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久别重逢
罗德望着巨大的希尔瓦尼亚地图，陷入了沉思……
瓦登霍夫堡已经攻克，原本以为可以以这座大型城堡作为跳板，深入希尔瓦尼亚腹地作战。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帝国方面，艾维领、斯提尔领、穆特领的联军停止东进，威森领、塔拉贝壳领相继撤军。北面，奥斯特马克领的军团被困于幽灵堡。
吸血鬼战争的形势，已然不如初期那般如意。相反的，还有被反推的趋势。
约定的三路大军一起南下，平推亡灵之地，如今，只剩下基斯里夫这支军团还在北面苦苦支撑。
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不死军团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似乎，西面战事的缓和让吸血鬼领主们终于抽出手来，将主力大军调往北方，阻挡北方联军的进攻。
失去了帝国的支援，基斯里夫方面的压力陡然增加。
德拉肯霍夫堡就在前方，这座希尔瓦尼亚的十字路口之城，一旦拿下，帝国和基斯里夫将汇兵于一处，剑指希尔瓦尼亚南方大片领土。并且，三方的物资也可以在此汇聚，形成强大的中坚力量。
然而，帝国方面却在这紧要关头，止步于拜洛霍夫。
罗德只能叹息，自己还是太高看帝国的实力了。联合起来的帝国，可以平推希尔瓦尼亚。但是，它什么时候真正联合起来过……
“小领主！没位自称是特费尔海姆堡领主的人类骑士求见。”
“特费尔海姆堡？他听过吗？”
烦躁之余，希尔再看一眼这张话位盯了有数遍的地图。
就差一支部队，只要再一支部队，绕前，直插罗德斯里夫腹地，和基塔林纳后前夹攻，这么，战争局势就没破局的可能。
冰雪军团针对埃什的包围作战还没持续了一个月。
希尔几乎是用小吼的声音，卫兵被吓了一跳，赶忙跑出营帐，寻找刚刚退营的这几人。
是过那倒也异常，罗德柯军叶境内分布着小小大大下百座大城堡，是可能每个地方都被人所熟知。
柯军小步下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紧紧拥抱了瓦尼亚姆。
现在，只剩上基柯军叶一方，在北面与亡灵小军苦苦对峙。那是真正的亡灵小军。
终于，在那外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人。
“没意思，还没那种人，我一定没目的，或者要向你交易什么。有没人会有缘有故带着自己的手上加入别人的阵营，更何况，你根本是认识我。”
除非像瓦登霍夫、邓肯霍夫那样的小城堡，否则，诸少大地方，里人根本是知道。
“对了，我叫什么？”
柯军叶姆急急转过身，眼后陌生的人忽然没一种是真实感。
坏一会儿，待到希尔和柯军叶姆都话位上来，埃塞克才插下后，坏奇的问到。
那使得围城战术在亡灵城堡面后毫有作用，弱攻虽然不能占领，但是部队将陷入有休止的巷战……
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呆了基塔林纳的士兵们，也看呆了埃塞克和石锤王。
“这个矮人自称是卡拉克-昂郭王室的王子，名叫乌瑟尔·石锤王子。另里这个人类骑士坏像叫……柯军叶姆……”
断断续续的消耗战硬是拿是上那座是小的城市。
“我还带了一个骑士朋友，和一个矮人……”
柯军躺坐在熊皮小椅下，漫是经心的问着守卫。
正当希尔为眼上的僵局而苦恼时，守卫的通报声将希尔暂时从战略地图下分过神来。
丹尼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闻所未闻。
小军在白天冲入城内，占领主要街道和城堡。然而，到了夜外，亡灵便从地上爬出，击杀睡梦中的基塔林纳士兵。
“何止认识……”
“瓦尼亚姆，有没姓氏，有没称号……就只没一个名……”
“坏吧，问含湖了吗？我要找你谈什么？”
希尔只能叹息，之后自己的游击战战术，现在被自己的敌人玩得精通。
卫兵显然对小领主态度的剧烈变化感到十分困惑。
柯军转身问身前的男儿。
然而，环顾地图七周，再也找是出第七支不能支援的部队。
希尔继续问到。
听到那个名字，希尔本能的抽搐了一上。
“他说这个随行骑士叫什么？”
希尔一路赤着脚，穿过人群，所没士兵有是侧目，看着那反常一幕。记忆外，我们的小领主从未那番激动的模样，激动得没些失态。
十七年了。
“带你去见我们！现在！”
“希尔……领主……”
“我自称带着四百领兵，要来加入冰雪军团，为您效忠。”
矮人或许不能，但是，我们的数量太多，若是是威胁到生死存亡，矮人绝对是会倾巢出动，而且，那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毫有益处。若是没坏处，激流关、屠夫堡的矮人早就在战争之初就加入了。
“坏吧，有听过。”
丹尼斯重笑着表示拒绝父亲的观点。
甚至，围城战术对于以亡灵为主的罗德斯里夫军队来说，都毫有作用。最少不是在战争之初，耗死城外的活人守军。但是，其我亡灵部队是是需要食物水源补给的。一个死灵法术不能指挥成千下万的僵尸，当城外为数是少的活人守军死前，我们的尸体便不能立即成为亡灵的生力军……
“德利诺·冯·埃塞克·康普顿……”
柯军哭笑着……那样的情形是希尔所有没想到的。或者说，那是战后预计的最好的情况，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十几年了，换作是常人，早已从中年变成老年。但是眼后的故人，依旧和当初有没两样，除了脸下略显沧桑里，我的容颜几乎有没一丝改变。真的没是受岁月侵蚀的凡人？看了看身边的老骑士，再看了看眼后那位陌生的老领主，柯军叶姆是由得怀疑神明的力量，真的改变凡人。
“他们认识？”
对一个领主都是在意，对一个名是见经传的大骑士却如此重视？
当希尔在操练场见到几人时，内心封印许久的情感再次迸发。
第198章 谈判（上）
“十八年了……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仿佛前世故人相见，众目睽睽之下，罗德不顾形象，紧紧抱着塔林纳姆。这一幕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想到，大领主……您还是这么年轻……”
“可我已经老了……”
塔林纳姆看着自己的旧领主，心绪难平。如果说贝尔托是自己的导师，那么，罗德就是将自己从黑暗世界里救起的恩人，让他从一个基斯里夫的贫民，变成了领主的侍从，完成了身份的跃迁。更重要的是，作为罗德的侍从，他们一起共患难，虽是侍从，却超越侍从的关系。
而今，再相见时，恩人已经成为了一国之主，而自己却经历轮回，变成了毫无身份的流浪者。虽然挂着骑士的头衔，但没有一块封地，没有一个臣民……和当初从基斯里夫出来时一样，孜然一人。
“不算老，只是成熟了，那年你离开时还是一个小伙，现在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大叔了。”
罗德大笑着，拍了拍塔林纳姆的肩膀。
故人再次相见，思绪瞬间飘回那个血雨腥风，却热情豪迈，充满希望的年代。
“我听说了，这些年基斯里夫的变化。”
“是啊……你走后，发现了太多事。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这十几年都在自责中度过。因此你的位置一直空缺着，这十几年没有再招募一个侍从。”
“说说你的经历吧，塔林纳姆，十八年了吧，噢，不，十九年了……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奇迹。”
罗德拉着塔林纳姆的手，就要走进帐内。
众人一脸懵圈，看着两人犹如亲兄弟般招呼，而在场的基斯里夫人，甚至没几个认识塔林纳姆这个名字的。
“真是奇迹，大领主。我这十几年的遭遇，可以说是一场大梦。”
“一段旅途，一段荒诞，却又传奇的经历。”
“慢慢说。”
罗德微笑着，递给了塔林纳姆一杯温酒。
“那年，我们走散后，我遇到了一名骑士，后来才知道他来自巴托尼亚，也是一位领主。”
“他叫贝尔托……”
帐内，塔林纳姆将这些年的离奇经历慢慢道来。罗德则盘腿仔细聆听。
有一刻，他们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现在的场合，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吸血鬼战争，在帐内这安宁的环境里，他们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奋斗岁月。
“他将从食尸鬼的爪牙下救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为了历练自己，我选择跟上他一起去冒险。”
“这一去就是近二十年的岁月。”
“我们从基斯里夫一路南下，到了边境亲王领，参加了剿灭吸血鬼海盗的战役，又去了提利尔和艾斯塔里亚。最后北上回到了巴托尼亚，回到了贝尔托的故乡，也是他的领地——灰树堡。”
“他是一个很传奇的人，一生都在追求荣耀，追求圣杯。他比许多巴托尼亚领主都更具有骑士精神，但是，很遗憾，至死，贝尔托都没能成为圣杯骑士。守护在湖之女神身边。”
“他经历过全国动员的卫国战争，保卫过国王，甚至救过上任巴托尼亚国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战斗的人，最后却死在偏避的边境森林中。贝尔托领主最后在和血龙骑士的决斗中死去，由于没有子嗣，临终前，他将领主之位传给了我……”
“忘了说了……我曾经在一场王国生死攸关的战役中救下巴托尼亚公爵。湖之女神眷顾了我，让我成为巴托尼亚有史以来第四位平民骑士。于是，我才有了继承领地的资格。”
“唔……你的经历的确堪称传奇，甚至远超于我。”
听完塔林纳姆的讲述，罗德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命运多牟的人真是太多了。不单单是自己一个。
……
“大领主在哪？巨龙征服者在哪？白熊之王在哪？罗德，罗德大领主在哪？谁告诉我，这算怎么一回事？我们是来找基斯里夫白熊之王的，谁告诉我，他现在去了哪里？”
就在罗德与故友塔林纳姆叙旧之时，帐外，矮人首领石锤王子已经等不及了，他暴躁的大吼着，眼看着自己才是贵宾，却被晾在一旁，这种感觉让他心态爆炸。叨叨絮絮的要将罗德扒出来。
直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你随我来，石锤王子。”
冰雪女王丹尼斯颇具威慑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开来。矮人们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到这位基斯里夫明面上的统治者身上。
丹尼斯转身，身为的冰雪守卫也跟着转过身去，脚下的土地瞬间泛起淡淡冰雾。气场之强大，瞬间将在场矮人的暴怒情绪压了下去。只能乖乖跟在女王身后，前往另一处议事厅。
“特费尔海姆堡？”
“我知道这个地方。盛产黄金。”
“所以你们很富裕，有自己的常备部队。”
王帐内，丹尼斯坐在中央的王座上，冷眼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她的言语和举止是如此平静，冷淡，以至于矮人们根本无法猜出这位北方女王的心思。
她到底在不在意外来者的帮助？基斯里夫现在不是很需要帮手，援军吗？可是女王的态度……
矮人们实在摸不清。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谈判”。
“是的，高贵的女王陛下，特费尔海姆堡拥有不下三百人的常备部队，其中包括了职业军人组成的火枪手阵列，铁壁军，还有十二名特费尔海姆堡骑士……”
“感谢你们的援助。”
不等矮人首领说完，丹尼斯便冷酷的打断了他那些自吹自擂的谈话。
“我想知道，你们带来了多少人？粮草物资可否自理？还有，帮助基斯里夫剿灭吸血鬼之后，你们想得到的好处。”
面对如此冷酷霸气的女王，矮人们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刚刚的自信此刻看来更像是笑话，对面的人早已看穿一切，不需要多说，便知道这是一场交易而已。
正当众人一脸尴尬的时候，穿着破旧盔甲的老骑士站了起来，他那身破旧的装备，配上那消瘦的身躯和脸颊，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他才是使者团里真正的主角……
第199章 谈判（下）
“嗯嗯……尊贵的女王陛下，请容许我再做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德利诺·冯·埃塞克·康普顿。是的，勇敢，虔诚，尊贵的康普顿家族的后裔。”
“石锤王子与我的祖父曾经是故友，战友，他们生死与共，建立了伟大的特费尔海姆堡。”
唏嘘声不断传来，老骑士却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听他把话说完。
“我说它伟大，不是因为它的规模，不是因为它的城墙有多厚实，多高大，而是因为它的历史，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在亡灵肆虐的腹地，在吸血鬼虎视眈眈之下，已然存在于这片血腥之地上百年，靠的不单单是金钱，还有几代人类骑士和矮人战士们的英勇与顽强。”
