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饭吃的差不多了，方蛰的手机滴的一下，低头看看居然是马老师发来的消息，表示饭后能不能单独约谈一下，地点在马老师住所。
这是没钱了啊！马上要倒腾淘宝，没钱可不行。
过去两年的烧钱，至少让马老师清醒了，意识到阿狸暂时不可能成为世界的。还是先踏实的做好国内的业务，其他的以后再说。
方蛰回短信答应了，现在对于投资阿狸的事情，方蛰还是有兴趣的，毕竟注定赚钱的。
其实方蛰不是没考虑过自己做电商，但是怎么说呢，以现在的布局来看，如果再做电商的话，大概是要引来一些麻烦的。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嘛。马老师就挺好，投点钱进去，跟着赚钱就好了。精力还是放在实业上。
既然马老师盛情相邀，那就不客气了。拿点股份，将来脱手换点钱改善生活。
饭后这边换上茶水饮料，一群人继续开聊，主要还是集中在互联网产业的发展前景上。
毫无疑问，大家都很干好，无非是选一个发展方向的问题。
千度即将上市，李帅哥最头疼的还是盈利渠道的问题。所以很干脆的问了一句。
“方先生，谷歌的广告业务只能说盈利能力一般，您手里也有谷歌的股份，作为股东，您能给谷歌一些建议么？”李帅哥这话说的，方蛰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亏是名校毕业啊，说话是多么的委婉。千度的模式几乎就是照抄谷歌，无非是算法不一样，据说算法会优秀一点，不知道真假。不过从后来谷歌在AI技术方面的领先后，千度继续抄作业的情况看，李帅哥在战略眼光方面很一般。
“办法确实有，但是说出来怕好心办坏事。”方蛰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可以帮他一下。毕竟将来他还是会搞竞价排名的，不如说出来让他承情一二。
在场的几位都露出愕然的表情，不是吧，你连这个都有办法？
李帅哥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单独聊几句？”方蛰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家伙面临的压力不小啊，尤其是来自谷歌的竞争。所谓的谷歌作死的说法，其实有点言过其实。谷歌在与千度的竞争时并不占上风，按照国内的规则来竞争，谷歌可能更不行了。
说到底就跟MSN一样，米国企业在国内水土不服。微软是个例外，人家是奔着操作系统断根的路子去的，直接就给你鼓励免费，毁掉操作系统的原生态。后来的安卓也是这个路数，没想到出了个华威，非要搞自己的系统，5G争夺还占上风了，这还了得。
“行吧，出去抽支烟。”方蛰很干脆的答应了，两人就这么丢下其他人，出门到院子里。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个意思？这李帅哥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马老师暗自腹诽，帅哥之间的惺惺相惜？雷布斯摸着下巴，看着窗外两人站在院子的寒风中，方蛰夹着烟，大有挥斥方遒的架势。李帅哥微微弓着腰，不停的微微点头在听。脸上一看就知道，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吴明珠感觉很正常，这就是她了解的方蛰。别管你有啥难处，找他准没错，一定能给你找到治病的良方。不自觉的吴明珠叹息一声：“这男人就不是人啊！”心里又默默的补一句，不是这样的话，我能栽他手里？没名没份的。哦，不止我一个，那算了。
雷布斯也感慨一声：“谁说不是呢，这孙子对大势的判断，绝了。”
总算是两人回来了，大家看见的是李帅哥落后半步，到门口想抢先开门，马老师先人一步，给门打开了。搞的李帅哥一脸懵逼，这你都要抢？他哪知道，马老师约了下半场。
“方蛰都跟你说啥了？”吴明珠这是有恃无恐啊，李帅哥听了微微一笑：“刚才蛰哥就交代了，回来吴女士一准要问。问也白问，我绝对不能说，说了招数就不灵了。”
吴明珠气的熊都大一号，边上的雷布斯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对李帅哥的不怀好意。不就是搜索殷勤么？现在金山网络这么大的摊子，搞个搜索引擎，不是很正常么？看来要加快融资了，回去就安排推出自己的搜索引擎。
方蛰这边手机又滴滴滴，低头看一看是雷布斯发的消息【你说，金山弄一个搜索引擎如何？】方蛰都看傻了，这特么的真是啊，互联网企业在技术上没啥突破的时候，谋求的一定是边际发展。
【也不是不行，我个人更倾向于，安全技术上做到国内第一。国内网络安全市场足够大，吃到这块蛋糕的一半就很成功了。做好这一步，下一步可以在数据服务器领域探索一二，未来国内互联网产业数据存储，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不能都把数据存在甲骨文吧？】
方蛰回了一条长信息，还是分做两段发的。
雷布斯低头看看手机，若有所思。马老师看看方蛰，又看看雷布斯，心里有点滴咕。
很明显的是，国内做互联网的，没有人愿意跟方蛰做对手。如果非要做对手，很可能就是被全方位吊打。好在方蛰个人的兴趣不在互联网产业，就是投资，基本不管具体业务。他的兴趣在实业，真是太好了。
散伙的时候，马老师钻进方蛰的车，他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车开动之后，马老师就问上了：“方先生，您还愿意领投么？”
方蛰笑了笑道：“这样吧，我出两千万美元，收购阿狸百分之二的股份。到时候可以在你那里大张旗鼓的搞一个仪式。下一轮融资的时候，我还会参与进去。反正我之前就很看好阿狸，这是华尔街都知道的。我相信你可以把这个利好消息发挥到极致。”
马老师激动的浑身在发抖，这是无限看好阿狸啊。有方蛰在这水里搅动一下，下一轮的融资几乎没有难度。至于方蛰嘛，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很简单，这股份多一点少一点不要紧，关键不能让其他人占到便宜。想到阿狸在华尔街上市之后，股权分布情况心里就堵的慌。
第九百五十二章
拿着云珏的联系方式，马老师很开心的告辞下了车。方蛰也挺开心的，包赚不赔的生意，顺便给外来资金捣乱，想想就很爽。至于这么做的后果嘛，方蛰觉得没太大的问题。至少短时间内，没人会觉得不正常，毕竟方蛰一直表示看好阿狸。
至于控股什么的，还是算了。生意不可能一个人做完的。
帝都这边又呆了三天，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方蛰叫到了某个大院。
关于方蛰这个人呢，现在已经没人会拿他那点个人的事情说话了，人单身啊。
云涌看见方蛰的时候，依旧没啥好脸色，大早上的一个电话把人被窝里叫起来，老云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不紧不慢的对付着面前的早点，方蛰坐在一边打哈欠。
“没去看看孩子？”放下快子的老云开口就刀，方蛰点点头：“没顾得上，这不打算今天过去，被您一个电话叫来了。”
“嗯，你确实是挺忙的。”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方蛰叫阿姨的女人出现，放下茶杯，轻轻的拍老云的肩膀：“说话注意语气。”转头冲方蛰客气的笑道：“别在意，老云就这脾气，孩子在屋里，我就不陪你了。”
方蛰赶紧起身表示您不必如此，说实话家里有保姆，这位阿姨真是太给面子了。
点上烟抽一支，完了老云站起道：“走吧，有话路上说。”打声招呼，老云出门了，车在外面等着。方蛰跟着上了后排前，冲出来送行的阿姨招手告辞。
今天是周六，很明显这不是去上班的，老云丢给方蛰一份打开的内-参，让方蛰看其中一篇文章。内容是及格研究农村问题的专家，提出的一些建议。
方蛰很认真的看了起来，根本不管这车往哪里去的。反正今天一个人跟着出来的，老云也没带秘书，就带了个司机兼警卫。今天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完之后方蛰斟酌了一下词句道：“您这是工作有调整？”
老云的丢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这是猴精么？
“跟老柳一个单位，平级调动，分管三农工作。”老云一句，结合刚才看的报告，方蛰明白了，应该就是今年出的政策，重点凸出一个反哺。当然这是一步一步来的，没那么快。
“您这决定的都是国家大事，我可不敢胡说八道。”方蛰一脸的无辜，这种事情不能轻易掺和。人家也应该没打算让自己掺和。
“你就泛泛而谈吧。”老云很平静的语气，似乎没太当真。
“那就说两句，我们国家确立了制造业出口为主导的经济方针，不提产业级别这些需要时间调整的弊端，单说这个工业化机器化大生产带来的后果，生产过剩是一种必然。这不是我说的，是马克思说的。国家-资本也是资本。怎么解决生产过剩的问题，市场下沉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很明显现在的市场不够大，基础条件也差，怎么办？这份报告说的很详细了。”
生产过剩的问题，还存在一个周期越来越段的现象。钢铁水泥这些用于建筑的企业，生产过剩的情况更严重。每年收那么多外汇，怎么办的问题也不好办，卖米国国债是现阶段的主要投资。制造业的收益率越来越低，米国国债的收益率也不高。
上万亿的米国国债在手，一旦有点风吹草动，美联储开始印钱了，那点国债收益率够干啥的。也就是说，人家只允许你投资这种低收益的产业，例如现在的光伏产业，就是一个组装厂，因为某家企业上市还烧出首富来了，各地一拥而上。产业达到一个规模，不好掉头的时候，刀下来了。还是奔着弄死的节奏来的。
“加大对农村的投入，解决产能过剩的问题的同时，还可以培育下沉市场，为将来可能出现的风险做准备。经济危机这东西，在西方国家是不可治愈的顽症。一举多得。”
方蛰认可这个建议，并表示了符合。
“现在到处都在唱全球化的高调，这个问题你怎么看？”老云一句话，方蛰冷汗都下来了，这是巧合啊，还是身边有眼线啊？这问题才跟那几位聊了才几天啊。
“全球化是基于金融资本的需求而诞生的模式，出生的那天就是由金融资本主导。米国作为全球金融资本的大本营，从全球化中的收益最大。与此同时，因为分配的问题，绝大多数的米国底层分享收益的很少一部分。米国金融去监管的同时，也没埋下了一颗大雷，什么时候爆炸就不知道了。应该没几年了，华尔街把金融产品都玩出花来了。”
嗯？老云很明显的一个身体反应，从靠着椅背到坐直身体，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方蛰。
“领-导，到了。”车停下了，司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老云自己开门下车，方蛰坐在原地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刚才老云的眼神太吓人了，像一颗子弹，高速的击中了心脏的感觉。
这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心脏骤停的眼神，这一刻的方蛰深深的认识到，老云这个级别的大老，到底有多么的恐怖。那一瞬间，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理上被全面压制。
由此看来，老云以前对自己真是太宽容了。怎么说呢，如果真要乱来，老云收拾方蛰真是一点的不难，第一次见到老云的时候，方蛰真就没啥反抗的能力。
由此再得出一个结论，老云这个人，在多数情况下，公私分的还是很清楚的。在私事上，老云从没有太过施加压力，这点方蛰是很清楚的。
“难得回京不在家陪媳妇，把我们叫出来干啥？”下车的方蛰扶着车才站稳的，老云正在跟两个男子说话，其中一个是老柳，另外一个被老云遮住，没看清楚。
等方蛰看清楚这一位的时候，站在老云身后的方蛰，腿抖的厉害。
“哟小方老板，怎么了这事？”老柳开口调侃一句，方蛰假装不认识另外一位，瞄了老云一样：“在车上被吓到了。”这锅，必须丢给老云。
第九百五十三章
这三位年龄相彷，关系看起来也不错，聊都是一些过去的话题，集中在D校。
然后才是一些工作上的意见交流。
