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妖灵（二十）
冯茂从假寐中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睁开眼，就见眼前凹地边缘占满了人。凹地中央曾经黄灰色的荒漠呈现出比以往更深的颜色。经过几个小时的灌溉，凹地里头的沙土吸饱了水份，地面上已经聚集起一片浅浅的水面。
荒漠中的人们并没有去水面那边取水，而是在水渠那边的用各种容器盛水。被他们视为命根子的沙漠骆驼正聚集在水面旁边低头狂饮。它们前蹄没入水中，看得出水深大概有二三十厘米了。
冯茂站起身，周围的马洪等人还在盘腿酣睡。为了能够在约定时间完成工作，冯茂四十四十五天不休不眠，马洪等极少数修士也已经十天没上过床。
如果是以前，自然有马洪等人一声大喊，对这些凡人示意‘冯茂总督阁下来了’。这次没人说什么，周围的凡人们见到冯茂无声无息的起身，脸上先是愕然，随即躬身行礼。
如同被感染一般，以冯茂为中心的人群开始，凡人们或者躬身或者直接跪倒匍匐在地。在茫茫人群中，冯茂如同独苗般直立其中。
缓步走上水面，模仿猛兽那种低沉的声波发出声音。骆驼们纷纷不再喝水，转头跑开。让站立在水面正中的冯茂能被周围所有人看到。
“我已经完成了对你等的承诺，接下来就该你等兑现对我许下的承诺！”冯茂的声音在荒漠中远远传开，所有前来此处的荒漠居民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多数荒漠部落成员的脸上都露出敬畏的神色，那些部落长老们越众而出，走到水边跪伏在地，向冯茂低下头。在同一水平面上，冯茂笔直的站在水上，居高临下看着暂时表示顺从的沙漠部落首领们表示顺从。
秋天很快到了，冯茂刚下飞机，就被庞贝派来的人叫走。会议室里头有好几位红袍，冯茂一进去就有红袍调侃道：“冯总督现在威名远扬，可喜可贺。”
冯茂舒舒服服坐下，“我这总督还不如纳维亚帝国的一位中等地主舒服，何来威名远扬？”
庞贝摆摆手，“不开玩笑了，冯茂，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沙漠里开鲜花，说来听听。”
“只要有水，沙漠都能消失。那些地方只是上万人人类活动导致的荒漠化，我只是恢复原状而已。”冯茂说的轻松，心里面也着实有点自豪。
苏美尔人建立的两河文明留下大量的楔形文字泥板，根据上面的记载，当地最初是一片膏腴之地。草木丰茂，土地肥沃。然而近万年的不断开垦灌溉破坏了植被，又因为没有响应的土地改良措施，导致了灌溉后的地下水上涌。
这片土地在漫长的地质年代中曾经是一片浅海，地壳上升后形成陆地。所以地下水中本就有大量盐分。这些古人没办法除去地里的盐分，所以在古文献中哀叹自己遭受了‘诅咒’。
原本冯茂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直到从海妖一族得到了一点点小技术。
当然，这些没必要告诉给圣殿修士。冯茂只是讲了自己找到从海水里获取淡水的技术，再高了提灌工程，把淡水越过高地注入述利亚的沙漠。现在正在动员述利亚省的民众在沙漠里利用灌溉区种植红柳等耐旱耐盐碱的植物。
等冯茂说完，庞贝若有所思的答道：“不达米亚教廷没有把河流南岸划给你，反倒成全了你么？”
冯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谓的河流指的是幼发拉底河，这条河流经过的土地两岸有些湿地，能够种植粮食。也谈不上多丰饶，只是比起冯茂的述利亚省丰饶的太多。包括各条大河两岸在内的地区，不达米亚教廷将所有精华地区都划在教廷直接统领的省份内。广大荒漠地区设的各省由地方豪强出任总督。
又聊了几句，有红袍叹道：“看来丹鼎流士兵的用途真的很大，我以前就没想到用他们来制备淡水。”
冯茂心中不快，倒不是这人说的有什么错。冯茂受到了女妖姐妹犬齿部分如同毒蛇般的长牙提醒，长牙并非是真正长出长牙，而是由一部分组织在女妖姐妹变身后转化的临时牙齿组织。给丹鼎流士兵们接种上能够净水的临时组织，加上机械设备的辅助。每个人每天能够过滤出以吨计的淡水。
随着这帮丹鼎流士兵们的灵气变强，他们最初过滤不到十吨淡水，现在有些灵气提升的丹鼎流士兵每天能过滤出超过二十吨淡水。冯茂自己也操纵过类似的组织，初步控制了圣裁之力的冯茂单日过滤量能到千吨之多。
从这个角度，丹鼎流士兵的确非常有用。令冯茂不快的是红袍的态度。红袍眼中的凡人不值一提，不过至少还是蝼蚁般的凡人。丹鼎流士兵们的能力引起红袍关注的那一刻，好像连被无视的资格都不复存在。这些人成了各种工具，而不再是人类。
“的确。”其他红袍应道：“我等以前只是真的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些，倒是冯阁下思路就是开阔。冯阁下，你在管理这些人的时候可有什么诀窍？”
冯茂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做出这种表情对冯茂来说已经非常容易。不同脸部肌肉收缩与放松之后就是能达成‘冯茂在笑’的视觉效果。
带着‘笑容’，冯茂用轻松与嘲讽的语气在幻境里答道：“很简单，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当人看就行了。”
幻境里沉默下来。随即一众红袍灰袍都放声大笑。这巧妙的恶意让这些修士们感受到了心同此理，幻境中不仅有笑声，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离开了庞贝这边，冯茂在汽车里长长吁了口气。这动作好像有种将胸口里的毒气排出去的错觉。但是冯茂需要这样的动作。就算是知道修士们的心态，冯茂依旧不能完全接受。
冯茂知道自己与修士们是一伙的，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认为自己就是人民大救星。而且冯茂能走到今天，的确是踩在这些凡人的牺牲之上，才一步步达到今天的地位。
但是冯茂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牺牲者，而且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与凡人之间不是同类。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成为修士之外的任何选择，可这不等于自己就认为自己不是凡人。
回到家，管家高兴的迎上来，“阁下果然回来了。上次阁下就没参加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百日。小姐什么都没说，可是她那天不高兴了很久。”
小姐自然指的是露西亚。小少爷和小小姐则是指冯茂的儿女。冯茂对管家表示了感谢，然后直入客厅。果然，管家的夫人正在指挥仆人们布置客厅，为冯茂的次子准备百日庆祝。
露西亚问道：“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后天。”
露西亚没有生气，只是用修士那种淡然答道：“一年后，等孩子断奶了，我就要回吕林堡。”
“嗯。你没空照顾孩子们了么？”冯茂问。露西亚回吕林堡的目的早就说过，她与冯茂结婚前就距离封圣者只差一步。既然已经不准备再生孩子，露西亚当然要成为封圣者。
不少红袍都表示过，露西亚是被认为前途无量的年轻修士。连勒内阁下都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如果不是想要孩子，露西亚的实力早就在冯茂之上。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是不是该让你带孩子。并不是我不想照顾他们，孩子们总是要跟着父亲成长一段时间才行。”露西亚提出这看法的时候依旧冷静，看不出有丝毫的恼火或者怨怼。
“好的。我会找人照顾他们。”冯茂也冷静的答道。自己最近在述利亚的确有些新的感悟。譬如，人类之间是可以合作的。
百日庆贺中规中矩，大家都挺高兴。冯茂仔细看着次子，觉得这孩子其实长得更像自己一点。长子和长女这对龙凤胎有着暗金色的头发与眉毛，眼睛也比较蓝。更像母亲露西亚而不是冯茂。次子有着近乎黑色的深褐色眼睛，头发也是同样颜色。这才是东方人的毛发体征。
庆贺结束，冯茂立刻乘坐飞机赶回述利亚。总督府里依旧空空荡荡，除了蒲团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冯茂说过，“等述利亚的大荒漠中有了自己的树木，我要用这些树木来打造家居。”
所以这里保持着简陋。当然，冯茂其实只是觉得这里既然已经遭到了摧残，又何必为这个不知道何时离开的地方费心思。
这边刚回来，马洪就命人带来了一队人，看外貌都是见过面交谈过的部落长老。
马洪脸上不善，说道：“殿下，这些人都不许自己的孩子们上学。我把他们带来请殿下处置。”
冯茂登时就不爽了，用苏美尔语问这些人，“你们要违背承诺么？”
本以为长老们会立刻感到恐慌，甚至是两股战战汗不敢出。毕竟之前冯茂与他们做了约定，一旦引了淡水进入大荒漠，这些部落就可以迁移到新的水渠两岸生活。冯茂会给这些人提供生活的方式。
且不说这些人手里那些骆驼会有新鲜的食物来源和不会干涸的水源，这些人也会从在荒原里苟延残喘转化为农业甚至是林业人员。当然，这些人必须让他们的子弟到冯茂开办的学校去上学，这是部落对冯茂的义务。
现在这帮人被总督府总管马洪带到总督冯茂面前，冯茂觉得他们至少会害怕。没想到这帮人没有害怕，顶多是不安而已。
一位部落长老上前行礼，“尊贵的总督老爷，我们以前说的上学难道不是跟着您学习神术么？”
冯茂没想到这位部落长老因为长期在荒漠生活，看着皮肤如同枯树皮，还有点被惨淡生活折磨的有点麻木般的感觉。然而这家伙的心思却比水源还润滑得多，直接就要求获得成为不达米亚教廷修士。
担心自己弄错了，冯茂看了看马洪，在幻境里问：“马洪先生，我没有听错或者弄错吧？”
马洪脸都有一丝扭曲，但是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应道：“殿下，你没听错。看来是我们弄错了。”
有马洪帮着确定，冯茂才继续问部落长老，“长老，你是不是认为我会直接教授神术？或者你认为神术是直接学习的么？”
长老马上答道：“尊贵的总督老爷，您说过要让我们的孩子上学，在咱们述利亚，上学就是要去当图拉才去的场所。可是我问了来当老师的人，他们自己不是图拉，更是从来没有上过学。我觉得他们应该是骗子，打着您的旗号来骗我们。不让我们的子弟跟着他们学习，就是怕被他们给骗了，以后您知道以后生气，岂不是耽误了我们的子弟。”
冯茂本来想着等这愚昧的老顽固讲完所谓的‘落后道理’，再好好把他处置一番，甚至得公开处于肉刑，以震慑不法。然而听着这位长老诚恳讲述着并不荒谬的道理，冯茂担心自己被骗，还直接监控了长老的脑电波。
如果不是冯茂对脑电波的理解有误，或者是述利亚人的脑电波与人类不同。老先生所说的完全是发自内心。他意志坚定，对冯茂充满了信心与信任，连马洪的话都不能说服这位老先生。
冯茂再无杀鸡骇猴的打算，却也不能立刻就再说什么。冯茂想了想才问道：“你等相信我么？”
“相信！”
“我们只相信总督老爷！”
长老们诚恳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冯茂继续问：“你们会背叛对我的承诺，不让你们的孩子到我这里上学么？”
“我们就等着总督派人收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才不让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把我们的孩子骗走。”
“若是我们的孩子被骗走了，以后总督老爷怎么还肯收我们的孩子？”
这一句句诚恳的言辞让冯茂无言以对。以前冯茂总觉得自己这有文化的比没文化的强，然而这次冯茂觉得未必如此。在关心子女方面，冯茂也未必就敢说超过这些没文化的沙漠部民。
第103章 妖灵（二十一）
“总督阁下有什么要我做么？”黑衣图拉恭敬的问。
冯茂一时没说话，思忖片刻才叹道：“我觉得总督府就这么几个人，让你做肯定不合适。大材小用。我只是想起我在布加勒城办了职工学校，那边的校长就是一名圣殿修士。职工学校不教授法术，只教授普通知识……”
马洪插话进来，“殿下，这些部落民们绝不能接受普通学习。这不是说咱们教的东西有所不同，他们坚信得有个身份。”
黑衣图拉眉头微皱，看样子在考虑马洪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冯茂觉得马洪说到了点子上，现在自己手里没人，哪里能组织起这样的学校。既满足了部落民对身份的需求，又实际上教授普通自然科学。
“总督阁下，咱们不如组建总督卫队。给卫队冠上总督称号，立刻就有了身份。”阿里修士坐在蒲团上答道。
“哦？”冯茂已经开始盘算起该如何组织总督卫队了。
黑衣图拉听到这里忽然大悟，连忙劝导：“总督阁下，这么做会让教廷不高兴。”
冯茂觉得教廷若是不高兴的话自己或许会有些报复性的快感，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冯茂还是觉得不要太刺激不达米亚教廷。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不达米亚帝国的述利亚总督，高层可未必这么看。如果组建起几十万总督卫队，高层不会觉得这是冯茂对凡人的妥协，大概会觉得冯茂想搞点啥。
马洪已经说道：“总督卫队人多点也没什么……”
黑衣图拉立刻表示反对，“部落民已经好几万，述利亚其他地方的人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也想加入总督卫队。“
马洪马上与黑衣图拉争执起来，冯茂继续盘算自己的想法。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解决办法，索性让两人不要再多说，“你们别说了，总督卫队三年后退役。就这么办。”
黑衣图拉还想反对，最后还是没继续发言。冯茂对阿里命道：“你认识的人若是肯加入，也让他们过来。我现在有大量的工程要做，总督卫队的人越多越好。”
冯茂觉得自己在述利亚不会留太久，若是教廷前来问罪，大不了跑路么。有了这个想法，冯茂决定放飞自我。对手下发布命令之后就前往了输水管道那边。
这里已经是个巨大的工厂，汇集了大量淡水的池子里插了不少水管。轰鸣的机器将淡水送入半山的输水管道。这个管道是冯茂为主力开凿的，这也是冯茂在45天的输水项目中遇到的最艰难的问题。
带着钻石利爪，犹如金刚狼般撕碎石壁，在尽可能低的高度挖出一条隧道。民工们在马洪等人指挥下利用挖出的碎石铺设水渠。冯茂现在仿佛还能听到那种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
水池有十几个，每一个池边都有好些小池子。小池子里泡着一些家伙，他们手臂上有着看似鱼鳃样的组织结构。大部分有半个人大小，颜色粉红，有着令人不安的怪异感觉。有些巨大的有成年人大小，看上去如同被剥皮的肉块的附着组织更加令人不安。
机械将海水注入这些组织的入水口，由灵气驱动的这些组织就开始运转，将海水中的淡水存入这种过滤器官内的大量腺体里，再通过机械辅助挤压从腺体内排入蓄水池。
高浓度的咸水顺着里面的排泄管流入另外的水渠，由于盐分很高，这些水利用太阳能加热就可以直接析出粗盐，其他成分先存入另外的蓄水池晒成一种发黄的晶体。这些剩余部分里含有大量矿物质，冯茂考虑以后能否进行精加工。
女妖姐妹正在这些人中穿行，玛丽、茱莉娅、艾丽莎跟着她们一起帮着结束工作时间的丹鼎流士兵们换岗。这帮精疲力竭的丹鼎流士兵们从附加组织中脱离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一层胶质般的东西。太阳晒一会儿就自动干涸，很轻松就可以揭下来。
轮班的丹鼎流士兵只穿着大裤衩子钻进附加组织内，当胶质层与皮肤充分粘合，就可以催动灵气，驱动附加组织继续工作。
有些轮班士兵们并不参与滤水，他们开始操纵附加组织之后就被运到附近的营养仓，浸泡在营养液里。已经受损的附加组织会在营养液里自行恢复，直到能继续使用才会运回滤水车间。
工厂运作还行，冯茂就前往水渠的另外一端。跑了几十公里之后荒漠出现在面前，这边也是一片忙碌。淡水根据地形自然而然流出了一条蜿蜒几十里的水道，最终消失在更远的干涸荒漠中。
有了水源的滋润，河道两边的荒漠土地已经因为浸润稍稍变了些颜色。部落民以及绿地里头的剩余劳动力在这调水道两侧一公里内挖出小坑，用扦插方式种植红柳。这片已经存在了几千到数万年之久的荒原内有着，与沿海绿地稍作比较就能看出这里完全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壤。红柳这种生长迅速，能当饲料，又极为耐干旱的植物就非常适合这里的土地。
冯茂知道自己变不出肥沃的土地，无法增产粮食。唯一选择只剩下‘何不食肉糜’。羊和骆驼都能直接食用红柳叶，期待它们吃得多长得快，为这片荒芜之地提供一定肉类。
贫瘠的土地就这么了无生趣，冯茂本以为自己来了之后搞了点事情，总会让这片土地出现些变化。除了沙漠部落移居到灌溉渠旁边之外，唯一大事就是绿地上的百姓请求冯茂也能为绿地地区提供水源。
这个难不倒冯茂，倒是给了冯茂机会。冯茂直接要求绿地的住户向冯茂提供人力，本想着这帮家伙们会拒绝，没想到他们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人力当然被直接改造成丹鼎流修士，这片地区生存艰难，劳动强度更大。非丹鼎流士兵就没办法有效劳动。地方上按照十户、百户、千户编成组织。这部分工作直接丢给玛丽与茱莉娅负责。
冯茂每天都开大课，一堂课就是几百人集中在一起学习打坐练气的法门。没想到这帮货们不知道是太蠢还是怎么的，一旦上大课就会进度很慢，全无气感，冯茂只能一个个排查。查了一圈之后就觉得大概是这帮家伙们太密集，互相影响了吸收天地灵气。
毕竟灵气无处不在，每次经过人类身体就会让身体内的经络产生灵气。修士们修炼的时候对于灵气汲取力度变大，会反过来影响灵气的存在。阴阳教派修士都强调独居，就是为了能尽可能的不受外界感染。
可这些丹鼎流士兵数量太大，冯茂没办法采取小班授课。只能借着回家看娃的理由回到布加勒城。这边的报纸上已经讲述圣殿军正在对维京帝国发动全面进攻，维京帝国摇摇欲坠的消息。
冯茂对这种扯淡消息再无兴趣。前线几十万凡人参与的战争不过是为修士们磨炼法术与精神的场所，那几十位大能可以随时歼灭这些人。一场斗兽场内的战斗有什么好关心的。
回家看完，冯茂直奔图书馆。这边的资料翻看过很多，冯茂直奔针对丹鼎流修炼的部分，在这里两天一夜，最终只找到一篇不起眼的学刊论文。里面提出了一个‘多人修炼的最佳结合角度解析’。
刚看到这名字，冯茂一度怀疑这篇文章是在开车。多人、角度，怎么都有种不正经的气息。仔细看了之后还真是，这篇玩意讲的不仅有‘双休’，还有‘多修’。各种体位展现了人体的极限度。加上各种错综复杂的运功路线，也不知道该说这位作者心中充满的到底是哪一种探索精神。
浏览了一遍之后，冯茂就想放下。却又看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直到把内容牢牢记住为止。
回家哄了孩子之后，露西亚对女儿和儿子说道：“你们要不要跟着爸爸一起去述利亚？”
女儿开始思考，看来是在对述利亚开始瞎想。儿子倒是傻乎乎的应道：“好啊！去。”
傻儿子，你这时候倒是勇敢了……
冯茂瞪了露西亚一眼，露西亚捂着嘴无声的笑起来。看来身为母亲就是以戏耍孩子为乐。
冯茂却也没有嘲讽露西亚，“我过一段会回来。到时候我带孩子们去述利亚。”
“你得快点。”露西亚收起了笑容，“我还有九个月就要回吕林堡，虽然可能回来的很快，但是修行的事情谁知道呢。我自己都感觉到生了他们之后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也许我以为会很快，其实很慢。”
“保重。我抓紧在那边把奶产量提高。”冯茂和老婆拥抱后又抱了抱孩子就离开了家。
回到述利亚，冯茂就开始把原本刀砍般的豆腐块听课场地做了改动。那位几百年前的多人运动大师真是个天才，构图方式仔细看起来还真很有意思。不让一帮丹鼎流修士们进行亲密活动的话，也可以布置出那种分布。
果然，一个阵法完成之后，冯茂立刻感觉这帮学生们的灵气感应快速上升。
担心这只是错觉，冯茂干脆施展起飞行术，飞到高空去俯视。就见地面上呈现出一个个小点组织成的阵法，与图纸上的那个大概一致。
降低了高度，冯茂指挥着这帮家伙们调整端坐方向。学生们一个个听命而行，正在调整东南角，冯茂猛然觉得来自地面的灵气突然大大降低。整个人突然就降落下去，拼命从天空方向吸收了灵气，这才稳住身形。
学员们本来都在仰望着空中浮动的冯茂，见冯茂突然降低，不少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冯茂心脏稍微加速跳动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正想着是怎么回事。猛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下冯茂的心脏跳动速度再次加快许多。
第二天，培训场开始调整。首先就是重新规划了位置和土地，因为木料不足，冯茂直接向布加勒订购了一大批钢架与木板。
一个星期之后，东西就运到了。这些学生们就开始不断搬运调整新的培训场。新的培训场有七层高，十分简陋的钢架上铺设木板。引发了附近不少人来围观。
冯茂下令制作了不少简单的草帘，挂在建筑外面，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茅草屋。虽然还是许多人驻足观望，却看不到内部的模样。
之后几天，冯茂经常命令学生们在各个楼层以不同的角度坐好，冯茂位于整个建筑正中的部分，这里也是用很薄的草帘遮蔽，令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样子。
只有茱莉娅与玛丽受命进出。她们脚步轻盈的走在不怎么安全的木板上，把冯茂的命令传递到冯茂指定的位置。那里的学生根据玛丽或者茱莉娅的命令调整坐姿与方向。
天地间的灵气本来浓度就很低很低，此时中央位置的灵气浓度已经降低到平时状态下的十分之一不到，玛丽与茱莉娅每次走进来之后都开始出现脚步沉重的情况。她们好像有所发觉，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茂名她们取来电话接通到各个楼层，不再让她们继续往来。
