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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惜全文阅读

作者:青色以君     陌上花惜txt下载     陌上花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陌上花惜全文阅读

第001章

    “姓花的你个骚蹄子,一天不勾搭汉子就浑身发痒了,有本事你自己找个男人回来弄啊,勾搭旁人家的汗子算是咋的一回事!”

    “贱蹄子,做坏事心虚了,给老娘开门,让大伙见识下你到底有多骚!”

    “杜李氏这又是在闹什么?”看热闹的村民围作一堆,交头接耳的打听着道道。

    “唉!这李氏嫁了人愈发的没正形了,定是嫉妒人家花小娘子人生的漂亮,闲来找茬子的,人家姑娘家长的漂亮,村里那个男人见了不多瞅几眼,这杜三又是个好色的,难免思慕,这李氏奈何不得自家汉子,就跑来人家小娘子的家门闹,算是那门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难为人家小姑娘啦!”

    美人是一种享有特权的群体,不等她自己分辩,男人门一个个就为她抱不平起来,听着这话的女人心里就不是滋味啦。

    尤其是抱着怜香惜玉心思的男人还是自己家的老公,那危机感和在不快的情绪里就蹭蹭蹭的往上长。

    这贱女人,真是个祸害,她怎么就不死呢!婆娘们酸溜溜的想着。

    可却也只敢想想,她们可没有李氏那样丰厚的嫁妆,更没有李氏被杜家当着亲闺女教养看待的好福分,豁开脸面即便是闹崩了,也有里正在后面擦屁股。

    李家三女,小明绢子,身材火辣,嗓门比脾气更火辣的陌上村里一支花,上个月,因着她带着10两银子并五亩良田的嫁妆高调嫁给了里正家的幼子,而彻底放飞自我,说起昏话黄腔来愈发没了顾及。

    “啪啪啪”破旧的门被拍的木屑横飞,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觉得下一拍,它会承受不住力道土崩瓦解化成一堆木屑灰灰,它却每每心惊肉跳的姿势仍然挺立着。

    这就是花惜家的大门了。

    不怪她恼火总爱跟花惜过不去,原本大家同为村姑,凭什么花惜就可以在父母的保护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传说中大家闺秀的日子,而她家明明比花家有钱,她却要每天要绣花喂猪抛头露面的过活。

    这也就算了,花家父母早已年迈,算算她出嫁的日子,也该蹬腿去了,她就要看看离了父母遮风挡雨,花惜还怎么做她的娇小姐?

    正好,她半喜事,花惜办丧事,她这喜气被反衬的也就更喜了。

    花惜若是知道这姑娘脑回路如此奇异,定然也会觉得有趣,感叹一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果如她所料,花家父母毫无意外的去了,她也如期嫁给了村里最有家势最英俊的男人,但花惜真露了脸时,却把她的亲亲相公的魂给勾走了。

    真是气死人啦!

    花家父母花甲之年得女,花惜自是不是花家亲女,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十几年来,她行踪诡秘,在花家父母在世的日子里,不多的印象里只停留在那个被大红丝绸襁褓矜贵裹着的如玉雪团子一般仙童娃娃上,其他的就再没了。

    也就李绢子嘴贱,小时候当鼻涕虫时去过花家吃甜食儿,常跟在花惜身旁当跟屁虫,后来长大了,有了攀比知美之心,渐渐也就不去了,改为跟乡里乡亲嚼花惜的舌根子,再后来,她有了相公杜三,就把话头烧到了杜三的耳朵里。

    拜她的大嘴所赐,杜三对花惜起了好奇之心。也是拜她的大嘴所赐,花惜虽然身居寡出,村里人仍然没有彻底淡忘了花惜。

    前些天,花家父母入葬,花惜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得不出来操办葬礼,虽然素容缟衣,一经露面却是清蕖照水,殊色仙姿,别说人间那些千金名姬,怕是翻遍了整个人间,怕难在找出第二个可以相比的来。

    丧服本是有着一顶宽大的丧帽戴着的,原本半遮半掩,人们还能大着胆子偷瞄她几眼,可奈何杜三好奇心作祟,就脑袋一抽上爪子给掀开了,这下整个村子沸腾了。

    次日得了消息的杜李氏自然是不乐意了,她是李家幺女,李家世代在县里经营者布匹的生意,日子过得富庶,自然乐的对女儿娇宠一些,小女儿尤甚。

    再加上里正夫人和李母乃是同宗亲姐妹,算上辈分,李娟子还要喊里正夫人一声姨妈,如此有一座大靠山靠着,李娟子就养成了一副娇蛮泼辣的性子。

    花家门外围拢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伸长脖子,从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缝里极力的往里瞧,如果视线能够穿透墙壁的话,此时斜倚在一颗歪脖子老树下的长椅上的闭幕看书的花惜早就被视线扎成了刺猬了。

    在心里默数了十七下,估摸着这会子,门刚巧要被拍倒了,她这才伸手拍了拍身旁偎在他腿边一只身长成人高大的雪狼的脑袋,低声呢喃了句:“去吧,别见血”。

    她前段时间还觉得自家的老房子太破了,考虑着要找个日子推了重新建一座舒服的阁楼的,这下好了,有免费的劳动力自己送上门给她推大门了。

    雪狼名叫小白,这个名字来源与历史上她挺佩服的一为诸侯名人,春秋齐国,打败了公子纠成功继位齐桓公的公子小白。

    小白虽然毛色纯白,但确实狐狸和雪狼杂交产物,没有长成畸形也就罢了,继承了狼的凶狠和孤情,也继承了狐狸的聪明和狡黠,可谓专挑父母的优点长,破通人性。

    花惜觉得小白和公子小白十分相似,当初她坚持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小白还嗷嗷吼叫反对来着,可后来她不知道哪跟劲搭错了,当着狼的面娓娓说起了公子小白的赫赫战绩,小白当即欢喜激动的伸舌头来舔她。

    花惜对他就多了几分喜欢,毕竟她是个很缺耐心的懒人,生平最怕麻烦的人和事,有头聪明的狼在身边身兼宠物和保镖,对于一个寡居女子来说,会避免许多麻烦事。

    小白灵猫小跑着去了,若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张狼脸上的狭长的狐狸眼半眯着,眼中跳动着促狭又兴奋的光彩,脚步哒哒,抬脚迈步之间身姿优雅,如同餍足了大猫,悠闲的赶赴一场与鱼虾们的约会。

    “碰”的一声巨响,那扇日久腐朽的木门终于功成报废,摔在了地上,溅起烟尘一片,众人只觉得那随着那门倾倒,心脏跳的飞快,那种即将开宝藏的感觉如潮水凶猛淹没而来。

    可没等他们来得及步入那狭窄的廊道,一片白影如云一般的瞟了过来,众人眼前一花,然后就是一片尖叫。

    “哪里来的大狗!”

    “娘亲,大狼狗,怕怕~”

    “快散开,都快三开,那不是狗,那是狼,会吃人肉的狼!”

第002章

    小白身影庞大,众人惊呼着作鸟兽散,一些胆子小的妇人和小孩竟然离得老远就吓了哭了起来,但就当众人心道完了,以为下一刻见到的就是断指残骸血肉四溅的场景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

    那白狼颠颠的跑过去,狭长的狐狸眼中还挂着人性化的鄙夷不屑之色,竟然一一绕过众人径直朝着杜李氏而去。

    “杜李氏快让开!”