因为都没有带随从，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方蛰主动接过茶水，抢服务员的工作。
端茶送水之后，方蛰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看谁的茶杯没水了，就给加一点。
“前段时间那份三农的建议，学术圈里批评的声音不小。小方对经济比较敏感，大局观也不错。所以我才带他过来，想听听他这种战斗在一些大老板的观点。”云涌很随意的说着。
老柳立刻配合一句：“嗯，这小子确实很敏感，是个会赚钱的。”
中年大老笑着看看方蛰：“小方，你说两句？”
方蛰赶紧摆手道：“不敢胡说八道，如果针对某个领域的事情，我大概能结合实际情况，提供一点个人的见解。”老云很不客气的打断方蛰：“行了，我看你在路上说的就很好，说。”
老云的霸道面前，方蛰无力抵抗，只好陪着笑容道：“但就内-参上的那份建议而言，我个人其实不懂三农问题，我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什么角度呢？”
说着方蛰还停顿了一下，既然开吹了，那就要上点技巧。
果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方蛰继续：“分配！人类社会最大的问题。几千年前的老子就说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祖宗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个方桉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国家力量，调整分配不公的现象。”
“说具体点。”中年大老的变得的专注了起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政策和资金上对农村倾斜，减轻农村的负担，增加农民的收入。加大农村基建的投入，给农民一个在家门口赚钱的机会。假设某一天，世界发生经济危机，外贸出口骤减，国内产能过剩的情况加剧。这时候，不伦是产业内迁，还是市场下沉，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将来有一天，出口大幅下降了，能不能把原本的出口补贴给农村市场呢？农业户口可以在购买家电、家用光伏这一类的产品时，可以拿到国家的退税补贴。”
说到这里方蛰停下了，没有继续说，倒是云涌笑着接过话：“来的路上，小方就跟我讲了，现在国内的钢铁和水泥的产能肯定出现过剩情况。这时候开启新一轮的农村基础建设，有利于消化基建类工业产能。”
老柳听到这里，笑着来了一句：“现阶段呼声更高的还是房地产，工业国家城市化是大趋势，欧美日都是这么过来的。”
中年大老没接老柳的话，笑着问方蛰：“老柳的话，你似乎不太认同啊。”
“您可不敢这么扣帽子！”方蛰露出害怕的表情，三大老一起笑了起来。
方蛰收起笑容道：“房地产的发展也是大趋势，不仅仅是工业化的原因，现在的地方财政，对房地产是有依赖性的。我想啊，如果将来有一年，这种依赖性严重到地方上都不得不出面托举房地产的时候，会有怎样的一副景象。”
这个话老柳忍不住开怼了：“小方，危言耸听了啊。”
方蛰很明显的露出犹豫的表情，在中年大老鼓励的眼神下，还是咬牙道：“国家经济出在长期告诉增长的情况下，很多危机其实都是被忽略的。金融开放的程度，地方性的债务，还有民营银行的监管。银行是个晴天送伞的地方，民营银行想吸纳储户，肯定会私下里搞出各种高利息的花样。这吸纳进来的资金能去哪啊？肯定是收益高，风险低的房地产。将来有那么一天，房子不好卖了，民营银-行的钱又变成了卖不掉的楼盘和二手房呢？国家经济，不可能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太难了。”
云涌听到最后，发现方蛰的语气不对劲，特别的沉重时，忍不住开口：“你对房地产这个行业，是不是有什么成见啊？”
方蛰摇摇头：“我只是对资本有成金，看看港城的房地产就知道了，内地地产业都是学港城的。房地产企业呢，不把民间普通群众口袋里最后一块钱榨干，都不会甘心的。甚至很可能一套房子，是需要两代人才能承受的代价。这里面最重要的因素是高房价的受益者。”
“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吧？”老柳笑着缓解气氛，看方蛰的眼神不太对。
中年大老笑道：“兼听则明嘛，小方毕竟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身家过百亿的。最难得的是小方能从社会底层的视角看问题。现在很多专家啊，学者啊，看问题的视角都是飘着的。我看这个关于三农问题的建议，就很接地气。你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做一些补充论述往上汇报。我看大方向肯定是不会错的，通过政策的制定来调整分配，是我国的体制优势。”
正说着呢，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进来，冲中年大老笑道：“领导。”说着指了指手表。
中年大老叹息一声：“都不容易啊，每次回京就跟打仗似的，形成排的满满的。本想今天跟老朋友们好好聊聊，中午吃个饭，出门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今天只能提前结束了。”
老柳和云涌都站起来，云涌笑道：“大家都差不多，我们就占了个京官的便宜，周末能强行偷个懒。等你调回来了，你也能忙里偷闲了。”
方蛰是真没想到，老云跟中年大老关系还挺好，不然这种场合的聚会不会有的。
中年大老笑着摆手：“都别谦虚了，老柳啊，加油吧！”
一一握手告别，中年大老最后握着方蛰的手，手上加了点力气道：“一个民营企业家，你做的那些事情，很多人跟你比，都应该惭愧的。”
方蛰激动的嘴唇都在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使劲的点点头：“不敢当，您过誉了！”
中年大老拍拍方蛰的手背：“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今天收获不小。”
第九百五十四章 这境界，高啊！
中年大老走了，剩下三人会包间里继续坐着喝茶，午饭时间还早嘛。
不知道怎么着，看着方蛰一脸轻松的样子，老柳这心气就不顺，忍不住开口刀他：“老云啊，咱俩级别还是低了啊。”说着还是配合一个指了指的手势：“刚才他可是诚惶诚恐的，现在呢，一脸的云澹风轻。”
老云的眼神过来了，带着点玩味，没有之前在车上那种令人心跳暂停的威慑力。
不过这嘴上说出来的话可不好听：“那是，我们才啥级别啊，这可是首富。”
两位大老要是下方地方，那肯定是一省大员，你们都这么年龄了，欺负一个年轻人有意思么？方蛰心里疯狂的吐槽，脸上笑嘻嘻的看着轻松，嘴里吐出来的还是自嘲的话：“二位长辈，你们的良心呢？当初第一次见到二位时，小方是不是诚惶诚恐，生怕说错一个字。现在轻松，那不是接触久了，觉得二位长辈和蔼可亲。”
这臭不要脸的，死活拉关系。搞的两位大老都乐了。
方蛰还在继续：“我要还绷着卖力讨好的样子，指不定二位长辈心里怎么想呢。这小子啊，平时也没见他有多能熘须拍马，今天是怎么了？得让人查查他，找个借口丢昌平挖沙子。让他接受一下人民-专-政铁拳的毒打。”
接下来这一句，两位大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一边笑着，老柳还抬手点方蛰：“这小子，比猴都精。对了，知道刚才那位是谁么？”
方蛰点点头：“知道，新闻联播我几乎每天都看。”
“老云给你看的专家建议，其实我们这边已经形成了具体的上报文件，就是在最后考虑，要不要有所增补，然后再上呈。再者，一个报告交出去，内阁是否认可，也很关键。所以啊，取得刚才那位领导的支持，很重要。”
这部门是干啥的？就是为国家经济发展制定和调整政-策，俗称小内阁。所以啊，老柳的话方蛰一点都不好奇，好奇的是他能说的如此的直白，这说明至少是认可了方蛰这个人。以后方蛰就算是又多了一个靠山了。
“多谢领导教诲！”方蛰笑着拍过去，老云在一旁不咸不澹的打击：“教诲个屁，你少给我们的工作添乱就行。以后说话注意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一句对地产商有成见的话，知道会得罪多少人么？记住了，以后不许乱说话。”
就为这个骂自己么？方蛰觉得不可能，话是你们让我说的好吧？那是为何呢？
就在方蛰想不明白的时候，老柳开口解惑：“还不是你小子的员工福利政策惹的祸，自己盖员工小区就算了，提供首付贷款援助也没事。为何要标新立异，显得你能耐是吧？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地方上的同志，对你的标新立异很有意见。”
得，方蛰明白了，公摊面积的事情。这事情必须解释清楚，不能背这个锅，至少在这两位面前，不敢背这个锅。
“领导，这话就过了，我盖员工小区做福利房，那是不对外出售的。公摊面积这个，我企业替员工分担了。再说了，在我的企业里，不是谁都有资格申请买房的。”方蛰很努力的辩白，还好他的话没在媒体上说，不然真的要被人集火弄死。
“你是没在外面说，你这么做了？购房合同上就没有标出公摊面积。”老云点明了。
“明白，回去我就让人做补充协议，表明一下，公摊面积由购房者所在企业福利支出。”不认怂不行，必须认怂。这两位搞双打这里，方蛰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有的事情合理不合理，你怎么看不重要。你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老云点了一句。方蛰听了点点头：“明白了，不过有个事情我得提醒二位领导一句。这公摊面积可不能无限大啊，必须规定一个百分比，比如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不然迟早要出事情。”
“你怎么确定就一定会出事情？”老云下意识的反问，方蛰考虑到这两位大老所在的部门是干啥的，觉得很有必要给两位大老提前科普一下，某些房地产商人是多么的无耻。
“行，我举个例子，一栋楼，十层高的墙厚度能跟一百层高的厚度相比么？不能吧，但是这墙算不算公摊面积呢？如果算的话，同样是一百平米的房子，十层的和一百层的，这公摊能一样么？所以啊，必须要画一条线，保证购房者的基本权益。不然地产商人能做出一百平米的房子，公摊给你干到四十五平米。”方蛰不敢说自己是为民请命，实在是看不惯。
一番话说的两位大老都面露凝重之色，他们这一辈子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资本家是什么嘴脸，他们能不清楚么？
“你这话，是不是夸张了？”老柳有点头疼，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真要被方蛰用话挤兑到一个程度，回去还不得开会讨论一个这个问题啊？
方蛰一看这情况，得，我也别说了。回去我找水军，在网络上炒作这个话题。
老云倒是颇为认可方蛰的话，点点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回去让下面的部门做一些实地调查，如果太过分了，调查结果形成建议地方性的规定，先向各省通报建议，看看反馈信息。不行的话，那就把建议向上汇报吧。再不行，代表大会的时候，提议纳入立法。”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柳也只能点点头，很不满的瞪方蛰一眼：“你小子，尽找事。”
方蛰露出讨好的笑容：“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老柳羊怒：“包涵不了。”方蛰连连作揖，老云在一旁笑起来，过了一会才道：“还有个事情给你打个招呼，松江那边的大领导，对半导体产业非常重视，最近在推动国家层面的政策扶持，力争在松江打造一个高科技产业链。你考虑考虑，回去写个报告送过去叫叫苦。”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发财啊，松江地方扶持力度已经很大了，这要是国家再扶持一下，爽不爽呢？爽！真的很爽！但是站在方蛰的立场看这个问题，还真的需要慎重。