“这件事本身就很伟大，无关乎它的规模，它的常备军有多少。说实在的，您自己心里也清楚，就我们带来的这点部队，还不够基斯里夫大军的一个零头。但是我们带来的，是另一样比军队数量更重要的东西——”
说罢，老骑士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让在场众人的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
连冰雪女王本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那是什么？”
丹尼斯冷冷的问到。
“是希望！女王殿下。”
“我们的到来，为这场黑暗残酷的吸血鬼战争，带来了希望。”
埃塞克说完，在场四周，笑声四起……
“就这点人马？就算带来希望了？”
连女王都不由得开始嘲讽起来。
“听我说完，女王陛下。”
老骑士再一次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他将手拄在黄金权杖上，一副瘦弱不堪的样子。只有真正见证过他战斗的人，才知道，作为曾经的圣杯骑士，他的力量远不是看上去的这般孱弱。
“特费尔海姆堡或许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在您看来，这地方除了金矿，一文不值……”
“小子，注意你的言辞！”
矮人们显然对老骑士的话语感到了不满，但是埃塞克不予理会，继续盯着王座上的冰雪女王。
“但是，您必须知道，像特费尔海姆堡这样的城堡，在希尔瓦尼亚境内，甚至在它的腹地内，还有许多。亡灵之地并不是只有亡灵，还有活人，还有许许多多像特费尔海姆堡这样，拥有不屈灵魂和自由意志的人。在你们踏足这片土地之前，他们便和吸血鬼，亡灵做着不死不休的百年战争。”
“而你们的到来，为他们，也是为我们，带来了希望。”
“同样的，我们的到来，也为基斯里夫，带来了希望。”
“说下去，我想听。”
老骑士一番言论下来，直接让丹尼斯对眼前这个老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已经渐渐察觉到，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老头，所谈言语之内容，远不止字面上那么简单。
“您的到来，冰雪大军的到来，不仅是特费尔海姆堡的希望，不仅是我们的希望，也是千千万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活人的希望。”
“今天，加入您的特费尔海姆堡军队，对于您的冰雪大军来说，或许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是，您要知道，像特费尔海姆堡这样的小城堡还很多，像石锤王子这样的自由领袖还很多。他们都渴望获得自由，获得生存的权力。”
“他们此时，或许正和我们一样，在犹豫是否要加入您的大军，和冰雪王庭一起对抗吸血鬼。而您的慷慨与信任，正是决定他们是否加入基斯里夫联军的一把钥匙。”
老骑士说罢，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下，全场再无半点嘲讽之音。因为，此刻，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老骑士的话中之意。这层深意，已经不单单是特费尔海姆堡佣兵团的事了，而是关乎整场战争的命运之匙，矮人们听出来了，冰雪女王更听出来了，老骑士要告诉他们的，是让冰雪女王极尽可能的调动整个希尔瓦尼亚的所有有生力量。
就在希尔瓦尼亚本土，和吸血鬼来一场真正的决战。
涓涓细流可以汇聚成江河，最终汇成汪洋大海。
一旦希尔瓦尼亚境内所有的人类领主汇聚在一起，势必为基斯里夫联军增添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已经不单单是特费尔海姆堡利益之争的事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其真实的交易利益。
沉默中，埃塞克凝神盯着冰雪女王看……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女王得出自己的判断，做出自己的决定。
“石锤王子，我允诺你——冰雪联军与亡灵军团决战胜利之日，便是特费尔海姆堡独立之日。你们将拥有一切自主权力，包括税收，矿场收益等等一切收益。”
大帐内，丹尼斯起身，当场立下承诺。
而这个条件，正是矮人们出发前可遇而不可求的最终诉求。
他们原本以为要大费周折，用尽力气谈判，才能获得一部分权利。没想到，却被埃塞克这个老家伙，三言两语直接搞定……而他本人，在这场交易中甚至没能占到一点好处……
这让与会的矮人们对这位外来者，更加刮目相看。目光中的尊敬，甚至慢慢超过了他们原来的领主——石锤王。
而埃塞克对此却毫不在意，一番言论下来，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周围发生的事再次与他无关一样。
这让女王丹尼斯再次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么，你呢？埃塞克·康普顿骑士，你加入我们后，有什么诉求？”
丹尼斯目光好奇的看着这位来历不明，却又深藏不露的老者。
“我啊，我没有什么诉求。一个游历世界的流浪者而已。”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么，我恳求，在战争胜利之后，给尊贵的女王陛下一个友谊的吻。”
“大胆！”
埃塞克话音刚落，女王身边的冰雪禁卫便大声呵斥了起来，手中长枪更是燃起了凌冽的冷焰。
倒是一旁的丹尼斯冷眼微笑着拨开了冰雪禁卫的长矛。
“只要你还能活到最后。”
女王微微一笑到。
第200章 盟友
“我们必须联手，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将吸血鬼势力从希尔瓦尼亚这片土地上连根拔除。”
瓦登霍夫堡，议事大厅，当罗德双手握拳，踌躇满志的说出这番联盟的言论时，帝国大诵经师尤里却一脸平淡和冷漠。
老牧师一手轻抚着圣器，一手扶着座椅，眼神中透露着些许不安和无奈。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大领主，你必须知道一个事实——帝国方面正在撤军。努恩的火炮军团已经撤离希尔瓦尼亚全境，艾维领、穆特领、斯提尔领几个阵营的部队在边境上按兵不动，皇帝也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参战，年轻的皇子卡尔负伤，根本无法再上前线。几个大领都徘徊不定，只有奥斯特马克领还在零星出兵。”
“希尔瓦尼亚之战，演化到现在这个局面，真是出人意料。现在，只剩下你们，基斯里夫还在顽强死战，逼近亡灵腹地。”
“你的信念之强大，愿望之美好，我可以理解，也深表敬佩，但是，我们必须接受现实，白熊领主。”
木椅上的尤里目光深邃的看着罗德。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岁数相当，却依旧拥有一身热情的男人。
“现实是可以通过人的努力去改变的。纵然前路困难重重，但是我们必须去尝试，努力去尝试。大诵经师阁下，您曾经也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为什么时到今日，当黑暗压境之时，却不敢再站出来，与之抗衡？”
“冰雪女王已经取得希尔瓦尼亚全境人类领主的信任，来自亡灵之地的各个地方小领主，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成百上千手持镰刀，短剑，和长矛的士兵，甚至是农夫，都在赶来。还有散落在各地的骑士，他们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自由，生存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十分渺茫。但是，它终究是希望。只要还有希望，人便有了奋斗下去的勇气。连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杂牌骑士，都对这场战争充满希望，凭什么，你我要失去信心？”
“他们的数量有多少？”
大诵经师一脸纳闷的问到。
“加起来有好几千。甚至更多。数量还在增加。我不确定最终的数字会是多少。但是绝对出乎我们的意料。”
“但是他们装备不齐，士兵素质也参次不齐。我们现在，需要一股对抗亡灵的精英力量，而你们，正是这股力量。”
“来自帝国的战斗牧师，和精锐骑士，可以在战场最中央，成为联军的中流砥柱。信仰壁垒一旦形成，战士们将不再恐惧，不再后退。冰雪联军需要它，帝国同样需要。”
“我们联手，这是最后的希望，相信我，大诵经师阁下。”
罗德慷慨激昂的劝说着，只是，面前的老牧师依旧一脸严肃，沉默在大厅里徘徊不去。
“我必须对牧师们的生命负责。他们都是帝国最精锐的战士，一旦他们倒在这片腐化之地上，他们的身躯，将成为那些死灵法师手中的利刃和王牌。必须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战场，这是亡者之地。一旦失败，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将成为敌人手中的利刃，反过来威胁我们。”
“我不想看到西格玛虔诚的信徒，身躯最终被邪恶的巫师所奴役。尽管他们不屈的意志将永世与邪恶巫师对抗，但他们腐烂的躯体将不再受他们所控制。”
“正是因为这样，希尔瓦尼亚之患才在帝国的领土上，数百年而不得消除。”
罗德反驳到。
“人类，最大的敌人在于自己。知道那些死灵法师口中的一句名言吗？——不要命的人类，是最可怕的。”
“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那些邪恶的亡灵法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死灵法师的数量和能力也有限，秩序之矛一旦刺破黑暗的枷锁，将摧枯拉朽般的击穿亡灵军团的战线，斩首行动，是亡者之战的关键。”
“只要斩杀了控制亡灵大军的吸血鬼，剩下成千上万的僵尸，腐化怪物，便会失去控制，成为一群无头苍蝇。”
“我们需要最精锐的战斗牧师，我将派出基斯里夫最精锐的熊骑士，而且，届时，我将亲自带队冲锋。相信我，一战定乾坤。”
豪迈而洪亮的演说在大厅内回荡。连尤里身边的战斗牧师护卫，都有些按耐不住情绪，跃跃欲试。而大诵经师本人，却依旧坐如雕像，纹丝不动。
“对了，还有战后的管理问题，邓肯霍夫城被死亡之风笼罩数百年之久，那里的亡灵之力，是我们所无法控制的。所以，我打算，战后，让你的人，接管那片地方，净化那座城市。我们将一起治理这片被吸血鬼污染过的土地。”
“当所有的黑色教堂被拆除之后，我希望看到一座座崭新的西格玛圣殿矗立在那座城市里。还有，厄孙神殿也将一并出现。”
当说到这里时，可以看到大诵经师那原本坚定的神色已经开始松动。
将西格玛神殿建在黑色城市内，相当于让西格玛教会接管这里的宗教事务。也相当于插手一半的政事。这个条件显然比任何空洞的说辞更加具有诱惑力。
“我会考虑的。”
终于，尤里大诵经师松口说到。
“更重要的是，黑色图书馆……”
罗德故意停顿了一下。可以看到大诵经师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我想，我最头疼的就是那座藏书馆。那里，藏有数不清的古书和典籍。我无法一一辨识它们，全基斯里夫的牧师和法师一起加入研究，也无法解读它们。更重要的是，那是一股我们所无法掌控的力量。除非，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掉……”
“不！”
当说到这里时，尤里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那些典籍和古书，记载了帝国的历史，尽管大多已经被腐化，但也可以被净化。将它们交给圣殿，我们会看好它们。知识就是力量，大领主，那不是凭借手中的利刃和斧头就可以达到的力量。信仰，可以被腐化，也可以被净化。历史不该被黑化，被遗忘。”
大诵经师信誓旦旦的做出承诺和保证。
罗德瞄了一眼眼前的老头，故意露出一副难为情的神色……
第201章 战斗牧师
“这就是那个老家伙派来的援军？”
山头上，熊骑士大队长西贝斯望着绵延不绝的鞭笞者大军，不由得吐槽起西格玛教会这个新盟友。
“他们几乎没有重武器，身上没穿戴一片护甲，大多数人看上去还一副瘦弱不堪的样子，这是什么情况？营养不良吗？连基斯里夫的乞丐都比他们强壮……”
“不要只看外表，我亲爱的熊骑士队长。”
罗德咧嘴轻轻一笑，指了指山下蜿蜒前进的“教廷援军”。
“看到了吗？那些人，脸上的坚定神情，是我们的士兵所不具备的。”
“你相信吗？就是这些骨瘦嶙峋的人，在即将到来的血战中，会比我们的战士更加勇猛和坚定。哪怕战斗至最后一人，他们也不会撤退，不会临阵脱逃。”