再过几天，冯茂刚给茱莉娅下完命令，突然就感觉一种悸动。这是冯茂从未感受过的东西，灵气在这一瞬间突然消失了，身体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状况，令冯茂额头冒出了汗水。
“茱莉娅，你给玛丽联络，你们都不要动！”冯茂对着话筒喊了一声。
片刻后，就听茱莉娅应道：“知道了。”
冯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这局面能否重现。只能牢牢稳住元婴，整个人沉浸在毫无灵气的环境中。
悸动感越来越强，冯茂觉得浑身都在冒汗。这局面是凡人才有的，别说圣裁级别的修士，就是橡树修士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冯茂干脆切换进入元婴状态，本想着能完全无情绪感受这样的变化。然而切换的同时，元婴如同遭受到万针攒刺。痛的冯茂差点哀嚎起来。
第104章 妖灵（二十二）
元婴没有感觉器官，所以绝不会感到疼痛。冯茂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在元婴状态下感受到痛苦，排除了元婴感受到痛苦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可能只有元婴开始崩溃。引发了元婴连接的部分一起崩坏。
元婴不愧是元婴，冯茂在这种时候依旧冷静的仿佛清风拂面。不反抗不逆转，元婴外那层少阳太阴之物开始自动转化为灵气的同时，冯茂借着这股灵气维持对身体的监控。
本以为是元婴要先崩溃，没想到崩溃的却是**。浸润在灵气之中的**曾经坚如磐石，在这个隔绝了所有灵气的奇妙法阵中，磐石般的**瞬间失去了凝聚，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解体迹象。
元婴状态下无惊无惧，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呈现解体，冯茂也只借用元婴外那层少阳太阴之物转化出的灵气维持冷静的观察。以前只是认为**在充满力量的世界中生出灵气，却没想到外界力量对**拥有决定性的影响。与这些力量断绝联系的**连自我维持都做不到。
解体迹象进行到某个程度之后开始变化，仿佛一部分磐石化作了细沙，以前靠世界灵气滋养的部分开始不受控制的损坏，另一部分则继续存在。
观察着自己**的崩坏也没有让冯茂感到恐惧，以前学到的知识以及自己的思考中有一部分就是关于‘化神修士’，冯茂认为金丹与元婴修士走的时候创造出能够更有效吸收天地灵气的器官，利用世界力量的效率大大提升。化神修士本身却是创造出自己的**。
在感受到身体在隔绝了与外界力量连接后出现解体的现在，冯茂的所有知识都指向一种可能，如果能创造出无需灵气就能维持的**，自己大概就拥有了进入化神修士境界的**基础。
没有迟疑，冯茂放弃了对**的监控，利用元婴外层的灵气引导着元婴内存储的原初干细胞进入崩溃身体留下的空缺，促使它们分裂后吸附在能够维持存在的那部分**上，试图靠着**本身的需求，让身体自行选择转化方向。
这是一个将自己交给天意的选择，失败的话只有死。这个逻辑被判断为有效逻辑之后冯茂毫无情绪的接受了这个命运。修真之路无穷尽，身死道消乃自然。如果不能获得突破，苟延残喘的活百十年，与没有活过并无分别。
身体的崩溃貌似已经结束，在空荡荡的位置中，干细胞正在以冯茂无法理解的模式在结合，进而将分崩解体的身体重新连接起来。元婴内的原初干细胞已经用尽，冯茂开始分解着元婴，利用那点灵气维持干细胞继续自身分裂复制。
元婴内部的一切逐渐掏空，在元婴由太阳少阴之物构成的物质不断转化为灵气，这个婴儿般的奇特存在本身在逐渐消耗。最终元婴自身都已经无法维持，从冯茂的丹田位置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丹田一直是冯茂灵气中枢，消失的部分最多。即便不用灵气探测，冯茂都能靠**感受到那里仿佛成了无底深渊般的存在。
最后一丝灵气消散的同时，冯茂整个人沉入了无尽的黑暗，好像穿透了一切，向着下方坠落。
冯茂无法控制这样的感受，只是清醒的知道这是濒死状态下的脑部幻觉。被从这个状态下救回来的人都有过相同的感受，这证明了修补后的身体并没有能维持住生命系统。自己的努力大概率失败了。
既然如此，冯茂放弃了所有努力，准备在这种幻觉都无法维持的尽头挺起胸膛穿过死者方可经过的大门。
在遥远的上方传来一声清亮的佛号，“阿弥陀佛，种善因结善果。我佛慈悲，施主在述利亚心怀善念，便由贫僧助施主一臂之力。”
随着这句话，一股并非灵气的力量开始帮助冯茂的**完成最后步骤。冯茂淡定的不解，也不知道这位是真和尚还是仁波切。能确定的是，这位实力相当高强。冯茂的身体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茂眼前一亮，就见一位光头盘膝坐在自己面前，身上放射出七彩佛光。就见他左手合十，沉声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念诵声放落，就听传来仿佛极为遥远的怒喝：“贼人！你放开先生！”
冯茂觉得好像是自己某个学徒中，然而此时也无力量再关心这些。崩解后的**重新得以连接，一种微妙的生命力在这具身体中开始流动。这种全新的感受从未有过。冯茂无力分辨细微之处，只能尽力保持自己平静的状态。
过了不知多久，细微的刺痛出现，随即沿身体各处蔓延。当全身各处都感受到刺痛之时，冯茂叹了口气。耳边传来破风箱拉动般的声音，这是冯茂的身体发出的动静。冯茂奋力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先生醒了！”旁边立刻有人喊道。
冯茂想抬起手揉揉眼，却丝毫动弹不得。很快，好几人快步走进来围在冯茂身边，“先生”“总督阁下”“殿下”，好几种称呼让冯茂大概弄清楚自己周围到底是谁。
“我……眼睛……看不……清，帮我……擦。”冯茂用尽了力气想解决最想解决的问题。
没人行动，那些人也没再发声。呆立一阵，这帮家伙中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冯茂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再次艰难的发声，“扶我……坐起，我想……看看……我自己。”
视野里模糊的身影没人动弹，冯茂不快的说道：“茱莉娅……帮忙。”
“先生……我不忍心……”茱莉娅已经哽咽起来。
冯茂尽力劝导：“不过……是……身体破……碎。我见的……多了。”
茱莉娅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边哭边答道：“先生……您的角膜……都毁了……这才会看不清……”
“哈！”冯茂明白了为何视野中一片模糊，原来不是自己昏睡中照料不周，而是自己的角膜在重组中没能恢复澄清。自己还有人照顾，这让冯茂感到颇为安慰。
安慰之余，冯茂问道：“和尚……呢？”
“那个孔雀王朝的和尚已经逃走了，我们派了人追赶，一直没见到踪影。殿下还记得是怎么被和尚偷袭的么？”马洪连问带答，让冯茂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些手下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没有和尚相助，冯茂大概就死掉了。相助却被当做加害，和尚也冤枉。
“你们先……离开，我睡一会儿。”冯茂命道。
屋里留下一名学徒，其他人退了出去。冯茂也不去看到底留下了谁，闭上眼感受着全新的身体。体内居然再无灵气，那些奔流着强大灵气的经络完全感受不到。
然而冯茂却清楚的感受到世界的力量与以前没什么不同，都在以玄妙的方式出现，并且无视一切，自由的穿过任何东西。冯茂的身体也没能阻止这种状态。最大变化就是冯茂体内的物质依旧受到影响，作为物质结合的冯茂身体本身不再受到影响。
既然自己能够感受到这些，那说明自己一定还有感受到灵气的能力。冯茂却找不出这股感受的能力源自何处。
只有几天里被人照顾，除了有人帮着擦拭便溺之外，冯茂完全接受了自己的状态。曾经仿佛毛玻璃般的视力正在恢复，冯茂已经逐渐看清一点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皮肤好像被剥掉一般，露出了红色的肌肉。肌肉上有道道伤痕，只是看不清楚那些口子的细节。
至于说话的原因是声带大部分干脆消失了，应该是在身体崩解的时候融掉了吧。不管冯茂自己觉得肺部呼吸已经正常，依旧没办法良好的发声。
又过几天，身体恢复的更好。冯茂让茱莉娅搀扶自己下地走走。茱莉娅不情不愿的给冯茂缠满了绷带的身体上批了件外衣，把冯茂身体搬运成坐姿，然后架着冯茂的身体，呈现出直立状态。
身体的损毁程度令冯茂自己都惊讶，感受到了从脚到脖颈直立的感受，冯茂才确定自己丢失了太多的部分。内脏仿佛被掏空之外，四肢曾经流动着灵气的部分统统由内到外出现了损坏。
让茱莉娅搀扶自己躺下，冯茂艰难的问：“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样子？”
茱莉娅听到这话没立刻回答，而是摸了摸眼眶，抽了抽鼻子，“先生，那名贼子下手太狠，还故意让您受罪。我见到您的时候……您都被切成了好多块。都靠您自己的元婴强行把身体连起来……连……连……”
“是不是元婴都没了。”冯茂问。
茱莉娅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然后带着满腔怨毒说道：“我定然会找到那名贼人，将他切成碎片！决不能让先生平白受苦！”
冯茂不想说什么，茱莉娅要千刀万剐的贼人可就躺在茱莉娅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呢。
此时就听门响，阿里走了进来，他凑到冯茂面前，痛苦的说道：“总督阁下，我愿意为阁下效力。然而我听说教廷已经派了人前来。总督阁下从来对我很好，定然知道我的难处。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阿里转身就走。等愕然的茱莉娅大骂出声，阿里已经早走的不知去向。
冯茂也不生气，本来阿里就和自己没什么交情。能跟在冯茂做了这么多事，冯茂还觉得得感谢阿里才行。
其他部下听到茱莉娅的怒骂，都进了病房。听茱莉娅讲了阿里的的而被判，众人低声商议一阵，都先出了病房自行商议。冯茂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修习。
有过了不知道几天，冯茂只觉得眼睛恢复了大半。虽然看东西还是模糊，却不是那种眼睛本身病变，而是单纯的晶状体不够圆导致的近视、远视、散光。
把手臂凑到眼前就能看清上头可怕的伤口。一块块拼凑起来的肉块被白色的组织连接在一起，皮肤也没有再生，手臂就如生物实验室里的塑胶人体标本一样恐怖。
也不知道身体的再生还需要多久，是不是自己干脆先回布加勒城躲避一阵？
这念头一出，冯茂又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干为好。在布加勒城可是有菲特沃门阁下这种圣殿医学院校长。冯茂自己从来不讨厌实验，然而这位校长阁下就是个试验狂。得知冯茂变成这般模样，大概率要把冯茂拿去做实验。
落到这位阁下手里，生还率基本等于零。
正在腹诽中，随着一阵争吵声，门被推开了。冯茂大概能确定来人一身白袍，还是不达米亚教廷的白袍。只是不知道是白袍图拉或者是更高级的大图拉。
白衣图拉站定后就说道：“冯殿下，我受教廷所命，召集你的总督卫队移防其他地方。”
马洪怒道：“你们撒乌迪家族的凭什么自称是教廷命令？”
白衣图拉不急不躁的向冯茂走来，马洪立刻挡在此人面前阻止他继续前行。冯茂感受到这名白衣图拉对着自己施展了检测法术，应该是判断自己的身体状态。果然，这名白衣图拉维持着探测阵的时候就继续说道：“冯殿下，若是您不信，可去教廷求证。”
马洪直接对白衣图拉释放了法术，白衣图拉身形摇都没摇，硬扛着马洪的法术，依旧得意的说道：“冯殿下，这就是您对待教廷使者的礼节？”
“马洪，你退下。”冯茂命道。
等马洪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冯茂说道：“这位使者，给我们点时间，二十一天，请在二十一天后再来，那时候我定然让阁下满意。”
“二十一天太久了。我没办法向教廷交代。”使者不依不饶。
“那你觉得多久合适？”冯茂问。
“今天如何？”使者傲然答道。
“呵呵。阁下何必这么着急，我完全搬走总得有点时间。若是二十一天不够，十四天如何。若是教廷允许阁下杀我，以我现在的模样，阁下早就动手了。既然教廷没有如此命令，阁下又何不让我从容离开呢？”
白衣图拉想了想，丢下句“十天，只等十天”，便傲然离开了简陋的病房。
第105章 妖灵（二十三）
白衣图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冯茂转头对自己在述利亚最大的协助者说道：“马洪先生，您先带着沙漠部落离开吧。”
“离开这里，又该去哪里。”马洪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殆尽，此时的他看着彷徨无助。
“沙漠这么大，从来没人想去统治那里。现在是最好的归处。”
安排完马洪的事情，冯茂又对学徒们命道：“你们现在就回布加勒。”
茱莉娅立刻答道：“我们马上为先生准备行李。”
“不，你们先回去。既然他们十天后来，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我这模样也保护不了他们，你们留在这里会让我分心。茱莉娅，他们不敢动我，顶多我放弃述利亚总督。但是他们若是贪得无厌，抓了你们来威胁我，我可就为难了。”
“他们若是想抓我，我不会让他们得逞。”茱莉娅立刻答道。
玛丽见冯茂已经开始皱眉，连忙说道：“茱莉娅，听先生的命令。”
茱莉娅不服气，反驳道：“那就带着先生一起走，我们不能把先生丢在这里不管。”
“茱莉娅，做人总得有点体面。我灰溜溜的逃走了，也没办法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办完这边的事情后就会回去。马洪先生，劳烦你把我的傻徒弟们送上船。看好她们，她们可是很不听话。”
马洪没有拒绝，直接抓住最不听话的茱莉娅直接拽走了。茱莉娅还想挣扎一下，在马洪压倒性的实力下完全无法反抗。玛丽帮着马洪架住茱莉娅，与艾丽莎一起离开了房间。
屋里剩下的只有黑袍图拉易卜拉欣，他站在原地等着冯茂的命令，等了一阵也没听到冯茂再说什么，主动问道：“总督阁下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易卜拉欣阁下，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相助。不过我想请问阁下，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我之前不好意思询问，您留下来的目的是在替哪一边监视我。”
易卜拉欣干笑两声，“呵呵，总督阁下这是在说什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我倒是很想听听您说实话。到底是圣殿里的哪一边命您留在这里。又或者是您本来并不想投奔哪一方，最近想干掉我的那些人对阁下许下的承诺终于让您决定加入他们一边。”
易卜拉欣的神色冷漠下来，思考片刻后答道：“总督阁下非常聪明，我早就知道大概瞒不了阁下。不过阁下是否觉得您正在恢复的身体可以赢过图拉？”
“哦？你是说方才那位白衣图拉会去而复返？”
“如果马洪没有离开的话，他大概还会担心马洪能逃走。现在可是阁下自己把周围的人都掉离开。”
“哈！如果阁下想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我听说过殿下经历了许多惨烈的战斗，绝不是吓大的。只是阁下未免太托大，便是孙公主的导师也护不了阁下。”随着冷静的描述，已经离开的白衣图拉掀开草帘去而复返。
走到冯茂面前，白衣图拉向冯茂行了个礼，“总督阁下，我会让您尽量不受痛苦。至于您的部下，您有什么要委托我告诉他们的遗嘱么？”
“他们的事情我从不担心，倒是易卜拉欣阁下，我还是很奇怪，您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才留在这里。”
易卜拉欣脸上露出了些惊讶，眉头微微一皱，易卜拉欣转过身对白衣图拉猛然发动了进攻。冯茂看不清楚白衣图拉的服饰，不确定他到底是白袍图拉，或者是大图拉。大概能确定黑袍图拉易卜拉欣虽然竭尽全力，只是三五招就被白衣图拉制服。
白衣图拉虽然有点疑惑和恼火，还是相当冷静的问道：“易卜拉欣，你疯了么？”
“你意图行刺冯总督，你才疯了。”易卜拉欣用大义凛然的声音怒斥白衣图拉。
白衣图拉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冯茂，一个检测阵法已经笼罩了冯茂的全身。易卜拉欣趁着这机会大喊道：“冯总督，救我！”
“哼！其他埋伏的人在哪里？”白衣图拉嘲讽道。
冯茂从病床上跳下来，“何须其他人埋伏，我就够了。”
白衣图拉神色稍变，身形晃动，已经跃出了只挂着草帘的病房。冯茂脚尖轻轻点地，已经跃了出去。外界的灵气汇聚在眼睛周围，颅骨上的破损快速修复，不规整的眼球也变成了正常形状。闭眼睁眼，白衣图拉的模样已经清楚的显示出来。白袍上绣着美丽的花纹，这位还不大图拉，却是仅次于大图拉的白袍图拉。
检测法阵再次笼罩在冯茂身上，白衣图拉神色中都是不解。
“你是在怀疑为什么感觉不到神术的力量吧？”冯茂询问的时候左看右看，院子里空空荡荡，连个能当兵刃的东西都没有。有些木棍倒是可以暂时用用，不过冯茂实在是不想托大。
易卜拉欣此时从屋里冲出来，抽出不达米亚弯刀就抛了过来，“冯总督，用我的武器。”
弯刀在空中突然开始猛烈旋转，如同风车般斩向冯茂的脖颈。冯茂抬起手抓住了刀柄，白衣图拉的强大力量试图继续操纵弯刀。冯茂的力量瞬间灌注在刀上，让白衣图拉的尝试完全落空。
“你用的是什么邪法？”白衣图拉问话的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弯刀。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既然阁下掌握了圣裁之力，我还想请阁下帮我解答呢。”冯茂毫不在意白衣继续探测自己，抬起左臂。左臂上的绷带瞬间化作灰烬，露出没有皮肤的手臂。
深红色的肌肉被白色的连接拼接起来，正常情况下早就会因为无法完成循环而陷入高烧状态。没想到现在这具拼凑的**维持着很正常的体温，甚至有点凉冰冰的。
“试图杀害白袍图拉，会被教廷处决。”白袍图拉恐吓般的说道。
“哈。”冯茂被对面这位的逻辑逗乐了，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么。既然这位如此说，冯茂不自觉的应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阁下的能力，阁下太谦逊了。”
些许言辞交锋，冯茂与白衣同时发动了攻击。冯茂很喜欢物理攻击，觉得这种手段效率更高。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选择。对手的探测阵一直笼罩在冯茂身上。修士们作战的时候大多要采取这样的手段，冯茂以前也是如此。
两把不达米亚弯刀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快速挥动，这个级别的修士施展出力量来，只要中了一招就可能致命。冯茂曾经被维京帝国的疯女人刺中一剑，非常清楚这样的结果。
然而冯茂还是忍不住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观察自己之上，从清醒过来后不久，冯茂就明白自己获得了不少新东西。观察了这么久还是不太明白这些新东西到底是什么。毕竟都遭了这么大的罪，当然要最大限度的利用。
此时与掌握了圣裁之力的修士对战，就可以毫不在意的观察自己的变化。
不管冯茂与白衣图拉如何穿过灵气，灵气都没有因此吹散，好像根本没有被穿透一般。只有当两人的身体吸收天地力量化作自身灵气的时候，灵气的转化模式才显得更加玄妙。冯茂甚至生出灵气是种生命的感觉，它们冷漠的无视着世界上的修士们各种瞎折腾。就如古老生命无视刚出生的蝼蚁一般。
没有了冯茂这帮修士蝼蚁，这个世界上的灵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然而没有了这些灵气滋养的修士会遇到什么局面，冯茂已经深刻的经历过。这是完全不对等的关系。
白衣图拉刀术精妙，在冯茂真正交过手的对手中是最强的一个。既能准确因应当下的局面，更能在最适合的时候施展出一套套的刀术。那个维京变态女人遇到这名白衣图拉定然会落败。
冯茂见招拆招与白衣图拉对战，以前必须借助于元婴才能吸收世界的力量，此时冯茂的**外有一层说不明白的东西，好像存在，又无法确定是怎么存在的。只是任何灵气与其触及，就会被这层存在从中汲取一部分力量，再转化为完全覆盖了冯茂的灵气。
以前灵气是由内而外，现在冯茂却如整个人都浸泡在灵气之中。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既然灵气充足，冯茂更没有立刻击杀白衣图拉的打算。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很快战了千余招。冯茂感觉对方的力量依旧没有衰退，看来这位的圣裁之力可颇为深厚。
刚增加了5%的力量，白衣图拉接了几招就跳出圈外，抬刀封住冯茂进攻的路线。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手就让冯茂心中叫好。而白衣图拉神色郑重的说道：“冯总督，咱们再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就此别过如何？”
冯茂摇摇头，“不行。试图杀害白袍图拉，会被教廷处决。我要为教廷处决你这名歹徒。”
白衣图拉摇摇头，“冯总督，你没必要如此不依不饶。若是换了别人，从你身边的人那里得到了你的消息，难道不会这么做么？”
“我就不会。”冯茂果断答道。
白衣图拉冷淡的的答道：“只要能真正满足渴望，任何人都能践踏自己的理念。你现在不做，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足以吸引你的东西。若是遇到了，你一定不会放过。”