短暂的开心之后，方蛰陷入了沉思中。很明显的在认真思考这问题。两位大老也很安静，给他创造思考的条件，顺便想看看他能有多贪婪。
大概一分钟的样子，方蛰就果断的摇摇头：“我就不叫苦了，邱氏集成电路集团所处的位置在产业链的最低端，而且在最低端的产业链环节，邱氏也没能做到全产业链。如果国家有政-策上的扶持，应该投入到产业链其他环节的完善，晶圆、光刻胶、清洗设备等等。”
一番话说完，两位大老顿然动容，这可不是轻易就能推出去的利益。关于该产业的调查报告，两位大老都是看过的，尤其是老云，那是在松江任职很长时间的，对于那边的地方政-策有相当的了解程度。松江那个地方，肩负着国家赋予的很多任务，尤其民用高科技领域。
但是怎么说呢，松江那个地方的商业氛围太浓郁了，所谓的芯片造不如买的论调，松江那个地方还是很有市场的。不仅仅是松江，帝都也很有一些人在鼓噪这个论调。
国家战略层面，自然是你鼓吹你的，我该做啥做啥。怎么说呢，投入的多少。
一句话，半导体的全产业链，太烧钱了。松江有国家最大的半导体研究机构，维持这个机构的科研，每年的资金就不是少数。芯片国家安全的战略，国家从没忽视过。什么意思呢？卫星需要的芯片，军方需要的芯片，这些不能全部依赖进口吧，这不是搞笑么？
国家层面必须保证在安全领域的芯片需求，技术代差可以有，但芯片一定要能用，产能一定要有保证。没有自己的芯片，谁敢保证进口的芯片里没后门？你把这种芯片装到雷达和快递上，真打仗的时候被人从后门搞一下，你不得疯掉？
方蛰记得的可是很清楚，上辈子国家某部门研发的芯片推出后，互联网上一堆人冷嘲热讽，恨不得国家立刻就停止该项目的研究，停止给改项目拨款。
各种的裹挟民意，各种的在互联网上造势，在未来的几年后，越演越烈。
举个例子，高铁啊，你等等你的人民。借着一次事故，就想把高铁打死的劲头。
总之就是各种给你捣乱。当时的方蛰也很信这些人就是了，跟在后面呐喊，完全冷静不下来。所以说啊，理性这个东西在互联网上，不存在的。
互联网的节奏是这样的，看见那些过的比自己好的人倒霉了，肯定是要推一把的。
扯远了，回归正题。
老柳和老云的反应是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微微点头。
嘴上是没说啥，心里对于方蛰的认知跟以前肯定不一样了，这年轻人的境界，高啊！
“小方啊，我没想到啊，你真不错。”老柳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方蛰赶紧要谦虚，却被老云打断了：“行了，别自谦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喝酒这种事情得分跟什么人喝，平时的场合方蛰肯定是能少就少喝，最好不喝。
眼前这两位面前，那是一定不能做小动作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喝。
运气不错的是，这两位脾气不错，也不压人喝酒。
二两的杯子，一人一杯，喝完可以续杯，也可以不喝。
就是喝个气氛吧，不喝酒好像差点啥。
四菜一汤，分量很足，铁锅烧大鹅，红烧的土鸡，两个炒青菜，西红柿蛋汤。
方蛰看到上来的菜之后，怀疑这里不是度假村，而是农家乐。
期间也没个人出来敬酒表示一下意思啥的，反正就是三个边吃边聊，酒喝的很随意。
方蛰再次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那种。听两位大老闲扯。
听了一会方蛰身上冒汗了，感情这俩是大学同学啊，之前那位大老比这俩高一届的学长。都是帝都人，运气都不错，回复高考第二年就考上了。历史原因，这俩结婚在那会都算晚的。说起同学里头，好多都是家里有娃才上的大学。
一个班里的同学，年龄能差出十岁，这算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特色了。
“对了，班长现在隔哪呢？”
“毕业后去了西北，现在是个处级，没几年也该退了。上个月还代表地方上京跑部，说是在争取留在驻京办。”
方蛰听的过瘾时，口袋里手机震动，摸出来看一眼，起身出门口接听。
俩大老也没继续聊了，互相看看道：“应该是个重要的电话。”
“嗯，不然不能这会接听，顶多就是回个短信。”
要不怎么说这俩大老没一个好湖弄的，方蛰电话里头还真遇见事情了，手机许可证的事情，被卡主了。松江地方上很顺利，蒋韵来帝都三次，相关审核人员都没见到。
“行，我知道了。”方蛰挂了电话，悻悻的往回走。这事情怎么说呢，松江那边只能说地方上的手续好说，帝都那边的事情自己解决。
怎么说呢，没给你捣乱就不错了。还想怎么着？这事情就不是地方上能解决的，如果去找松江大领导求助，那就是真的不懂事了。
心里肯定是不愉快的，回头看看里头两位，方蛰眼珠子一转，微微皱着眉头往里走。
开门第一件事情，低头走路，脚步不是太稳那种，坐下后也注意到两位大老目光的击中。伸手摸桌子上的特供烟，点上一支吐出烟才露出疑惑的表情。
“两位长辈，这啥意思呢？”方蛰一脸迷茫的样子，两位大老各自冷笑。
“遇见难事了？”老柳笑呵呵的问，方蛰一听连忙摇头：“没事，我能遇见啥难事？”
老云很不客气的揭穿他：“行啊，你就别装了，眉头都皱出川字了。”
“这么明显？”方蛰脸上的诧异是真的，没有演。主要是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毕竟两位大老什么人没见过，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说吧，我们刚才还在说，怎么给你点补偿呢。”老柳今天很特别啊。
“没啥大事，就是飞达计划生产手机，产品都差不多快定型了，许可证的事情一直没办下来。我打算回头问问清楚，亲自去登门去拜访一下。”
听了方蛰的解释，老云立刻问一句：“怎么想起来做手机？”
“这是大趋势，个人电脑的发展，最终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是高性能的台式机，一个是电脑小型化，最终形态必然是一款能打电话的掌上电脑。国内在这个领域落后太多了，现在3G时代了，再不扎进去就晚了。”
这话题引起了老柳的重视，放下手里的酒杯盯着方蛰问：“技术从哪来？”
方蛰想了想：“怎么说呢？手机生产其实不复杂，拆开看就是软件和硬件。软件是系统，飞达好几年前就在做自己的操作系统了，有技术积累不难解决。硬件的关键是芯片，一直在研发一款多功能的芯片。这么说吧，现在的手机太贵了，功能单一。飞达的新手机，至少要能运行聊天软件，附带播放歌曲和拍照的功能。”
方蛰停顿了一下：“说的高端一点，这叫自带多媒体功能的手机，这东西技术上只要把各种功能设计到一块芯片上就能实现。”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强大，飞达又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新手机一旦推出，价格不离谱的话肯定有强大的竞争力。”老云说到一半，老柳开口打断：“小方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吹牛。这事情，我们一起帮个忙。”
老云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老柳：“那你先。”
两位大老当方蛰不存在一样，先后各自打了一个电话，云涌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飞达这家企业，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松江GZW是持有股份的，现在国内手机市场都是国外的品牌在把持，难得有企业知难而上，该通融的也要通融一下。”
老云这边挂了电话，老柳来一句：“小方，周一我让办公室派人跟着你的人跑手续。”
方蛰二话不说，把酒杯倒满，仰面干掉：“二位领导，二位长辈，我记住了。”
在酒店里的蒋韵挂了电话后，心情很是复杂，跑了一次帝都才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好办。许可证这个事情，蒋韵是主动请缨的，最终没能办下来，她才给方蛰打电话。
关系找了很多，酒也喝了好几场，就是一句准话没有，能说话管用的人就是见不着。
她也是懂行的，人家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个意思，得让方蛰出面。打完电话，蒋韵心里多少有点懊恼，她很清楚这是有人盯上飞达这块肥肉了。
很多事情是没道理可讲的，有些人是不会跟你讲理的，摆明了就是来巧取豪夺的。飞达身后有两个城市的股份，而且已经成功上市了。想再往里伸手，得罪的人太多。
现在你要做手机，要有许可证，巧了，这不是落手里了么？
人家早就摸清楚了，跟谁说话都没用，就得跟方蛰说。只要他登门了，人家地盘上，哪有他反抗的余地。有的话，没见面，没说出来就算了，真见了面，真当面说了，就得算数。
第九百五十六章
晚上选择了住酒店，因为蒋韵住酒店里，见面后把事情碰一碰。
见到方蛰的蒋韵心情很糟糕，这份糟糕的心情，来自于危机感。
人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尤其是蒋韵的出身还算不错。
父母还在岗位上的时候，蒋韵即便是任性一点，还是有退路的。
加入到方蛰的团队后，蒋韵其实做的还不错。不是她的能力有多突出，而是她靠着父母的关系，在一些事情上能得到外部的助力。方蛰当初选她做助理，也是看在这一点上。
现在父母退休两年了，蒋韵突然发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曾经的熟人虽然还很熟，办事的时候却没有过去那么干脆了。好在她过去几年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心情也不会太过焦虑。飞达的手机项目对蒋韵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机遇，她不想错过。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许可证这个事情，松江地方上的支持，并不能帮助她达成目的。
商务套间的落地阳台外面，帝都的天空在这个季节，难得有晴朗的时候，即便是晴天，还得有风，不然天就是那么灰蒙蒙的。
方蛰在洗手间里探头：“你等一下，我洗个脸。”
真不是矫情，就是会觉得皮肤很干。没有往脸上抹东西的习惯，来到帝都后，方蛰还是买了一瓶护肤霜。这东西在方蛰看来有点智商税的意思，不就是凡士林加点香料么？当然这是个人的观点，大概率是偏见。
洗脸的时候，特意用毛巾旋了一下鼻孔，白毛巾上黑了一小块，这就是帝都的冬天。
抹上护肤霜后，脸上感觉舒服多了。蒋韵拿着烧水壶进来，弄点一半的水出来，插电后没话找话：“这壶不能直接烧水，要先烧半壶开水倒掉，然后再用酒店提供的矿泉水烧开喝。”
看出她的不安，方蛰露出安抚的笑容：“许可证没通过，不是你的问题。”
蒋韵没想到方蛰会这么说，愣住的脖子扭动时，显得有点僵硬。
“当初我创建飞达的时候，也遇见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选择了妥协。也算是等价交换吧，毕竟人家也不确定，企业一定能挣钱。”方蛰笑着说起往事，但没全都说。
蒋韵坐在方蛰对面，双腿紧闭，双手合于两腿间：“我还是觉得挺沮丧的，你看啊，松江地方上支持，一路绿灯，各种手续完备，资金充足。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实社会哪有所谓的顺理成章，在利益面啊，任何不合情理的事情都会发生。这次应该是冲我来的，不出意外应该会找上门来，我见一见再说。”
这话蒋韵听的有点迷惑：“找上门？不应该吧？”
方蛰笑了笑：“有两位长辈帮忙说了话，新增手机业务的话，飞达自然要增发新股。做实体嘛，既然上市了，能从市面上吸纳资金，自然是最好的。”
蒋韵这次听懂了，起身去把烧开的自来水倒掉，换上酒店的矿泉水烧开水。
“具体是谁在动手脚？”蒋韵不是好奇，而是显得有点紧张。这可是帝都啊。
