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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1625冰封帝国txt下载     1625冰封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江淮风云(五)

    很快,他的西边、东边、南面都出现了大量的骑兵,每一处骑兵大约五百人左右,向他这一千骑紧紧压过来。

    秦大鹏到底是沙场老将,一刹那他就明白了。

    蛮贼在淮河北岸的骑兵多半是少数人马,那些在岸边耀武扬威的恐怕就是全部了,而远处的“骑兵”多半只有战马而已,蛮贼战马众多,彼等孤军深入,完全可以一人双骑!

    而大队人马则在润河镇偷偷渡过淮河,沿着淮河南岸向东攻击前进,而霍邱县城的城门肯定也被彼等看住了,霍邱县的守将沈豹带着骑兵跟着刘良佐北上了,留在城池里的全部是步军,不可能出城挑战蛮贼的骑兵。

    这就对了,蛮贼以几百骑出现在淮河对岸,而大队在淮河南岸行驶,以一部攻占新店镇,一部扼控霍邱县城,另一部则正等着自己呢。

    “一定是这样!”

    秦大鹏狠狠地想道,“以蛮贼骑兵的能力,不会不发现自己这一步骑兵的踪迹”

    秦大鹏这一千骑大部来自辽东和宣大,可是大明实打实的九边骑兵,眼见着敌骑从几面袭来,只留下靠着淮河那一面空着,打的就是全歼自己的算盘!

    秦大鹏很快也做出了决策,他的一千骑特分成三拨,他自己带四百骑,对上南面过来的骑兵(南面有利于逃跑,而东西两面不远处都有大河),剩下的六百骑分成两队,每队三百骑分别对上了左右突袭过来的敌骑。

    从南面过来了的正是萧阿林亲自带领的五百骑,他这五百骑以一百骑飞龙骑打头,四百猛虎骑继之,在秦大鹏的骑兵刚启动没有多久便对上了。

    四十岁的萧阿林还是双铁枪的配置,不过剩下的骑兵则是标准的虎枪配置,全套的板甲,将上身全部裹在一片银色里,右手虎枪、左手短铳的配置头一次在中原腹地上演了。

    意识到这次作战可能是自己进入江淮地区后最后一次演练瀚海军熟的不能再熟的战术(雨季马上来临),萧阿林隐隐有些兴奋,当然了,作为侯爵的拥有者,如今的他也是儿女成群,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冲在最前面。

    他带着十骑飞龙骑处在大队飞龙骑与猛虎骑的中间。

    秦大鹏那边,也幸亏他在往东奔驰时意识到可能会碰到敌人,彼等也是一早便将甲胄穿起来了。

    眼下的问题是,瀚海军都是板甲、鱼鳞甲,在炎热的夏季搁在身上还是能忍受的,而明军普遍配置的露出泡钉的棉甲穿在身上却要难受的多,秦大鹏他们只能咬牙坚持了。

    还有一个问题,刘良佐的麾下,优秀的骑兵都被他带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勉强能称为骑兵的,在大明骑兵里常见的以抛箭、短斧/标枪打头,刀枪继之的战术彼等并不精熟,彼等手里头只有一把趁手的马战武器。

    以往刘良佐用到他们时,主要是作为追击的轻骑兵来使用的,没想到竟遇到了武装到了牙齿的瀚海军。

    “砰!!!”

    瀚海军却是好整以暇,在接近射程时,先发出一阵铅弹,接着手中的虎枪直直地刺了过去!

    ……

    战斗乏善可陈,大约一刻的时间罢了,萧阿林的一千五百骑没有损失一人便全歼秦大鹏部。

    当然了,甫一遇到敌人,秦大鹏便被一颗铅弹击中,当场跌落马下,剩下的骑兵不是同他一样被铅弹击中,便是被一丈长的虎枪刺中,这些骑兵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特别是当长一尺、宽一寸的虎枪锋刃将队友的脑袋割掉后,他们中的大部分当即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忙不迭地投降了。

    秦大鹏跌下战马后,侥幸没死,那一粒击中他的铅弹透过山纹甲击断了他的一根肋骨,使他纵然一早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终究是失去了战斗力,最终还是被俘。

    ……

    两日后,寿州城下,秦大鹏带着骑兵回来了,守城的军卒不以为意,赶紧打开了城门。

    刘良弼府里,连日的宴席仍在进行,直到此时,刘良弼心里竟起了“若是兄长一直不在该多好啊”的心思,美酒佳肴流水似的不停地上着,瘦马穿梭如云,宾客谀词如潮,关键是这些花费都有人包办,他刘良弼不用花费一文钱。

    几日下来,刘良弼不眠不休,累了就在趴在瘦马身上小憩一会儿,醒来后接着开席,接着听戏,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报!”

    几日下来,酒色侵蚀,刘良弼也有些晕晕乎乎了,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大喊声,将刘良弼从迷离中惊醒过来。

    意识到是自己的卫兵之后,他不禁有些恼怒,但又怕是刘良佐传信过来,不得已说了一声,“进来!”

    这声音刚说出,自己都觉得轻飘飘的,浑没有半点底气。

    “管他呢,快活一日是一日,等大哥回来了,虽然也能快活,终究不似现在”

    “将军,游击将军秦一鸣求见!”

    “他?”,刘良弼一时来了兴趣。

    这秦一鸣是秦大鹏的儿子,还是城中三千步军精锐的统领,这几日看着自己大宴宾客,这厮竟没有前来讨杯酒喝,显见得是瞧不上自己,怎地,今儿个想通了?

    “哼!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大厅里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昂藏汉子,年约二十出头,一脸剽悍的模样,他左手托着一个木盘,上面装着两杯酒,右手紧握刀柄,慢慢向刘良弼走来。

    此时,刘良弼周围的全是寿州城的一些无赖、商家、小吏等,一个个都是晕晕乎乎的,猛然见到秦一鸣这样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将军,我敬你一杯!”

    秦一鸣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这话一出,刘良弼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微笑,他心里暗道:“他娘的,就算你老子是总兵,还得在我大哥面前服服帖帖……”

    只见秦一鸣越走越近,等他走到刘良弼的面前,手中的托盘作势就要放到刘良弼面前的高几上,刘良弼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不过环视周围,并无一个带兵大将,虽然宾客如云,终究有些缺憾,如今秦一鸣来了,多少能弥补一下,故此,他不禁原谅了秦一鸣的冒失。

    就在木盘刚要放到高几上时,秦一鸣突然将托盘又托了起来,还猛地向刘良弼脸上扔去!

    随即,电光火石间,秦一鸣已经欺到刘良弼的身后,左手抓着他的衣领,右手的雁翎刀却搁在了刘良弼的脖子下。

    “你想作甚?”

    一刹那,刘良弼的酒全醒了,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半点力气也无。

    秦一鸣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蠢猪,作甚?我想要你的兵符!”

    “休想!来人啊……”

    刘良弼尖声大叫起来,此时,从前后院冲过来几个护卫,不过见到秦一鸣如此模样,不禁有些投鼠忌器。

    “谁敢再近半步,刘良弼这厮就死了!”,秦一鸣厉声喝道。

    接着又大喊一声,“动手!”

    不多时,从前院传来一大阵喧闹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打杀声,不多时,宴会大厅已经被大批的士兵围住了,此时,从那些士兵里闪出几人,其中一人正是秦大鹏,不过他的左胳膊却用白布吊着,他身边还有两人,长得都凶神恶煞似的,刘良弼并未见过。

    “秦大鹏,你想造反吗?”

    在秦一鸣雁翎刀森冷的刀气逼迫下,刘良弼几乎站立不住了,不过在见到秦大鹏之后,还是喊出了他在这个世上说的倒数第二句话。

    “哈哈哈”,只见秦大鹏旁边那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汉子大笑起来,半晌才对着刘良弼说道:“刘良佐号称花马刘,手底下想必还是有两下子的,他弟弟刘良臣也算不错,没想到这老三却如此不堪,可惜可惜”

    “可惜……甚?”

    刘良弼终于说出来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随着那人朝秦一鸣点头示意,秋水雁翎刀在刘良弼脖子上猛地划过!

    ……

    秦大鹏降了,连带着他儿子秦一鸣也降了,历史上的秦大鹏父子寂寂无名,这一世倒是闯出了大名堂。

    萧阿林出人意料的占据了寿州城,当然了,其中有很多偶然因素,镇守大将秦大鹏为表示对刘良佐的忠心,亲自带着全部骑兵外出探查,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神出鬼没的萧阿林——这里面也有警戒藏在八公山黄得功的意思,而城里六千步军的头目刘良弼又是窝囊废一个,也是一个因素。

    寿州城是刘良佐的老巢,历练的积蓄全在这里,寿州城一下,肯定会惊动刘良佐,而还窝在不过是“待机而动”的黄得功就尴尬了,寿州城一下,不用说自己也藏不住了,可眼下他已经在山里藏了五日,粮食眼看就要吃完了,还正等着秦大鹏给他输送呢。

    不过在萧阿林拿下寿州城后,他并没有将城池封死,而是故意让几个忠于刘良佐的骑兵逃了出去。

    于是,八公山的黄得功头一个得到了这个消息。

    在得知占据寿州城的瀚海军只有三千来骑时,黄得功考虑许久,决定不能在掩藏了,次日,他带着一万五千骑兵来到了寿州城下。

    “你就三千余骑,还要镇守城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将我吃掉吧”

    黄得功冷冷地想道。

    说来也奇怪,黄得功的大军开到寿州城下时,瀚海军并没有出击,眼睁睁看着他们好整以暇地完成扎营。

第三十七章 江淮风云(六)

    萧阿林自然不傻,在赚到寿州城后,由于秦一鸣杀了刘良弼,他父子二人已经不可能再为刘良佐出力了,寿州城九千步军摇身一变成了大夏国的士兵。在这种情形下,自己傻乎乎地冲出去与有着一万五千精骑的黄得功死拼一场实属不智。

    在黄得功来到之前,他已经将赵应元和他手底下的灰衣卫派出去了,自然是尽快通知还在亳州的尼堪。

    寿州城一下,身在蒙城的刘良佐势必会大乱,届时,就看尼堪能否把握住机会了。

    灰衣卫一日一夜功夫便抵达了亳州。

    尼堪接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召集朱克图、查克丹、王文慧商议。

    朱克图说道:“没想到萧阿林这厮竟然立下大功!寿州一下,刘良佐肯定是惶惶不可终日,眼下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待在蒙城,等牟文绶、高杰的部队有消息之后一起来到蒙城附近,伺机与我军决战”

    “二是立即返回寿州,与黄得功一起夺回寿州!以刘良佐的跋扈,多半不会听史可法的,其必定一刻也不会耽搁,恨不得马上回到寿州”

    “不过”,查克丹说话了,“刘良佐也是军中宿将,他的队伍号称有四五万大军,其中的骑兵不过五千,光凭五千骑兵先一步南下,肯定夺不回寿州,而与步军一起南下,以明军那慢的惊人的行军速度,最少要三日才能抵达寿州”

    “何况,彼等恐怕也知晓我瀚海军是以骑兵为主的军伍,其无论动、静都在我军的监视之下,彼等就算要南下恐怕也得等到牟文绶或者高杰的大军来到之后才行”

    “那时,彼等可以交叉掩护南下,无非是将战场从亳州转到寿州罢了,而守城的军卒也由明军变成了我瀚海军”

    尼堪点点头,“你等在想想,站在史可法、牟文绶的立场上,此时怎么做最合适?”

    查克丹说道:“由于敌人根本没有想到会突然失去寿州,寿州一失,四镇中兵力最多的刘良佐部肯定军心大乱,少了刘良佐这一部,彼等肯定就得掂量掂量,是继续在某地与我军决战呢,还是退回去紧守城池?”

    “按照明军的惯例,此时,无论是牟文绶还是高杰,都应该开始打退堂鼓了,就算史可法也约束不住,末将实在想不出彼等还有何能为,不过一旦彼等纷纷退回到驻地依托城池坚守,我军想要拿下江淮之地,恐怕还得等到秋冬季节才行”

    “不然”,朱克图说道,“陛下,刚才您说让我等站在史可法、牟文绶的角度上,如此的话,就不要论彼等的水准了,而是将最不利于我等的可能找出”

    “哦?”,尼堪的眼里闪出了一丝精光。

    “陛下,您想啊,此时彼等在徐州、淮安府的人马被阿克墩的两个军团盯着动弹不得,亳州战场又出现了意外,暗中待机而动的高杰、牟文绶部就失去了意义,不过”

    此时,在尼堪的身后已经挂起了一大幅地图,在尼堪的默许下,朱克图走到了地图面前,并拿起了挂在墙上的细竹竿。

    “敌人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战法就是跟我军一样,以精锐兵力突入到我山东或河南境内,河南境内我军刚刚占据,按照彼等的想法,就算破坏了我等也不会心疼,但山东就不一样了,那里可是我国稳固了三年的地方,一旦破坏了,我军多半会抽调兵力北上救援”

    “何况,我军刚刚占据河南,粮草肯定也是从山东、河北运过来的,敌人若是聪明的话,也肯定会知晓是从山东过来的,而地点也肯定离归德府、徐州不远!”

    “你的意思?”,尼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以往,由于瀚海军实力太过强悍,火力也强出一大截,中等资质的将领只要老老实实按照操典带兵一般不会出大错,故此,直到今日,尼堪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麾下有什么能在青史留名的名将,不过眼下这看似粗豪,实则精细的朱克图却隐隐显出了这个资质。

    “陛下,那高杰在暗处,又都是骑兵,若是彼等能想出这一出的话,必定是由高杰部出动,这目的地嘛,由于山东靠近淮安府的地方有阿克墩的两个军团盯着,而归德府前面便是我们三个军团,天下人都知道大夏国的正规兵并不多,在彼等眼里,在南直隶、山东边境一下就出现了五个军团,这后面的广阔国境兵力肯定不多”

    “故此,彼等想要突入我国境内,就只能是靠近徐州的山东境内的单县、曹县、成武一带了”

    “那我军该如何应对?”

    朱克图笑道:“以陛下的英明,在上述这些地方,不可能没有后手,不过让敌人突入国境烧杀劫掠也不是事,以末将来看,此时,东边的博木博果尔应该行动了”

    尼堪点点头,“不过经过了寿州城的事,明国其它城池再想轻易拿下就不大可能了,牟文绶号称江北四镇之首,肯定会加强徐州和淮安府的防御,届时彼等若是来一个坚壁清野,就怕博木博果尔他们弄不到粮草”

    朱克图他们自然知晓皇帝的意思,瀚海军只能向大户人家下手,不肯劫掠小民,若是坚壁清野,岂不让博木博果尔的三千多人马在敌后孤立无援?

    “陛下,末将倒是有一个策略”

    “哦?”

    “既然要让神武军深入敌境,不妨让他们走得更远一些”

    “不可!”,王文慧此时已经猜到朱克图要说什么了,“陛下,眼看雨季就要来临,神武军一旦深入敌后太远,比如直抵扬州府,当大雨来临之时,各处河道水位猛涨,届时江淮各地遍地是道路泥泞、沼泽横生,就算我军将士能吃得消,战马也必定吃不消,若是发生大面积的战马病倒就不好了”

    “嗯,言之有理”,尼堪点点头,此时,在北境,最为娇贵的生物就是马匹,在北境当地还好,大多数情形下都是寒冷干燥的气候,偶有雨季来临,时间也不会很长,肯定不会像江淮一样大雨一下便是十几日,这样的天气,对于来自北境的战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他一时也有些犹豫了。

    拿下江淮自然是好,不过若是让马匹大面积病倒也是得不偿失。

    不过他想到一事,历史上多铎率领大军进攻江南也是集中在四五六三个月份,也不知彼等是如何避免战马生病的。

    “陛下”,王文慧说话了,“稳妥起见,还是全力击溃刘良佐部最好,刘良佐麾下四五万大军,无论是牟文绶还是高杰绝对不会坐视其覆灭,那样的话对明廷的打击也太大了,如此一来,就能打消彼等突入我国境内的妄想,故此,对付刘良佐部宜快不宜慢,必须赶在牟文绶、高杰反应过来前与刘良佐部接触上”

    “至于博木博果尔部,以微臣愚见,如是没有远走峄县,自当在亳州为击破刘良佐部出一份力,既然去了峄县,干脆还是南下,不过不是长驱直入,而是此地……”

    只见王文慧也走到地图边上,指着海边一处地方说道。

    “海州?”,尼堪、朱克图、查克丹都出声说道。

    “是,既然要全面扰动敌人,南下是必要的,原本没有预料到萧阿林能做出拿下寿州这么大的举动,有了他这么一出,已经达到了扰动敌人全盘布局的目的,如今,彼等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眼光多半都盯到了寿州,此时,若是他们都露面了,博木博果尔的神武军再打着明军的旗号进入海州境内,若是能拿下海州自然是好,因为拿下此地后,我军粮秣的转运便可以通过海运来进行了”

    “如是万一拿下海州,绝对会对牟文绶造成震动,就算拿不下海州,神武军在淮安府境内肆虐,彼等也不会不有所行动,届时,更大的战机就会出现”

    “何况,淮安府临近山东,一旦大雨连绵,不利于战事,神武军也可以赶紧退到山东,若是奔袭到扬州附近,就算想退回来也不容易”

    只见朱克图搔搔脑袋,讪笑道:“陛下,王按察说得有理,末将还是操切了,浑没有考虑到马匹的问题”

    尼堪将目光投向查克丹。

    只见他说道:“陛下的意思原本是想利用雨季将敌人的精锐全部吸引到河南、山东、南直隶三省交界之处的大平原上,然后与之决战,这样的地方不像淮河、长江附近,就算有雨,估计也不会太多,这附近都是大平原,利于骑兵发挥,我瀚海军自然能一战而胜之,如今既然拿下了寿州,陛下又在单县附近做了安排,眼下最急迫的任务便是尽快南下挡住刘良佐,将隐藏在暗处的牟文绶、高杰部吸引过来”

    “而神武军则可以作为骑兵待机而动,以神武军的战力以及规模,正是奇兵的最佳人选!”

    尼堪点点头,他环顾四周,虽然人数不多,不过今日一会,彼等都表现出了相当的素养,连王文慧这位不是军将出身的也有真知灼见,

    他不禁笑道:“其实,所谓江北四镇,在朕眼里不过土鸡瓦狗耳,无非是想少花些功夫拿下而已,若是有机会一战而胜之,以明军的德性,整个江北将不战而下,免得要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去啃”

    “现在朕命令!”