“既然你这么认为……如果你能讲清楚我到底在意什么，我就放你走。”
“你……渴望力量……所以你热爱知识。”白衣图拉盯着冯茂说道。
我x！这位还挺有眼光么。不过冯茂也没有被说动，只要是像点样的修士就没有不渴望知识的。冯茂以前还遇到过试图抓到冯茂逼问修炼秘术的低阶修士，他们再不成器，也都不是学渣。
白衣图拉说了点没有实际意义的话之后沉默下来，冯茂也不逼迫他，只是感受着这家伙身边的灵气运动。
按照力量更强，吸收灵气更多的假设。现在冯茂与这名白衣图拉身边的灵气应该快速消失才对。却没想到冯茂身体外层蓄积了足够的灵气之后就不再从身边的天地灵气中继续汲取力量，面前这位图拉阁下身边的灵气也没有出现被激烈影响的迹象。
与高阶修士相比，反倒是冯茂用来做实验的丹鼎流修士们更能影响灵气。他们密集的时候甚至能让一部分地区的灵气极大消散。而那位几百年前精通多人运动的丹鼎流修士阁下设计的阵法与体位，居然可以在六面布置的时候暂时制造出一个隔绝灵气的阵法。
冯茂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阵法能否再次重现，而且当时的身体状态也不方便立刻重新尝试。
如果自己的观测没有错，那就得出一个很妙的结论。越是低阶修士，反倒更能有效的影响到灵气存在。越是高阶修士，对于灵气的影响力就越小。直觉中高阶修士们吸收起天地灵气能将某片洞天福地的灵气吸干，这直觉与现实可就大大的不一样。
冯茂思绪万千，云天雾地的一通“如果冯总督肯与我们合作，我可以告诉冯总督向谁询问孙公主被谁杀害的真相。”
白衣图拉话音方落，冯茂已经挥刀开始进攻。这厮也没有感到意外，举起弯刀再与冯茂战在一起。
冯茂知道对面这厮就是个骗子，自己根本不想现在打听谁杀了孙宁公主。既然对方已经露馅，就没有任何放过骗子的必要。不过冯茂心中着实有点失望，如果对面真的是一名有实力的恶魔，那还真的挺不错呢。据说恶魔可以蛊惑人心，冯茂真的想试试看对方到底能找出什么样攻击自己心灵弱点的方式。
因为不再留情，冯茂逐渐增加着自己的力量，每一招都比之前增加1%的力量。果然，再战不到五十招，这位就左支右绌抵挡为难。
冯茂不再加力，维持了现在的这个程度。也不是有特别明确的理由，既然对方是一名骗子，他一定不会没有后手。
第106章 妖灵（二十四）
接连砍中对方三刀，冯茂眼见对手身形出现了破绽。此时大可挥刀直入取他性命，冯茂无视了这种冲动，继续以中规中矩的刀法确保自己最安全的稳妥输出模式。
对方的应对速度陡然上升，弯刀以前一瞬五倍以上的速度进行反击。冯茂挥刀挡住足以将自己削铅笔一样斩断的招式，就感觉对方弯刀上的力量也提升了数倍。
与白衣图拉同时发力，对等的力量互推，两人身形保持不变，都被这巨大的力量推的各自向后滑去。
“冯阁下，要到此为止么？”白衣图拉平静的问。
冯茂觉得就此罢手这也不是不行，只是感觉有点不足，便问道：“若是不到此为止，阁下还能给我什么惊喜么？”
白衣图拉索然无味的答道：“试图杀害白衣图拉，可能会被教廷判处死刑。”
“如果是两位图拉互相切磋呢？”冯茂问。
白衣图拉反问：“你明白什么叫切磋么？”
冯茂摇摇头，“我其实不太明白什么叫切磋。”
本以为施展出真正实力的白衣图拉会嘲讽回来，没想到对面这位居然毫无情绪的答道：“切磋就是不能补刀。”
如此正经的回答让冯茂忍不住点头，这个标准倒是相当的合理。只是……
白衣图拉向天空指了指，“若是真的想切磋一下，就上去打。这里施展不开。”
几乎是同时，冯茂与白衣图拉都向天空飞去。白衣图拉收起弯刀，在冯茂前面飞行。冯茂没有刀鞘，只能拎着弯刀跟在后面。
从上次在布加勒城飞了一次，差点被庞贝阁下在天上拎住一顿爆锤。冯茂对随意上天就有点心里阴影。此时再飞翔在高空，感受着疾风铺面，冯茂觉得心情大好。
视角不同，世界就变了。沿海那一片绿色地带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无边无际的广袤荒漠在身下看起来虽然毫无生气，却有种恢弘磅礴的气势。冯茂这么个普通个体在如此庞大的自然面前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越到高空，风越来越烈，风势则越来越平稳。白衣图拉的白袍本来激烈摆动，突然间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一层圆形的屏障将其包裹在内，让外界的变化根本动不了这位修士的一丝一毫。停在大荒漠上方，白衣图拉问：“记住什么叫切磋了么？”
“不能补刀。”冯茂把这句简单明快的话重复给对方。
本以为对方要絮絮叨叨废话，就见白衣图拉屏障外生出成百上千的风刃，狂风暴雨般发动了斩击。
冯茂抬起只有少量皮肤的手臂，深红色与惨白色拼凑成的手指稍稍画了个个圆圈，风刃就四散绕开，向着白衣图拉飞回去。这种程度的小把戏拼的不过是灵气强度与操作细节，实力够强，这种斩击远没有近身肉搏来的有效。
暴风雨般的风刃撞在防护罩上纷纷消弭于无形，冯茂与白衣图拉同时抬起手掌。两股强大的灵气都尝试攻破对方身外的防护罩。冯茂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级别的战斗，选择从对方防护罩的分子入手。
刚让对方防护罩外的空气分子剧烈振动起来，冯茂就感觉到自己防护罩外的分子不仅在震动，而且释放出了青蓝色的光。瞬间，在冯茂身外气体出现等离子化的同时，这股高能的力量在对方灵气趋势下开始切割冯茂的防护罩。
原来还能这样？！
冯茂又惊又喜。可等离子切割的力量极强，冯茂身体流星般快速下坠。等离子体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轨迹。
白衣图拉左手手掌方向紧跟着冯茂的轨迹，右手笔直的高举。天空中出现了两层巨大的空气旋。上面一层顺时针转动，下面一层逆时针转动，磨盘般旋转起来。两个接触面上先是出现了青色光晕，很快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冯茂第一次和这么强悍的对手比拼法术，就见磨盘的交接处已经出现无数道快速跳动的电流。仿佛是把两片缝合起来的细线。白衣图拉在制造雷电的同时，依旧用灵气追踪着冯茂的身形，不管冯茂上下翻飞，或者是闪电般的躲闪，都没办法完全避开。
空气磨盘则越转越快，其中积蓄的能量也越来越大。冯茂看着那洁白的身影，把心一横，拎着弯刀向白衣图拉猛冲过去。
想学杨教授搞电击？冯茂可不是被捆在电椅上的网瘾少年！
一道闪电从雷电磨盘中劈了过来，光速每秒钟30万公里，电流传输速度理论上与光速一样，然而空气毕竟是不良导体，闪电在空气中的传送速度降到每秒百米。闪电并没有向着冯茂当头飞来，而是直接击中等离子轨迹。
这下闪电传输速度立刻提升，已经无需额外控制。因为不同的导电率，闪电蕴含的能量顺着等离子轨迹向着冯茂击来。身外的屏障立刻感受到强大能量冲击的滋味。这感觉并非是重击，倒像是有人用几百斤大锤在挠冯茂的痒痒肉。在麻痒的同时也让冯茂感受到巨大的力量。
冯茂绕着白衣图拉快速飞行。让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离子体也弥散在这厮周围。想电击，那就看看这家伙有没有什么精准电击术。让电流还能挑不同的等离子轨迹不成？
白袍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任由冯茂这么干。看着这厮好整以暇的模样，冯茂心里面不觉得警觉起来。便停在白衣图拉的下方，让这家伙位于雷电磨盘与自己之间。
白衣图拉向冯茂摆摆手。随即如超人般急速上升，瞬间就接近了雷电磨盘。眼见磨盘上猛然开了四个‘洞’，三道闪电从空洞中猛劈下来。白衣图拉自己则穿过没有降下雷电的那个洞，直接飞到雷电磨盘上方去了。
没了人继续在冯茂身外制造等离子层，冯茂挥手从下方招来一股空气。然后就觉得事情特么的大大不对。空气这玩意与毛皮和玻璃棒一样都是不良导体。所以初中时候就有用玻璃棒快速摩擦毛皮发电的实验。那店电流打到身上还真的有些刺痛。
一团快速流动的空气与不怎么流动的空气快速摩擦，冯茂整上来的这团想当做空气盾的空气本身就带了电荷。
不得不用这带电的空气盾撑在身上，冯茂心里面已经知道大大不妙。果然，曾经的网络精神依赖者冯茂，感受到了网瘾少年们的感受。巨大的电流化作无数细小闪电，在冯茂体外的防护罩上跳跃着，刺痛，麻痒的感觉连防护罩都无法全部阻挡。
刚扛过这一波，就见雷电磨盘已经呈现蓝盈盈的模样。随着震动声更剧烈，磨盘上长出一道道怪手，怪手伸出后就化作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冯茂再不敢正面对抗，转身就开始飞走。然而雷电不仅从背后袭来，更有些向着冯茂前方袭击。冯茂飞行速度每秒钟二十米，闪电每秒钟上百米。根本逃不掉。
真的是翻滚跳跃闭上眼。闪电的强光让冯茂放弃睁着眼飞行，被如此强烈的光线长时间照射，堪比合金的坚固狗眼也会闪瞎。
金蛇狂舞，雷电交加。冯茂不得不向着地面快速降落，而雷电则不停歇的继续追击。若不是体外的护盾，冯茂大概早就变炭烧乳猪啦。
这就是高阶修士的实力！冯茂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技法可以正面对抗。以前被高阶修士修理的时候冯茂觉得他们欺负人。现在冯茂明白了那是因为以前的高阶修士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顽劣的孩子对待。若是他们来真的，完全可以轻松把自己化作齑粉。
一落到地面，冯茂就确定这里正好是水渠下游不太远的地方。本该完全干涸的土地下已经有点湿润。
跺跺脚，湿润的泥土从地面翻涌而出，造成了六根避雷针状的柱子。柱子外面覆盖着从泥土中挤出的盐碱水，一道道雷电猛烈批在避雷针上，总算让冯茂从电疗里解脱出来。
正以为可以多撑一会儿，却见雷电如同一条盘龙般绕着简单的避雷阵划出个弧形。虽然最终还是被滚烫的避雷针消弭于无形，在强大的能量下，空气也呈现半电离化的状态。
冯茂转身就逃，而一道粗大的雷电柱从天而降，仿佛巨大化的金箍棒般狠狠戳在六根避雷针组成的小阵法中央。方才的一道道闪电虽然被避雷针引导入地下，可充当导体的盐碱水电离液体早就加热到高温，已经气化了大部分。
如此巨大的能力已经不是六根小避雷针能解决的，能量击中半离子化的空气，就如爆炸般的四散开来。强烈的高能粒子让空气绽放出莹莹蓝光。以高能离子态开始四散破坏周围的一切。
冯茂已经跑得如同飞一般，还是感觉到自己的防护罩正遭受这些高能粒子的侵蚀。衣服已经开始碳化，重新修复起来的**上也出现了灼伤痕迹。
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这种范围攻击，那猛烈的攻击猛然被什么挡住了。然后冯茂一头就撞进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某个家伙怀里，剧烈的冲击下，冯茂只觉得头晕眼花。骨头好像都要被撞碎了。
高能粒子冲击结束，周围的荒地上凡是能燃烧的可怜植物都瞬间燃烧，或者干脆直接化作焦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与焦糊的气味。面前那人一身华丽白袍，他按着冯茂的双肩，盯着冯茂的脸。声音里有着一股欣喜，“孩子，我终于见到你啦。你……和你母亲长得好像。”
这异乎寻常的慈爱让冯茂觉得万分不安，猛然给自己找了个拒绝这种慈爱的理由。虽然还没有来得及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冯茂还是很清楚自己被拼接起来的身体并没有生出多少皮肤。也就是说，自己的脸基本是裸露出来的肌肉组织。
能从这剥皮标本的模样里看出冯茂长得像孙宁公主，要么是这位说着口不对心的瞎话，要么就是这位真的是位能透过表皮看到本质的高阶修士。
不管是哪一种，冯茂都不喜欢。
“大图拉阁下，您要阻止这次切磋么？”幻境中传来白衣图拉的询问。
“到此为止吧。我想和这孩子聊聊天。”
“那我就告辞了。”
大图拉阁下有打量了冯茂一阵，欢喜的叹道：“冯茂，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争气。当年……当年我看着你母亲一天天成长，心中着实感到骄傲。你母亲若是能见到你有了如此境界，也会高兴。”
冯茂大概确定了面前的这位是谁，心中不禁感到些畏惧。毕竟自己可是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就是被眼前这位大图拉杀害。那时候冯茂其实根本不在乎母亲的老师是谁，可此时面对面站着，想不害怕都不行。
“你在害怕什么？艾哈迈德那家伙是我命他试探你一下，我早就下令不许谁伤你。”
“哦……”冯茂只能应道。
大图拉有着两河流域常见的络腮胡，看上去又颇为仙风道骨。他明亮的眼睛盯着冯茂看了片刻问道：“是不是有人说我杀了你母亲？”
“有。”冯茂不敢瞎说。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大图拉温和的问。
“这个……，我问不问和事情本身无关。就算您说了什么，与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关。”
听了冯茂努力用逻辑说出的回答，大图拉满意的点点头，“这作风与你母亲完全一样，你没辱没了你母亲。父母之仇不能忘记，更不能因为愤怒而失去偏听偏信迁怒于人。好好修行，以后你定然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就此分别吧，你在述利亚做的很有趣，不要半途而废，做出个结果给我看看。”
冯茂觉得大图拉这番话颇有圣殿高层的味道，都是这么堂堂正正。只是不清楚这位会不会说完之后就动手杀人啥的。
就听大图拉叹口气，“你这小子以后有空就到教廷去看看我，你这么久不来，我总是难免会挂念你。”
也不更多废话，大图拉就从冯茂眼前消失掉了。
本想考虑一下大图拉的事情，冯茂却觉得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索性也不想了。
轻轻跺脚，冯茂再次飞到天空，经过这番雷电袭击，空气里或多或少存留着臭氧的味道。飞到一片没有收到影响的空中，冯茂也学着白衣图拉的手法，催动了两片互相摩擦的空气。没多久，小型化的空气磨盘就开始摩擦生电。
没多久，冯茂开始释放了自己生平第一次雷电攻击。遭受雷电反复攻击的避雷针已经出现了电子缺陷，闪电经过数百米的距离，直接劈在上头。泥石制成的避雷针瞬间就在高能下炸裂成碎块尘土。
仅仅是这一击，就耗尽了雷电磨盘产生的所有电能。冯茂回想着白衣图拉制造出的那片雷云，不管是规模还是效率都远在自己之上。眼见自己在修真道路上还有广阔的空间，冯茂心中就觉得欢喜。
飞回到总督府上空，冯茂轻巧的落回到空荡荡的庭院里。马洪、三名学徒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黑袍图拉易卜拉欣紧跟着他们冲了出来，到冯茂面前，易卜拉欣马上解释道：“总督阁下，我完全是奉命行事。教廷要考校阁下的进境，我见阁下伤的这么重，觉得是有人假冒教廷的命令。现在才知道，教廷真的没看错。”
“嗯。”冯茂随便应了一声，易卜拉欣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以他的实力，便是偷袭也只怕伤不到冯茂。不过这或许就是不达米亚教廷的聪明之处，派这么一个威胁不到冯茂的图拉当探子，反倒能保住这家伙的性命。
“先生，您没事就好。可您把我们骗的好苦！”茱莉娅已经上来，本想抓住冯茂的手臂。然而冯茂此时的衣服破破烂烂，有些地方因为遭受了高能粒子攻击，整个朽掉了。露出一块块红色的肌肉组织。
茱莉娅拉住冯茂一块还算完整的衣角布料，脸上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冯茂向屋里招招手，飞出不少纱布，将那些没有皮肤的身体再次缠起来。白色的图拉法袍飞出来套在冯茂身上，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却不会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皮肤倒也奇怪，没有这些组织并不影响冯茂正常行动与生活。也不知道原因何在，现在的身体就是不长皮肤。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马洪不安的问。
“按照之前的规划去做。我看今年冬天不算冷，红柳树耐活，咱们加大灌溉量。明年大概就能看到更大的树林。”
愁云惨淡的总督府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冯茂还给露西亚写了封信，约她带着孩子到大罗士革。冯茂是真的不想回到布加勒城面对那帮麻烦的圣殿红袍修士。
半个月后，冯茂正催动着生物淡化装置，就听到背后传来儿女的声音，“妈妈，爸爸……在哪里。”
冯茂转回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脸上的假皮肤光滑细腻，看着很好看，绝不会吓到孩子们。
第107章 妖灵（二十五）
“若是让我见到你给孩子们找了个二娘，你和那些女人一起死！”露西亚说完，用修士那种坚持而不威胁的目光盯着冯茂看。
“嗯，你指的是不让别的女人替代你在孩子们心中的母亲地位么？”冯茂尝试着确认。
露西亚很满意这个回答，她点点头，慢悠悠的补充道：“对。他们知道妈妈暂时离开了就好。既然会离开，就一定会回来。若是冯千与冯柔把我这个妈妈淡忘了，就是你的责任。”
老婆如此认真，冯茂不想拒绝。只是冯茂也没想出具体该怎么办，只能问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么？我这么多事情要做。”
“你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他们。”
“万一……”
“没有万一，万一就是你还是觉得打打杀杀比孩子们重要。若是有人要绑架咱们的孩子，或者对咱们的孩子动手。我会请我曾外祖父出马，那些人都得死全家。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得忍下，直到我进阶为止。”
冯茂还是不太自信，“能行么？我不是说觉得带着他们有困难。我只想让他们健康正常的成长为正常人。”
“修士家族的孩子们天生就得接受这样的命运。你就没想过埋怨你母亲么？但是你不还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必须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他们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我们是亲人，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老婆的冷彻与鉴定让冯茂再次肃然起敬，如果是冯茂自己，难免就想着给孩子们最好的东西。露西亚作为母亲，也认为要给孩子们最好的东西。而这最好东西的基础却是必须在父母身边长大。
汽笛声响起，船要开动了。冯茂叹道：“亲爱的，我当然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只是我个人经验，进阶过程因人而异。欲速则不达，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们。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露西亚露出了笑容，上前给了冯茂一个拥抱，又抱了抱长子长女，这才抱起次子走上舷梯。冯茂抱着两个娃，让他们给妈妈挥手再见。两个娃听话的向妈妈挥手道别。
冯茂觉得这只是刚开始分别，接下来一定不会这么轻松。不过此时冯茂只能期待事情能这么轻松温馨的模式继续延续下去就好。
露西亚走到舷梯边，突然想起件事，跑回来说道：“孔雀王朝的和尚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了。”
第二天，马洪带着阿里出现在冯茂面前。冯茂不在意阿里的逃跑，换成自己的话只会和阿里做同样的选择。倒是阿里惴惴不安的问：“总督阁下，您看着很不高兴。”
“不是因为你。孩子们不听话。”冯茂答道。说完，又问道：“这能看出来么？”
马洪抬眼向天，易卜拉欣低下头。阿里看两人都不准备接腔，只能试探着答道：“我给总督府找几个仆人如何？”
“不用，我准备亲自带他们。以后他们若是在我们这边玩闹，你们就当没看到。”
“是。”阿里不敢乱说话，尴尬的表示赞同。
冯茂觉得和阿里说不清楚，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你们把述利亚现在还能算是豪族的给我列个清单。让他们献上人质。”
“遵命。”阿里听明白了冯茂的意思。
这边安排了事情，冯茂就回去看两个娃。他们刚吃完饭，看着湿漉漉的小脸，应该是边哭边吃完的饭。茱莉娅没敢出来，玛丽带着两个娃。艾丽莎则装作没看到。
“走，我带你们出去。”冯茂边给娃们擦脸，边说道。
“爸爸，我要妈妈。”儿子嚷起来。
“妈妈一年后就回来了。很快的。”冯茂劝道。
“我要妈妈。”儿子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妈妈会回来的，你们跟着爸爸上街。”说完，冯茂拎起准备好的包，又拎起两个娃出门去了。
小家伙们就是这么好奇。只是在街上走了一阵，儿子和女儿就被述利亚的异国风情给吸引住了。冯茂直奔引水渠的工地，坐在巨大的滤水装置旁边，冯茂一边和孩子们说话，一边操纵着好几个巨大的装置。
两个娃很快就对这一大池子水感兴趣了，沿着池子边慢慢走，没多久就跑动起来。没人敢过来说什么，直到两个小家伙因为没注意到脚下，跌下池子边缘，冯茂才走过去。跌倒的是儿子，正趴在地上哇哇哭。女儿则坐在地上流眼泪。
冯茂对儿子说道：“冯千，你是个男孩子，不要哭。站起来，把姐姐拉起来。”
结果冯茂想办法劝了好一阵，反倒是女儿冯柔先停止哭泣，把弟弟给拉了起来。
干完今天自己要完成的滤水量，冯茂带着娃们直奔植树造林的地方。在冯茂怀里看着两边的景色迅速倒退，两个小家伙倒是兴奋了。叽叽喳喳的尖叫着。
然后他们就停在一大片红柳林边，看到只到他们腰部的一支支扦插红柳枝林，孩子们觉得非常好奇，先是站着看，又蹲着看。此时长老们已经等在这边，赶紧过来行礼。冯茂招呼众人在小板凳上坐下，一扭头就见两个娃已经没了之前的谨慎，冯千拔了一支红柳枝在手。