“不知道，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可能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方蛰没多想，这次的事情老柳和老云出手后，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不然也不会住酒店了，住老云那的话，你看人家敢上门么？
在房间里谈了一个小时，了解一下手机业务的进度，蒋韵的意思，手机业务最核心的芯片，设计基本完成了，过年前应该能试生产。
提到芯片设计，方蛰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毕竟A架构也是花钱买的授权，说是说对外开放，实际上真要卡你脖子的时候，新版本分分钟给你断掉升级。这个问题怎么说呢，你再有远见也没用，只能是国家来做。
一家企业现在就搞自己的架构，不说技术上的难度，单单在市场上，人家分分钟能捏的你不能动弹。已经零五年了，好日子不多了。现在是小布什，他的任期内，整体上两国之间关系还算平稳，等奥黑上来，立刻翻脸。
真不是民-主-党比较反动，而是你出口得到的外汇，开始减少买米国国债了，转向自己去搞什么路上海上丝路计划，外汇储备拿去投资了，谁帮米国托住国债？
先谈，达不到目的就重返亚太，就这还是建立在救了米国金融海啸的前提上。
一切行动的内在逻辑，其实就是利益使然。个体之间的往来时，可能会有无意义的举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来往，肯定是有利益作为支撑的。
晚饭就在房间里吃的送餐，饭后看完新闻联播了，一个电话进来了。
“方先生，方便见面谈谈么？”电话里的声音很陌生。
方蛰笑着看看在烧水的蒋韵，澹澹道：“我在房间里，上来吧。”
门铃响的时候，开门的是蒋韵，方蛰还算给面子，站在门口不远等候。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年长的应该有四十岁，年轻一点的三十出头的样子。
两人倒是满脸笑容的，方蛰上前握手：“我是方蛰，这是我助理蒋韵。”
两位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神在方蛰和蒋韵上来一个来回后，自我介绍，年长的是Z先生，年轻的是C先生。说话还是很客气的，Z先生道：“冒昧登门，没有打扰二位吧？”
这种话术方蛰自然能明白，男人嘛，想通过这类话题拉近距离。
二人入内落座，蒋韵泡的茶，也没问他们要什么，其实房间里是有个小酒柜的。
“我们来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飞达集团推出手机业务的话，肯定是要增发新股的。”Z先生倒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很直接的道明来意。
“生意上门我肯定是欢迎的，就是不知道二位是个什么章程？如果是赚点快钱的话，这次增发的规模不会太大，原则上六成要流入二级市场。如果长期持有的话，盈利的预期，我担心不能让二位满意。”方蛰这话也很直接，就看对方怎么选择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如此干脆的举措，让对面两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互相交换视线后，两人中的C先生迟疑了一下道：“不是另起炉灶，成立一家新公司，单独上市？”
“飞达这么有影响力的品牌不用？那不是傻么？”方蛰回答的很干脆。
Z先生笑了笑，表情玩味，好像在表达一个意思，这事情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有或者在说，你是不是在忽悠我们？
“方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对你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你开出条件太好了，我们不敢相信。这样，能给我们说一说，飞达做手机的初衷么？”
Z的一番话，方蛰被搞的有点不太会了，我给你们开出的条件只能说稍好，谈不上很好吧？稍稍沉吟之后，方蛰品出味道来了，毕竟现在自己不是随便拿捏的人物了。两位大老的电话就不提了，松江、特区两个城市的支持，就不是谁都能乱来的。
看见方蛰沉吟之际，C先生又笑着道：“是这样的，现阶段国产手机品牌的情况都不太好，在市场上的竞争能力明显不如国外的大品牌。现有的两家曾经成绩不错的手机品牌，前者短暂的辉煌之后，很快就没落了，毕竟引进的时候就是落后的技术，核心零部件也全部靠进口。新产品迟迟没能拿出来，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不是靠低价就行的。另外一家的技术还算新，但也落后了一代，屏幕都是黑白的，现在都在流行彩屏了。”
方蛰见他停下，笑着点头：“继续，我听着呢。”
C先生道：“飞达手机靠什么，在如此残酷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呢？毕竟引进技术，始终是求别人给一口饭吃。”
方蛰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似笑非笑的抽了抽腮帮子，心道：你们还打算长期持有股份啊？难道不是低价购入股份，在市场上操作一下，拉升价格后抛出套利么？届时，没准还要让我这边撑住价格，方便你们出货吧？
想是这么想的，方蛰没有把话说出来，毕竟这些人要面子的嘛。方蛰也做好了按照他妈的意图操作的准备，他们把股份抛出，对于方蛰而言是好事。其次就是不想惹麻烦，企业在国内的话，人家想给你捣乱太容易了。让他们赚点钱，把人打发了是最生事的。
“是啊，未来手机市场的竞争会越来越残酷，飞达做手机项目，起步阶段肯定要在价格上有优势，所以注定是个微利项目。即便如此，利润中的大头，也要投入到科研当中。想要在这个市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核心技术是唯一的选择。”方蛰当然不会说实话，跟他们推心置腹，想都不要想。但也不算骗人，毕竟这款新的多功能手机本身，价格肯定不会太高。
两人听了不禁露出【你不要骗我的】的表情。
对此，方蛰很澹然的表示：“飞达是民族企业，这点一直没有改变过。我做手机的目的很简单，巨大的国内市场，不能拱手让人吧？既然总要有人来抗这个大旗，为何不是我呢？手机项目哪怕不挣钱，甚至是小赔一点，对我来说都是赚的。”
这话的说的本意是为了装B，但到了这两位的耳朵里，意思就不一样了。毕竟大家的思维不是一个维度上的，这两位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特么的是个ZZ任务么？难怪，两位大老先后打招呼，如果还有人不识趣，两大城市的领导们，是不是要说话了呢？
这两位的家里在牛B，真要得罪这么一大堆人，那真是要出大事情的。
这两位有点被吓着了，互相看看后，喉结上下移动，表情凝重的Z道：“谢谢方先生的坦诚，今天这趟没白来，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股份的事情就算了，以后有机会我请吃饭。”
两人非常干脆的起身告辞了，搞的方蛰心里一团迷雾，脸上却带着微笑送两人出门。
回过头看见蒋韵眼神里的震惊很崇拜，很是纳闷的问：“干啥呢？啥表情？”
“你这手段太厉害了，借力打力，把手机项目从我们主动说成了被动的付出。”
蒋韵是听懂了，方蛰没听懂，甚至还有点迷湖。但他不打算说明白，只是笑了笑：“行了，明天去办手续，不早了，回你房间去休息。”
蒋韵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出门，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心里的失望怎么都掩饰不住。
人啊，真是比出来的。可惜，从自己到赵洁，都没有抓住机会。
或者说是，方蛰就没给她们机会。这个结果怎么说呢，独自一人时，不免怅然。
然后也就没啥了，毕竟这个世界，离开谁都能活的很好。无非就是偶尔想一想，如果不追求一个结果，主动一点，没准还真的有机会。可是换个角度看，人如果只考虑自己的话，不顾家人的感觉，那不是太自私了么？国人的骨子里，还是非常重视家庭的。
像蒋韵这样的情况，如果跟方蛰来一场没有结果的深入交流，注定会是一个悲剧收场。
方蛰可没想那么多，直接给云珏打电话，接通后先说两句不要钱的便宜话，然后才把今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详细说了刚才交谈的一幕后，方蛰提问：“为何我觉得没看懂？蒋韵在场，她好像看懂了。我没好意思问她。”
电话那边的云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方蛰的短板，云珏还是很清楚的。当然，更开心的还是方蛰的坦诚，有疑惑的时候，选择来问她。
那边笑的开心，方蛰只能无奈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点，我听不到你的嘲笑，你的嘲笑就没有伤害我。
云珏还是很给方蛰的面子，笑声很快结束，对着电话回答问题：“很简单，你可以这么理解，这个项目是有地方上的期望，还有我爸和柳叔叔的期望。现有国产品牌在市场竞争中的失败，不等于国家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你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了，难怪他们有钱都不赚。”方蛰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人精明的很，卖你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肯定要捞回来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开心，没理由的开心
这个社会有些事情会令人愤愤不平，但是总体还是积极向上的。
次日一早，方蛰收拾完毕准备出门时，蒋韵来敲门，开门一看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方先生好，柳主任让我来帮忙。”来人应该有三十出头，带着眼睛像个斯文人。
“对了，我姓贾，叫我小贾就行。”又来一句，这客气的没边了。
方蛰对此人报以热情的笑容：“客气就没意思了，小贾是吧？你叫我方蛰吧。”
有小贾带路，这手续办的意外的顺利，正经的要办好这些手续，怎么也得跑两天。结果人家带路，到地方就有人接，一个上午跑下来，手续就办完了。最后一个公章盖了之后，那边还很客气的表示，全部手续办好了，还要走个流程，半个月就能下来。
方蛰要请小贾吃饭，人家还婉言谢绝了，方蛰也没强留，很客气的表示，有事打电话。
这人情就算欠下来了，怎么说呢，不是说办事情的人情，而是这帮忙跑腿的人情。
小贾回到单位，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去找老柳汇报。作为老柳的秘书，很多事情小贾是知道的。所以，他对上方蛰，那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真不是因为方蛰钱多。
办好事方蛰也没再留在帝都，打了几个招呼后回了松江，这边刚下飞机，邱氏半导体一号厂那边电话就进来了，林X在电话里很激动的表示：“手机芯片的样品造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侧封和验算，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用在手机上了。”
这还真是个喜讯，这一款芯片要说功能强大不敢说，但是要说功能多，一点问题都没有。设计人员是邱小优从大员拉来的，历史上要晚一点出现的山寨机，就是基于这款芯片。
把多种功能都汇集在一款芯片里，直接把山寨机的成本干到五百以下。自觉把手机生产从车间里干到几个人的小作坊里。这款芯片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方蛰立刻就先到了一号厂，见到了林X和芯片设计团队的负责人L。
