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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俗人一枚全文阅读

作者:瞎半身     重生之俗人一枚txt下载     重生之俗人一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跟表姐的交流1

    readx;王吉昌被他姐训得脑袋耷在一边,王勃则装聋作哑,对王吉昌的示意无动于衷,装作看不见。王吉昌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苦苦的支撑着他姐姐“苦口婆心”的灌输。

    其实,这也算他自己咎由自取。要是王吉昌自己争气点,他哪里需要受这种有苦说不出的夹板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能的他面对姐姐的一通训斥,心头再不爽也只有干受着。

    早上十点的时候,表姐黎君华才起床。

    “王勃来了嗦?舅舅!”还穿着睡衣的黎君华从自己的卧室中走出来,看见王勃和王吉昌坐在客厅,于是打了个招呼。

    “姐!”王勃对黎君华笑着点点头,视线不经意的便滑到了黎君华的胸前,一丝白腻从开口较低的睡衣领口探出,让王勃很是瞟了几眼。

    坦白讲,黎君华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姐不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相当的标致。王勃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黎君华时的震撼。那是王勃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城里的美女——漂亮自不用说,关键的气质,一种不同于农村丫头的,让他感到非常干净,非常洋气的气质和内涵。他以前读小学,初中时接触的美女跟他的表姐一比,美则美矣,但却有一种先天的,根植于农村大地,无法摆脱的土气!

    毫不讳言的讲,从那之后,他这个城里的“便宜”表姐便无数次的成为王勃春,梦中的主角和撸,管时的对象。

    不过,非分之想归非分之想,王勃心头十分清楚哪怕他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都绝不能跟自己的表姐走在一起。亲戚关系自然是一座高山,但比这座高山还要高的恐怕还是两人的生活不在同一个位面。前世的王勃,在自己的表姐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礼数有加,小心的将自己的那点鬼心思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半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而黎君华,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也并未有什么过多的注意,也就仅仅是点头之交。两人的关系,还是要到王勃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也顺利成为了城里人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才多了起来。

    但多得也极其有限。

    王勃和黎君华唯一的一次较深入的一次交流,需要到黎君华的第一次婚姻失败,因缘巧合下发生的。不过那一次,王勃也只是作为黎君华的跟班陪她到省城去见她的小情人。两个人坐在去省城的车上就各自的感情世界聊了聊,那时的王勃刚失恋不久,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怜,总算有了点可以聊的话题。

    黎君华出来跟王勃和他舅舅打了个照面,就又回她的卧室去了。

    除了仅有的一次在王勃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黎君华曾邀请过王勃去她卧室里听音乐,他表姐再未主动叫他去自己的闺房玩过。心头对自己表姐怀有某种“见不得人”的念想的王勃对表姐的闺房一直抱有极大的好奇,但是人家不邀请,他也不敢主动进去。

    当然,这是前世的他。前世的他顾虑太多,又自卑又胆小,加上一直对对自己的表姐怀有非分之想而感到不安,他是不可能主动去接近那个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高不可攀的表姐的。

    这一世,王勃不愿意再做那个唯唯诺诺,在自己的表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懦弱男,他要做回自己,按照自己的天性率性而为。

    当然,这不是说他要去追求自己的表姐,这也太那个了,黎君华再漂亮,再跟他没血缘关系,但在伦理关系上也是他表姐,他没必要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再说,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性何其多也,他所在的班上就有两个不输于她表姐的美女,而且同样是土生土长,从没沾过泥巴的城里人。现成的美女不去追,去追自己的亲戚,他脑壳又没病。

    王勃目送着黎君华走进自己的卧室,“咔哒”一声听她关上卧室门。他又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等到里面的表姐不论是换衣服还是搞其他的东东都应该搞得差不多了时候,王勃手拿一个削好的苹果,站了起来,对两个还在聊天的大人说了句“大姑,爸,你们慢慢摆,我去找华姐耍。”后,就迈步朝黎君华的卧室走去。

    “咚咚咚!”王勃抬手敲门。

    “请进!”屋里的黎君华应道。

    王勃推开房门,入眼的是跟记忆中毫无差别的表姐的闺房:

    房间内装了木地板。正对眼前的是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淡紫色带印花的床单和被套。靠门有一排开放式的书柜,但书却不多,只摆了几本工具书,几套漫画书以及其他的小零小碎。床的一侧是一排衣柜。而书桌则放在一个采光很好的,带有很大两扇玻璃窗的内阳台上。

    此时的黎君华正站在窗前前用喷雾器给窗台上的一盆绿色植物浇水。

    按照王勃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卧室并没什么特色,只能说中规中矩,很一般的女性闺房。

    但放在当时,里面的装饰装潢,各种带有女性特有特征的摆饰摆设,大小饰物,墙上的各种明星张贴画,跟王勃以及他的那些农村家庭出生的女同学们的卧室相比,则完全算得上是天堂。在王勃的整个青少年时代,如果要说出一个最吸引,最诱惑他的地方,那无疑就是黎君华的闺房。

    “浇花啊,姐!吃苹果不?我给你削了一个苹果。”王勃冲浇花的黎君华一笑,扬了扬手中削了皮的红富士苹果。

    “哦,谢谢!我不要,你吃吧。”黎君华颇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小舅舅的这个继子一直都是一个很腼腆,很害羞,在自己面前话都不太敢讲的人。

    “好的。如果你要吃的话我帮你削哈!”王勃也就随口一说,并没指望黎君华会吃他削的苹果。他“昂实”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红富士,“咔哧咔哧”的大嚼起来,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每日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苹果含有丰富的糖类、有机酸、纤维素、维生素、矿物质、多酚及黄酮类营养物质,被科学家称为‘全方位的健康水果’,还可以预防癌症,强化骨骼,减肥,维持你们你娃儿身上的酸碱平衡和抗氧化,防衰老……总之好处多多。姐,你应该每天都吃一个。”

    “哦?你懂得倒是不少嘛!你从哪里晓得的这些喃?”黎君华更意外了,这个一直以来的“便宜”表弟,不仅敢主动跟自己说话,而且还在自己面前讲了一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科普知识”。

    苹果真有他说的那么好?能减肥,防衰老,还可以预防癌症?看见王勃“咔哧咔哧”吃得甚香的模样,黎君华开始有些后悔刚才拒绝表弟的好意了。

    “能有哪里?看书三!”后世,只要有台电脑,人人都是百科全书。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王勃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凭印象任意发挥罢了。反正现在谷歌和百度都还没出现,也不怕表姐去求证。

    “那你看的书还比较杂嘛!对了,你平时喜欢看啥子书?”反正现在也无聊,黎君华也不介意跟自己这个便宜表弟聊聊天。

    “闲书!武侠小说,玄幻小说。香港的金庸,台湾的古龙,还有后起之秀黄易。黄易的书看得最多,几乎全看过,其次是金庸,古龙的看得最少,勉强翻了翻《绝代双骄》和《香帅传奇》。这个人创意是有,但是文笔不行,没太大兴趣。还有就是以松柏生为代表的‘香艳流’,这个看过很多,囫囵吞枣,单纯的追求感官刺激,看过就忘。”

    “香艳流?”

    “嘿嘿,就是有点色,有点黄的嘛!”王勃“嘿嘿”一笑,笑得有些猥琐。

    “啊,你……你还看那个?”黎君华更吃惊了。

    “这不是好奇嘛?我也到了受荷尔蒙驱动的青春期了,对男女之事好奇很正常。既然不能做,那就退而求其次,看看小黄书,意,淫,意,淫咯!”王勃说得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他一个有三十几岁心态和智慧的人,面对一个二十岁出头,没多大见识的女生,如果还感到不好意思,那就真是白活一回了。

17, 跟表姐的交流2

    readx;王勃之所以敢在黎君华面前“荤素不忌”,聊些黄色话题,除了他本身心智的强大外,还与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漂亮表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有关。

    黎君华完全就是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要什么父母就买什么,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任性或者叫有个性的女孩。据王勃看见过的,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就不下五个。

    在黎君华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她就开始耍起男女朋友来,对方好像是一个镇长的儿子,跟她同一学校。

    高中时,耍了另外一个朋友,仍旧是同学。

    之后结婚,则换成了另外一个,她的同事,那时,王勃已经去双庆读大学了。

    结婚没有两年,离婚,之后又交了一个男朋友,还是同事。这段感情持续了不到三年。

    大学毕业后的第六年,王勃自己也结婚了。然后就得知自己的那个表姐找了个了比他小几岁的帅哥。在王勃自杀前的一年,两人领证,结婚,并于次年生下一子。

    所以说,王勃的这个表姐,完全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花心女,而且早早的就尝了禁果。

    正因为王勃知道他表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未来不发生改变,她注定还要成为那个人,王勃有底气黎君华在听了他荤素不忌的话后并不会生气。

    “意,淫?什么意思?”果然,黎君华并没有因王勃语言涉黄而不高兴,反而一副寻究探底的模样。

    “意是意思的意,淫是淫,荡的淫。顾名思义,就是在思想上进行那方面的想象来满足自己的某些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欲,望。你可以理解成白日梦。”王勃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害臊的道。

    “你,你还……我还真有点看不出来……”黎君华语不成句,结结巴巴的道,第一次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王勃,这个跟她想象中完全对不上号的,可以说判若两人的表弟。

    “哎哎哎!孔夫子说食色性也,男欢女爱,人的本能罢了!有啥子好奇怪的嘛?!况且,表姐,我也就只是在脑壳里想想,无伤大雅,而你,却是用实际行动和黄哥——”

    王勃还没说话,就被黎君华用手里的喷雾器隔空喷了一下,横了他一眼,嗔道:“王勃,你讨打哈!狗嘴吐不出象牙!”

    王勃嘿嘿一笑,知道玩笑应该适可而止,不能再深入下去了,于是抱头鼠窜,仿佛被喷的是硫酸,之后才道:“好了,表姐,我不说了。对了,你平时喜欢看啥子书喃?琼瑶,亦舒,席慕蓉?”王勃知道自己的表姐有些不学无术,这从她的那排书架上没两本正经书,基本上都是漫画就可得知,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怎么看!漫画看得多一点。”黎君华随口道。

    “也是哈。不是每个女人都受得了琼瑶阿姨那种又悲情又煽情的调调。那些书,都是一个套路,一两本开眼界可以,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在王勃刻意的接近和别具一格的“讨好”下,他和黎君华的聊天很是顺畅,从双方的兴趣爱好聊到四中的风景,两人共同的母校,这时,黎君华忽然开口:

    “对了,王勃,我刚才听到你爸想找我妈借钱,小舅舅想做生意嗦?”

    “严格的说不是我爸想做生意,是我!四中门口的圆圆蛋糕店你晓得三?那个门面要转租,我准备接下来让我妈老汉儿开个米粉店。”

    “啥子?是你的注意?”黎君华完全惊到了,她最初以为是自己的舅舅想做生意来找自家借钱,却没料到竟然会是表弟的主意。

    “是三!这很奇怪嗦?”王勃朝黎君华翻了个白眼,一个换成以前即便弄死他也不敢在黎君华面前显露的表情。

    “不是!我是说你咋个想起想卖米粉了喃?”

    “想赚钱三!”王勃毫不犹豫的道,“以我目前的成绩,两年后考个大学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姐,我家是啥子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老汉儿连高中的学费都交不起,难道我还指望他两年后给我交大学的学费?为了我自己的未来和前程着想,我也只得亲自出马,帮我老汉儿想个赚钱的法子了。”

    “嗯,是倒是。你们家的情况确实比较困难,舅舅如果不想其他的办法,你以后上大学也确实老火。不过,这里有个问题,那个米粉,舅舅会弄吗?”

    “他不会,我会三!”王勃用手指了指自己,语气笃定,当仁不让。

    “啥子,你会冒米粉?”黎君华不知道今天已经是第几次对眼前这个以前从未打上过眼的表弟“刮目相看”了。

    “切!”王勃嘴里不屑的“切”了一声,“姐,你这就小看我了哈!等这个月我的米粉店开张了你过来尝尝,最好吃不敢说,全四方至少前三名!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我如果对自己的米粉没有自信,我敢让我妈老汉儿拿几千块钱去打水漂嗦?我又不是瓜娃子!”

    “呵呵,你倒是有信心嘛!要得,如果你的米粉味道好,我以后天天早上过来吃。不过,王勃,我妈好像对舅舅完全不放心哦?你的米粉店要想开张,你还要想办法去说服我妈哟?”黎君华“呵呵”笑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王勃。在自己的这个表弟面前,她感到今天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似乎一直都被对面那小子牵着走。她黎君华什么时候被一个男的牵着鼻子走过?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人?

    她心头有点期待这个跟以前大相径庭,判若两人,从一进门就自信满满,把持着聊天主动权的表弟待会儿怎么去说服自己那顽固的老妈。

    “看你待会儿怎么吃瘪!不看到你出洋相,我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想到待会儿可能出现的场景,黎君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王勃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没得事得,姐!不存在!大姑有大姑的考虑,我理解的。我老汉儿也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总是让大姑和姑父失望。至于开店的启动资金,我找我们那些舅舅娘娘借一点,也就够了。人总不会让尿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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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勃到达了自己的目的,他相信,他刚才跟黎君华的那番聊天,在他和继父离开后,黎君华肯定会告诉大姑和大姑父。至于他们听后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或者改变主意之类的,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既然找黎君华聊天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再跟自己的表姐过多的瞎扯淡。找了理由回到客厅,王勃叫上王吉昌,准备跟大姑告别。

    “吃了晌午多嘛,都十一点过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你黎哥买点菜回来。”王吉凤见两人要走,开始挽留王勃和他老子。

    “不麻烦了,大姑。我妈在屋头等着我和老汉儿在。我们下午还要去趟外婆家。以后吃饭的机会还多得很,也不差这一顿把顿的。”王勃客气的拒绝。

    要是换做平时,王吉昌是巴不得留在这里吃香喝辣,但今天他早就想走了。钱没借到不说,还被自己的姐姐持续洗脑,搞得他脑壳大,十分的没得面子,所以王勃一说走,他立即附和:

    “不吃了姐,下午还有事,凡玉还在屋头等着在。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吃。”

    王吉凤又劝了两爷子几次,见两人去意已决,没得办法,也只有让他们离开。离开前,给王勃拿了五个苹果和两把核桃装在塑料袋中。

    这个王勃没拒绝,领了。

18, 回娘家

    readx;“你不是会说得嘛?在我面前嘴巴那么溜,怎么在你大姑面前就哑巴了?”刚一走出大门,早就按耐不住的王吉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始朝王勃抱怨。

    “这下好了哈,你那三百块钱终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哈!”王吉昌继续抱怨。

    “可不可惜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

    王勃不吱声,一直等王吉昌发泄完了之后才开腔:“爸,大姑不借钱就算了。我和妈去找舅舅娘娘他们借。”

    “啥子?找你那些舅舅娘娘借钱?你恐怕打错了算盘哦!你们舅舅他们靠得住,恐怕母猪都能够上树!”王吉昌瘪瘪嘴,眼里是无尽的讽刺,“怎么,你还不信?王勃,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要是从你们舅舅舅妈那里借到钱,我手板心上给你煎鱼!”

