士。他不仅完成了这项工程，而且仅仅用了三个月，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倍的时间。”
“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罗德继续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如果说他是个骗子，那他骗过了诸神。罗德，猜猜他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这项工作？”
面对阿尔维斯的得意满满，罗德不以为然。
“他用镀铜的方式解决了水管易腐蚀的核心技术难题！”
这句话，让罗德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说下去。”
刚刚还在沉思两个月后的地狱深坑之战的罗德，瞬间被提起了兴趣。
“这个自称来自帝国首都阿尔道夫的炼金术士，用他自己独创的方法，在铁质水管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铜膜，铜膜层比纸张还薄，成本只比铁质水管高出百分之五，这还是加上他的炼金成本，也就是说，这位炼金术士，可以将金属加工到极其致密精细的程度。肉眼看上去，那些水管就好像从浸泡了铜液的桶子里拿出来一般。就像从油漆里拿出来一样，不，比油漆层还要薄！”
阿尔维斯介绍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而罗德，则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那个炼金术士，叫什么名字？”
罗德怔了怔，急切询问到。
“他说他叫盖尔特。额……拜尔沙泽·盖尔特。”
当阿尔维斯说完这个名字时，罗德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整颗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
“告诉我，他在哪？！”
罗德从椅子上走下来，一脸兴奋的盯着阿尔维斯。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宝藏一般，当然，这的确是惊天的宝藏。只有罗德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只寄希望于这个世界上不要有太多重名的家伙。
第74章 寻人启事
“他现在啊，可能已经在前往帝国的海船上了。我之前挽留过他，希望他可以留下来，但是他说他在阿尔道夫还有事要完成。一周前便开始处理工程的扫尾工作，昨天和我告别的。”
阿尔维斯皱着眉头回答着，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老熟人罗德会起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有些发懵。
“现在还能追上吗？”
罗德几乎是抓着阿尔维斯的衣领在追问的。
“应该还有希望……他昨天和我告别的时候，并没有说海船什么时候开，或许还住在旅馆里，等商船来接他……”
阿尔维斯硬着头皮回答着。
“下令封锁所有码头！所有船只一律不得出港！”
“现在，哪家旅馆，带我去找！”
罗德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
厄仑格拉德外港区，琳琅满目的商店外，青年正一脸惬意的驻足观望。五金店里，有各种工具和金属制成的工艺品，装饰物。这些东西让青年颇有喜欢，不是因为工艺品的精巧造型，而是铸造这些小玩意的本质——各种金属。
青年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生的迷恋，仿佛自己天生就可以感应感知它们。
用眼睛观察，可以看到不同金属表面所散发出来的不同光泽。
用手触摸，可以感受到不同金属所体现出来的不同硬度和柔韧性，延展性。
轻敲它们，还可以感应到不同金属所换发出来的不同声音，通过声音细微的差别，便可以感知它们的特殊属性。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距离阿姆斯壮号还有三个钟头的时间，青年百无聊赖的在码头外的街区上闲逛着。尽管船上有豪华包间，有舒适的双人大床，但是船上的感觉总比不上陆地，这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是海船上无法给予的，无论船只再大，被海水拖动漂浮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远处的钟楼传来了笨重的钟声，上午十时，时间还有的，不急。青年慢悠悠的走进一家酒馆，点了两盘小吃和一瓶果汁，正准备坐下来休息等待上菜，便看到门外闯入了一群面容不和善的家伙。
这群人犹如地痞老鼠一般，用一双双细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酒馆内的人。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青年顺手用怀里掏出一张金属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原本打算离开，却看到每个试图走出旅馆的人都要被恶棍头目狠狠盯着打量一番。于是，青年不再动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那些地痞流氓拿着一张画纸，对着人群挨个寻找。青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运气真不好，应该早点走的。