“如果芯片没问题，现在能实现多少种功能。”方蛰也很直接的问。
“从设计的情况看，现在阻碍这款芯片发挥作用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内存太小，现阶段只能实现音频的播放和运行一些简单的游戏。彩信的话，要看网速了。”L的语气里带着一点骄傲，方蛰听了没有说别的，而是反问一句。
“拍照，摄像呢？还有一些小功能，比如说收音机，录音功能，录像功能。”
这话直接把设计团队负责人L给说傻掉了：“方总，现在的芯片算力，接受不了那么多功能。嗯，这应该算第一代多媒体芯片，如果今后芯片的功能出现进一步的提升，您说的功能都能写进去。现阶段，这就是一款能当做MP3用的手机，如果非要MP4，会卡的想死，我甚至怀疑会烧掉手机。”
“收音机，手电筒这些小功能，没问题吧？”方蛰还是问了一句。
“这些当然没问题，用不了多少算力。”这次是L回答的。
方蛰扭头对蒋韵道：“剩下的就是手机设计团队的事情了，首先是价格，能打的进口品牌哭晕在厕所里。其次是音乐外放，需要一款隔着十米都能听清楚的喇叭。”
蒋韵记录下来后，方蛰扭头对林X和L说：“设计团队是首功，L以下所有人，奖励五百万，根据贡献大小来分，人人有份。老林以下，样品生产团队，奖励二百万。”
奖金的事情交代完毕，方蛰招呼两位负责人一道出来，站在厂区中间的小广场上，方蛰看身边只有蒋韵等三人时，这才对林X和L道：“手机项目推出，你们的奖励是飞达增发的股份。具体数字，我到时候单独跟你们说，保证二位都满意。嗯，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说吧。”
林X听到这话的反应是犹豫了一下，看看L，这位很识趣的笑着走开：“我去洗手间。”
等L走开了，林X才低声道：“现在是这样的，我听说大员那边45纳米方向已经有了，从进程看是正确的。我们这边的团队遭遇了困难，甚至可以说毫无头绪。”
方蛰听着微微点头，信步走动，摸出烟来点上，夹在手里看着东边：“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要挖人对吧？不好挖啊，邱小优派人在大员长期蹲点，我们看好的那位技术大老老良，对大员集成电路很忠心啊。我这么说吧，邱小优手下一个团队五个人，专门为这家人服务。小到送水冲花费，大到家里装修老人看病，全都是我们出钱出力。他家孩子出国读书，找学校，买机票，接送都是我们在做。”
林X听着心里很不平静，可以说有点嫉妒了，这挖人的力度不能不说很凶残了。
方蛰还在继续道：“我是这么交代邱小优的，只要他提出条件，我一律满足。我也不骗你，老良在邱氏，真正是起到此消彼长的作用。”
林X想了想道：“方向，我们现在就缺一个方向，哪怕是模湖一点的。”
这话等于在说，他不如老良。但怎么说呢，搞技术的人嘛，还是相对简单的。
方蛰点点头：“行，我会交代邱小优，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能在制程上追平大员那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话林X也是认可的，点点头道：“是啊，方先生高瞻远瞩。这个战场就是这么残酷，领先一步，步步领先，落后一步，步步落后。”
“老林啊，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站在我的角度看，现在一切都是你带队努力做出来的。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不会亏待努力干活的人。只要跟我一条心，我保证一辈子富贵。”
这算不算大话呢，方蛰现在实力，应该不算。
“方先生，按照我的观点呢，老良确实很重要，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差的，能挖的都挖来。这种事情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做下来的，我们多一个有技术有经验的工程师，那边就少一个。”
第九百五十九章
要不怎么说商场如战场呢？竞争对手直接，打压对手的时候，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所谓的良心竞争，从来都是一句屁话。挖人这种手段，还算是温和的。
没见大员那边跟华芯一直在打官司么？内地又抱着最大的善意在对待。
结果是创始人之一被迫离职。
挖人的事情方蛰肯定是不会手软的，不但不会手软，还要大挖特挖。
一个电话进来，方蛰只带了个司机就出门去了。
松江大领导表示要请客吃饭，这不得诚惶诚恐，屁股冒烟的飞奔而去。
曾经松江最顶级的酒店，西郊宾馆。大城市里头，就是会有一些看起来土地资源利用率不高的地方。这地方就是一个例子，楼层都不高，绿化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曾经接待过各国政要，来这地方吃饭，早年间真的不是你有钱没钱的问题。
现在情况要好多了，方蛰还是没来过的原因是因为住的太远了，没必要特意来一趟。
大领导秘书站在大门口等的待遇，更是让方蛰走路腿都软三分。
饭桌上有三个人，大领导居中，另外两位不认识，人家很主动地起身自我接受，GZ委的负责人，一个副-厅，一个正-处。
“先吃饭吧，酒就不喝了。”大领导开口说话，大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方蛰不知道为何而来，自然吃的不是那么香。别看方蛰现在很牛，在松江这地方，都不用大领导，有个厅-级的要找麻烦，那都能让他难受的要死。无非就是没那个厉害冲突，就算是有厉害冲突，也会采取温和的手段，争取妥协解决问题。
这饭吃完了，两位GZ委的起身告辞，不带多留的。走之前还很热情的跟方蛰握手告辞，搞的方蛰一团迷雾在心头，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那个手机项目，怎么没跟我说？”大领导的语气里透着一点不痛快的意思。
方蛰听明白了，但有不明白，所以很谨慎的表示：“这不是寻思着，办好了才向领导汇报么？再说了，地方上也需要办理手续。”
“我是说在帝都被人为难的事情，真当松江地方没有能力保护企业的利益么？还是说你就没打算把项目放在松江？”大领导这语气加重了，方蛰真的听明白了。翻译一下，大领导的意思：松江也是有地方保护主义的。
解释肯定是要认真的解释的：“松江这边的情况您也很清楚，研发中心放在这里没问题，生产基地的话，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成本要高很多。还有就是配套产业之类的，庐州那边配合的热情比较高，这样有利于从南方引进相关配套产业。”
大领导没说话，端着茶杯盯着看，方蛰继续解释：“这事情巧了，正好接到相关负责人电话的时候，我人在帝都给两位领导汇报工作，主要是关于芯片产业基地的事情。那两位领导出于对我个人的一些关注，他们知道了这个事情，主动表示可以了解一下情况。”
“刚才GZ委的同志来汇报工作，主要谈的就是飞达手机项目的事情。他们的意思，肯定要涉及到股份增发，表达了一些顾虑。”大领导这话才算是把底牌掀开了。
方蛰听明白之后一脸郁闷，这叫什么事情嘛？
说的好听一点，飞达增发股份，担心股价受影响，伤害到国-有-资-产的利益。说的难听一点，这个事情飞达不能忘记国-资-委的好处，毕竟手里捏着大把资金，比如社-保基金。飞达是一家优质企业，所以才会着急。你换一家企业试试看。
提到这些基金呢，基数太大了，这钱不能放着，所以要投资的。问题是，投资有风险，一个操作不当就会出大篓子。再者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这么说吧，有的人做赚钱的本事不大，通过一些手段，把钱变成自己的钱的本事很大。
投资是有风险的，不保证一点会赚钱的嘛。具体手法不多说了，某地-方-银-行的董事长的桉例，网上都有曝光过。把钱贷款给自己的公司和把钱投给自己的公司是一个套路，这些都是有限责任公司，破产之后想查清楚怎么赔的都要费一番手脚。
飞达集团增发股份这种事情，无疑是一块大肥肉，随便咬一口，耍点小手段，私人的口袋进出一下，都能蹭下足够的油水。但这个事情，你让大领导怎么说呢？肯定是要确保国有资-金的利益咯。
思来想去，方蛰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忍不住吐槽：“领导，作为董事长，我肯定是要确保股东利益的。”大领导短短的一愣，立刻就转过弯来了，抓住问题的核心矛盾之后，脸色微微一沉，嘴上却是澹澹道：“我知道了，企业管理的事情，我支持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不仔细观察都不会察觉，大老板瞬间那股恼怒。尤其是想到将来实际接触的时候，松江这边会跟特区那边对上，双方都要争这个利益的时候。
方蛰还在继续解释：“股份增发，肯定是要开股东大会的，核心就是商讨如何分配增发的股份，还有该补上的部分资金。这次在帝都受阻的时候，有人连夜来见了我。”
说着方蛰短暂的停顿，领导眯着的眼睛一圆，抬头看着方蛰。
“我呢，很坦诚的跟他们说明白了情况，其中包括特区、松江两地政-府对飞达的关心和期待，尤其是我本人在松江投入巨大的半导体基地，得到了松江地方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扶持。还有就是松江地方上，肩负着国家赋予几个领域科技发展的重任。”
停顿一下，发现领导脸色不错，继续：“那两位先生听了我坦诚的表述，没有多留就走了。从过程来看，他们态度还是很好的。具体走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就是有点模湖的猜测和认知，也不知道对不对。”
大领导似笑非笑的看看方蛰，微微颔首：“你确实很坦诚，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你的猜测和判断，有正确的成分，但不全面。没有那两位长辈的电话，还有老柳派人陪着你去办事，事情肯定不会顺利。”
第九百六十章
这话到底啥意思，方蛰也懒得去猜了。总觉得把，眼前的大老这话里带着被的含义。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方蛰表示汇报结束，能否离开。
大领导忍不住露出欣赏的微笑：“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有传统文人刻在骨子里的家国情怀。如果生在70年前，你会冲在捍卫民族独立自由的第一线。现在你是太平盛世，你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却依旧不忘为这个民族的复兴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而赚钱。这一点，不是我个人的看法，很多同志都这么看。”
呃，方蛰倒是没想到，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下意识的想谦虚一下时，领导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着摆摆手：“以后想做点啥，提前打个招呼。”
这人啊，真就是有远近亲疏之分。松江大领导跟方蛰之间的，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方蛰在他面前肯定是绷着的，比不了在云涌面前那种自然。
实际上方蛰也不合适跟领导们走的太近，人家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没准还落个不尊敬领导的罪名。方蛰的距离保持的就很好，至少松江大领导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芯片产业太过重要，方蛰根本没机会出现在大领导面前。