    对于妻子的娘家人,王吉昌除了跟王勃的二舅关系还不错之外,跟其余几个兄弟姐妹都打不拢一堆,彼此间隔膜甚重。舅舅娘娘们是厌恶王吉昌懒惰成性,一点也不担负起作为父亲的责任,他们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为自己的外甥感到可怜。心头怀有这种芥蒂,舅舅和舅妈们在言语上就不可能对这个好吃懒做的姐哥有多么的尊重。王吉昌,则因为这种多多少少的轻视对他们自然就不怎么喜欢,怨气也颇多。

    前世母亲被王吉昌摔死后,母亲娘家人对王吉昌的怨恨达到了顶点,特别是他在自己的姐姐去世不到三个月就再次结婚这件事上对他更是耿耿于怀。后来没多久,双方之间就没了什么来往。

    “爸,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哈!借得到借不到,我和妈先回娘家借了再说。”王勃根本不理继父的酸话,因为在他的心中,王吉昌在他的整个谋划中已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角色。

    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后如果继父识相,知好歹,他会带着他一起玩,让他和母亲共享荣华富贵;如果不识抬举,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斤两,那么对不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就seeyougoodby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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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母亲正在吃饭。

    “你两爷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钱借到了没有?”曾凡玉放下筷子,看着进门的王勃和王吉昌。王勃笑嘻嘻,脸上一副云淡风轻,有好事的样子;而王吉昌则阴着个脸,仿佛谁欠了他钱不还的模样。两爷子不同的表情让曾凡玉有些摸不清状况。

    “你去问你这个儿子去!”王吉昌黑着脸道,用力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在我们面前不得了的了不得,歪歪道理一箩筐;一在他大姑面前,就嗫了!屁都不放一个!”

    “钱没借到嗦,勃儿?”曾凡玉没理一脸怨气的王吉昌,问自己的儿子。

    “大姑不借!妈,大姑不借就算了,下午我们去趟外婆那里,把舅舅二娘幺娘幺姑爷他们都喊过来,我亲自找他们一家一家的借。你现在帮我和爸舀碗饭,我们吃了晌午饭就走。”王勃对母亲说。

    “要……要得嘛!”出师不利,丈夫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曾凡玉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有听王勃的安排。一丝忧色浮现在了她的脸上,怀着对未来的隐忧,曾凡玉转身去厨房给丈夫和儿子舀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曾凡玉告诉王勃说上午九点过的时候,张静到家里来过,还提了一个鸭子过来。

    “张静来过啊?还送了我们一个鸭子?那不错,等会儿正好提到外婆那里去打牙祭,我们也好少买点菜。对了,她送完鸭子就走了嗦?你没喊人家在屋头耍哈儿嗦?”王勃随口道。

    “我咋个没喊喃?你又不在屋头,人家跟我一个老婆子有啥子好摆谈的嘛。哦,张静父母让她送鸭子过来,我想肯定是想你以后给张静辅导功课。勃儿,你以后可要好好教人家张静,不能马虎。”曾凡玉教育儿子道。

    “我晓得妈,这个不用你说。就是人家不给咱家送鸭子,张静过来问我,我还是会用心教她的。咱们又不是看在人家鸭子的份上。送鸭子是情谊,不送也是本分。这个我懂。”王勃一边吃饭,一边陪母亲絮叨。今天的气氛跟往常不一样。要是往常,十句话,起码有八句都是王吉昌在侃,今天在自己姐姐那里吃了瘪,倒是安静了。

    “你懂就好!”

    吃过饭,王勃拿出最后压箱底的几十块钱,提上张静送的鸭子,载着母亲朝化龙桥驶去。那里有个集市,王勃打算再买条大草鱼,割两斤猪肉,称一斤卤鸡爪,再买点小菜,弄一桌子招待未来的债主也就差不多了。

    继父王吉昌原本不想去妻子娘家的,他觉得平时去了都受“歧视”,现在跑去借钱,那更不是要看那一大家子的脸色?但赖不住王勃的再三劝说,还有就是得知继子要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办招待,有好吃的整,嘴馋的他便“不情不愿”的跟在了后面。

    不过他也事先跟两娘母打过招呼,他这次去就只吃饭喝酒,不说话,借钱的事他是不会开口的。

    王勃也没指望自己的继父开口,他开口反而坏事。之所以叫上继父,不过是凑个人数,壮壮阵势,单单就他和母亲,他还是觉得单薄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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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家子骑着两辆自行车,王勃载着自己的母亲,王吉昌带着几袋食材,包括昨天晚上烫好的米粉,牛肉臊子和冒米粉的底汤到了临,县的外婆家。距离也不远,也就十来里路,跟王勃骑车去城里上学差不多路程。

    外婆一共生了七个儿女,四男三女,所有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外婆也没让其他几个儿女轮流供养,一个人跟着老幺,也就是小舅生活。

    因为外婆挨着小舅,所以母亲三姐妹逢年过节回娘家的时候就都直接去了小舅家,王勃这几个外甥,外甥女也一样,每次去外婆家玩的时候都是住在小舅的家中。

    对于大女儿一家人忽然提着一大堆礼物上门,外婆,小舅和小舅妈显然十分的意外。心直口快的小舅妈直接就向姐哥王吉昌询问因由,王吉昌闭着嘴,不开腔,只是用手指着王勃,意思是问你的外甥去。

    “呵呵,小舅妈,恕我先卖个关子,等大舅二舅三舅,二娘幺娘他们到了之后,我再来告诉你们原因。”王勃笑着对小舅妈道。

    “啥子?你们还喊了你二娘和小娘?耶,看来真的是有事嗦!”王勃的话让小舅妈等人更为吃惊,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对头,是有事,不过是好事。刚才在化龙桥那里给他们都打了电话,幺娘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吧。好了,小舅妈,外婆,你们先和我妈一起整一下菜,我去喊一下大舅,二舅和三舅他们。”说着,王勃也不理好奇心越来越重的小舅母等人,一溜烟出了大门,跑去喊人去了。

19, 赞不绝口

    readx;晚上五点,王勃的两位娘娘和姑爷都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三位舅舅,舅妈在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后也陆续来到了小舅家。

    能够在外婆家再次将母亲娘家的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王勃十分的高兴。像这样的聚会,在母亲离开前的每一年,都会有一两次,比如端午节,中秋节,特别是在外婆生日的那一天,更是全家老少,八方云集的回到外婆这里,一大家子吃饭喝酒,打牌聊天,拉家常,聊近况,展望美好的未来,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这种聚会,是王勃一年中仅次于过年的最期待的日子,尤其是正月初十外婆过生的那一天,不仅意味着好吃好耍好玩,而且还有不菲的红包拿。

    母亲死后的第二年,小娘和姑爷因姑爷的情变而离了婚。王勃的继父王吉昌更是和母亲的娘家“苦大仇深”,断了往来。当逢年过节两个嫁出去的姐妹再次回娘家团聚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冷清了不少,整个气氛便完全不如以前了。

    看着兴高采烈,热热闹闹,相互问候的舅舅舅妈,娘娘姑爷们,特别是小娘和小姑爷,王勃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他决不让发生在母亲和小娘身上的悲剧重演!

    “勃儿,你今天咋个想起要请我们吃饭喃?你发财了嗦?”心直口快的二娘笑着道。

    “就是!勃儿,你是不是捡了一块金子哟?捡了金子的话要拿出来大家瓜分哈,你不要一个人独吞了哟!”三舅也跟着打趣。他们队上个月有人在河坝挖沙子的时候捡了一块二两重的狗头金,发了一笔横财,消息传开,没有人不羡慕。

    “我觉得勃兄肯定是耍朋友咯!喂,勃兄,那咋个一个人回来喃?真是的,你咋个不把你女朋友带回来让我们看一下嘛?!”小姑爷张志平也笑着和王勃开玩笑。

    如果在外婆的这个大家族里面非要找一个能人的话,那肯定非小姑爷张志平莫属。早在王勃念小学的时候,小姑爷便开始做废旧塑料回收的生意,同时还在当队长。当然,现在已经是村长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小姑爷对王勃的称呼便不是昵称般的“勃儿”,而是叫他“勃兄”,仿佛跟他平辈似的。王勃对此很是新奇,于是偶尔也管小姑爷叫“张兄”,小姑爷也并不见怪。

    因着小姑爷村长的身份,加上自己做生意,自然而然,小姑爷说话的分量便成了整个家族中最重的一个。王勃也准备把小姑爷作为自己借钱的突破口。他心中有很大的把握这个愿意平等待他的,比其他舅舅舅妈们更有眼光的小姑爷会支持他的事业。因为在前世为了读大学的生活费,被逼得没法的母亲经常找小娘借钱,五百一千,或多或少,没有哪一次小娘一家让母亲空手而归过。

    而在所有的舅舅娘娘们当中,最不将他当成外人,最贴心的,也是小娘和小舅两家。他们对自己一家的情分,王勃一辈子不忘。

    “小姑爷,女朋友是没得,要不你把你们村上那些合适的,漂亮的美女给我介绍几个嘛?没成就算了,如果到时候真成了的话你这个红爷婆(媒人)我肯定还是会认的,红包也会有的。”对于亲戚们的玩笑,王勃以前的反应不是脸红筋涨,就是灰溜溜转身走开,惹不起躲得起,一般很难招架;而今却完全是小儿科,应付起来毫无压力。

    王勃的回答让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二舅妈更是接口道:“哟,勃儿,你的心还不小嘛,几个?一个你吃得消不哟!”

    “哈哈哈哈!”周围的亲戚们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时,在厨房忙碌的曾凡玉大声的告诉王勃老汤已经热好,叫他进来配作料。于是,王勃朝周围的亲戚们拱了拱手,让他们稍安勿躁,马上揭晓他们一直询问却被王勃秘而不宣的谜底。

    在母亲和舅妈们的帮助下,很快,十几碗鲜香麻辣,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就被大家端上了桌子。

    “舅舅,舅妈,娘娘,姑爷,在开始晚上的正餐之前,我先请你们吃碗我做的米粉。吃完后你们给我评价,看这碗米粉卖得到钱没。”

    “咋个嘛,你准备在你们屋头卖米粉嗦,勃儿?”

    “哟,看不出来哟,勃儿,你还会冒米粉!你从哪里学来的手艺喃?”

    “这米粉看起来卖相不错,我觉得跟城里面的差不多。”

    “……”

    对亲戚们的调侃,王勃只是微笑以对,并不开腔,只等亲戚们吃后的反应。

    动作最快的是小舅妈,刚吃了一口,就大叫了起来:“哎哟喂!好吃!真的好吃!”说完,又开始大口大口的整了起来。

    “真的好吃呀?”旁边的二娘问。

    “嗯,好吃惨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粉!”小舅妈一边大口吃米粉,一边囫囵应道!

    “那我要赶紧尝一下多!”见小舅妈说得这么“悬”,二娘也忍不住端起一碗吃起来。和小舅妈一样,刚吃了一口,便赞不绝口的道,“霸道!这味道确实霸道!我看比我在东门上吃的那家‘李米粉’的味道还要好!”

    而小舅妈和二娘的话让周围其余的舅舅舅妈,娘娘姑爷们忍不住了,纷纷走上去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米粉碗,急不可耐的品尝起来。

    如同小舅妈和二娘的翻版,很快,一系列的惊叹声和赞美声就从亲戚们的口中传了出来:

    “这味道确实好吃!简直不摆了!”

    “巴适!巴适得板!”

    “我看比那些城里馆子里的米粉还要有味!太香了!太好吃了!”

    “勃儿,你这手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哦?你不去卖米粉简直是你们四方人的损失!”

    “……”

    听到兄弟姊妹们吃了自己儿子做的米粉那一声声赞叹和表扬,曾凡玉终于松了口气,对于后面准备开口借钱的事也更有底气了。

    而继父王吉昌,最初还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见继子的手艺得到了亲戚们的交口称赞,也高兴起来,与有荣焉,好似这米粉是他自己冒的一般。

    亲戚们的反应基本上在王勃的意料之中。前世的他,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双庆的各种好吃的大餐也好,小吃也罢,基本上被他这个“好吃狗”给吃遍了。如果一个东西不是真的好吃,有特色,一般也难以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但对于自己精心研制出来的米粉,王勃却是百吃不厌,几乎每天都会冒上一碗来解馋!