    “啊救命呀!不要过来,不要吃我,走开!杜三,杜三!杜三你在哪儿~呜呜,谁来救救我呀!”,此时的杜李氏狼狈的滚跌到地上,涕泪横流,哪里还有方才嚣张泼辣的样子。

    “畜生,走开!啊快打跑它,打跑她它!”

    “大伙们操家伙,人多力量大,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还低不过一只白毛畜生,杜李氏死在面前,白瞎了里正这么多年对大家伙的照顾了”

    “对,操家伙!”

    “嗷”众人的高涨的敌意显然刺激了狼的血性,小白被无良主人压抑了许久的郁气经由这一嗓子酣畅淋漓的嚎了出来。

    刚刚拾起工具的众人再次不由自主的双腿打颤,有些甚至一个哆嗦,手里的棍棒掉落刚巧砸到了脚背上,疼的嗷嗷直叫,连去和狼搏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了。

    这狼长的太大壮了,尤其是它眯着眼睛,张着狼嘴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自己正在掉落陷阱中的诡异感。

    “这...这下可怎么办!”有人急的都快哭了。

    “要不...去找里正?”,在村里里,他们哪一家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都是去找里正的,早就养成了一种,“有难题找里正”的习惯。

    有人烦躁的啐了一口,“呸!棒槌!这会子里正来了有啥个用,就他那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骨头,能把狼吃了不成?”

    众人沉默了,可此时,里正家的儿媳妇的小命还正在狼嘴下苦苦挣扎呢,不叫里正来亲眼瞧一瞧,万一对方秋后算账,怪他们没搭把手该咋办。

    “去叫花小娘子!”

    混乱时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声音不大,却如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对啊,这巨狼可是从花家屋里跑出来的,村里早就听说花家父母前两年赶集会,给他家姑娘抱了一只雪白团子似的小奶狗,想来便是这头狼无疑了。

    众人心思浮动,那厢小白显然已经将杜李氏当作肉皮球在玩耍了,杜李氏因为害怕,双臂死抱着脑袋将脸埋在膝盖间,如同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中,瞳仁涣散,浑身颤抖只一个劲的呜呜尖叫。

    小白似乎很享受这种小猎物的惧怕反应,它高抬着前爪,将人推着滚出去,然后掉个方位,换个爪子再推着滚回来。

    待到等人脸露了出来,他就张开大嘴,让流着粘液的尖牙漏了出来,凑近去作势要咬,等听到猎物更加疯狂的尖叫后,就满意的晃了晃尾巴。

    乐此不疲,玩的久了,一人一狼便大门离得远了。

    众人找了个间隙,钻进了花家的破旧庭院里。

    “花家娘子!花家娘子!”

    本以为要找到她会破费些周折,没曾向几人一迈入庭院,便见到一个仙女似的身影正侧对众人看书,她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简,右手还保持着不紧不慢翻书的动作,竟像是完全沉浸其中,对外界发生的种种丝毫不知。

    来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凝了凝,心里堆积了埋怨和急躁感也涤荡一空,心里竟然涌起一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进退两难之间,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窜了进来,一个眨眼功夫,那黑影便窜到了花惜的面前,一个急刹车猛地站住,一脸痴迷猥琐相的盯着她。

    “花娘可把我想的苦了”,自前些时候,花家丧办丧事他亲自造的变故之后,杜三这些天可是成夜成夜的说不着,平日喜爱的饭食也味同嚼蜡,满眼满心都是小娘隔着飘洒投过来的冷冷一撇,从此变着了魔一般。

    不打主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些天,他成天的围着花家小院打转,或者在她出行必要经过的路口埋伏,都屡屡失了手。

    原来这花小娘子竟然连续小半个月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次也未出来过,而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花家那土堆就得破旧墙头,看着不起眼,但每每他快要爬上去之时都像是撞了鬼般又从新掉到了地上。

    次数多了,他也觉得有些邪门,不太敢冒然过去了。

    可是杜三是谁,那可是和县老爷有着拜把子交情的村里正家加最受宠的幺子,平日他仗着自家老爹的权势在村里横行无忌惯了的,自没有什么他不敢的。

    花家穷困,双亲亡故,那花惜一个十二三岁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是无助可怜的孤女,而他最是怜惜弱小,既然她看了她,那对方就早已是自己的所有物。

    大不小他条件开的宽裕一些,升她做个平妻,和娟娘做个妯娌,那些城里的大老爷不都流行纳妾抬平妻的嘛。

    但无论如何,他得找个机会,亲口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才是要紧。

    杜三蹲在河边一边发愁一边陶醉的畅想未来,远远的听到一声狼嚎,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越听越越熟悉,这不是他婆娘的哭声吗?

    杜三腾地站起身,就要跑过去瞧瞧,可再一想到那声渗人的狼叫声,便有开始心里打蔫,他眉头皱的死紧,想到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会不会是他家婆娘被狼咬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太过惋惜,反而一点点的开始雀跃起来,李氏的确长的火辣,平日跟在一起也能放得开,各种花样都把他伺候的很过瘾,故而平日她娇蛮了些,爱拈个酸使个小性子,他了乐的纵容。

    可是李氏不喜花惜,他想和花小娘子在一起,这女人肯定会从中使绊子,到时惊动了父亲和族老他们,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顿好打,这怎么行?

    这好宝贝都是比出来的,以前他觉得李氏是仙女,现在被那位一趁就成了烂泥。

    杜三越想就越是可气。

    如果李氏这次在狼口下死了残了,他正好有了休妻的理由,想到了这里,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花惜满面羞红的窝在他怀里喊他三哥哥的样子,不由得他心头火热,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第003章

    沉迷于当朝新帝各种事迹里刚把注意力挪出来的花惜,就听见了这声足以让她浑身发毛的一声呼唤,“花娘”

    是谁?是谁给她取了个这么恶心的称谓的?好像搓死他!

    心里烧着小火,她眉眼冷淡的撇过去,就对上一张精虫上脑的脸。

    那他那双毫不掩饰的痴迷和淫邪的眼盯着,花惜只觉得许久未用都快生锈的拳头又开始发痒了,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样看她了。

    “花娘,你有没有事,那狼有没有伤到你,快给我瞧瞧,你不知道,我在外头急的都快疯了,心怕你在一个人在里面害怕”。

    她和这个人很熟吗?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分明只见了一面吧,怎么说的好想她和他早就偷偷搞奸情的样子。

    果然,众人听了,原本虔诚的神色就都变了。

    她一眼扫过去,只见暧昧的、嫌恶的、失望的、算计的,各色各异,精彩纷呈都快要集合成一个戏班子了。

    杜三这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吗?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不过对着他这样恶心的小人,她实在不愿意开口说话,身姿纤娜的起身,随意坐正了身体,阁下手中的竹书简,挑了个国字脸长相很正气的汉子问,“程三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称作程三叔的汉子其实年龄并不大,只是因着他辈分高,邻里邻居都多少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大家循着辈分叫下来,久而久之便都喊他程三叔。

    程三叔心里有些诧异,看着小姑娘那一派不俗的气度,还以为对方眼里压根就没把他们这些泥腿子们放在眼里,毕竟实际说来,他也是头一次看见对方。

    没成想,对方不认眼里看见了他,还再自然不过的称呼自己的名字,浑然间,内心莫名舒畅的同时,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呃...”他还在想该怎么组织语言解释这件事,谁知那厢被直接晾在一边打呃杜三不乐意了。

    他脸色有些黑,怒火翻腾之下,想都没想就把心里责备的话说了出来,“花娘,你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你担心受怕这么久,不顾饿狼愣是为了你跑了进来,你却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亲热的说起话来,你有没有把我这个...”