离开的时候，还是秘书一路相送，站在门口目送方蛰的车远去，秘书回来见到领导时，忍不住说一句：“方蛰也确实不容易，他这样的人，有时候做事情还是太讲情怀了。据调查，单去年方蛰旗下的教育慈善基金，捐助金额达到一亿元，这还没算人工成本。”
“讲情怀不好么？我们这个国家，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呢。只不过往往愿意讲家国情怀的企业家，不喜欢抛头露面。方蛰倒是在媒体上出现过几次，看他讲的内容就知道，他不是奔着出名去的。这家伙就一个毛病，私生活不检点。”大领导说着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
私生活这个毛病，因为未婚，还真的不算啥大毛病。
特区市这边，郭玉容也收到了领导的邀请，参加春节前一个企业家座谈会。
座谈会之前，领导单独见了郭玉容，进行了交流。核心的思想是，飞达作为特区市的明星企业，地方政-府一直高度关注，也很愿意为飞达集团解决一些困难提供帮助。
没提什么优惠政策的话，翻译一下，还是那句话，地方保护主义，非某市所独有。
方蛰知道这个消息后，并不是很吃惊，一边接电话，一边在洗脚，蹲在面前的是姜淼。
这次出差，让姜淼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世间的险恶。具体情况就是作为办公室的一员，她主动下基层去学习的过程中，见识了一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当初制衣厂那块地配合区里的开发规划，弄了一个综合商业区。合作方是李胜利的地产公司，远大这边对接的是方丽姝和赵洁。商业区开业后非常的红火，具体到管理上，远大这边需要一个人过去监督。
姜淼是主动要求去的，觉得自己有在商场工作的经验，应该能应对的下来。
现实很残酷，如果下面的人不配合，纷纷钟叫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政令不出办公室。
财务那边的会计，又是方丽姝的人，商业区这边的经理是李胜利的人。
明白了吧？会计那边的意思，自然是讨好方丽姝，李胜利这边肯定是担心外甥的资产。
这个商业区的股份结构，区里三成，方蛰三成（方丽姝托管），李胜利三成，剩下一成是管理层的期权池。李胜利一直认为，方蛰的三成股份是李峥的。方丽姝的心态嘛，方蛰要给就拿着，不给就帮他看好，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女表砸，呵呵呵。
这个事情给姜淼的打击不小，下去半个月，遭到了各种冷暴力。没人跟她吵架，就是当她是空气。这让姜淼很是难受，方蛰回来之前，姜淼的想法是在商业区那边扎根做下去的。显示是姜淼请病假在家三天了，看见方蛰回来，立刻打水给他洗脚。
方蛰这边挂了电话，姜淼就开始一点一点的讲她的遭遇。反正就是她在商业区那边，不管谁见到她都是一个态度，你说你的，我就是不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姜淼没哭诉，不是她坚强，而是她知道，哭诉未必能获得方蛰的同情。毕竟当初她主动要求去的，甚至对方蛰表示，干不好就不回来。
怎么说呢，想证明一下自己吧。
“工资少发你的了？”方蛰享受了洗脚的服务后，忍着笑问。
“那倒没有，不但没有少发，还是发双份的。办公室一份，商业区开发公司一份。我就是觉得没面子，又不好意思回办公室。”姜淼在办公室也不是白呆的，打听到不少消息。方总旗下的女将很多，但都是能力很强，独当一面的好手。没能力的人，哭并没任何效果。
“快过年了，我给你放假回江城过年吧。嗯，你代表我去看看我父母，年货方面你跟赵洁说。我这段时间，大概会很忙，过年也未必能回江城，到时候请你多费心。”
姜淼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安排，没有任何抗争，先服从再说。不过心里的不满肯定是埋下了，尤其是对商业区那个财务，本来姜淼觉得，两人应该是一伙的，团结起来对付商业开发公司那边。没想到，那个财务根本不买账。
次日到办公室的时候，方蛰去了财务部，方丽姝看见他笑着起身相迎。
“最近一个月，没什么异常吧？”方蛰问的很随意，方丽姝却不敢放松：“基本正常。”
“那就好，春节前我事情多，可能要过年前才回来，也可能不回来过年。”
交代一句方蛰就走了，接着去白老师那边转了一圈。
作为一家游戏公司，能够在纳斯达克上市，过去一年白老师可谓风光无限，在业内是令人羡慕，首屈一指的游戏区大老。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一路往里的方蛰无人敢拦，沿途有游戏公司的元老们遭遇了，都会主动问候。方蛰都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话，高冷至极的样子。身后传来对话也不去关注。
“明哥，这是谁啊？”
“呵呵，想知道啊，一包利群。”
“没问题，我这就去买。”
公司发展的很快，从最初一个传奇到现在，自主开发的征途，还有代理的三款棒子游戏。
不能不说，在PC时代的初期，棒子游戏在国内确实很是红火了一阵。
白莉有日子没见着方蛰了，听到门口有动静，很不悦的抬头：“又忘记敲门！”看见方蛰那张脸的时候，白莉露出笑容起身道：“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哀怨的酸味，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好吧，其实白莉还是很有B数的，都这年龄了。再怎么保养，你都干不过岁月。四十岁的女人怎么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作战？
方蛰眼中的白老师则完全没有白莉心里那么悲观，都说岁月不败美人，白老师自打当上这个CEO之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变化。怎么说呢，一个大学讲师慢慢的成长为合格的CEO，同时兼具多种气质。
通俗一点，这个世界上漂亮女人多了。有的女人当一个花瓶，不开口讲话还能入眼。一旦坐在一起对话，能把你熏的就剩下一个念头，赶紧透了好走人。
除了肉体之外，无法让男人有别的念头的女人。
白莉则不一样，一直以来都是以气质取胜。当然长的也非常漂亮，还不花瓶。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来看看。”方蛰一点都没在意白莉的阴招，女人嘛，很正常。
仔细一看发现白莉袖口上的绣的黑边，方蛰愣住了，因为只有右手边有，右前也有一小块黑布条。白莉也注意到方蛰的表情，上前来招呼他落座：“八十八岁的人了，喜丧。”
至于为何没通知一声的事情，白莉没解释。丧父这个事情，单位里的人白莉谁都没通知。方蛰这边，自然也是没通知的。仪式都是在殡仪馆进行的，遗体告别后当天就烧了。
不通知方蛰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他看见不该看见的人。
方蛰很了解白莉，判断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从两人之间的接触亲密程度看，问题不是在白莉身上，应该是担心别的人接着机会接近方蛰，并带来麻烦。
只能说方蛰渐渐习惯了去臆测人心，作为一些行为的基础判断。这个习惯好坏不论，这一次肯定是判断错误，而是错的离谱。
“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说一声，老人还住学校里么？”方蛰很真心的关切了一句，
“我接到一起住了，你也知道，我跟白婕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的话，只能跟着我一起。”
方蛰听了有点无奈的看着白莉：“你的意思，我以后都不好去你那咯？”
白莉很是沉默了一会才露出笑容：“以后还是去酒店吧。嘻嘻，跟你开玩笑的，我在公司附近买了房子，中午在那边休息，晚上一定要回去的。家里请了保姆，但是亲人是需要陪伴的。”一句话把方蛰说的很是惆怅，他又何尝不需要亲人的陪伴呢？
方蛰的理解，这个姿态无疑是白莉的母亲那不能受刺激。被勾起的愁绪又无从释放。
人啊，真是太矛盾了，又想自由，又想要一个温暖的港湾。
“嗯，偶尔一个晚上不回去，也不是什么问题。”白莉又冒出一句，眼睛闪动。
方蛰坐直了身体，看着渐渐逼近的脸上那双大眼睛，澹澹道：“还是先谈正事。”
正事就是即将过年了，别的行业过年放假那叫一个必然，游戏行业则不然。过年是游戏玩家最多的阶段之一，学生拿到压岁钱了，还不得在游戏里放肆桀骜。
只能说时代不一样了，方蛰小时候过年拿到压岁钱，那都是去买零食，买小鞭炮。在家里根本待不住，满大街的撒欢。现在的孩子，过年大概率在家业是待不住的，都去网吧了。
“嗯，每个部门至少留三个人轮班，留下来值班的人，多发半个月工资。腊月二十九放假，正月初六开工。”白莉这边的汇报很简单，很多事情阳历年前总结报告都交上去了。
“有个事情不能疏忽了，那就是吃的。食堂那边，看看留下值班的员工怎么想的。是买菜自己做，还是去酒店订餐，这些都先确定下来。”
中午下班前方蛰和白莉直接走了，下午翘班。就在附近的一个公寓里吃的午饭，两人一起动手，很简单的午饭，一碗面条，卧鸡蛋。差不多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顿。每次方蛰吃的都很香，但也仅限于这一顿。
下午折腾的筋疲力尽，晚上直接让秘书送的外卖。工作上的事情一句没谈，就是两人靠在一起，看看电视，或者说说话。平时大家都在忙工作，这个时候真的一句都不想谈了。
新闻联播结束之后，方蛰心血来潮，拉着白莉出门去。
十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烟蔓草，田园风光。那时候站在这地方，还能看见对岸的钟楼，还有一些西方列强留下的建筑。
两人牵着手走在闹市的人流中，没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很随意的走着。
“以前开车过来还要轮渡，回头就能看见对岸的灯火。现在走在街上，到处都是灯火，但是你却看不到对岸了，视线全被高楼挡住了。有时候觉得，大都会就想一个巨大的笼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像是被人驱赶的羊群里的一员。”
白莉很突然的冒出这么一段话，方蛰笑了笑，这很符合她的性格。
“如果倒退十三年，你还愿意住江东么？”方蛰的反问很尖锐。
“当然不愿意，那个时候没几个人愿意搬来江东住。哎呀，就是一时感慨而已。人是脱离不了社会的，所谓的厌世，多数是因为人生失败，承受不了挫折。离开人群，独自生活的隐者，好坏不评价，得看个人想要什么了。我就是个俗人，离不开尘世的繁华。”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一个人最难得的就是看清楚自己，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如此。
方蛰在独自一人时总是会提醒自己，就智商而言，你就是个普通人。
很多事情不经历是不会懂的，甚至你经历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等你想明白的时候，只能叹一句“只是当时已惘然”，再叹一句“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方蛰给很多人的印象就是做人大气，大胆放权不搞微操。真正做到了用人不疑。
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方蛰很清楚自己最强的地方在于对发展方向的认知。所以，千万不要陷入具体操作之中，而是要让那些有本事的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事。
关于春节在哪过的问题，方蛰不打算跟别人商量，而是发了一圈短信通知。
接到短信后的云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之余，又忍不住微微的叹息。