    既然自己这个嘴巴挑得不得了的“好吃狗”都觉得好吃,那么对于一辈子住在农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亲戚们,这碗王勃前前后后花了四五个小时才弄出来的,色香味俱全的米粉,带给亲戚们的冲击,恐怕就不单单是一句“好吃”那么简单了。

20, 摊牌

    readx;“舅舅舅妈,娘娘姑爷,刚才你们也吃了甥娃子给你们冒的米粉了。你们觉得这个米粉拿出去卖,卖得脱没有?”等所有的亲戚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王勃终于开始言归正传,准备回到今天的主题上来。

    “卖得脱!咋个卖不脱喃?这么好吃的米粉,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肯定卖得脱!”二娘最先开口道。

    “卖肯定卖得脱!问题是你在哪里卖!在你们屋头卖还是在你们街上卖,肯定是不一样的!”小姑爷道。

    “耶,勃儿,你们家莫非真的要开米粉店嗦?”问话的是二舅妈,问完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勃儿,你们真打算开米粉店吗?到时候谁来卖喃?姐姐和王哥卖啊?”小娘说道,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

    “你们猜对了,我们家就是准备开家米粉店!但不是在屋头开——开在屋头哪个来吃嘛——我们准备在四方城里面开一个。铺子我和我爸今天上午已经看好了,就在四方中学边边上,位置好得很。我定金都交了,准备过两天就去签合同。现在的问题是家里面还差点钱,想恳请各位舅舅舅妈,娘娘姑爷们支持外甥一把。这个米粉店对外甥很重要!说生死攸关也不过分!因为再过两年外甥就考大学了,凭我的成绩考个重点大学基本上没啥子问题得!但是上大学的话,一年的学费就要几大千,还不算住宿费和生活费。而我们家的这个现状,你们也晓得,到时候肯定是交不起的!如果有了这个米粉店,那我们一家的生活,包括我以后上大学的学费,也就不用愁了。”

    铺垫了那么多,最终,王勃向自己的亲戚们“摊了牌”,接下来,便是看效果的时候了。此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心头颇有些紧张,这种情况,即便是上午在城里大姑家面对表姐的时候,也未曾有过的。

    王勃的话还没说完,气氛便开始有了变化,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最初还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亲戚们都沉默了,一时之间,都不说话了。

    这种沉闷,让人略感压抑的气氛让王勃的母亲曾凡玉焦急起来,揪心不已的她就打算开口,求下一自己的兄弟姐妹,但却被王勃用眼神给制止了。母亲的性格王勃十分清楚,一旦开口,很可能变成一种哀求。前世是不得已,这一世,王勃决不让母亲去恳求谁。

    “做生意?现在的生意恐怕不是那么好做的哦!搞不好就容易折本。”第一个开腔的是大舅妈。

    大舅妈一开腔,马上就有人接腔,二舅妈立刻接着道,“就是!现在的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哟!姐姐是老实人,又算不来账,王哥的性格又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这种性格去做生意,很容易吃亏的。”

    三舅妈因为才嫁给离异的三舅没多久,不好发言,但一听说涉及到借钱,脸色还是变了变,尽管很轻微,但还是被摊完牌后就一直注意观察亲戚们反应的王勃注意到了。

    王勃又将目光看向几个舅舅。

    大舅舅和二舅舅在吸烟,脸上仍旧带着笑,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小舅舅刚才上厕所去了,不在,只有小舅母在。小舅母也没说话,却是一脸诡笑的看着王勃,还朝他眨了眨眼睛。王勃的回应则是耸了耸肩膀。两人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王勃的四个舅舅,除了经常在外打工的三舅舅,其余三个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勤劳,节约,为人老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都在田里忙碌。他们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唯有以诚待人,可惜的是,因为性格方面的原因,家里的财政大权,自然就旁落到了舅妈们手里。

    两个娘娘和两个姑爷也没开腔。二姑爷的话本来就不多,而小姑爷则一直在喝茶,大概在想些什么,或者单纯的在等其他人发言。

    没有人发言,没有人接王勃的招,让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他心头也不禁开始打鼓。

    “难道我把舅舅娘娘们想得太好了?即便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那里比较悬,小舅,两个娘娘那里也应该有点反应啊?现在的默不作声是什么意思?不想借?”王勃暗自思忖。

    前世在自己的姐姐去世后,小舅舅,小娘以及二娘完全就把王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不仅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而且多次询问王勃差不差钱,差的话就开腔,不要自己扛。特别是没有子女的小舅,对待王勃更是巴心巴肝,没有任何的计较。在那无数个寂寞孤苦的深夜,想到去世的母亲,想起舅舅娘娘们对自己的好,王勃都会眼眶泛红,泪水涟涟。

    不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勃本人都从未找自己的亲朋好友借过一分一毫的钱,哪怕在他最困难的日子,他也从没开过口。和自己的母亲一样,他是属于那种宁愿别人欠自己,也不愿自己欠别人的性格。世间万种情,唯有人情对他来说最难消受。他从母亲,从舅舅娘娘们身上继承了勤俭持家的品行,从小便养成了存钱的习惯,也正是因为这一习惯,生活对他来说尽管不是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多灾多难,王勃还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用着在丰年时存上的不多的储蓄,一个人在外地打拼,坚持了十几个春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发达,有机会十倍百倍的报答舅舅和娘娘们,依照王勃“万事不求人”的本性,弄死他他也不会开口找亲戚们借钱。“人亲财不亲”,“亲兄弟,明算账”,“救急不救穷”,这些古语,俗语,无比清楚的告诉了王勃人际交往中所应该遵循的原则。而他,也在前世有限的人生中,见惯了那些因为金钱没处理好而闹得鸡犬不宁——夫妻不和,亲人反目,甚至妻离子散。

    就在王勃思绪翻飞,思考着几个舅舅和娘娘们心头到底作何打算时,一直沉吟不语的小姑爷终于开腔:“勃儿,你预算过没有,你这个米粉店到底需要多少钱?”

    王勃明显一愣,还没从对亲戚们的疑虑中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大喜,赶忙道:“已经做过几遍预算了。门面转租费1200,月租600,押一付三,所以房租这里一次性就需要交3600。那个蛋糕店已经装修过,厨房也是现成的,所以盘下来后只需要换个招牌,简单装饰一下,买几张桌椅,再买些冒米粉的厨房用具,就可以开张营业了。总共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千块钱。”

    “五千……”小姑爷端起永远不离身的茶盅,喝了口浓茶,想了想,说,“我上个月囤了批鞋底,要卖出去的话起码还要等两三个月,不然你这五千我就给你出了。这样,我和你小娘给你出两千!剩下的三千由你几个舅舅和二娘给你凑。老梦,你出好多?”小姑爷直接将矛头对准三舅舅。

    “啊!”三舅舅曾凡梦没料到张志平会突然将矛头对准自己,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看着他,三舅舅一咬牙,道,“那……那我出五百嘛!”

    “爬你的哟!五百你拿得出手吗?不行,一千!你的家底大家又不是不晓得!”

    “我……我哪有啥子家底嘛?有点家底也被天天那鬼豆子给糟蹋了!”三舅曾凡梦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他口里的天天,便是他的儿子,王勃的表弟曾天。

    “那我给勃儿添一千嘛!”上厕所的小舅曾凡嵩刚从厕所出来,听完小舅妈的转述,马上就表示愿意支援一千。

    “现在已经有四千了。剩下的一千你们哪个出?”小姑爷干脆当起了筹款主持人。

    “剩下的一千我出了。”二娘曾凡淘当即表态,“味道这么好的米粉,如果在四方开起店了,生意不好简直就没天理了。”

    “你看嘛,大家一家凑点,这钱不就出来了?勃儿,你这钱什么时候要,我喊你小娘给你取。”

    “我给那蛋糕店的老板儿说的是三天之内去签合同。如果三天不去的话,定金就不退了。”王勃急忙应道,此时的他,心头简直乐开了花,那快,感,甚至比跟女人上床还来得猛烈。

    “要得!既然你要得急,那你明天到我们家来嘛,家里没那么多现金,我喊你小娘去储蓄所给你取。”小姑爷说道,然后又把头转向其余几个承诺了要出钱的人,叮嘱道,“你们几个也是哈,明后天就给人家勃儿取出来,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大事。”

    “要你说!”小舅妈故意“不满”的道,“我明天直接给勃儿送去!不像你,还要叫人家来拿!你那摩托车那么省力,就不晓得取了钱送过来?还要叫人家勃儿跑一趟!你当啥子姑爷哟!”

    “哎,说这些!”小姑爷大气的挥挥手,转头吩咐小娘,“曾凡绣,你明天取了钱直接给勃儿送家里去,免得你姐在那里说三道四!”

    “要得!”小娘笑着应道。

    几人正在商量借款的事,一向比较滑头的三舅舅曾凡梦却不干了,突然想起似的道:“哎哎哎!这个东西有点不对哟!我们四家人就把钱出完了,那老大和老二怎么算?他们就一分钱儿都不出嗦?”

    “曾凡梦,你少说那些!你那一千块钱不要你出,我来出!”大舅舅曾凡恕不屑的看了眼爱耍滑头三舅舅。

    “就是,曾凡梦,难道只有你支持勃儿嗦?勃儿,二舅舅也给你出一千!”既然前面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表了态,二舅舅曾凡佑也坐不住了,开始表态。二舅母不停的给二舅舅使眼色,见丈夫终于还是没忍住,颇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那要得!既然某些人有闲话说,大哥和二哥也都出一千!明天一起给勃儿送过去。预算充足点总不是坏事。而且刚才我听你的预算还没有把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的费用给算进去。有了这两千也差不多了。”

    最后,作为村长的小姑爷张志平一锤定音的做了总结。

21, 黎明德

    readx;虽然在借钱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波折,但好在结果不错,甚至还超出了预期,至此,王勃那颗一直不太踏实的心总算笃定了下来。这两天,他虽然一副安然若素,胜券在握的模样,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想法,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这是上千元的借款,对于像城里大姑大姑父一家来说或许是无关痛痒的小钱,但是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舅舅娘娘们而言,也是需要近半年的口攒肚挪,才能凑得齐的。小姑父虽然在做生意,而且还是他们村的村长,但坦白讲,他那个生意,说白了也就比那些收烂荒的,收废旧物品的人好一点点。而村长,说起来好听,其实也没两个钱。老乡们太穷了,村里没什么企业,都在土里面刨食,油水,外快之类的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相当的有限。小姑父这个村长跟七八年后那些位居城乡结合部,开发区有大量厂矿和企业的村长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而王勃,也再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更是通过上下午强烈的对比,明白了什么是“仗义每多屠狗辈”。人生中的很多道理虽然很多人都听过看过和读过,但却不一定亲自经历过。这期间的感受和个中滋味,那是相当的“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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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王勃的大姑父黎明德应酬完回来,便听到女儿和妻子摆起王勃两爷子来借钱的事。

    “爸,你还不晓得,我那个表弟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成熟惨了!而且很有想法,根本就不像还在读书的中学生!妈,如果王勃没吹牛真能弄出一碗味道好的米粉的话,我觉得咱们应该支持一下。四中边上那个‘圆圆蛋糕店’我见过,位置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黄金位置,只不过那老板儿的定位出了问题,不应该去卖蛋糕。”

    今天的王勃可以说让黎君华刮目相看,完全颠覆了他在黎君华心目中的固有印象——木讷,寡言,腼腆,跟其他那些农村亲戚们的小孩儿差不太多。在王勃和小舅舅离开后,她又将跟王勃见面的情形前前后后的回忆了一遍,越想便越觉得那小子有些不简单。

    特别是黎君华原本认为的,在看见自己的父亲在大姑那里吃了憋后,为了他的前程,王勃肯定会卯足力气,费尽口舌的去游说自己的老妈,等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就出场,帮他说两句好话,送他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那小子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叫上小舅,直接告辞走人了。

    “他不是来借钱的么?钱没借到,开不成米粉店,他以后读大学的学费就悬了。看那小子那副满怀豪情,志在必得的样子,应该全力以赴,破釜沉舟的去争取才对啊!不应该这样虎头蛇尾啊?!”黎君华想了半天,也猜不透“那小子”的想法,“莫非,真的如他所说,大姑这里借不到,就去找他的那些舅舅娘娘借?但万一还是借不到呢?五千元,对那些农民来说可不是小数啊!”

    因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从农村里面出来的,黎君华自然有很多农村的亲戚。她十分清楚这些农村亲戚们都是一副什么德行——一个二个,无不想巴结,讨好自己全家!平日里,看似殷勤的给自家送点什么蔬菜,鸡蛋,大米之类的农产品,其实却想以小博大,从自己家拿回更多的东西:

    好吃的,舍不得买或者根本就买不起的烟酒,水果,糕点;自家淘汰的家具,家电;不穿的旧衣服,旧鞋子。比如自己那小舅舅,几乎就把自己一家的旧衣服旧鞋子全部给搜刮走了!有时候,她甚至还发现王勃那个不起眼的男生竟然穿着自己以前穿过的运动服和卫衣!天啊,这些都是女生穿的衣服耶,他一个男生穿在身上,就不感到害臊吗?

    “呵呵,是不是哟?吉昌那儿子还有那个手艺啊?看不出来得哇!不过他又是从哪里把这个手艺学来的喃?”黎明德“呵呵”一笑,用纸杯给自己泡了杯别人送的龙井茶,一屁股坐在客厅中央的皮沙发上,舒舒服服的靠在了上面。

    “吉昌说是王勃他一个开米粉店的同学母亲教他的。但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个东西,一般人哪个教你哦!除非花钱去学!但是哪怕花钱去学,一般人也不得把真本事教给你,压箱底的看家本领肯定是要留一手的。不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人家还吃啥子吃?”王吉凤摇了摇头,说道。今天上午,王吉昌和王勃两爷子不吃而别,让她这个当姐姐和当大姑的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不是因为借钱,而是因为没让两爷子留下来吃中午饭。在借钱这一问题上,王吉凤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错。

    “妈说得也是哈。非亲非故,哪个会轻易的把真传告诉你哟!”穿着一件黄色t恤,套着条女式粉色短裤,露出一双修长雪白大腿的黎君华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接口道,“不过妈,说不定是人家王勃自己研究出来的喃?这家伙今天给了我太多的惊奇,我倒是有点看不透他了。”

    “研究?就当是做题嗦!秘方是有那么好研究的吗?”王吉凤驳斥女儿的话道,“我看,很有可能是王勃的确是有个开米粉店的同学,人家也的确告诉了他一点东西。但他如果指望就凭这点皮毛就可以在四方城里头混,那他还差得远!城里面不比农村,这儿的人嘴刁得很,味道不好吃,哪个买你的账哟!”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弟弟想去开米粉店太过儿戏,简直就是想当然。

    “对头,四方人嘴巴刁得很,味道不好没得好多人去吃!”对这一点,从小一直生活在四方的黎君华绝对有发言权,不过跟自己的父母唱反调一向是她的爱好,“但是妈,既然舅舅开了口,而且王勃还跟着来的,你一口就将人家拒绝了,你是不是做得也太……那个了?你不给舅舅面子,也要给人家王勃一点面子三!你今天这个义正言辞,毫无商量的态度,人家王勃听了咋个想?爸,你说是不是?”黎君华将目光看向他父亲黎明德。

    “呵呵!嗯!对!你妈在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欠考虑!太过武断了!不管人家的生意最后成不成,既然开了口,看在曾凡玉的面上你多少也应该表示一下的。”黎明德还是一脸笑呵呵的,黎君华是黎明德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宠爱非常,在黎君华面前,黎明德很少有不面带笑容的。

    “就是嘛,妈,一千两千,多少你还是应该表示一三!一毛不拔,太不近人情了!”黎君华附和他爸的话道。

    “耶,你两父女今天晚上是咋个了?开批斗会吗?我还不是为他们好!不想他们把钱拿去糟蹋了,这难道也有错吗?”见两父女都在针对自己,王吉凤开始不满了,颇感有些委屈。她原本就对没把弟弟和侄子留下来吃饭感到有些歉疚,晚上还被丈夫和女儿一致的“声讨”,把心一横,干脆的道:

    “你两父女站着说话腰不疼!好,既然你们想充大方,想当好人,我明天就去取五千块钱给王吉昌拿去!”