    花惜都快气笑了,旁边亲耳听到他这话的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程三叔是熟识这个杜三的脾性的,结合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合计,便揣测到了大概,顿时就看不过去了。

    他道:“杜三,你混说什么呢?村里人谁不知道人家花小娘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说男人了,就是连个婆娘媳妇子都嫌少来往的,你别看人家长的漂亮,长辈不在了,就攀扯上来。你都是娶了媳妇儿的人了,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事情闹大了,少不得闲言碎语传出去,你倒没啥,可会害苦了人家!”

    大伙听得连连点头,没看人家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搭理那杜三了,再经程三叔这么一分析,这会子也渐渐回过味来。

    对啊!以花家小娘子的样貌身段,想挑个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出去,就是嫁到县里当个享福的姨娘太太也是使得的,哪里有上杆子去给你杜三掺在一起,不清不楚的,落了名声没说,还作践自己去当个妾的。

    “是啊,杜三,你也收收心了,嫂子还在狼爪下等着你去救她呢?”

    “再不过去,估计要人命的”

    “你们和李氏可是自小玩到大的情谊,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不管她呀”。

    ....

    你一言,我一语,犹如无数只乌鸦叫般吵的他脑疼,顿时也不管心里那丁点儿羞愧了,羞怒的大吼了一声,“都跟我闭嘴!老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几个瘪三瞎嚷嚷。”

    有扭头去一脸狠厉的看向花惜,一个猛子就要扑过去,就想把流言坐实了,反正他的心思都被戳穿了,到嘴边的鸭子绝不能让他飞了。

    杜三生的人高马大,平日因着家里条件好,白米、鸡蛋就从没少过,就连猪肉一个月也能吃上几回,他又从不下地做伙计,成天斗鸡刷狗,混在县里那些纨绔公子哥堆里当跑腿,有时沾了光就跟着玩女人。

    而花惜身量尚未长开,身材虽然纤长,气质沉静,但她那张精致小巧的巴掌小脸实在瞧不出胜算优势来,众人新到“不好,杜三若真的扑上去,事后再耍上几次泼皮功夫,有里正和县太爷在上头压着,花家娘子恐怕真要被他占了去,可真是可惜了,一朵鲜花就要被毁了”。

    哀叹了再哀叹,可此时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心痛莫名,不忍再看都齐齐的别过头去,可是下一刻,只听“咔咔”两声,令人牙疼的骨头断裂声。

    再接着,“啊我的腰哟~疼了我了,哎呦!哎呦,疼死我啦!”

    这声音,却是杜三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五大三粗的杜三如一头绑了手脚的大背熊,脸朝地趴在地上,正四蹄乱蹬挣扎不休,可无论他怎么挣扎他的背上竟像是压着一座五星的大山,怎么都爬不起来。

    众人瞪大眼,心下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再抬眼朝花惜望去,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先前的藤椅上侧着身子坐着,浑然不知的小口啜起茶来。

    “小娘子...这...”正疑惑间,一到杀气腾腾的萝莉音如雷鸣一般在耳边炸开,“小姐,要不要干掉他!”

    众人扭动脖子,左看又看,说话的人呢?他们竟然看不见。

    “哼!可是在找俺吗?想欺如俺的小姐,还要问问俺手中的棍子答不答应!”,这一下,大伙终于找到声音的所在。

    那是一个穿着翠绿绣着大朵荷花襦裙的胖丫头正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如影子般的矗立在花惜的身后。

    花惜身后本是一个翠绿的树,而那个胖丫头因着穿着和树叶一样的颜色,气息收敛着一言不发,所以从进门到现在,众人竟然没有人发现她。

    “你...这位姑娘是...”

    “俺是小姐的丫鬟“”第**的贴身的丫鬟!”

    众人先是一愣心道:“哦,原来是丫鬟呀!”,而后反应过来,丫鬟,那不就是个没人权的奴才吗?

    齐齐无语,腹诽,“这位胖姑娘,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做为一个丫鬟,你那一副很骄傲很瑟,一脸不屑于搭理我等愚蠢的凡人的嘴脸是怎么回事,感情,你神气了老半天,你也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胖丫的确是脑子有病,这病在人间俗称智障,又称痴傻,不过花惜念着她骨秀清奇,是个习武的好材料,便将他从乞丐窝里带了回来,搁在身边闲暇时**着,倒也慢慢在好,至少在她看来,至多也就少了几个心眼子,脑子转圈转的慢罢了。

    这也没啥,心眼多的她不喜欢,话多的,她更讨厌,胖丫这样一根筋衷心向着她的,却是刚刚好。瞧,这不,麻烦上门了,胖丫就顶上用了。

    花惜弯了弯嘴,有种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终于知道孝顺她的欣慰感。

    她阁下茶盏,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嗨,日头快要上中天了,她该午睡了。

第004章

    她一犯困,精神就容易倦怠,连耐心降到了很多截,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下一秒,众人眼前又是白影一闪,却见那个先前让自己吓破胆的白狼再一次窜了回来。

    速度之大,竟在凭空卷起干风,顿时不大的小院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没办法,小白的个头太大,它一个狼身横过来,抵好几个大块头站在一处,众人害怕它,只敢往死里挤身后的人。

    众人无奈,还只能苦苦忍耐着。

    而先前站在门外白白吓了一场的人们,这会子也没觉得太害怕,他们心里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那头白狼似乎不是冲他们来的,这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两遭了,都把他们当空心菜,瞄都不瞄他们一眼。

    “好似,这白狼并不怎么咬人”,踟蹰了好半天,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

    有人就急着附和,“是呀,从头到尾,那白狼都只祸祸过李氏一个”。

    人群中一阵诡异的静默,然后一个稚生稚气的声音说道:“这么说,咱们可以进去,瞧美人了..唔唔,..阿爹你捂着我嘴干什么...”