    几人都站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江淮风云(七)

    东晓七年六月十五日,淮河以北。

    淮河以南已经开始下雨了,虽然雨势不大,不过对于明军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不过对于明军来说,他们的骑兵相比瀚海军来说实际上更怕雨水,瀚海军的马匹都是从草原散养、杂交而成,草原上雨水虽然少,不过也并不是没有,风吹日晒的,早已经习惯了,当然了,任何生物都不能长期暴露在雨水里,包括人类。

    此时的感冒若是抵抗力不足是绝对会致死的,就连大夏国也不例外。

    瀚海军的战马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杂交,杂交马比纯血马更加耐操。

    涡河边,得到淮河以南开始下雨的消息后,正统领大军南下的朱克图心里不禁一凛。

    前日,按照尼堪的命令,朱克图、查克丹两个军团各抽调两个骑兵旅,一共四个骑兵旅,由朱克图统一指挥,而查克丹留守亳州,这四个骑兵旅沿着涡河西岸连夜南下,最终在蒙城与怀远(涡河注入淮河附近的县城)之间的龙亢集(后世龙亢镇)追上了正带着大军南撤的刘良佐。

    与尼堪等人预料的一样,刘良佐并没有让自己仅有的五千骑兵先行南下,而是排出了一个骑兵游走四周,中间裹着步军的大阵,步军大阵里,周围布满了长枪兵,将其它兵种包在里面。

    打的主意就是,骑兵在四周警戒,遇敌后步军当即就地组织防御,而骑兵则以游击的姿态随时支援步军。

    刘良佐这厮异常狠毒,在他离开蒙城县时,为了所谓的“坚壁清野”以及不让人力、物资留在城里以“飨敌”,他在临走前将城里的青壮全部掳走,只留下老弱病残,将城里的一切物资也全部带走了,最后还一把火将城池烧了,连带着那些老弱病残全部烧死了。

    其实,在得知寿州城被瀚海军拿下后,一刹那他还是起了干脆投降的念头,就像历史上投降满清那样,但是他投降满清时可是收获了子爵(在满清爵位的序列里相当于二等公爵,伯爵以上都是超品的)的爵位,比在明廷还高,而无论是明国还是清国,他们的爵位都是实打实有偌大恩惠的,铁杆庄稼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像大夏国只是一个虚衔,就算有封地也是在遥远的异域。

    何况,在此时的明廷,身居侯爵之位,又统兵一方,那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境内生杀予夺全操于己手,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再者,秦大鹏反叛,并杀死自己弟弟刘良弼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了他这里,加上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的家眷多半也不能幸免,故此,刘良佐最后横下一条心准备与瀚海军战斗到底。

    为何会如此?

    因为在历史上满清打败李自成后没有休整多长时间便立即南下了,等四镇尚没有站稳根基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狂飙南下,那时,江北四镇就算是联合起来也不是对手,只有投降一途。

    而大夏国却不同,她让明廷苟延残喘了三年,在这三年里,四镇自然可以拣拔精锐,裁汰老弱,并加以训练,加之粮草不缺(江南源源不绝的供应),这战斗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在涡河对岸,一直隐藏着的高杰部、牟文绶部也出现了。

    高杰部、牟文绶部都是一万五人,不同的是,高杰部全部是骑兵,而牟文绶部却是一万步军、五千骑兵。

    作为以前李自成的部属,又接替贺一龙担任了陕西总兵,将最后一支秦军带走的高杰,此时倒是大方得很,他让牟文绶的部队挨着刘良佐的大队行军,自己远远在涡河上游警戒。

    在蒙城与怀远之间,就只有龙亢集这一处地方有桥梁,彼等在行军一日后,就在龙亢集歇息,准备休整一个时辰后再走——按照刘良佐等人的想法,连续行走一日后只休息一个时辰已经算是妥妥的精兵了。

    何况,涡河两岸有桥梁相连,就算西岸的刘良佐部遭到攻击,对岸的高杰、牟文绶也能随时支援。

    在抵近龙亢集大约三十里时,朱克图已经知晓了前面的动静,此时的他有多个战术可选。

    一是快速跟上去,迅速击破刘良佐大队,再迎战从河对岸过来的敌兵,龙亢集有桥梁,刘良佐肯定会派出重兵遮护。

    二是兵分两路,刘良佐从蒙城撤退时并没有烧毁蒙城的浮桥,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许是故意引诱瀚海军分兵,也或许是方便高杰部可从此地渡过涡河绕到瀚海军背后,反正浮桥时留下来了。

    眼下朱克图的大军正在蒙城与龙亢集之间,前后的距离都是三十里,以上两个战术都可施行。

    最终朱克图还是采取了稳妥的办法,集中四个步军旅,在涡河西岸全力击破刘良佐部再说。

    何况,尼堪在向他下命令时并没有说明后续的安排,比如神武军的去向、在单县秘密部队的去向,以王文慧的精明,高杰、牟文绶部出现在涡河东岸的消息恐怕早就摆在尼堪的案头了。

    “皇上多半有了预案”

    一想到这里,朱克图便决定全力攻打刘良佐。

    一万两千人vs牟文绶、刘良佐、高杰的七万五千人,一场看似悬殊的大战即将展开!

    “全体下马,休整半个小时!”

    朱克图下达了命令——反正敌人在前面休息,自己还有时间,在这半小时里,需要给战马喂干草、豆料、清水——眼下是晚上,可不能让战马乱吃野草,而骑兵也利用这半小时披挂完整,用好食水。

    朱克图骑的是一匹来自乌珠穆沁黄骠马与乞尔吉斯大马的混血战马,为了匹配朱克图那健硕的身材,这匹战马的肩高便接近一米七十,这匹战马跟着他有三年了——若他还是冲锋陷阵在前的话,三次战斗后战马就不能用了,这也是骑兵花费巨大,培养不易的重要原因,一场剧烈、长时间的战斗过后,至少有一半的战马会当即退出军马行列。

    他亲自给战马喂了一小捆黑麦秸秆、半升豆料、一小桶清水——战前,若是食用大量的干草,战马必须花费时间来消化,而豆料更容易消化,此时也不能大量饮用清水,否则对战马的身体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走!”

    半小时后,看着自己身后这一万多骑兵,朱克图信心大增,他想着:“都说满洲八旗满万不可战,瀚海军可是强过满洲八旗的,这已经一万两千骑了,面对的又是明军,完全没有失败的道理!”

    一万两千骑在休整后浩浩荡荡南下了,根据瀚海军战马普遍的特点,它们还可以奔跑半个小时,再作战两小时,朱克图必须在半小时之内赶上刘良佐,并在一个小时里击败他们,再留一个小时来迎击高杰他们——如果只有他们这一路人马的话。

    只有这样,才能让战马在一场大战后尽量存活——若是过度使用的话,就算战马没有战死,也会因为各种疾病退出军马行列,到时候,作为普通的挽马、驮马、普通人骑乘是它们最佳的归宿,大部分会在随后几个月内陆续病死。

    若是动不动就大战半日,甚至一日,战后几乎所有的战马都不能再用了。

    这才是草原骑兵的真正优势,就算你中原地带练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一战过后若是不能及时补充的话,也不能长久保持优势。

    龙亢集。

    刘良佐部已经休整半个时辰了,此时,他们刚刚用上饭食,便得到了瀚海军全速南下的消息。

    龙亢集一座民宅里,一位年约四十五岁,身材干瘦的汉子正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正是广昌候刘良佐。

    而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人。

    一人年纪很轻,恐怕最多二十岁,面像与刘良佐有几分类似,正是刘良佐唯一成年的儿子刘泽涵。

    剩下两位都是三十出头,一位身材敦实,正是泗州总兵曹虎,而另一位身材颀长,面容白皙者正是霍邱总兵沈豹,江南沈家的一位武举人。

    刘良佐正在等待对岸高杰的消息,他在心底虽然看不起高杰,认为他出身流贼,不配与自己平齐平坐,不过他也知晓,一旦开战,能够给自己提供莫大助力的还是高杰的骑兵,那里面,特别是高杰亲自统领的五千骑,可是从流贼、秦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就是遇上关宁军也丝毫不差的队伍。

    至于剩下的骑兵或步军,牟文绶一个四川出身的将领,不用说也不是善于指挥骑兵的高手,而剩余的步军,能够延缓敌军进攻的步伐就不错了。

    当刘良佐得知敌军正在星夜南下后,他便赶紧通知了对岸的两支军队,可送信的骑兵至今还没回来——涡河在此地有桥梁,来往之间最多两三里,按说早就应该通知到了呀。

    “难道……”

    刘良佐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过他随即便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刚才想着的是瀚海军会另有一路大军南下追赶他来了,不过随即被他否定了。

    开什么玩笑,贼酋就在亳州,彼等统共就三万多人马,还要看守亳州,怎可能全部南下?

    “哒哒哒……”

    龙亢集的街面上出现了急促的马蹄声,刘良佐一听赶紧走了出去。

    报讯的人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 江淮风云(八)

    “侯爷,对面打起来了!”

    一听这话,刘良佐差一点跌倒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口,“甚?牟文绶与高杰打起来了?”

    那人一脸的汗水,衣衫也有些脏乱,再看他骑乘的那匹战马,也浑身是汗,嘴角还冒着白泡,显见得也是经过了一番跋涉或者争斗后才造成这样。

    “不是,蛮贼杀过来了!”

    这是刘良佐最不想见到的,不过敌人又在对岸出现了,难道彼等不理会亳州,而是倾巢而下了?

    “侯爷,小的刚进入牟大帅的营地附近,蛮贼的大队骑兵便杀过来了,约莫万骑上下,为首的……”

    “咳咳咳……”

    “为首的是谁?”,刘良佐不禁大叫起来,不过见他突然咳嗽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将他的领口勒得太紧了,赶紧一把松开了。

    “侯爷,如是小的没有看错的话,还是贼酋亲至!”

    “甚?!你是如何得知的?”

    “侯爷,按照锦衣卫的情报,蛮酋的大纛长五尺、宽三尺,是用两张北方异兽皮子加上红布缝制而成,大旗的尾部有四色羊毛编织的球节,大旗上绣着金色的飞龙、猛虎,中间是一杆带有刺刀的火铳”

    “旗杆长达两丈,是用一根上好的硬木精雕而成,如今在蛮酋境内,普通军队使用的旗帜也是如此,不过一般只有四尺长、两尺半宽,且都是红底黑纹,没有球节,那金色大纛乃蛮酋独有,不可能作假”

    “侯爷,小的与牟大帅没有说上几句话蛮贼便杀过来了,小的心知不妙,便赶紧辞别了牟大帅,飞也似的向河对岸奔驰,在跨上桥头时正好瞧见了在火把映照下的大旗”

    “娘的!”,刘良佐用右拳狠狠击打了左掌一下,“高杰、牟文绶都指望不上了!”

    他确实是指望不上了。

    来的正是尼堪,当他从朱克图的侦骑那里得知高杰、牟文绶出现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做出了新的决定。

    “立即通知单县的孙传宇,让他带着右龙武军立即南下”

    “给查克丹留下一个骑兵旅,剩下的四个全部跟我走!”

    “陛下!”,他这个命令却被王文慧阻止了,“虽然高杰、牟文绶出现,战机也随之出现,不过皇上万金之躯,千万不可轻动,不如让查克丹将军带领四个骑兵旅前往,不也是一样吗?”

    尼堪却摇摇头,“涡河东岸,有高杰的一万五千骑兵,还有牟文绶的五千骑兵,更有一万步军,光凭朱克图,击败彼等虽然问题不大,不过彼等不是清军,会拼命死战到底,一旦情势不对,彼等肯定会一走了之”

    “上天眷顾大夏国,至今淮河以北至今尚未下雨,不过时间也不会太多了,朕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何况朕亲自统军与查克丹完全不同,军士们知晓朕在军中,这士气、战斗力不用说很快就能提到最大”

    “孙传宇来到亳州之后,通知他赶紧向寿州赶,朕现在担心的是,一旦寿州那里的黄得功得知刘良佐等在龙亢集大败的消息,会立即撤退到庐州”

    “何况,朕自从三十岁以后就很少参加战斗了,正好拿明军练练手”

    说着,不顾王文慧、查克丹、王文慧等人的强烈反对,带着五个骑兵旅南下了——三个军团一共九个骑兵旅,朱克图带走了四个,原本尼堪想给查克丹留下一个骑兵旅的,没想到他说:“陛下,城里的牟国栋手下只有一千五百骑,您留下一千骑兵就行了”

    尼堪点点头,给他留下一千骑兵,那只有两千人的骑兵旅正好给自己做护卫,剩下的则可以全力进攻。

    尼堪只比朱克图晚走半日,当日全速行军,只在中途歇息过一个小时便接着南下了。

    就在蒙城附近,彼等遇到了正准备北上过河抄朱克图后路的高杰部。

    在接战之前,尼堪就大致安排了阵型,考虑到高杰部最有战力的就是那五千骑,一旦击破那五千骑,余者万骑便不足为虑,便将四个骑兵旅的四千飞龙骑全部集中起来,由达春统一指挥,剩下的八千猛虎骑则由岳镇邦统一指挥。

    自己身边,则是由文官改为武将的傅鼎臣两千骑,五百飞龙骑,一千五百猛虎骑,足以护卫自己了。

    蒙城东岸,一支大军也在向北飞驰。

    今年三十五岁的高杰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上,随着战马快速奔驰,激起的阵风让他顿时觉得大为快意。

    高杰身材颀长,不过却是挺拔有力的那种,面相白皙俊秀,棱角突出,上唇一抹短须,颌下却半根毛也无。

    这种打扮,在如今的大夏国倒是时新得很,不过在明国却并不多见。

    高杰身穿山纹甲,身后是一件紫色的披风,当战马飞驰之时,其身后的披风随之扬起,将他身边的大弓、大刀露了出来。

    不错,高杰的弓箭、大刀制式正是李自成亲自确定的制式,大弓也是一石的力,以前,有资格用得上这样的弓箭、大刀的,整个闯营不超过一百人,而他高杰,高英吾正是其中之一。

    俊美的面容,翻山鹞子的诨号(狡黠、凶狠),超卓的武力,难怪李自成的老婆会跟着他跑了。

    此时,高杰的左手握着马鞭,右手却拎着一杆长约一丈二尺的马槊——这杆马槊,原本是前陕西总兵贺一龙的兵器,听说是花了一年时间才制成的,重十八斤,长达一尺的锋刃全部是用钢料打成,槊杆也是用上好的柞木经过繁复的工序制成的。

    他的外甥,二十五岁的李本深统领着三千骑作为前锋处在最前面,李本深的这三千骑包括高杰身边的两千骑是他高杰麾下最精锐的部队,骑兵不是出自闯营三堵墙的勇士,便是贺一龙麾下勇悍的边军,还都是出自陕西、山西、甘肃、宁夏等地、打小便弓马娴熟之辈。

    在他身后,长期追随他的胡茂桢、李成栋各自带着五千轻骑,可以说,他兴平候的精华咸集于此,留在扬州府的全部是步军,在高杰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高杰这样的人来说,既没有对战建奴的机会,又没有直接面对李自成精锐的机会,而瀚海军的实力只是存在于传说中——就像他在历史上那样,面对着即将南下的满清大军,他竟敢单独北上归德府、徐州一带,准备一己之力阻拦清军南下,故此,对着传说中的瀚海军,他并没有丝毫畏惧。

    当然了,通过蒙城浮桥来到涡河对岸,抄朱克图的后路,也只是高杰的初步想法,在他心目中,就算在东岸骤然遇敌,以他的实力,别的不说,自保是足够了。

    不过,情况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当达春四千骑明晃晃的铠甲、锋刃在夜色的映照下闪出大片的亮光时,还是让高杰吃了一惊,都说瀚海军装具惊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模样,而他们的战马不用说也比明军七拼八凑得来的要高大、齐整得多。

    “轰!!!”

    远处的天边又传来一阵惊雷,经过大约三里路的奔袭,加上闷热天气的影响,达春的身上不用说已经湿透了,不过这阵雷声让他顿时清醒起来!

    “虎……”

    已经瞧见处在最前面的李本深骑队了,那些骑兵身上也有参差不齐的甲胄,在马上的身姿也很矫健,明显是精锐,雷声、敌人,让飞龙骑全部忘却了汗水和烦躁,全副身心回到了临战状态!

    随着达春这一声用索伦语喊出的“虎”,四千骑也跟着喊了起来,随即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飞速将马鞭插在腰间,左手将能三连发的短铳拔了出来,而右手的虎枪猛地向后一带!

    “砰……”

    战场上出现了瀚海军熟悉、喜欢的硝烟味,一阵来自内心深处、浓浓的杀意,已经代替了刚才李本深骑队扔过来的短斧、骨朵等物带来的短暂的慌乱。

    李本深在骤然遇敌时,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三千骑分成了三拨,准备以惯常的三堵墙战术迎战,这一招,他在江北屡试不爽,以前在扬州府时,高杰部曾与黄得功部产生冲突,他这个战术不但抵住了黄维明家丁队的冲击,隐隐还有反击的机会。

    单论战力,高杰的这五千骑还在黄得功之上!

    所谓三堵墙,大约是这样的,能进入三堵墙战术的骑兵,都是从普通骑兵里挑选的,还是能够三次以上的骑战中幸存下来的人,而进入高杰的这五千骑后,又在三次骑战中幸存下来的处于战时阵型的最后,两次的位于中间,一次或者刚加入的处在最前面。

    这是李自成的创意,张献忠也有类似的战术,不过规矩不大一样罢了,在这样的机制下,几次大战之后留下来的必定是精锐,而在以前的流贼队伍里,能进入三堵墙战术的,不仅能优先成亲,优先提拔,抢劫得来的钱财、粮食还能优先得赏。

    这在流贼队伍里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故此,凡是加入到流贼队伍里的骑兵,无一不趋之若鹜。

    在这样的机制下,就算李自成最后只剩下十八骑,依然是一颗砸不烂,煮不熟,蒸不透的铜豌豆!

    加入明军后,高杰继承了这一战法,加上边军的训练、战法,单论战力,如今的高杰部确实在四镇首屈一指,就算是步军也是名列前茅。

第四十章 江淮风云(九)

    不过可惜的是,彼等遇到了瀚海军,一股勇悍十足、训练充分、实战足够、火器配合、浑身包裹在甲胄里的钢铁洪流!