    黎明德也就就事论事的说说,哪是真想拿钱出来,他怕妻子赌气之下真去取钱,赶忙站起来劝道:

    “你看你,我和华华不过是就是论事的说说,你还当真了!听了你们讲了那么多,老实说,我也觉得开米粉店这事不怎么靠谱——你弟弟连作为农民的本分种庄稼都种得一塌糊涂,你叫他去做生意,那跟把钱往火里扔有什么区别?”黎明德开始附和妻子的意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吉昌亲自来开了口,而且王勃也跟着一起来了,我看他们一家人肯定是下定了决心的。他们即便不在我们这里借,也会向其他亲戚朋友开口。五千元就不必了,那是害他们。就一千嘛,就当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心意!”

    “这个我同意!”黎君华举手附和,“不过妈,你也不要明后天就去取钱,先等一段时间,我估计舅舅向他们的那些亲戚朋友借钱也不是那么好借的,等过段时间他们到处碰壁后,你再把钱送过去。”

    “华华的这个意见好!吉凤,你就按照华华的意见办!一个星期后,给你弟弟把钱拿过去!”黎明德一锤定音,做了总结陈词。

22,好事就在忙高上

    readx;大姑大姑父表姐一家晚上会发生什么故事,王勃不清楚,也不关心。在外婆家和舅舅舅妈,娘娘姑爷们其乐融融的吃过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王勃就载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一起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原本不愿意累着自己的儿子,想坐王吉昌的自行车,但王吉昌喝了酒,有着前世的无数次的前车之鉴,王勃哪里敢冒这个险,自告奋勇的坚决要“尽孝道”。曾凡玉面上无奈,但心头却比吃蜂糖都还要甜。

    回到家,王勃去井口打水洗过脚,又刷了牙,给父母道了声“早点休息”后,就径直回自己的卧室了。他还是不怎么喜欢看书,不论是初中的教科书还是高中的教科书,对他这个过来人来说既无用又无趣。然而现实比人强,尽管讨厌,为了尽快的追上进度,王勃也只得咬牙切齿的炒起陈饭来。

    昨晚初一的数学他用了两个小时复习完,今晚初二的数学却整整耗了他三个小时才勉强过了一遍,因为跟初一单纯的《代数》比起来,初二还多了一个叫《几何》的东东。因为学过一次,而且也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性知识,王勃理解起来毫无压力,但是里面的一些定理公理因为太久没有接触,陌生得厉害。三个小时的时间也仅仅够他走马观花的过一遍,有个整体的印象,要想融会贯通,成为解题高手,恐怕还得费个四五天的时间。

    复习完初二的数学,王勃又将高一的英语过了一遍。不论单词还是语法,还是简单得要命。

    “唉,要是高考只考语文和英文那该多好了!”王勃把高一的英语扔到一边,发出一阵感叹,看了眼重叠在书桌上的那一摞起码有半米高的,涵盖了从初一到高一,从语数外到物化生的所有教科书,毫无由来的,便打了一个哆嗦!

    至于那劳什子“历地政”,王勃高中念的是理科,高考又不考,看那玩意儿干啥?自我洗脑?他还没疯!

    高一的英语看完后,时间就到了十二点。王勃也就熄灯睡觉。至于挑灯夜战到凌晨一两点这种“蠢事”,王勃是不准备再干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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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几乎是前脚挨着后脚,王勃的舅舅和娘娘们,带着钱,来到了王勃的家中。王勃一边收钱,一边打算给舅舅娘娘写借条,但他刚一提出,还没开始实施,就受到了大家毫不留情的反对和指责:

    “写啥子借条哟!勃儿,你把舅舅们当成是啥子人了哟?”大舅舅一脸的不高兴。

    “就是,要啥子借条嘛!写借条就见外了哈!”二舅舅跟着道。

    “勃儿,莫非我们还怕你不还吗?”三舅舅也跟着说。

    “……”

    面对舅舅们和娘娘们的一致“声讨”,王勃只得虚心受教,轻轻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舅舅,娘娘,我错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王勃永远铭记!勃儿在这里也不说什么大话,只说一句:以后你们谁有啥子难处,直管找勃儿开口。如果到时候勃儿有任何推脱,天打雷劈!”

    “瓜娃娃,说啥子怪话!不准说怪话!”二娘嗔怪的看了王勃一眼,说。

    “就是,大白天的,赌啥子咒嘛!又不是啥子大不了的事!勃儿,这个钱,你小姑爷也给我说了,你也用不着急着还,等你们生意走上正轨,赚了钱后再还不迟!”幺娘也跟着安慰道。

    “……”

    其余几个舅舅听了王勃郑重其事的话,也跟着劝说,叫他放宽心,不要有啥子负担,以后好好的跟父母一起经营。

    王勃本就是一个泪腺有点发达的人,平时听到一首好听的歌,或者看了一部感人的电影,他都会经常落泪;现在听着亲戚们一句句暖人心的话语,他就觉得自己的鼻子开始发酸,很想再说几句深情之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兄弟姐妹一大早就兑现承诺,给自家送钱过来,母亲曾凡玉自然是喜出望外,高兴又感动。于是,她便叫大伙儿留下吃中午饭,她马上就叫王勃去化龙桥买菜。

    可王勃的舅舅娘娘们一听说吃饭,却一致的摆手拒绝,没等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再次挽留,全都站了起来,抬脚朝外走,任王勃一家如何挽留,都没留住。很快,前不久还显拥挤的堂屋,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舅舅舅妈们跟来时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须臾之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小舅的一句话在王勃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经久不息:

    “勃儿,你的米粉店开张后不要忘了告诉我们哟?到时候我们都过来给你扎场子!”

    “老三他们也真是,饭都不吃!”看着妻子娘家人离去的背影,王吉昌有些悻悻然,他还打算今天中午再好好的喝一顿呢。

    “勃儿,你可要记住你们这些舅舅娘娘们的恩情,千万莫忘了。”曾凡玉提醒王勃道。

    “放心,妈,不会忘的。”王勃握着手里的一大摞红票子,轻轻的说,同时一个声音在心间响起:

    小娘,小舅,二娘,上辈子,我亏欠你们甚多,没来得及有什么表示就匆匆离开了人世间;这一世,无论如何,我定会好好的报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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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防止中途有什么变化,早日落袋为安,亲戚们一离开,王勃就催促王吉昌和自己马上进城去跟圆圆蛋糕店的老板签合同。

    “不是说三天之内嘛?咱们用得着这么急嘛?我看不如吃了午饭再说,或者干脆明天再去签。好事又不在忙高上。”王吉昌明显的不乐意,他还打算现在去肖三娃店子上去搓两圈麻将呢。

    王勃真想上去扇自己的老子一巴掌,要不是自己还没满十八岁,无法自己去签合同,他根本就懒得理王吉昌,于是,王勃只得按下心头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道:

    “爸,有一点你搞错了,现在这个社会,好事全都在忙高上。你不忙,你不快,该是你的机会,最后有可能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落到其他人的脑壳上而跟你失之交臂。那个圆圆蛋糕店的位置,经典得很,不论是开小吃店还是开文具店,对咱们这种人来说,都是一个一等一的好买卖,一旦错过,八辈子都找不回来。”

    王吉昌还在犹豫,曾凡玉听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说,却是急了,也跟着劝道:“吉昌,那你就赶快跟勃儿去把合同签了吧。早点把这房子租下来,咱们也好早点开业赚钱。凡绣他们虽说叫咱们不忙还钱,但这么一大笔钱背在身上,总不是办法。还是要早点还给他们。”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娘母了!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急啥子嘛急?!定金我都交了,我就不信哪个还敢给我夺脱!”王勃刚才的那番说辞,没什么见识的王吉昌心头其实也挺急的,但碍于当老子的面子,又拉不下脸承认,只有打肿脸装胖子无理取闹的强硬下去。

    但是,他那强硬的形象在前世或许对王勃有着某种程度的威慑作用,这一世,王勃就直接当放屁了。

    “妈,爸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们两个去。你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带上,签完合同我们就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王勃也懒得跟这种拖拉疲沓,毫无事业心的人磨叽浪费时间,直接叫上自己的老妈带上相关证件走人了。

    王吉昌看着远去的两娘母,脸色黑得仿佛煤炭,心头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鬼火。

    “我日你先人板板哟!”王吉昌仰天骂出一声,随即不甘的推出放在屋檐下的自行车,“邦”的一声锁好门,使力的朝前面的两人追去。

    王勃离家后十分钟,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提着一个口袋来到王勃的家门口,却发现这里门窗紧闭,里面人影全无。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慢慢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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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风兮云兮尘飞扬”,“科欢爱”两位书友的打赏!

    谢谢了哈!

23,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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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上,只要钱到位,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很。有了从亲戚们那里借来的款子,加上生意做得要死不活的蛋糕店老板早就想将这个每天亏钱的包袱甩出去,双方一个急着租,一个急着甩,可谓一拍即和,在王勃一家人来后不到两个小时,双方便在房东的见证下签了转租合同。

    签合同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蛋糕店老板把一式两份的转租合同签完字,又按了手指印,准备让王勃这边签的时候,王吉昌挽起袖子,兴匆匆的就准备上去签字画押,留下自己的大名时,王勃却喊了一声“慢!”

    “妈,你去签字!爸,你去帮刘娘他们搬一下东西。”王勃喊住跃跃欲试的王吉昌,将自己的母亲推了上去。

    “啊,我签字?我写不来字得嘛!还是喊你老汉儿签吧。”曾凡玉本能的拒绝。

    “写不来字直接按手印就行了。”趁王吉昌发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王勃干脆拿起母亲满是老茧的右手,分出拇指在红色的印泥上按了一下,扯过两份合同,直接在乙方的位置上“啪啪”的按下了两个指印!

    不是王勃枉做小人,有什么二心,而是继父王吉昌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前世发生的一系列事实清楚无误的告诉了王勃:家中不出什么事还好,一家人也能得过且过,王吉昌对王勃虽谈不上有多好,但总还过得去;可一旦出事,王吉昌自私自利的本性马上就会发作,连考虑都不带半点考虑的。

    前世,母亲走后,王吉昌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新欢,跟离家不远的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住在了一起,根本就不考虑自己这个跟他同甘共苦20年的继子的感受。王勃结婚的时候,母亲给他置办了一整套床上用品,这些东西,在母亲走后,全都放在了小舅那里,结果,却被王吉昌找了个借口,直接拿到了新妇家中,两口子自己享受起来。

    一床被子,放在平时,王吉昌盖了也就盖了,王勃不会在乎;然而,母亲才被他摔死没多久,自己都还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王吉昌便置那个风雨同舟二十年被他活活摔死,连遗言都来不及跟自己的儿子说一句的女人于不顾,另寻新欢,还将母亲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物品挪作他用,此情此景,王勃怎能不愤怒?不绝望?

    不久,王勃买的房子开始接房,接了房的王勃也准备装修,以便能早一天搬离那个写在妻子名下,却经常被妻子提醒这房是她母亲出钱买的,并不属于她的那个让王勃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家的温暖的所谓的“家”。于是,王勃便打电话给继父,想让继父来双庆帮自己守一下装修工地,因为他自己白天要上班,一周也只能休一天假,没什么时间去忙装修。

    但王吉昌怎么回答?他直接说他现在在上班,很忙,走不开,让王勃自己想办法。天啊,王勃和王吉昌生活了二十年,就没见他有真正忙过的时候!

    这个时候,王勃对于这个让自己痛失了最重要的人而自己却无任何愧疚的男人,心若死灰,完全的绝望了。

    正因为前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让王勃十分的清楚王吉昌的本性和为人,他还怎么敢让他去签字?

    不仅这次他不会让王吉昌签,以后买房,买车,凡是涉及到产权和归属权的的所有的签字,他都不会让王吉昌碰一下!他要遏紧王吉昌经济的咽喉,绝不给他任何产生二心的机会。王勃之所以不在乎王吉昌能否在他姐那里借到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在于此——

    既然这钱是母亲的娘家人出的,那么对不起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让母亲来签这个字!