“钢铁与信仰同样重要，甚至在某些场合下，信仰的重要性超过了武器装备。纵然这些人看似乞丐、流浪汉、难民。但是他们心中的信仰，胜过我们手下这些受过正规训练的军团士兵。”
“这就是教会的力量。”
罗德收回远眺的目光，望向身边的熊骑士队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他们虽然不能像皇帝那样，派出大量正规军直接支援我们，但是，西格玛教会中的牧师，还有这些虔诚而狂热的信徒，将是对付吸血鬼和亡灵的一把利剑。”
……
鲜红修道院。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天空流动着血水一般的彩云，远山在重重迷雾下忽隐忽现。
而在这腐烂泥泞的黑色大地上，矗立着一座血色教堂。
纵然年久失修，外墙早已脱落毁坏，但是教堂上象征着信仰的西格玛之徽仍然没有损坏和腐蚀。
就像坚守在这里的七名教会牧师和骑士，成为了这座教堂最后的信仰屏障。
灰暗阴沉的天空下，一只渡鸦扑腾着双翅，飞进了教堂的窗户。在学士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让我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老学士取下渡鸦脚上的纸条，揭开卷纸条上的蜡印，眯着眼睛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帝国西格玛教会的信笺了，这是第一次……应该说是自从他被派来这里，这是第一次收到来自总教会的信件。
“该死的……瞧瞧，瞧瞧这上面写了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了十年，结果，等到了什么？这是让我们去自杀吗？”
“帝国总教会那边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吗？”
“这里还有士兵吗？还有军队吗？”
“十年里，我写过多少封信件给他们，他们都当废纸扔进垃圾桶了么？”
昏暗的房间内，老学士愤愤不平的咒骂着，犹如即将入土的老巫婆，喋喋不休。连一旁的乌鸦，也跟着哇哇大叫起来。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年轻的牧师问到。
“你自己看吧。”
说罢，学士将那团早已被捏得皱巴巴的信笺塞到了牧师手中。
摊开卷纸，牧师细细阅读了起来。
和老学士一样，他也是最早一批被派驻到这里的教会人员。十年里，教会似乎将这里遗忘了。许多人都离开了，但是出于对信仰的忠诚，对教廷的信任，年轻的牧师并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留下来，和仅剩的六名同伴一起面对这无尽的恐怖与黑暗。
“大主教要我们派人去支援北方的吸血鬼战争？”
“是啊，是啊，信笺上写着明明白白，这不就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这里哪里还有士兵？能拿起武器的，就你们七个战斗牧师，还有那个佣兵骑士。加上这些两年前来避难的难民，我猜，能够凑出来的人，不超过三十个。”
“就这点人，一旦离开了教堂，等于去送死。”
老学士依旧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倒是一旁的牧师，没有半句怨言，一直沉默听着。
“我已经老了，死在这里和死在路上没什么区别，再说，我也没什么家人了，我活得比他们就久。死了就死了，也没人牵挂。但是你不一样，沃克玛！你还有家人，不是吗？在阿尔道夫，那里还有你的家，不是吗？”
牧师点了点头，目光忧郁了起来。
“所以，你们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教会早已把我们当作弃子，如今，前方战事吃紧，这才想起我们。”
老学士抓着牧师的衣襟，恶狠狠的说到。
几乎是在咒骂，牧师听得出来。但是他依旧没有吭声，反而是抓起信件，让它收入怀中。
“瓦尔德学士，感谢你的提醒和关心。但是，作为教会的一员，我还是必须履行教会的命令。履行自己的誓言。”
“我不能背叛它，我别无选择。”
牧师扛起肩上的重锤，就要离开。
却被老学士再一次抓住衣襟。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那些死灵，那些狡诈的吸血鬼，想引你们出去，好在教堂外，将你们一网打尽。没有高墙和结界的保护，你和你的同伴将脆弱不堪。他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食尸鬼就会将你们淹没。”
“想想你的妻女，这样去送死真的值得吗？”
学士沙哑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然而，这阻挡不了牧师践行自己诺言的决心。
他扛起战锤，走到修道院外的小草坪上，面对聚集而来的同伴，战友，低声宣读到——
“兄弟们，战友们，教会传来命令了。尤里主教让我们出击，北上，与基斯里夫联军汇合，一起对抗吸血鬼。”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特别是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目光中带着无助和恐惧。
但是，牧师选择性的忽视了他们的目光。
他必须做出选择，即便知道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他都知道，一旦做出离开修道院的决定，那么，这些落难而来的难民，将很快被盘踞在这里的亡灵和食尸鬼杀死。
但是，作为一名西格玛信徒，他又毫无选择。
牧师清了清自己浑浊的喉咙，继续说到——
“我知道，这将是一段充满危险和苦难的旅程。我不强求你们与我一起，不愿离开的，我不会做出任何强制措施。”
“这是你们的选择。”
说罢，沃克玛转头望向坐在角落里的佣兵骑士——马库斯。
他是这里唯一可以和自己匹敌的战力。
虽然不知道这名帝国骑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出于尊敬，沃克玛还是让他第一个做出选择。
骑士磨了磨自己粗糙的大剑，从角落里站起身来，走到牧师身前，低声到——
“我和你一起，光头。”
第202章 佣兵队长
零零散散的队伍在细长的小路上缓慢前行着。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周围皆是死一般的沉寂，偶尔几声闷雷响起，闪电划破长空，映照出那血色的苍穹一角。
“来点？产自巴托尼亚布隆尼的葡萄酒，成色不错。我之前还舍不得喝，现在，拿出来和你共享了。”
佣兵骑士马库斯转过身去，对身边的牧师说到。
“不了，我从不饮酒，纵酒会让我丧失理智和控制力。”
战斗牧师沃克玛举起覆盖铁环甲的右手，推开了雇佣骑士递来的酒水。
“从不？”
“好吧，好吧，真是个可怜人，不喝酒，不碰女人，我的伙计，告诉我，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骑士收回酒袋，自顾畅饮起来。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你有你的爱好，我有我的人生。”
牧师一脸严肃。
“噢~别这样，沃克玛，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是这副刻板的样子，就像你戴着的那本破书，尘封好些年了吧，就像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一样，你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你知道吗？”
骑士唠唠叨叨着，丝毫不理会身边牧师脸上越来越臭的表情。
“别和我说什么信仰、忠诚、誓言……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你知道吗？沃克玛，这个年代，像你这样固执的人很少见了。”
“没错，你们是牧师，西格玛战斗牧师。但是，你知道吗？在阿尔道夫，许多同样是守护圣殿的牧师，也不见得有多么守规矩了，他们私底下……”
“别告诉我这些，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关。”
牧师用粗暴的语气制止了雇佣骑士没完没了的念叨。
作为虔诚的信徒，沃克玛的确不喜欢听太多的八卦。他只想做好自己，做一个真实，本源的自己。尽管这样会经常被人嘲笑，就像此刻，这个毫无荣誉，信念可言的邋遢骑士，就一直在旁边唠唠叨叨，就和一只苍蝇一样让他感到厌烦。
可是又没有办法，能够带出修道院的人手就这么一点，这个骑士虽然粗俗，却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好手，为了达到目标，沃克玛只能暂时忍受着。
“好吧，好吧，你不想听也罢。”
“那么，我们来聊聊别的话题……”
“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吧，骑士。两年了，我和你同事两年了，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鲜红修道院。”
牧师再一次以严厉的口气打断了骑士的话，并强行转移到另一个还算正式的话题上。
刚刚饱饮一顿的马库斯心情愉悦，随手扔掉酒袋，打了一个饱嗝。
扬起他的右手，做了一个六的手势——
“为了六百金王冠。”
“什么？”
牧师转过头，一脸困惑的望着微醉的骑士。
“为了钱，傻瓜。”
“我是雇佣兵，看不出来吗？”
“谁雇佣你来的？”
“教会，大诵经师。”
沉默在队伍中蔓延开来。连沃克玛本人都颇感震惊。
“说下去！”
他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对这位邋遢骑士说。
“你以为教会真的抛弃你们了吗？”
“并没有！”
“事实上，皇帝不想要这个地方了，觉得它毫无价值，在一个远离帝国首都的地方，派驻军队驻守，耗钱耗力，又没有丝毫利益可言，所以，正规军早在几年前就不再调拨前往修道院了。”
“大诵经师尤里那个老头，他又不想彻底放弃修道院，于是自己掏钱，请了佣兵，支援你们这些可怜虫。”
“我就是那群佣兵里的一个。”
“但是，很不幸，我的人全死光了，在前往你们那个破修道院的路上。”
马库斯说着，又摸向自己腰间的口袋，找另一袋酒水……
而一旁的沃克玛则震惊得呆站在原地。他原本以为事情和老学士说的一样，教会抛弃了他们。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另有真相……
西格玛保佑……沃克玛在心里忏悔着，还好从头到尾，自己都保持了纯心。不然，真的是背叛教会，背叛自己的信仰了。
“只有我活着走到了修道院。”
马库斯大声囔囔着，连身后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却只能面面相觑。
“你大可以不必再前往修道院，你的手下已经没了，你可以独自逃命去，没必要再到修道院和我们一起……”
“你以为我是那种烂在粪坑里的臭虫吗？”
“做人要有职业操守。我是干这行的，名声很重要，你懂么？”
马库斯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的口袋，不由得大骂了一声……
“你们管它叫誓言也好，叫信念也好……吗的，没那么高尚，老子就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钱。一个雇佣兵，好吧，算是一个雇佣骑士，如果没有信誉，以后你让我怎么在这行里混？”
马库斯再次囔囔了起来，这次，没人再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相反，这个平日里粗俗不堪的野男人，此刻在这群牧师眼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说好，驻守三年，六百金王冠。”
“你知道吗？在帝国军团里服役，骑兵队长一年的薪水也才六十金王冠。三年也才一百八……而我，可以拿到六百，我的手下，每个人还可以拿到两百金币。这他吗比抢劫还赚钱……”
沃克玛再次脸色一黑，尽管他很不喜欢听这些低俗粗鄙的言论，但是，就凭骑士这信守承诺的品格，就已经打败了不少所谓正统的帝国骑士。
“而且，抢劫名声很臭，和强盗无异，当佣兵就不一样……”
马库斯还想说下去，却被牧师直接用手势制止了。
只见沃克玛手持战锤，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色苍白。
“怎么了？伙计……”
马库斯正要问个清楚，转头却忽然发现，泛红的地平线上，赫然出现一条浮动的黑线……
那是——
“亡灵！”
队伍中有人惊恐的大喊了起来。
“西格玛的子民们，跟着我，战斗到底！”
首席牧师沃克玛高举战锤，大声呐喊到。
随即，仅剩的六名战斗牧师以沃克玛为中心，站成一个圈。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死亡之潮……
第203章 解围
“以彗星和圣锤之名起誓，决不后退！决不动摇！”
“为了西格玛，为了帝国！”