青年对自己说到。但是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了。他戴着面具，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直到那个地痞头目走到自己面前。
“先生，请把你的面具摘下。”
那个胳膊上带着伤疤的地痞混混低声说到，语气不轻不重。充满了客气的味道。
青年缓了缓，坐直了身子，半天才轻轻反问到——
“请问，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在寻找一个人。”
地痞头目低声说到。他并不敢有任何粗鲁的举动，因为眼前这位青年看上去风度翩翩，穿着贵族的华丽服饰，而且，单单这幅面具，就价值连城，看上去似乎是纯金打造的。身份差异让地痞头子自然而然的产生敬畏，不敢做出出格的举动。
青年知道，眼前这些人，只是表面上凶狠，一旦遇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立马认怂。
于是，他也不急不慢，轻声反问到——
“寻找什么人？”
“一个炼金术士，一个骗子。”
地痞头目低声应到。尽管他很想直接伸手去摘对面这人的面具，但是他也知道，万一对方真是个贵族，这般粗鲁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只能隐忍下来，继续用言语的手段，希望对方主动摘下面具，好让他确认一番。
“噢？炼金术士？这年头炼金术士可不少，而且，你说对了，他们都是骗子。我也曾经被一个会炼金的家伙骗过。真该死，他答应给我打造一枚镶嵌宝石的金戒指，但是当我付过工钱后，他却拿给我一个镀金的假货！”
青年说着，恶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桌上，咚的一声，让地痞头目都有些怔住了。一脸懵圈的回答到——
“那的确是个可恶的混蛋。”
“和骗走我们主子的那个炼金术士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混账东西。”
地痞头子补充到。
“大陆上就不应该有这样的职业。帝国黄金学院应该管管，市场上这么多炼金骗子，简直坏了这个学院的名声！”
青年斥责谩骂到。
地痞头目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懂得炼金知识的人，未必算得上是炼金术士。他们最多就是懂得点皮毛而已。真正的炼金术士，我想他们才不屑做这种事。当然，也可能是我对黄金学院还抱有幻想。我总感觉，他们培养出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蠢蛋！”
青年说着，又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拍得桌上的餐具当当作响。地痞头目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不敢再坐下去，否则，不知道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贵族还会做什么……酒馆里还有这么多人，也没必要死死盯着一个不放。想来老船长要抓的那个人可能早已不在这座城市里了，大海捞针的寻找，地痞头子可不指望真的可以抓到。
“额……先生，您对炼金术士的看法和我可是一致的。额……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地痞头子转身，向下一桌走去。
正当青年以为事情结束了的时候，酒馆外，突然传来了大批骑兵奔腾而过的巨响。
以此同时，门外，闯进了更大的一波人，他们不是地痞流氓，而是厄仑格拉德的正规军团士兵和城市巡逻队。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铠甲的骑士。
“请问拜尔沙泽·盖尔特先生在这里吗？大领主罗德有事想请您一见。”
那骑士刚一进门，声音便立刻盖过了全场。几名刚刚还在盘查的小混混顿时躲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他们知道，这可不单单是厄仑格拉德城市卫队的人，从那名骑士盔甲上的徽记，他们已经得知，那是北境之王罗德的直属部队，因为，那刻在钢盔上的徽记，是一头直立的凶狠白熊。毫无疑问，整个基斯里夫，只有大名鼎鼎的厄孙之子骑士团可以拥有这样的徽记……
第75章 承诺与利诱（上）
那名骑士洪亮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见没有人出来应答，便下令撤离。巡逻队跟在军团士兵身后，踏着整齐的步伐，迅速离开了酒馆。
躲在角落里的地痞混混们这才敢露出头，只不过继续搜寻目标的心思已经没有了。眼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搜索吓蒙了。
盖尔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品尝点心，而是带着金属面具，大步走出了酒馆，来到了街道上。
大街上，可以看到不少士兵来回跑动，挨个旅馆，酒馆进去盘问。