    曾凡玉心思单纯,自然看不出王勃心头的小九九;王吉昌虽然对继子的行为有些疑惑,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他只是对继子打断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觉得这个越发成熟,越发英明的儿子最近两天似乎越来越有主意了,也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既然你要你妈签,你当初就不要喊我进城三!”王吉昌低声抱怨着,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发作,悻悻的跑去帮蛋糕店老板搬东西去了。

    蛋糕店的女老板一得知今天就可以签合同,进行租赁交接,她是一天也不想多等,给房东一打完电话,就打电话给家里的老公,让他找辆小货车过来搬店里的东西。等她老公领着司机过来时,双方正开始签合同,王勃一看,得,也不用找其他理由了,正好可以借此把跃跃欲试,准备签字的继父支开。

    合同签完,钱款付清,女老板就把铺面卷闸门的钥匙给了王勃。

    而在王勃一家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蛋糕店里的一应什物,也很快被装入了小长安的货厢。

    “这这样吧。谢谢你们的帮忙!预祝你们的生意兴隆,开张大吉哈!”女老板向王勃一家人道谢,一人递了瓶饮料,然后挥挥手,坐进小长安的副驾驶,就此别过。

    “勃儿,这个铺面从此就属于咱家的了吧?”看着眼前这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前后加起来足有三十个平方的门面从此就属于自己一家人的了,母亲还有些不敢相信。

    “嗯,妈!从今天开始的两年半,一直到你儿子高中毕业,这间铺面都是咱们的了!”王勃将钥匙放到母亲手上,肯定的道。

    “说啥子傻话!钱都给了,合同都签了,不是我们的,还能是谁的?”王吉昌鄙视的看了曾凡玉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对于刚才没能签到字,他心头还是有些不爽快。

    “哦!是这样的嗦?那就好!那就好!”曾凡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走近屋内,一边打量,一边问王勃,“那勃儿,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去买桌子板凳,还有冒米粉的东西了?”

    “不急,妈。我们先去一下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然后再去家具市场和农贸市场选厨房器具。清单我已经列好,咱们只需要照单子抓药——”

    “喂,请问一下,你们这个铺面是不是要出租?”就在王勃说话时,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走到门口,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这铺面已经租出去了。”王勃看了眼眼镜男,心头却翻起了滔天大浪,心道一声好险,幸好老子下手得早,不然这铺面说不定就改名换姓了。

    “啥子?租出去了?我前天还看见你们贴在墙上的转租告示得嘛,这么快就租出去了嗦?”眼镜男双目大睁,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租出去了。你看,老板连东西都搬起走了。不好意思,哥子,恐怕你只有去其他地方问了。”王勃有些爱莫能助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感觉面熟面熟的眼睛男,耸耸肩。毫无疑问,这眼镜男便是前世开文具店的老板。王勃和班上的同学还一起照顾过他不少生意。

    “是嘛?下手还真快的。我就等了两天,这就‘城头变幻大王旗了’!早晓得,我昨天就不该去吃酒!对了,这铺面就是你们租了的哇?你们准备用它来干啥子嘛?”眼睛男一脸的懊悔,又带着一点点可能的希望瞧着王勃道。

    “是我们租的,哥子。我们准备用来开米粉店。到时候过来尝一下哈儿味道嘛。味道绝对巴适,保证你从来没有吃过!”王勃操着双手,开始提前做起生意来。

    “开米粉店?也不错,只要味道好,光是四中的学生娃娃就够你们吃了。要得,等你们开张的时候过来尝一哈儿,味道好的话经常来照顾生意!走了,你们忙你们的。”眼镜男摇了摇头,极度不甘心的走了。

    “老汉儿,怎么样?不要说明天,咱们只要晚上三个小时,这铺子就得改名换姓,你信不信?”眼镜男还没完全走远,王勃便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继父。

    “我……我们是给他交了定金的!他……他难道还敢反悔不成?”眼睛男的出现让王吉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头暗自侥幸不已,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继子口中“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但要他在继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又太过为难,只得死鸭子嘴硬下去。

    “只要这眼睛哥出的价格比咱们高,定金算啥子东西?一句房东不租了,就能把你顶得老天八远,你难道还能咬人家两口?走,妈,我们去工商局办营业执照。每天的租金就要二十元,早办完早开张,耽搁不起呀!”

    说着,也不理脸红筋涨的王吉昌,王勃用带勾的杆子勾下卷闸门,让母亲锁好,载着母亲朝工商局行去。

    身后,跟着王吉昌,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脸的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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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观刀沉睡”的评价和打赏!谢了哟:)

24,没得办法

    readx;在县工商局填了申请表,交了钱,工作人员告知一个星期后去等待批复。一个星期的时间让王勃有些牙疼,在后世的政务大厅,这种小打小闹的个体工商执照基本上当场就能办下来,最多也不过两三天,现在却需要一个星期,效率也真够可以的了。

    但是没办法,父亲和母亲都是土农民一个,除了大姑一家,在县城根本就没其他任何的关系。而大姑一家,从大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继父的借款要求后他就不再考虑了。他班上的那些同学据说倒有不少吃公家饭的,可上一世的王勃,基本上就是书呆子一枚,除了上课和看小说,对拉关系,弄圈子一类的人际交往毫无兴趣。

    既然“人民公仆”叫等一个星期,他这个“人民”也就只要老老实实的过一个星期再去。现在的“曾嫂米粉”也还是一个空架子,简单的改装加上购买后厨前堂的那一系列用具也要花他不少时间,这样算起来,也算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从工商局出来,一家人便径直去了家具市场,打算挑选五六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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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勃一家高高兴兴,货比三家,精挑细选的挑选着开店用桌子板凳的时候,一路唉声叹气的廖德胜一摇一摆的回了家。

    正在书房备课的妻子汪秀贤一听开门声就知道是去租房子的丈夫回来了,于是课也没什么心思备了,扔掉手中的教案,两三步跨出书房。

    “德胜,门面租到了哇?租到了就走,咱们一起去家具市场买货架,货架一到,我们就去省城进货。趁学生娃娃放假,一定要把文具店先开起来。”汪秀贤对换拖鞋的廖德胜道。

    “晚了!那铺面已经被人家租起走了!”

    “啥子?租出去了?我们不是前天还看见没租得嘛?今天就租出去了?有这么快吗?你是不是搞错了?”汪秀贤大吃一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串的问题朝廖德胜扔去。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嗦?这个问题都会搞错?人家是今天才租的,打算开米粉店。我也就晚了几个小时。唉,早晓得,昨天就不该听你的话去你哥那里吃酒,搞得现在连铺子都戳脱了!那蛋糕店的位置真是好啊,人流量大,还有你们四方中学在旁边,一个现成的消费群体……唉,也不晓得在四方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位置哟!”想到自己就晚了区区两三个小时,这么一个黄金铺面就跟自己失之交臂,廖德胜又一次的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廖德胜,你这个马后炮!怪我?我喊你喝酒你去,那我喊你喝尿你去不去?还怪我!自己没主见,抓不住商机,倒怪起我来!廖德胜,你说,你要是不好那口马尿,有点主见,有点魄力,那铺面怎么会被人家租走?”廖德胜的话让汪秀贤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炮仗,当即就炸了,伶牙利嘴的好一通反驳。

    廖德胜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加上几个月前失了业,没了经济来源,钱是男人的胆,没了钱,这腰杆就直不起来。廖德胜低着头,听着妻子的责怪,一言不发,只是猛力的吸烟。

    汪秀贤一通发泄,气也就顺了不少,见丈夫不言不语,兀自坐在沙发上吸闷烟,心中才平复的邪火,又窜了出来,抬头冲廖德胜的嚷道:“廖德胜,你又闷起!你倒是说话三?看能不能想点啥子办法,把那门面弄回来三。”

    “弄回来?咋个弄?你以为你是四方县委书记嗦?说得恁个轻巧!”廖德胜斜眼瞅了汪秀贤一下,为妻子的异想天开感到颇有些可笑,“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就不信,四方这么大,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开文具店的地方。”

    “找?你就在这里翻嘴皮子嘛!像圆圆蛋糕店那种铺面,要位置有位置,要人流有人流,要学校有学校,你到哪里找去?”汪秀贤质问丈夫。

    圆圆蛋糕店是她和丈夫一起看上的,对于卖其他东西可能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对打算开文具店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量身打造,完全的得天独厚!不说其他,单靠卖四中这些有钱有势的学生娃娃,就够两口子吃香喝辣了。所以,要想让汪秀贤放弃这么一个近水楼台,既可以解决失业丈夫的就业问题,又能大幅度提高家庭收入的黄金门面,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不行!那门面是咱们先看上的,就这么被人抢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汪秀贤一脸的不甘,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闪闪,忽然转头问廖德胜,“对了,你说租蛋糕店的那家人打算开米粉店?”

    “他们儿子是这么说的。”廖德胜回答说。

    “那你看那家人看起来怎么样?穿着打扮?像不像有钱人?”

    “你问这个干啥子?”廖德胜疑惑的问。

    “你先不要管!你直接告诉我那家人像不像有钱有势的就行了!”汪秀贤打断丈夫的话,急切的道。

    “这个倒是不像!”廖德胜摇摇头,陷入了回忆,“那家人一看就是农二哥!就他们那个儿子嘴巴有点利索,那两口子老实得很,我跑去问,就他们那儿子在回答,那两口子就站在旁边傻笑!瓜兮兮的!”

    “儿子?那娃有好大?”汪秀贤眉毛一紧,连忙问。

    “就一个小鬼豆子,初中生,最多高一!”廖德胜以前也是老师,看学生年龄还是有一手的。

    汪秀贤把丈夫的话前前后后的想了想,眼珠子打转,跟着一拍大腿,一脸灿烂的看着廖德胜,道:“德胜,我们马上去一趟工商局,去给秀明打一个招呼。只要操作得好,那蛋糕店迟早是还是咱们的!”

    “你说啥子啊?去工商局找你堂弟?找他干啥子?”廖德胜一脸的不解。

    “廖德胜,我说你教书教傻了吗?当然是找明秀把那家子办营业执照的申请压下来三!你看,这家人今天才租下蛋糕店是不是?租了房后他们是不是要去办营业执照?没有营业执照他们就办不了卫生许可证和税务登记证对不对?没有这三个证这家人就不敢开业对不对?不开业,他们拖一天,就损失一天的钱对不对?你说三个人一看就是没得啥子背景的农二哥,那不就得了!咱们让秀明将这家人的营业执照压他个十天半月,然后就去找他们谈,先礼后兵,各种厉害关系给他们分析分析,你说,他不转给咱们,还能转给谁?”汪秀贤眼睛发光,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好,这办法绝!

    “你,你玩阴的?”廖德胜吃惊的望着汪秀贤。

    “啥子叫阴的?”汪明贤不乐意了,脸一马,“喂喂喂,廖德胜,我可是为了咱们家好!确切的说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有本事,我用得着出此下策吗?还有,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嗦?你还记得你的工作是咋个戳脱的不?还不是因为你老实,被你那人面兽心的同事给阴了!你还不吸取教训?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的丛林社会!你不搞别人,别人就要来搞你!

    “再说,咱们这算是阴吗?那门面本就是咱们先看好的,被这几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农民给捷足先登了。咱们通过一点手段想办法拿回来,有啥子不对?我们又不是强抢,到时候还不是要付租金给他?”汪明贤噼里啪啦,连珠带炮,最后用手指着廖德胜,向自己的丈夫下了最后通牒:

    “廖德胜,我先把话说在这里哈,你喃,失业也都四五个月了,这四五个月,家里的一切开销,包括娃娃的学费,都是我在承担,我有过一句怨言没有?没有吧?

    “但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一点点,这么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光靠我一个人来维持,我也累得很,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办法我是给你想出来了,你去不去在你。你要想当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称职的丈夫,一个有责任心的老汉儿,让你们那些兄弟姐妹看得起你,你就去;反之,你要想维持你的清高,你要想当舍己为人的圣人,你想要看着咱们家垮下去,衰败下去,你就不去!”说完,汪秀贤站了起来,径直回到书房,“啪”了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客厅只剩下了廖德胜自己,光线有点暗了,没开灯,只有廖德胜手中的烟火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亮。

    廖德胜想起了那件因自己“一时心软”而丢掉的饭碗,回忆着失业的这几个月所过的浑浑噩噩的日子,想着平日老婆的反感,老丈母的冷眼,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终于,廖德胜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子,大姐,弟娃儿,不是我想整你们,人在江湖,我也是没得办法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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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棒棒棒棒虎”兄弟的倾情打赏!