    人们齐齐扭头去看那个捂孩子嘴的阿爹一眼,是村东王家那个面皮白净,五官周正的学子,顿时又齐齐扭开了脸,恩,既然连学子都发话了,他们再这么矜持下去,也不太好。

    于是推推嚷嚷着都跟着进去了,顿时,花家原本不大的小院就不变的拥挤起来。

    花惜甚至还能听到“让一让!我瞧不见~你蹲矮一些”的声音,顿时有些无奈了。

    闹剧都结束了,大家这会子还往她身边凑是个咋回事,这会子功夫就转兴了,不怕狼了。

    小白灵敏感应到自家主人的眼神,晃荡着巨大的身子,很矫情似的将自己的大脑袋往花惜的怀里钻,花惜早有所觉,这会子他嘴上身上染满了口水灰尘,哪里会让它得逞,伸出一身纤细的指头,将大脑袋点开了。

    小白委屈的呜咽两声,趴在地上不动了,眼角还溢出了两滴生理盐水来。

    众人看的啧啧称奇,不知不觉,对那白狼的畏惧又削减了几分。

    “中午了,大伙不回家做饭吗?”,还真把她当稀奇动物围观啦。

    正在这时,“三郎!父亲,我亲眼瞧见的,三郎跑进花家的小院的,这会子都没出来,怕不真是被那狐狸精给勾住了~呜呜”

    “父亲,母亲,你们可得为儿媳做主啊,那花家的小蹄子背地勾搭村里的汉子不说,还青天白日的,在村里养狼这种猛兽,儿媳这身都是被那狼咬的!”

    “儿媳被咬了没关系,可儿媳好歹也是杜家人,出门走到哪里那代表着的也是父亲和母亲的颜面,花家小蹄子这样让那狼羞辱我,这也是拐着弯的在折辱你二老的颜面呐~”

    “哼,哭哭啼啼像是个什么样,还不回去把自己饬干净了,衣衫不整的,丢脸还少了你去~”

    “父亲说的是,儿媳这就回去,换一身衣服过来,呜呜,父亲,你老可不能放过那小贱蹄子,若是,下次,下次再碰上那吃人白狼,儿媳还怎么回镇上卖绣品”

    大李氏也插嘴说道:“若那花家小娘子真的养一头狼在家里,还真的去瞧上一瞧,不然怕是村民们今后都不敢出门了”。

    “嗯,我们进去瞧瞧~”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花惜听到了,其他人自然也都听到了。

    顿时,水泄不通的人群从裂开一道人缝,人缝越裂越大,不大一会,便开辟出一道可供两人并排行走的横道来。

    花惜还能说什么,只有在心里感叹的份,“果然,人的潜力就是女人的**,挤一挤总会有的。”

    “花家娘子能不能说一说,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里正始一进来,第一眼就看到院中那个鹤立鸡群的人儿,眼里闪过一阵惊艳,还真是一位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呐,可惊艳过后,他也就看到如一头温驯大猫般趴在她脚边舔爪子的白狼,心肝猛地一缩,,忙不迭扭开了视线,然后,没然后了。

    他都看到了什么,他捧在手里的宠爱的宝贝儿子,此时竟然如一个发了羊羔疯的病人一般狼狈的趴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还残留着抓痕,明显是挣扎过的,一时间什么里正的面子什么的都不管不顾了,带着大李氏就跑了过去。

    “儿啊!我的三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啊!”立正夫人魂都吓掉了,上前抱着儿子的头,就哭了起来。

    里正自然也极,可他不能像个妇人那般无所顾忌,“三子!”,他除了担心难受之外,还得去解决问题。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家三子怎么会半死不活的趴在这里!”

    众人被立正声音里的怒气吓得心脏缩了缩,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当这个剃头挑子,心怕他把怒火迁移到自己的身上。

    最后还是程三叔站起来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程三叔平素在村里为人最是实诚不搞虚头,里正听了他的解释,脸上的怒气消减了几分,望着花惜的眼神就莫名有些复杂。

    这个女娃子真正算起来,并不算是他们陌上村的人口,毕竟当年收养她的花家父母已经去世了。

    且说这个时候,她一个小小的孤女,怎么也得放软了身段,巴结讨好他们这些土著民的,可是丧事之后,她却照常过着她与世隔绝的日子,没有出门经营不说,还当着大家伙的面打了自己的儿子。

    而现在更是在他这个立正面前,神色淡淡,一派从容,不免就想,她到底是年幼无知,还是有恃无恐呢?

    立正想的深远有所顾忌,可是大李氏却不会想这么多,在她看来,这女人勾搭他的宝贝儿子,本就是个无知廉耻的,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打了黑叉。

    她在后宅混了这么多年岁,自也不是白长的,如花惜这样父母双亡一朝失了势的贫贱孤女,摆脱困境的最佳捷径无外乎找一个家世好能顶事的汉子依附,而放眼望去,整个陌上村,谁还有他家三子条件更好的。

    可你勾搭就勾搭了,怎么勾搭完了,还放胖丫打人呢?万一打出个好歹来...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还等着三子给她造大胖乖孙来抱呢。

    “花家的,你小小年纪,心咋就这么毒呢,你从小长在了陌上村,是我们老爷好心让收养的你,花子安他们夫妻死后,也没有让你把这祖产上交村里,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恩将仇报,把人给打了呢!”

第005章

    花惜一声冷笑,整个大早上头一次开了口,“哦,那照李夫人说,你儿子青天白日闯到我家里来,轻薄我,坏我名节,我连防卫都不成了”。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这么说了...”

    可不等她把话圆过去,花惜又道:“按夫人这个报恩法子,我阿父阿母养了我,我该报恩的也是他们,最起码要在他们死后,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被什么流氓子欺负了去,也好让他们黄泉路上走的安心些,我这有做有哪里不对吗?”

    她实在是太困了,干耗在这里算是怎么一门子事。

    一些为儿女操碎了心的家长们都由衷的点头,“没错,是个理”,将心比心,假如将来他们也早早走了,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的好好的,让他们放心,这就是最好的尽孝方式了。

    “花惜,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臭**,你一个贫贱的孤女却可以养的起一头白狼和丫鬟,说是外头没有姘头谁信会信,你还哪里还有清白可言,少在这里往我家三郎身上泼脏水。”

    “不要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村里头的男人都向着你说话,就无法无天了,我们村子虽然小,可还是有祖宗规法在的”。

    院子里的众人的思绪一直在几方之前来回的拉扯,一回倒向了西边,又一回倒向了东边,总觉得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这会子听小李氏这样说,大伙心思不由的又开始浮动起来,他们忍不住的想,“是啊,他们陌上村,穷乡僻壤的,哪一家的姑娘相看人家之前不都是面黄饥瘦的,大夏天的,下一场地回来,就晒成了黑窝窝,哪里有会如花惜那一身比豆腐还要白嫩的皮肤呢?”

    小李氏这话说的没差,花家的条件在村里至多也就算个中下,老两口靠着三亩薄田勉强度日,而花惜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从哪里得来的钱?

    想来想去,也只有榜上有钱的姘头这一个解释才能说的通。

    而家里有男子经常在外出工的媳妇子,也暂歇了看热闹的心思,心里几番合计,望着花惜那张女人看了都挪不开眼的脸蛋的眼里就带上了恶意。

    花惜不动声色将所有人神色变化看在了眼里,敲了敲椅子扶手,不多的耐心彻底宣布告罄。一直蔫巴巴趴在地上无聊的小白,如图寄一个接到皇帝军令状的将军一般,晃了晃大脑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那几位蹦的最欢的几个人嚎了几嗓子,干脆直接了镇住了场子。

    花惜冷淡的眼无波无澜的扫视了周围人一圈,优优的开口问道:“说完了?”

