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互相比拼的演讲会还在进行，江小慕没再回去，洗完脸后戴上面罩，打算离开。
至于谁会是这次演讲报告获得最优异成绩的人，江小慕不用猜，也知道那个人是方晓晴。
戴回面罩，江小慕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同时能看到有几位男生从厕所出来，他的打扮，让这些学生们错愕，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看来得去整一身特别的衣服了…”江小慕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异样目光，不过这也提醒了他，若是下次出现在变异动物的案发现场，需要换个打扮了。
毕竟目前这一身打扮，虽然能隐藏身份，但林语溪已经熟悉。
上课铃响起，楼道上再度变得冷清。
离开卫生间，江小慕脚步一顿，方晓晴从旁边的女卫生间走出，稍微散落在额头前的头发上，挂着几滴水珠，她和江小慕一样，也在隔壁的女卫生间中，在脸上拍了拍清冷的水。
她看到江小慕，也顿下脚步，迟疑片刻后，微笑道，“我家是开服装店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逛逛，有些高领子的衣服，也可以把脸挡住。”
“很谢谢你的邀请，不过云青街离学校不远，我自己去逛就好。”江小慕自然知道方晓晴一家经营着一个服装店，不过他还是婉言拒绝了，他没有理由劳烦她的帮忙。
现实一些本就无错，谁都需要考虑未来，和母亲一起仅仅靠着一个服装店相依为命，方晓晴需要考虑的也更多，江小慕对方晓晴没有任何的记恨，只不过曾经有过的所有感情，他都已经放下了。
“看来，你知道我家的店在云青街呢，我很少会告诉别人的…”方晓晴一开始就觉得，眼前人给她一种熟悉感，现在更能确定，这个人，曾经和自己认识…
可惜，至于他会是谁，方晓晴完全猜不出来。
反应过来说漏了什么，江小慕真想拿个锤子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瞎猜的而已，我住在云溪街，云青街就在旁边，常去…”江小慕辩解了一声，却无奈的发现，怎么说都已经有点难圆回来了…
方晓晴含有深意的淡淡笑容，也说明了这个事实。
“你不是还要开题演讲吗？”江小慕想了想，既然都暴露了，也不再隐藏认识她的事实了，“成绩那么优异，很多老师都期待着你的演讲呢。”
方晓晴的笑容有些暗淡了下去，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水珠，“我已经演讲完了，在你走出教室后，轮到的就是我…”
“原来你看到我离开了呀…”江小慕稍微有些意外，望着她暗淡的眼神，却感到几分不对劲，“你演讲得怎么样？”
“很差，教授们都很失望…”方晓晴稍微低头，把玩着干净的指甲，嘴角强撑着的微笑中，有着一丝苦意。
她发挥难得的失常了。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先是接到江小慕的死讯，而后又被楚公子赶下车，然后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当众挨了狠狠的一掌，所以刚才在演讲的时候，台下学生们情绪各异的目光，让她很难适应。
也可能真正的原因，是她在演讲之前，看着林语溪同学为了江小慕，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台下的教授进行着有些激烈的辩论，她很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机会为江小慕去承担这份压力，而这种有些压抑的情绪，给她的发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然而因为一次抉择，她已经完全的成为了江小慕在离开后的一个局外人。
“唉…”江小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免为她感到有些可惜，相处过三年，他知道方晓晴在学术研究上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只是开题而已，明年正式的论文演讲，还有机会。”江小慕安慰道。
“或许吧…”教授们失望的表情还回荡在心头，方晓晴耸了耸肩，转头有些疲惫的微笑道，“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帮你的，最近店里生意不是很好，我也只是帮忙拉拉客而已，而且我正好打算回去，怎么样，你要一起吗？”
“我还有事，以后用空再来你家买衣服吧…”江小慕也不是刻意要拒绝，他也正好需要第二套装扮，但是他有不得不考虑的难言之隐…
没钱。
江小慕说着就赶紧快步离开了，只是在后方，望着那无比熟悉的背影，方晓晴的疲惫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震惊，嘴里，下意识的喃喃出一个名字，“小慕…”
楼道很清静，方晓晴微弱的声音依旧清晰入耳，让江小慕差点被吓得炸毛。
江小慕直冒冷汗，回过头一看，还好，方晓晴的神色有些迷离，目光散漫，似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松了口气，江小慕赶紧离开。
“你站住！”
后方，回过神来的方晓晴却快步追了上来，来到江小慕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江小慕的脸拉近，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
世界上流传着一句话，透过双眼，能看清一个人的一切。
无比熟悉的背影，无比熟悉的眼神…
“小慕…你为什么不敢认我？”方晓晴的嘴唇颤抖着，依旧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自己的眼角，开始泛起了泪水。
方晓晴和林语溪不同，她没有亲眼看到江小慕的死亡，只接到一个通知，前去警局参与了葬礼，所以她完全依靠直觉的大胆猜测，反而却比专业的林语溪要更准确的，锁定住了这位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我…方同学，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
江小慕紧张的剧烈心跳声，不仅他自己能听到，同样也传入了近在咫尺的方晓晴耳中。
江小慕没来得及反应，方晓晴就抬起原本抓着衣领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江小慕的面罩之上。
江小慕倒吸一口凉气。
“原谅我的冒犯，如果我认错了人，我愿意用任何方式来偿还我的无礼举动…”
寂静的楼道中，只有卫生间中没能关紧的水龙头泛起的嘀嗒水声，在两人的耳边回响着…
方晓晴望着那完全毁坏的面容，泪水终于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从脸颊上滴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