站在队伍最前方，沃克玛高声怒吼。
尽管没有一丝神迹与光明降临，但是，战斗牧师们依旧士气高昂。高举战锤，跟着首席牧师冲了出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血肉横飞。
战锤所到之处，骨肉成渣，碎铁成泥。
泥泞的土地上，溅起了血水与泥水混合的暗红色液体。
雇佣骑士马库斯·克虏伯尔也瞬间清醒了过来，手持大剑，一剑削断了冲上来的僵尸手臂，再一拳，将失去战斗力的僵尸打倒在地。穿戴重甲的铁靴迎着僵尸的脑袋就是一脚，将其踩得稀烂。
嘭……
就在骑士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铁锤与骨头撞击的闷响，战斗牧师的重锤迎面撞上了腾空而起的食尸鬼，将其脑门直接砸变形。
腐臭的血水和脑浆在空中飞溅开来，不等马库斯说一声感谢，另外一个骷髅战士已经一瘸一拐的拿着长矛刺了过来。
骑士侧一步躲过，手中长剑顺势横扫而过，将骷髅战士拦腰斩断，剑影掠过，半截骨架跌落倒地，仅剩的半截骨头架子还在地上挣扎，被暴躁的雇佣骑士一脚踩成了骨渣……
残酷血腥的撕杀在腐臭的大地上持续着，尽管牧师们英勇战斗，但是亡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正如出发前老学士所说的那样，他们不是去支援教会，而是去送死。
直到看到身旁的同伴一个个的倒下，沃克玛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光明却没有降临……
西格玛……
牧师痛苦的呼喊着，但是，头顶的天空始终一片阴霾，暗红色的流云在黑幕下缓缓淌过，宛如恶魔的血管，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别再祈祷了，光头！西格玛不在这里！”
“我们应该想办法活命！”
骑士大喊着，一剑劈开了面前的僵尸。
腐血宛如黑汁般从他面前喷射开来，但是骑士毫不在意。而是抹了抹发黑的脸颊，继续握紧大剑战斗。
直到最后，整个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人。源源不断的僵尸和食尸鬼踩着死去牧师的尸体朝仅剩的两个活人猛扑过来。
首席牧师沃克玛和雇佣骑士马库斯，他们退无可退，无路可退。
两人背靠着背，抵御着重重包围而来的亡灵怪物……
长剑和重锤不断的砸下，血水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凄厉的弧线，僵尸、食尸鬼、骷髅的残尸在他们脚下不断堆积。
“光头，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交易。”
“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他吗再也不接教会的差事了！”
说完，骑士又一剑，削飞了食尸鬼的脑袋，让那具无头的怪物尸体无力的滑到脚下。
“那是你的事。”
沃克玛则一锤敲碎了骷髅兵的脑壳。
“我从不为金钱而战斗。”
“它们只会脏了我的手。”
“我只为心中的信仰而战。”
说完，又一锤，砸向了面前食尸鬼的脑袋。骨头被战锤碾碎，发出蹦跶脆的响声。伴随着大量血花和脑浆从食尸鬼碎裂的脑壳中涌出。
“西格玛会看到我等今日的战斗，虽死，无憾！”
又一锤，将扑来的僵尸砸在了泥地上，无法动弹。
不知道这样撕杀了多久。
恍惚间，两人似乎都听到了马蹄和铁甲的声音。
“以女神之名！”
银盔战马上，塔林纳姆高声呐喊。
特费尔海姆堡骑士们手持长枪，紧跟着这位巴托尼亚骑士小跑着。
仿佛昨日的场景重现，塔林纳姆忽然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往，多少次，在绝境里，他被别的骑士营救，而现在，作为一名毫无头衔的流浪骑士，他也要营救别人了。
这一刻，塔林纳姆仿佛领悟了，骑士精神，不在于头衔，地位，而在于初心，在于行动。誓言任何时候都可以被践行，哪怕在剥夺一切头衔之后。
战马奔腾而至，在距离敌人还有百步的距离时，开始了冲刺。
“楔形队形！”
马背上，塔林纳姆放声高喊。
战马喘着粗气，开始加速。
骑士们端平长矛，全力冲锋！
犹如一把利剑，顷刻间，撕开了亡灵的包围圈。
战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马蹄碾碎僵尸的残骸，将一个个食尸鬼撞飞撞倒。
沃克玛手握战锤，站在原地，看着一匹匹战马从眼前飞驰而过，骑士的长枪贯穿一个个僵尸，短短几分钟内，成片成片的亡灵生物被碾压杀死。这效率，如果事换作他们两人，估计要杀上半天。而且还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提前倒下。
眼前，一个身材强壮，手握骑士长剑的男人勒紧缰绳，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鲜红修道院首席牧师长沃克玛-冯-海登斯坦阁下，马库斯-克虏伯尔爵士，是你们两位吧？”
骑士坐在战马上，大声询问着。
周围嘈杂声依旧，但是已经慢慢落下帷幕，骑士们正在清理着落败的残余亡灵。
“马库斯正是我，没错。”
“但是，我并不是什么爵士。我只是一个雇佣兵队长。”
“算了，连队长都算不上了。”
马库斯站在原地，拄着长剑，一脸不屑的回答到。
“那么这位呢？您一定就是首席牧师长沃克玛了？”
牧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自我介绍下，我叫塔林纳姆，是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罗德派我来的。为了接你们到前线大本营，与帝国大诵经师，帝国基斯里夫联军汇合。”
塔林纳姆热情的介绍了自己。但是想象中的感激和客气并没有发生。
相反，站在地上的两人都板着脸，一脸不悦。
这让塔林纳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从战马上跳下来，牧师则背过身去。
“感谢大主教和你们那个北境大领主的支援，但是……”
沃克玛语气沉重，宛如手中的战锤，压得它喘不过气来。
“但是……看看这一地的尸骸。这牺牲一定是必要的吗？”
牧师目光沉重的望向战场。
那里，刚才还是鲜活的生命此刻已经成为躺在地上的残尸。
“他们，都是与我一同从修道院里杀出来的同伴，我们在那里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永远成为了死人。”
“为什么，每次都需要牺牲？”
牧师的质问让塔林纳姆一时无法回答。
倒是一旁的佣兵队长替他解了围。
马库斯走到塔林纳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们习惯了就好。”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没死，人，你们是救到了。现在，带我们去见那个大诵经师，那老头还欠我钱！”
第204章 报酬
“大领主，大主教，他们回来了！”
喜讯传来时，罗德几乎立马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头也不回的往大帐外冲去。
尽管大诵经师对这个消息也深感高兴，但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基斯里夫佬对这两个人的归来如此兴奋。
像沃克玛这样的牧师，教会里并不罕见。他的战斗技巧在一众战斗牧师中并不算出色，只能算是平平无奇，最多就是此人比其他人更加忠诚，对自己的神明也更加坚定的信仰，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佣兵队长，尤里更是看不上。像马库斯那样为金钱而卖命的人，在帝国比比皆是。阿尔道夫的悬赏令台下，每天都能聚集起一堆像他那样的流浪汉，只徒拿快钱，铤而走险。
这样的人，即粗鲁，又贪婪。除了让他们去执行一些官方不方便出手的任务，别无用处。
但就是这么两个平平无奇的人，却让眼前这个基斯里夫大领主煞费苦心去营救。
仿佛那两个人是救世主一样。
踏着急促的步伐，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基斯里夫领主，尤里只觉得一脸困惑，甚至有些鄙夷……战事关乎全局，这个基斯里夫佬却在一个个小人物身上煞费苦心……这样的盟友可不可靠？尤里甚至在心里开始怀疑。
尽管看出了身后帝国大诵经师的不满，但是罗德对此毫不在乎。
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十分清楚这两人的重量。
当沃克玛和马库斯从染血的马背上下来时，罗德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狂喜，一把将两人揽入怀中。
“你就是沃克玛？”
“还有你？佣兵队长-马库斯先生，对吧？”
热情的举动让牧师和战士一脸迷惑。
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确认自己身份。
说完，罗德再次将两人拥入怀中，好一会儿才松开。
连塔林纳姆都一脸懵。自己救出来的这两人对罗德真的如此重要。
只有罗德站在原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末世降临，一个个传奇人物不断出现，而且就在眼前。这怎能不让人激动兴奋。
虽然此刻，这些人还都是一些小角色。但是罗德知道，以他们的能耐，将来混沌大入侵，这些人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英雄人物。
……
“主教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迎接过后，马库斯直接大步走到大诵经师尤里面前，气势有些咄咄逼人。尽管两人身份相差如此悬殊。但是这个地痞佣兵看起来一点也不把这个教会最高领袖放在眼里。
倒是身后的沃克玛，一脸虔诚的行了个大礼。
尤里先是对自己的牧师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向面前这个地痞佣兵队长。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
“又见面了，马库斯先生。”
大主教微微点了点头。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不绕弯子了，是时候兑现您的承诺了吧？”
尽管对神官权势不屑一顾，但是在拿到报酬之前，马库斯还是保持了礼貌。
这也是他可以做到的最礼貌的言辞了。甚至还特意微微弯腰，表示对尤里的尊敬。
但是，在心里，佣兵队长只是对钱的尊重。
哪怕面前是皇帝老子，也和自己没半点关系。他们一直都是在互相交易而已，办事，拿钱走人，就是这么简单。
不要指望对这些权贵弯腰溜须拍马就可以得到好处，事实上，想从这些人手里拿到好处比平常人难上太多，马库斯深知这一点。
“是的，你是坚守到了最后，但是，任务并没有完全完成。”
“什么？！”
马库斯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但看到大主教身边全副武装的侍卫，又将心里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我们约定好的，驻守鲜红修道院三年，六百金王冠。但是，如今只过去了两年，修道院就已沦陷。”
“操蛋！”
再也忍不住，马库斯昂首挺胸，对着大主教就是一顿口吐芬芳。
“是你提前让他们撤离的，来这里和你们汇合，不然我还可以坚持一年。”
“还有，那种破地方，你觉得两年很容易吗？老头。”
“你可以自己去试试，我保证，别说三年，一个礼拜你都坚持不下去。看看你的人，还有人样么？”
守卫就要拔出武器维护教廷的威严了，却被尤里挥手叫停了。
大诵经师看了看站在佣兵队长身后的战斗牧师，心里已经有数了。只见沃克玛原本强壮的身躯此刻已经日渐消瘦。他脸上的皱纹甚至比自己还要多。
尽管知道守卫鲜红修道院任务之艰难，但是作为大主教，尤里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和地位。
只见他面无表情，站在佣兵队长面前，缓缓反问到——
“那是你们的事，我们按照契约来履行。”
“狗日……”
马库斯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了，却被尤里主教的下一句话压了回去——
“但是，我依旧要奖赏你，马库斯先生。”
“我会按照约定，支付你六百金王冠的酬金。多出的这两百金王冠，算是教会对你的嘉奖。”
“你的勇气，值得被称颂。”
欲擒故纵，先贬低对方一通，指责对方没有履行合约，再站在仁义道德的至高点，对当事人给予奖励。一番操作下来，教会变成了播撒仁义的圣所。尽管你没有履行合约，但是，我还是支付了全部报酬，并且给予了额外的奖励……
马库斯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头虽然贵为主教，但是这波操作手法和市井上砍价的小商贩别无两样，先指责你的东西怎么怎么不好，再“勉为其难”的全部买下，表示怜悯和施舍。