    “嘶嘶……”

    似乎对着闷热的天气也有些不满,瀚海军坐下的混血战马在遇敌的一刹那都嘶鸣起来。

    前面说过,瀚海军的战马都是乞尔吉斯大马与蒙古马里的佼佼者混血而成,不但比明军的战马高大一些,战马的头部也包裹在面具里,面具的正上方还有一个尖刺。

    在月色下明晃晃的身影、沉闷的嘶鸣,让一直在马圈里长大的明军战马不禁有些畏惧了,李本深们头一次感到了畏惧。

    大作的铳声、别样的嘶鸣,让李本深骑队的队形猛地散乱起来!

    达春见状,自然不会客气,钢铁洪流猛地卷了过去!

    与此同时,岳镇邦率领的八千猛虎骑也从战场的两侧包抄了过去,目标正是高杰所在的大队!

    当战场上突然出现火铳的声音以及明显不同于大明战马的嘶鸣时,高杰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安,不过此时的他处于李本深骑队的后面,前阵的扰动并没有完全影响到他。

    不过,当战场的远处又传来一大阵隆隆的马蹄声时,他还是下令让胡茂桢、李成栋率领各自的骑兵轻骑迎了上去。

    而他自己这两千骑一下就落到了最后,此时正是半夜,虽然月色尚好,不过想要像白日那样看清战场的形势是不可能的,幸亏瀚海军的装束与明军相差很大,否则,一个不慎误伤了友军也是有可能的。

    高杰见状,便带领骑队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包,在那里,勉强能看清战场的形势——还是瀚海军那明晃晃的甲胄实在太耀眼了。

    但高杰没有看多久,这心里不禁大为不满,这战斗尚未进行多久,只见银色的波浪滚滚向前,而暗色的身影无一不在后退!

    此时,在他的对面,也是一处小山坡,尼堪也带着傅鼎臣两千骑在观战,他们也发现了另一处的高杰部。

    没有多久,对战中的达春部四千骑毫无悬念地击穿了李本深的三千前锋,击溃李本深之后,达春又将飞龙骑一分为二,一半加入对付胡茂桢大队的行列,剩下的则加入对付李成栋大队的行列。

    胡茂桢、李成栋的骑兵都是轻骑,身上不仅没有甲胄,手里也只有一把骑刀,本来就不是猛虎骑弗朗机铳、双骑刀的对手,当达春的飞龙骑加入战团后,两部立即崩溃了。

    所谓崩溃,并不是一窝蜂地向后退,那样的情形算是崩溃中最有利的,胡茂桢、李成栋的轻骑被击破后,立即向四面八方溃逃——这里面,自然也有彼等从未见识过的火铳的功劳。

    有不少溃兵竟冲到了尼堪大队的附近。

    “火铳准备!”

    傅鼎臣自从转到武将后一直在练兵,并没有捞到丝毫战功,不过他毕竟是精通四书五经和道家经典的名家,换成任何一人在眼前布满溃兵的情形下,没有按捺不住冲下去厮杀一番的,但傅鼎臣不仅忍住了,还让队里的监军们不停地约束队伍。

    当小山坡上的弗朗机铳打响后,冲到这里的溃兵顿时少了许多,但这阵铳声也将高杰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时,他终于从那面在夜色里依旧迎风招展的大纛明白了是什么人在那里,眼看着自己的大队就要崩溃,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

    “驾!”

    高杰催马下了山坡,他带着两千骑先是向东疾驰,远离战场后又以几乎平行于涡河的方向向北奔驰,不多久便出现在尼堪大队的正东方!

    此时,战场上已经乱成一团了,高杰的骑兵到处乱跑着,而瀚海军骑兵却是以班的队形追击着,达春、岳镇邦两人杀得兴起,浑然忘了在大阵中还有他们的皇上,故此,当高杰辗转从东面杀过来时,尼堪的面前只有傅鼎臣这两千骑。

    不过,在战马上,高杰部的一举一动都在有着望远镜的尼堪眼里,当高杰那匹白色的大马在夜色里猛地向他冲来时,他的手里却多了一杆火铳!

    那是一把约莫四尺长、打造得异常精美的火枪,还是燧石击发,不过却是后装的,枪托与后世的步枪也相差不远了,不过引火槽的装置却做了改进,以前的燧发枪在击发时是这样的:

    引火槽在平时是关上的,战斗时先打开引火槽,扣动扳机,燧石猛地撞击铁壁发出火花,引燃槽内的火药,槽内的火药与枪管里的击发药相连,点燃引药后能瞬间引燃击发药,从而将铅弹推射出去,此时由于连接引药与击发药之间小孔的存在,在铅弹射出的一刹那,也有一团火焰从小孔里喷出来,运气不好的话弄伤眼睛也是有的。

    这样的情形,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都是一样,但尼堪手中的这把枪却避免了这一点。

    在引火槽的铁盖打开后,在某个装置的带动下又迅速地落下并紧紧与引火槽扣在一起,与此同时,在枪管里有一个小铁片落下,将小孔堵上,这样的话,那团讨厌的火花就不见了,非但如此,由于击发药能充分燃烧,产生的能量便全部用到了推动铅弹前进上。

    除此之外,这把枪的枪膛还拉了膛线,尼堪刚才在枪管里装了两粒铅弹,瞄准的就是高杰的那匹高头大马。

    作为一国皇帝,虽然他的神武军跟着博木博果尔走了,不过他身边肯定不会只有傅鼎臣的龙武军,他还有一百亲卫。

    这一百人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全部是从索伦、蒙古、乞尔吉斯贵族以及汉官子弟中精挑细选的,轮到忠心,这些人肯定处于瀚海军的最前列。

    而这一百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把尼堪这样的火枪!

    一百把后装、闭气、有膛线、准星的火枪!

    也是整个大夏国仅有的一百把这样的火枪!

    “砰!!!!!!”

    由于闭气的原因,这些火枪的声音明显比刚才的短铳、弗朗机铳干脆、厚实得多。

    尼堪扣动扳机后便闭上了眼睛。

    这火枪的声音虽然还不如后世他常玩的步枪,不过也非常接近了,他似乎忘记了还深处战场,竟有些沉醉于这个声音,他身边的傅鼎臣是个有心人,当他看见皇帝打响这一枪后,他的眼角竟隐隐有些泪痕。

    在如此紧张、纷杂的战场上,他竟然响起了他后世在满洲里最后一次进行实弹射击时的情形!

    这自然不是傅鼎臣可以理解的。

    不过随后一大阵欢呼声吵醒了尼堪,等他睁开眼睛,他身边一个亲卫说道:“陛下,包括那骑白马的在内,处在最前面的敌骑全部落马,而这一阵枪响过后,敌人便畏缩不前了”

    尼堪笑着对傅鼎臣说道:“傅山,该你出马了,这样,你给朕留下五百人就行了,剩下的全部出战!”

    “陛下!”,傅鼎臣却不敢擅自离开。

    “这是命令!”

    最后傅鼎臣无奈,只得带着一千五百骑离开了山坡,冲向了高杰那两千骑兵。

    ……

    涡河西岸,朱克图得知尼堪亲自带领大队南下后,这心里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自己不用顾忌对岸的援军了,自己全力进攻刘良佐就是,惊的是皇帝竟然亲自南下了,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于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他这四个骑兵旅一下全部投入到了战斗,两个骑兵旅围着刘良佐的五千骑兵穷追猛打,剩下的两个骑兵旅则突入刘良佐的步军大阵。

    刘良佐的步军大阵确实是以长枪突前,后面跟着弓箭手、火铳手,乍一看确实是天衣无缝,不过当大队的端着弗朗机铳的猛虎骑从彼等面前飞驰而过时,随着铳声大作,原本严整的队形很快就出现了缺口,接着明晃晃的飞龙骑猛地杀入,步军大阵大乱!

    最终,无论是刘良佐还是高杰都大败,高杰当场被铅弹击中落马而死,李本深、胡茂桢也战死了,不过李成栋却见机很快,他眼见不妙,最后只带着少数骑兵跑掉了。

    而高杰之南的牟文绶部,在得知高杰部战败后,也抛弃了步军,只领着五千骑跑掉了,这一跑,就跑到了五河县。

    五河县,与尼堪等人推测的差不多,就是高杰与史可法藏身的地方!

    最终,瀚海军在自己伤亡不多的情形下,几乎全歼了刘良佐、高杰两部兵马,刘良佐、刘泽涵父子也跑掉了,其手下的沈豹、曹虎却投降了——这两人都是步军统领,想跑也跑不掉。

    而在寿州,在没有接到尼堪的命令前,萧阿林便将自己的那个军团中的骑兵全部召集过来了,那个军团由姬甲杰统领,抵达寿州后,就在黄得功大营的不远处扎营,与黄得功遥遥对峙。

    黄得功倒是想趁着敌人立足未稳上前邀战,结果姬甲杰早有准备,加上突然出城的萧阿林,他先败一阵后退回了大营。

    眼下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北面的高杰身上——虽然他与高杰不共戴天,不过眼下,他也知晓,能打破眼下这一状况的,也只有高杰了。

    朱克图大军在龙亢集大战之后,并没有休整多久便立即南下,在怀远县渡过淮河,然后迅速向西,在天色大亮之前来到了寿州城下!

    黄得功得知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第四十一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一:黄得功的突围

    淮河以南,雨季开始了。

    寿州城附近,一片烟雨蒙蒙,城池、江河、山林、村庄,都笼罩在雨雾里,影影绰绰的。

    “呼……”,城池里、城池附近的军营里不时传来战马打响鼻的声音,若是在寻常天气,战马在奔跑后打响鼻是常有的事,那是马匹将奔跑时窜入鼻腔的灰尘除掉的一种自卫手段。

    但在眼下,在宁静的雨幕中,战马突然大面积开始打响鼻,则只有一个原因。

    马匹感冒了。

    一时,无论城里城外都有些烦忧。

    黄得功从八公山出来后,需要越过东肥水进抵寿州城下,为了就近竟取用水源,他的大营自然依托东肥水设置。

    而寿州城却是夹在东、西肥水之间建设的城池,两条河流在城池附近汇合后成为肥水,最终向北汇入淮河。

    除了两条肥水,在城池以南大约几十里的地方,则是由于两条肥水在历史上大肆泛滥造成的大面积的沼泽地,后世治理后称之为瓦埠湖。

    黄得功扎下大营后,位于八公山与东肥水之间的浮桥并没有拆除,打的主意自然是一旦不敌,自己还有窜入八公山以及向东越过淮水东去的意思。

    可惜的是,这座浮桥在一夜之间被瀚海军破坏了,被南下的朱克图军团破坏了,那之后,朱克图军团就在东肥水东岸、八公山脚下扎下大营。

    而姬甲杰部抵达后,则在寿州城西、西肥水东岸扎下大营,并没有进入城内,一开始,黄得功眼见彼等人马不多,还派出大将常进功阻止彼等扎营,不过却被出城的萧阿林三千骑一个突击便打得大败,那是黄得功抵达寿州后打的第一个仗,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号称明朝大将常遇春后裔(庶支)的常进功大败,最后顺利回到黄得功大营的不到一半。

    当时黄得功是这样想的,“自己以五千骑去骚扰对方扎营,那时,无论城中还是城外,敌人的骑兵都不会超过己方,常进功是本侯麾下骑兵猛将,就算不敌对方,也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却迎来了一个大败!

    常进功回到大营是这样对黄得功说的,“侯爷,不用想了,我是从辽东过来的,参加过好几次辽东大战,见识过建奴的骑兵,这蛮贼骑兵都是高头大马,骑士都悍勇无比,更兼装具惊人,又有火器配合,战力还在那建奴之上,别说末将了,就是您的家丁队也讨不了好,赶紧想辙撤退吧”

    此时龙亢集的战事尚未展开,黄得功虽然打消了再一次让儿子黄维明进攻姬甲杰部的想法,不过却并没有撤退,他在等待刘良佐那里的消息。

    几日后,江淮地区的雨季来临,黄得功部的粮草只能支应三日了,却迎来了一个让他如雷轰顶的消息。

    刘良佐、高杰大败!

    虽不知牟文绶部的消息,不过牟文绶在四镇中虽然威望最高,那是因为他是军中老将,擅长统兵,战力却最多与刘良佐相似,还在高杰、黄得功之下,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随着朱克图部在东肥水东岸扎下大营,黄得功一颗心也与那雨水一样,瞬间便凉透了。

    黄得功大营。

    四十岁的黄得功端坐在大帐中间,只见他身材中等,却异常雄壮,阔面长须,紫堂面皮,此时一对粗大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个醒目的“山”字,第一场大雨结束之后,时下的气候稍稍凉快了一些,不过他面上的汗珠依然清晰可见。

    他的左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骨节粗大的右手紧紧握着他的随身武器——一根重达十五斤的铁鞭,与寻常铁鞭不同的是,棱角突出的铁鞭首部却是一个枪锥,显见得这根铁鞭可砸可刺,是多用途的武器。

    大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还是淮上老酒的味道,仔细看时,原来黄得功身边一张矮几上正放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酒坛子的封泥早就拍掉,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坛子旁边放着一个大碗。

    这就是身为靖南候黄得功的独特之处了,他目不识丁,在思考问题以及对敌时常常以酒来刺激自己,喝得越醉,想问题越清楚,战力越强。

    在与张献忠在桐城大战时,当时号称在张贼老营号称八大义子之一、战力还在艾能奇、李定国之上的张爱国先是一箭射中黄得功的左手,黄得功眼看就要被他生擒,没想到他当场喝下一皮囊老酒后一鞭隔开了张爱国势在必得的一击,还顺利逃走,然后又设伏擒获了张爱国,大败张献忠最后的精锐,将其彻底逐出南直隶。

    张献忠的八大义子中,战力最强的黑沙死于左良玉之手,张爱国又被黄得功所擒,如今便只剩下四个了,这四个倒是一直活到最后。

    在大帐的左右,分别坐着他的儿子,实际上是他夫人的侄子黄维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另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是常进功了。

    大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见黄得功依旧犹豫不决,黄维明说道:“父亲,不能犹豫了,刘良佐、高杰一败,牟文绶不用说也独木难支,多半跑回徐州了,如今雨季来临,蛮贼的火器便没有大用处了,何况,北方的马匹毕竟不如我等在江淮之地养了许久的,这战力肯定会大打折扣,不趁着这当口赶紧突围,恐怕会悔之晚矣!”

    “突围?”,黄得功此时已经单手将那坛平时能装二十斤老酒的坛子拎了起来,正想往大碗倒,估计是感到老酒已经不多了,便直接向嘴里灌,灌完之后,将坛子往地上重重一顿,用衣袖稍稍抹了抹嘴巴说道。

    “向何处突围?”

    黄维明顿时愣住了。

    朱克图军团南下后,以两个骑兵旅守住东肥水东岸,又派出两个骑兵旅南下,越过东肥水之后,就在寿州城以南三十里那处沼泽地里唯一的官道上扎下大营,将彼等难逃庐州的道路也封住了,眼下,彼等东、南、西三面都有敌人,只有北面没有,不过那里却是水势越来越大的淮河。

    喝完最后这点老酒后,黄得功的紫堂面皮显出了殷红之色,或许是这碗酒下肚之后将他身体里一些多余的水分挤出来了,只见他脸上布满了汗珠,他随手抹了一把站了起来。

    “突围,自然是要的,不过全部突围肯定是不行的”

    “末将愿意断后!”

    常进功站了起来,黄得功却笑道:“老常,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也知晓,前几日这一仗将你打怕了吧”

    常进功赶紧单膝跪下,并大声说道:“职部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

    黄得功没有理会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差不多十年前,我在天津附近与那尼堪见过面,那一次,我并没有见识到彼等的战力,最后我与周遇吉都是大败,尼堪那厮也是全军覆没”

    “没想到这没过几年,彼等就灭了建奴,又入关取了河北三地,这一节,我老黄也没什么可说的,人家是从流贼手里夺过来的,不过彼等先灭建奴,再败流贼,这战力肯定不可小觑,放心,这一点,我很清楚”

    “彼等夺取河北三地之后,干的事情倒是与那流贼差不多,不同的的是,尼堪那厮明显注重小民,轻视官员,这一节倒是与流贼不同,自然也与大明完全不同,倒是让本侯想起了我大明刚刚立国、太祖在位之时的事”

    “彼等在境内轻徭薄赋,恢复民生,已历三年,三年后,其治下不用跟我大明比了,就是与闯贼比也好得多,你现在北上收服三地,恐怕头一个不答应的便是境内的小民、商户了”

    “这样的国度,我老黄也深向往之……”

    “父亲!”

    黄维明大声喊道。

    黄得功却摆摆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黄闯子本是辽东的农户,贫苦无依,若不是皇上厚恩,怎能坐到眼下这个位置?大明再是不堪,我黄得功也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以报国恩!”

    “刘良佐、高杰、牟文绶三部一败,江北四镇中就剩下为父一部也是独木难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是全部退到江南,将江北的土地留给彼等,按照彼等以往的做法,多半要花上一些年份稳固境内,比照河北三地的话,至少要三年,江淮之地,远比河北三地复杂,还有左近的河南、陕西、湖北之地,三年恐怕还不止,这样的话,留给我大明的至少有五年时间”

    “五年时间,大明运筹得当的话,若是能将江南的流贼肃清,以半壁江山与蛮贼周旋,胜败尚未可知”

    “何况”,黄得功冷冷地看了一下常进功和黄维明,心里暗忖:“你等以为本侯是一个只懂厮杀的勇将,错了,以军略来看,十个高杰也比不上我黄闯子!”

    “牟文绶等败北之后,残部多半都退向五河了,史部堂若是清醒的话,迅速与蛮贼达成和议,将残存的明军顺利撤到江南才是上策,否则若是被彼等的水师突入长江,恐怕江北四镇的兵马都死无葬身之地!”