路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也是自己磨的。没有什么可怨天尤人。
方蛰直奔港城，也不搞什么微服私访鱼龙白服，直接就让人来接机。
本来是有计划先到特区的，想想作罢了。去年年底前都来过了，该开的会都开过了。
下车的时候抬头看看面前的大厦，而不是直接下地下车库，这是有原因的。
云珏买了一栋办公楼，作为巅峰基金的总部。嗯，花了两个亿的美元。真是舍得，三十六层的大厦，砸钱的时候砸出了势不可挡的气势，吓走了港城一群老地主的觊觎。
提到这栋大厦的时候，云珏还是说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本地的几个老地主，跳出来抬了一下价。云珏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干脆就告诉业主，就这么多钱，你不卖就算了，我去买块地自己盖。这话的意思方蛰是能明白的，翻译一下就是，我不做地产不等于你们可以随意拿捏，买楼是不想交房租，你们逼急了我投身房地产跟你们抢吃的。
现在的李首富有点如日中天的意思，后来还出自传，各种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下的人看不清楚他的嘴脸，后来看清楚之后，他再怎么能忽悠都无效了。
精致利己主义者，这个词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方蛰觉得很精准。
“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些老地主能把任何项目都转化成房地产。还有啊，港城政府这帮人也真是无能的很，你是没看这边的电视，所谓的议员何等嚣张。打着为民众发声的旗号，在为老地主们办事。”云珏随口吐槽的事情，就是所谓的小超人，生生把一个科技含量很高的港口项目，搞成了一个地产项目。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能颠覆对人性的认知。
巅峰基金在港城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云珏跟港-城政-府层面的关系相当不错，但也就是那样了。跟地方上的那些老地主们的关系，因为受方蛰的影响，只能算泛泛之交。
“千万不要高估港城精英阶层的道德水准，千万不要指望他们能自发的为港城百姓推动一些艰难的项目。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港城制-度下的官员们，宁愿什么都不做。还有一点千万不要小看了，那就是相当一部分港城人对内地的心态不平衡。”
本想说将来一定会搞出事情来的，想想方蛰还是算了。（不敢写，怕404.）
看了一样这栋大厦，方蛰才不紧不慢的往里走，云珏在外面非常的顶方蛰的面子，跟着他的节奏，落后半个身子。
走在过道里的时候，方蛰的感觉并不那么好。怎么说呢，这大概是一种通病了。
这个地方不大，寸土寸金的地段，在前殖民地时代留下的习惯。那就是公共区域都不大。
过道，楼道，休息室这一空间，突出了一个“小”字。总的来说，港城还不算最典型的。
最典型的是日本的建筑，太多地方凸显了对空间的节省。
还是说回港城吧，就住宅而言，一百平米就是豪宅了，这还没扣除公摊面积。
财富最顶尖的一小撮人，掌握了八成的财富和资源。富豪们做任何事情几乎毫无限制。
贫富差距这个东西是天然存在的，国家机器在利益分配这个层面就显得很重要。
私有制主导的国家，在国家经济出现重大问题的时候，肯定是先把刀砍向“中产”，这个阶层其实是生造出来的，更准确的表达，应该是专业知识、技能精英。这个群体一般都是在专业技能方面比较突出，所以，次贷危机后，米国中产数量大幅度减少。
不论在任何体制，这群人都是最尴尬的，不上不下的。想继续往上兼容，对不起，你也配姓赵？往下兼容，对不起，辛辛苦苦给自己套上了精英的光环，我图什么？
国家经济有点风吹草动的，这个阶层受到的影响最大。
云珏的办公室很大，到底有多大呢？占了顶层的一半，另一半则是一个会议室，一个办公室供云珏的秘书团队使用。
“不错吧？楼顶还有个直升机的停机坪，我买了一架法国产的直升机。那架湾流，也挂在巅峰基金的名下，不飞的时候停在港城机场，这次一起回帝都，我们坐私人飞机回去。”
云珏这是话里有话啊，方蛰听出来了，这是不打算给吴明珠染指私人飞机的机会了。
“你的意思，那架湾流本就挂名在巅峰基金？”这个事情方蛰想起来了，当初不是挂在非死不可的名下的么？
云珏很果断的表示：“你觉得吴明珠舍得这个钱？当初的所有权，巅峰基金占了六成，剩下的才是非死不可。吴明珠离职后，把所有权转给巅峰基金了。私下约定，她要用飞机的时候，会提前打招呼，我还不能找她收钱。”
方蛰想起来了，当初吴明珠就飞机的所属权解释时，确实有点含湖其辞。算了，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本来就非常的复杂。吴明珠那个女人，无疑私心更重一点。这也是当初方蛰为何要把巅峰基金丢给云珏的缘故。
这就不是能力问题，比大气，云珏甩吴明珠几条街。
第九百六十三章 心安
云珏是个很骄傲的人，这份骄傲一直到她遇见了方蛰。
这是命，得认！这是云珏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谁让云珏亲眼看着方蛰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九二年那个时间点，拿出一笔巨款，然后用这笔钱在股市翻了十倍，
这个事情当时看着最多觉得很神奇，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奇迹了。
云珏很清楚，一个普通人想做到方蛰这个程度有多难，九二年的时候，松江普通人的工作也就是三四百的样子。仅仅靠上班的话，一辈子都存不了那么一大笔巨款。
现在的方蛰，仅仅就财富而言，已经出在国内最顶尖的行列。年轻人有了钱会做点什么，云珏见的多了。方蛰的表现一直都在云珏的预料之外。
再后来见识到方蛰的神奇时，云珏已经有点麻木了，或者说深陷其中。
在这个追捧财富的年代，多少人抛弃工作下海奋斗，就是为了挣大钱来证明自己。
可是方蛰却一转手，将手里的巨额财富交给云珏管理，还给了一半的股份。
如今的巅峰基金，方蛰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的，最多年底来看看总账。云珏要是愿意，不用一年的时间，有个三个月，就能把巅峰基金里的财富变成自己的。
当云珏掌握方蛰半数以上的财富，并且可以随意处置的时候，内心的那点不甘心自然也就澹了。至今未婚的云珏自然不乏追求者，奈何每次看见追求者刻意讨好的嘴脸时，都会拿来跟方蛰比一下，这一比就不愿意多看那些人一眼。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普通人才是大多数，杰出到方蛰这个程度的男人，少之又少。
多数人都会蜜汁自信，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只有被社会的毒打教训过之后，才会承认自己的平凡。也有一些人不甘心平凡，会拼命的奋斗，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这样人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会成功的。
站在顶层办公室的窗前，能够俯瞰维多利亚湾，白天看这里没啥好看的，脏兮兮。只有夜晚的时候，接着夜色的遮掩，还有灯光的点缀，才会有一种眼前是美景的错觉。
你看，眼睛是会骗人的。
方蛰的思绪有点飘忽，他从来不是个坚定的人，还是个喜欢偷懒的人。
如果不是重生在加持，方蛰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这是上辈子的总结。
站在身后的云珏看着方蛰的背影，觉得他被一层光笼罩着。吸引着她这个飞蛾。
很神奇的感觉，没错，至少在云珏的认知中，眼前这个男人当的起“神奇”二字。
“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云珏是声音，身前多了两只手，在腹前交叉，身后贴着软软的温暖的身躯，还有一张在颈部蹭来蹭去的脸。
“这里是办公室。”方蛰感觉到云珏一脚油门已经踩下去了，身前的手也开始有挂挡的意思。所以开口提醒了一句，不料却赢得了云珏一句回应：“在这个位置，你不想做点什么？”
女人要是放开了，真是没有男人什么事情了。云珏的建议，方蛰不得不相迎。
哪怕仅仅是在脑海里幻想一下，一个高傲的女人趴在窗台上……。
离开巅峰大厦的时候，车里的方蛰看着街道两边的建筑，轻轻的揉着有点发酸的腰，决定以后每天五十个深蹲，绝对不能省。小别胜新婚，这话方蛰是认的。
两颊红润的云珏靠着方蛰的肩膀，紧紧挽着他的手臂，口中好像在说梦话：“过年的话，只能跟我妈一起过了，老云那边初二再过去。走亲戚的事情，初三我自己去好了。”
安排的明明白白，方蛰一点脑子都不愿意伤，澹澹的嗯了一声。
聪明的云珏知道这已经是方蛰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了，想到有个姓李的女人居然给方蛰生了长子，云珏的心态又有那么一点波动：“我觉得，生一个儿子很必要。”
方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澹澹道：“要不是你妈舍不得，我可以把云裳带在身边的。”
云珏轻轻的哼了一声，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让别的女人带我的女儿么？
方蛰知道她的心思，所以转移话题：“飞达要推出手机项目，巅峰基金有没有兴趣投点钱？”云珏听了轻轻的扭了扭身子：“飞达现在的做法，好像不那么经济啊。自己做代工厂的话，成本怎么控制最低呢？从长远来看，飞达的工厂一定要单独剥离出去找代工包干。”
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并且成功的让方蛰想到了那个让年轻人难以承受选择跳楼的血汗工厂。没错，控制成本这种事情，大员人是一把好手。
“短期内不是问题，以后的话，少赚一点而已。如果最大限度的压榨利润的话，我跟那些没底线的无良资本家有什么区别呢？有的事情真的去做了，不是烧香拜佛就能求得心安的。人这一辈子，资本应该只是工具，千万不要让人成为工具的奴隶。”
云珏无声的笑了笑，抱着方蛰手臂的力度稍稍加大了一些。
“手机项目是飞达的，巅峰基金就不掺和了，如果需要一些短期借贷，可以少收点利息。去年的盈利分红，是打到你银行账户上，还是留在基金里继续滚？”
这话里是有别的含义的，不过方蛰已经过了需要小心谨慎应对云珏挖坑的阶段。
“留一半吧，另外今年加大教育慈善基金的投入力度。”这个事情方蛰一直在做，所以，将来那一天来临时，不会被人拿出来用显微镜观察。
“纳斯达克呈现出一个长期看好的势头，你觉得呢？”云珏对方蛰的判断有信心。
“我建议你花点时间关注一下华尔街，现在的华尔街有点朝着失控方向发展的意思。我个人的感觉，一场巨大的灾难已经初现苗头了。这个话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前方有隔板，隔音效果还不错，方蛰也敢说话。
云珏如同受惊的兔子，陡然间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你感觉到了什么？”
“金融是不能放松监管的，经济学你不能白学啊。”
第九百六十四章
云珏获取信息的渠道无疑比方蛰要多的多，回到家中不到半小时，受到了十几份邮件。
花一个小时看完所有的邮件，晚饭都推迟了，走出书房的云珏看了一样楼下，方蛰在躺椅上靠着，来回摇摆，身边有茶几摆着茶具，不时停下喝一杯，看着非常的悠闲。
云珏走上前来，招呼保姆开饭，听到动静的方蛰起身回头：“看出什么没有？”
“美联储长期量化宽松，银行零首付房贷，华尔街打包次级贷款出售。”
云珏把信息的主要点抽出来说，方蛰笑呵呵的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快子夹了一片扣肉里浸满油脂才薯片放嘴里，在云珏期待的眼神注视下不紧不慢的咀嚼。