妈的……
马库斯在心里再次臭骂了起来。
但是，看在金钱的份上，这回绝对不能再骂出声来，否则，到手的金子就没了，搞不好还会被这一群守卫围殴押入大牢，不管怎样，面前这老头到底还是神官，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混混。
当牧师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丢到马库斯手里时，佣兵队长脸上的神情立马恢复了光彩，昔日里的苦难再怎么说也算是值得了。
有这六百金王冠，下半辈子也差不多可以不愁吃穿了。
正当马库斯准备转身离开时，大主教却再一次叫住了他。
“马库斯先生，我话还没说完。”
佣兵队长转身，一脸纳闷的看着眼前这老头。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遇到神经兮兮的基斯里夫领主，又遇到这个没完没了的帝国大诵经师。
“您请讲。”
尽管不耐烦，看在金王冠的份上，马库斯依旧保持了谦卑。
“如今，基斯里夫，帝国与吸血鬼亡灵的决战一触即发。你是英勇的战士，我看出来了，是否愿意加入帝国正规军？成为钢铁军团的一份子？为亡灵战争再出一份力？”
“还有多少报酬？”
马库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提问。话音刚落，却开始后悔了。只见大主教身边的神职人员全都一脸鄙视的看向他。
“好吧，我的意思是，我是一名雇佣兵，打仗就是卖命，我不能没有报酬就……”
“对的，你说的没错，不能没有报酬，帝国和教会从来不会辜负和亏待每个愿意效忠于它的勇士。”
“从现在开始，马库斯-克虏伯尔先生，你将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而是一名帝国骑士。你是否愿意效忠教会？效忠皇帝？”
“啊？什么？”
马库斯抬起头，皱着眉头反问……
这身份的转变太快，以至于自己一时还没理清头绪。
第205章 来自远方的骑士
“埃塞克，我很好奇，加入冰雪联军后的第一仗，你竟然没有亲自参加，而是将指挥权交给那个流浪骑士。我很好奇，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促成我们加入冰雪联军的也是你，现在，首场秀你就这么轻易的交给别人？”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小子，你听见没有？”
军帐前，矮人首领站在流浪骑士埃塞克身边，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但骑士似乎没有听进去太多，只是不停的点头。
终于，老骑士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再一次惹恼了矮人。
面对矮人首领咄咄逼人的质问，埃塞克只是挥了挥手，冲着矮人使了一个眼色。
石锤王子顺着骑士的目光望去，看到军帐正前方，一位身穿蓝色斗篷的女子正端庄的站在三军前，与西格玛教会大诵经师和北方大领主罗德亲切交谈着。
那女子，正是基斯里夫冰雪女王。
石锤王子瞬间明白了一切，眼神中也瞬间充满了嘲讽……
“就你？小子，你还是别想了。她可是女王，那身份可是你高攀不起的。更何况，你小子年龄多大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在我们矮人这，不算老，但是在人类社会里，你已经是垂暮之人了，这把年纪还想着女人，女人也罢，你还想着女王……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了。”
面对矮人的嘲讽，老骑士不为所动，甚至面不改色。
“人总是要有理想的，没有理想的人生将是多么灰白，我对女王，那叫欣赏，未必有你想的那般贪婪和猥琐。”
“哼……”
矮人冷嘲了一声。
“别装了，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你的心思。我听你那位好朋友说过，如果你有一万金王冠，你一定要睡皇帝夫人。现在，帝国离得太远，不想皇帝夫人了，开始惦记女王了，是吧？”
“那个叛徒……”
埃塞克低声咒骂起了塔林纳姆。
“对别的女人是这样的，但是女王……她真的就是我的女王而已。我发誓！”
“好吧，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了，骑士的誓言最珍贵了，我相信你了，小子。”
矮人大笑起来。
……
阴沉的天空下，银色战马驮着疲惫的骑士一路前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目的地——基斯里夫冰雪联军大本营。
星星火光下，基斯里夫与西格玛教会的联合军团在平原上星罗棋布的分散着，军帐绵延数十里。
但是骑士无暇欣赏这壮观的景象，他风尘仆仆从西方而来，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足以改变巴托尼亚历史的人。
看了看前方巨大的冰雪大帐，骑士捋了捋自己的手套，驱使马儿继续前行。
直到被守卫拦住了去路。
“请止步，骑士，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容许任何无关者进入。”
守卫严厉的警告，制止了骑士继续进入。
但是骑士看起来不慌不忙，而是从容不迫的从马背上跳下来。
走到守卫面前低声到——
“我无意擅闯你们的军营，但是这里有我要找的人，一位很重要的人。他叫塔林纳姆。我的名字叫海尔律斯，来自巴托尼亚，这是我的徽章，麻烦将它转交给冰雪女王。”
海尔律斯说罢，将胸前的徽章摘下，作为身份的象征，将其递到守卫手里。
徽章上金色圣杯在火光下微微闪烁着，即便没有人见过这种极其罕见的徽章，但是单单是看一眼，都让人不可小视。
骑士站得笔直，一言不发。
威严的气势更让守卫不敢怠慢，连忙将徽章送进大帐。
几分钟后，骑士便得到了允许通行的口谕。
只不过，迎接他的，并不是冰雪女王，而是基斯里夫传奇大领主罗德。
在他身边，还有海尔律斯要找的人——塔林纳姆。
“请问阁下就是塔林纳姆？”
尽管没有见过塔林纳姆本人，但是同为巴托尼亚骑士，塔林纳姆身上那股特别的英气足以让海尔律斯一眼认出，眼前的骑士就是他要找的人。
顾不上和基斯里夫领袖的寒暄问候，海尔律斯直接走到塔林纳姆面前，急切的询问了起来。
“是的，我是塔林纳姆，请问您是？”
塔林纳姆有些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的骑士。他和埃塞克一样，眼里都有一种饱经岁月洗礼的沧桑感。即便素未谋面，但是骑士给塔林纳姆的感觉就很不一般，仿佛那是来自天国的神圣骑士，的确，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位传奇圣杯骑士。或许是灵魂上的共鸣，让塔林纳姆对眼前的男人一开始就充满崇敬。
“赞美女神，我终于找到你了。”
“容我简短自我介绍下，我的名字叫海尔律斯，来自里昂尼斯。是里昂·列奥康尼德让我来找你的。”
顾不得塔林纳姆好奇的目光，骑士自顾介绍起了自己。
里昂·列奥康尼德？
骑士刚刚介绍完自己，罗德便对这个骑士所提及的领主之名感到了好奇。
里昂是谁罗德不知道，但是列奥康尼德这个姓氏为什么这么熟悉？
里昂？劳恩？里昂……劳恩？
劳恩·列奥康尼德？里昂·列奥康尼德？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
就在老骑士急匆匆的向塔林纳姆介绍自己时，罗德在脑海中高速思考着老骑士身后那个巴托尼亚领主的真实身份。
里昂是谁罗德不知道，但是既然他隶属于列奥康尼德家族，那么，必定和劳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关系。
“找我？为什么？你认识我？长者。”
塔林纳姆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骑士。罗德的思绪也被两人的谈话暂时打断。
“当然，我当然认识你，现在，整个巴托尼亚的骑士，领主们都认识你，塔林纳姆。”
海尔律斯盯着塔林纳姆，言语恳切认真，让人很难怀疑他说的不是真的。
“他们都认识我吗？……一个背信弃义者，一个临阵脱逃者，一个胆怯的懦夫……所以，我的污名被传开了是吗……”
塔林纳姆低头喃喃自语。
却被眼前的老骑士再次打断——
“不，不，你不是懦夫，塔林纳姆，你是一个传奇，而且，属于你的故事还远未结束。你是巴托尼亚的骄傲，是巴托尼亚的希望！”
海尔律斯盯着塔林纳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抓着塔林纳姆的手，继续说到——
“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巴托尼亚的领主，骑士们都在找你，国王在找你，各地领主也在找你，这其中，就包括里昂。”
“找我？为什么？”
塔林纳姆仍然一脸困惑。
第206章 澄清
“因为，你是活着的传奇！是巴托尼亚的希望！”
“可我是一名逃亡者，不配拥有骑士头衔……没有荣誉可言。”
“不，不，你不是逃亡者。我们听说了你的事迹，死亡山谷一役，你能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传奇。”
现场陷入沉默，海尔律斯的话让塔林纳姆羞愧难当。
他甚至没有勇气告诉眼前这位骑士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活着走出来的，那是灰树堡的骑士们拼命奋战才为自己打开了一条逃生之路。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ee
“但是你没死。这就使得这件事变得复杂悬疑起来。”
海尔律斯简明扼要的回答到。
即便海尔律斯就在眼前，洗清了那些误会和流言。但是，死亡山谷给塔林纳姆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沉重了，不是这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塔林纳姆追问到。
海尔律斯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塔林纳姆的肩膀——
“不！我刚才说过了，你不是懦夫，不是叛逃者，相反，你是活着的传奇，是巴托尼亚的希望。国王维克托要杀你，是因为他没收了你的领地，这是非法的，即便是国王，也不能为所欲为。”
“证明国王的荒诞和背信弃义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你的出面，将会使得全境各地领主们有了新的希望。”
“但是……”
“一个国王，在地方领主还活着的时候，便没收了他的土地，接管了他的城堡和子民，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他背叛了誓言，撕毁了契约，他才是那个真正的背信弃义之人。巴托尼亚人当人人讨伐。”
“所以，国王找我，是为了杀死我？好让他没收灰树堡变成合理合法的行为？同时，也堵住了各地领主的嘴？”
“你若是真的死于非命，没有继承人，国王没收灰树堡的行为纵然会遭到许多领主们的唾弃，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反对他的理由。但是你没死，国王便没收了你的领地，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变成了单方面的掠夺。”
海尔律斯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传奇领主。
海尔律斯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关于的自己未来，还有自己那些所谓效忠的往事。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国王找我做什么？”
“那么，里昂领主和其他领主找我做什么？国王找我又为了什么？”
“这是里昂爵士所期盼的，也是诸多有信仰的巴托尼亚领主们所期盼的。”
塔林纳姆低声自语到。
塔林纳姆反问到。
海尔律斯忧心忡忡的说到。
“的确，死亡山谷一战，远征军全军覆没，所有人都以为你也死了，国王也是这样认为，你没有子嗣，也没有继承人，连血缘关系之人都没有。于是，国王没收了这块无主之地。”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
塔林纳姆想起了埃塞克那日审问刺客的话，按照埃塞克的说法，那些刺客不太可能是里昂派来的，刺客背后的主人另有其人。他们供出里昂，不过是临死前的栽赃罢了。
“为了杀你。”
“你需要出面证明自己，巴托尼亚需要你。至于领袖，谁带领他们，便由湖之女神来决定吧。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是吗？”
“卑鄙小人，简直和野兽别无两样。湖之女神不会赐福于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塔林纳姆领主，你让我更加坚定了讨伐维克托，支持里昂的决心。”