盖尔特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霉运，先是遇到地痞流氓的盘查，现在又被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搜捕，想挣点小钱都那么难么……盖尔特无声叹息着，顺着人流，来到码头，准备上船等候，不再在外面瞎溜达。
不料整个海港似乎一下子被军队和城防军封锁了。许多船长骂骂咧咧，询问怎么回事，并要求出海。还有一些，则扬言要找市政官。对此，军队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带头的骑士们偶尔做着道歉，表示这是上面的决定，只是暂时性的。
盖尔特只能继续戴着金属面具，无奈的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可以明确封锁海港就是因为自己了，那些士兵挨个进门询问，问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只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连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也要追捕？这回好像没有骗财也没有骗色吧？阿尔维斯那家伙到底和领主说了什么？
正当盖尔特一头雾水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了大队人马奔跑的声音。
“进去，挨家挨户的找，注意，客气点，不准伤到盖尔特先生半分！”
为首的大骑士高声命令着。在他身后，厄仑格拉德市政马车正缓缓驶来。
盖尔特听出了其中的韵味。看起来官方搜寻自己，并不是抓捕，而是请……请自己再回去。
可是自己已经和阿尔维斯说过了，不会待在这里，帝国那边还有要事要做。就算是珍视人才，也不必如此夸张吧？自己不过是帮他们修了水管而已……
然而，看这架势，市政官员们不找到自己，是不会罢休了。连整个港口都封死了……
想到这里，盖尔特只能无奈走出人群，向车队那边走去。
他来到大骑士面前，平静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白净的脸庞。
“我是盖尔特，拜尔沙泽·盖尔特，你们要找的人。”
那名骑士明显有些不相信，在他的想象中，大领主亲自要寻找的人，应该是一个魁梧有力，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人。他们得到命令，要找的是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士。而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又瘦又小，若不是那一身华丽的服饰，没有人会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贵族联系在一起。
但是，强烈的任务在身，使得骑士不敢怠慢，他正准备驱马汇报情况，只见身后黑色马车上直接下来了一个人，一个侏儒。
阿尔维斯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要找的人。急忙踩着小碎步走上前去。
“谢天谢地，你还没走。”
阿尔维斯抓着盖尔特的手，眼里满是欣慰和激动。如此剧烈的反差让盖尔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盖尔特在心里纳闷着。但是市政官一行人是如此热诚，以至于下一秒军团士兵和大骑士立即将两人围了起来，保护着，全程戒严。以此同时，港口的封锁解除。
这一幕让盖尔特一脸懵圈。自己不过是来这里淘金的小贵族而已，就算帮他们解决了供水难题，但也不至于如此隆重……
“可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去一趟吧，大领主罗德想见你。”
阿尔维斯说完，便让大骑士亲自护送盖尔特。而他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年轻人，生怕一眨眼就从眼皮底下溜走一样。认识罗德十几年来，从没见过他如此重视一个人，这个盖尔特肯定不简单，阿尔维斯在心里想着。
很快，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基斯里夫的守护者罗德便从另一个街区匆匆赶来。
盖尔特的形象让罗德有些意外，炼金术士看上去还很年轻，脸上没有戴金属面具，白皙精致的脸庞和一般帝国贵族青年别无两样。看上去也是如此平淡无奇。走在大街上，甚至不会注意到这号人。然而，罗德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平白无奇的人，却是人类中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你就是拜尔沙泽·盖尔特？”
罗德好奇又惊叹的问着。
“是的，尊敬的大领主。”
盖尔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见面礼。
罗德则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将盖尔特带进了市政大厅三楼。
大门轰然关上，大厅中，只留下罗德、阿尔维斯和盖尔特三人。好似一场秘密会见一般。当然，它的确也算秘密会见了。
“你在厄仑格拉德做的事情，阿尔维斯都告诉我了，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和能力。”