    众人当然没说完,可是有大白狼咧着大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满肚子的话不敢说啊。

    花惜望着众人无限憋屈的脸感觉心情又好了起来,小白福至心灵很会见缝插针的把脑袋凑过来满眼写着“快表扬”。

    花惜这回很给面子的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开口说道:“既然都说完了,我到时又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大家伙”。

    “其一,敢问里正,我好生生的在自个家里呆着为已亡故的阿父阿母守丧,你家媳妇李氏却带着一帮子人,骂骂咧咧将直接把我家的门给拍碎在先,你家儿子无礼冲入我家院子欲侮辱于我在后,你家夫人空口白牙要下令将我这个无辜受害人下猪笼,这是个什么道理?”

    要知道花家家贫,先父所留遗物本就寥寥,不巧,那门刚好是先父生前亲手多雕,谁来陪?

    “其二,我敬重各位乡亲族老都是个识礼明义的仁善之人,凡事都会讲道理,杜李氏口口声声喊我不知检点,勾搭她家汉子,”,她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杜三说道:“也就是他,可在今日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他,他们夫妻二人,先后折辱,回我名声,是何道理?”

    “你胡说,刚才你分明还直接认出程三叔来,好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花惜冷冷的一眼撇过去,这一回,不等她言语,熟知主人心意的小白就直接一个大尾巴扫过去,将这个“死性不改”的臭女人都甩一个大马趴。

    “其三,各位大妈大嫂大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生的美丽,乃我生父生母的功劳,我平素喜静,如无必要,鲜少出门,我管住了自己的双腿,你们却没有本事管住你们家男人的眼睛,却来怪我,又是何道理?”

    “歪理!大胆!放肆!”里正气的全身颤抖,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在方圆几百里的地界,谁见了不是点头哈腰,还真没让被谁给骑在脖子上指着鼻子训斥过,儿如今竟然这个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娘皮狠狠落了面子。

    他若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今后他还怎么压下面那些村民。

    “来人,把这个不敬长辈,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压下去,我们去见县衙!我就不信了,不下猪笼,还没人治的了你了”。

    可是他的声音落下很久,满院之内无人应声。

    不知什么时候,小白和胖丫已经一左一右横在了花惜的身前,此时白狼的身上散发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血煞狠厉之气气,再不复先前的慵懒随意,拿装幽深狭长的狼眼中点点猩红在汇聚。

    目光扫过,众人双股战战,有几个胆子小的孩子竟然哇哇的一声吓尿了,却被他们的父母死死地压住了嘴巴,盖住了声音。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先前他们想的并没错,白狼之前并无害人之心,而眼下它发怒了。

    因为它感受到有人要对它的主子不利,每个人都丝毫不怀疑,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第一个跳出来,定然会被它毫不留情的撕成肉片。

    里正的官再大,跟县太爷的关系再好,得罪了他,至多以后会被穿小鞋,而得罪了花惜,就会直接被咬死。

    更何况,这院中,出了那头可怕的白狼,花惜的身边可还有一个武功看起来很玄乎的胖丫头,。他们可没忘记,杜三之所以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都是出自这个胖丫头的手笔。

    这样的花惜,他们敢得罪吗?

    不敢!

    “好,你们很好,今年的人头税凑不齐,可别来找我哭求!”

    不大不小的威胁轻而易举的让汉子们苦了脸,这不是逼人去送死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整个院中只能听到大李氏呼唤儿子的哭泣声。

    人群中有几个家里孩子多的汉子彼此互看了一眼,无一不是满眼的哀色,正当他们即将要站起来接受立正的要挟之时。

    一声闷哼响起,却是杜三醒了。

    “三儿啊,娘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娘了,他爹,你快过来,咱儿子醒了!”

    立正走过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怒气稍减,不咸不淡的说:“醒了就好,待会等医师过来了,好生检查检查。”

    李氏抹着眼里应是,想到了什么,忙拉紧了自家儿子的袖子急急地问,“儿子,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有心存心害你,别怕,娘给你做主”。

    经他这么一问,杜三也响起了花惜来,他眼睛一亮,忙拽着他娘的手说道:“娘,是不是那李氏被狼咬死了,你来给儿子提亲的,我都在梦见自己和花家小娘子亲亲了,你可一定得帮着儿子把人给弄到手”。

    被丈夫巴望着被狼咬死的小李氏:“....”,我苦死苦活到底是为了谁?

    满心以为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的大李氏:“....”,他家孩子肯定是睡糊涂了,不太清醒。

    刚下令要将花惜送去吃官司的里正:“...”熊孩子,你要说也得挑个没人的地方啊。

    众位吃瓜观众:“...”一个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他们也算开眼界了。

第006章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当天晚上里正左思右想辗转反侧觉得实在咽不下这一口,第二天一大早就驾着车往县衙赶去。

    可告状的结果却并不如意,往常无不答应的县长一听那人姓花非但言辞犀利的拒绝了他,还神色凝重的警告自己的这位老兄长不可轻惹那位花家姑娘。

    里正满脸羞愤的追问原因,县长却闪烁其词,一个字也不不愿意吐露,只推说:“且按我的话照做便是。”

    立里去的时候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的时候,气非但没有纾解,又填了一腔子的狐疑,一路颠簸的回到家,把县长当日说的话拎出来反反复复在咀嚼揣摸,心里越发认定了花惜是个外头藏有姘头的不知廉耻之辈。

    这种裙带关系,最是防不胜防,亏得他当日碍于脸面没能真把花惜绑了,若真是一部留神惹到了那位厉害的姘头,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越想越是害怕,长时间的思考着可怕的后果,就连夜里睡觉都梦见自己锒铛入狱,家破人亡的场景,不消几天就窝起床来,发了病。

    医生来诊,说是小病,吃副药多休息就会没事了,可里正还是一连好几夜做着各种各样花式死法的噩梦,保养得宜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颓废下来。

    可是被女色迷昏了头的儿子不这样想。

    拜杜三那天热血上脑说出了几句真心话,这几天他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每日走在路上饱受村民异样的眼神洗礼不说,总感觉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冷飕飕的,往常那些巴巴跟在他身后为他鞍前马后的那些狗腿子们也都如吃错药了一般,不是肚子疼,就是腿疼,总能找借口远远的避开地。

    如果只有这些倒也就罢了,反正他长跟着城里那些公子哥身后混,少不了得了好处,让人求到跟前来,他也不是离了跟班就不成了。

    倒是家里的那位泼辣货这几天像是变个人似的,往日的小意殷勤不再了,一张脸拉的老长,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说,就连晚上在一处时也是百般推迟不配合。

    杜三哪里受了这等窝囊气,就劈头盖脸的发作了,而本就满心委屈怨气的李氏便如炮仗般炸开了锅。没了那层遮羞布,两人便都撕破了脸皮,将往日的浓情蜜意统统抛弃,一踹我一脚,我扇你掌的双目赤红的从房里打到房门,就差没上梁揭瓦了。

    三房里闹出的动静那么大,正屋这边哪里会有不知道的,只里正这些日子病者,大李氏忙着照顾自己的丈夫,又惦念着前几天的事,自己儿子把事做的太混账,做亲侄女的却是受了委屈,便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没有怎么腾出手去敲打。

    直到这一天,杜三顶着一张猪头脸满脸血泪的跑到里正床前哭道:“娘啊!爹啊!你快管管那个泼妇吧,儿子将来可是要考状元当大官的,你瞧瞧儿子的脸都被她捶成什么样了,我这还能出门见人吗?”