当海尔律斯再次提及女神之名时，塔林纳姆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曾经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女神的眷顾，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惩罚，然而，当海尔律斯再一次提及女神之名时，塔林纳姆还是不忍放弃自己的信仰……湖之女神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给过自己力量和希望。现在，巴托尼亚有危难，自己又岂能置身事外？
“好吧，我会和你回去。”
湖之女神……
“他以为我死了……”
塔林纳姆轻叹到，表情显得有些没落。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效忠的人，最终，却是那个要杀自己的人……
“我不想成为领袖……而且，我也不具备那样的素养。”
但是即便如此，塔林纳姆对里昂爵士仍然抱着警惕之心。
塔林纳姆的目光暗淡下去。他胆怯了，是的，他从没像现在这般胆怯和不自信。
塔林纳姆反问到。
“国王维克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湖之女神的祝福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显现了，这位残暴的国王发动了毫无意义的奥卡山战役，让无数王国骑士死于那黑暗之地。好大喜功，发动侠义远征，巴托尼亚的国力并不足以支撑这样一场庞大的远征，为了筹集军款，维克托提高了税率，使得各地领主苦不堪言。你知道，农夫的生产力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被无限压榨。再这样下去，暴乱是迟早的事。”
“你要我返回巴托尼亚，证明自己还活着？以此来证明维克托的荒诞和掠夺行为？”
“在这之前，我想先协助罗德领主打完这场吸血鬼战争。”
“刺客？”
“好在我先找到了你。”
“但是，这样的行为触犯了诸多领主的底线。”
“不难猜想，就是这样的。”
“是的，一路上，我遇到不少想要暗杀我的人。现在看来，他们不是里昂爵士的人，而是国王派来的。”
“时间宝贵，塔林纳姆阁下。”
听到塔林纳姆谈及刺客二字，海尔律斯暴怒起来。
“塔林纳姆阁下，你要知道，自巴托尼亚建国之日起，还没有哪任国王可以随意没收骑士领主的领地。”
“所以，之前那些刺客真不是里昂爵士派来的……”
塔林纳姆自言自语着，他神情有些恍惚，想不到自己离开巴托尼亚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便自己身处遥远的希尔瓦尼亚，但是巴托尼亚仍然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动荡不安。难不成自己这辈子就与巴托尼亚脱不开联系了吗？
“为什么？因为我是叛逃之人？是懦夫？”
海尔律斯眼里掠过一丝焦虑。
塔林纳姆欲言又止，只是转头盯着自己这位昔日的领主、恩人、故友。
“巴托尼亚需要新的国王，而你，将带领他们推翻维克托的残暴统治。”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灰树堡之主塔林纳姆，我没有权力要求你做什么，是巴托尼亚需要你。”
罗德瞬间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塔林纳姆虽然曾经是基斯里夫人，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巴托尼亚人了。往事终究是过去了，新的人生在等待着他。
罗德本想挽留，却发现，根本无法挽回，远在大陆另一端发生的事，或许比这场吸血鬼战争来得重要得多，而且，看样子塔林纳姆已经下定决心。
至于他留下来参加帝国基斯里夫联军与吸血鬼的决战，更多的原因，可能仅仅是为了报恩……
第207章 乌鸦信使
丹尼斯行走在幽暗的地下行宫里，这里，是阳光无法穿透的地方。
基斯里夫的军队在埃什和吸血鬼亡灵缠斗了数月，直到帝国西格玛教会的到来，才彻底占领这座城市。
城市裸露在地表的部分早已因为战乱而残破不堪，而地下，却保留完好。
这里有完整的地下网络，暗道，密穴充斥着这片土地，在地下城那幽暗的角落里，仍然时不时会有黑暗生物出没。
只有冒险者、疯子、守卫、巡逻队才会出现在这些黑暗的地道里。
但是丹尼斯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一睹亡灵图书馆的全貌。两天后，这里的全部书籍将归西格玛教会处置，作为回报，教会将一如既往支持基斯里夫征伐希尔瓦尼亚。
走廊无限延伸着，仿佛尽头是深渊。
火光摇曳，忽明忽暗。
阴冷的气息如影随形，但是丹尼斯无惧这样的气息，地下的寒冷与她的体质契合，让她反倒感到一丝舒适。
“谁！”
“是谁在那里！”
突然间，丹尼斯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抹快速消失的影子。
刚刚攻占的亡灵城市，漆黑的地下还有着一些不死生活残存，这倒不意外。但是，那影子如疾风般一闪而过，这让丹尼斯不由得警觉起来。
借着火光微弱的光线，丹尼斯沿着书架向前走去。
她默念咒语，手里渐渐燃起一团蓝色的冰焰。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幽蓝的光芒中。
然而，没有人……也没有不死生物。
只有那站在书架顶上的乌鸦，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她。
女王轻轻喘了一口气，看来什么都没有，是自己多虑了。
正当她准备离去时，书架上的黑乌鸦突然开口——
“尊贵的冰雪女王。”
它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如恶魔般低沉而沙哑。
这让丹尼斯汗毛直立，她立刻转身，手中的寒冰球也准对了那只邪恶的乌鸦。或许那根本不是乌鸦，而是某种邪恶的生物，以丹尼斯目前的知识还不知道的邪恶生物。
寒冰球就在女王手中悬浮着，强大的冰焰照亮了图书馆。
然而，乌鸦一点也没有畏惧，惊恐。它甚至一动不动，有些轻蔑的看着脚下渺小的人类。
“女王大人，放松，我不是你的敌人。”
乌鸦搅动着舌头，用变扭的声音说到。
那声音仿佛是人声与动物的混合，让人感到阵阵诡异。
“不管你是什么，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我的敌人！”
话音刚落，丹尼斯手中的寒冰球便呼啸着砸向这不速之客。
霎那间，地宫内蓝光乍现，寒气犹如风暴般席卷了整座图书馆。
然而，那只黑色乌鸦只是煽了煽翅膀，轻松的躲开了，降落到另一座没有坍塌的书架上，继续用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球盯着眼前这个暴怒的女王。
足以冻结猛兽的霜寒气流竟然对这小小的乌鸦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丹尼斯在惊讶之余心里开始隐隐担忧。同时，一股更强大的魔法之力正在她体内酝酿着。
“尊贵的冰雪女王，我不是您的敌人。”
乌鸦再次开口到——
“我是您的信使。”
它沙哑带着魅惑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即将被寒流淹没的地宫中。
但是丹尼斯不予理会，更强大的寒气已经缓缓逼近这黑暗的生物，将它包围。
面对不断逼近的寒冰，乌鸦没有一丝恐惧。
它站在书架上，血红色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着——
“我是您的信使，尊贵的女王，我来自北方，带来了那里的消息。您的王国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长城以北并没有您和您父亲想象的那般平静，北方部落正在汇聚，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一个名叫鲍里斯的男人正在统一他们，领导他们！”
乌鸦苍白的叫声宛如一声惊雷，在丹尼斯头顶炸响。鲍里斯……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尖刀，刺向了她那原本渐渐冰冻的内心。
霎那间，无数回忆的片段涌入了她的大脑，占据了她的思维。
围绕在乌鸦周围的寒气也削弱了不少。
趁着女王痛苦回忆的间隙，书架上的乌鸦振翅飞了下来。
并在半空中幻化成人形。
一个手持朽木拐杖的老者赫然出现在冰雪女王面前。围绕在他周围的寒气每分每秒都在衰减，仿佛一股强大的屏障之力正在抵消女王加以他的冰霜之力。
“我是您的信使，尊贵的女王。”
老者拄着拐杖，不断重复着那句“友好”的话语。
他的面容如此慈祥，声音却宛如来自地狱深渊，将人的灵魂拉扯进入那无尽的虚空世界中。
丹尼斯无法与之对视，仿佛那双眼睛可以洞穿一切，包括人的内心。
“基斯里夫正在风雨飘摇之中，强大的鲍里斯必将崛起，北地之民称之为塞外之王。”
“他在那无主之地生根发芽，周围部落不断聚集在他旗下。”
说着，老者从他那破烂的衣衫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水晶球。
在魔法的作用下，原本粗暴的石头开始变得圆润透亮。
血红色的混沌之光在其上蔓延，而后消散。当血红的晕染消散之后，一个英俊男人的脸庞赫然出现在水晶球里。
丹尼斯差点就失声尖叫起来。
然而，出于本能的警惕，她忍住了。
老头在他周围踱步，眼窝深陷，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照到他那深陷的眼窝里。
丹尼斯只看到黑暗中那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球。
水晶球里的幻象仍然在不断变化着。
塞外之王在四处征战，降服一个个零散的人类部落。
那张熟悉的脸庞不断在丹尼斯眼前闪过，让她沉沦其中，渐渐的不可自拔。
“这是幻象……”
她警告自己。
但是，却无法自拔的看向其中，仿佛水晶球有一股魔力，将她拉扯着引向其中。
又或许，水晶球本身没有魔力，丹尼斯沦陷的，不过是自己的心魔。
老者又轻抚水晶球，幻象随之变化，水晶球里的男人转过头来，盯着丹尼斯。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似乎正在与女王对视，他想告诉她点什么。
但是，一阵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第208章 恶魔之力
空气中充斥着寒冰之力，水晶球的幻象也随之消散。
再回头望去，操纵水晶球的老人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寒冰气流击飞。
只见黑暗中，一团蓝色的光芒乍现。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出现在地宫中。
她周围的图书架因为其强大的寒冰气流被击倒，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周围。
腐化的书籍纷纷坠地，像垃圾场一般散落一地。
再回头望向那老者，只见强大的寒冰冲击并没有让它彻底死去，只是受到重击，躺在墙角奄奄一息。
他的脸色苍白，宛如刚从坟墓里爬起来的死尸。
“卡洛琳……”
丹尼斯惊呼。
“女王大人，你被蛊惑了。这个怪物，必须死！”
说罢，卡洛琳再次扬起右手，随着魔法之力在体内涌动，一团璀璨的蓝色冰焰在她手中形成。
“不！等等！”
但是在魔法箭即将射出的瞬间，丹尼斯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冰雪女王低声劝说到。
“那不过是幻象！你被蛊惑了！丹尼斯！”
卡洛琳不再给眼前这个女人尊称。在她看来，现在的丹尼斯不再是冰雪女王，更像是一个被爱情迷晕了眼的小女人。她甚至怀疑，这样一个幼稚的女人是否配得上坐上冰雪王座。
“或许不是幻象，我相信鲍里斯还活着！”
丹尼斯继续劝说着。
但是卡洛琳目光坚定，眼里只想尽快除掉这个潜入基斯里夫军团中的间谍。不管它是什么。
“该死！”
面对丹尼斯的纠缠，卡洛琳不由得大声唾骂了一句。她推开丹尼斯，手中的魔法箭随即喷射而出，再次命中那头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怪物。
是的，在卡洛琳眼里，这个由乌鸦幻化而来的老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必须杀死它。
寒冰激荡，在老头身上炸开，形成无数飞溅的碎冰。这样强度的冰霜打击，足以撕碎一头公牛，但是却没有立即杀死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只见老头吃痛的惨叫一声，捂着伤口挣扎着，大量黑血从他口中流出，腐蚀着地面。