罗德开门见山的说到。
虽然谈话大体上的内容盖尔特已经猜到，但是对方身为一方领主，开口如此直接，没有一丝客套话术，这倒是让盖尔特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基斯里夫的领主，官员们都是这般直来直去？这也太务实主义了吧？
罗德凝神注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不等盖尔特回答，罗德直接问到——
“拜尔沙泽·盖尔特阁下，我想聘用你，作为我的私人顾问，基斯里夫金属系魔法学校首任校长，皇家工程师协会副会长，厄仑格拉德城建部首席顾问。”
“啊？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大领主您刚刚说的什么？”
盖尔特被这一连串头衔说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基斯里夫金属系魔法学校？基斯里夫什么时候有金属系魔法学校的？自己从来只听说过这里有冰霜魔法学校，压根没有听过基斯里夫还有什么金属系魔法学校。还有那个皇家工程师协会是什么鬼？
盖尔特一脸懵圈，而面前的大领主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再说，他花了如此大的代价，不惜封锁海港也要找回自己，也不可能是开玩笑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器重让盖尔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聘用你，盖尔特阁下。我要聘用你成为我的私人顾问，还有金属系魔法学校的校长。条件，任你开。”
罗德一字一句认真的重复到。
这下，盖尔特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这金属系魔法学校哪里来？盖尔特就自己的疑问如实拖出——
“不好意思，大领主，恕我见闻浅薄，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基斯里夫还有金属系魔法学校？”
“是的，以前没有，但是你来了，就有了。”
罗德表情认真的回答，目光中带着诚恳。
盖尔特更加懵圈了……这……这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成立的魔法学校？不，不，这太夸张了……自己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也不至于一瞬间成为一所魔法学院的校长。现在，自己可是连阿尔道夫黄金学院的一个小院长都不是。这次来厄仑格拉德淘金，就是为了回去竞选院系院长用的。却不曾想遇到这出……
“盖尔特阁下，我并非在夸大其词，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想在基斯里夫成立一所专门的研究金属系魔法的学校，只是苦于欠缺人才。你的才能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便在金属系魔法上面展露天赋。说实话，帝国高层我都见过，魔法学院那些老家伙并不比你强多少，他们只不过比你更有权势，更有钱而已。论实力和天赋上面，未必可以赢过你。你缺乏的，只是运气和各种世俗的筹码而已。”
罗德循循善诱，言语恳切的劝说着。虽然自己都觉得为一个人成立一所魔法学校实在太扯淡，但是为了留住盖尔特这个精英人才，什么手段什么承诺都是可以接受的。
第76章 承诺与利诱（下）
专门为自己成立的魔法学院？还有一堆重要官职？怕不是画大饼吧？
盖尔特在内心泛起了嘀咕。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位基斯里夫大领主。但是后者看上去毫无开玩笑的意思，一脸正经。
盖尔特觉得还是觉得不靠谱，便试探性的继续问到——
“尊敬的大领主，感谢您的诚意与器重，但是我的理想在阿尔道夫黄金学院，至少在那里，我可以拿到丰厚的薪水，还有各种研究所需的器材和物件……”
“阁下，你在黄金学院每月薪水有多少？”
罗德直接问到。
盖尔特摇了摇头，故意装出几分难堪的神情，最后才皱着眉头，缓缓说到——
“每月两百金王冠。”
“我出双倍！”
不等盖尔特犹豫，罗德直接豪爽的念到。
这让盖尔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事实上，刚才自己已经多报了薪水水平，他在阿尔道夫黄金学院每月的薪水其实只有一百五十枚金王冠。既然基斯里夫的领主要挖人，自己就多报一些。而现在，这位大领主竟然一点都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将薪水提了一倍。
可是基斯里夫和帝国的硬件实力终究是无法相比的。盖尔特还是有些犹豫。然而，就在这片刻犹豫之间，大领主罗德又开口了——
“三倍！”
这下，盖尔特蒙了……每月六百金王冠？这堪比拥有庄园和私人领地的大贵族的月收入了。自己何德何能？被这个基斯里夫佬如此器重？就因为修了几根水管？
盖尔特一脸懵逼。然而，罗德则趁热打铁，让一旁的阿尔维斯拿来合同文书。当场做起了修改。
羽毛笔沙沙作响，片刻之后，便将改好的文件合同递到了盖尔特面前。
“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合同，我雇佣你成为我的私人顾问，基斯里夫皇家工程师协会副会长，厄仑格拉德城建部首席顾问，基斯里夫圣钢之心魔法学校校长。每月薪酬六百金王冠，为期三年。”