    “那如今……”

    黄得功说道:“我与尼堪有一面之缘,等等吧,粮草还有三日,省着点用,按照六日来用,再等三日,若是没有史部堂的消息,我等再突围不迟”

第四十二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二:史可法的定计

    与尼堪等料想的不错,史可法的大本营就是在浍河汇入淮河的五河县城。

    同样的烟雨朦胧,同样的愁容满面。

    不出瀚海军所料,刘良佐、刘泽涵父子带着约莫一千骑、牟文绶的五千骑、李成栋收容的高杰部约莫两千骑都跑到了五河县。

    原本在史可法面前都跋扈不堪的几人,眼下却老实得多,特别是那“花马刘”刘良佐,眼下他在龙亢集大败,精锐尽失,手下大将秦大鹏又投降了蛮贼,不用说寿州城、凤阳城已经落到了蛮贼手里(凤阳城是秦大鹏的驻地)。

    胡守金的颍州目前倒是安然无虞,不过那地方紧邻河南,不用说也是险象环生了,刘良佐如今只能跑到原本由曹虎镇守的泗州再做打算了,于是他让刘泽涵拿着自己的兵符、令牌、令旗去接手泗州,自己却在五河县留了下来。

    自己的偌大的凤阳府丢了,朝廷总得给自己一个说法吧。

    牟文绶的想法却不同,龙亢集大败之后,自己的精锐步军丢了,虽然五千骑兵成功带了出来,不过随着这场战役的失败,淮河以北之地就剩下自己这一支孤军,肯定不是蛮贼的对手,朝廷也得赶紧定下方略才行。

    而李成栋带着高杰的残兵败将却打着另外的主意,高杰战死了,他的儿子高元爵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这兴平候的爵位自然可以落到他的头上,不过扬州总兵的大位朝廷就得掂量掂量了,若是胡茂桢、李本深没有战死,这扬州总兵的位子自然轮不到他李成栋,不过如今这两人却都战死了,这样一来他李成栋就有机会了。

    这里要说明的是,李成栋眼下是高杰部下的“左协总兵”,并不是镇守一方的总兵。

    所有的压力都到了当今的江北四镇总督、挂兵部尚书、右都御史衔的史可法身上。

    五河县城县衙后院,原本意气风发,在皇帝那里拍下胸脯的史可法陡然老了许多。

    原本乌黑油亮的长须竟然夹杂了不少雪花。

    说实在的,论起忠君爱国,牟文绶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没有史可法强,但论起大的军略,史可法并不比牟文绶他们强多少。

    不过他也是有谋士的。

    阎尔梅,一位来自徐州的举人,复社巨子,仅比史可法小一岁,白面长须,史可法最为倚重的人物。

    宿迁猛将单长庚,他义子孙德威,这便是他江北总督身边的亲信。

    前院,牟文绶、刘良佐、李成栋正在焦急地等待史可法的讯息,不过史可法自己却还没有定计。

    若是放到正常的历史上,作为江北总督,江北职位上最高的官员,在龙亢集大败之后,继续以徐州、淮安府为中心,利用众多的城池,与蛮贼纠缠,自然是史可法不二的选择。

    不过牟文绶的说法也不错,“放弃江北,收缩兵力于江南”,若是继续在江北与蛮贼大战,恐怕四镇的精锐会全部丧失,到时候江南之地就只有左梦庚、方国安两支精锐了,紧靠这两支人马,莫说对抗蛮贼大军了,能不能抵得过闯贼大军就是一个问题。

    不过就这么放弃江北之地,不用说会面临朝堂上下千夫所指了,作为东林巨擘,这一点,史可法不会不清楚。

    到底是杀身成仁,还是忍让为上?

    史可法异常纠结。

    与历史上不同,多铎大军南下时,高杰已死,徐州不战而下,刘良佐、刘泽清也望风而降,扬州的史可法兵微将寡,死守扬州倒是也能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虽然那时的史可法举措失当,种种行为实为可叹、可笑。

    “可若是退到江南,将如何安置刘良佐、李成栋?”

    眼下,牟文绶虽然损失了一万步军,但主力尚在,黄得功部依旧在寿州城下与蛮贼对峙,依旧没有失败,何况雨季来临之后,蛮贼虽然占优,不过想要一举战胜黄得功部也不是易事,于是,黄得功、牟文绶无论退到江南何处,必定有专门的地方供彼等栖身,但刘良佐、李成栋就不行了。

    按照史可法的想法,将刘良佐安置到黄得功身边,将李成栋划到牟文绶麾下,将四镇变为两镇,减少朝廷的负担才是上策。

    “宪公!”

    阎尔梅忍不住了,他再一次大声提醒史可法要尽快下定决心,这也不能怪他,若不能尽早下定决心的话,若是黄得功大军不保,就算能与蛮贼达成和议,将江北之地让给彼等,全军退到江南也没有意义了,阎尔梅明白,在高杰战败之后,明军全部的希望都在黄得功身上。

    黄得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史可法字“宪之”,他的幕僚寻常都称呼他为宪公。

    史可法的脾气倒是好得很,听到阎尔梅的大声呼叫也没有着恼,反而笑了笑,“用卿,兹事体大,非我一人能够决定,若是忤了朝廷的意思,我身死族灭事小,坏了朝廷的大事事情就大了”

    “宪公!您是江北总督,自可一言而决!”

    史可法摇摇头,“还是将牟文绶他们都叫进来吧,先前本督只听过牟文绶的建议,并没有聆听刘良佐、李成栋的意见,还是听一听吧,集思广益”

    阎尔梅心想,“几个大头兵有什么真知灼见,您是东林翘楚,大可一言而决”

    不过面上却说:“宪公,让他们进来分说自然可以,不过若是彼等的意见相左之时您可得尽快下定决心”

    不多时,牟文绶、刘良佐、李成栋三人都进来了。

    经过龙亢集之战后,这三人面上都很凝重,那李成栋身材瘦高,原本是高杰麾下仅次于胡茂桢、李本深的勇将,高杰、李本深、胡茂桢先后战死后,他倒成了兴平候麾下首屈一指的大将,眼下他的神色是沉闷中带着一丝希望。

    最落魄的便是刘良佐了。

    这也难怪,这寿州一丢,这几年自己费尽心思搜刮的钱粮全没了,这还不算,自己的精锐人马几乎全部丢失,刘泽涵虽然控制了泗州,那里还有曹虎的一万步军,不过与以前自己手下有十万大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也清楚,在自己逃走后,步军统领曹虎、沈豹肯定会投降,那样的话,霍邱就会落到蛮贼手里,霍邱一丢,北边颍州的胡守金独木难支,多半也会投降。

    刚才史可法让他们进来时,刘良佐还在这样安慰自己,“十年前自己与黄闯子在大别山与流贼大战时还是牟文绶手下的一个副将,身边只有五千精锐,如今虽然落魄了,可依旧有万余人马,以自己的能耐,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故此,当史可法向他们询问战守之计时,牟文绶早就向史可法建议过,在他再一次陈述彻底撤到江南的意见后,不出意外,被刘良佐大声否决了,在他心目中,如今雨季来了,牟文绶、高杰、黄得功麾下还有众多人马,只要在寿州附近与蛮贼大战一场,胜败尚未可知,如何能轻言退却?

    实际上他打的主意是,在寿州大战之时,自己还能将凤阳府各处的兵马召集一些,届时就算战败了,自己还能带着更多的兵马南下。

    于是他大声说道:“阁部!我等作为大明军将,皆有守土之责,黄得功尚有万余精骑在寿州城下就轻言退却,朝廷、民间得知了,会如何看待我等?届时,我等自然是败军之将,阁部也会成为千夫所指!”

    接着生怕史可法不听他的,他慷慨激昂道:“末将麾下虽然只有一万步军,千余精骑,不过愿意直驱寿州,与蛮贼决一死战!”

    “不然!”,此时李成栋说话了,原本他是没有资格与刘良佐这样的封侯大将说话的,不过他眼下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却要着落在史可法身上,他必须紧紧抓住。

    那就是,若还是在江北,还在扬州府,他李成栋就算是高杰硕果仅存的大将,不过想要其他将领拥戴他却并不容易,因为在扬州府三年后,高杰麾下的将领多半在当地成家立业了,扬州富庶,这些军将也捞了不少,人家自然对高杰感恩戴德,高杰一死,自然会拥戴他唯一的儿子高元爵上位,而不是他李成栋!

    不过若是迁到江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届时,李成栋就可以上下其手,好好运作一番了,若是能让朝廷封一个爵位,哪怕是伯爵,也会大大镇住那些骄兵悍将。

    故此,他一定是要劝说史可法放弃江北南下的。

    二比一,史可法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了,本督决定了”

    众人都站了起来。

    “长庚,你作为本督的使者,带上我的书信,尽快去怀远,去见那贼酋,表明议和之意,德威,你去黄得功那里,让他稍安勿躁”

    “用卿,你辛苦一趟,赶紧坐船去南京,向朝廷禀明此事”

    “阁部!”

    刘良佐大叫起来,其颌下的胡须根根直竖,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意思,史可法赶紧劝慰道:“广昌候,在阎先生带着的书信里,本督自然会为你说话,我的初步意思是”

    几人赶紧将目光都投向他。

    “我的建议是,南下过江后,黄得功镇守芜湖-池州一带,东平侯镇守常州、苏州一带,李总镇,你带着兴平候余部退入松江府”

    “广昌候,你去宁国府吧”

    刘良佐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李成栋说道:“咳咳,听说宁国府是徽州商人的老巢之一”

    刘良佐一听便不说什么了。

    “这只是我的建议,朝廷采不采纳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如果皇上不治罪于我的话,我一定会为各位争取的”

    史可法继续说道,当他说出这些话后,实际上将这些地方的百姓推了出去,特别是是松江府、宁国府。

    史可法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最终还是缓了下来。

    “与国家存亡大事相比,区区小民又算得了什么?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第四十三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三:尼堪的心思

    怀远县城,后世怀远县到蚌埠市一带。

    其北边是涡河,南边是淮河,西边是淤积、蔓延的茨河,将县城紧紧包在中间,易守难攻,凤阳府名城,如今却掌握在瀚海军手里了。

    在大明时代,怀远可是守护中都凤阳的最近一道屏障,在南宋时,此地曾是朝廷北望中原,收服黄河流域的地方,设有怀远军,军城围绕荆山修建,周长十三里,元代时,由于此地是江淮地区大平原地带少有的山地,又是三江纵横之地,朝廷干脆在此地设置了马场。

    明代此地恢复了南宋军城,依旧是周长十三里的大城,建设在荆山之上,其四座城门依次是:

    东门:抚民

    西门;怀远

    南门:宁江

    北门:平朔

    细雨依旧滴滴答答下个不停,在城池东门抚民门的城楼上,尼堪等人齐聚一处,正在商议大事。

    从抚民门向东望,涡河汇入淮河的情景跃然可见,与中国大部分支流汇入干流一样,涡河清澈、淮河浑浊,这几日的雨势并不很大,故此河水的水位虽略有些上涨,但并没有达到令黄淮流域谈水色变的地步。

    击溃刘良佐、牟文绶、高杰部后,尼堪只在龙亢集留下一个骑兵旅审讯、甄别、整编俘虏——与历史上的满清相比,尼堪还是谨慎多了,像大夏国这样一个骑兵旅,放在满清那里就是一个梅勒章京所辖的部队,像这样的部队,别说几万俘虏了,历史上的刘良佐十万大军投降后,多铎也就是派了两个牛录的骑兵掺杂其中而已。

    朱克图四个骑兵旅去了寿州,尼堪自己带着四个骑兵旅来到了怀远县城,此时,深处要地的怀远县城只有区区一千步军防守,在得知刘良佐部打败后,县令、守城千总忙不迭地投降了。

    像这么大的山城,里面却只有居民一千多户,加上一千东倒西歪的步军,也不知刘良佐是怎么想的,多半是以为此地三面环水,在没有船只的情形下只能望水兴叹,他的重点在东侧的凤阳,西侧的寿州,北侧的蒙城。

    与平原处的城池相比,雨季下的山城怀远就舒服一些,这也是尼堪将自己的大本营设在此地的原因。

    眼下的情形是:

    亳州依旧在牟国栋手里,不过城下查克丹三个步军旅依旧在包围着他,由于其东边的宿州也还在其弟牟国卿手里,故此他的选择就多了。

    一是出城突围,由于外面只有三部步军了,而自己的手下却还有两万人,完全可以以骑兵开道,步军继之,全军退向宿州,牟国栋也是这么干的,在得知主力大败后,其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出动全部骑兵向东冲击,不过在查克丹一千骑的打击下,很快又退回到了城里。

    二是就在亳州与查克丹决一死战,其手下有两万人,城外的查克丹却只有三个步军旅万余人。

    在退回城池后,牟国栋以自己的精锐为后阵,以以前许定国、李际遇的人马为前锋攻打南面的两个大营,不过双方甫一接战,前阵的原许定国、李际遇部就哗变了,彼等反倒冲向自己的部队,牟国栋猝不及防,稳住阵脚后双方在城下大战一场,结果各损失了一半人马后停止了战斗。

    这下可好,城里的守军只有五千人马,而城外的瀚海军却增加了五千人!

    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兄长先后败北之后,宿州的牟国卿干脆紧闭城门,看来是准备要死守了。

    这几日,兄弟俩先后接到了自己父亲的讯息,倒是让彼等长舒了一口气。

    “不可妄动,静等消息”

    徐州、淮安两府依旧掌握在牟文绶手里,不过尼堪最终还是接受了王文慧的意见,博木博果尔的神武军从郯城突入海州境内,在海军的配合下攻破了海州城,又先后几次打败了淮安府守将李维权几次攻击,牢牢地占据了海州。

    海州在如今的南直隶江北各府,可是唯一的大港,还是牟文绶水师的驻地,结果一战过后,水师全军覆没,城池失陷。

    瀚海军不但骑兵厉害,水师也异常强横,这在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否则让朝廷身为忌惮的郑芝龙也不会好几次败在他们手里,海州一下,大夏国就可以从陆上、海上对淮安府进行夹攻。

    淮安大震!

    这是真正的大震,占据海州城,身为淮安府沐阳人的陈启新当即在境内展开了一系列活动,在从海上来的步军接过海州城的防御之后,博木博果尔、陈启新带着神武军在淮安府境内大肆活动,在几次战事之后,淮安府内军力大减,最后整个淮安府的人马由以前的三万人锐减到一半,眼下只能紧守城池一途了。

    更有甚者,在陈启新的鼓动下,李维权手底下的大将、淮安本地人、镇守沐阳的向汝选投降了。

    向汝选与陈启新同岁,还是南直隶同一届的武举人,他的投降掀开了淮安府军将、文官投降的狂潮,最后,淮安府内黄河以东、以北的地方全部落入瀚海军手里,明军只剩下有李维权、牟国衡把守的府城以及黄河以东的桃源、睢宁三个地方。

    淮安府的大部分地方落入大夏国手里!

    占据这些地方,瀚海军的内河船只便能在大运河上为所欲为了,在占据黄河以东的地方不久,十艘装备了小型蒸汽机的内河战舰从山东峄县突入大运河,从峄县南下后,一路势如破竹,还直接杀到了淮安府(山阳县)附近,东边有海船,西边有内河船只,这才是造成淮安府大震的主要原因。

    不过,徐州是牟文绶的基本盘,是不可能交出来的,牟文绶虽然不在徐州,不过他的姻亲、拜把子兄弟周世锡、许洪功依旧牢牢控制着整个徐州。

    在抚民门城门楼坐着的除了尼堪,还有达春、傅鼎臣、岳镇邦、王文慧、沈默等人,在尼堪的身后,原本一直是博木博果尔侍立的地方换成了穆占,也就是在梨树城骑兵学校与图里琛、孙思克、孙德忠等人一个宿舍的那人,南楚的儿子,先妃子苏泰的侄孙,后世平定三藩的名将。

    几人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就在刚才,众人七嘴八舌,特别是达春几人,平时在查克丹、朱克图在的时候,根本没有直接与尼堪对话的机会,于是个个都慷慨陈词,从战略、战术、政事、民心等角度各抒己见,恨不得将心中所学一股脑全部掏出来。

    在各位慷慨陈词时,各人又各有千秋。

    先说达春,此人虽然经过了大夏国各级学校的培养,不过除了军事上的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在他镇守芝罘岛的时候,还需要时常向傅鼎臣请教,不过在这许多年坚持下来后,他已经成长为索伦本族里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傅鼎臣就不用说了,虽未中过举人,一身才学实际上比那些举人更加厉害,还是大儒袁继咸的得意弟子,除了兵家、武学,经史子集、诸子百家无一不精无一不晓,更加难得的是,此人还精通医学,擅使长剑、长枪,又有高深的道家修养。

    在尼堪看来,在明末之际,此人与方以智、汤若望一起可并称三杰,实乃穿越重生必备之人才也,他与方以智两人几可以以卧龙、凤雏相比。

    而岳飞后人、岳钟琪爷爷岳镇邦却是一个典型的武人,不过如同他先祖一样,他却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将,书法、兵法都很精通,否则也不会教导出岳升龙、岳钟琪两代清国名将。

    三人都能以军事为切入点,掺杂政事、民心等辅料,都说的头头是道,精通道家的傅鼎臣还以“大势”为另一切入点进行了阐述,也端地精彩。

    尼堪在心里暗暗鼓掌,不是为自己有这许多人才而欢呼,而是这些人的思想、思维方式都明显受到了自己的影响,特别是深受自己影响的达春,而不是眼下的明人一上来就给你来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分析。

    其实,尼堪心里一点也不着急。

    在原本的历史上,多铎的大军突入南直隶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所到之处都是望风而降,只是在扬州略有小挫而已,虽然以前的江北四镇中的刘泽清换成了老成持重的牟文绶,结果也不会改变多少。

    明军,失败已经成了彼等的标配,并是深入骨髓的那种,历史上,在南明时代,但凡有打得好的战斗,不是民军(比如阎应元的江阴之战),便是农民军(李定国),明军自己几乎没有打过什么值得大肆渲染的大胜仗。

    加之清国长期以来带给彼等的威压,以及自己短时间击败清国带来的更大的威压,虽然时空错乱,终究不会变化多少。

    历史上,江北四镇的崩溃始于高杰意外的死亡,这一世,则始于龙亢集之役。

    与满清相比,我大夏得国更正!

    想到这里,他便说道:“诸位所言,都不无道理,不过在朕看来,如今已经进入雨季,不利于我军骑兵、火器发挥,若是能不战而下整个长江以北之地自然是好,在朕看来,这一点也不容怀疑了,朕预言,不出一个月,我军就会占据整个江北之地!”

    见尼堪如此笃信,众人虽然认为理所当然,不过内心依旧有些怀疑。

    “一个月?怎么可能?”