见冯茂扭头，冯柔暂时停下拔树枝的动作，观察着冯茂的表情神态。反观傻儿子，正拿着红柳枝翻来覆去的边看边把玩。完全不知道注意一下老爹是不是高兴。
“你们两个看这一支。”冯茂说完，把两人拎到身边放在毛毯上。就不管两人怎么瞎折腾。除非两人要爬出毛毯，冯茂才把两人拎回来。除此之外，冯茂也不管两个小东西怎么玩。只是和部落这边的长老们继续聊公务。
“总督老爷，我们被欺负了。得请您做主。”
“被欺负了。”冯茂的儿子低声重复着被从来没听过的不达米亚语。看来被这异国的发音吸引。
冯茂就当没听到儿子说话，用不达米亚语问道：“怎么回事？”
“总督老爷划分的领地很好，只是上游的部落牵着牲口在上游饮水，还任由他们的孩子在水里玩耍。这是不让我们下游的部落喝水！”下游的长老怒气冲冲的指责着上游部落干的破事。
“哦？”冯茂转头看向安排在上游的几个部落。
上游几名部落长老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冯茂，弄得冯茂一时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只能问道：“你们就没有派人管管这种事情么？”
“总督老爷，我们在上游……不能这么做么？”上游的几个部落长老不解的问。
不等冯茂说话，下游的长老气的蹦起来，指着上游部落的长老破口大骂。上游的长老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最后也破口回骂起来。眼瞅着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冯茂对卫兵们打了个手势，卫兵立刻上前分开两边的人。
下游长老眼瞅没办法收拾解决此事，气的拽着胡子，躺倒在地放声大哭，哭诉着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这乱糟糟的场景吓得冯茂的儿子目瞪口呆，倒是冯茂的女儿躲在老爹冯茂身边，扒着冯茂的腿偷偷看。
砰的一声，地面上出现了半人深的大坑。剧烈的冲击让长老们各个目瞪口呆，再不敢造次。
“你们起来站好！”
所有人长老们都站起身，如同小学生们站的笔直。
“两个选择，你们自己挑。要么是你们每隔一段就自行交换驻扎地，要么就是你们各自修一道让你们自己与牲口喝水用的水渠。自己选。”冯茂下了命令。
冯茂本以为两边的人会选择第一个方案，却没想到每个部落都选了第二个方案。这倒是让冯茂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如此干脆。之后冯茂又下了命令，以后总督卫队会沿着水渠巡逻。若是有牲口跑去喝水，牲口罚没。若是有人跑去游水，人抓走，是哪个部落的，由这个部落用牲口赎人。
处理完这些，冯茂带着玩累的娃们回大罗士革。回去之后赶上了饭点，饿了一上午的娃们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安排完娃们吃完饭，冯茂又召集早就请求见面的述利亚绿地区的代表们开会。
这帮家伙们请求冯茂也能给他们分些水，虽然大罗士革地区是灌溉绿地，依旧有很多地方缺水，水是永远不嫌多的。
“想要水，就用劳动来换。”
“殿下是要让我们领劳役？”这边代表说出了让冯茂很是讶异的话，没想到这帮家伙们挺懂行呢。
“不，我不要你们领劳役。想用水，得交钱。”
绿地区代表面面相觑，已经有人潸然泪下，“老爷，我们没钱。上一任代理总督已经把我们的钱都给抢走了。”
冯茂觉得这帮家伙很可怜，可这种时候非得立下规矩才行。只能硬着心肠说道：“没钱不用怕，我雇佣你们干活，给你们工钱。你们想买水，用我给你们的钱来买。”
绿地代表们一脸为难，最后勉为其难的询问到底给多少钱。这番讨价还价花了冯茂半个多小时，等终于搞定，就见娃们已经趴在毛毯上睡着了。看来对这种会议毫无兴趣。
晚上，冯茂好不容易熬过娃们因为母亲不在导致的不安感逐渐消退，睡着了。这才躺在孩子们小屋外客厅里的床上。躺在床上是为了让孩子们觉得正常，现在就算躺在刀山火海上也不会让冯茂觉得有啥不正常。
第二天，第三天，接连一个月的行程都没什么不同。先完成滤水任务量，再去东边的大荒漠视察，最后回大罗士革城解决问题。
娃们习惯了这些行程，学会了在水池边缘飞奔，学会了在红柳林里头玩耍，也开始毁林行动。冯茂训斥多次无果，只能每人屁股上揍两巴掌。在娃们哭哭啼啼中，总算让他们明白毁坏树苗要承担一定结果。
挨了揍，冯千与冯柔明显失去了对树苗的兴趣。再去大荒漠就没了之前的兴趣，冯茂看着娃们发蔫的样子，心中不忍。就先让部落找点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教给他们几个简单的游戏，让部落里的人看着孩子们一起做游戏。
有卫兵看着，冯茂也不担心。这才带着部落长老们前去查看灌水的成果。地面颜色已经变了，越是靠上游变化越大，冯茂居然在一些地面上看到了细小的骆驼刺的嫩芽。红柳是从北方商人那边弄来的纸条，骆驼刺是弄来大量草籽，随随便便撒在水渠两边的土地上。
最先长出来嫩芽的不是在沙土地上，而是从碎石与沙土混合地区的缝隙里先长出。
那些长老们各个小心，都尽量避免踩在这些嫩芽上。他们目光里都是敬畏，也不知道是敬畏冯茂或者单纯对从未见过的绿意感到敬畏。
正想说几句，冯茂又停下来。半空中落下一道身影，居然是前些日子切磋过的艾哈迈德。这位图拉白衣飘飘的落地，与冯茂同行的长老们自动躲到冯茂身后。冯茂向前几步，对着给自己电疗过的修士笑道：“阁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艾哈迈德没有丝毫敌意，也没有什么亲近，“这里变化如此之大，我们撒乌迪省也不能当没看到。冯阁下，上次我所说的要调动你手下的总督卫队，是教廷里面有人答应下来的。”
“就是说，有些人并不同意。”冯茂并不记恨，只是自己的利益没理由拱手相送。
“教廷终归会同意。不过早一日得到淡水，我们也早一日好过些。冯总督若是肯帮我们的话，我们会给报酬。”
“譬如？”冯茂敷衍道。
“我们撒乌迪也很穷，却有个好处。在不达米亚这么久，想买什么都比冯总督容易许多。冯总督可以先列个清单，我们看看能否帮上忙。若是真的能有助冯总督，我们只想派些人过来，先跟着冯总督学习如何治理荒漠。这学费就用那些物资来抵。不知冯总督意下如何？”
如此彬彬有礼的说法让冯茂有点意外，想了想具体内容。貌似自己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于是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本以为两人要就此别过，没想到艾哈迈德掏出纸笔递给冯茂，“请冯总督列出个清单。”
第108章 妖灵（二十六）
“一吨骆驼刺的种子。一千万根红柳枝。我们会尽快送来。阁下允许我们派来多少人来学习？”
“阁下想派多少人？”
“先派十个人如何？”
“可以。”
“我会先派人把十个人的伙食费送来。希望阁下不会拒绝。”
还有伙食费的考虑么？冯茂记住了这个处置。高阶修士们的思路就是比冯茂这种毛头小子要细致的多，冯茂就完全没考虑过别人来自己这里的吃饭问题。
很快，撒乌迪省的技术人员押运着冯茂需要的物资到了。冯茂接见了这帮技术员，一瞅就有点讶异。就见小队里十名人员里居然七名都是女子，还都是年轻女子。更具体点，大多是长相颇为不错的年轻女子。
队长是位成年女修士，见到冯茂就送上礼物。冯茂正想谢过就算了，没想到成年女修士自己打开了外包装，里面是适合沙漠天气的罩袍。冯茂刚给娃们折腾完穿衣的事情，孩子们都很小只，可爱归可爱，穿衣服比较麻烦。冯茂又想让孩子熟练掌握自己穿衣服，这就面对一个难题。他们穿衣服太慢了。
拎起罩袍看了看，这玩意可就简单的多。哪怕是给娃们穿上宽松的灯笼裤，只要把裤腿扎紧，把袍子从两个娃脑袋上套下去就行。谢过礼物之后冯茂谈起怎么安排小队。
“全由总督阁下吩咐。”女队长很从容的答道。
冯茂让她们等着，回到后面用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搞定娃们穿衣，拉着两个娃就回到了大厅。
“好漂亮的孩子。”“好可爱。”女队员们立刻母性发作，称赞起来。
被一群成年女性叽叽喳喳品头论足，冯茂的女儿冯柔躲回冯茂后面，儿子冯千则傻乎乎的看着一群女人。成年女队长示意部下们安静，自己上前几步，“总督阁下，请恕我失礼。我想帮公子和公主整理一下衣服。”
“不必了。”冯茂不想触及老婆所说的底线，也就是不想让成年女性接近自己的孩子们。
女队长干笑一声，“总督阁下，这衣服不是如此穿的。”
“啊？”冯茂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请女队长给演示一下怎么给娃们正确穿戴。
果然，哪怕是再简单的衣服也有门道。女队长蹲下身很快把两个娃的衣服整顿一番。冯茂就跟套麻袋般把衣服给娃们套上，完全没注意到衣服设计细节。经过整理，衣服宽松方便的特性完全被体现出来，连美感也全面体现出来。看的冯茂暗自愧疚，自己让娃们吃苦了！
女队长整理完，起身对冯茂说道：“总督阁下亲自照顾孩子，真的是令人羡慕。”
“图拉若是批评我，我或许会感觉好受点。呵呵。”冯茂苦笑起来。
“我是羡慕阁下的夫人，尊夫人便是会责备总督阁下，至少很清楚阁下的用心。男人很少这么用心在别人身上。”
“希望如此。”冯茂很没自信的答道。若是露西亚看到自己这么给孩子们穿衣服，天知道她会怎么数落自己。
先派人护送撒乌迪的小队去沙漠，冯茂带着娃们直奔滤水厂。和以前不同，人人都由衷称赞起娃们今天看着格外漂亮。冯千还好，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冯柔就开始臭美起来，也不管弟弟在水池边乱跑，对着水面就开始看自己穿新衣服是什么模样。这番顾影自怜看的冯茂恍然大悟，下到三岁，上到三百，女**美是天性，这和年龄一点关系都没有。
完成工作，冯茂抱着娃一路飞奔。两个娃只是缩在冯茂胸前，没了以前的兴奋。看来每天骑着老爹这匹马久了，他们也会厌倦。
约定地点在此时灌溉渠的最东端。也许是冯茂抄了近路，此地一片空荡荡。远处可以看到高处的水影。因为是白天，荒漠里头气温还行，有十度以上。正在看此地的风景，就觉得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冯茂转向那个方向，喊道：“那位阁下在那边，出来如何？”
“没想到冯总督居然带着孩子过来，本想与冯阁下切磋一番，今日貌似并非合适的日子。”岩石后传来人声。
冯茂觉得这厮太矫情，这鬼鬼祟祟哪里像是切磋，明显是想偷袭。便喝道：“既然来了，何不露面看看。”
那边的人笑道：“等冯总督不带着孩子，再见面也不迟。”
冯茂嘲讽道：“那你可得等。我妻子回来之前，我天天都会带着孩子们。”
沉默片刻，岩石后跳上了一人。就见他一身僧侣装束，居然是个和尚。
七大教派里面****的有两个，一个是不达米亚帝国，另一个就是孔雀王朝。孔雀王朝的王子释迦开创了教派，因为这重身份，孔雀王朝就直接与教派合二为一。每一任教派首领的尊号是‘牟尼’，成为孔雀王朝的国主。牟尼是梵语muni。意为寂默（止静烦恼）、寂、贤人、仁、仙之意。
国主圆寂之前会推举下一任牟尼。王朝官位有佛陀，菩萨，金刚，八部等称号。但是在孔雀王朝教派内只有方丈与和尚两级。倒是颇有释迦牟尼当年由‘众生皆苦’领悟功法而出现的众生平等的意思。
眼前这位和尚一身灰袍，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看上去就令人亲近。只是他这么偷偷靠近，令冯茂心中十分不快。
和尚叹道：“贪嗔痴，施主这般不快，可是犯了嗔。便是我没直接见面，那也是我种恶因，与施主何干？”
冯茂笑道：“哈哈，和尚这是要与我讲佛法么？”
和尚点点头，“施主若是想听佛法，我便讲给施主听。苦海无边，唯有自渡。讲完了。”
见和尚没有一番互吹，冯茂心中不再那么恼怒，便问道：“请问大师尊号？”
“贫僧法号**。此次前来是因为听闻师弟能慧前来还愿，又听闻施主隔绝天地灵气，神功大成，忍不住想来切磋一番。没想到令郎令爱皆在，便想离去。只是没想到惊扰了阁下，失礼了。”
这番话让冯茂心中吃惊，自己误打误撞弄了个隔绝灵气的法阵，那名叫做能慧的和尚进入法阵帮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离奇了。怎么自己‘神功大成’的流言已经传到孔雀王朝去了。
用幻境沟通了**，冯茂问道：“大师，我听闻贵派戒除贪嗔痴，怎么会跑来要切磋。”
“施主，正因为有贪嗔痴才要通过修行戒除贪嗔痴。阴阳教派覆灭几百年，今日有阁下重现当年修士风采，不来见识一下，怎么能满足贫僧的贪欲。”
冯茂莫名的有些理解，笑道：“贪图知识么？”
**正色答道：“贪图知识乃是智障，可修行之人若不身处智障之中，怎知自己为智障所困。想来阁下也是如此吧。”
智障……智障不是白痴么？冯茂被这个词弄得有点懵，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21世纪的智障主要是用在现代医学名词，汉语很多名词直接来自古代名词。虽然用字相同，含义往往大相径庭。忍不住就问道：“请问大师，这智障到底如何讲。”
和尚毫不迟疑的就向冯茂讲述起佛法。佛教认为修士们必然面对三障，烦恼障、智障、业障。智障是因为对法界实相正理的无知，导致无法证知法界的真实相，无法证知一切法的根源，因此而无法成就佛道。受困三界苦海。
冯茂听得连连点头，若是如此，修士的智障与凡人的智障倒也真的没分别。正赞叹，就听**问道：“施主，贫僧想请教一下，既然施主已经能施展出隔绝灵气的法阵，已经是才智无双，却不知对这智障有何见解。”
既然和尚之前并不隐瞒佛法，冯茂便答道：“我没学过孔雀王朝的法理，只能用我自己的话来说说。修真之路无止境，身死道消乃自然。我能走到今日不过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而已。大师说人人皆遇智障阻碍，我深以为然。既然必然遇到，我等要做的只有怎么解决智障的方法。我以为这方法在于，认识是螺旋上升。”
“该如何螺旋法？”**眼睛亮了起来，让他俊美的容貌更精神许多。
“我最初以为超凡之力本身就是世界本质。就比比划划，学着修士施展法术的手法。后来觉得灵气才是世界本质，就研究灵气运行。后来明白了灵气只是身体在天地灵气作用下产生，就开始研究天地灵气。但不管我如何认知，总是试图追求世界本质。而且知道我所知的世界定然是不完整的。明白我是世界的结果，系统内的部分没办法跳出系统之外，所以没办法认识到系统本身。无论如何，我都尽我所能向着世界本质而走，走到今日，回头望去，我一圈圈的过来。先明白我无知，所以知道要学习。”
**听得眉头皱起，思忖好一阵才问道：“阁下就没有想从其中得到什么？若以色见我。以音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难道阁下真的做到了？”
“我只求本质，却从不去做到什么。要么做，要么不做，别去试。仅此而已。”说到这里，冯茂想起自己听过的一句装b话，便答道：“我以此身渡过苦海。”
**一脸喜色，赞道：“没想到阁下竟然如此，下次若有机缘，还望能与阁下切磋。”
说完，合十行礼，竟然转身就走了。
看着**片刻间走的无影无踪，冯茂心中有些吃惊。光是这运动能力就已经令人惊骇，冯茂用尽全力只怕也走不了这么快。**看着从容自若，更不会是出了全力。自己若是与这和尚动手，大概是打不过的。
想到这里，冯茂对那个突然出现相助的能慧和尚更是疑惑。听**和尚所说，这个能慧是来还愿的。自己与这和尚从来没有瓜葛，他有什么愿好向自己还？
正在想，就听马蹄声。转头就见到远处荒漠上，一队人马运了帐篷等物正在靠近。原来是撒乌迪省那边的技术队伍押运着驻扎物资抵达。
先安顿好这边的营地，冯茂忍不住问队长，“图拉，请问你听说过能慧和尚么？”
“孔雀王朝的能慧？”队长毫不迟疑的反问。
冯茂连连点头，“就是此人。”
“能慧大师……阁下真的不知道？”队长吞吞吐吐，但是脸色让冯茂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修士的表情，更多的是女性的表情。冯茂见过很多女人说起私人感情的时候，经常露出这般模样。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图拉有什么就说，若是不说的话，我反倒不高兴。”冯茂稍稍给了这位一点压力。
“这个……我也是听闻，说是当年孙公主年少时功法进境极快，就四处游历。其间遇到好几位很好的朋友……能慧大师就是其中之一。”
很好的朋友……，冯茂对这个词很是在意。好友就好友呗，很好的朋友这个遣词造句未免过于暧昧。别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21世纪，说男女之间是好友，与男女之间是很好的朋友。这中间的含义就大大不同。很好的朋友很容易就被认为是**了。
哪怕孙宁公主并非是冯茂认知上的母亲，冯茂也觉得受不了这么讲。
但是冯茂觉得此时更像明白一点，就继续问道：“除了这位能慧大师之外，另外几位很好的朋友是哪些？”
“这……听闻有历史学家，还有北方的斗宗强者。反正孙公主本人反倒不喜欢与教廷的修士结交。”来自撒乌迪的图拉队长用女性的语气评述着。
冯茂细品着女队长的话，越品越觉得女队长在暗示孙宁公主似是位人嫌狗不待见的总督。再想想更觉得奇怪。按道理说，七大教派之间是不许私相传授法术，自己的老娘和勒内阁下，能慧和尚，北方的斗宗强者，也就是那位成年女妖关系如此紧密。会不会是在这方面触及了什么禁忌？
第109章 妖灵（二十七）
冬去春来，述利亚绿地区的雨停了。农田、花圃里的民众开始一年的劳作。千百年来，这里的民众都是这么生活。以往除了商队，这些绿地民众活动都终结于大荒漠地区。现在一部分绿地居民也开始东进，进入了这片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地区。
有淡水的地方就会有生命。在平均气温超过十度的述利亚冬季，大沙漠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绿色。骆驼草长了出来，红柳枝抽出嫩芽。春季气温快速上升，这里的耐旱植物开始迅速生长。
冯茂每天的日程还是一样，上午滤水，上午到大荒漠灌溉区，午后处理些绿地事务，下午就开始自行修习，顺道教导学徒们修炼。
“爸爸，我们玩游戏吧？”冯柔拉着冯茂的衣角说道。
“我们出去骑羊吧。”冯千对黄羊有着格外的喜好。
冯茂本想答应，就见到学徒们用渴望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三人都已经练气有成，眼瞅着就要进入新阶段。
想了想，冯茂派卫兵把阿里请了进来。这位地头蛇现在是民政总管，每天都很忙。听冯茂再次提出幼儿园的想法，就拼命想跟上冯茂的想法。冯茂介绍了幼儿园的任务除了让孩子们健康的生活，更要学会做游戏，学习到基本纪律。
思忖一阵，阿里试探着问道：“这可得请懂这些的幼儿园老师才行。”
冯茂大赞：“说得好。如果没有合适的幼儿园老师，就得咱们自己培育。”
“可是我们当下也没有什么老师可用。那些本地豪强基本都走了。再说，总督为什么要让整个述利亚的凡人都接受教育？对那些丹鼎流士兵进行点教育不就好了么？”阿里提出了问题。
冯茂一时语塞。为什么要教育凡人，冯茂自己也不清楚。非得追根求底，大概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做法而已。在冯茂眼中的正常世界，教育是最基本的东西。
正在思考，就听阿里继续说道：“总督阁下，您每天自己用了这么久时间照顾凡人，都是凡人们受益。总督阁下什么都没拿到。我很敬佩阁下，但是阁下这么做总是有什么目的吧？”
冯茂又是不知所以。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习惯，而且创造出这些东西本身也挺有一种成就感。至于内在理由，冯茂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阿里最后还是表示愿意努力，随即忙他的事情去了。冯茂看着两个娃坐在毛毯上互相说着幼稚的对话，一起玩着绷线游戏。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说起来述利亚是自己的‘故乡’，真的回到这里来，冯茂却觉得这里还不如布加勒亲切。
而且总督这个位置听着气派，在这么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破地方，所谓总督和山贼头子也没啥分别。大家认了这个地位，总督就值得尊重。大家不认这个位置，总督也没什么价值。所以自己的努力好像真的如谚语‘在沙漠里种树’般的滑稽。
好在阿里不是光说不练，半个月后就搭建起了学校的班子。覆盖几百万人的学校当然不可能，首先是针对本地‘有钱人’提供了教育服务。冯茂把两个娃送进幼儿园大门，两个娃和一群同样怯懦不安的小娃娃们走近大门，真的一步一回头，泪眼婆娑的样子看的冯茂心都化了。
等娃们消失在大门后，冯茂伤感中陡然生出欢喜来。脚一跺，飞天而起，以最快速度直奔滤水厂。到了厂里，冯茂功率全开。平日里得花心思关注两个娃在哪里，又怕惊扰了他们，总是不敢用尽全力。现在娃们终于入圈群养，接他们下课之前终于可以爽起来。
中午时分，冯茂等在门口。校门一开，娃娃们争先恐后的从幼儿园里冲出来。门口等待的仆人们赶紧接上了自己家的孩子，然后快速离开。从见到冯茂出现在幼儿园门口，这些仆人们就不敢靠近冯茂。终于完成了工作，更是急急忙忙离开。
冯茂见到了自己的娃们奔出来，抱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询问起在幼儿园里感觉如何。娃们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幼儿园老师教给学生们排队，还有种种新奇的事情，都让冯茂又觉得心情沉重起来。这关心与事事脑补的程度竟然有点搞不清楚是自己上幼儿园，还是娃们上幼儿园。
春天末，刮起了大风。干热的风携带着砂砾铺天盖地的略过述利亚全境。先关上最外层的木窗，再关上第二层的‘纱窗’，在关上第三层的玻璃窗，最后挂上窗帘。总算是挡住了石块、砂砾、尘土组成的‘五旬风’。
这种从东南刮来大风在春末夏初开始，一刮就是五十天。故名为五旬风。为了娃们，冯茂总算给总督府里装上了正常述利亚富有人家的四层窗户装置。便是如此，屋里面也从各种缝隙里进入了细小的灰尘，听娃们打喷嚏咳嗽，冯茂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奋斗的理由。如果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常住的话，总不能让孩子们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