盖尔特看着合同范本，一脸迷惑。今天一天的遭遇让他依旧感到脑袋发懵。先是踩了霉运遇到地痞盘查，差点被认出。后是遇到官方军队的拦截，大领主的签约。然后还是如此惊人的报酬和岗位。
盖尔特挠了挠自己的脑壳，有些犹豫的拿起了羽毛笔。
而罗德则处于满心欢喜中。三年的合同期是范本的内容，然而，在合同最后最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行小字——如无特殊情况发生，本合同自动续约，持续生效。单方解约者必须承担相应赔偿。
至于那个圣钢之心魔法学校则是罗德临时起的名字，帝国有黄金学院，象征着高贵与财富。钢铁没有黄金贵重，但却比黄金实用，象征着基斯里夫的实用主义精神，另外，也象征着基斯里夫人钢铁一般不屈的意志。
盖尔特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个魔法学院的名字，也没去注意那一连串的官位和头衔，只是盯着薪水报酬那一栏，犹豫片刻，便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罗德则对阿尔维斯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走到保险金库里，直接拿出一袋金币，递到了盖尔特面前。数量足足有三百枚成色十足的旧大陆通用金王冠货币。
看到金币，盖尔特的脸色有所好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
两天后，厄仑格拉德，市政官官邸内，阿尔维斯正端着红酒，一脸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盖尔特低头阅读公文。那都是一些基斯里夫的现有法律和行政纲领。对于基斯里夫本地官员来说，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是对于盖尔特这样的外来者来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毕竟，现在的基斯里夫和十几年前的基斯里夫，可谓大相径庭了。律法都更改了不少，行政纲领更是新出的，这种东西在帝国甚至看不到一点影子。
盖尔特并不想看这些，但是无奈罗德给他安了一堆官职，不了解也不行。
“先别看了，来，休息放松一下。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记下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更多的是在魔法上面，而不是在这些烦人的政治政策上面。”
阿尔维斯说着，做出了一个敬酒干杯的动作。
盖尔特只好饶了饶头，用办公椅上起身，来到沙发前坐下。
“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份行政纲领太简单了，但是同时又蕴含了太多信息。你的法律也改了不少，南北方领主竟然区别对待，也是奇怪。”
盖尔特说着，接过了阿尔维斯递来的苹果汁饮料。
“这要从基斯里夫之前发生的南北战争之事说起，现在看来也算是历史了。不过，要理解如今基斯里夫南北方领主区别对待，却不得不从那段历史开始讲起。”
阿尔维斯说着，咽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
“你应该大概知道一些基斯里夫内战的故事。十一年前，基斯里夫还是鲜血女王卡特琳娜统治着，那时候，绿皮大军从山脉另一端入侵而来，血腥的卡特琳娜用暴风雪挡住绿皮进军基斯里夫城，却将整个北境丢给了绿皮，让他们自生自灭。罗德领主在绝境中带领北方诸领主死战绿皮，最终，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将绿皮首领格里姆格·铁皮引向巨魔山脉，解除北境危机。”
“从那以后，北境诸领主拥护罗德为北境之王，公开反抗卡特琳娜。基斯里夫南北内战拉开序幕。”
“在这场战争中，南方领主们大多支持卡特琳娜，因为当时还是女王的卡特琳娜承诺战后将北方的土地赠予这些南方领主，并且让他们在某些事务上拥有特权。富庶的南方之地源源不断的给卡特琳娜提供兵源和物资，使得北境联军的处境十分艰难。战争持续了三年，最终，罗德带领北境联军一路杀到了首都基斯里夫城下，并且在皇宫一战中，杀死了吸血鬼女王。”
“战后，所有南方领主都得到了惩罚。然而，单单惩罚是不够的。罗德要求他们退还兵权，几个当初全力支持卡特琳娜的南方领主被终身囚禁，其余南方领主被要求解除武装。只留下少数私人卫队保护领地和领主的安全。作为补偿，南方领主和贵族们可以在贸易领域享有一定的优势权限。而北方诸侯们，则以胜利者和拥护者的姿态享有军权保留。不过一旦北境之王有求，必须全力支持。这就是这份看起来不平等条约的由来，几年来，南北方被区别对待倒也相安无事，没有再起什么大冲突。南方领主们不屑于与北方领主为伍，认为他们粗鲁野蛮，不过是一群跟对班的暴发户而已。而北方领主依仗兵权，同样无视南方的领主和贵族们。只不过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双方几年间再无大规模争斗。加上当时还是王后，现在已是女王的丹尼斯左右调和，牵制双方，所以数年来，基斯里夫南北方却也是相对稳定平和。”
阿尔维斯缓缓说到。一旁的盖尔特只觉得自己像在听历史传记一般，听得津津有味，比那些枯燥的公文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