    尼堪没有理会彼等,继续说道:“回复那单长庚,朕同意议和,条件很简单”

    “其一,明军全部退出江北,朕在这里可以承诺,若是在一个月以内退出江北,大夏国在五年之内不会南下”

    “其二,退往江南时,不可裹挟民众一同前往,告诉彼等,朕在南直隶遍布密探,一动一静都逃不过朕的眼睛,若是知晓彼等有裹挟民众撤退的行径,必定尽起大军南下追击”

    “其三,不可劫掠,后果同第二条,告诉彼等,我军即将展开长江战役,届时没有我军的许可,若是有裹挟、劫掠的行为,休想安稳渡过长江!”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尼堪真的是没有将长江以南之地纳入大夏国的想法,炎热、水网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历史上,中国最好的地方在河北、河南、江淮大平原,面积几乎达五十万平方公里,虽然屡有黄河、淮河溃堤的祸患,不过终究是更利于耕种之地。

    这里,才是中华民族的摇篮,才是“中原”的由来。

第四十四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四:两个插曲(上)

    亳州城下。

    尼堪带领剩余所有的骑兵南下后,他的义子查克丹便将自己的营帐搬到了涡河北岸,与该营的步军旅指挥使一起镇守。

    说到留守亳州的几位将领,以前的山海关整编时,跟随朱克图的步军旅指挥使是刘良臣,跟随查克丹的是冷云,而尼堪亲自担任指挥使的左龙武军步军旅指挥使却是一个叫刘芳名的原明军降将。

    说起这刘芳名,原本是柳沟总兵,清军入关后便降了对方,此人虽然在明军里寂寂无名,却在清军里大显身手,还有专门的兵学思想传世,可见环境是能改变人生的。

    刘芳名与尼堪一样,都生于1610年,今年三十七岁,见到查克丹来到北岸,赶紧过来拜见。

    查克丹此人,是皇帝起家时身边最看好的大将苏哈的弟弟,还是皇帝的义子,虽然也只是一个军团的指挥使,不过在刘芳名看来已经很了不得了,与那“朱胖子”(瀚海军军将对朱克图的昵称)也相差无几了。

    “侯爷,末将有重要军情禀报”

    刘芳名一幅典型的大明高级军官的扮相,他没有追随尼堪留短发、蓄短须,还是保持了长发、长须的面目,加上他那典型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让人一看顿觉颇为严整。

    对于此人,以前在金州军政学校学习时,尼堪曾对他有过评价。

    “有威仪;擅统兵;颇机警”

    短短几个字,这可是在一众投降明清军将里十分罕见,显见得是刘芳名的情形打动了尼堪,这样的评价,别说祖泽润、孙定辽等人了,就连很早就加入到瀚海军的李延庚也没有得到。

    枢密院得知后,当即将刘芳名当成重点人物来培养。

    “哦?”

    查克丹自然知晓刘芳名的事迹,不过他与朱克图等人不同,寻常都以“喜怒不行于色”,才三十五岁便以“老成持重”闻名瀚海军上下,见刘芳名说出此话,知晓里面肯定不简单,不过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坐吧”

    查克丹的大帐里只有几个蒲团,所谓“坐”,也就是盘腿坐在那上面,刘芳名倒是不客气,他加入瀚海军也有些年头,见识过大大小小很多将领,从最高的孙传宇到其他像他这样的降将,不管这些人的官职大小,他总觉得能应付过来。

    但面对尼堪就不同了。

    “与众人相比,陛下似乎生就一双慧眼,天下事、天下人就没有他看不清的”

    这是刘芳名的想法,每次面对尼堪时,一看到他那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翘的笑容,以及时不时闭目沉思的模样,刘芳名每次都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他现在回想起来,这位皇帝每一次的决策似乎没有不成功的。

    就说这次南下,以瀚海军的实力,倾尽全力一统全国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偏要给各方势力机会厉兵秣马,而给了彼等机会后还能一样从容地击败彼等。

    这才叫碾压,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才叫绝望,但又让人保持希望。

    “简直非人也”,这是他心里暗暗的想法。

    有如此强势的皇帝,无论军事、政事、民事都出类拔萃,像刘芳名这样的人物自然丝毫生不出反叛的心思。

    而眼前这位皇帝的义子是诸将里与皇帝颇有些相像的人物,也是少数几位能让他生出畏惧的人物。

    “南大营的刘良臣昨日来到末将这里”

    “哦?”,查克丹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他内心一下便泛起了波澜——刘良臣是刘良佐的弟弟,自己兄长在龙亢集大败的事情作为瀚海军的旅指挥使不可能不知晓。

    这也是尼堪让他留下来而不是朱克图留下来的原因,两人虽然都统兵有方,不过细究起来,朱克图更合适在前方冲杀,而查克丹更适合在后方镇守。

    虽然在瀚海军里,既有旅指挥使、团指挥使、营指挥使,还有各级录事参军,军将们心中只有皇帝,指挥使不过是彼等暂时的头目罢了,想要在瀚海军里将军卒变成自己的私兵不能说办不到,只是难度极大。

    留守的三个步军旅指挥使中,冷云是皇太极第一次入关劫掠时俘获的明军千户,被瀚海军解救后已经完完全全成为自己人了,而刘良臣、刘芳名却很像,刘良臣在锦州跟随祖大寿投降清国后,也得了一个前程的世职,在开原附近还有庄子,不过在满清灭亡之后,这庄子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像刘芳名这样的总兵,以他这样的年纪就能成为拱卫京师的总兵,多半是军将世家出身,虽然没有爵位,不过累世积存的财富也是相当可观的,在大明,武官不像文官,倏忽而兴,倏忽而灭的事情不要太多,作为武官,只要没有大的过错,基本上能长期保持富贵的。

    但投降瀚海军后,这样的好事也没了,大夏国留给他们唯一的好处是,彼等的宅邸、商铺并没有没收。

    “一个新兴国度,但凡开局莫不如是”

    这是像刘芳名这样在大明众军将里颇有见识的人的想法。

    “到了最后,还不是慢慢放松下来,亏了我这一世,为后世子孙积福”

    刘芳名这些想法,不用说是大多数投降军将的想法,也难怪,作为后世在思想、行为上最彻底的某军,若是没有某人力挽狂澜,早就衰败了,这是历史定律,没有人能挣得脱,一直到尼堪所在的后世也不例外。

    中途,某人发动了一场革命,可惜功败垂成,自那以后,想要彻底扭转倏忽兴亡的周期律,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尽量,便是那以后所有人的想法。

    阶级,你是消灭不掉的,就算这一世里消灭了,在那一世又会以其它面目出现。

    这也是尼堪心头的挥之不去的烦忧,也是唯一的烦忧。

    “他都说了什么?”

    “也没甚,不过是谈起以前大明的同僚如今的境遇罢了”

    “哦?能详细些吗?”

    这下刘芳名有些嘀咕了,眼前此人号称“深藏不露”,很少有事情能瞒过他的,自己今日既然过来了,就不能打马虎眼遮掩过去。

    “哎呀,无非是手底下有多少军卒,家丁又多少,治下的民户有多少,钱粮有多少,有几位小妾,有几个儿子,您知道的,军将们聚在一起,是从来不谈国家大事,都是家长里短”

    这就是刘芳名的聪明之处了,他若是说“这些人以前在清国是什么爵位,有庄田几亩,庄奴几人”,听到查克丹的耳里那就有可能是“身怀叵测,怀念故国”,不过若是谈起大明,倒是没有什么忌讳,因为眼下大夏明显比大明强出一筹,假以时日,一统全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查克丹的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在像他这样出身索伦的人眼里,自己的薪俸在大夏国已经很高了,恐怕仅次于那些经商成功的人,又有地位,可比以前的索伦牧奴强太多了,至于什么铁杆庄稼,铁杆牛羊,他没见过,也没想过,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但像刘良臣、刘芳名这样的降将不同了,他们以前在清国、明国确实生活的更好一些——出则前呼后拥,入则妻妾成群,若是没有些想念是说不通的,这才是查克丹最警惕的。

    “我早就劝过陛下,对于这些降将,一律斩杀或送到矿场挖矿就是了,何苦还让彼等纳入瀚海军序列?自己各级学校培养出来的人不香吗?”

    不过他又想道,“刘良臣的兄弟刘良佐被我军大败,他这个做弟弟心里若是毫无波澜才有问题,不过他将这些东西说给刘芳名听是何意思?”

    罕见地,查克丹的嘴角动了一下,刘芳名瞥见了也吓了一跳。

    “叫胡有升过来”

    刘芳名心里一动,这胡有升也是以前在大凌河跟着祖大寿一起投降的明将,不过那时胡有升才十九岁,是锦州的世袭千户而已,投降后并没有得到满清的重视,还被划到多铎的包衣奴才序列,直到碰到瀚海军。

    在军政学校学习半年后,胡有升担任了录事参军,也是少数几位没有加入应龙会的录事参军之一。

    没多久,胡有升来了,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与刘芳名不同,他的打扮营完全与查克丹一样了:短发、短须。

    “营里有什么情况没有?”

    胡有升听了心理一凛,因为他看见了刘芳名——这是查克丹故意的,有了这一出,刘芳名就不可能与刘良臣混在一起了。

    “回禀侯爷,一切如常”

    “是吗?那我问你,你自从加入到刘良臣旅后,参加过几次战斗,全旅立下一等功的人员有多少?立下二等功的有多少?立下三等功的又有多少?是如何奖励的,有多少人升迁,有多少人调职,有多少人惩戒?营里有何怨言?”

    胡有升立即答道:“……”

    “……”

    查克丹默默地听着,半晌打断他:“好了,这么说,营里确实没有什么异动?”

    “回禀侯爷,确实没有”

    没多久,刘芳名、胡有升两人双双离开了查克丹的大营,而查克丹也带着部分亲卫来到南大营。

    冷云、刘良臣赶紧迎了上去。

    查克丹笑道:“无甚大事,本侯是一个苦命人,在北边的屁股还没坐热,又想到了南边,便过来查看一番”

    冷云自然不以为意,不过刘良臣却心理一凛,“刚才自己旅里的胡有升被他叫过去了,现在他有来到了这边,肯定有大事”

    果然,查克丹首先看向刘良臣。

    “刘良臣”

    “末将在”

    “我问你,你现在一个月有多少薪俸?”

    “……,回禀侯爷,末将是旅指挥使,每月基本薪俸大夏银币两百元,战时则涨到两百四十元”

    “还有吗?”

    “这……,回禀侯爷,按照我国规制,像末将这样的人,家里若是种地的,可多分田地一倍,在末将担任军职期间,可一直享受削减两成的赋税,家里若是有经商的,也削减商税两成,我家没有田地,在辽阳有商铺几处,享受的是商税”

    “你觉得这些优惠如何?”

    刘良臣一咬牙,心知不妙,多半是刘芳名那厮向他告状了,“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说着向东南方向一拱手,“微臣感恩不尽”

    “不尽然吧”,查克丹依旧面沉如水。

第四十五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四:两个插曲(中)

    “走,去你那里说”

    查克丹边说边走,刘良臣只得跟着,在抵近刘良臣帐篷时,查克丹对其他人说道:“今日我有事要单独与刘指挥使谈”。

    像刘良臣这样的军将,帐篷里还有炉子,能烧热水,在这样湿热的天气里,还能将湿气逼走。

    进入帐篷后,刘良臣赶紧烧水沏茶。

    半晌,查克丹喝完一杯江南豪商杨文利专门弄来供给大夏国文武官员饮用的黄山毛尖,等着刘良臣给自己续水的当口,他说道:“刘将军,本侯是爽快人,不想与你兜圈子了”

    “……”

    “你可听说过应龙会?”

    刘良臣心理一凛,这可是目前大夏国上下最大的机密了,听说里面的人物多半是国内文武官员的年轻翘楚,到底哪些人是会员,那些人是领头的,与当今的皇帝有什么关系,都是模模糊糊的,并无一个明确的讯息传递出来。

    这可是大夏国最大的秘密,查克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过当他看到查克丹面色面色沉静、从容不迫的模样,这心里不禁一惊。

    “此人才三十五岁,又是皇帝陛下的义子,出身索伦,难道……”

    “这……,不瞒侯爷,末将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不过并不十分清楚”

    查克丹点点头,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后便站了起来。

    盛夏的雨季,终究是凉快不少,刘良臣帐篷的门帘也卷了起来,外面不时有阵风袭来,倒是十分舒服。

    查克丹背着手看着外面。

    “不瞒你,我,就是应龙会的首领”

    此话一出,刘良臣大惊失色。

    传说中这应龙会的人手里可是有皇帝陛下亲自颁发的、用黄铜刻蚀着应龙模样的令牌的,这样的人在某些时候可是有生杀大权。

    一刹那,刘良臣盘坐在蒲团上的姿势几乎要立了起来变成跪姿了,在清国的那几年,他别的没有学会,快速下跪几乎是第一反应。

    “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不过是一些个年轻、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自发组织的,后来皇帝知晓了便予以斥责,还勒令我等解散,当然了,我等自然没有解散,不过身上也没有传说的那甚令牌、令旗”

    查克丹转过身来,“我等都是自愿的,发自内心的,皇上创立大夏国不容易,我等都深受其恩,可不想大夏国有任何的闪失,也容不得有丝毫的沙砾”

    刘良臣见状,赶紧面向东南方向跪下,正要大哭着开口,却被查克丹阻止了。

    “无须如此,对于大夏国,对于皇上,我等需要的是心口一致的崇敬与臣服,而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你想要的生活,以前的清国可以提供,残存的明国也可以,再不济,李自成的顺国也可以提供,可你想过没有,无论是清国还是明国,彼等为何一败再败,最后都不堪收拾?”

    “想来你也不知,说给你听吧,按照陛下的思考,那就是,这样的国度,终究是少数人满意,大多数人苟延残喘的国度,这样的国度,无论你如何苦心孤诣的拾掇、打理,终究逃不了灭亡的命运,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

    “而大夏国却不同,她要做的是让大多数人满意,少数人不满意,像刘将军这样的人无论在明国还是在清国自然都是少数人,心中有所不满完全可以理解,何况你兄长在明国还是位高权重,独霸一方的侯爷”

    “这样的人,至少在目前的大夏国不可能出现,若还是揣着这样的心思,趁早灭了,不过……”

    查克丹慢慢走近刘良臣,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人的距离,查克丹紧盯着刘良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经过了这件事,你也不能在大夏国待了,不过看在以往还算敬业的份儿上,你走吧”

    刘良臣大惊,他大声哭道:“侯爷,天可怜见,我刘良臣虽偶有牢骚,不过我一人的薪俸便能养活全家,家中又有商铺,瀚海军上下处事又公平,末将从来没有离开的心思啊”

    查克丹摇摇头,“大夏国、瀚海军与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度、军队都不同,必须苦心孤诣、上下一心才能维持,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你走吧,带上愿意跟着你走的家眷、族人,你在国内的商铺、宅子,应龙会会出钱购买,并安排水师船只送你到江南”

    “对了,经过龙亢集一战,江北四镇兵败如山倒,江北之地回归大夏已经是指日可待,眼下明国唯有与我国议和,暂且保留江南一途,双方此时正是罢兵休战之际,你正好可以从容布置,你走后将兵符交给胡有升”

    刘良臣看了查克丹一眼,见他面色依旧沉肃,只好说道:“按照规矩,旅指挥使以上的将领罢免可是要通过枢密院的”

    查克丹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眼下我是军团指挥使,这是战时,可是有斩杀你的权利的!”

    ……

    刘良臣最终还是走了,像他这样的人,内心的不满来自好几个方面,瀚海军将领的薪俸虽然高,不过却是一个死物,浑不似在清国或明国有很多外水可捞,另外,做瀚海军的将领虽然在打仗上有成就感,不过在一般人眼里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也不能为所欲为,说白了,在大夏国,并没有“老爷”、“百姓”,大家都差不多,他刘良臣也不能随意将百姓喝来喝去,就更不用说擅自杀死、打死了。

    而在清国,自己庄子里的农户,无论男女,都是隶属于自己的,是杀是卖都由得自己,在大明,也相差无几,就算不属于自己的平民百姓,自己杀了也是小事一桩。

    小老百姓,谁在乎你的生死?大明开国之祖倒很在乎,不过却被后世骂的一塌糊涂。

    可如果走了,就算到了大明,自己还有几年快活的?

    “瀚海军的本领,自己也学得差不多了,假若有五年的时间,怎么着也能将大明维持住吧”

    ……

    尼堪很快得知了亳州的事情,听到后,他并没有责怪查克丹擅自行事,而是让枢密院干脆在全国范围内调查,看谁有着跟刘良臣一样的心思,都送走了事。

    “彼等掌握了大夏国的机密?没有的事,大夏国的机密,在于学校、在于工坊、在于理念,至于军队,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不过,在发生刘良臣的事情后,尼堪对接受降军降官的事情便多了一份心眼,若不是特别看中的,对于那些个浸染清军、明军积习甚深的将领一概不用。

    ……

    在双方都事实上停战的当口,在湖北、南直隶的交界处,宿松、黄梅、潜山一带发生了一场大战。

    在李自成南下之后,由于花了不长的时间便攻占了湖南,湖北在李自成的眼里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于是又将以前的大将、制将军白旺派到了湖北镇守,白旺是湖北当地人,不仅骁勇善战,还很有统兵才能,当李自成带着大军北上攻略时,他作为大将镇守湖北,手下只有七万人,却将号称拥有几十万大军的左良玉压得服服帖帖。

    李自成不敌阿济格南下湖广后,白旺又劝他好好利用湖北基地与清军周旋,可惜李自成没听,其实,若是听了白旺的话,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因为这时的湖北在白旺的管辖下成了大顺国麾下唯一进行了追赃助饷、划分田地行动的地方,七万湖北子弟都是这一行动的获利者,必定能誓死保卫乡梓。

    湖北是鱼米之乡,仅此一地,养活三十万大军也不成问题。

    湖北水网纵横,败退后的大顺军既有大量的骑兵,又有步军,还有白旺这样的生力军,紧靠阿济格一部想要拿下也不容易,可惜的是,李自成在山海关败绩后,就一路跑个不停,最后在武昌府兴国州一带被阿济格击败,那一战,不但刘宗敏等人被俘,还丧失了全部的骡马,自那以后,大顺军便成了纯粹的步军队伍,面对着有着大量骑兵的清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世也一样,不过是清军换成了瀚海军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无论是大顺还是大西,给李自成、张献忠致命一击的都是一个人——鳌拜,他先是跟着阿济格,后来又跟着豪格,都为大清立下惊天的功勋,可惜在这一世,勇猛无敌的鳌拜早就魂归天外了。

    这一世,李自成带领大军抵达湖南后,整个湖北他只留下两路人马,白旺的湖北军以及刘芳亮的左辅营,一共七万人马,其中刘芳亮的左辅营三万步骑,白旺的湖北军经过南下湖南大战后,已经由以前的七万大军锐减到四万人,不过精锐如故。

    这一世,由于李自成健在,也没有阿济格的紧追不舍,白旺手下的大将、也是李自成配给他的骑兵猛将王得仁依旧好端端地在白旺手下任职。

    王得仁,绰号“王杂毛”,李自成的米脂老乡,擅长骑射,作战勇猛,所谓王杂毛,是因为他的头发是黑中带黄,而面目也隐隐有“胡人”的模样,故此有此称谓。

    实际上,那是因为陕北之人,从唐末开始,各种部族、各种势力都在此盘踞,造成民族成分异常复杂,李自成还号称是西夏王国的后裔呢,拥有“胡人”模样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白旺手下有一万骑兵,这是他手中的精锐,白旺自己与王得仁各指挥一半。

    这一日,在得知明军都北上去与瀚海军决战了,白旺、王得仁一商量,决定去防守空虚的安庆府抄掠一把。

    一开始,镇守安庆府的马得功由于手底下没有骑兵,自然不是白旺的对手,于是节节败退,最后,安庆府下辖的宿松、太湖、望江三县都被白旺攻破,大军正向安庆逼近。

    此时,由于黄得功深陷淮河战事,根本不可能抽调兵力来支援马得功,不过在桐城,却还埋伏着一支大军。

    金声恒的四万步骑!