出门看天，就见天空中一片昏暗。街道上空空荡荡，平日里往来的小贩和行人都不见踪影。大罗士革如同一座鬼城般空荡荡。这里的确该如此，冯茂以前只是听说飞沙走石，总觉得太夸张。当小石块顺着地面乱滚，撞在冯茂脚上的时候，冯茂不得不承认还是自己见识浅薄。
石头只是‘走’，大风卷起砂砾，撒盐般撞击着冯茂的防护罩，这才是货真价实的飞沙术。这样的天气对冯茂没什么影响，冯茂到了滤水厂，滤水的人员们都坐在如太空生存仓般的壳子里，还不怕风沙。滤水池的水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暂时没有沉入水中的灰尘，让平日里清澈的水池看上去如同浑浊的泥汤般。
“x！”冯茂骂了一句。
看见冯茂还是来了滤水厂，周围工作位上的丹鼎流士兵们都投来兴奋的目光。突然有人喊道：“总督万岁！”其他人稍微愣了愣，也跟着喊了起来。
滤水厂里现在有四千个工位，两万多名丹鼎流士兵们在这里轮班工作。每天能提供二十万吨淡水。加上冯茂每天自己完成十万吨。理论上一年能够向述利亚大沙漠地区提供一千万吨淡水。
最初这帮丹鼎流士兵们见到冯茂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如同今天这样主动向冯茂问候。冯茂只觉得心里面有些感动，于是大声喊道：“大家辛苦了！”
这声大喊让每个人都听得到，呼喊总督万岁的修士们更激动起来，“总督万岁”的喊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杂乱。
冯茂觉得这也太没气势，想了想，就对着这个班次的丹鼎流士兵们开始训话。随着一次次训练，对答终于越来越整齐。
“修士们好！”
“总督好！”
“修士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震天响的对答声直冲云霄，连猛烈的风声都在这样呼喊声中被暂时遮掩住了。
当天晚上，冯茂召开了今天第六次会议。前五次会议的记录清清楚楚，冯茂开头就问：“诸位修士，你们喜欢这种风沙天么？”
丹鼎流士兵们被问得目瞪口呆，或者无法理解的和坐在旁边的同伴们交流目光，或者低声私语。见没人敢回到，冯茂大声喝道：“你们告诉我，你们厌恶这种风沙天么？”
“我恨这天气。”“这种天气谁会喜欢？”……
冯茂威严的喝道：“你们只用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台下响起了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这种天气让我们吃了很多亏，每个人吃的亏都不太一样。我没空一一和你们说。我要说，我知道了大家的苦，我想和大家一起以后不吃这种苦。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干么？”
没人立刻回答，在愕然中，有人问：“总督老爷要我们做什么？”
“刮风这种事情总是无法避免，没有风，我们就没办法活下去。不过我想问诸位，你们觉得如果地面上都是草地，都是树林，风再大，会吹起砂石么？”
冯茂用逻辑学提出问题。经过一番挺吃力的交流，冯茂觉得这些凡人们虽然看着愚钝，其实只是从来没有被引领过思考。思考本身就是一种改造大脑神经元连接的过程，非得形容起来与进行专业运动让**生出肌肉记忆没什么分别。
那帮大脑灵活的人，只要没进行过身体训练，别说运动起来一塌糊涂，连基本的走路都有各种问题。
不过这种笨拙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训练的结果。而这些人的本质却没有分别，每一名述利亚丹鼎流士兵们都厌恶恶劣的自然环境，都希望能够生活在一个山清水秀，风和日丽的环境里。
这是源自于人类本能的东西，冯茂可以轻易摧毁面前四千名丹鼎流修士的**，却没办法改变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五旬风的五十天里，冯茂走遍了述利亚，不管是绿地居民还是沙漠部落，都和他们座谈一番。这些刁民们听到冯茂的计划，都大为震惊。纷纷表示自己力量弱小，决不能承担起超出力量之外的重担。
穷人本就一无所有，废话还少点。富人们更是瑟瑟发抖的向冯茂哀求“总督老爷，我们没钱，我们真的没钱啊！”
阿里参加了好多次会议之后已经颇有经验，立刻板着脸喝道：“没钱，你们出来干活总行吧！按照总督阁下的安排，你们派人出来干完活。总督就不向你们要钱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富人们中一小半表示愿意出来干活，大部分表示愿意交钱替代劳役。
五旬风一过，述利亚的盛夏开始了。气温转瞬就升到了30多度，沙漠里气温直奔四十度。“这种天气让我们吃了很多亏，每个人吃的亏都不太一样。我没空一一和你们说。我要说，我知道了大家的苦，我想和大家一起以后不吃这种苦。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干么？”
没人立刻回答，在愕然中，有人问：“总督老爷要我们做什么？”
“刮风这种事情总是无法避免，没有风，我们就没办法活下去。不过我想问诸位，你们觉得如果地面上都是草地，都是树林，风再大，会吹起砂石么？”
冯茂用逻辑学提出问题。经过一番挺吃力的交流，冯茂觉得这些凡人们虽然看着愚钝，其实只是从来没有被引领过思考。思考本身就是一种改造大脑神经元连接的过程，非得形容起来与进行专业运动让**生出肌肉记忆没什么分别。
那帮大脑灵活的人，只要没进行过身体训练，别说运动起来一塌糊涂，连基本的走路都有各种问题。
不过这种笨拙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训练的结果。而这些人的本质却没有分别，每一名述利亚丹鼎流士兵们都厌恶恶劣的自然环境，都希望能够生活在一个山清水秀，风和日丽的环境里。
这是源自于人类本能的东西，冯茂可以轻易摧毁面前四千名丹鼎流修士的**，却没办法改变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五旬风的五十天里，冯茂走遍了述利亚，不管是绿地居民还是沙漠部落，都和他们座谈一番。这些刁民们听到冯茂的计划，都大为震惊。纷纷表示自己力量弱小，决不能承担起超出力量之外的重担。
穷人本就一无所有，废话还少点。富人们更是瑟瑟发抖的向冯茂哀求“总督老爷，我们没钱，我们真的没钱啊！”
阿里参加了好多次会议之后已经颇有经验，立刻板着脸喝道：“没钱，你们出来干活总行吧！按照总督阁下的安排，你们派人出来干完活。总督就不向你们要钱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富人们中一小半表示愿意出来干活，大部分表示愿意交钱替代劳役。
五旬风一过，述利亚的盛夏开始了。气温转瞬就升到了30多度，沙漠里气温直奔四十度。
第110章 妖灵（二十八）
娃们乱挠着皮肤，却还欢喜的对冯茂说着在幼儿园里结交了很好的朋友。冯茂对娃们的朋友毫无兴趣，仔细扫描了娃们的皮肤，发现他们长痱子了。
这没空调的房间里就是不太适合孩子们深沉的睡眠。此时手里也没有痱子粉，冯茂本想给布加勒医学院发一封电报，却觉得太耽误功夫。先让两个娃洗了澡，坐好，冯茂回忆一下在医学院学到的痱子内容。
这种病症是夏季或炎热环境下常见的表浅性、炎症性皮肤病。因在高温闷热环境下，大量的汗液不易蒸发，使角质层浸渍肿胀，汗腺导管变窄或阻塞，导致汗液潴留、汗液外渗周围组织，形成丘疹、水疱或脓疱，
灵气从娃们的皮肤上拂过，所有堵塞的汗腺都被疏通。两个娃手舞足蹈咯咯笑着，还用手挠着皮肤。疏通汗腺引发的轻微刺痛使得他们坐立难安。
治疗之后冯茂用蒲扇给两个娃扇风，那些红点没多久就消退了。两个娃感觉不到刺痒，不知不觉就不再挠，而是继续靠在冯茂身边说话。说着说着，儿子冯千突然说道：“爸爸，我想妈妈了。”
说完，扁着嘴就哭起来。冯千一哭，冯柔还以姐姐的姿态先劝说弟弟，“爸爸说了，妈妈再过不久就回来了……”说着说着，冯柔突然眼泪婆娑，跟着弟弟一起哭起来。
把两个娃抱起来放在腿上，冯茂轻轻抚摸着两人的背。灵气无形的疏通着血脉，帮助他们的身体能尽量恢复正常状态。冯茂也想念老婆，越是照顾娃，越知道照顾娃的辛苦。只是露西亚此时正在努力晋升境界，需要的是心无旁骛，专心于自身。
夫妻两人好几次聊过这种事情，也多次用勒内阁下举例。勒内阁下年纪轻轻就直接突破，很大原因就是那时候的他心中只有成为封圣者一个念头，身体完全不受其他情绪影响。
此时带着孩子们前去吕林堡，对冯茂来说完稀松平常。但是见到娃之后的露西亚必然心情波动，对她进阶大有害处。
人体大脑接收到的信息不到人类身体感受到的信息量中的1%，其中的精妙之处难以形容。哪怕只是一次会面，对于修士的影响都比大脑感知到的多了太多。与其控制影响，还不如完全不受影响。
娃们哭哭啼啼，向冯茂哀求想见妈妈。冯茂硬起心肠，只是告诉他们“妈妈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心中反倒盘算起自己掌握到的知识。
看着每日里看着都是凡人的事情，冯茂自己却不这么认为。越研究从海妖一族弄来的那点技术，冯茂就越认识到身体的奥秘果然无比精妙。那31.6亿个基因碱基对是几十亿年生命的进化积累，以冯茂现在的实力，能利用的内容连一鳞片爪都谈不上。
滤水装置是一种利用了不知道是混合基因或者是改造基因的‘类生命体’，冯茂最近越用越感觉到可以设计出更精妙的利用之处……
“总督阁下，马洪阁下求见。”屋外面响起了卫兵的声音。
冯茂看两个娃哭的差不多了，就给他们完全擦干，穿好衣服。这才带着两个娃见了马洪。
“殿下，我想请殿下帮着抓几个凶手。”马洪说着，神色居然有点不安起来。
冯茂不想让娃们这么小年龄就多听打打杀杀，直接切换到了幻境。“凶手杀了谁？”
马洪神色中有些愧疚，“殿下还记得最初赐福的士兵么？”
没想到马洪把接种灵丹称为赐福，冯茂只是点点头。
“他们中有人回到部落的时候杀了其他部落的人。现在凶手逃走了，我怀疑是被他们部落的人藏了起来。”
“哦……我很赞同马洪先生直接抓凶手的选择。只是想问问，马洪先生为何不采取逼问部落，以惩罚部落为要挟，逼他们交出凶手，或者直接逼他们找到凶手？”
马洪神色动摇了一下，片刻后坚定的说道：“殿下，我觉得若是这么做了，我和凶手又有什么不同。我认为杀人、害人都是错的。所以我自然不能用杀人和恐吓要挟的手段达成目的。若是那样，岂不成了谁力量强大，谁就可以杀人害人了么？”
冯茂只觉得心情大快，赞道：“说得对！”
马洪却叹口气，“殿下，这是当年孙公主在述利亚推行过的政治，却没来得及普及，公主就遇害了。若非公主殿下教导，我自己也说不出这么清晰的道理出来。”
看马洪一提起孙宁公主就露出低落的情绪，冯茂劝道：“既然有人能明白，我相信述利亚定然可以成为这样的国家。这件事其实不错，便通过此事的处置，向整个述利亚讲述这个理念。我们述利亚是有法律的！”
让孩子们先回屋玩耍，冯茂与马洪一起向着案发地点奔去。出了大罗士革城，冯茂拉着马洪的手，马洪借了冯茂的力，速度轻松提到每小时八十多公里。一个多小时奔到了案发部落，就见部落里闹成一团。一部分成员们已经组织起队伍，另外一部分从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是总督卫队的成员，他们则拼命阻挡部落的亲人冒失行动。
见到冯茂与马洪出现，总督卫队的人立刻如蒙大赦般跑过来，好几位脸上还有巴掌印，看来是被自己的亲属给揍了。
“你们做的不错，没有惹事。”冯茂立刻赞道。
总督卫队的成员都感动起来，不过他们开口就说道：“总督阁下，请您为我们做主。”
“嗯。”冯茂答应一声，向着蜂拥而来的部落民众走去。
这帮人已经知道按照礼仪向冯茂行礼，而不是那种相当原始的情绪性行礼。几位长老行礼后走近喊道：“总督老爷，您若是不让我们去报仇，就请您为我们报仇！”
“请大家放心，我会抓到凶手。”冯茂说道。
长老们各个都露出喜色，“那我们就放心了！”
“不过我有件事要先告诉诸位，我已经说过，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正因为如此，我会抓到凶手。不过若是你们的部落跑去杀人，我也会和帮你们一样抓到杀人凶手。”
长老中好几位莫名其妙，却也有一位对语言比较敏感，脸色不由得变了。冯茂看向他，说道：“劳烦这位长老向其他长老解释我方才的话。我和马洪先生一起去抓凶手，等我们把人抓回来，得听听长老对其他长老的解释。”
说完，冯茂与马洪先去了行凶地，就见地上只有一点点血迹。再看遇害者尸体，却是被一刀毙命。冯茂说道：“马洪先生，这两人平素有多大怨恨？”
“怨恨？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布加勒干过尸检，若是激情杀人，大多是不致命的伤口多，血流量很大。只有没怎么用过刀的家伙反倒有可能一刀毙命。越是懂些格斗的，死亡的可能越小。你若是见过那种尸体，就知道有些人比较多是失血过多而死，或者内出血而死。死前身上血迹斑斑。这种只用了一刀的，定然是早就有准备。”
听了冯茂解释，马洪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他叹道：“我记得这两人完全避免见面，却没想这么多。”
“马洪先生觉得这是蓄谋杀人，还是遇到之后没忍住呢？”
“殿下怎么想？”
“我其实不在乎凶手为什么这么做。我想这么多只是因为凶手动手目的不同，做法也会不同。若是蓄谋杀人，他定然会准备退路。留在述利亚的话，凶手没有逃脱的可能。若是一时没忍住动手，他心中慌乱，就会先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殿下这么讲，我倒是希望这厮是没忍住才动手。若是预谋杀人，他可是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是北上逃向山区，第二条是南下逃向博迪省或者约旦省。”
“嗯……凶手的亲族与哪边比较接近？”
“当然是北方多些。幼发拉底河在咱们北边，哪边是教廷直接控制的地区。”
“南边的博迪省与约旦省的总督治理水平如何？我是问他们对于民间的控制水平，是直接控制了地方，还是地方领主统领？”
“当然是地方领主统领。”马洪想都没想的答道。
“那我们就试着向南追。我觉得凶手好歹在你手下待了一段，对于教廷那边定然会害怕。反倒是有地方领主的南边比较容易生存。马洪先生你去凶手的部落，我先追追看。”
冯茂飞行在空中，飞过了灌溉渠的时候就见地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而越过这条线，南边就又是大片的荒原。北方荒原还是个沙漠，南边的荒原则是大片的火山岩。黑色的地面吸收着太阳的热力，只从上面飞过去就感觉不舒服。
巨大的阿拉伯半岛现在早就没了火山，但是地面上的火山岩层证明这片曾经是浅海的陆地是被板块运动而抬出海面。这次板块运动曾经引发一系列火山喷发。火山早已经没了痕迹，留下来的火山岩则清晰证明着千百万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片本应是死亡之地的荒漠上有不少生物，虽然稀少，却真的有。冯茂已经看到了山羊以及别的野生动物在炙热的岩石区穿行。也不知道供给它们食物的地方隐藏在哪里。
冯茂觉得凶手没有足够的地理知识，如果是冯茂的话，大概就会根据动物的行动，找到它们安身立命的所在。那边肯定有水源，甚至有植物。躲上一阵子肯定没问题。等搜索队失望而去的时候，再从隐蔽的地方出来向其他地方逃。
转向道路方向，一路向南。冯茂果然见到了一些人，仔细看去，都不是丹鼎流修士。凶手是在32个小时之前杀的人。丹鼎流修士们身体强悍大大超过凡人，以每小时十公里以上的行军，可以连续行军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这人如果目的明确，此时已经走出去了两三百公里，这可就真的跑到了南边去了。沿着道路一路飞行，花了几个小时接近边境。就见光秃秃的荒山中道路逐渐蜿蜒起来。再飞了一阵，终于见到一条道路上有个急匆匆的身影。
冯茂立刻落下，正想接近，就见空中出现了两点白影。冯茂不想被误会，就停在了空中。白影到了近前，果然是两名白袍图拉，他们上下打量冯茂一番，神色礼貌了许多，“请问是冯总督么？”
“是。请问两位如何称呼？”
“我是博迪省教长。”“我是约旦省教会长。”
原来是两位大人物呢。冯茂却关心另外一件事，“两位怎么看到的我。”
“这个……有格外的设备，可以探测空中。不过请问冯总督，为何跑到我们这里。”
两位教长对冯茂来意很有兴趣，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冯茂。听冯茂说了要抓捕凶手，两人立刻表示愿意协助。约旦省教长随口问道：“那厮跑不了，我们可以帮冯总督。只是不知道凶手杀了何人？”
“一位牧民。”
“他杀的不是丹鼎流士兵？”
“不是。是凡人。”冯茂答道。
两位教长脸色都变得诡异起来，又上上下下打量冯茂一番，博迪省教长试探着问道：“冯总督是为了清理门户，还是为了凡人报仇？”
冯茂觉得两人的话很有意思。大概猜想的话，虽然在修士眼中丹鼎流士兵只是工具，却也没真的把他们看成真正的凡人。凡人被非凡人所杀，大概是小事吧。
想到这里，冯茂也抱着试探的心思答道：“我们述利亚省有法律，谁都不能杀人。所以我要抓到凶手，以彰显法律。”
两位教长听到这话不再说话，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幻境里交流。每一名修士都会采取独特的环境模式。互相连通之前会给对方传输一个环境模式，就如程序连接前给一个密匙一样。虽然冯茂很好奇，可没有密匙的情况下强行破解别人的幻境，会立刻被发现。
众人沉默一阵，约旦教长开口说道：“既然凶手在我们境内，还得由我们抓人。请冯总督等一阵。”
第111章 妖灵（二十九）
降落在山头，冯茂再也看不到约旦教长如何追击凶手。提出降落建议的博迪省教长指着山头下的河谷，“冯总督，我早就听说阁下在述利亚兴建一条巨大的水渠，为述利亚沙漠供水。你看着约旦省的约旦河谷可否有同样改造价值？”
述利亚北方是山脉，幼发拉底河就发源于这条漫长的山脉。北方山脉拦截了水汽，形成了河流湖泊。由两河流域平原以及北方山区组成不达米亚帝国的精华地区。两河流域南方的广大地区也是不达米亚帝国的一部分，这大片的荒漠与沙漠划分成了十几个省。每一个省都有一名总督统领。
博迪省与约旦省位于述利亚南方，博迪省靠海，，约旦省虽然没有临海，却位于山区。山区的降水比较多，境内约旦河顺着约旦河谷注入南方以色列省境内的死海。
冯茂心中警惕，述利亚与约旦接壤，两地之间的山脉隔开两个省。正在修建的引水渠位于述利亚省所占据的的山地部分，除非是话费巨大成本，否则没有向约旦省提供水源的可能。
一个博迪省教长询问约旦河谷可否灌水，冯茂心中大为不解，索性问道：“教长阁下，您为什么不关心博迪省？”
“哈！我们博迪省一直不缺水。所以想问问冯总督有没有与约旦省合作的打算。”
冯茂觉得这厮实在是多管闲事，就敷衍道：“等我们述利亚省有了改变再说这个也不迟。现在述利亚自己吃饭都是问题，这约旦河每年水量大大超过我们的引水渠，我们可不敢有别的想法。”
“冯总督如此锐意进取，竟然如此安于现状？”
“教长是什么意思？”冯茂觉得从这话里听出了挑拨的味道。
不友好的气氛正在升腾，冯茂别开脸，就见约旦教长拎着一人快步奔来。被拎来的家伙有点脸熟，冯茂觉得自己见过。约旦教长把俘虏抛在冯茂面前，这家伙见到冯茂，本就苍白的脸色变成死灰色。
“是这人么？”约旦教长问冯茂。话音放落，俘虏已经喊起来：“总督大人，我冤……”
声音被掐断，这家伙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无力的试图掰开无形的铁爪。却是博迪省教长阻断这家伙的呼喊。
“感谢教长相助。我要把人带走。”冯茂说道。
“直接在这里杀了如何？”博迪省教长有些调侃的问。听到这话，凶手挣扎的更激烈了。
冯茂只能答道：“我要把这家伙活着带回去。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情，而是述利亚的法律问题。”
“这又何必。冯总督搬运他回去不觉得累么？直接杀了，带了他的脑袋回去岂不更省事。”
眼见凶手的脸因为缺氧开始发紫，冯茂不快的说道：“这是我们述利亚的事情……”
“述利亚的事情不就是冯总督的事情么？”博迪省教长淡然的说道。
冯茂眼瞅这厮要窒息而死，不得不发动灵气对抗博迪省教长的锁喉术。两人灵气相交，冯茂就感觉到这家伙的灵气正如一根纤细的金属丝紧紧勒住凶手的气管。若是自己不小心，很可能会在反击中直接切断凶手的气管。不得以，冯茂只能放弃阻止，大声问道：“喂！教长阁下，您这是要对我示威么？”
“哦？冯阁下这是要为一名凡人而对我们动手不成？”博迪教长挑衅般的问。
冯茂的确很想出手，这位博迪省教长杀多少凡人都与冯茂无关。但是他现在所作所为明显是在阻止冯茂达成目的。冯茂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思考一下，还是选择了不动手，便说道：“阁下是想通过阻止我达成目的来证明阁下的威名不成？”
咳咳咳！凶手跪在地上激烈的咳嗽起来。
博迪省教长已经撤销了锁喉术，直接对冯茂笑道：“听闻冯阁下神功大成，我真的很想切磋一下。”
约旦省教长立刻跟着说道：“冯阁下，阴阳教派覆灭了几百年，整个不达米亚帝国内只有阁下的家族曾经是阴阳教派的修士。不如我来做见证人，两位点到为止如何？”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动手，冯茂果断答道：“如果想切磋的话，到述利亚来，我随时供应诸位。诸位现在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看来冯总督是真心想建立你所说的法律么。”博迪省教长若有所思的说道。
冯茂被这位教长弄到有些糊涂了，怎么看这两位都是想找茬。怎么反倒得出了冯茂对法律体系判断。
约旦省教长跟着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下个月就是教廷的大会，希望到时候能够再请教冯总督建立法律体系的成果。”
说完，两人同时飞起，向着各自方向飞的无影无踪。
冯茂被两人搞得陷入懵圈状态。正想找出两人的思路，就听凶手停下了咳嗽，带着哭腔说道：“总督阁下，我冤枉！是那家伙要杀我，我还击。没想到真的一刀杀了他。”