    大李氏是心疼自己的侄女,她自己膝下无女,平素也乐的将她当自个儿女儿来娇养,可这一切的宠爱都有前提,那就是她得对他儿子好。

    现在看到自个儿子这幅模样,心里再多的愧疚也都消散个一干二净,厉声喝道:“这煞千刀的小贱蹄子呦,大白天的敢打自己的爷们,真是反了他了,再不管教管教,怕是连我这个姨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氏!李氏,你给我死过来~今天说什么也要拿家法,谁也别拦着,我要替我那没出息的姐姐好好教教他怎么给人做媳妇儿~”

    “娘啊!这李氏占着茅坑不生蛋,爱吃懒做不帮衬娘做活计不说,如今竟然打起儿子了,儿子这大晚上的睡觉都不敢闭眼,心怕第二天就死在床上见不到娘了,呜呜,这样的恶毒媳妇,儿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咱把她休了吧!”

    “说的什么混账话~”大李氏呵斥他。

    与此同时,满身泥泞,扶着腰慢走过来的小李氏也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休了老娘,好腾出位子娶花家那个小贱蹄子吗?”

    他发丝凌乱,两条袖子早就在扭打中被撕扯掉了,露出两条白的晃人眼目的粗壮胳膊来,上面的青红交错,有几道伤口竟然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

    伤势比起杜三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李氏一看这情形,心里升起一种诡异的平衡感,心里的怒气也无声削减了几分,缓口说道:“瞧瞧自是个什么样子,还要不要名声了”。

    谁知小李氏这句犹带关心的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李氏这么多天心里堆积的不安、委屈和怨恨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哇了一嗓子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娘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哭啊,掏心掏肺的队一个男人,为他忙前忙后打点着前程,他背着我勾搭小贱妖精不说,还口口声声诅咒我早死,好给那小妖精腾地方,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嘴脸,跟个夜叉鬼似的,也跑出来吓吵吵,我娘想要抱孙子,你自己生不了,还不准我另娶啊!”杜三寸步不让,抓住一个错处就怼了回去。

    两夫妻就当着老两口的面,伸长了脖子,如同两个斗鸡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起来。

    “我什么样,你就好哪里去了,不也成了猪头!”

    “我的猪头脸,不还是拜你这臭**所赐,没见识的东西,你满村子瞧瞧,你看看哪家娘们敢打汉字的,看我这次不休了你!”

    “你敢,想休了我,先把我的陪嫁银子还给我,吞了老娘的银子,占了老娘的身子,想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妄想!”

    ...

    “都给我闭嘴!闹够了没有!嫌我老头子命太长,想把我气死不成!”

    “你们两个都给我到祠堂给我跪着,两天不给水米,就我说的,谁要是敢送吃的,就直接遣了人贩子发卖为奴!”

    “老爷啊,不可啊~”

    “爹啊!儿子这还伤者呢!你怎么舍得...让儿子罚跪,儿子到底犯了什么错,明明是李氏那个臭婆娘给儿子没脸啊”

    “哼!你娘说的没错,看来这些年,我把你宠的没边了,胆子大的都要上天了,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杜三求救的去看大李氏,“娘啊,你快求求爹,儿子不要罚跪,祠堂太黑太阴森了,儿子怕呀!”

    “去!”

    “可是..”

    “往后休妻之事不可再提,再妄想打花家那位的主意,就别再认我在这个爹啦!”

    “爹为什么!”

    “因为你爹还没死,还想再安稳的活几年!”

    ....

第007章

    说来也奇怪,自那天花家小院闯门闹剧不了了之知之后,立正带领众人灰溜溜的散去,刚出离开花家小院不久,众人只听“轰轰轰”几阵响之后,脚下的大地跟着震了几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惊骇的扭头回望。

    只见夏风寂静,鸡飞狗跳,花家小院在身后尘土飞扬。

    花家小院整个坍塌了。

    “塌了!”一人喃喃的说道。

    “是啊,好像是花家!”

    “花娘的小娘子还在屋里”。

    “快救人!”程三叔惊叫了一声,然后尚沉浸于惊骇之中的众人就浑身一机灵,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身后往花家小院敢去。

    “那么美的一个小姑娘,万一伤了残了死了该怎么是好?”

    许是因为先前冤枉人家心里残留的愧疚作祟,无论是原本就对花惜抱有好感的男人还是那些偷偷起过坏心思的女人们,在赶回去的一路上心里都很沉重。

    嫉恨蒙人眼,心里认定对方是个勾男子的狐狸精,而恨不得骂人家是一回事,可搞明白的情况,明白人家根本就是无辜的之后,看待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村里子里的人虽然自私爱利,但性情普遍淳朴良善,也不是那无缘无故要人死的狠毒之人。

    可当他们着急忙慌的赶到时,那个她们担心了一路上的花惜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被埋在了石堆里,而是悠哉悠哉的带着一狼一仆站再门口边的一块高大石头上,左右打量着自己家的院子。

    看到他们去而复返,花惜有些不解,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便只拿疑惑的眼神望过去。

    王家婶子就说:“大伙儿听到声响,怕你一个小姑娘在家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花惜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认他们的眼中担心的神色并没有作伪。她一笑朝着众人拱拱手数道:有劳各位乡亲们挂怀了,原先大伙走时,我也想出来送送,便刚巧躲过了这一劫难,眼下无伤大碍,各位叔伯婶子不要担心”。

    “万幸啊!”

    “没事就好!”

    “花娘子是个有福的,受老天庇护着呢!”

    程三叔忽然问,“丫头,你家房子倒成这样了,还怎么住人,不如去我家?”

    经过这一整天的观察,花惜对这个秉性正直,忠厚好义的程三叔十分的欣赏,她本来想着推倒了房子之后,今晚怕是得架着马车到城里住一休了。

    谁知,打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了,稍稍的思忖一下就点头说:“好,那就麻烦程三叔了!”

    “说什么呢,这有啥子麻烦的,乡里乡亲的,家里也哪里会少你一个小姑娘的饭”。

    可他这句话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包含着不满的狼哼唧声。

    胖丫也适时的挥了挥爪,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程三叔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白了白。

    看热闹的众人不由得心想:“让你钻缝子装好人,显得我们多坏一样,就不知道再加上这两位,你家的饭还够不够吃?”

    程三叔脸上闪过挣扎,可他是一个重信诺的人,说出去的话一个泡沫一个钉,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他下定了决心一般咬咬牙说道:“丫头不要担心,程三叔别的没有还有把子力气”。

    非同勾了勾唇,满意的对他说道:“那惜就先谢过程三叔了”,又转开视线对着大伙说道:“只是程三叔虽好意,但我拖家带口的也不好白白拿了好处,大伙也看到了,我家的小院没法住人了,我打算明日起,就重新请工匠给新砌一座,可能会建的大一些,工钱照市价上再加两成,没日管一顿饭,不知...”

    她每说一句,大伙望着她的眼神便灼亮了几分,到最后没等她把话说完,便争先恐后的回应起来。

    “花小娘子,这伙我干了!”

    “加两成工钱,还一顿饭,这么好的伙计,到哪里去找,娘子,别落下俺们家那口子!”