    此时,金声恒已经得知明军在龙亢集大败的消息了,知晓此事后不用说是心胆俱裂了,可他这四万大军想要退往江西,也只能通过船只运送,眼下离他最近的船只也就是黄得功的大舅子翁之琪了,不过翁之琪却发话了。

    “协助安庆击退流贼,便可渡江,否则,在没有接到靖南候的命令之前,他是不会协助金声恒部渡江的”

    金声恒无奈,只得领兵前往,这不,他这四万大军在宿松-黄梅一带碰到了有两万步骑的白旺部。

    或许是觊觎白旺部的战马,金声恒这一次倒是一出手就是全力!

第四十六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四:两个插曲(下)

    四万大军,其中有骑兵一万五千人,包括金声恒自己麾下的五千骑,还有王允成、吴学礼、张应祥、马士秀四部一共一万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军。

    一万五千骑兵,听起来很吓人,不过是明军拿来唬人的罢了,在明军里,江北四镇里也就是高杰、黄得功手下的骑兵有些战斗力,剩下的号称骑兵,实际上称为骑马步军更恰当一些。

    在暂时归金声恒节制的这几只兵马中,号称“王铁骑”的王允成手下的三千骑那是实打实的精锐,加上金声恒自己的两千骑,也就是五千骑精锐,剩下的不过是用来追击的轻骑兵而已。

    对面的白旺部相差仿佛,王得仁手底下那五千骑是实打实的精锐,而白旺自己掌控的那五千骑却是参差不齐、勉强称得上是骑兵的骑兵。

    故此,双方在宿松一带连番大战,都是步军、骑马步军在战,真正的精锐却并没有出动。

    三日过后,双方依旧不胜不败,此时金声恒决定不再保留了,他让王允成出战了。

    王允成,左良玉手里唯一一支带有关宁军血统的骑兵,其中的一千更是典型的三眼铳加骑枪的配置,他这三千骑一出现,白旺手下的骑马步军当即大败,幸亏此时王得仁及时出战,堪堪挡住了王允成的猛攻。

    最后,王得仁的凶猛有效化解了王允成三眼铳加骑枪的战术,不仅稳住了阵脚,还隐隐有反击的机会。

    金声恒让自己的那两千骑上了,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宋奎光,是他的骑兵大将,江西人,却长期在辽东战斗,后划归左良玉部下,左良玉死后又跟了金声恒,是金声恒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历史上曾长期担任金声恒的中军总兵。

    在历史上,宋奎光主骑,郭天才主步(白杆兵),刘一鹏擅守,是金声恒手下的三杰。

    宋奎光的加入,顿时止住了王允成的颓势,不过,对面的王杂毛已经杀得兴起,他不顾白旺的鸣金收兵,继续拼死向明军突击。

    前面说过,闯营擅长三堵墙战术,在王得仁那里自然也有样学样,他这五千骑兵里有一千经过了十次以上战斗而不死的骑兵,在刚才的战斗中并没有突前,而是在后面掠阵,此时得到王得仁的命令后当即分成两队,从大队两侧冲了出去。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双方终于分成了胜负,终究是更加悍勇一些的王得仁压住了宋奎光、王允成的气势,将他们打得不断后退。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原本的历史上,金声恒反正后,大军被围困于南昌,城外还有谭泰率领的满洲八旗几万人,王得仁好几次竟敢带着几百骑冲出去与几千满洲八旗死战,妄图打通与城外援军的联系,虽然最终功败垂成,还是让谭泰吓出了一身冷汗。

    谭泰,可是号称满清老中青三代中代表“中生一代”的巴图鲁(老巴图鲁是扬古利,年轻一代是鳌拜),可想而知王得仁的战力。

    明军就是这样,中规中矩的战斗,农民军肯定不是对手,不过彼等在战场上一旦崩溃,就一发不可收拾。

    金声恒大败,所有的人都慌不择道地往安庆跑,那里,有翁之琪许诺的船只。

    最后白旺、王得仁好整以暇地将整个安庆府除了府城以外的所有地方劫掠一空,只不过在得到一个消息时才赶紧撤回了湖北。

    什么消息?

    自然是目前在正在河南、湖北边界的喀克笃礼军团了,得知湖北顺军中最有战力的王得仁部东去了,喀克笃礼便让曲承恩部留守,自己亲自带着大军南下了,他是从信阳州南下的,攻破武阳关后,白旺的根据地——德安府就向瀚海军敞开了怀抱。

    由于白旺部的主力正在东边劫掠,德安北边的屏障应山县城却是一个投降明军游击将军在镇守,见到喀克笃礼大军后二话没说就投降了,应山一下,德安府就要直面瀚海军了。

    此时,王得仁的手下还有三千精锐,加上白旺交给他的两千轻骑,一共五千骑,得知瀚海军南下后便先走一步,最后在德安府城下与瀚海军相遇了。

    王得仁没有与瀚海军交战过,加上还沉浸在大破金声恒部的兴奋中,根本没有将瀚海军放在眼里——实际上,来到德安府的瀚海军有整整一个军团,骑兵还有九千!

    湖北此时也进入雨季了,王得仁在击破金声恒后,缴获了不少战马,故此,他也没有将战马在雨天交战的损失放在眼里——他可是从刘芳亮那里得知,“瀚海军擅长火器”,如今正是小雨的天气,他们的火器无法施放,正是自己三堵墙大显身手的时候!

    以前说过,喀克笃礼这个军团中,三个骑兵旅的指挥使分别是:

    第一旅:喀克笃礼(兼)

    第二旅:费扬阿

    第三旅:库楚克

    雅库特人库楚克成为尼堪次子孙德恩的老师后便退出了喀克笃礼军团,他这个旅便由以前隶属于萧阿林麾下的戴青接手。

    费扬阿,是齐齐哈尔附近锡伯部首领老费扬阿的长子,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一直所说的“黑龙江索伦诸部,富察战力最强”,这个富察部就是锡伯部,族人多以富察氏为姓。

    而戴青则是齐齐哈尔附近最大的一支达斡尔人部落罗察部首领巴图尔的长子,老一代都已经去世了,这两支黑龙江以南最强大的索伦部落也不会像后世那样被清国迁到呼伦贝尔、新疆,依旧在齐齐哈尔附近繁衍生息。

    到了康熙时代,原来的满洲八旗的战斗力已经大幅下滑了,多半靠黑龙江省的锡伯人、达斡尔人、黑斤人以及东海女真人来支撑,结果在经历了三藩之乱后,黑龙江、兴凯湖一带的索伦、野人女真被朝廷搜刮得差不多了,这也导致当哥萨克进入到上述区域后,并没有多少当地青壮能与彼等战斗。

    而以建州为核心的老女真,已经被铁杆庄稼侵蚀得差不多了。

    费扬阿、戴青,都是二十八岁,全部出自齐齐哈尔各级学校,是锡伯、达斡尔两部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喀克笃礼今年四十岁,同样丧失了以前那种对冲锋陷阵的兴趣,他让战力更强的费扬阿上了,剩下的各部都作壁上观。

    这倒是让王得仁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刚才全凭一股锐气,将全部五千骑一股脑都派了出来,若是对方也是一股脑上,就算他再骄横也会有些打鼓。

    费扬阿带着第二骑兵旅出战了,他亲自带着一千飞龙骑处在最前面,这样的天气虽然对战马不利,不过敌人既然找上门来了,就只能用冷兵器堂堂正正击败他。

    “哒哒哒”

    战马的速度瞬间便提到了最大,在全幅板甲笼罩下的费扬阿在一刹那突然感受到了祖先的荣光,在部落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那就是他富察氏是拓跋鲜卑的一支,后来先后臣服于契丹、金国、蒙古,语言也由以前的鲜卑语不断变成目前的模样——不断融合了各部族的语言,接近女真语,却又独立于女真语。

    无论哪个部族当权,他富察氏都是其中的精锐,以前是科尔沁人的选锋,后来又是满洲人的主力,到了大夏国,由于器重火器,富察部的地位有所削弱,不过依旧在索伦各部名列前茅。

    而王得仁那边,其三千精锐身上的甲胄都是五花八门,手中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虽然如此,彼等有两个特点还是分外突出的:

    一是在接敌之前都有短斧、骨朵、标枪等远程武器掷出,与一般农民军骑兵只懂得接近厮杀大不相同;

    二是在经历多次三堵墙的经历后,彼等已经养成了死战不退的作风。

    有了这两样,在时下的东亚,无论是在清国还是在明国,都是妥妥的精锐,可惜他们碰到了瀚海军!

    “咻……”

    在冲锋时,费扬阿嘴里叼着一枚硕大的铜哨,在眼见敌人飞过来漫天的短斧等物时,费扬阿一方面低下了头,同时大力吹响了铜哨。

    一刹那,夹杂着雨水的铜哨怪异的哨声响了起来,随着费扬阿铜哨的响起,在他的前后左右一共有五十枚一模一样的铜哨也响了起来。

    不约而同,一千飞龙骑将右手的虎枪往后一拉!

    对面的王得仁手里拎着一把两米长的狼牙棒,与他相似,他的部下都是这些在骑兵里少见的重型兵器,诸如狼牙棒、大斧、铁鞭、铁锤、铁锏等,有的甚至还带着流星锤。

    这样的部队,若是碰上清军精骑,完全可以大战一场,可惜的是当李自成死后,白旺就驾驭不住王得仁了,最后竟成了清军的帮凶。

    在白旺的大军里,王得仁既是副手,又是左果毅将军,擅长恶战、硬仗更是他的特点,望着对面在蒙蒙细雨中那白花花的一片,王得仁不惊反喜,嚎叫着拎着狼牙棒冲了上去。

    若此时有人从旁观战的话,会马上发现两支队伍的端倪。

    王得仁那边,队伍杂乱,但气势惊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还大呼小叫着,而费扬阿那边,就算在雨天依旧保持着大致整齐的阵型,如果仔细瞧的话,当处于第一排的飞龙骑将手中的虎枪向后拉到位时,虎枪锋刃大致与马头平行,而落后马头大约一尺左右。

    这样的情形,由于是雨中,从王得仁那边来看,这边的骑兵虽然甲胄闪亮,却几乎是没有武器一样,这无形中强化了他们的信心,于是,一个个生怕不能立下大功似的,争先恐后策马向前猛冲。

    “砰…”、“扑…”、“当…”、“嘶……”

    在双方解除的那一刹那,场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双方兵器交错的声音,有兵刃接触到对方骑兵的声音,有兵刃碰到板甲后划过产生的难听声音,也有战马不幸被击中的哀鸣声。

    单臂利用马势蓄力一击,是飞龙骑骑兵每日需要操练五百下的技法,到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一尺长冒着寒光的虎枪锋刃无论是对上骑兵还是战马,基本上都是一击中的!

    更令王得仁绝望的是,由于飞龙骑骑兵、战马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彼等对于击向自己躯干的兵器都视而不见。

    “还有这么不怕死的骑兵?!”

    这下,本来以气势见长的王得仁部乱了,而对面的骑兵在一击得手后,也渐渐由沉默的杀意变成肆意的狂欢!

    没多久,飞龙骑大呼小叫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对方!

    半个小时过后,费扬阿的骑兵已经从王得仁的五千骑里切了一个对穿,此时王得仁的大队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先前大呼小叫的声音也完全停歇了。

    “咻……”

    这阵通哨声代表着该让配备着小盾、双刀的猛虎骑上了,不过当猛虎骑以班的阵势就要冲入敌人散乱的阵中时,王得仁却大喊了一声。

    “我愿降!”

    历史几乎回到了正规,就像王得仁在兴国州大战之后被满洲八旗、特别是鳌拜统领的三千巴牙喇惊人的战力吓到后杀了白旺投降清军一样,已经完全失去了勇气的王得仁战意全消,眼前这支骑兵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不,那不是骑兵,那是一支魔鬼部队。

第四十七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五:莫愁湖上的忧愁

    一场真正的暴风骤雨过后,莫愁湖上的烟雨蒙蒙。

    还是在晚上,华灯初上,偌大的莫愁湖湖面,只有一艘船只在湖中慢吞吞的行驶着。

    仔细看时,这艘船并不是常见的画舫,而是一艘兵船!

    是的,莫愁湖所在的秦淮河直通长江,并通过外城的定淮门与秦淮河的主航道相通,兵船完全可以驶到这里。

    不过,问题来了,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让平日游船如织的莫愁湖上只剩下这一艘兵船?

    这艘兵船是一艘如今长江江面常见的两层楼船,首层甲板布有一些小口径的火炮、碗口铳等物,船首尾还有可以伸缩的粗长竹竿,从那里可以喷出烟雾——与朝鲜龟船的战法相似,当然了,自然是从大明传到朝鲜去的。

    首层甲板上那一层楼里,设有船户多扇,自然是施放弓箭和火铳的地方,在船楼的正中插着一根桅杆,大明的三角龙旗在湖上的微风中有气无力地挥动着。

    这艘船本是大明南京水师总兵的座舰,如今却是高官云集。

    前几日,史可法的幕僚就赶到了南京,并将讯息先传给了通政使方以智,方以智赶紧通报了首辅李邦华。

    李邦华一开始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吓到了,不过他终究是能在万分危急之时敢于在流贼的夹缝中将太子护送南下之人,当即想到,“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南京,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按照东林士子的想法,那肯定是要寸土不让,死守江北的,江南又是东林士子的腹地,若是朝廷下达与蛮贼议和的命令,第二日所有言官的谏书、弹劾书会将皇帝案头堆满”

    “国子监、翰林院也会群议汹汹,不过眼下江北各镇中损失的主要是骑兵,步军还有相当的数量,若是一仗不打便放弃江北也说不过去,可如果蛮贼的水师进入长江,到时候明军恐怕会全部丢在江北!”

    兹事体大,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不过当他将这个讯息向皇帝汇报时,十八岁的朱慈烺当即晕倒了。

    朱慈烺病倒了,正昏迷不醒。

    外有大敌,内有诸事烦扰,饶是李邦华老当益壮,七十三岁的他还是被击倒了,他一夜未睡,当他从书房窗户的缝隙里感受到天色大亮后才下定了决心。

    在他洗漱时,从那面来自大夏国硕大的“穿衣镜”里陡然发现自己须发全白了!

    “皓首苍髯匹夫!”

    他自嘲了一句后立即让家人将自己的帖子送了出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在意的钱谦益竟然第一个回复了。

    “首辅,内城憋闷,不如到外城莫愁湖上泛舟,那里清风习习,湖面开阔,当可开动思虑,定下大计”

    李邦华同意了,自从他来到南京后,还没有去闻名遐迩的秦淮河游玩一番呢。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情形,首辅大人出面,自然所有的画舫都不能运营了,就连寻常跋扈的方国安也不敢出声——南京水师总兵是北城大营的卜从善兼任的,李邦华等人虽然来到了莫愁湖,不过对外宣称的则是兵部演练,闲人回避云云。

    船楼里,除了皓首苍髯的李邦华,还有兵部尚书吕大器、礼部侍郎马士英、户部尚书倪元璐、吏部侍郎钱谦益,另外,在马士英的要求下,通政使方以智、兵部主事阮大铖也与会了。

    眼下,以阮大铖的官位最低,于是便由他担任其伺候各位的任务,他倒是没有丝毫的介意,以花甲之年甘之如饴地担负起了这个任务。

    李邦华能让他与会,自然是马士英以前跟他提起过阮大铖曾经预测过江北的形势以及自己的应对策略,现在看来,阮大铖想的倒是一点也没错,他虽是阉党出身,不过当前形势艰危,当不拘一格用人才,平素洒脱的李邦华倒是没有在这上面纠缠过多。

    何况,在崇祯帝的后期,他似乎对赐死魏忠贤隐隐有些悔意,这在朝堂的一些大臣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眼下,都察院右都御史黄道周、吏部尚书姜曰广、工部尚书王铎、刑部尚书袁继咸并没有与会,在李邦华的想法里,只要说服了东林巨擘钱谦益,便由他去说服姜曰广、王铎、黄道周等人,而袁继咸则由吕大器去说服,至于剩余的那些侍郎、主事则由自己以及在座的分别说服就是了。

    故此,钱谦益的地位便愈发重要起来,他可是东林文坛领袖,门下学生、门客、友人几乎遍布江南,又与同样沉迷诗画的王铎过从甚密,而王铎又与姜曰广交好,故此,只要搞定钱谦益,便能搞定王铎、姜曰广,至于黄道周,除了钱谦益,李邦华自己也能出面劝说。

    在座的几人,除了钱谦益之外,像吕大器、马士英、阮大铖都以“知兵”著称,李邦华主要是想听听他们的具体建议。

    尚有一人。

    提督操江,挂兵部尚书衔,五十四岁的孙传庭,虽然他的身份尴尬,不过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吕大器也认为就“知兵”这一项,在座的与孙传庭比起来无出其右。

    研讨已经进行了一半,在过去的研讨中,钱谦益已经同意了说服刚才所说的那几位不要在朝堂上捣乱,而皇帝的老师、年轻的方以智也同意发动同年去说服各科给事中。

    眼下却面临一个问题。

    兵部尚书吕大器依然坚持在江北节节抵抗,同时动员左梦庚的人马北上增援。

    “吕部堂”,此时方以智说话了,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片,“这是通政使司刚刚收到的安庆总兵发给陛下的密折,您看看”

    原来这是安庆总兵马得功发给皇帝的,并没有经过兵部。

    吕大器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也无可奈何,朱慈烺上位后继承了崇祯帝的做法,麾下只要是总兵以上职位者,可以直接向皇帝呈奏密折。

    吕大器接过密折一看,先是沉静如水,接着便面色大变,半晌,他闭上了眼睛,将密折紧紧抓在手里,嘴里嗫嚅着,“怎么会……”

    见到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方以智说道:“诸位,这是学生刚刚接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呈递给内廷,几日前,湖北的流贼白旺部趁着我军大部北上与蛮贼大战之时窜入安庆府,在境内大肆烧杀劫掠,安庆总兵马得功麾下没有骑兵,不敢出城攻击,只能紧守城池”

    “恰好先前布置在这里的忠义伯金声恒出手了,彼等与流贼在宿松附近连番大战……”

    “如何?”,这个讯息除了李邦华别人都不知晓,此时都赶紧问道,声音里隐隐透着渴望。

    “忠义伯一开始还是占据优势,不过最终还是败了,全军四万人马,能成功坐船退到江南的不到两万,还丢了全部的骑兵!”