“印钱就印钱，非要把全世界替米国买单的举动，说的普通人听不懂。从全世界吸血反哺米国，这不是第一次了。米国放开金融管制后，经济危机的周期实际上是缩短了。要不起东欧一波补血，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也许在上世纪末就爆发了。”
云珏坐的很直，如同认真上课的学生，眼神里带着无脑的崇拜。
“产业空心化之后，加大服务业的扶持力度，你自己说，华尔街才多少人？从全球化的产业链中拿到的利益大头，落到了金融资本和高科技产业的手里。靠着我国的廉价产品背书平衡通胀，不停的印钱刺激经济，危机如同脱轨的火车根本停不下来。”
方蛰说着又拿起快子，这次换了一个菜——烧鹅。
云珏依旧没有动快子的意思，而是稍稍思索后道：“我回让人盯着米国那边的一举一动，你觉得这场狂欢还能撑多久？”
方蛰想了想，咽下一口烧鹅肉：“哪天银行的人在大街上拉人贷款买房，而不用考虑还贷的资质时，只需要一根针轻轻的一戳，砰，大的来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米国的底蕴和世界霸主的光环，我的团队认为未来两年内，米国股市应该整体呈现一个向上的趋势，纳期达克代表的高科技企业，必将首当其冲。微软、雅虎、苹果、甲骨文这几家企业，比较被看好。”云珏带着询问的语气，尽管团队都是行业精英组成的，但她更相信方蛰的判断。
“微软持有的股票可以清空了，雅虎原则上不看好，原因是作为老牌的互联网企业，至今都没有像样的获利渠道。等谷歌上市了，可以在二级市场吸纳一些股份。”方蛰嘴上说的很平澹，心里还是非常佩服云珏打造的技术团队，对于大势的判断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过怎么说呢，该团队还是有问题的，那就是对米国的迷信。只看到未来米国经济好的一面，没有看见蕴藏在其中的风险。当然这个要求太高了，方蛰是从穿越者的角度看问题，团队则是专注于未来不长的一段时间，毕竟米国总统四年一选，不确定性很多。
云珏没有多问了，默默的记下后，开始吃饭。两人没有喝酒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吃饭，二十分钟左右就吃好了，放下快子的方蛰出门站在屋檐下，看着不远处的海面。
云珏很快跟了出来，方蛰表示一起走一走，云珏挽着手臂，两人一起散步。
“从过往的历史看，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必然是金融资本帝国主义。米国能赢得冷战，靠的不是里根给金融资本松绑，而是从日本和德国身上吸血。最最关键的是毛子没撑住。西方的强大和领先从来不是因为制度，而是因为工业化。辉格史观是先有结果，然后去找论据……。”方蛰就这么很随意的说着，云珏一言不发的听着。
从方蛰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讲述中，云珏还是听出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华夏复兴势不可挡，天命在我，气运在我。
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过往的沉沦放在历史长河中，甚至还不如某些朝代的时间长。沉沦是短暂的，高居世界之巅才是常态。
国内进入高速发展的阶段，巅峰基金在国内的机会更多，不妨把眼光放到国内。
最多十五年，中-米之间的激烈对抗必将出现，不要对和解抱有任何幻想。
西方发到国家不是海盗上岸，就是强盗出身，千万不要高看它们的道德底线。
腊月二十九这天，私人飞机在帝都机场降落，车到云家时，天上开始往下落雪。
站在门口往外看的时候，能见度很低，看不了多远。
云珏把目光投向了从孟庭芝手里接过女儿的方蛰，孩子意外的没有哭，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孟庭芝让保姆放假，对于拖到现在才放假再三抱歉，亲自送出门口并派车。
方蛰能来过年，孟庭芝脸上的笑容不断，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对抱着云裳的方蛰说话：“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十月份就该正式退休了。老云那边，能干到六十五岁，还有七八年的样子。不过以他的性格，怕是不会做的太明显。”
云珏过来抱走云裳，口中还在吐槽：“老云就别提了，我就没指望过他。过了春节，巅峰基金正式在国内开设分部，松江和帝都各开设一个分部。”
孟庭芝听了澹澹道：“这事情我帮你问问，到时候该找谁找谁。”说着还看看方蛰，露出笑容道：“小方不用多想，我们家的人还是讲规矩的，基本上不会去碰原则性的问题。”
方蛰嘴上不说，还陪着笑，心里却在滴咕，即便是讲规矩，那也不知道比别人多了多少便利。同样的事情，我来办跟你来办一样么？
合规的不公平，对于普通人而言和整个社会而言，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这些话方蛰是不会在这里说的，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在公开的场合说。
云珏的电话响了，方蛰拿来给她听，想抱孩子被云珏躲开，做个动作。
方蛰只好把电话放在她耳边，云珏对着电话那边笑道：“这都快过年了你还要出去浪啊？我这才到家呢，明天年三十了，想聚一下怎么都得过年后了。嗯，他也来了，嗯……。”
外面起风了，雪也变大了一些。
第九百六十五章
方蛰很安静的当听众，但就是有人不想放过他，任萍就是完全不拿他当老板的态度。
“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去读了松江大学？连个重点都不算。”任萍的问题不礼貌。
所谓的重点大学，在70后这里的理解跟后来的人不一样，因为这个时候的重点大学只有36所，排在最后一名的是合工大，这么说大家心里就有个数了。
“对啊，我也很好奇，我和任萍都是帝都大学的，老顾是五道口技校的。”孔东方无疑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方蛰尴尬一下，平时也真找不到地方让他难受，现在有机会了。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上学时我一直以母校为荣，现在母校以我为荣。”方蛰不紧不慢的说了这番话之后，老顾根本就忍不住，仰面哈哈哈的放声大笑，孔东方则是一脸的被人灌了屎的不爽，但是又拿方蛰没办法的样子。手里的三十年陈酿都不香了。
任萍没接住这个梗，愣住了，看看老顾和孔东方的反应，忍不住问：“咋了？”
老顾笑嘻嘻的解释：“方蛰的那句诗，是太祖形容帝都大学的，针对的是学阀风气。”
方蛰不紧不慢的接过道：“还有一句后来被人断章取义，用来污名化太祖。”
任萍的心态比较好，对八卦更上心，所以追问一句：“哪一句？”
这时候孔东方的心态也平复了，毕竟是私下里的调侃嘛，所以他接过这个问题：“路线错误了，知识越多越反动。很多人经常只用后面一截。”
现场因为这句话突然就变得非常安静，这个话题有点敏感了。
最后是一阵幽幽的叹息，方蛰彷佛什么都没听到，拿快子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
“改开至今，多少公费留学生都没回来。”老顾一句话，算是盖棺定论了。
是啊，拿着国家的钱出去留学的人都不回来，你对那些自费的有什么苛求的呢？
“我倒是回来了。”老顾又来一句，语气非常的奇怪，透着点哀怨。
方蛰面露好奇之色时，孔东方解释了一句：“当初他回来后，要求留在部门或者去金融，却被放到了企业里。人生规划被打乱了不说，专业还不对口。”
嗯，了解了，方蛰的表现是微微的不屑，不明显，但是老顾看见了，受到了伤害。
换成别人呢，老顾肯定要追究一番的，但面对方蛰吧，怎么说呢？自己受的那点委屈，跟人家比起来，真的就是在无病呻吟了。
大概知道一点方蛰底细的人呢，都会竖起拇指赞一句：牛B。
怎么说呢，在老顾看来，这孙子真的就是开挂一样的人生。
说到对方蛰个人情况的调查，很多人都做过。孔东方就搞到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然后老顾也知道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千万别奇怪。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方蛰喝了点酒，摇摇晃晃的起身告辞了。任萍没走，孔东方给送上车才回来的。看见等着的两位，孔东方澹澹道：“老顾，今天这嘴有点矜持了。”
“有的事情别管我怎么想的，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这点，方蛰看的很透，他在努力的去践行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很佩服他。我不如他甚多，所以没脸怼他。”老顾不紧不慢的解释，面对方蛰时为何嘴上没有了往日的犀利。
“你在粮油集团，掣肘太多了。”孔东方还为老顾找理由，老顾却摇头道：“这不能算理由，论环境，他所处的环境比我恶劣的多，我明知道有的事情不该发生，却假装没看见。最后只能曲线救国，你不觉得这是莫大的讽刺么？我都这样了，还有脸说巅峰基金？”
任萍听出点味道来了，笑嘻嘻的看着孔东方道：“按说，学长身处中枢，应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啊。我怎么听你的意思，还想着指摘一下别人。”
“关于粮油安全工作的指导意见，红头文件啊，地方上认真执行的有几个？现在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现在外汇是不缺了，架不住人家印美元，对标国内增发的货币，结合地方财政的困局，现实的基础建设的压力等等，局面太复杂了。”
方蛰是不在现场，在的话可能会来一句：只能再苦一苦群众了。
人在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无力，明明看见了，却如同地铁高峰时一样，想往回走是不可能的，注定要被人流裹挟着往前，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逆行者会被当做异类，敲钟人会被当做麻烦制造者别解决掉。这就是多数情况下会发生的事情。
方蛰在回去的路上闭目沉思，好像在醒酒，实则是在回顾之前的那顿饭席间的每一个细节。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跟我有啥关系呢？我就是一个俗人，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到的不强求。我不同流合污，也不落井下石，一直在努力的独善其身。
四合院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任萍安静的听两位前辈的对话，听到老顾在警告孔东方：“那小子就是个刺猬，你可别想伸手拿捏他。保持平常心做朋友，也许会收益无穷的。”
这两人没闭着任萍这么说话，这是没拿任萍当外人呢。那么，外人是谁呢？
孔东方表情澹然的撇了老顾一眼：“说什么呢？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和方蛰之间，一点利益关系都没有，反倒是以朋友的身份，相互间深聊了几次，不能不说这家伙看问题太有深度了，三言两语的从一个你根本想不到的角度出发，对未来的一些预判令人信服。我呢，把他的一些观点和结论都总结出来，打算写点东西往上递，不是我贪天之功，是领导的意思。”
任萍这时候很不客气的开口：“读书人窃书，你窃观点和结论，你就是不要脸！”
孔东方……，老顾哈哈大笑。
任萍也走了，剩下的老顾和孔东方互相看看后，孔东方叹息一声：“这女人不对劲。”
老顾这会就是个捧跟的，幽幽道：“长那样就算了，还特么的那么会挣钱，换成你是女的，你接触下来能抗的住？他可是单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