25, 曾嫂米粉

    readx;在接下来的这几天当中,王勃全家上阵,在家具市场,农贸市场和米粉店之间来回的跑,把开店所需的板凳桌椅,锅碗瓢盆等等家什一件一件的朝米粉店搬,又一门一门的被一家人摆放整齐。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无论是母亲曾凡玉还是继父王吉昌,这段时间都是笑嘻嘻,乐呵呵,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随着店内东西的增多,也越来越有米粉店的模样,王吉昌也早已将当初没亲自签上合同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除了帮着王勃两娘母忙前忙后,干些力气活外,一言一行,也越来越有“当老板”的觉悟。

    三天后,王勃将宣传画,价目表从广告公司那里取了回来,一式两份,贴在了大堂墙壁的两边。

    说是宣传画,其实大部分都是文字,这些文字,讲的是一个故事,大意便是一个生活过不下的农村妇女,为了供儿子读书,历尽千辛,经过万般尝试,靠着祖传的厨艺和凭借其在饮食方面的天赋,终于研制成了一碗色香味绝伦的米粉的故事。

    宣传画被王勃翻译成了双语,一边中文,一边英文。至于那些英文放在一个六七年都不一定能够看见一个洋鬼子的地方有什么用,那就只有王勃自己清楚了。

    至于价目表,比照四方目前的消费水平,参考同行的定价,王勃定下了¥1.50/二两,¥2.00/三两的标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具体每一碗米粉的利润,虽然还要等开业一段时间后才能算出来,但是据王勃估计,在原材料方面卡紧一点的话,应该可以达到毛利百分之六十,纯利百分之五十的水平,当然,这需要一定的量来支撑。

    目前,王勃准备了比较大众化的,在周围几个县市都比较流行的六种臊子,分别是红汤的笋子牛肉,肥肠,排骨,鳝鱼,鸡杂以及清汤的鸡汁。价格都是二两一块五,三两两元。

    价目表上除了米粉,还有面食,同样的臊子,价格也不变。

    以后随着经营的稳定,王勃还准备研究点卤菜什么的东东,来丰富米粉店的经营项目。前世的王勃,除了研究米粉,还琢磨了不少口味的卤菜,自问也不比外面那些摆摊的卖卤菜的口味差。

    当然,这是后话。

    又过了一天,另外一个广告公司制作的店牌被厂家送了过来,被固定在了最显眼的卷砸门之上的门楣处。店牌呈长方形,白底红字,外加一个母亲曾凡玉穿围裙的开开心心的大头照,十分的显眼,具有鲜明的辨识度。基本比照肯德基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外加中英文去想象就可以了。

    “曾—嫂—米—粉”——这是中文。

    madamzeng’cuisine,这是英文,缩写mzc,曾嫂美食,翻译有点出入,但这又不是给中国人看的,当然要大气点。

    单开一个米粉店哪里满足得了想赚大钱的王勃,至少要像后世出现在川渝两地的“乡村基”,“廖记棒棒鸡”,“紫燕百味鸡”之类的连锁食品店,才是王勃进一步的设想。不然,单靠一个店,生意再火爆,赚钱也有限。

    王勃当然明白“万丈高楼平地起”,“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不过,他却不介意提前打些埋伏,为以后的扩张做准备,反正惠而不贵,也花不了几个钱。

    中英文对照的宣传画,价目表一贴,鲜艳亮丽,别具一格的招牌一挂,顿时,整个米粉店就活了过来,仿佛一个死物,被注入了灵魂似的。

    挂招牌的当天,就有过路的人进来东问西问,询问什么时候开业,价钱多少,味道怎么样之类的问题。每当这个时候,王吉昌便会扔下手中的活路,一脸烂笑的走上去结结巴巴的解释两句,俨然一副老板的姿态。

    对此,王勃并不干涉,只是继父那个形象实在有点滑稽,他觉得自己是老板,但在王勃眼中却是一个合格服务员都算不上,一个明明连服务员都做不来,却急于表现的想去做老板,所以经常让他忍俊不禁,在客人走了后开怀大笑。

    “笑,你就晓得笑!吃了马尿了吗?咋个嘛,我去接待客人有错吗?我给你说,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和气生财,为人要大方热情,态度要好,要客气,不然,你米粉弄得再好吃,把人家得罪了,第二次人家也不会来的。”王吉昌被王勃笑得有些不自在,气粗粗的说,见王勃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头的不爽更甚,忍不住就道,“王勃,你不要以为你啥子都懂,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中国都跑了大半个,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别看你冒米粉还行,但是说到做生意,你还差得远!”。

    王勃又想发笑,但见王吉昌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王吉昌后面的话可以直接忽略,但是前面说的那些对人热情,态度和蔼之类的东东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王勃连连点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诚恳”的说:

    “爸,你说得对,刚才你说的那些对我启发很大。咱们米粉的味道既然已经跟上了,那服务的态度也得跟上去才行。以后,冒米粉由我和妈来负责,客人则由你去接待,你觉得如何?”

    “那——要得嘛!”见继子承认错误,难得在自己面前服软,王吉昌便觉得自己像打了一个翻身仗,瞬间便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从头到脚,浑身舒坦。

    刚才王吉昌那滑稽的形象让王勃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一家人的形象问题。平时在乡下穿什么无所谓,也不会有人笑话,但是现在开店了,这员工的形象问题就不能不有所考虑。

    这个也难不倒他,前世的什么肯德基,乡村基,麦当劳,德克士,他吃了不少,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直接借用一下这些大同小异的员工的工作服就行了。

    当然,他现在的规模小,定做几套统一的服装一来时间上来不及,二来价格上也不划算。于是,王勃和母亲一起去商场买了红黑两色两匹布,找了个裁缝,按照自己一家人的身高三围让其为自己一家人每人各打两套。红色的是短袖衬衣;黑色的是西裤,很大众化的样式,唯一让其与众不同的则在于后背和左前胸那两排红底黄字,中英文对照的店名!

    曾嫂米粉

    madamzeng’cuisine

    衣服有了,鸭舌帽当然也不能缺。这个只有买现成的,撕掉上面的刺绣标志叫裁缝帮忙打上自家的标签。

    工作服还没下来,王勃已经想着当自己一家人穿着醒目的红黑工作服,头扣鸭舌帽,出现在米粉店时的情景,在这德克士都要两年后都才能看见的川西县城,那妥妥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想不出名都难呀!

    厨房用具齐了,冰柜先买了个二手货暂时用着;大堂外的桌子板凳,连同桌子上面的筷子,筷子篓,调味盒,餐巾纸和餐巾纸盒,桌子下的垃圾篓也有了;装饰画,价目表贴了;招牌挂了,王勃从后厨走到前堂,对照着修修改改好几次的清单,一门一门的检查起来,确保不出现任何的纰漏。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家的曾嫂米粉,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至于这东风,自然就是营业执照了。王勃打算一拿到营业执照马上就开业,至于那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则可以一边营业一边办理,对于相关部门来说,反正就是走一个过场,几天时间也就下来了。

    “勃儿,你看现在咱们该办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业啊?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光是房租费都去脱一百多,光出不进,妈心头不踏实啊!”和王勃一起检查的曾凡玉忧心匆匆的问王勃。

    “放心,妈,快了。今天是星期天,工商局不上班,明天等他们上班了我就去拿营业执照。拿到了营业执照,咱们当天就去农贸市场买食材,后天就开张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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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老乡“金德瑞鸣”的打赏,谢谢了哈:)

26, 工商局

    readx;过去这一周的白天,王勃一家人基本上都在外面忙店里的事,他也没什么时间温习功课。只有每天忙完回家后,才有闲暇时间去翻那些让他实在不感兴趣的教科书。

    经过断断续续一周的复习,王勃好歹将初一到高一的语文和英语,初一到初二的数学,物理复习完毕,数学和物理又做了不少习题来强化和巩固知识点。

    这个效率不算高,或者说跟他以前看重生小说所见穿越主角的学习效率比起来,简直就逊毙了。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老天爷在他重生时不为他弄点过目不忘,理解力暴涨的异能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勃在记忆力和理解力方面,都毫不出色,十分的平庸。他从小到大,他之所以能够保持优异的成绩,中考一度还考了个全镇的状元,完全是用超越常人的努力和辛苦换来的。前世,王勃觉得很值得,并为之骄傲和自豪;这一世,有了足够人生经历,明白所处社会现状和运行本质的他则觉得十分的不值,且毫无兴趣,骄傲和自豪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即便是老天爷赏他个过目不忘的本领,他都肯定不会用在教育机构所主导的学习上。主观上,他就对这一套经历过的东西厌倦了。

    曾凡玉心痛自己的儿子白天忙店里的事情,晚上还要熬夜看书,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每天都会给王勃用醪糟加红糖煮四个荷包蛋当宵夜。鸡蛋是自家散样的老母鸡下的,醪糟是小舅用糯米加酒曲自己发酵酿的,只有红糖是买的。王勃一边吃着纯天然的土鸡蛋,喝着甜蜜蜜的醪糟水,一边在灯下翻阅元素周期表,好嘛,除了枯燥无味的知识本身,其他的,实在惬意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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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个阴天,虽然看不见太阳,但空气却闷热得很,即便还是早上**点钟,给人的感觉都像是在蒸蒸笼。

    “可能要下雨啊?”王勃抬头望了望阴秋秋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不过,天空虽然有点不作美,但却丝毫也不影响王勃一家人的热情。一吃完母亲做的早饭,一家三口便带着雨披,骑上自行车,兴匆匆的往城里面赶。

    今天是去取营业执照的日子,不急不行啊!

    “轰隆——”,“劈啪——”,一家人还未骑上大件路,阴沉的天空便传来两声炸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开始还是捞稀几颗,但是很快,雨点就开始密集起来,最后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在如帘的雨幕中艰难骑行的王勃暗叫一声倒霉。一家人在开始打雨点的时候就披上了雨披,所以也没怎么淋到雨,但对骑自行的人来说,却增加了不少骑行的困难。而且在雨天骑车,不论是骑车人还是开车人的视线都会受到影响,轮胎更容易打滑,安全隐患也会更加的突出。

    于是,王勃把继父叫停,让母亲从继父的后车架上下来,改坐自己的自行车。前世继父出的车祸已经让他在这方面成为了惊弓之鸟,对此王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曾凡玉心疼自己的儿子,有些不愿意;王吉昌则以为王勃是想尽孝,让自己这个父亲轻松点,勉强推脱两句后也就顺水推舟的叫妻子过去,成全孩子的一片孝心。曾凡玉没办法,只好答应换车。

    七月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这阵突然而至的疾风骤雨仅仅下了半个小时,在王勃一家人如蜗牛般行驶到南门时,就开始小了下来。等三人完全进城,到了邮电大楼的时候,大街上已经能够看到有人既没打伞,也没批雨披的在路上行走。于是,王勃和父亲也索性停车,收起身上的雨披。

    这场只下了半个小时的夏日急雨,只能算是这天中的一个小插曲。一家人收拾好雨披,便又急不可耐,火烧火燎的朝目的地驶去。

    几分钟过后,来到了县工商局。王勃和父亲在大楼前面的坝子架好车。王勃用手理了理头上的乱发,曾凡玉则站在王吉昌的面前,一手用手帕擦拭着丈夫脸上的雨水,一手帮丈夫整理着衣领。

    稍微的收拾妥当,王勃带头,王吉昌和曾凡玉居后,跨过前面的几阶台阶,三人进入了工商局的办公大厅。

    熟门熟路的来到办理个体户营业执照的窗口,王勃拿着母亲的身份证,递了进去,告知对方自己是来领营业执照的。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二十几的年轻人,抬头扫了一家三口一眼,态度不冷不热。年轻人低头看了眼王勃递过去的身份证,然后就开始翻阅桌上的登记簿,翻了几下,就开始在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中翻找。透过前面的玻璃,王勃能够看到那个厚厚的文件夹,夹着的便是已经做出来了的一份份营业执照。

    两分钟后,年轻人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面无表情的对站在柜台外的三人道:“哦,我刚才找了哈儿,你们的营业执照还没有下来。回去等着吧,下个星期再来!”

    年轻人的话让王勃顿时就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办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而已,怎么可能一个星期都办不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上周就过来登记了,这都一个星期了,你能不能麻烦一下再帮我们找找?”王勃对坐在柜台后的年轻人道。

    “找了!你没看我刚才找了半天吗?回去等吧。下次再来!”年轻人开始不耐烦。

    对方的态度让王勃心头顿时火起,但想到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人在屋檐下,也就只有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副笑脸,尽量以一种低姿态的语气对年轻人说:

    “哥子,我们是开小吃店的,这个营业执照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没这个执照,我们就办不了——”

    王勃的话还没说话,里面的年轻人忽然脸色大变,直接打断他的话:“哎,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的?听不懂人话嗦?叫你回家等你就回家等,费那么多话干啥子?快点走快点,不要拄在那里耽误后面的人办,证(连办,证都是和谐词)。”年轻人挥着手,仿佛扫垃圾一般。

    王勃心中勃然大怒,当即就打算翻脸。前世他活了三十几岁,与“人民公仆”打交道也有十几二十次,态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最差的也不至于像眼前的年轻人这么不可一世,就差指着手指骂娘了。王勃从未受过这种鸟气,气愤难耐,心火难平的他当即就把脸马了下来,打算撕破脸皮,好好的用语言教育一番“人民公仆”的“为仆之道”。

    紧站在王勃后面的王吉昌一直在关注着失态的发展。当对面的年轻人说执照还没下来的时候,他也感到有点意外,觉得这时间也太长了点,但也仅此而已,并非像王勃一样难以理解和想不通。

    而当那年轻人的语气变得极不耐烦让自己一家人回去的时候,王吉昌就打算劝王勃听对方的话,回去等算了。因为在王吉昌的脑海中,吃公家饭的对于农民出身的自己来说永远是不能惹也惹不起的。

    所以,当他发现王勃进一步的解释惹得对方“勃然大怒”时,没等王勃继续开口,赶紧拉住自己的继子,开口劝道:

    “王勃,算了!莫去争!走,我们回去。既然人家叫我们再等几天,我们就再等几天好了。你争啥子嘛争?”王吉昌一边拉住继子,一边又点头哈腰,脸露媚笑的朝柜台内的道歉,“对不起啊,我儿子太小,不懂事!对不住哈,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母亲曾凡玉也被双方之间的冲突吓住了。她害怕自己的儿子得罪这些“当官的”以后要吃什么亏,也赶忙和丈夫一起拉住王勃,同时忙不迭的给对方道歉,让对方原谅,不要放在心上。

    “我说你们两口子也是,也不看哈儿这是啥子地方,是你们顺便撒野的地方吗?走走走!赶快把你们这娃娃拉起走!不要挡着后面的人。”年轻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让这家人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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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山穷水复疑无路

    readx;王勃被王吉昌和曾凡玉一人拉一只胳膊,迅速拖离了工商局的办公大厅,出了大门,来到了门口的阶梯边。

    “王勃,你跟人家两个争啥子嘛争,胳膊都拐得过大腿嗦?你到时候把人家给惹毛了,不给咱们办,证了,我看你咋个办!你要泄气些,不要依着自己的性子去耍脾气!耍脾气有啥子用嘛?只能坏事!”一出门,王吉昌就开始教育起王勃来。

    “勃儿,这次你要听你爸的。我们是农二哥,人家是城里人,哪里斗得过人家嘛!他叫我们回去等,我们就回去等嘛。我也晓得你是急着想开业赚钱。晚几天开业就晚几天开业,开业以后咱们一家人勤快点,什么损失都赚回来了。”曾凡玉也在一旁劝着,安慰着,担心自己这虽然老实,但心底深处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的儿子不服气,闯出什么祸事出来。

    父母的劝说,特别是母亲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让愤怒中的王勃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父母虽然都是农民,没受过什么教育,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是刚才说的那些话却也“话糙理不糙”,对目前他们一家人来说,对方的确是“大腿”,自己是“小胳膊”,弯不过人家的。

    这当然很憋屈,憋得要不是父母拉着,他当场就想发火。

    “幸好刚才父母把自己拉着了,不然还真有可能坏事!”冷静下来的王勃意识到刚才的自己似乎的确有些莽撞。现在不是2015,可以随时录音,拍照,上网的智能手机还没出现。而且这里也不是直辖市双庆,而是一个官官相护十分严重的川西县城,如果他刚才把对方惹毛了,人家铁了心要想卡他,他还真拿对方没得办法得。

    在四方,一人得道,那绝对是鸡犬升天!四方的官场就那么大,七大姑八大姨,说起来都是亲戚。这就意味着他得罪了工商,就有可能得罪消防,得罪消防,连带的税务,卫生一个个衙门都能全得罪光了。这些衙门,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搞得他要死要活,要是人家齐上阵,得,也别卖啥子米粉了,回家跟着王吉昌种地去吧。

    很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出身不同,地位自然不同,走的路径也大相径庭。前世的王勃,学习上可说百里挑一了,他也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脱了“农皮”,成为了一些农民羡慕的城里人。但是当他真正成为了城里人后,他才发现在这些城里人里面,他依旧是底层,依然过得造孽(可怜)而憋屈,需要小心翼翼,需要精打细算,需要求神拜佛的祈求老天爷莫让自己得病,莫出任何让自己承受不起的意外。

    祈求没什么用,意外却发生了。仅仅是一个失业,就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前世,王勃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穷人翻身的艰难。这一世,生意还没开张,阻碍他向上攀爬的天花板就出现在了眼前。

    没什么见识的父母可能还不明白,没看到问题的本质;但经历过后世发达网络社会,直接或间接看到了无数尔虞我诈,鬼蜮伎俩和人性之恶的他却分明的感到今天这事情的不简单。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就那么倒霉,人家两三天就能办下来的执照他一个星期都没能办下来,他又不搞啥子特种经营需要严格的审核,卖的不过是烂大街的,四方人差不多当成早饭吃的米粉罢了。

    事情反常必定有妖!