    “俺也干!”

    “俺替俺家三个兄弟一起报名了”

    ...

    往年里,村子里各家那个不是靠着地里的那几亩薄田过日子,陌上村位于蜀地偏南,三山六水一分田,除去每年要上缴的税粮,剩下的米粮和着从山里挖来的野草野果子,才勉强够一家子老小吃了个肚宝,但这还是要在老天爷给面子,没有发生太大的洪涝旱灾。

    粮食缺少不够吃,这么一来,汉子们每天翻山越岭到镇子上去外出做工赚工钱便是应急的出路,可问题是,镇子就那么大,活计也是有限的,谁的力气大,活干的漂亮,去的早,才会轮的到,更多的人往往只能拖着又累又饿的肚子灰溜溜的回来。

    可眼下花惜派的工活就在村子里,造房子加上装修最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功夫,他们接了活就可以一个对月不用起早贪黑的去抢活,还能免费吃饱肚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花惜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情况,才对程三叔诚恳邀请自己去他家暂住的事感到诧异,但她眼下却还没落魄到要靠别人的赠与吃饭的地步,也自不会欠别人的人情。

    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花惜,花惜对这种结果早又预料,但她不耐烦这种跟人打交道的琐碎事,就转向程三叔说,“程三叔,你阅历丰富,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吧,你把报名的人登记一下,安排分工,人数嘛...”

    花惜粗粗的在人群中一扫,明显的感觉到四周静得只剩下心脏急跳的声音了,“就先定200人吧,还有剩余就排在后面,顶替疲累的人”。

    一个圆胖脸的大妈期待又忐忑的问,“妇人可以干吗?”

    “还有我,我虽然只有10岁,但做饭,洗衣,劈柴什么样的伙计我都能做的,平日在家都是我干,胖婶子可以为我做证的!”

    “是的,三妮能干着哩”

    “我...我奶奶病了,可以让我去做工吗?一天给我两个铜板就行了”

    “我只要一个铜板,娘子算了一个吧!”

    ...

    花惜小小的感慨一下世道艰难,一眼望见,无论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是面无刻薄的妇人、孩子都用期盼哀求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手里捏着不是一个活计而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一样,就连已经‘大权在握’的程三叔热切的看着她。

    略想了想,花惜点头,“可以,老人,妇人。小孩就负责煮饭等一些轻省的小伙计,工钱一半来算,管一顿饭!”

    “嗷嗷嗷”

    “太好了,我可以赚钱了!”

    “花娘子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呀,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第008章

    “娘,你听说了没,花家那位要造新房子,雇了两百好几的村民给她干活,现在人家可神奇了,村民们没事凑在一起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就差没说她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谁让人家有钱!你要是有了钱,那些娘们也会夸你~”

    “哼!还不都她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大家伙也不嫌脏,我都不稀的使!一群眼皮子浅得东西。”

    “花!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都是要找婆家的人了,出去了可不能这样说。”

    “哼!我这只是实话实说,大家嘴上夸她,心里谁不这样想,你说她这么年轻,柔柔弱弱的样子,若是没男人给银子,她的银子难不成都是被大风刮过来的?看着纯洁的跟朵冰花似的,背后还不知道跟几个男人睡过,哎,娘儿,你说她该不会做那个的吧!”

    “什么?”

    “妓子啊!听说城里那些个妓子,陪男人睡一觉就可以赚几十两银子,够咱们绣十年的帕子的了!”

    “竟浑说,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没羞没臊的,再说这样的话,为娘就扇嘴巴子,好让你长点记性!”

    “不说就不说嘛!你不让我说,我还不能自个偷偷的想啊!”

    “死蹄子”

    “不过,娘你说她的银子都藏哪里去了,听说那天她跟着程三叔回家的时候,身上什么包袱都没有,即便是身上都装银子,哪能装多少去,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头饰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难道她就没有旁的东西啦?”

    “闺女,你难道是说...”

    “对,女儿就是怀疑她还有很多宝贝没带走,都瞧瞧埋在花的房子或者地下了!”

    “怪闺女,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咋这么聪明呢?今晚娘带你偷偷去瞧瞧”。

    “嗯,都听娘的”。

    说话乃是花屠夫家的二房媳妇和孙女,屠夫娘子绣了一手的活计,很的里正夫人的看重,拖了自己的大小儿女在她这里学绣艺,故而在村子里很有几分头脸。、

    她也知道自己这脸面是赖着谁的,故而平日里行事习惯性的以里正夫人马首是瞻,对方看不惯花惜,她们也跟着看不过眼去。

    母女间的默契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和其他花姓村民排挤外来姓氏不同,屠夫娘子更排斥花惜这个保养来的。

    陌上村本是花姓的村子,但蜀地又属于大倾的边界之地,与别国接壤,战乱发时,最先受到波及。

    虽然陌上村得天地庇佑,村子四周周围都绵延几百里的群山河沼泽地,很大程度上免去了战火波及。

    但战争过后,那些南来北往的失了家园的村民就会辗转飘零,最后路过了陌上村时就渐渐安居下来,久而久之,便成了各种姓氏聚居的村子。

    当天深夜,两个黑瘦的影子在花家废墟里穿梭,第二天,程三叔一脸古怪的对花惜说:“娘子,村子里似乎闹鬼了,你晚上没事不要出门。”

    花惜自然是不信的,就问了他原委。

    程三叔把事情三言两语的说了,非同就大致猜到了什么,不由在心里哂笑一声,暗道:“那个自作聪明的小贼注定是要白跑一堂了”。

    她的确有很多银子和贵重的家当,可那些东西并没有埋在哪个暗洞里埋宝藏,而是随身带着,任何人也偷不了找不着。

    她前世白手起家,因缘际会觉醒了空间系水系和雷系的异能外加双目透视的能力,等异能突破了元婴期后,身体丹田处竟然生成一个随身生命空间

    她靠着透视眼赌玉发家,拜了药都神农氏药老为师,被其收为关门弟子,继承衣钵。

    而后意外被牵扯到了黑道势力中,从北方一个名不见经常的小帮派小头目,一步步成长为成为世界最大的黑帮势力之一的枭首。

    这一路上,她的金手指居功至伟。

    她手然罪孽,本以为死后会下额鼻地狱,没想到还有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她的元婴修为没有了,但是异能和空间都还在。

    她无限感恩的同时,不由得想:“也许是我上上辈子立了救世的功劳,这才有了两辈子的福报和机缘,我当珍惜!”