    “啊?!”

    众人皆是大惊,一时,“可恶的流贼”、“天杀的流贼”、“可恶!”之声四起。

    阮大铖突然问道:“应该不止这些吧,如果流贼战力如此强悍,将江北让给蛮贼,让彼等与流贼死拼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啊”,方以智的神色也变了,“学生刚接到这个讯息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往下一看……”

    “如何?”

    “贼将白旺东去的讯息没有瞒过蛮贼,彼等从信阳南下,攻破武阳关,长驱南下,白旺的老巢德安府北面的屏障应山县应声而降,白旺得知后让贼将王得仁,诨号王杂毛的带领几千精骑北上,结果在德安城下又是大败”

    “王得仁当即降了蛮贼,诸位,湖北的李贼部队有两支,兵力最强的便是这白旺部,而白旺部兵力最强者则是王杂毛,王杂毛一降,白旺在江北也待不住了,在几日之内,李贼留在江北的部队全部渡过大江退到了湖南、武昌!”

    “啊?!”

    阮大铖却哼了一声,“李贼倒是果决”

    “圆海”,李邦华说道,“你说说吧,我军该当如何?”

    阮大铖赶紧施了一礼,“首辅,诸位部堂,眼下形势是明摆着,单论战力,蛮贼之强,远胜于我,更胜流贼,而我军精锐,咸在江北,若是被蛮贼水师突入长江,切断退路,我国精锐将毁之一旦!”

    “故此,学生以为,为今之计,只有尽快与彼等议和,将困在江北的精锐撤回江南,之后,厉兵秣马,尽快击破流贼,收服全部江南之地,在蛮贼进一步南下之前稳住半壁江山,届时,再与之决战,是胜是负就各凭天意了”

    李邦华点点头,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孙传庭,“伯雅,你也说说嘛”

    在刚才各人慷慨陈词之时,只有孙传庭微闭双眼,像一个老僧那样,似乎入定了,其实在他的内心一直在翻腾着。

    “秀荣啊秀荣,你终究是向大明动手了,原本在我心里是怀着怨恨的,不过这几年下来,河北三省在你的打理下,竟一改往日凋敝荒芜之景,到处是繁荣茂盛之状,除了士林不满意,上下无一不说你的好,这样的情形,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不不,我孙传庭累受皇恩,岂能为敌国说话?”

    正魂游天外,李邦华的声音让他回到了现实,他又回复了以往那种严肃端庄的模样。

    “首辅,诸位,既然能提出撤出江北,保存精锐,以空间换时间的想法……”

    “以空间换时间?”

    “咳咳,就是放弃江北,换得几年平和的时间”,孙传庭一阵尴尬,心想:“这还是以前与秀荣这厮谈话时从他那里得来的,放到眼下倒是十分贴切”

    继续说道:“假如我大明真能与蛮贼达成议和,并保证有五年以上的缓冲时间,那么问题来了,长江以南还有李贼,长江以北还有张贼,更有汉中的贺贼,我大明能够在五年之内歼灭上述诸贼,然后还有时间来厉兵秣马,集中精力对付蛮贼吗?”

    吕大器瞪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诸位”,孙传庭站了起来,“那张贼南下、东去之行先后受到吴三桂、曾英的打击,西边靠近夷地又受到杨展的压迫,惶惶不可终日,以依我看来,想要最终战胜蛮贼,不如招降张贼!”

    “啊?!”

    “荒谬!”

    “狂悖!张贼曾破坏皇陵,岂能赦免?”

    孙传庭冷笑道:“他是破坏过皇陵,不过在谷城时不也受过招抚?”

    李邦华与吕大器对望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

    李邦华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推开方以智的扶持,独自一人走出舱外。

    此时,莫愁湖上的烟雾依旧蒙蒙,根本看不清湖面,不远处倒是有朦朦胧胧的灯光传过来,隐隐约约还有丝竹之声,烟雾中,城墙、钟山高耸。

    “大好河山,难道又要落入胡虏之手?”

第四十八章 雨季来临,尾声开始之六:余音未散

    就在李邦华召集众人在莫愁湖上商议战和之事时,崇明卫城附近,发生了一场海战。

    杨承恩带着一整支舰队南下了。

    这次,除了九艘新式战舰,还有十艘信天翁号,那上面装载着整整一个步军旅。

    除此之外,还有十艘在外形上与以前的石勒喀、因果达很像的战舰,不过都装上了小一号蒸汽机,也只有一根主桅杆,上面挂着纵帆。

    还有十艘桨帆船,也是石勒喀、因果达的级别。

    长江舰队,已经在海河上操练了好几年的舰队,终于驶到长江口了,这支舰队的首领是从海军里抽调过来的,前满清旅顺水师将领宋国辅。

    盘踞在崇明岛的水师总兵黄斌卿一开始还准备与瀚海军大战一场,不过在游隼号、金雕号的打击下,他的舰队很快就溃不成军,最后唯一的一处港口也被瀚海军占据了。

    在从信天翁号上吊下来的尼布楚青铜炮轰击一日后,崇明卫城的西城门垮塌了。

    已经在岸上休整一日的步军旅从缺口杀了进去。

    没有悬念,半日后,步军旅已经完全肃清了城池,包括黄斌卿在内的多人被俘,此时,闻讯赶来的舟山水师副将王朝先在外海又遭到海军的打击,最后在得知卫城已经陷落后便逃了回去,杨承恩并没有追赶。

    崇明卫城陷落的消息让李邦华等人的步伐加快了。

    整个六月份,双方都是在唇枪舌战中度过的,在这段时间,瀚海军倒是允许明军向黄得功部输送部分粮食,不过每次只能输送三日份的,每六日输送一次,让黄得功及其麾下既饿不死又没什么战斗力。

    七月初,瀚海军已经完全占据了湖北,此时,与明国的谈判也达成了。

    在江北的明军全部撤到江南后,完成运送任务的沈志祥部突然投降了大夏国,让明国上下有些欲哭无泪,但仔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以前在辽东时,尼堪就与沈志祥等交好,如今明显是明国势弱,彼等能在完成运送任务后投降,还总算保留了几分对故国的情分。

    八月,已经回到北京的尼堪也泛舟在太液池(中南海)上,他的面前只有两人。

    孙秀节、王文慧。

    三十五岁的王文慧面白无须,脸上还抹了一层白粉,显得更加煞白,北京的初秋就要来临了,太液池上凉风习习,待久了还真有些凉意,尼堪在镶蓝袍的外面罩了一件紫红色的披风,正在聆听王文慧的汇报。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喀克笃礼在湖北,杨庭栋在陕西,曲承恩在河南,阿克墩在江北分别征募两个以步军为主的军团,由于俘虏甚众,光从俘虏里挑选就够了,眼下诸般事项很顺利”

    “嗯,整训完成之后,以阿林阿为长江提督,留在安庆,统领江北的所有兵马,让枢密院即刻发出诏书”

    “那文官方面?”

    “朕提议让洪承畴担任江北省的布政使,驻地扬州,以范文程为湖北布政使,驻地汉阳”

    “那都察院?”

    “让韩承影上吧,由许直顶替他的刑部尚书一职,当然了,这只是朕的建议,一切还要看政务院的想法”

    “陛下,那范文程也就罢了,可洪承畴……”

    “无妨,此人先后投靠清国、我大夏,还有可能回到明国?在彼等眼里,他可是妥妥的的三姓家奴,何况眼下天下大势明朗,他若不是瞎子就不会轻举妄动”

    “微臣还是不明白,为何要让这两位担任如此紧要之处的布政使?还请陛下提点”

    “呵呵,也没什么,这两人不但文事精通,还精通军略,那范文程更是在战马上厮杀过的,担任边境省份大员正适合”

    “陛下,好消息,新收四省的丁口大致统计出来了,这还是因为在战乱之后大部分丁口集中在大的城池附近的原因,尚有部分人丁藏在深山未来得及统计”

    “快说”

    “是,按照明国万历年间张居正掌权时的账册,陕西省有近八百万丁口,我军接手时锐减一半,只剩下四百万,河南原有丁口五百万,如今只剩下两百万,湖北有近千万,如今只剩下七百万,江北原有丁口一千五百万,如今只剩下八百万……”

    “江北?为何如此?”

    “陛下,江北各府本也是富庶之地,不过战乱、干旱、蝗灾、瘟疫、水灾,加上逃亡江南的,故此……”

    “知晓了,你继续说吧”

    “是,陛下”,王文慧继续说道,“如今我国境内的丁口累计超过五千万,五千万,已经是一个大国了”

    听到这里,尼堪自己也隐隐有些兴奋,不过转瞬一想,“五千万,放到后世也就是一个省的人口,又有何可喜的?”

    又想到,“也就是如今田地产量有限,否则不需要如此多的土地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了”

    便开口说道:“秀杰,关中平原、江淮平原历来都是中原的核心,如今也就是田地都种老了,肥力减弱,加上历年的水灾导致的盐碱地增多,否则养活更多的人口不成问题”

    “政务院应该立即着手以下事情”

    “其一,自然是重新丈量、分配田地,就算顺国分过一次的也要重新分配”

    “其二,就是大兴水利,特别是黄河、淮河,既要考虑灌溉,又要考虑水灾,水泥等物,要不吝使用!”

    “其三,对于陕西、河南、江北三地的农户,要指导彼等轮作,黑麦、苜蓿肥力都很强,如今丁口不多,正好可以多分田地,让黑麦、苜蓿加入轮作,逐渐恢复土地肥力”

    “以贷款的形势鼓励农户多蓄养家畜,增加肥料,还是老法子,头一年申请贷款的免息,第二年低息,第三年正常利息”

    “湖北的水稻产量惊人,其一地便相当于陕西、河南、山西三地的产量,一定要细细经营,经营好了,这一省便抵得上好几个省,此地同样存在水灾的问题,特别是荆江一带,需要仔细考虑”

    孙秀节一一记下了,心里也是有些惊骇,“皇上似乎对这些地方了如指掌,是怎么做到的?”

    “陛下”,见尼堪再没有说话了,王文慧继续说道,“汉中的贺珍既没有跟着李自成南下,也没有投降张献忠,听说李自成麾下的宋献策也投靠了他,向他鼓吹什么‘汉中,王霸之基’之类的东西,这厮手底下还有几万人马,倒是准备在此地称王称霸了”

    “先不管他”

    “在最近的一战中,四川的张献忠在阆中战胜了重庆总兵曾英,此后,其有南下重庆的意思”

    “哦?这厮最近不是没有打过胜仗吗?听说那曾英手底下也有好些能征惯战的大将,兵马也不少,怎地败了?”

    “呵呵,职部大致打探清楚了,在听说李自成大败,且完全被逐出江北之后,张献忠这厮似乎恢复了一些正常,也能如常视事了,如今他将政事交给了他的长子张可望,军事交给了次子张定国,此后境内情形倒是好了许多,这张定国先败杨展,后败曾英,大有一统四川之象”

    “明国方面,彼等将退往江南的黄得功安置在池州-芜湖一带,牟文绶安置在苏州、常熟一带,高杰余部安置在松江府,刘良佐余部安置在宁国府,四镇封号依旧不变,另外,听说彼等目前已经完全恢复了海运,并加大了广东、福建两省两省粮食等物资输往江南的力度”

    “哦?是谁在承担运输?莫非是郑芝龙?”

    “不是,是一个文官,叫沈廷扬的,听说还是沈默,沈部堂的叔叔,也出身淞沪造船世家,如今被朝廷任命为福建、广东两省水师提督,当然了,他肯定管不了郑芝龙,不过让他出任此职,广东、福建的赋税、物资通过海运输往江南倒是通畅得多”

    “陛下,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在崇明的海军指挥使杨承恩奏报,如果彼等运送粮食的船只从崇明岛附近通过,是否拦截?”

    尼堪想了想,说道:“先不说这个,李自成呢?他这几十万大军,加上家属,区区一个湖南能安置的下?”

    “陛下,却是如此,果如陛下所料,在金声恒北上之时,他让李过督领大军攻向袁州、吉安,眼下已经拿下袁州,吉安府的战事正在进行中,李贼的部队与左梦庚的都很庞大,双方倒是棋逢敌手”

    “另外,田见秀督领一支人马开往贵州了,贵州贫瘠,但利于像李贼这样的大军隐藏,何况拿下贵州后,彼等还能觊觎四川,眼下彼等已经拿下了铜仁府,贵州兵力薄弱,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不出一年,整个贵州就会成为李自成的地盘”

    “他的目标不是贵州”,尼堪突然插道,“四川,在长江以南还有大量的土地,那些土地,也是产量高企的地方,恐怕那才是李自成说觊觎的”

    说完不禁一笑,“这下又好戏看了,吴三桂、李自成、张献忠挤到一起了”

    “陛下,袁时中、宫文彩两部一共十五万人正在向克里米亚迁徙,预计要花上两年时间,有一个骑兵旅跟着他们,此时应该到了喀尔喀”

    “嗯”,尼堪眼里闪现出一丝不忍,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两部迁过去后,头两年的赋税还是免了吧,从第三年开始征收,其它房舍、家私、牲畜等物按照老规矩办”

    “是,陛下。日本方面,自从豪格拿下九州岛后,虽然德川幕府极力掩盖,在广大的农户里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倒是在武士里面掀起了巨浪,彼等已经显露出对幕府的不满了,按照柳川静云的情报,彼等中的一些年轻人开始在暗中串联,企图发起一个‘推翻幕府,让天皇归位’的运动”

    “而德川家光也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给豪格致命一击”

    “嗯,让他们闹吧,只要豪格能在九州站稳脚跟,日本就无法安心发展,呵呵”

    听到这里,尼堪不禁暗忖:“一个又恢复了老奴时代精悍的满洲八旗,一个神道教深入人心的幕府日本,到底谁会强一些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以满洲八旗的精悍,日本想要彻底消灭彼等,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十年八年过后,恐怕日本国也是势力大衰,届时大夏国再给他雷霆一击,嘿嘿”

    “哈哈哈”

    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让孙秀节、王文慧都是莫名其妙。

    “咳咳,是的,陛下,按照柳川静云的情报,这日本国有丁口一千多万,虽然远不如我国,不过彼等的武士阶层生性强悍,又读过书,接触过西夷,确实不可小觑,对了,瀛洲的孙德茂刚刚发来消息”

    “哦?”,尼堪一下坐了起来,瀛洲,帝国拿下此地接近十年了,自己还从来没有去看看,是时候去看一下了。

    “先别说这个,回复杨承恩,不许劫掠沈廷扬的船只”

第四十九章 蒸汽航线(1)启程

    东晓七年,初秋。

    天津,大沽港。

    尼堪说到做到,若是像寻常封建皇帝成日关在京城,这样的穿越不要也罢,故此,这一次,他一定要去美洲看看了。

    此时,大夏国往来亚洲、美洲大陆的航线已经非常成熟了,秋季从北海道室兰港出发,在强劲的西风吹拂下,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抵达美洲西海岸,当然了,海上风云变幻莫测,特别是在北纬四十二度以南的太平洋上,就算在暴风雨最少的季节也是有可能生成飓风的。

    在那种情形下,就算是西班牙人那样的排水量高达两千吨的大帆船也经受不住,因为在那种迅烈的暴风雨下,任何的操帆、掌舵等动作几乎失去了意义,只能任由风雨肆虐,听天由命。

    故此,西班牙人的大帆船贸易累计起来也有约莫一半的船只葬身鱼腹。

    大夏人不是神仙,若还是以前的风帆船,虽然在航道、风向、船只抗飓风能力上比大帆船好一些,依旧不容乐观,幸好有了蒸汽船。

    有了蒸汽船后,平时用风帆动力——强劲的西风带、向东流动的北太平洋暖流不利用就太浪费了,在太平洋上,一旦遇到骤发的风暴,赶紧换成蒸汽动力,风帆全部降下来,一般来说,风暴肆虐的时间最多两三日,只要熬过了这两三日,再往前走时再遇上风暴的几率非常之小。

    大沽港里,停泊着整整一支新式舰队以及一半采用了蒸汽动力的的信天翁号一百艘!