转回头看向凶手，冯茂连生气的感觉都没了，只能问道：“你这么说，怎么证明？”
“我证明不了。所以我才吓得逃走，想避过风头之后找机会说明此事。”
这话就是瞎扯了。冯茂才不信一个想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而被害者的人会这么做。拎着这家伙，冯茂向着述利亚方向奔去。奔行了几个小时，冯茂终于回到凶手的部落。马洪正在语气严厉的询问这部落的长老，见到冯茂回来，连忙迎上来。
把凶手丢在地上，冯茂说道：“马洪先生，若是这家伙死了，你知道你要负责任的。”
“这个当然。我会严加看守！”马洪答道。
“好吧，明天再说此事。”冯茂说完，转身就飞走了。
孩子们还在家，天色已经黑了。冯茂得回去陪他们睡，若是孩子们半夜起来没见到爸爸……如果他们尿床后能醒过来的话……
回到家，娃们沉沉睡着，果然到了尿床边缘。把娃们弄醒，带着他们去了厕所，冯茂这才躺到床上。今天这些事情本来没啥稀奇，直到两位教长的加入。冯茂是搞不清楚两人那做派到底是啥意思。
休息了一阵，冯茂从床上爬起来把儿子叫醒，带着迷迷糊糊的娃又去了一趟厕所，才避免了小兔崽子第二次尿床危机。
冯茂躺会到床上的时候有些不高兴，突然又觉得很搞笑。所谓生活就是这种繁琐的事情组成，自己在所谓大事上较真就是离谱。较真也等娃们长大到能照顾自己再说。距离那时候还有起码好几年时间。
第二天娃们醒了，照顾他们刷牙、洗澡、吃饭。直到两个娃进了幼儿园大门，冯茂这才直奔马洪那边。在部落那边落下，一位不知道啥时候就等在那边的妇女已经向着冯茂猛扑过来。马洪的卫兵连忙上前拦住，妇女直接匍匐在地，高喊道：“总督老爷，我儿子是冤枉的！我儿子是冤枉的！”
卫兵厉声喝到：“你这么喊，想死么！”
冯茂本想告诉卫兵们，不要这么凶。自己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杀人，想开扣前就觉得不能这么说。便不再搭理这些人，直奔马洪所在的帐篷。马洪马上连接幻境，“殿下，我仔细问了口供，觉得那家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道理的部分在哪里？”
马洪就把审问的结果讲给冯茂。凶手与被害者的确早就有矛盾，两人都动了杀心。凶手前天突然遇到了被害者，被害者空手对凶手发动了凌厉袭击，凶手反击的时候却一刀捅死了被害者。
说完之后，马洪苦笑道：“我觉得这不太对，却总觉得未必是瞎话。他们训练了那么久，不可能出现这等局面。”
“既然你觉得有问题，我们再回去尸检。”冯茂答道。
“阁下为什么信了？”
“因为我昨天也没有进行全面尸检。这让我想起之前数落茱莉娅，我说过若没有进行过全面尸检，就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杀的人。”
正式尸检开始，冯茂开始对死者进行了一系列检测，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位都是处于无力防御状态下被一刀当胸插入，直接毙命。
“的确不对劲。”冯茂放下手术刀，悠然答道。
“凶手看来说了谎话。”
“不。这家伙死的时候的确毫无反抗力。这也太奇怪了。”冯茂讲说起自己的看法。
“……的确。”马洪明白过来，“死者不该这么好无力气。我训练过他们，他们不会出现这样的无力状态。”
“嗯。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根本做不出任何应对。这是力量悬殊的时候才会如此。”冯茂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这局面也太有趣了，真的是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检查更加精细，浑身没有额外的伤口，血液里面也没有任何毒素。身体关节和肌肉同样完好，不存在自身运动能力出问题的可能。神经系统同样完好，经络同样没有被侵入的迹象。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高手远程动手脚的可能。只是这么两个普通的总督卫队成员，哪里有可能被高手盯上。便是被盯上了，这两个人也没有冯茂能理解的价值。
本以为证据确凿的凶案变成了疑案，冯茂索性把此时抛到脑后，自己飞回滤水厂。别说死了两个普通的总督护卫，就是死了几十个，也顶不上十万吨淡水对于述利亚的价值。述利亚三百万人口一旦能在广袤的述利亚沙漠劳动起来，创造出来的价值更是无穷无尽。
干了一阵，就听后面有轻巧的步伐，冯茂也不搭理女妖姐妹靠近，继续自己的工作。
“修士……你为什么要用假皮盖在脸上？”女妖妹妹拉住冯茂的手臂，不解的问。
“为了不吓到别人。”冯茂实话实说。
女妖姐姐却得寸进尺的揭下冯茂脸上的假皮，这玩意其实是利用了滤水厂工位上用于连接丹鼎流士兵与滤水类生命体的连接。这玩意可以很好的将灵气传到入类生命体各个位置，以便丹鼎流士兵们驱动滤水类生命体。胶状体的东西凝结起来之后就会出现白皙的状态，与皮肤在视觉上没分别。
揭开的人造皮肤下，冯茂脸部红色的肌肉部分露了出来。女妖姐妹都是轻轻叹息。
冯茂以为两人是被这恐怖的视觉冲击吓到了，就听女妖姐姐说：“真美。修士，你的血肉真美。”
“喂！你们……”冯茂正想嘲讽女妖的审美观。女妖妹妹却如小猫一样，凑到冯茂手边左闻右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即惊讶的问：“修士，你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的。”冯茂答道。心中却很是讶异，没想到女妖姐妹居然能够分辨出痕量的血液。这可是海里的鲨鱼特有的技能，陆地上的生物里面大概只有苍蝇对于痕量气味分辨才能与之媲美吧。
“这血里面有好奇怪的变化。”女妖妹妹边说边抬起冯茂的手臂，把冯茂的手掌递给女妖姐姐。
女妖姐姐也舔了一口，闭着眼睛品味一番说道：“不好吃。不过很怪异。”
“怪在哪里？”冯茂对女妖们分别基因的能力很是佩服，也很想知道她们对于基因‘味道’的描述。
“嗯……”女妖姐姐苦思冥想，最后给了个答案：“就跟稍稍变质的臭豆腐一样。”
哈！冯茂真的被逗乐了。还别说，这形容与之前那句“不好吃，很怪异”真的颇为搭配。
“能让我们见见这血的主人么？”女妖姐姐眼睛里都是渴望。
冯茂却不着急，“等我干完工作。”
一个小时后，女妖姐姐就如两只巨大的布偶猫般被冯茂夹在腋下一起飞在天空中。两人纵情尖叫，看来对飞起来很是满意。
等到了尸体那边，姐妹两人就如字面一样，开始细品起尸体。
冯茂心念一动，直接把凶手带来。果然，姐妹的眼睛如见到小鱼干的猫一样亮了。
第112章 妖灵（三十）
年轻的脸上都是紧张，在被女妖切开手臂的皮肤之时，年轻的总督卫队成员站的僵直，却不敢有丝毫的对抗。
女妖品，细品。然后拉着冯茂走远点，用纳维亚语说道：“他的身体也被改动了几处。”
冯茂转头看了看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全须全尾，与正常人毫无分别。之前用法术扫描的结果也没查出什么不同，真没想到这位居然是基因改造后的‘新人类’啦。
连忙用隔空传音的方法对女妖提问：“你能分辨出这人被改造的是哪部分么？”
“我做不到。”女妖姐姐摇头。
“你能判断出什么时候被改造的么？”
“得有段时间。他只有一小部分细胞才出现遗传物质基因变化，应该是被你接种之后。”
冯茂觉得这就合情合理了，又询问起女妖姐妹关于死者有没有可能因为基因改造导致了突然浑身无力的可能。女妖姐妹率直的告诉冯茂，死者经过基因改造之后变得‘不美味’。可见改造后的基因并没有出现身体上的遗传优化。至于改造的针对方向，她们的水平本来就不是针对这个，没办法告诉冯茂。
女妖这么说，冯茂只能暂时相信。送两位回了海边，冯茂飞回了部落。盘算着落地时间，光是路上就用了好几个小时。若是有光纤或者高铁，冯茂可以通过远距离交流的方式大大节省时间。
考虑那些高科技产品应该怎么放到这里，精神都为之一振。这才是冯茂真正熟悉的世界，一个凡人也能轻松越过几千里上万里的距离，能够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世界。
马洪听完冯茂的解释，思考一阵后才答道：“要是这么说，这小子又变得很有嫌疑了。”
冯茂很赞同，“是。我对遗传学所知很少，并不知道他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看守这消息，找到用他做实验的人么？”
“你我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冯茂有些沮丧的答道。
“……以殿下的性情，大概是不会杀了他。殿下若是会高阶夺心术，就可以知道这厮所说的是真是假了。”马洪遗憾的感叹。
“嗯。暂时只能如此。”冯茂觉得关起来也是某种浪费，然而不关起来更为难。自己好几次貌似有学到夺心术中高阶内容，却又因为些别的事情失去了进修机会。自己掌握的那点夺心经文的知识顶多判断出这名凶手做的陈述时候没有调用撒谎的技能。
命马洪先把这家伙关起来，冯茂继续自己每日的生活。刚过了一星期，不达米亚教廷就送来一封公文，冯茂看了之后想起之前见到约旦省教长与博迪省教长的时候他们说过，一个月内会有圣殿教廷大会，那时候所有总督都要参加。按照公文里所说，冯茂需要马上前往圣城，为参加会议做准备。
冯茂心中嘀咕。自己原本以为来这里当总督就是混日子，根本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没想到这不达米亚教廷还真的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刚放下公文，送公文的白袍图拉就问道：“既然冯总督已经看过公文，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圣城吧。”
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冯茂知道自己貌似也没有推辞的可能。之前见过自己母亲的老师，感觉老先生的态度非常和蔼可亲。而自己刚到布加勒没多久就与不达米亚修士决斗，当时的白衣图拉就说过，“好好感激那位阁下，他才是唯一真正关心你的人。”
如果这不是早有预谋的欺骗，去一趟应该没事才对。
冯茂随着白袍图拉飞过两河流域的时候，俯视着大概是巴格达的一座城市，心中有些感慨。
圣城的位置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伊朗境内。不达米亚帝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国，最初在两河流域靠农业灌溉发展出相当辉煌的文明。在历史文献中，古代不达米亚人用楔形文字记录着他们的哀叹，认为自己遭到了诅咒。这诅咒就是土地盐碱化问题。
两河流域中下游土地平坦，河水总量也很大。然而因为农业灌溉出现的盐碱化问题同样很难解决。反正就冯茂听到的消息，也没见到不达米亚修士们针对这个问题做过什么努力。
既然不肯进行大规模自然改造，圣城的位置就只能进行迁移，苏美尔、阿卡德、巴比伦、亚述等众多城市都当过不达米亚帝国的圣城。直到三千多年前，在平原待不下去的不达米亚帝国把圣城迁移到了伊朗地区。
越过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汇聚成的两河流域平原，向北飞了几个小时，终于见到前方巍峨的大山脉。
这条大山脉呈现东西走向，从另一个世界的地理来说，是从土耳其开始一直向东，经过伊朗与阿富汗，与中国西北的山区连接。
在这个世界的智慧社早期文献中，也有比较完备的板块漂移论。这些论述与另一个世界的论述没什么分别，都认为是板块挤压出现的造山运动形成了这条山脉。
在另一个世界中被称为伊朗的地区不是平原而是山区，来自印度洋的热风把不少水汽吹到山脉，形成了降水。山区虽然不太容易留住水份，也没办法进行大规模农业。却彻底避免了土地盐碱化问题。自此，不达米亚帝国的首都圣城终于不再迁移。
眼前这座大山脉真的是看不到尽头，以极为遥远的距离望去有云山雾罩的意思。虽然看不清，但是从光线能感觉出在遥远的地方耸立着还看不到的高峰。能看到的部分倒像是某种带坡度的山坡，而不是想象中那种笔直耸立的高山。
本以为会直接飞到圣城，没想到还没看到圣城，白袍图拉就让冯茂降落到地面上。两人落地，白袍图拉说道：“飞入圣城是大图拉才能有的特权。我们飞进去是大不敬。”
“嗯嗯！”冯茂连连点头。这很容易理解，圣城上空修士肆意飞行，那是战争时候的事情。就如冯茂在圣殿所在的吕林堡也从来没见过圣殿修士们乱飞的。
一路前行，两边的乡村建筑明显没有现代社会的模样，顶多刚接通电灯的状态。照明尚且如此，冯茂也不指望看到拥有各种家电的凡人世界。至于修士们么，他们有没有冰箱空调都一样。南极的酷寒与撒哈拉的酷热对修士没分别。
继续奔行几十公里，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依托山势，一座宏辉的城市出现在眼前。城市也未必说有多大，宏伟的城墙真的是令人印象深刻。一个四十几度的大山坡上，一座城市好像一半嵌入山中的平台。
用不怎么尊重的形容，这座城市有点类似一个坐式抽水马桶，背后的大山是抽水马桶的水箱。盖上盖子的马桶位置则是圣城所在的位置。
普通的抽水马桶的盖子到地面的部分会做成弧形，圣城的这个位置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笔直城墙，目测这城墙起码得有一公里高。
见识过方圆十几公里的森林岛，冯茂对于这个世界的大能们创造的奇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那得有一公里高的城墙修建的极为光滑，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城墙内到底是用石头修葺起来的，还是只是在本来的一个平台外边用石块修筑成的墙壁包裹起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冯茂都不相信这个平台是人工制造的。一立方公里是10立方米。就算是岩石啥的密度只有4，这起码10立方公里的城市下方的平台就有400亿吨的质量。有这功夫造搬运400亿吨的土石方，还不如在比较平坦的地区修建一座规模更大的城市呢。
圣城下方分布着一座城市，看人来人往，大多是凡人。越靠近通向平台上城市的道路，修士数量越多。那些修士们见到冯茂与白衣图拉快步走过，纷纷躬身行礼。
沿着阶梯一路向上，冯茂观看着美丽的雕塑与装饰性的纹理。在另一个世界中，欧洲的蛮夷后裔吹嘘自己才是文明根本，这个世界中各个古文明都在修士们的保护与延续下维持到现在，不达米亚作为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其艺术水平可是远胜纳维亚帝国的水准。
毕竟罗马文明是两河流域文明的次生文明希腊文明的次生文明，根本没有资格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相提并论。
当然了，维京帝国这个日耳曼蛮子的国家就更别说有啥文明可自夸的。北方穷山僻壤的海盗们在不达米亚帝国面前说自己有历史文化，大概会被人抬起脚上的鸡眼去鄙视这种没文化的说法。在另一个世界中被称为伊朗的地区不是平原而是山区，来自印度洋的热风把不少水汽吹到山脉，形成了降水。山区虽然不太容易留住水份，也没办法进行大规模农业。却彻底避免了土地盐碱化问题。自此，不达米亚帝国的首都圣城终于不再迁移。
眼前这座大山脉真的是看不到尽头，以极为遥远的距离望去有云山雾罩的意思。虽然看不清，但是从光线能感觉出在遥远的地方耸立着还看不到的高峰。能看到的部分倒像是某种带坡度的山坡，而不是想象中那种笔直耸立的高山。
本以为会直接飞到圣城，没想到还没看到圣城，白袍图拉就让冯茂降落到地面上。两人落地，白袍图拉说道：“飞入圣城是大图拉才能有的特权。我们飞进去是大不敬。”
“嗯嗯！”冯茂连连点头。这很容易理解，圣城上空修士肆意飞行，那是战争时候的事情。就如冯茂在圣殿所在的吕林堡也从来没见过圣殿修士们乱飞的。
一路前行，两边的乡村建筑明显没有现代社会的模样，顶多刚接通电灯的状态。照明尚且如此，冯茂也不指望看到拥有各种家电的凡人世界。至于修士们么，他们有没有冰箱空调都一样。南极的酷寒与撒哈拉的酷热对修士没分别。
继续奔行几十公里，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依托山势，一座宏辉的城市出现在眼前。城市也未必说有多大，宏伟的城墙真的是令人印象深刻。一个四十几度的大山坡上，一座城市好像一半嵌入山中的平台。
用不怎么尊重的形容，这座城市有点类似一个坐式抽水马桶，背后的大山是抽水马桶的水箱。盖上盖子的马桶位置则是圣城所在的位置。
普通的抽水马桶的盖子到地面的部分会做成弧形，圣城的这个位置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笔直城墙，目测这城墙起码得有一公里高。
见识过方圆十几公里的森林岛，冯茂对于这个世界的大能们创造的奇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那得有一公里高的城墙修建的极为光滑，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城墙内到底是用石头修葺起来的，还是只是在本来的一个平台外边用石块修筑成的墙壁包裹起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冯茂都不相信这个平台是人工制造的。一立方公里是10立方米。就算是岩石啥的密度只有4，这起码10立方公里的城市下方的平台就有400亿吨的质量。有这功夫造搬运400亿吨的土石方，还不如在比较平坦的地区修建一座规模更大的城市呢。
圣城下方分布着一座城市，看人来人往，大多是凡人。越靠近通向平台上城市的道路，修士数量越多。那些修士们见到冯茂与白衣图拉快步走过，纷纷躬身行礼。
沿着阶梯一路向上，冯茂观看着美丽的雕塑与装饰性的纹理。在另一个世界中，欧洲的蛮夷后裔吹嘘自己才是文明根本，这个世界中各个古文明都在修士们的保护与延续下维持到现在，不达米亚作为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其艺术水平可是远胜纳维亚帝国的水准。
毕竟罗马文明是两河流域文明的次生文明希腊文明的次生文明，根本没有资格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相提并论。
当然了，维京帝国这个日耳曼蛮子的国家就更别说有啥文明可自夸的。北方穷山僻壤的海盗们在不达米亚帝国面前说自己有历史文化，大概会被人抬起脚上的鸡眼去鄙视这种没文化的说法。
第113章 妖灵（三十一）
大能的探测薄膜走的又稳又慢，却不拖泥带水。等薄膜般的那层灵气消失在冯茂脚下的地面里，少年模样的大能问道：“为何不修复你的身体？”
“不知道怎么修复。”
“你是决定任其自由发展？”大能声音中毫无情绪。
冯茂本想回答，却生出个想法，于是问道：“阁下，我想请教夺心经文。不知道阁下能否传授。”
大能答道：“你已经能施展搜魂**，为何要问我？”
听着毫无情绪的声音，冯茂觉得一阵阵的不适应。即便是红袍也难免有一丝类人情绪的东西，大能的反应只能用非人来形容。哪怕是这一丝的情绪差距，有和没有就完全不同。
只是大能在面前，冯茂也不想错过，只能继续恳求，“我没有术。便是能做到，和做不到也没什么分别。”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若是想请教搜魂**，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大能的声音依旧是毫无情绪，加上这提问风格，冯茂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台冷漠的人工智慧交流，只是这台人工智慧有着人类的形态而已。既然如此，冯茂觉得只能在利益合作基础上提出可能了，“阁下，我不知道能提供给阁下什么，但是我会竭尽全力。”
大能还是毫无情绪，“你只有生物研究的价值，并没有可以提供神术的价值。我定期检测你就可以满足我的需要，所以我不需要你提供给我什么。”
说完，年轻的大能转身就走。冯茂觉得一股恶气直冲胸膛，即便是自己修行到这个程度，还是没办法接受被别人如此无视。但是大脑快速转动下，冯茂在气恼中也做出了相对理性的判断。
从这位大能的角度来看，除了法术上的突破之外，他大概不需要任何满足人类需求。生存、安全、自我实现，这些对人类无比重要的东西对大能来说早不是问题。冯茂作为‘生物样本’的价值实现又无需大能关注，他想什么时候来检测就可以来检测。就如冯茂在布加勒城行医那样，不管治疗了多少疾病，凡人对冯茂只是一种实验体。其价值仅仅是给冯茂提供人体数据而已。这个需求关系从来没变过。
所以指责大能侮辱自己是毫无意义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冯茂根本没有被大能侮辱的价值。
想到这里，冯茂开动脑筋，想了片刻后大声喊道：“阁下，我可以提供社会学上的合作。”
冯茂母亲的老师停下了脚步，转回身问道：“你能提供什么样的合作？”
“我会建设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以生产资料为界定标准的国家……，不，不对。是叙利亚省出来。述利亚省的凡人们将不再被掌握生产资料的种种旧关系约束，他们将在全新的劳动力为主要获利点的社会制度下生活。”
大能考虑了几秒钟，这几秒钟让冯茂感觉无比漫长，直到听大能说出“这个可以考虑”之后，冯茂才松了口气。
不等冯茂继续开口，大能就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些我大概能懂。你要为凡人建设属于他们的述利亚，而你并非凡人，在你想建设的这个世界中，修士处于何种地位。”