    “莫非,真有哪个狗日的龟儿子给老子下烂药?但是为啥子喃?老子生意还没开张,火都没火起来,现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搞风搞雨了?对他又有啥子好处?”过了三十岁后就开始秉持“人性本恶论”的王勃开始思考今天这事的猫腻,越想便觉得自己一家很有可能被人给阴了。

    “如果真有人阴自己,而且对方还能走通工商局的关系,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呀!”王勃心头一声叹息。

    还是那句话,出生决定命运,屁股决定脑袋——这当然只是泛论,真有人要较真拿一个或几个例子来反驳,王勃也无话可说——,现在的他,包括他的整个家庭,还真没什么力量去反抗那些来自于比他“高级”一点的人的压迫。

    “难道真要去求大姑父?”王勃想到了家族中最大的能人黎明德,但先不说黎明德搞不搞得定,即使能搞定,不到万不得已,王勃也不愿意去求那高高在上,跟自己一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的大姑父一家。

    “妈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实在不行,就把这房子转租出去,然后去光汉!老子惹不起你这些大爷,老子躲得起!老子不信,到了光汉老子还这么倒霉。”王勃一咬牙,打算如果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去挨着四方的光汉开店,反正在他的计划中,一旦“曾嫂米粉”火起来,光汉也是要去开分店的。

    王吉昌和曾凡玉还在劝着王勃,却不知王勃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几番思量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有了后路。

    两口子见自己的儿子不声不响,大概是还在生气,但刚刚一脸愤愤然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于是,为了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两人就准备叫王勃离开,先回铺子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勃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因为呆下去也没什么用,于是就点点头,和父母一起走下台阶,朝停放自行车的车棚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个挎包,骑着一辆山地车的小青年“唰”的一下从三人身边掠过,飞快冲到停车棚,下车,架车,锁车,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十分的赏心悦目。

    小青年骑的是一辆大链盘小链盘都可变速,看起来至少有九成新的山地车。这辆车起码要卖**百,可以换王勃的坐骑至少二十辆。这种车,他上辈子一辈子都没骑过,学生时代的他曾经羡慕得流口水,现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出现了一辆,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哈,王勃,你怎么到工商局来了?”锁上车的唐建正打算去找他妈拿钱,却发现有人在朝自己这边注视,抬眼一看,这不是班上的王勃嘛?于是自然而然的就走过来跟同学打个招呼。

    “啊……你……唐……唐建,我来办点事,你,你咋个在这里喃?”王勃也没料到自己会碰到班上的唐建,但是他和班上绝大部分同学,算起来都有十多年没见过了,一时之间,竟然差点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要是换成是其他人,王勃可能就真能将对方的名字给忘掉。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十五年没见的初中同学举行同学会,作为班长的他那时也参加了,当时让他尴尬不已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不少老同学的名字他就没当场回想起来,最后只有“兄弟”,“美女”的一通喊。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的记忆力真不怎么样。

    然而班上的唐建不一样。他之所以能够很快的想起此人的名字乃是因为此人在两个方面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其一便是高中时的某一天——具体是高中哪年他记不清了——,唐建拿了一台他从来没见过的随声听到班上来,一个全金属机身,薄得比一本语文书还薄的sony随身听。最神奇的是这随身听的电池竟然不是圆柱形电池,而是如同口香糖般薄薄的一片!在当时王勃和一众农村学生,也包括一部分城市学生的眼中,这简直太tm神奇了!太高科技了!

    第二件事就是唐建高三毕业后考的双庆邮电学院跟王勃进的sc外语学院都在一个城市。王勃高中班上五十几号人,考到双庆也就他,唐建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个高中同学在双庆其实也没什么交往,但却让王勃记住了这个在同一个城市求学的同窗。

28, 柳暗花明又一村

    readx;“我是来找我妈拿钱买随身听的。对了,这是……叔叔和娘娘?”唐建随口应道,然后将目光移向王勃身后的两个中年男女,试探的问道。

    “是我爸和我妈。”王勃点了点道,然后又指着唐建向自己的父母介绍,“爸、妈,这是唐建,班上的同学。”

    “叔叔!娘娘!”唐建朝王勃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他和这个班上经常考第一的优等生其实也没什么交往,两人之间似乎也没共同的话题。

    和唐建的偶遇让王勃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在前世,他曾听班上的女同学传过唐建的家庭条件比较好,她母亲好像在政府部门当什么官。既然唐建说他来工商局找他妈拿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母亲就在工商局上班,而且很可能还是里面的领导?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已经年过三旬的王勃心头就淡定不下来了。他看到唐建已经有了去意,心中发急,但脸上还是表现得十分的镇定,随口道:“你要买随身听?那我给你推荐一款,索尼最新的超薄型,全金属机身,口香糖电池加线控耳机,绝对拉风!”

    “靠!”唐建双眼发光,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咋晓得我要买索尼的那款超薄型喃?”

    “嘿!我说我能掐指一算你信不信?”王勃“嘿嘿”一笑。

    “鬼才信你!”唐建也不上当。

    “哎,不要这么没得意思好不好?”王勃脸一垮,做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我直说了吧,我表姐就有一台sony的超薄型随身听,我玩过几天,确实不错。我现在是没钱,我要有钱,肯定也入手一台!”王勃有且只有一个表姐,那就是黎君华,但黎君华却从没买过sony的随身听,即便买过,也肯定不会借给他。

    “嘿嘿,霸道哈?我也是前不久去省城的一个表哥家玩时表哥拿给我玩的。玩了之后再看我现在的那个随身听感觉完全就是垃圾。这不,问我妈要了好久,我妈才同意拿钱。”

    “嗯!sony的这款随身听一出,完全就把市面上的那些随身听甩了好几条街。你的确值得拥有!”王勃随口说些唐建感兴趣的东西并附和他的话,感觉差不多了,便装作无意的样子,随口问道,“对了,你妈在工商局上班?”

    “是啊!”唐建点点头,下意识的就问,“你刚才说来工商局办事,办啥子事嘛?办好没有嘛?”

    王勃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句,见唐建终于主动问起,这才说道:“就是过来办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我们家准备开个米粉店,四中边上的圆圆蛋糕店你晓得三?被我家盘下来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搞好了,就差个营业执照。”

    “靠!圆圆蛋糕店我咋个不晓得喃?老子还在那里定过生日蛋糕,tmd的味道又撇(差),态度还不好,活该开垮!哈哈,这下安逸了,以后我又多了个吃早饭的地方!对了,你今天是来登记的是不是嘛?你这个算是个体户,快得很,走,我帮你说一下,半个小时内给你办好!”

    刚才和王勃的一番聊天让唐建觉得王勃这人其实还是很好接触的,而且也比较有意思,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傲”。既然现在人家到了自家的地盘办事,办的也是举手之劳的小事,那么自己帮帮忙对于唐建来说也算情理之中。

    “上周一就登记了,今天是过来拿的。”

    “唉!那你算是白等了一周。早晓得你给我打给电话嘛,一个电话就给你办了,哪里需要等一个星期!你现在还没有拿到哇?没有的话我帮你去拿!”唐建热情的说道。

    “靠!我又不晓得你妈在这里上班,再说我也没得你家的电话!营业执照我还没拿到,你帮我拿一下嘛。”王勃知道有些人你不能跟他客气,更不能太见外,太见外反而容易生分。通过短暂的交流,他明白唐建就属于这类型的人。

    “8574231,你记着嘛!快把你登记用的身份证给我,我马上去帮你拿!”

    “8574231,记下了。我家下个月装电话,到时候打给你。”王勃向唐建说道,然后就对自己的母亲说,“妈,快把身份证给唐建,他去帮我们拿!”

    “娘娘,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帮你们取。”唐建又对王勃的母亲说,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了要帮王勃这个班上优等生的忙,不为别的,哪怕为以后能够方便的问他两道题也是好的。

    王吉昌和曾凡玉在王勃和唐建聊天时就站在旁边听着,什么“sony”,什么“随身听”两人也听不懂,不晓得说的啥子。但是当唐建说他母亲就在这里上班这话却是听懂了的,后来又听儿子的这个同学说要帮自家去拿营业执照,高兴得快要昏过去,曾凡玉赶紧摸出身份证,递给唐建,忙不迭的道谢:“谢谢你哈,唐建!简直太感谢了!等我们米粉店开业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吃,娘娘给你冒,不收钱!”

    曾凡玉的道谢和过于客气的态度把唐建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应付两句,拿着曾凡玉的身份证拔腿就朝工商局的大门跑去。

    一家人跟在唐建的后面,也上了台阶。曾凡玉看着唐建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太放心的问王勃:“勃儿,你这个同学他妈在这里是做啥子的?当官的吗?他能不能给我们拿到啊?”

    借助前世从女同学那里听来的“流言”,加上刚才和唐建的一番对话,王勃有相当大的把握唐建的母亲在工商局肯定是一号人物,至于官职的大小,他不好猜测,但是把那个坐台办事,狗眼看人低的年轻人“踩在脚下”,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妈,唐建他母亲在工商局应该是个当官的,放心,只要他真心愿意帮忙,一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对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王勃安慰自己的母亲道,这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话。王勃在心中默默念叨:

    兄弟,只要你帮我渡过了这道坎,以后你在双庆的吃喝嫖赌抽,老子就给你包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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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建拿着曾凡玉的身份证,直接来到办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的窗口,对里面坐班的汪秀明道:“汪哥,给我取一份儿营业执照,要快,我朋友等着在。”

    “好的,小建。我马上就给你取。”汪秀明站起身,对着唐建点头哈腰的道。唐建的母亲是四方工商局的副局长,党组副书记,是汪秀明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但是马上,当汪秀明看到唐建递过来的身份证上的那个名字时,汪秀明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堂姐要阴的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是说就是一家不晓得从哪个旮旯犄角冒出来的土农民吗?怎么跟谭局长的公子牵扯上关系了?难道,刚才那一家人是谭局长的农村亲戚?

    汪秀明进工商局只有三年时间,目前也只是局里的一个小科员,跟作为副局长、副书记谭菊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时在一帮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民兄弟面前拿腔拿调,逞逞官威倒无伤大雅,但这官威一旦逞到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头上,那——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汪秀明的背上立刻就冒出一阵冷汗。他只是帮自己的堂姐,而不是亲姐,即便是亲姐,那也只会在不影响自己前程的前提下他汪秀明才会考虑干还是不干。

    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原本以为的万无一失,举手之劳就可卖自己堂姐一个好的举动,却很有可能恶了局里面的副局长,只是一小小科员的汪秀明哪里还稳得起,背上的冷汗哗哗的直流,原本还十分红润,水色十足的一张马脸刹那间就变得煞白。

    “咦,汪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白?要是生病了就找你们所长请个假嘛!”不明就里的唐建见汪秀明脸色发白,还以为他生病了,于是便好心的提醒。

    “呃,这个,是……是有点小感冒,不过也不太严重,请假就不必了。小建,你朋友的执照办下来了,给!”汪秀明从柜子里面取出一张营业执照,连同手上的身份证,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递给站在柜台外的唐建。

    “麻烦了哈,汪哥!”帮王勃取了营业执照的唐建也不多说,转身朝外面走去。

29, 汪秀明

    readx;成绩很不好,约都签不了,大家感觉可以的话就多推荐,收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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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儿,唐建帮了咱家这么大一个忙,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下人家。要不是人家唐建,这营业执照,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拿得下来!”曾凡玉一边像抚摸宝贝一样抚摸手上的营业执照,一边教育自己的儿子。

    “要我说,要不咱们干脆去买点啥子礼物,亲自上门一趟?你那个同学他妈肯定是工商局里面当官的,这个关系你要利用好。现在做生意,靠的就是关系,没得关系,你就寸步难行!”王吉昌则在王勃面前卖弄起了自己的“生意经”。

    唐建王勃肯定会感谢他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跟唐建一家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自己主动上去攀附,先不说能不能攀附到,即便能,恐怕也少不了各种低声下气和阿谀奉承。对这一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喜欢。