    到了眼下这个时间,瀚海军已经拥有了六支舰队。

    第一舰队:旅顺港

    第二舰队:济州岛

    第三舰队:青岛港

    第四舰队:海州

    第五舰队:崇明岛-嵊泗岛

    第六舰队:瀛洲

    其中,有一半的舰船已经换成了蒸汽动力,不过瀛洲的舰队却还是风帆动力,彼等建造好的船只都开回亚洲了。

    信天翁号全部换成蒸汽动力后,再让民间豪商使用就不太合适了,故此,有蒸汽动力的信天翁号大船全部是由大夏国自己运营的,剩下的才是像杨文利、汪然明等大商人花钱向大夏国购买的风帆信天翁。

    尼堪带着孙德昭、孙德恩上了金雕号,这一次,带上了皇贵妃哈尔额敦。

    这支舰队的指挥使却是以前因为海难漂到济州岛的荷兰人特弗瑞,现年四十岁的他如今完全在大夏国安了家,抛弃了战争(三十年战争、西班牙-荷兰战争)、宗教(新教、天主教/各种修士会)、民族纷争(荷兰人、弗莱芒人、瓦隆人)的他在瀚海军服役很闲适,何况以瀚海军海军目前的水平,对亚洲洋面任何势力都是碾压的,作为高级军官,像在荷兰船只上当水手只有一半几率能活下来的情形完全不存在。

    上一次日本海战中俘虏了鲁伊特后,特弗瑞便成了双方沟通的翻译。

    最后大夏国放了鲁伊特等人,这里面自然有尼堪的考量——鲁伊特是十七世纪最杰出的海军将领之一,也是荷兰人为数不多的能对英国海军保持胜率的将领,这样的人,自然要放回去继续与英国、西班牙人对抗。

    至于蒸汽动力会否泄露,尼堪完全不用担心,以欧洲人的水平,眼下实际上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这中途的过程非常漫长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彼等慢慢想吧,等他们想到了并做到了,大夏国已经进化到更高的阶段,那时,依旧是碾压的存在。

    “还真是寂寞啊”

    当登上金雕号时,看着眼前如此众多的船只,尼堪突然没来由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送他上船的孙传宇、孙秀节听了不禁有些奇怪,不过皇帝经常不经意地冒出一些个稀奇古怪的说法和词语,彼等也是见怪不怪了。

    原本金雕号配有一百名海军陆战队,如今由于有尼堪带着的由穆占率领的一百亲卫,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便转移到其它船只上去了。

    这次跟着尼堪出行的还有如今已经让他离不开的王文慧,以及掌管都察院的韩承影。

    说起这都察院,虽然也有像明国那样风闻奏事的权限,不过在尼堪亲自布置下,已经渐渐向后世正规督查机构靠拢了,想要进入都察院,不仅要熟知大夏律法,还要通晓会计,这不,在都察院下面设有两个机构,一个便是风闻奏事司,一个则是审计司。

    瀛洲总督辖区成立已经十年了,也该彻底清查一下账务了。

    当然了,既然皇帝一家子住到了金雕号上,韩承影就只能去其它船只上,而王文慧却一直跟着尼堪,谁叫他是一个太监呢。

    孙传宇已经五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加上他以前在北境当马贼,长时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眼下的他已经须发花白了,当尼堪仔细端详他时,心里不禁一凛。

    “前些日子,叔叔大病一场,像他这样的年纪以及当下的医疗水平,一场大病之后,往往就预示着生命终点的来临……”

    在仔细看时,只见他原本饱满的双颊也深陷下去,尼堪一阵心悸,赶紧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孙秀节来到船尾的船舱——他们一家子居住的地方,船首是特弗瑞的指挥中心。

    偌大的舱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像今日这样的举动,以前的尼堪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做过,孙传宇、孙秀节两人都有些奇怪。

    孙秀节只比尼堪大五岁,今年只有四十二岁,倒是一点也不显老,不过由于尼堪做起了甩手掌柜,政务院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尼堪小,眼下的他看起来是健硕得很,不过尼堪知晓这只是面上的,实际上孙秀节也病倒过几次了。

    这两人,才是他掌控全局的顶梁柱,可不能轻易失去啊。

    三人坐下后,尼堪依旧拉着两人的手。

    “叔父,这几年您辛苦了,这样,我让辽宁布政使李延庚调回枢密院,担任副使,他既担任过军团指挥使,又懂得政务,正好适合在枢密院干,他才四十岁,今后枢密院的事就让他多干一些,叔叔可以多歇歇”

    孙传宇一听不禁大惊,“难道我哪里做的不好?怎地让一个外人来承担枢密院的大事?”

    他当即跪下道:“陛下,老臣身子骨还行,还能为孙家多干几年”

    尼堪赶紧将他扶起来,“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看你大病一场,眼下一幅形销骨立的模样,我是担心你呀”

    孙传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皇帝,便说道:“陛下若是体念老臣,建议让索伦出身或孙家的人出任此职,再不济,让文官出任也不错”

    尼堪摇摇头,“不妥,如今我大夏是这世上首屈一指的大国,做大事岂能一味考虑亲疏?李延庚,在清国最强盛的时候抛弃了他的父亲李永芳,是头一个主动投靠我等的将领,何况此人文武双全,又识时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事你不用说了”

    接着又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吧,孙家的事,我明白得很。这样,你家老二孙秀澜今年从政务学堂毕业后就放到我身边历练吧”

    原来孙传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孙秀涛如今在瀛洲第六舰队担任指挥使,老二孙秀澜却准备从政,尼堪这一番话让孙传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孙秀珠今后就跟着孙德昭吧”

    孙秀珠是孙传宇的女儿,今年才十二岁,而孙德昭是尼堪最钟爱的长女,尼堪这番话,已经是掏心窝子了,让孙传宇再次跪下了,他大声痛哭道:“陛下……”

    尼堪将他扶起来后对孙秀节说道:“秀杰,我看那亳州知府宋应星才堪大用,我占领亳州,不喜收获五千原许定国、李际遇的青壮兵丁,而喜收获像宋应星这样的大才,此人虽然已经六十,但身体硬朗,工部的事虽有沈默,此人却更加合适,先放他在工部担任右侍郎,兼任河道总督,若是确实有才,便可接替沈默”

    孙秀节问道:“那沈默?”

    尼堪说道:“我的建议是去陕西担任布政使,他先前在济州岛担任过府尹,经受过郑芝龙、朝鲜人、日本人、西夷的压力,我国占据全部陕西后,西有藏地,南有汉中,都不可小觑,此人出身江南士子,虽然通权变,终究沾染了一些毛病,去陕西这样的陆上边境之地历练一番后再放到朝堂更合适一些,不过眼下还是在工部任事吧,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最后,他又将两人的手拉起来。

    “家里的事,有劳了,暂时由德威监国,二位好好辅佐他吧”

    孙传宇、孙秀节下船后,在乘坐四轮马车回北京的路上,孙传宇突然说道:“秀杰,陛下这么布置,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孙秀节是绝顶聪明的人,不过在孙传宇面前他还是不敢造次,“叔父,愿闻其详”

    “你呀”,孙传宇用手指指了他一下,“也罢,秀荣说的不错,这一场大病后老夫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陛下慧眼如炬,比我等都清楚”

    “叔父……”

    孙传宇摆摆手,“陛下十五岁那年就崛起林中,那时,周围既有索伦大汗,还有布里亚特蒙古人、喀尔喀蒙古人,他以区区乌扎一部硬是闯过来了,就这一节就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大汗都伟大得多,何况他现在也只有三十七岁”

    “以前孙老道在世的时候,常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陛下不是凡人的说法,他的那些说法可不是谄谀之词,而是从道家的层面分析得来的,在我眼里,这就是天纵之才,天授之才呀”

    “他让长子孙德威在海军里历练,又让老奸巨猾的洪承畴辅佐他,眼下又让他监国,显见得还是立他为太子了;德威稳重、坚韧有余,灵变稍有不足,洪承畴正好是佳辅”

    “次子孙德恩背后站着索伦势力,在军中自然有偌大势力,又让与洪承畴相差无几的范文程辅佐他,自然不是为了让他兄弟争夺大位”

    “那是?”,听到这里,孙秀节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虽然他心里也有些揣测,不过他终究是尼堪的平辈,在孙传宇面前可不敢乱说。

    “秀杰,我大夏国的国土实在太过辽阔,若是事事都要通过中央决策的话,不用说是不可行的,故此,陛下在安西、瀛洲设置的总督辖区,这次他将老二孙德恩带到瀛洲去了,呵呵”

    “您的意思是将来老二将执掌美洲?”

    “呵呵,差不多,美洲只有几处西夷盘踞在那里,众多土人都是化外之人,这也罢了,彼等连马匹也无,对大夏国肯定没有任何威胁,而听说那里的土地条件远远好于林中、安西,这样的地方,只要有中人之姿者就可以打理的很好,老二,就是这样的人”

    “而安西之地,部族众多,更有强大的俄罗斯、欧洲诸国,纷繁复杂,有中人之姿恐怕还驾驭不住,老三孙德安聪慧异常,又能礼贤下士,自是统管安西之地的上佳人选”

    “……”

第五十章 蒸汽航线(2)新北海道(上)

    作为蒸汽动力的船队,沿途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添加煤炭,船队从大沽港出发后,直接横跨渤海,抵达旅金州港后添加一次燃料,然后横跨黄海直抵朝鲜平壤附近,再添加一次煤炭,然后沿着朝鲜东西海岸行驶,一直到海参崴,沿途每隔六百里便有煤炭、淡水、粮食补给,抵达海参崴之后便要横跨日本海去室兰港了。

    在那里,船队做出最后一次补给后就要横跨太平洋了,在这一段约莫一万五千里的慢慢航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充分利用强劲的西风带和东向暖流,所有的船帆,包括四面侧帆在内全部打开,保持着全速行驶。

    在抵达一半航程后,此时从夏威夷群岛附近酝酿的热带气旋或者北上,或者西去,或者东去,此时,无论有没有飓风,蒸汽动力都会打开,不过并没有与螺旋桨挂钩,若是飓风明显来临,则将蒸汽动力连上螺旋桨,全速向东行驶。

    若是没有飓风生成的迹象(五成的概率),则继续全帆装继续向前行驶,在抵近美洲西海岸时则将蒸汽动力用上,冲刺最后一段航程,抵达新萨哈连(后世弗洛伦斯镇)后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然后乘着依然吹拂着的西风、阿拉斯加暖流北上,直到俄勒冈河(哥伦比亚河)河口或瀛洲港。

    从海参崴到室兰港这一段横跨日本海的约莫一千五百里航程里,此时已经是北风、南风交替影响的时候了,此时蒸汽动力全开,一直到抵达室兰港为止。

    一千五百里,这也是船只在不添加燃料的情况下能够航行的最远距离,当然了,随行的一百艘信天翁中,有十艘专门装载着煤炭,可以保证船队在遇到飓风利用蒸汽动力快速通过后还有余力快速抵达美洲西海岸。

    尼堪抵达室兰港后已经是九月初的时节了,此时,在南太平洋上生成飓风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因为此时,从亚洲大陆上吹过来的西风带与从阿拉斯加吹来的东北风都大大南移了,从大陆过来的高气压已经能够与南太平洋上的气压抗衡了。

    室兰港,此时已经成了北海道上最大的城池,一座方圆约莫八里的城堡矗立在室兰湾。

    时至今日,原本在松前、札幌一带盘踞的松前藩已经被瀚海军暗中灭掉了。

    按照此时德川幕府的规定,为了牢牢控制住各藩国,对于在本州岛上的各藩国的藩主,一年之中之中至少要有一半时间住在江户(东京),而对于九州、北海道、四国的各藩国则没有这样的规矩,九州岛眼下被豪格占据着,四国岛则是多铎的领地,自然没有朝贡、长期住在江户一说。

    而松前藩更是偏隅于边荒之地的藩国,按照幕府的规定,彼等三年中至少有一年要住在江户,而在三年前,瀚海军一举歼灭了盘踞在松前、札幌的松前武士,由于大夏国有海军的优势,瀚海军灭掉松前藩后并没有引起幕府的注意。

    三年前,松前藩的麾下只有武士约莫千人,农户万户,消灭掉武士之后,那些农户倒是没有丝毫的反抗,按照松前藩的规定,彼等种植稻米收获的七成要上缴,而在大夏国接手后则降到了五成,彼等还巴不得武士离开呢。

    此时,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也就是存在于武士阶层中,普通农户成日为温饱本奔波,哪里会考虑到这些。

    自那以后,大夏国先后从伯力省、朝鲜、辽宁省迁移过来农户三万户,加上一些个工匠,如今在北海道的大夏人已经超过三万五千户,已经大大超过日本农户了。

    北海道特别府,级别略低于省级单位,但比服府一级略高,设置府尹一名,加上镇守使一名,下设步军三千,骑兵五百,战船一些,便是北海道府全部的力量了。

    如今,除了室兰港,还有札幌、函馆、钏路、带广等城,尼堪这次还带来了投降瀚海军的原刘良佐部下胡守金部一千户,按照他的规划,胡守金这样兵民一家的,都要迁走,胡守金手下有三万兵马,那就是三万户,只能在今后几年慢慢输入了。

    胡守金的部属迁到北海道后,还可以乘船越过太平洋去美洲,而那里,如今在大夏国的传言里可是不亚于江南的存在,这样的地方,对于胡守金他们还是有些吸引力的,不过在此之前,彼等要先迁移到北海道才行。

    室兰城,尼堪利用出发大洋前难得的休整时间,会见了北海道的府尹、镇守使等人,眼下,由于北海道的特殊地位,府尹、镇守使都是有以前在辽东投降大夏国的曹荣光担任,而以前在马尼拉投靠柳川静云的立花一郎则担任着北海道的通判一职,负责全岛的民事安全,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加安全局。

    眼下,在尼堪自己的府邸,旁人眼中的“行宫”里,尼堪、王文慧、韩承影、特弗瑞、曹荣光济济一堂。

    “陛下,截止去年年底,北海道共有丁口八万余户,其中大夏人三万五千户,朝鲜人五千户,倭人一万户,长毛人……咳咳,虾夷人约三万户,若是将胡守金部全部迁过来的话,我大夏人便会达到六万五千户,将在岛上大大占优”

    “虾夷人不事稼穑,专司捕鱼、打猎,彼等居住分散,由于我等并没有像倭国那样向彼等勒索贡赋,眼下倒是相安无事,倭人农户眼下也安分的很,您看……”

    曹荣光正在汇报北海道诸般事项。

    尼堪说道:“你先等等”,他看向王文慧,“差点忘了,回头通知孙秀节,像朝鲜这样的地方,有些事情应该定下来了,这样,之前朕与孙秀节商议过,朝鲜半岛的人,士绅全部迁到内陆,嗯,全部迁到北京以及各省的首府,至于剩下来的农户,眼下彼等的缴获是五成,嗯,从明年开始逐渐减少到四成、三成,按照十年来规划”

    “先不在半岛上设置学堂,让彼等当一段时间农夫再说,北海道的倭人、虾夷人也按照此例办理,不过迁移到此地的朝鲜人从明年开始按照三成的田赋收取,另外,彼等的孩童也纳入大夏国小中学堂的范畴,对了,一律用汉话教学,不得使用朝鲜教师”

    王文慧心理一凛,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过还是有些模模糊糊,只得回道:“是,陛下”

    一边的韩承影却是颇为震撼。

    “陛下这么做,明显是要在朝鲜人、倭人之间造成隔阂,朝鲜本岛那边,十年过后,彼等已经没有读书识字的人了,全部是老实本分的农户,届时,再将彼等孩童纳入小中学堂范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在北海道,除了汉人,以朝鲜人来辖制倭人、虾夷人也是妙招”

    曹荣光顿了顿,继续说道:“钏路附近,既是大面积稻田所在,也盛产褐煤和铁矿,已经设置了煤坊、铁坊各一处,假以时日,完全能够满足本岛的需要了”

    尼堪点点头,“这里的农户除了种植水稻,还要将从美洲过来的土豆、玉米,以及林中的黑麦一并种上,玉米既能供人食用,也能喂养牲畜,北海道是太平洋航线的始发点,除了粮食、淡水、煤炭,腌肉也是需要的,另外,此地渔业资源丰富,还可设立捕鲸场,利用鲸油熬制蜡烛、香脂等,都可以施行”

    曹荣光眼睛一亮,他正愁自己在北海道有些无所事事了,赶紧应道:“是,陛下”

    尼堪笑道:“肥皂、香皂、香脂必须控制在大夏国自己手里,不过蜡烛、鲸肉、鱼肉等完全可以让大商人们去做”

    “对了”,尼堪瞅了曹荣光一下,这位曹雪芹的祖先当过灰衣卫,眼下北海道的灰衣卫系统也是由他负责的,他实际上是一个小地方的“总督”,不过叫着“府尹”罢了,“对岸的倭人有何动静?”

    “陛下”,一听到这个,曹荣光不禁来了精神,“彼等虽然尚不知晓松前藩已经被我等消灭,不过他们也在对岸的青森一带恢复了以前的陆奥国,由德川家光的姐夫松平忠直担任国主,此国汇聚了陆奥、出羽两国众多藩主麾下的武士,人数约莫两万,彼等还在青森大肆建造战船,看来还是有些想法的”

    “嗯”,尼堪听了不禁眉头一皱,他看向王文慧,“通知孙秀节,让他加快对胡守金部的移民,其麾下原本有三万青壮,不过按照瀚海军的标准,最多有一半符合要求,这样,彼等迁移到北海道后立即从中拣拔五千人,其中三千人编成新的步军旅,另外两千人加入北海道本地的水师”

    “另外,利尻岛的水师要加大对札幌、函馆、室兰一带的巡航,切莫让倭人钻了空子”

    接下来的几日,尼堪带着一百亲卫,在曹荣光、立花一郎的陪同,准备大致走遍了几个大的城池,得知遍布全岛的大山上野鹿众多时,便对曹荣光说道:“可适当驯养一些野鹿,鹿皮可做皮带、皮靴、皮衣,鹿肉也是冬季上好的食物”

    “冬季,整个北海道除了利尻岛,周边海域都封冻了,不过水师的出动不能少了,从利尻岛出发,环绕整个北海道巡视,虽然不能靠岸,不过有了蒸汽动力,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另外,陆战队也要加强训练,虾夷人虽然不擅长稼穑之事,不过可以将彼等吸收到民兵、巡捕里面去,优秀者亦可加入瀚海军”

    “是,陛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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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国介绍: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
白桦、雪松、冷杉,鳞次栉比
草原、森林、苔原,星罗棋布
大河、湖泊、沼泽,人之所在
紫貂、灰狼、黑熊,出没其里
黑油、黑铁、黑煤,密密匝匝
使狗、使鹿、使马,随心所欲
狩猎、渔猎、游牧,不亦快哉
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
雅库特、乞儿吉斯、哈萨克,
俄罗斯、哥萨克、喀尔喀,
女真、科尔沁、察哈尔,
纵横其间,
一个汉商之子,横空出世,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
他能有什么作为?
一段惊心动魄的传奇,
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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