冯茂本来就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说辞，被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的立场与大能完全不同。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冯茂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冯茂快速开动脑筋，很快又抓住了一个要点，“阁下，凡人是出现修士的物质基础。修士的危险来自于修士，而并非凡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凡人与修士都是建设述利亚的一份子。”
“这个逻辑是突然想出来狡辩的。按照你所说的逻辑，能威胁到修士的是修士，凡人并非修士的敌人。如果你的逻辑有效，你设定的命题真价值表里，能威胁到凡人的是凡人与修士，修士对凡人的威胁更大。凡人未必是凡人的敌人，修士一定是。为了凡人的安全，就得铲除修士。”
冯茂知道自己的确是在狡辩，可大能做的这个推理有效性的判断感觉好像也是狡辩。没等想明白，就听大能继续说道：“你自己隐藏了数个潜在逻辑，其中一个就是因为没有威胁，所以不用防备与消灭。你认为修士不在意凡人，是因为凡人无论如何都伤害不到你而已。这种前提条件不具备普遍性。我听说你去过前线，镇压过叛乱，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社会学实验，就先把自己的逻辑理顺。”
看着大能转身就走，冯茂忍不住再喊道：“阁下，既然您说我已经能做到，至少请提示我夺心经文的理论出发点吧。”
大能毫不停顿的继续向前走，却没切断幻境连接，又走了一阵，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搜魂**的本质不是大脑能意识到的，而是大脑根本意识不到的。所谓的基因锁之所以会关闭，并不是因为基因不可以这么做，而是基因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就会灭亡。这就是搜魂**的本质。你已经能做到了。”
随着幻境掐断，冯茂只能目送大能仿佛以不存在般的形态消失在拐角。冯茂反思着这句提点，突然发现大能居然用了‘基因锁’这个词。
‘基因锁’是一种假设，就是人类的基因存在诸多可能，一旦将限制力量、智力、反应的基因都从关闭模式调整到打开模式，就可能创造出超人。**、大脑都可以充分开发与极度强化的超级人类。
冯茂在到这个世界之前还真的有点相信这种假设，然而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反倒慢慢的不相信了。说起来改变的原因还真可笑，以前冯茂无论如何都没有能力直接接触到人类基因层面的改造力量，这个世界的修士们有能力做到这个程度。冯茂反倒被相信基因锁时候看过的基因科普内容影响，不再相信基因锁。
在基因科普里面，最初认为人类遗传物质中只有一部分有用，可以出现突变。其余大部分基因内容都是‘冗余基因’或者‘垃圾基因’。这部分基因最初被认为是在漫长进化历史中已经被淘汰的部分，有没有这些基因对人类毫无影响。
随着研究发展，对所谓‘冗余基因’的看法发生了巨大变化。最新的研究认为，这部分基因并非是‘冗余’，而是一系列的‘基因开关’。大量的‘冗余’基因本就不是负责遗传物质，而是负责开关这些遗传基因。
譬如长相，父亲的发色与母亲的发色不同，孩子到底体现出父亲的发色还是母亲的发色，就由这些‘冗余基因’组成的基因开关决定。
基于这样的理解，大能方才所说的话在冯茂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思路。如果想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后天的家庭与社会因素固然重要，但是个人的基因本身已经决定了个人对某些刺激的反应。
先天的基因是硬件，后天的经历是软件。一旦能够确定硬件的电路结构，就可以反向侦破软件反应了。
……如果是这样，冯茂觉得自己还是去寻找一下那位成年女妖。海妖一族拥有分辨基因的强大能力，想从基础搞明白的话，海妖一族最有发言权。
出了海妖一族之外，冯茂也的确想询问森林岛上的那位大能。只是这念头怎么都让冯茂感觉不合适。直觉上就是觉得不合适，非得解释的话，大概是海妖一族的要价是冯茂能够承担的起的价位。大能们实在是太难沟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冯茂开始考虑安排行程。到带路的白袍图拉引领着冯茂进入神殿之时，冯茂已经把怎么回来都想好了。
不达米亚教廷的内部装饰很有文化气息，雕塑、画像，3000多年的神殿一尘不染，配合了诸多艺术品，好像进入了时间冻结的过往。
接见冯茂的不是教廷的教皇，也不是帝国皇帝。帝国丞相接见了冯茂，这位老爷子胡子全白了，一身白袍。冯茂一看就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位，与易卜拉欣切磋的时候就是这位老爷子从电击疗法的升级版，高能粒子冲击下把冯茂救了出来。
等冯茂问候之后，老爷子问道：“看着你有什么想问我？”
冯茂趁机问道：“方才在外面遇到一位阁下，他看上去很年轻，说是我母亲的师父。”
老爷子点点头，神色间还是有人类的情绪，“是的。那是你母亲的老师。”
“那……您……”
“我是你母亲的启蒙老师。”老爷子爽快的做了解释。
冯茂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仔细一想觉得这个并不稀奇，在这个世界中的修士基本都有启蒙老师与老师。就如21世纪有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大学里面又分学士、硕士、博士。每一个阶段都有那个阶段的老师教授。
这么说的话，自己的母亲孙宁工作真的是大能的学生。想到这里，冯茂忍不住问道：“阁下，有人说我母亲拥有红袍修士的水准。不知道是真是假？”
“教廷不用耶莱教的划分。他们的划分冗杂，敷衍了事。很轻佻。”老爷子先对耶莱教进行了一番指摘。
冯茂知道老爷子这是警告自己的失礼行为，连忙躬身道歉。
等冯茂抬起身，老爷子才继续说道：“你母亲天资聪颖，又只要了你一个孩子，进境很快。不少人都觉得她距离大图拉相差不多。她真的是我的骄傲，看着你母亲一学就会，学会就能精通。想起来就觉得自豪。”
冯茂紧绷住嘴，忍住了询问这么优秀的修士为何会殒命的问题。不过有种说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优秀的女性修士可能格外的不受待见吧。
美国还有黑命贵什么的身份政治，女性公开因为女性的优秀讽刺的话就是政治不正确，会被打击的。而冯茂从撒乌迪省女修士那边听到的就是对孙宁公主的大大不满。而且切入点还真特么的够俗套，居然从男女关系上暗示。
在这个世界用男女关系表达不满，简直是笑话。修士们做事各种扯淡，男女关系还有一妻多夫呢。放到另一个世纪的古代，大概会直接被浸猪笼吧。
正在想说点啥，老爷子向一个水晶球指了指，“把手放上面。”
冯茂者才注意到老爷子旁边的一个柱子上居然有这样的物件。既然到了这里也只能客随主便。手掌往上一放，一股灵气直奔冯茂脑门。那是一个奇妙的法术，冯茂感觉自己被接入了一个场景。还是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吕林堡环形圣殿总部被分为十二个部分，勒内阁下进入了只有被召唤才能进入的那段建筑。别的建筑都有修士引导，只有这里的走廊上空空荡荡，走廊两侧的房门上也没有任何标志。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房门，只有在这里办公的紫袍们才知道每一间屋子里到底是哪位大能使用。房门自动开了。勒内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在这里是没有意外的，既然门开了，进去就好。
“你见过能慧，他也插手了冯茂的实验。你觉得能慧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询问，勒内答道：“大概是因为旧情未了吧。当年我们几人都在追求孙公主，能慧动情最深。”
“我还以为你才是最痴情的那个。”紫袍平淡的问。
勒内波澜不惊的答道：“若是想解开业障，须得自己放下。否则**总会觉得不足。阁下，我已经放下了。”
“若是如此就好。各个教派都从往日的智慧社中寻求思路，要不了多久，这些实验就会冲突。那时候你不要再因为冯茂而耽搁了你的进境。你这么久没有成为红袍，圣殿可是相当痛心。上次是因为孙宁，这次希望不要再因为别人的儿子耽误了你自己。”
“能做到的话，我自然会做。”勒内答道。
“如果你的学徒要死的话，你也能放下么？”
勒内阁下稍稍迟疑了片刻才答道：“那孩子经常经会做出些错误的选择，我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第114章 妖灵（三十二）
影像在幻境里消失，冯茂过了好一阵才把手掌从水晶球上拿开。不等冯茂开口问，老爷子就问道：“你是在怀疑这段影像是假冒的？”
“……我好想总是很容易就被人看透。”冯茂无奈的答道。
老爷子摆摆手，“不。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即便很多修士认为你便是作为修士也算是奇葩，我倒是觉得你还没有超出人类的正常范围。既然你是个正常人，没有这样的念头才是怪事。”
“……如果这段影像是真的，阁下希望我怎么想？”冯茂不想就影像内容多讨论，便把话题转向另外的方向。
“耶莱教用你做了实验，还在继续用你做实验。如果你希望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期待你回到教廷。冯茂，你的父母几百年都是教廷的图拉，如果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你被迫离开是因为教廷并不想牵连的太广。你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该由你承担起传承。”
冯茂一点都不相信这样的话，关于‘不同教派修士不可能转换功法’的话真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更何况冯茂本身修炼的又是阴阳教派的法术，这覆灭了五百年的法术与现在各教派之间的关系如何，只怕各教派都未必清楚。
想到这里，冯茂觉得有个问题得问问，“阁下，我想请教一些历史问题。”
“别找我。我对历史毫无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拜访教廷的学士。他们对这些最清楚。我现在想问你，你要回到教廷么？”
“……回到述利亚当总督算不算回到教廷？”
“回到教廷是让你成为教廷一份子。以你现在的实力，没人会阻挡恢复你21人委员的身份。我提前让你来就是想要你想清楚此事。”
冯茂当然没兴趣成为什么21人委员会的身份，又觉得直接拒绝不合适，只能找借口，“我是阴阳教派的修士，成为图拉是不是太张扬了？”
“让你看那段影像，就是想让你明白，各个教派都在考虑恢复阴阳教派修士的地位。其实很早之前，各派早就有恢复阴阳教派的想法。只是最初的大图拉们对于当年的战争印象太深刻，才一直没有人提及。现在的大图拉们都是战后出生的第三代，此事也终于排上了议事日程。你若是愿意加入，对事情推动大有好处。”
冯茂听了这话觉得太扯淡。500年了，什么叫战后第三代！
然后冯茂就用小学算数计算了一下。大能们寿命300年，第一代大能据说是在战争中诞生的。黑暗森林战役的时候大概是50-100岁。就是说，250年前他们才死绝。他们的弟子们大概比他们小上50-150岁。这么说……还真的是第三代。
即便承认自己缺乏数学精神，冯茂还是不想加入，只能敷衍道：“我可以考虑一阵么？”
“可以。”老爷子爽快的答道。
“我想请教教廷的历史学者，您能帮我推荐一下么？”冯茂赶紧为自己溜号找理由。
从神殿出来，一清新的风迎面吹来。如此清洁的空气令冯茂心怀大畅。就没有立刻前往教廷学者所在的研究所方向，而是直奔圣城光明顶的边缘。
在光明顶下面看，难免有点不敬的认为这山势造型有点类似抽水马桶。真到了光明顶上，冯茂才觉得不达米亚教廷选择这里真的是上佳的决定。自己在这片平地上感觉就如一粒身处大磨盘上的灰尘。
平地边缘就是天空，蔚蓝的天空在这个高度看去格外的清澈透明。迎着山风到了边缘，俯视下去就见目力所及处都是绿色。绿色的森林，绿色的大地，其间银亮的河流丝带般穿过郁郁葱葱的地面。光是看就感觉心旷神怡。
回头看山峰，上面也有着大量植被，将灰色的石山点缀的充满生机。而且这里的灵气好像格外浓郁些，对于修士施展法术来说非常有利。
不管自己早就确定了不加入教廷，心情难免受到些影响。眺望一阵风景，身体的激动平复之后，冯茂猛然响起了勒内阁下。如果那段影像是真的，阁下要成为红袍了。光是想到这个就让冯茂心情好了许多。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冯茂直奔教廷的研究所。研究所是一座美丽的三层建筑，门口没人，冯茂进入大厅才见到一位老先生坐在书架旁边看书。不等冯茂问候，老先生上下打量了冯茂几眼，“你为什么要带张假面皮？”
冯茂一点都不讨厌如此直率的问题，也率直的答道：“我有孩子了。我自己不怕吓到自己，却害怕吓到孩子。”
“很好的选择。”老先生应了一声，接着又低头看书。
“阁下，我想求见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请问怎么才能找到他。”
“二楼，左边的阅览室。”老先生头也不抬的答道。
沿着桃心木的楼梯上了二楼，就见二楼左边一道门右边一道门。转入左边的房门，立刻进入一间巨大的阅览室。里面一排排书架拜访的整整齐齐。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阅览室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纸张气味。只是闻着这股味道，冯茂只觉得血液就愉快的加速了流动。看来自己的身体对于图书馆始终保持着愉快的记忆。
“你是冯茂吧。”幻境中传来声音。
“请问阁下在什么位置？”冯茂连忙问。
“我在你身后。”
冯茂连忙转过身，就见一位一身素袍的年轻修士正在冯茂身后翻看着书籍。这外貌让冯茂肃然起敬，原来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是一位大能。
“我不是大图拉，只是完成了返老还童。”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放下书本转过身。
“我……是来请教阁下一些历史问题。”
阁下指了指里面，率先迈步走过去。
“阁下知道十二金仙的事情么？”
“听说过一点。我受命对你的提问做出解答，不过有些事情我只能说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书呆子么。冯茂心里面嘀咕，不过书呆子有书呆子的好处，就是只要牵扯书本内容就会有格外的坚持。也就是说，书呆子大概率不会对冯茂说谎。
“我想知道十二金仙与传统的阴阳教派修士有什么分别。”
“都是阴阳教派，能有什么分别。”阁下沿着书架之间的过道走进过道尽头的一个小房间。关上门，他才给冯茂烧水泡茶，同时叮嘱道：“阅览室里面不许吃东西喝水。你可记住。”
“好的。”冯茂接过茶杯，“我只是听说十二金仙是阴阳教派的异端，若是说没有分别，也不太准确吧？”
“你知道什么叫做异端么？”
对这么尖锐的问题，冯茂还真的不敢乱回答。只能表示“我想听听阁下的说法”。
“异端指的是少数派，少数派定然是从多数派里面演化出来的。可以看做是多数派发展的必然结果。”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坦率的向冯茂讲述起他的观点。
在森林岛大能描述中残酷无比的十二金仙在阁下眼中只是这位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眼中阴阳教派发展中必然出现的结果。
冯茂用自己从号称活了800岁的大公那里听到的一些说法请教，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忍不住冷笑一声，“哼！如果没有爆发黑暗森林战役，异端们也会存在。他们之所以给各大教派造成惨烈的损失，只是恰逢其时。如果当时没有爆发战争，他们也会冒出来，然后爆发阴阳教派的内战。内战是少数派崛起的必然结果。不并不建议把那么惨烈的战争归于修士战争本身。你可能听说过一种说法，认为十二金仙们是因为惨烈的战争而不得不实施那么残酷的手段。我倒是认为，那么惨烈的战争只能证明十二金仙本身就对杀戮有兴趣，甚至是有需求。”
冯茂觉得自己也许坐在地上仰望这位阁下比较合适。21世纪那么多心灵鸡汤，那么多翻案系列，利用的说辞都是基于所谓个人人性的假设。
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也利用了一部分人性论，然而他的人性论是通过实事来评价人性。真有种令人茅塞顿开又不太敢对这种反常识的说法立刻赞同。
既然不敢赞同，冯茂也不敢反对，只能继续求证，“十二金仙的主要战斗力是什么？”
“你是问他们的武器，还是法术类型？”
“法术类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阁下带着书呆子特有的那种味道，一字一顿，重点突出的答道。这态度让冯茂马上想起之前的对话，对一部分内容，这位阁下“不知道”。
“……他们的武器很有特点么？”
“当然。十二金仙的武器乃是灵气幻化，削铁如泥，切金断玉。如果是普通的武器，他们的对手在战斗时候还有逃走的可能。但是这种灵气幻化的武器却不给任何逃脱机会，只要中招就非死即残。这也是黑暗森林战役惨烈无比的原因。”
冯茂听的大生向往之心，“请问阁下，有没有对灵气幻化的武器的描述？”
“有绘本。我给你拿。”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说完，抬起手。房门上的一个带活动合叶的木板自动抬起，一本书从门缝中飞入。等木板重回遮挡位置，冯茂已经拿起绘本翻看起来。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冯茂翻得很快。很快就把绘本主要的二十四页翻看完毕。
“冯总督见过这些武器？”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阁下饶有兴趣的问。
冯茂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因为第一页上就是一位手持光剑的修士，没错，那就是光剑。修士还特么是双持。左手一把光剑呈现湛蓝色，右手一把光剑则是猩红色。
第二页是对光剑的详细描述插图，上面还标出了长短尺寸。剑柄多长，剑身多长。数据详细的仿佛星战武器设定集。
第三页上绘出一位强壮的修士，第一页的修士身穿道袍，仙风道骨。与这仙风道骨高挑消健相比，第三页上的修士就魁梧许多，他穿着一件半袒的战袍，要是皮肤呈现绿色，就有兽人那味了。
这位强壮修士手中一把双刃斧，斧头透明，猩红胜血，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文。明显是结合了神术与灵气的造物。
看着这造型，冯茂耳边响起了一段21世纪在大促销中还花了冯茂百十块的游戏cg中低沉沙哑的声音，“你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一分子，你不过是一位篡位者，一位虚假的偶像……”
其他的武器各式各样，共同点都是那种光能武器。刀枪剑戟的锋刃统统由光能组成。冯茂很想对绘本做出些评价，然而在21世纪那有了原创后就跟风各种完善的艺术作风下，冯茂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冯总督有什么不妨就说出来听听，我真的很好奇冯总督的想法。”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饶有兴趣的催促道。
“……这武器既然如此犀利，各大教派难道没有仿制么？”冯茂终于找了个说辞。
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点点头，“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若是我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仿制出来。可是我还从来没见到有过类似武器的说法。听闻冯总督对于制造武器极有直觉，冯阁下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冯茂的确有想法，只要看过星战的设定集，就对于光剑原理有了看法。光剑并非激光剑，而是等离子体被原力约束在一个范围内的武器。
换个说法，这玩意可以看做是一种等离子切割装置。据说真正的科学家对这种武器做过计算，如果等离子焰的温度能超过一亿度，到达两亿度，就真的可以入电影里头那样直接进行无差别破坏。甚至是质量上亿吨的宇宙战舰的内部都能轻松给毁灭。
正因为知道，冯茂把心一横，连连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第115章 妖灵（三十三）
外面的钟声响起，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合上手中的绘本，“冯总督要去吃晚饭么？”
“我晚上要赶回去带孩子。”冯茂立刻含蓄的表示了拒绝。
“我得去参加晚餐会。”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放下了绘本。
“告辞了。”冯茂赶紧起身。
与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分别，冯茂到了图书馆外，就见修士们从各个建筑中走出，向着不同建筑聚集。与众人逆向而行，冯茂觉得挺尴尬，就躲到路边的一住僻静所在。眼瞅街道上没有了修士，冯茂这才直奔下光明顶的道路。
虽然心里面也有从平台上直接飞走的冲动，但是在光明顶边缘立着禁止飞行的牌子，冯茂实在是没胆量在这里破坏规矩。
一路跑到圣城下，冯茂突然想起自己又忘记数台阶。然而日头西沉，冯茂想起家里的孩子，继续快步奔行。跑出城市脚下的下城外，冯茂才直奔家里飞去。