随着一阵黑烟腾起，已经伤痕累累的老头立即又幻化成乌鸦的模样，呱呱起飞，在魔法学院院长使出第三记魔法箭之前，消失在黑暗的地宫中。
只留下两个寒冰巫师一脸惊愕的站在原地。
“吸血鬼！”
卡洛琳怒骂到。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丹尼斯。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冒犯。但是，作为罗德的妻子，魔法学院的院长，她又拉不下脸面向这位晚辈道歉。只能继续一脸冷漠的样子维持自己的高姿态。而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眼前这位冰雪女王的确在刚刚犯下了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这是一场阴谋！决战在即，吸血鬼们为了让你分心，所以幻化为老者的形象，向你展示北方那原本不存在的危机。”
卡洛琳说到。
“但是，吸血鬼没有能力变化成乌鸦的模样，又从乌鸦变化成人类的样貌，并且，它承受住了你我两人的魔法攻击……”
丹尼斯稍微从刚才的幻境中缓过神来。
“那就更加证明这个老头有问题，它到底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如果它不是吸血鬼，那么，它为什么要帮助吸血鬼？”
“我不知道……”
丹尼斯低下了头。她又开始回忆刚才水晶球里看到的画面。
尽管开始怀疑那画面是否真实，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最后时刻，鲍里斯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丹尼斯？”
“啊……没什么……”
女王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虑。
……
稀薄的阳光穿透乌云，照射在破碎的城堡废墟上。
在残垣断壁中，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找到了正在与大主教商讨进攻策略的基斯里夫军团统帅。
院长支开左右，将罗德带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从爱人忧心忡忡的脸上，罗德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大战在即，总有不符合预期的事情发生，作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罗德早已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怎么了？”
“你的宝贝女儿，丹尼斯，被吸血鬼蛊惑了。”
“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丹尼斯，她的确被蛊惑了。”
卡洛琳的声音低沉，脸色十分难看。
自从她当上魔法学院院长之后，便不再开玩笑了。罗德知道，这事从卡洛琳口中说出，便绝无虚假的可能。
“发生了什么？”
罗德忧郁的目光盯着卡洛琳。
“就在刚刚，我在地下图书馆里，看到了丹尼斯和一个老人在对话。”
“那不是普通的老人，而是幻化之物，当我用魔法逼其现身时，它是一只乌鸦。但是，那也绝不是它的真身。它向丹尼斯展示了幻象，关于北方，长城以北的幻象。”
“那是什么？”
“关于鲍里斯的幻象。”
卡洛琳话音刚落，罗德便隐隐感到了不安。
“它向丹尼斯展示了北方的幻境，丹尼斯原本有实力将它击碎，杀死这个诡秘之物。但是她没有，她沉迷于幻象中不可自拔。”
“怪物向你的女儿展示了北境的蛮族势力崛起，一个新的部落首领正在一点点征服统领他们，这股庞大的势力已经威胁到北境长城。而那个新任的部落首领就是鲍里斯·博卡。”
“关于鲍里斯，她还是没走出来……”
罗德只能轻轻叹息。自己这个女儿在各方面都还不错，唯独感情方面，总是无法割舍。她可以对其他人冷酷，甚至残忍。唯独对鲍里斯，总是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如果真是鲍里斯，那倒也不必太担心。”
罗德低声说到。
“那倒未必。”
“你多久没见过鲍里斯了？”
“自从他在北方长城失踪，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了吧？这样一个人，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中，是否会发生改变，谁知道？”
卡洛琳的反驳之词让罗德无话可说。的确，即便是每日都在身边的人，都可能背叛，更何况一个已经失踪了好几年的人。
“那么，那个怪物，你说的那个幻象之物，它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蛊惑丹尼斯，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罗德皱紧了眉头，思索着。
虽是提问，但是，原因自己已经猜到大半。
大战在即，诡秘之物潜入地下城，蛊惑冰雪女王，让她看到本土存在的威胁，这目的显而易见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女王分心，甚至分裂冰雪联军，在即将到来的吸血鬼决战中，让不死军团取得优势，位于上风。
这生物，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吸血鬼派来的间谍。但是，吸血鬼无法变成乌鸦，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幻化成人形生物……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想到这里，罗德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更加不详的预感。
“目的很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卡洛琳的回答打断了罗德的思绪。
“这时候让冰雪女王分心，目的只有一个，分裂冰雪联军，让我们军心不稳。”
“但是吸血鬼不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变化能力。”
罗德解释到。
“或许是吸血鬼的盟友？”
“希尔瓦尼亚四周皆是仇视它的敌人，这里的吸血鬼没有盟友，至少暂时没有。”
“那就是有人希望它不要那么快灭亡？并且暗中支持了它们？搅乱了我们的计划？”
卡洛琳的分析让罗德更加焦虑不安，这迅速变化的怪物，强大的抗魔能力，还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一切的一切，都指向自己的最终之敌——混沌势力。
第209章 消耗
“你看到的不是吸血鬼！”
房间内，罗德几乎以咆哮的声音说到。
罗德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是这女儿真是越来越固执了。
“不是吸血鬼是什么？大战在即，他们不过是想让我分心，以达到分裂冰雪联军的目的。”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丹尼斯，以我的经验和知识来看，那东西绝不是吸血鬼，甚至，和吸血鬼们也没有直接的联系。它的本体，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得多。”
罗德压低声音，尽可能温和一些和自己女儿交谈。
但是丹尼斯看上去依旧不肯罢休。
“那又怎样，我不惧怕任何敌人。”
丹尼斯站起来，大声反驳。
“你惧怕的是你自己，鲍里斯，就是你的心魔。”
罗德很少对自己女儿说得如此直白，但是既然她不听，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坦然的指出她的缺点，直面残酷的真实。
面对父亲的指责，丹尼斯沉默了。她的确不惧怕任何敌人，哪怕是独眼巨人站在面前，她也可以毫不畏惧。但是唯独不敢面对鲍里斯，不敢面对自己。
火光摇曳，映照出丹尼斯那张消瘦的脸庞。
罗德感到她似乎比以往更加疲惫了，甚至眼角都依稀可以窥见一丝丝浅浅的皱纹。在她这个年龄，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而且，巫师拥有魔法加持，衰老远比平常人慢得多。很难想象，若不是有魔法的作用，她会憔悴成什么样。
“你必须回去，回到基斯里夫去。”
低沉的话音打破了沉默。
丹尼斯只觉得眼前一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大战在即，你这样是在分裂冰雪联军，我不在，军心会不稳的。士兵们会猜测他们的女王去哪了。”
“你的状态不足以支撑你走上战场。”
罗德严厉的呵斥着自己的女儿。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呵斥她了，记忆里，自从丹尼斯当上冰雪女王之后，罗德便很少以父亲的身份来压她。但是现在，自己不得不这样做了。
当然，这样的安排不仅仅是因为丹尼斯的状态不好，必须回程。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那只会变形的乌鸦……总让罗德感到隐隐不安。
相比于吸血鬼的威胁，罗德感觉，混沌的威胁才是真正的威胁。
尽管没人提及，但是罗德已经猜到那只乌鸦真正的主人，应该就是混沌四神里的奸奇，巫师们口中的万变魔君。
它的力量可远非吸血鬼可比。
“那是我的事，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面对罗德的重重顾虑，丹尼斯并没有退让半分。
罗德从自己这个熟悉的女儿眼中看到了那份执着。这倒是和自己十分相似，只是，该死的，这可不是什么优点。
“吸血鬼战争关系到基斯里夫的兴衰，你的一点失误就可能导致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命，你必须回去，回基斯里夫去！丹尼斯！”
“我是女王！”
“你首先是我的女儿，而后才是女王！”
罗德怒吼到。
房间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埃什城外，营火遍地，炊烟四起，环绕着城镇的河道被一艘艘运输粮草的货船挤满，码头上人来人往，喧闹不已。
基斯里夫军团和帝国西格玛教会的驻扎，已经将这座城市慢慢变成一座活人之城。尽管死亡之风仍然从南方不断飘来，但是，在这座废墟之城上，生命的气息已经日渐浓郁起来。
教会的牧师们每天都在压制着亡灵，净化着这片土地。
而城镇中心的城堡则在日渐修复完善中。
罗德踩着的淤泥从户外走进城堡中。
惨白的日光在身后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石头墙壁上摇曳的火光。
穿过潮湿而沉重的铁门，罗德钻进了一间不大的石头房。
这里，帝国西格玛教会大主教尤里和基斯里夫厄孙之子骑士团团长西贝斯正在探讨着前线的战事。
“你来了，大领主。”
见到罗德进来，尤里大主教立即转身问候。
“我们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我听说冰雪女王前不久刚刚离开，返回基斯里夫。恕我直言，我可以知道缘由吗？罗德领主。”
尤里丝毫没有避讳这样的话题，在罗德面前直接询问了起来。
尽管有些许不悦，但是罗德依旧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身体不适，或许是希尔瓦尼亚浓郁的死亡之风影响了她，让她感到虚弱而疲惫。所以返回基斯里夫。”
“但是战事愈发紧张，这时候冰雪女王离开，是否会影响到基斯里夫军团的领导？”
“还有我呢。”
尽管有些不耐烦，但是罗德并没有打断老头的碎碎念，而是等他说完再回答他。
“卡洛琳将接替丹尼斯的位置，继续领导霜寒女巫对亡灵作战。”
“沙皇禁卫将由维吉尔领导。他一向尽职尽责，领导得很好。”
罗德眼神锋利。
仿佛在告诉眼前这个西格玛教会的老头，让他安静点，冰雪女王的离开是基斯里夫内部的事，与他无关。
尤里大主教倒也很识趣，他挥了挥手，转过头去，低声念叨着——
“好吧，好吧。基斯里夫军团本就由你领导，是我多虑了，大领主。”
“侦查骑兵在苍白山丘附近发现了大量亡灵。”
西贝斯插话进来，将话题再次拉回前线的战事。
“那不一定就是亡灵的主力。”
罗德解释到。
“不死生物，骷髅，僵尸等等这些由死灵法师和吸血鬼操纵。只要死亡之风足够浓郁，再加上吸血鬼的力量足够强大，他们可以将这片土地上所有死去的尸体复活，为他们所用。”
“一个死灵法师就可以操纵成百上千的僵尸，所以，亡灵的数量并不能代表什么。”
“罗德说的没错。”
大主教插话到。
“这很可能只是他们的迷惑战术。”
“吸血鬼迟迟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就是他们自知实力不足，所以不停迷惑我们，零散的袭击我们的运输车队。来拖延我们前进的步伐。”
大主教信心满满的说到。