    前世的王勃,对于搞关系,攀人情这一套“生存哲学”是极为反感,极其不屑的,这严重的违背了他的天性和本性。道理很简单,一个人搞关系,攀人情,通常都是朝上搞,往上攀,而不是朝下搞,往下攀。而面对一个地位比你高,口袋比你鼓,更有权更有势的人,你如何获得人家的好感?先不说其他的,首先在态度上就你要把姿态放低,要学会装孙子,卖笑脸,更要学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比如,对方明明是个死胖子,但你却不能说胖,而要说有福气;对方明明生了一副斗鸡眼,你就绝不能提什么斗鸡眼,甚至鸡都少说,不得不说的时候也要说别人的眼睛“炯炯有神”。总之一个原则:在比你更有钱有势的人面前,你要会把黑的说成白的,丑的说成美的,臭的说成香的……反正让对方听起来怎么好听怎么说,怎么舒服怎么讲。

    这一世,对于违背自己三观和天性的那套龟孙子“处世哲学”和“生存哲学”王勃还是十分的反感,但却不会像前世那样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和嘴上了。他知道这就是中国社会的社会现实,几千年来一直都这样,他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而他自己一家人要想生活过得好,那就只有慢慢的适应。

    “爸,妈,这个我晓得。不用你们操心。开学后我会找机会感谢唐建的。买礼物上门就算了,有些唐突和不合适。再说,我也不晓得人家住在哪里。”

    “你明白就好。”

    拿到了最关键的营业执照,一家人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于是,去车棚取回自己的自行车,王勃和自己的父母便出了工商局的大门。他们准备直接去农贸市场大肆采购一番,将制作米粉的各种主料和辅料备齐。

    刚出大门没多远,王勃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自己母亲的名字。于是王勃把车刹住,回头一瞧,却见喊母亲名字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差点与之起冲突的工商局那个马脸办事员。

    “那个,对……对不起了。不晓得哪个狗日的龟儿子把你们的营业执照给放到一边去了。要是让我晓得是哪个人办事这么不靠谱的话,老子肯定要弄他。”汪秀明看着王勃一家人,强装着笑脸,气喘吁吁的说道。

    刚才,当唐建拿着曾凡玉的身份证向他要营业执照的时候,汪秀明直接蒙了,受到惊吓的他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揪心不已,根本就没想到从唐建那里探探虚实。等他回过神来,想问清楚被自己阴了的那家子到底跟谭副局长一家是何关系的时候,唐建已经走了。他又没那个胆子直接去向谭菊打听,想到拿到营业执照的那家土农民应该还没走远,于是赶紧连走带跑的出了大厅。

    你自己就是个狗日的还弄狗日的?日本人吗?汪秀明拙劣的借口让王勃感到好笑。不过,他当然不会笑出来。

    “哦哈,不存在!没得事得!”王勃嘴里打着哈哈,表现得十分的大度,一副完全忘记了两人矛盾的样子。他心头对这个前倨后恭,差点置自己一家于“死地”的年轻人当然火大,恨不得立刻扇这狗日的一耳光。但是,考虑到意气用事除了面子上有点意思外,其他的没得任何意义,反而凭空树一敌人,他就也只能在心头幻想一下报复的快,感。

    对方尽管只是一小小的办事员,但自古以来就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自己一家在城里毫无根基,又没有任何官面上的关系,刚才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基层人员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的好。

    “对了,小兄弟,你是谭局——”汪秀明看着王勃,试探的问道。

    “妈的,还以为真过来道歉,原来是探自家底的!”汪秀明这话刚起了一个开头,听话听音的王勃立刻就明白汪秀明的真实意图。他的脑子转得也快,汪秀明话还没说完,他便直接打断,同时反将了对方一军:

    “唐建我是兄弟!他妈我喊娘娘!怎么,哥子也是唐建的亲戚?但是上次唐建过生好像没见过你啊?”

    “这个……不是!谭局长我哪里高攀得上。”汪秀明一脸尴尬的道。王勃的话让他再次吓了一跳,立刻在心中将自己那堂姐骂了个狗血淋头:妈的,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打听清楚就让老子帮你阴人!但愿谭局长还不晓得这事,不然的话,老子可真被你这个瓜婆娘给害死了!“对了,小兄弟,你贵姓喃?我叫汪秀明,你喊我老汪就行了。”

    确定了对方是谭局长的农村亲戚后,汪秀明再不敢造次,将姿态放得更低,开始主动示好。

    “免贵姓王。那我喊你汪哥吧。”

    “哈哈,那咱们还真有缘!你看,我姓汪,你姓王,都是wang,字也相似,就多了三点水。”

    “是啊,汪哥!咱们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

    “算!绝对算!”汪秀明主动上前,拍了拍王勃的肩膀,“对了,兄弟,你们是准备开米粉店是吧?开米粉店的话除了需要营业执照外还需要办理税务登记证以及卫生许可证。这样,你让娘娘把的她的身份证,户口簿,和营业执照给我,我去帮你们办。我在税务局和卫生局有熟人,最多两天,不,明天就给你们办好。”汪秀明是铁了心想将功补过,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哪怕对方不在谭局长面前说自己的好话,也绝不能让他们说自己的坏话。否则,得罪了局长的亲戚,他在工商局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啊,还要原件啊?”王勃一听对方要原件就犹豫了,那还不如他自己去办。他本就是狐假虎威,披起虎皮扯大旗,要是在办理的过程中汪秀明了解到了真相,到时候很可能节外生枝,把本已经到手的营业执照也给扣留起来。

    但汪秀明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打消了王勃的顾虑。

    “要什么原件!有复印件就行了。我今天下午抽空请个假,把资料送过去,明天就能拿证!”汪秀明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道。

    “那,好吧。汪哥,那就谢谢了哟!对了,好多钱,我把钱给你。”

    “要啥子钱哟!提钱就见外了哈!就是点工本费。”

    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当这个冤大头,王勃除了笑纳,还有什么办法呢?于是,他让母亲拿出身份证,户口簿和刚到手的营业执照拿给汪秀明去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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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底气

    readx;有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用一句后世流行的话叫做自行补脑的汪秀明主动担了过去,一家人最大的担心完全消失了,当天就跑到农贸市场一通大肆的采购,将卖米粉的原材料和各种作料全部买齐,拿到米粉店放好。这样一来,万事具备,连东风也不欠了,最后只剩下什么时候开业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王吉昌建议说最好还是找人看一下黄历,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来开业。王勃一听心头就不太喜欢。前世,王吉昌迷信了一辈子,身体一旦不舒服就要去找神仙婆化水,结果却是头婚离异,二婚死老婆,死孩子,一辈子过得凄凄惨惨,有福难享。他的悲剧在于他那“不撞南墙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他越是各种迷信,生活中的各种不幸反而越多的降临到他的头上。

    母亲曾凡玉则看着王勃,意思很明显,这次她准备听王勃的意见,不再唯丈夫马首是瞻。近段时间儿子的表现充分证明了儿子已经长大,已经能够在家庭大事上做主。

    “捡日不如撞日,不等了,明天咱们就开业!妈,今天下午我们两个辛苦点,把老汤熬起,几锅臊子炒起来。爸,你马上给小娘,二娘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明天开业。然后跑一趟小舅那里,通知一下舅舅他们,喊他们明天都过来耍。”王勃对父母说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他是一天时间都不想耽搁,哪里会浪费时间去看那什么劳什子黄道吉日?

    继子没听从自己“看日子”的意见,妻子也不再一味的附和,这让王吉昌有些不快,感到自己在家中的权威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存在感。

    “你难道就不喊你大姑他们?你大姑对咱们那么好,你开业难道连你大姑都不请?”王吉昌冲王勃说道,语气颇有些责备的意味。

    王勃知道他又一次让自己这位继父不爽了,但是这个家要想有所改变,而且是朝好的方向改变,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照他最初的想法,大姑一家他是不准备请的,这倒不是他还在生大姑不借钱给自己一家的气,还是那句话,人家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与之相反,他这是完全出于好意,站在大姑的角度上考虑,才不打算去请他们的。道理很简单:大姑不支持,也不相信自家能开起米粉店。现在没借她一分钱,米粉店却开起了,而且有模有样,自己再喜气洋洋的请人家来,心胸稍微狭窄一点的恐怕就会以为在打他的脸了。

    但现在继父却完全理解不了王勃的好意,硬要去触他姐可能会有的霉头,那就只有让他去触算了。王勃掌击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爸,这一忙起来,把大姑他们都搞忘了。这样,爸,你直接骑车去大姑家先请大姑,让他们明天有空到店里来耍。你顺便还可以用他们家的电话给小娘和二娘打电话。之后你再去外婆那里通知舅舅他们,这样安排要得三?”

    “要得!”王吉昌满意的点头,心想,这还差不多。要是明天全是妻子娘家这边的人,自己这边的亲朋好友一个没有,那也太不像样子了,“对了,你宝宝(干爹)和宝娘(干妈)他们难道你不通知一声?你还是要通知一下人家三!你不通知,到时候人家晓得你开店了,不是要怄你的气?”

    “请请请!老汉儿!今天你就负责请人,想请哪个就请哪个,ok?”

    “我又不是随便哪个都请!我还不是得分人?你以为我是个人就请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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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吉昌骑车请人去了,王勃则和母亲呆在店里准备熬老汤和炒臊子。这次不是他以前的小打小闹,而是一次要准备六种供数百人消费的大锅臊子,王勃也不由得谨慎起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除了去工具店买了把手持型测温枪用来监控油温,以及一台精确到克的台秤精确配料外,更打算亲自操刀,让母亲还是给自己打下手,学习炒臊子的流程,工艺和火候。上次母亲全程参与了一次炒臊子的经过,虽然她自己说差不多会了,但王勃还是不太放心。卖吃的跟卖其他的不一样,第一碗恶了人家的舌头,以后想让人家再次进店那几乎就不太可能了。

    两娘母从上午十一点忙到下午四点,六大盆米粉臊子和一大桶老汤才熬制完成。红汤的牛肉,肥肠,排骨,鳝鱼,鸡杂和清汤的鸡汁,一溜六个不锈钢盆子,依次排列,光是看这红润靓丽的颜色,闻这扑鼻而来的香味,就能让人食欲大动。

    六盆臊子,每盆差不多可以舀一百碗,六盆全部卖完的话就是六百碗,可以卖九百块钱!毛利润则在四五百。

    “勃儿,咱们一次性整怎么多臊子,要是紧都(一直)卖不完,到时候咋整啊?”跟王勃看这几大盆臊子就如同看人民币不同,从没做过生意的曾凡玉却是心头打鼓,担心一旦生意不好几天都卖不完的话,臊子在这七月的夏天存放不久,很可能就坏掉了。

    说实话,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王勃开门做生意也是花姑娘上轿第一遭。尽管他对自己秘制米粉的味道很有信心,绝对可以秒杀90%的同行;但是做生意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意味着你的味道好,价格优,你的生意就一定比那些味道次,价格高的同行做得红火。前世作为“好吃狗”的王勃在双庆逛悠,寻找味美食物的时候经常会发现这样的一个现象:

    两家都是卖火锅或者卖串串的店,不论从味道,价格还是服务品质,两家其实都是半斤的半两,差不多,但蹊跷的是其中一家的生意就是要比隔壁的火!哪怕隔壁降价,打折,经过的路人也少有去光顾而直接弯都不拐的走进生意火爆的那一家!

    为什么呢?

    王勃的分析是中国人爱凑热闹,爱随大流!包括他自己有时也是这样,面对两家都未吃过的店铺,通常而言,他也会选择人多的那家,随大流,盲目的从众,下意识的认为群众的选择总是对的。

    但群众的选择总是对的吗?他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吗?

    不见得!很多时候群众的无意识才是常态!

    现在的情况是四方这个总人口仅有四十万人的县城,城里面卖米粉的米粉店几十上百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固定客户。而人是很奇怪的一种动物,一旦他们经常去一家店铺消费,如果没什么其他的变化,一般很难改变自己的消费习惯。

    所以,现在的问题来了:王勃的“曾嫂米粉”凭什么让那些已经有了自己固定吃米粉地方的居民改换门庭,跑到他这里来吃?

    第一,当然是味道。这个他有信心。十几年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吃得起,也越好吃,越好吃,嘴巴自然也就越挑。他研究的米粉既然能征服十几年后的那些饕餮们,他不相信征服不了现在这些要求还没那么高的“土货们”。

    第二,价格。他的定价是随的四方的大流,不太高,也不太低,中等。

    第三,广告。好酒还怕巷子深。他的米粉味道再好,但是人家不来吃,他也只有干瞪眼。针对这个,王勃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有在装修和服饰方面打主意了。比如,他那别具一格的招牌,店内墙上的小故事,显得“高大上”的英文翻译,以及最引人注目的,绝对是四方米粉界独一份的统一着装。这些都是广告,都能吸引人的眼球,招来路人的好奇心,并成为他们嘴里的话题。有过后世经历的王勃当然明白“眼球经济”的原理。他之所以要把“曾嫂米粉”在外观上搞得与众不同,就是要在四方的市民之间弄出话题,让他们口口相传,帮自己打广告。

    味道有了,而且绝,价格也合理,更有了吸引人的噱头,那自己还怕什么?怕个卵啊!就这样还不能成功,还打不响名气,那就是老天爷拉偏架,故意不让自己发财!

    经过一番思绪的整理,王勃心头的底气顿时高了不少,他站起来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妈,放心,咱家米粉店的生意会好的。我估摸着啊,咱们这六盆子臊子,最多三天就可以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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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要做好人”,“了围绕加强”两位兄弟的打赏,谢谢了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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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8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俗人一枚最新章节! 作者:瞎半身所写的《重生之俗人一枚》为转载作品,重生之俗人一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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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俗人一枚介绍:
在这庸俗的社会,要想活得有尊严,你除了跟着庸俗,别无他法!
重生前的王勃不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
家也破!
人乃亡!
妻要离!
重生后,王勃总算明白了俗人社会,俗人当道,金钱为王!
所以,他决定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当一枚俗人,赚钱,赚很多钱,去弥补前世那一个又一个的遗憾!
《重生之俗人一枚》,一本接地气的YY小说,欢迎品鉴! 重生后,王勃终于明白了庸俗社会,俗人当道,金钱为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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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俗人一枚,一本接地气的YY小说,欢迎收藏!
另:本书有不少的四川方言,看不懂的……呃,看注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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