回到家，就听到玛丽正在和孩子们玩耍。孩子们居然没有哭闹，让冯茂万分惊讶。进了屋子，两个娃本来开心的很，见到冯茂先是一愣，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哭起来。
冯茂有点心酸，只能哄了一阵子。等娃们破涕为笑的时候说道：“我带你们去看姥姥姥爷好么？”
“好！”冯柔立刻欢喜答道。
冯千则火急火燎的说道：“现在去！”
冯柔白了弟弟一眼，“要睡觉了。姥姥姥爷也要睡觉的。”
被姐姐抢白，冯千低下头，“哦……知道了。”
终于把娃们安排了睡觉，冯茂可没空睡觉。赶在叫娃们起夜之前跑去安排了飞机，之后又为岳父岳母准备礼物。述利亚这鬼地方唯二能称为特产的大概是玫瑰精油和述利亚肥皂。
月桂油和橄榄油制成的肥皂完全采取古法，冯茂进了一家述利亚古皂的作坊，在地窖口就闻到一股有点刺鼻的肥皂味道。里面一层层叠放着自然阴干皂化的古皂。黄褐色的外表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有点阴沉。
把所有古皂都扫描一番，冯茂从中挑选出皂化最彻底的几块。这些古皂每一块都有一公斤左右，卖肥皂的作坊主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我给老爷切开看看么？”
“有什么讲究？”冯茂来了兴趣。
作坊主连忙拿了把刀过来，将冯茂选择的古皂切开。厚厚的外层呈现黄褐色，内部则是新鲜的绿色。“老爷选的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您看这颜色多纯正。”
冯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内芯，忍不住练练点头。摸出钱给了作坊主，作坊主想收，却没收，“总督老爷，我听说您在对沙漠里大灌水，以后沙漠都要变良田了。”
“哈！变良田那可得好些年。对了，这部分内容我让各个街道上的人都向你们讲述，他们没讲么？”
作坊老板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讲了，讲了！我只求老爷明后年能否让我们家包块地种植月桂树。上任代理总督临走的时候把我们述利亚的东西都给拉走了，这些古皂还都是前年的。”
冯茂对于代理总督的破事没啥兴趣，“月桂树能耐这么贫瘠的土地？”
听冯茂有兴趣，作坊老板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冯茂，“只要有水，我就愿意试着种月桂树！”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孩子起夜，冯茂把礼物包好，开始做别的准备。天一亮，冯茂稍微给娃们准备了点羊奶。两个娃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像要喝的不是羊奶，而是辣椒水。最后只能找了个馕，掰碎了丢进羊奶，又往里兑水。
两个娃小狗一样闻了闻，尝了一口，还是不太乐意。冯茂只能给这碗东西里头倒了半勺砂糖，两个娃喝着有了甜味，这才终于欢快的就这腌咸菜吃起来。
不敢让他们吃太多，怕他们在飞机上忍不住呕吐。两个娃吃了个半饱，冯茂就带他们出发。没想到两个娃在飞机上只有新鲜感，完全没有任何恐惧与不适。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欢喜。
到了吕林堡，冯茂穿着圣殿白袍下了飞机，机场修士恭敬的迎接。冯茂开车直奔岳父家，刚进门，两个娃就喊道：“姥姥，我饿了！”
岳母看到两个娃，立刻眉开眼笑，同时责备的看了冯茂一眼。冯茂觉得委屈，却也不想辩驳。这边岳母带着孩子们去吃饭，岳父就抱着冯茂的次子和冯茂聊天。冯茂这才知道，露西亚去了学校住，经常好几天才回来一次。最近更是半个月都没回来。岳父叹道：“我倒是希望她进入了突破阶段，不过也只能想。这些事情还是得露西自己努力。”
“是的，父亲。”冯茂很是赞同。
把孩子们交给岳父，冯茂开车直奔海边。没多久，冯茂已经奔行在海上。跑出去几十公里，确定在约定地点，冯茂正想发出信号，海面下水流涌动，成年女妖已经从水下浮了上来。她笑颜如花，“小情人，你这么着急来，是让我品尝你么？”
冯茂赶紧解释，“我是想来请教些明欲杂谈的事情。”
然而一股大力扯动冯茂，假面皮被拽下，衣服和绷带被扯掉。冯茂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身体，80%以上的皮肤荡然无存，露出深红色的肌肉与白色的结缔组织与白色的连接物质。
女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扑上来咬住了冯茂的脖颈。细品好一阵，女妖有些讶异的说道：“好奇怪。你的血肉居然分辨不出来。”
“难道是我基因突变了？”冯茂自嘲道。
“不是突变，而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你真的变的太多，真没办法理解。”女妖说着就陷入了沉思。
冯茂赶紧把自己恢复到衣衫整齐的程度，等女妖想了一阵才请教起关于明欲杂谈与基因的关系。女妖听了之后又做了个拇指食指成圈上下移动的动作。冯茂无奈的只能满足了成年女妖的要求。
事情搞定，女妖的蛇身盘在海面上，向冯茂讲述了明欲杂谈的精要。在幻境中出现了无数方程式与数据，加上与之相配的理论与技法，听得冯茂无比沉醉。
女妖讲完，冯茂只觉得意犹未尽，叹道：“果然是精妙。对了，你们海妖一族对于十二金仙的传说是怎么样的？”
成年女妖立刻变了脸色，“小情人，你羡慕十二金仙的力量么？”
“也不是，我只是想……”说到这里，冯茂觉得女妖说的有道理，只能承认，“我真的羡慕他们的力量。”
“十二金仙倒行逆施，促使各教派放弃保留阴阳教派的打算，这才爆发了黑暗森林的决战。小情人，明欲杂谈讲述的内容就是业障的基础。你只要有了这样的心思，就必然陷入业障之中！”
看女妖如此郑重，冯茂突然想起老师回答了一个关于业障的问题。便问道：“业障返回自身，是因为自我改造？”
“人类的行动塑造自己本身。正常人类并不热爱杀戮，所谓杀戮是争夺控制权导致的结果。如果没有控制权，很多人甚至怕见血。十二金仙杀戮成性，即便他们也曾经有过不愿意杀生的阶段，为了能够施展出强大的力量，他们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反应。这种改变造就他们的身体反应。小情人，这么多年来你手上这么多人命，可有那一次是为了杀人而杀的。为了杀人，你就得对那人有深刻印象。这就是业障。等你真做到杀人如同吃面包，你自己就已经陷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且不说别人定然不会放过你，就是你自己，每天不再造孽就活不下去。”
“这样么……”冯茂觉得女妖说的都有点玄妙了。
这边与女妖分别，冯茂回到岳父家。孩子们已经都睡着了，冯茂准备下午带他们回去。此时还有点时间，就想去拜访勒内阁下。然而想来想去冯茂还是没去。等孩子们睡醒，冯茂逗了逗次子，就带着娃们往述利亚飞。
这一路上两个娃还是很欢实，却还是在飞机上睡着了。冯茂回到述利亚，他们都没醒。
冯茂之后日子里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工作，眼瞅着秋天就来了。随着东南风开始转为西北风，述利亚的酷热开始结束。麦田早就收割完毕，荒漠上的骆驼刺与红柳长势不错。从高空看下去，上千平方公里的灌溉区内绿意盎然。其中夹杂着红柳树那种特有的紫红色。
回到地面上，冯茂屏息凝神，将明欲杂谈又给过了一遍。只觉得心性空明，这才直奔与马洪约定的所在。马洪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关了几个月的凶手拉出来。
无形的灵气从冯茂手指间射出，接到凶手各个穴道上。一部分灵气细丝深入凶手脑部。冯茂这才问道：“你是不是杀了人？”
“是他先袭击我。”凶手立刻答道。
“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凶手练练摇头摆手，“我只是自卫。”
“你在监狱里开心么？”
“怎么会！总督阁下，我是度日如年。”
“既然被害者不在了，你想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开心？”
“我没想起过那人。”凶手神色终于动摇了一下。
冯茂感受着测试数据，凶手的反应因为不同的问题而波动。最令冯茂印象深刻的是，凡是理论化的问题都让凶手有种无法适应的反应。这应该是凶手并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世界认知体系的结果。
明欲杂谈开篇就讲述过这样的局面。一个人能否形成概念，对于这个人自身的影响极大。不依托**的抽象概念尤其如此。任何概念都必然依托**存在，所以抽象概念本身就在改变一部分人类的**。
凶手既然没有这种概念，冯茂的抽象问题就没办法形成冯茂熟悉的反应。再测试一阵，冯茂更确定了这个现实。修士与凡人是真的有很大不同，不过这种不同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造成。
测试了一番，冯茂这才开始审问，“你把那天怎么对打的再给我比划一次。”
凶手不情不愿，只是哀求，“总督阁下，我是被袭击了。真的不是我要杀他。”
冯茂只能继续命令，“现在就再做一遍。”
看凶手还是磨磨蹭蹭，马洪阴沉着脸对着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很快一个魁梧的家伙进入了审问地点。看到这人，凶手神色动摇，精神状态中出现了畏惧。
“这人是谁？”冯茂在幻境里问马洪。
“狱卒。”马洪回答的简单明快。
此时凶手终于拿起一根木棍，敷衍的比划起来。这种敷衍的态度并没有生出特别兴奋的感觉，就在他反手一挥的时候，神经系统内突然出现了一阵快意的震动。
冯茂心念一动，觉得抓住了要点。灵气直接对凶手实施了催眠，随即引导着这家伙再做了一次这般动作。这次没了外部压力，凶手心脏快速跳动，在快感刺激下，他脸上的表情有愤恨，有渴望。
“刺进去的时候，你有多害怕？”冯茂的声音并不刺激，尽量能直接与凶手的理解水平般配。
“我当时只想着赶紧逃走，走晚了就会被抓。”
“你路上就不高兴？”
“杀了人，我也不是那么不高兴。”凶手眼神开始涣散。
“你不埋怨那家伙找死么？”
“我没想到那家伙那么没用，准备了好几个后招都没用上。他好像是受伤了。”凶手语气很平静。冯茂却从神经中感受到了蔑视与怨怼。
“殿下，他是故意杀人吧。”
“算是临时起意。我觉得是这样。不过咱们的法律也没有这么细致，区分出故意杀人与激情杀人。至少打起来的时候，凶手的确是奔着杀人去的。”
“那就是死罪喽？”马洪继续询问结论。
“嗯。死罪。”冯茂说完，收起法术。“其他交给你来做。”
终于解决了一个问题，冯茂的思路完全放到了明欲杂谈上。修士们的自我改造真的挺有趣，冯茂对自己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自己充满了好奇。
第116章 妖灵（三十四）
一具尸体旁边围着一群穿亚麻白大褂的人们，茱莉娅拿着手术刀正对着台子上的尸体给学员们讲述尸检要素。
年级最小的学徒艾丽莎在外圈，见冯茂进来，直接向冯茂靠过来，“先生，我能不能先不上这门课？”
“为什么？不喜欢？”
“不。我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
“哦。你先退下。”冯茂让三徒弟先离开，就到了这帮人面前命道：“你们去抓捕罪犯，又出了一批为了争夺土地闹出命案的。”
茱莉娅立刻来了精神，领着这帮学员急匆匆出门去。门外的马洪已经召集了一票总督卫队中挑选出来的刑事警队，等茱莉娅等人加入之后直接出动。
冯茂先去滤水厂忙了一阵，干完当天的量，这才飞到半空。就见绿地区的一角已经鸡飞狗跳，刑事警队围住那片地区就开始抓人。从上空看下去，刑警们出手麻利，追上人就立刻按倒在地，从腰间取下准备好的绳套，先把被抓人员双臂在背后捆紧，再围着脖子捆上。最后将这些人带到一根长绳边，将绳头系在长绳上。长绳旁边有刑警看守，最后几条长绳牵着几队人，如同人体蜈蚣般带走了。
看完抓捕，冯茂直飞灌溉区。秋天的述利亚反倒是植树造林的好日子，气温低，雨季也快到了。与去年相比，今年的造林地区扩大十倍，数万平方公里的荒漠上到处都能看到灌溉渠的痕迹，灌溉渠两边隔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在晃动。
随便找了一个新开辟的区域降落，得知冯茂来临的本区长老们连忙赶来。冯茂开口就问：“你们可否与新来的人争斗？”
长老连忙摆手摇头，“总督老爷，您都说了那么多次，我们怎么敢？”
“不敢就好。”冯茂调动面部肌肉，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看起来明白无误的恐吓表情。
之前好说歹说都没用，直到冯茂把作奸犯科的家伙们抓出来当众打军棍，伤人的抓起来送到劳役营干苦力。杀人者带着木伽在各个部落游街示众后再当众斩首，这才算是让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明白冯茂是来真的。
看着冯茂的‘表情’，长老们一个个连忙保证自己绝不会让部落里的年轻后生们胡来。听着这帮家伙们的确知道厉害，冯茂才收起那种表情，询问起绿化的工作。
长老们全都表示绝无问题，在众多称颂中，气氛显得和谐起来。然后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长老低声嘀咕道：“一户才那么点地，我怕还是不够。”
这声音很低，冯茂却听得清楚。抬起手挥了挥，长老们很快不再吭声，冯茂伸手一牵，那名三十岁的长老身不由己的被拉出行列。冯茂这才问道：“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按照户数来分，有人克扣了分给你们的地么？”
大概是第一次被修士这么操纵，这位大兄弟满脸都是惊讶。冯茂继续问道：“说啊，你为什么觉得少？”
“我们……人多。”
“我不管你人多人少，我先问你，总督卫队的人有没有把测量距离给你们讲清楚。”
“总督老爷，我们部落人多。”这位大兄弟还是想让冯茂顺着他的意思说。
幻境被接通，里面响起撒乌迪省派遣的实习小队队长的声音，“冯总督，您为什么要和这帮人讲道理。他们懂得的道理就是自己人多，所以每个人要占的草场也得比小部落多。”
“他这么想的么？”冯茂觉得能理解，却还是有那么点讶异，“我已经命令各个部落来的总督卫队的人向他们自己的部落讲述过制度了。”
“哈哈。冯总督，在我们撒乌迪，凡人敢如何和修士说话，就可以直接杀了。您这么仁慈是他们的福气。只是您这么做，那就得明白您不是在和修士交谈。修士们知道有制度在，这些人只明白谁更强，就得听谁的。”
“真的么？这逻辑有效性是不是不太成对劲？我比他们强，我说的话他们总得听吧？”说完，冯茂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抬杠的意思。
“这逻辑有效性没问题。因为您很强大，所以您若是要他们具体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同样，在这样的逻辑下，他们部落人多，他们要比他们弱小的人做什么，那些弱小部落也得服从他们。对人对己，这些人都是如此逻辑。”
“……若是这样的逻辑，我的命令应该对他们有效，他们应该无条件服从才对。”冯茂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您不会动手杀他们。您要让他们毫无错觉的理解您的强大，与使用您强大力量的决心。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服从。这就是所谓立威。”
“哦，多谢。”说完，冯茂也没切断幻境，直接叫上长老们出了会场。这附近正好有一块工地，一众部落的劳工正努力想移除一块巨石。冯茂让工人们离开巨石旁边，上前拍了拍石块，随即一拳打了上去。
石块以冯茂的拳头落点为中心碎裂开来。碎裂的石块并没有四散，而是被操纵着螺旋飞散，整齐的在两边形成了两堆碎石。
走回部落长老面前，冯茂指着石碓说道：“你们都去看看。”
这群长老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冯茂动手，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听到命令后，都有些不安的靠过去。检查探视着坚硬的碎石块。确定石块是真的比他们的脑袋坚硬十倍的石块，又确定在不久前这些石块还是一整块巨大的需要几十个人来对付的巨石后，长老们纷纷奔过来。
咕咚跪倒，长老们全部匍匐在地，冲在最前面的那位连连叩首，“总督老爷，我小看了您。请您饶恕我。”
冯茂被这话弄得有些讶异。幻境里的女队长咯咯笑道：“冯总督，您明白了么？”
“我没想杀他们。”冯茂有点气馁。
“只有您能轻松杀死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在意您会不会想杀他们。若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实力相差不大，凡人为什么要服从修士的命令？”
冯茂只能承认自己对真实世界的理解还是太浅薄，经过一众匍匐在地的长老，走到之前那位三十岁长老面前，“我要每一户人分到同样大小的牧场，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所说的不对？”
这位之前嘀嘀咕咕的长老声音洪亮，“总督老爷，您说的才是对的。我再不敢了。”
我x！原来这货是真的认为冯茂所说的不对。冯茂被这货话里的意思给惊到了。
“冯总督。您为什么要奇怪。若是一个家伙突然出现在您面前，对您下达命令，您会认同那人么？”
“嗯……基本不可能。”
“您只有让人理解您的强大才能让那些人明白交易的基础，我也是不得不承认您以前居然不明白这些。”
“哈……那可是对不起了。”冯茂自嘲道。
说完这些，冯茂随手一提，无形的力量就把这名不服不顺的长老凌空给拎起来。这人看到自己就这浮在半空，脸都白了，连忙喊道：“总督老爷饶命！”
“我正在严打靠武力破坏我的规矩，欺负别人的坏人。我觉得你不想当坏人吧。你说来听听，你想不想当坏人？”
“我不是坏人！我……我以后只听总督老爷的命令。”
这话已经足以证明这厮就是个坏人，冯茂突然觉得是不是把这货杀了立威。不过这念头一起，冯茂又想起关于‘业障’的问题。便将这厮放回地上，发动力量把所有长老从匍匐在地的身体形态拉起来。
长老们一个个左看右看，好像在找出让他们就这么立起的力量。冯茂喝道：“我的命令就是每一户人的草场一样大。谁多占地，那就得想想你们是不是比这块石头还硬。若是我用打碎石头的力量打在你们身上，你们会变成多少块呢。”
干完威胁，冯茂转身就走。就听幻境里的女队长说道：“阁下直接飞走吧。飞慢点，让他们亲眼看清楚。我前去营地等您。”
冯茂觉得这要求实在是无聊，飞行术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行动，现在居然要用来恐吓别人。若是自己这么做了还沾沾自喜，简直是自毁修行啊。
然而和杀人立威相比，展示一下飞行术还是最无害的手段。冯茂慢慢的凭空升起，部落长老们的目光逐渐抬高，随着冯茂越升越高，他们直接抬起头仰望着冯茂。冯茂双手背在身后，保持着慢悠悠的上升姿势。等飞到二十几米高，才以加速度向着撒乌迪省技术小队的营地方向去了。
营地这边的绿意格外的浓郁，草木生长速度比凡人的地盘上快了几倍。冯茂先看了一圈这才直奔里面。女队长已经带着留守队员列队等候，冯茂上来就先称赞道：“你们就是比凡人要强上百倍。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教我？”
“哈。冯总督才是比凡人强上万倍。若没有冯总督的偌大决心，我们也不可能在沙漠里种出这样的局面。”女队长从容答道。
冯茂觉得修士们就是这么懂规矩，自己也不能坏了规矩，边说道：“阁下不用太自谦。我从来没有针对植物进行过研究，诸位在这方面的造诣可是比我强太多。若是诸位肯教我，我定然不会让诸位白做工。”
“我们只是使用了促进植物细胞快速分裂的法术。以前植物自行细胞分裂需要的时间缩短一半，冯总督就能明白它们生长速度能多快。”
“这是总时间减少一半，还是如棋盘格子里倍数加麦粒的比例？”冯茂追问道。
“当然是每一次分裂时间都只有以前的一半。”
这就是2的多少次方了。2的10次方就是1024，只要懂点计算机的就能轻松背诵出这个数字。冯茂又请教了一番，女队长回答之后说道：“冯总督，我们撒乌迪省的东部有大量的平坦沙漠，海拔只有3-5米左右。若是阁下肯帮我们建设一座滤水厂，我们定然会重金回报阁下。”
“重金回报也很好。不过我有个关于货币的想法，正好想与撒乌迪的总督商议，还请阁下帮我联络。”
等冯茂回到大罗士革，就见城外的集中营内已经鬼哭狼嚎。总督卫队的刑警们按照这时代的规矩开始办案。也就是说先来一顿肉刑向对方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对方生死。用完刑之后才开始审问。
这件事已经交给了马洪处置，冯茂只能把马洪请来。马洪听完冯茂说了想去撒乌迪商议共同使用‘劣质货币’的事情后大惊，“殿下，不可！这件事得找圣城教皇商议，若是您私下干起来，那撒乌迪的总督听完您所说，立刻就敢出卖您！”
听马洪如此激动，冯茂并没有激动，只是觉得颇有道理。“我明天就去圣城。”
第二天冯茂直奔圣城，到了城下迈步上去几步，又退回到最下面。之后一步步数着台阶向上走。等迈上圣城光明顶，果然是6666级台阶。
入口处有白袍图拉值守，见到冯茂就问道：“这位阁下为何而来？请出示文书。”
“我想求见财政大臣。”冯茂答道。
“可否有预约？”
“没有。”
“您……是述利亚总督冯阁下吧？”
“是的。”
“大臣说若是您来求见，让我们立刻带您进去。”
老爷子正在办公室内，见到冯茂进来立刻欢喜起身说道：“你已经决定加入21人委员会了么？”
“阁下，我这次是为了述利亚的公事。我想请求教廷允许在述利亚发行低等货币……”
刚说到这里，老爷子就打断了冯茂的解释，“是你在布加勒搞过的那种货币么？”
“是！”
“若你成为21人委员会成员，我就可以直接答应你。不达米亚下属18省，加上教廷的三名委员。你本就是述利亚总督，成为21人委员会成员顺理成章。想发行新货币，就加入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