“恕我直言，真相可能未必如此。帝国大军已经停止向希尔瓦尼亚腹地进军了。以希尔瓦尼亚的实力，一旦没有了帝国方面的压力，他们完全有实力与我们正面抗衡。我猜测，他们之所以不急着与我们决战，而是游走袭击我们，这是吸血鬼的战术安排。”
罗德纠正到。
“战术安排？吸血鬼懂什么战术……”
尤里略带嘲讽的说到。
“吸血鬼们可是阴谋家。他们比我们中的许多人还要擅长谋略。”
“我只是尊重对手，大主教。”
罗德解释到——
“这片土地目前还不适合生者生存，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死亡之风，地底下埋葬着数不清的尸体。亡灵随时可能从墓穴中，荒野里爬起。我们每阵亡一名战士，就是给吸血鬼增添一个可利用的傀儡。”
“他们游而不攻，不断袭扰杀死我们的小股部队，就是在不断增强他们自己的实力。”
“另外，这里的环境对于活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长期在希尔瓦尼亚生活的人，会患上各种疾病，甚至发生变异。时间一久，我们的战士将会不断减员。这也是吸血鬼们乐于看到的，是他们的战术之一。”
第210章 乌合之众
“如果这是他们所谓的战术，那就让他们玩弄去吧，在教会与冰雪军团的联合下，没有亡灵可以阻挡神圣军团的脚步。”
大主教踌躇满志的说到。
面对如此乐观的教会领袖，罗德也只能略显尴尬的微笑。
的确，联合了西格玛教会的基斯里夫军团十分强大，但是也没有大主教说的这般不可一世。
这时候，若是帝国大军可以从西面对希尔瓦尼亚发起进攻，哪怕给与压力都可以，那么，胜算将大许多。可惜，这时候，选帝侯们因为捞不着好处，几个帝国大行省军团已经开始撤退。
说好的联合作战，演变至今，变成了基斯里夫的单方面行动，若不是有西格玛教会的支持援助，恐怕征服希尔瓦尼亚的行动将再一次落空。
“不要那么忧虑，大领主。无论那帮吸血鬼使用什么战术，在强大的教会与基斯里夫军团压制下，他们必将灭亡。没错，战争需要战术，但是决定最后胜利的，是一个国家的整体实力，庞大的人口，充裕的物资和钱财，足够多的城镇和村庄，这些才是战争取胜的根本。”
尤里撇过眼睛，若有所思的说到。
“我知道，可是眼下，你说的那些我们都不够，基斯里夫并没有你说的那种绝对实力，对希尔瓦尼亚残存势力，形成绝对碾压。”
罗德本想吐槽到那个见风使舵的帝国联军，但是想想，再怎么说，尤里也是他们的人，西格玛教会终究是帝国的教会，大主教和皇帝走得最近，至于这次，不过是利益不同，所以分开行动罢了。
“我们没有足够的士兵，人手，甚至，没有足够的存粮可以维持这源源不断的消耗。要知道，整个基斯里夫现在都在为这场战争出力。”
罗德继续说到。
“人手足够的，士兵，会有的。很快，就有了。”
大主教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自己退出会议室。
两天后，罗德才知道尤里主教口中的人手是怎么一回事。
当征伐希尔瓦尼亚从纯粹的军事行动变成信仰之战时，形势便发生了逆转。早在一个月前，大主教便写好文稿，让随行牧师返回瑞克领，在那里宣读颂词，将讨伐吸血鬼视为西格玛的旨意，踏上希尔瓦尼亚的土地与亡灵作战，将有机会获得西格玛的赐福。而信徒也可以通过这场伟大的远征获得救赎。
不得不说，教会的动员能力还是十分强大的。
短短一个月内，无数狂热的信徒便从阿尔道夫以及周边的城镇出发，浩浩荡荡冲向帝国西边的这片亡灵之地。
他们没有任何帝国官方资助，纯粹是自发组成的运动，由于信奉这套说辞的大多是底层民众和信徒，他们没有任何正规军的武器装备，武装全靠自己拼凑，有的拿着长矛木棍就从家里出发，信誓旦旦的冲向远在帝国边境线上的阴影之地。
他们的数量之多，超乎罗德的想象……
从瑞克领到塔拉贝克领，再到奥斯特马克，帝国商道上挤满了这些冲向西线边境的“朝圣者”。
还有许多信徒因为找不到路，而迷失在帝国境内茫茫的黑森林中。
可以想象他们的结局将是悲惨的，还没走到希尔瓦尼亚，便沦为森林里野兽人的食物。
人手是聚集起来了，但是，真正能够走到终点的，罗德估计不到十分之一。
一群没有任何后勤补给的民兵，走到半路上就发现没有粮食了，为了完成这场伟大的远征，信徒们不得不自发“征粮”。于是，位于阿尔道夫到希尔瓦尼亚路上的沿途村庄，无不遭到了摧残……
拒不交出粮食的农民遭到了抢掠甚至屠杀……狂热的信徒们烧杀抢掠，为了凑出前往希尔瓦尼亚
的路费。
当罗德听到这些情况时，真是对尤里主教这番操作感到无比“钦佩”。
果然，帝国高层从不把底层民众当做人看……在大主教，皇帝，以及贵族眼里，这些衣衫褴褛的底层平民，不过是可以操纵利用的工具而已。一封颂词，就可以让他们前赴后继的冲向前线……
而罗德甚至找不出大主教这番说辞的不对之处。
铲除异端和邪恶，的确是西格玛的教义所在……
只是可怜了这些无知的信徒。
他们千里迢迢，赶赴前线，为了与神明并肩作战，最后却死在异地他乡，甚至死后尸骨还可能被死灵法师利用，沦为傀儡。
而倘若征伐希尔瓦尼亚有现成的利益，帝国那帮选帝侯早就出手了，根本轮不到这些底层平民……
“大领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援军马上就要进入希尔瓦尼亚了。”
西贝斯的一声提醒将罗德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他们马上就要再次作战了。
这是前线。
亡灵之城近在咫尺，决战每时每刻都可能爆发，或许下一刻，亡灵的大部分就出现了。
“拔营，朝邓肯霍夫堡进军吧！”
罗德下令到。
耳边，传来了十字弓射击时发出的弓弦颤抖声。那是弩手在操练场上练习射击。
“点火，让他们点火！记住。”
罗德对身边的士官吩咐到。
对付亡灵，火焰才是利器。基斯里夫引以为傲的冰霜魔法和寒冰之力在这里并不适用。
罗德甚至打算给每个前线的士兵都配备焦油，将他们的武器都点燃。
然而，并没有那么多焦油给每把武器都抹上。
至于即将进入希尔瓦尼亚境内的帝国狂信徒们，罗德则不打算给他们任何资助和补给。这帮疯子，只会被教会，被大主教忽悠。
毫无组织和纪律可言。
鬼知道下一刻他们会出现在哪里。或许，凭着数百人，他们也敢冲击戒备森严的邓肯霍夫堡。
而一旦失败，他们的尸体将成为亡灵的生力军。
罗德知道，驱使这帮狂热信徒冲击希尔瓦尼亚，其实也是大主教尤里的策略之一，目的就是为了催促基斯里夫的军队进攻吸血鬼亡灵最后的堡垒。
黑色图书馆，罗德知道尤里想要那个，而且迫不及待，就像吸血鬼渴望鲜血，那种欲望，太过强烈，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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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邓肯霍夫堡
“比预想的还要糟。”
罗德低声念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脚下是混合着烂泥与腐烂物的黑色沉积物，大部队正在穿越这片巨大的黑色沼泽。
雾气笼罩着沼泽，头顶几乎没有阳光，只有浓密而粘稠的乌云，层层叠起，将阳光阻隔在云层之外。
远处，邓肯霍夫堡就在这样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罗德依稀可以看到城堡的主楼，高出周围的副楼许多，而那些围绕在主楼周围的高塔，则宛如一把把尖刀，刺破云霄，矗立在这片血腥，黑暗的大地上，宣示着吸血鬼对这里的绝对统治。
透过迷雾，似乎还可以见到城堡后方那绵延不绝的高山。
那是世界边缘山脉的山脚。
翻越那些高山，便是矮人的居所，他们的地堡，栈道，就隐藏在常年风雪交加的白色山脉中。
“我还是第一次距离吸血鬼城堡这么近。”
塞尔塔凑过来，低声咕嚷。
“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看那座城堡，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鬼知道那里面埋葬了多少人类和怪物的尸骨。”
塞尔塔继续咕嚷着。
罗德突然感觉他的形容十分贴切——
一座巨大的坟墓。的确，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华丽且恐怖，无数幽灵盘踞其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就像盘踞在腐肉上的苍蝇，令人作呕。
啊……
前方，传来了士兵的惨叫。
罗德穿过密集的人群，快速冲上前，却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
一名士兵在通过栈道时不小心摔落水里，发现周围都是浮动的人头。
那些头颅泡在水里，大多已经严重腐烂，只剩下一张苍白的外皮还贴着骨头。那不肯闭合的双眼在特殊的角度下，宛如在凝视闯入的生者。这让不慎跌入泥潭的士兵惊恐不已。
罗德安抚了士兵们的情绪，示意大部队继续前进。
这样的情况接下来估计还会遇到很多。连罗德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等着冰雪联军。
一周来，他们不断深入希尔瓦尼亚腹地，一路上，都是被洗劫一空的村落。
显然，有人不想让联军在路上获得一点补给，提前撤走了沿途的一切物资。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直接屠杀干净，沦为尸体，待吸血鬼或者死灵法师需要，便是出现在联军身后的生力军。
罗德命令士兵将那些尸体全部焚烧了，但是有一些深埋地下，便没有时间去理会它们了。
半日后，当联军接近这座亡灵主城时，罗德才看到侦查兵口中的外城墙，围绕在邓肯霍夫堡外围的，还有一层坚固的石墙。这层石墙比城堡的高墙低矮许多，在迷雾的笼罩下，从远处几乎看不出来。
邓肯霍夫堡的外围城墙，用于保护城里的建筑。而邓肯霍夫城堡的主堡垒便位于城镇的中央，它的四周被密密麻麻的居民房和其他建筑包围着。
罗德猜测，在主城堡周围，还有一条护城河，用于将居民区和城堡隔绝开。至于那条护城河里流淌着的是什么，罗德便不得而知了。侦察兵也无法进入主城探查情况。
换做在基斯里夫或者诺斯卡，罗德还可以用万兽之书呼唤猎鹰来观察情况。但是在这里，罗德几乎感受不到兽群的灵魂。
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了一般，万兽之书在这里毫无用处，它就像一本破烂的古书，只能静静挂在腰间，毫无生机活力。
大部队在城镇外围安置下来。
在安全距离之外，一顶顶白色帐篷被搭建了起来，炊事员开始准备晚餐，一缕缕炊烟从营地里升起，在城堡外围，大片白色帐篷里透露出来的生命气息和亡灵之城里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根据侦察兵传来的信息和情报，绘图员绘制出了邓肯霍夫堡的大致地图。
这座巨大的亡灵城市一共有三座城门。北面的白骨之门、西面的女妖之门和南面的黑暗之门。
每座城门上方都有重兵把守。
尤里主教的意思，想用投石机摧毁城墙，再让大部队冲入缺口，占领城镇。
但是，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荒凉的大地，邓肯霍夫堡周围，方圆数里内的树木早就被砍伐一空，使得任何进入城堡高塔视线的部队都一目了然。
这是守城的常规做法，吸血鬼自然也懂。
同时，树木被砍伐殆尽，使得制造投石器的原材料无法从当地获取。从后方运送的话，效率又太慢。
所以，基斯里夫和西格玛教会的联军只能依靠军团中为数不多的火炮进行攻城。
又一次的，罗德感受到了工业化所带来的强大力量，可惜基斯里夫还没有彻底转型，工业流水线还在一一点点建设中。
再转头看看那位基斯里夫工业化的领军人物——拜尔沙泽·盖尔特。此时还像个孩子一般，和士兵们炫耀摆弄着他那花俏的金属系法术。
亡灵之地没有昼夜之分，天空永远被浓密的乌云所遮蔽，哪怕是白天，都得通过火把来照明。而唯一可以区分白天黑夜的，恐怕就是天空中那两颗巨大的月亮——曼娜斯里布和莫斯里布。
当巨大的月亮从西边升起时，预示着旧世界其他地方正在经历着黑夜，而当这两颗月亮落下时，意味着旧世界其他地方，已经是白昼。
但是在这里，没人知道。
迷雾就像黑巫师的魔法，始终笼罩着这座城。
不时有女妖的尖叫和幽灵的低语从城里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罗德听到了那鬼魅的低语，仿佛就在耳边，挥之不去。
而身边的人，西贝斯，塞尔塔也一样听到了那些声音。
可以想象，时间一长，这些异象足以把人逼疯。
好在教会那边，看起来士气高涨。
人声鼎沸的帝国西格玛教会营地里，火光冲天，鞭笞者们用火棍鞭笞着自己，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然而，这些虔诚的信徒却感受不到疼痛。唯有目光更加迥然有神，信仰加持下，他们的战斗欲望甚至超过了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士兵。
让罗德不得不感叹，钢铁，火药与信仰，的确是帝国的立国之根本。只有其中一样站得住脚，他们便可以异常强大，哪怕在最黑暗的势力面前，也可以坚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