    非同一笑对着程三叔笑道:“且让那些小鬼小贼的去吧,我确定我家地下无甚可值得冒险挖掘的”。

    程三叔一愣,而后释然,称了声好,便自去迎接从城里请来的工匠了。

    来的工匠班子是李家班,说是祖上也曾煊赫过,为公主建过府衙的,是非同写信拖了人高价请过来的。

    在花家父母还在世时,花惜曾经多次外出游历过,结识了几个臭味相投的好友,其中以京都广平侯府的纨绔世子黄良玉,风月楼的神秘老板的公西无名,以及蜀地太守名士素晨欢。

    几人以神论交,以赋论道,常有书信往来,这当然是她有心为之的,这一世,她虽看淡了名利,却也明白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和不公,若她想要在这陌上村里过一世的快活日子,外面没有一些利害的关系人脉,终究是有难以避免许多麻烦的。

    她也知道自己生了一副招祸的脸,若是遇到关系户的恶霸公子抢上门来,她总不能还像上辈子一样,一个不爽就干脆一个雷电甩过去,把人炸的外焦里嫩, 她会被当做妖孽烧死的。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权利的重要性了。

    当初里正亲自驱车赶到县衙要找花惜的麻烦被县长拒,便是受了上头的嘱咐。那几位好友或者身居高位或者出身名门,却热衷与她这个布衣农女来往,崇慕其才华与风度,多番要为她举荐,被她拒绝。

    后来舔着脸想要到陌上村来拜访她,也被她拒绝。

    他们搞不懂这个风姿毓秀的好友,只觉得她的身上好似笼了千层万层的薄纱,美伦美伦,神秘亘远,她好似站在你面前,却缥缈的在天际,隔着无数个奇幻的世界和你对话,让你无法不为她着迷。

    可是他们也很无奈。

    当世有才学有抱负的的士子那个不是千辛万苦拜的名师,学成之后游走诸国,宣扬自己的主张和思想,找到可供施展抱负的君主诸侯加辅佐,建立赫赫功勋,名扬天下,甚至是千古流芳。

    但是他们这个好友呢?腹藏有着惊世的才华,却一门心思的非要窝在蜀地那个荒僻的小山村里,挣点小钱,种点小菜,过着粗野村妇一般吃吃喝喝的庸碌日子。

    真想亲自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这种想法不是黄良玉一人有,性子最为淡泊的素晨欢尤甚,倒是放荡不羁成日每个正形的公西无名颇为赞成。

    但可气的是,他们多番提出来拜访的请求都无一例外都被花惜拒绝了,这种行经十分的不留情面不说,在在这个这个门客遍行,百家游走的世道里,可以说是十分无礼侮辱性的举动,换作不了解她脾性的人势必要被人记恨成仇的。

    但偏偏花惜就是那个异类。

    她不同意,他们也气过一段时间也只剩下了无奈,本来他们最初认识她时,她就是那么一个卓尔不群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其实,花惜只是不想被这些大人物打破了宁静的生活。

    这时候交通不便,富贵人家出行都是要将丫鬟仆妇厨娘马夫侍卫女眷随身带着上路的,再加上一路上队伍所需所用的物资行李,这么下来,便很招眼了。

    若是这么一支队伍浩浩汤汤的进了她们这个穷山恶水,一个驴子都算是顶破天的派头了的陌上村来,那往后她的日子还不得炸开了锅来。

    但不说她这些嘴巴总是闲不下来,眼睛也贼惊贼惊的邻居们会怎么说怎么吵,但就县里镇里那些趋利附势的大家富户门肯定会蚊子盯肉般的盯着她。

    她倒是不怕,但肯定是会烦死的。

第009章

    花惜将画好的图纸交给工匠师傅,在他们满眼激狂的盯视下,磕磕绊绊的商量好建造细节,之后便又袖着手当起了甩手掌柜。

    晚春的风和煦中还带着些凉意,花惜青丝素衫的坐在一个木墩子上,磕着空间里的向日葵新收的葵花籽,小白摊着肚皮在湖边草地上打呼噜,胖丫最新迷上了拿针绣帕子,正抱着程大丫给的花样子绣的入迷。

    程家没有院子,三间老瓦房前仅是用木栅栏草草围了一个圈,勉强做了种菜养鸡的圃地,人走在栅栏外倒也免了踩鸡屎的灾难。

    程家有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叫程大山,已经娶了妻,在村东山腰出的程家老房子单分了出去,二儿子叫程二水,还只是个14岁不到的半大小子,不过他生的一个高个子,看起来有些老成,跟着村里的老儒生读私塾。

    剩下的便是程三丫这个鬼灵精一般的小女娃子了,她今年八岁,生了一双大眼睛和圆脸蛋,天生一副可爱的萌包子脸,只是可惜的是因为常年吃不饱,小孩子脸蛋饿的没有半两肉,显得颧骨有些高,大眼睛更大了,乍一看去,很有些二次元动漫少女的感觉。

    为了看一次真人版的动漫少女,这几天,花惜待着机会可了劲的给她投喂,程二丫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平日里作天作地的熊孩子脾气在她跟前,乖顺的跟个小仓鼠似的。

    她吃起食来,大眼睛闪啊闪,两个腮帮子胀的鼓鼓的,偏偏这姑娘还一副护食的性子,米粒子也刚想掉出来,她小舌头一伸一卷就又被进了嘴里,萌的花惜一脸的血。

    不算上花惜,陌上村里统共有两个有学问的人,分别是早年残了一条腿在陌上村落户的老儒生,据说早年给大人物府上当过三等食客过的。

    只知性李,至于是不是儒家门生,有没有当过食客倒不知道真假。

    他自持身有学问,不屑于村子里那些粗鄙贱民来往,但因为行动不便,又日渐老迈,不得以为生计发愁,便端着架子到了里正那里交代说自己要办私塾,让各家挑了聪明的娃子送过去,每人每年收两贯钱加三斗米面。

    这学费不算贵,但对于山里这些靠天吃饭每天都要饿肚子的村民们,就是一笔大价钱。

    但,贵就贵了,但凡家里有一丝希望的都咬着牙把交了。

    学问知识,在这个时代,那是属于贵族才有资格学的东西,贵贱有别,人分三六九等,读书识字那是只有王侯,贵族才有的权利,普通人家的子弟要读书,那是要三甄六选,正经拜了师入了门派才能有的。

    故而,即便是老儒生性子古怪,视村民为奴仆,但因着这一点,她们也丝毫不敢轻慢,见了面也会恭恭敬敬喊一生先生。

    另一个有学问的人则是村东王家长子王治,乃是村里唯一一个以寒门庶子评得九品下等骈赋的人。

    说起他的发迹史则要追溯到王家和县里富户朱家表里十八里的亲戚关系,本来这份子亲情已经稀薄的可以忽略不计了,奈何当初王家老婆子嘴巴尖利,老儒生当初进村时一眼看中王家的玉米地,强硬的非要占了去盖房子。

    因此两家结了仇,而后来老儒生收徒时,王治就被他直接拒在了门外。

    王家婆子是个硬肠子,憋了一口气,愣住拄着拐棍,蹒跚摇摆的来到了县城朱家,说自己祖上曾和朱家的太太老夫人是亲妯娌,铁了心肠要为自己的宝贝大孙子挣一个前程。

    朱家扬善闻名,爱惜脸面,受不住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婆子豁出命般的躺在大门外折腾,就答应收下王治暂住府内与王家庶子一同教习,等到了机会便一同引荐去评级。

    这本也是一个托词,每年分给各家各族的评品名额都是有限的,自家的子弟还要挤破了头般去争抢,哪里会轮得到王治这个表了十八里之外的。

    故而没人放在了心上,只把王治当成一个笑话来看。

    但是谁都没想到,王治却是个难得的神通,自他进了朱家的私塾,就像是被高人开窍了一般,一路势不可挡,5岁能诗,7岁作文,13岁一场论道会上,一句“举凡王道,乃霸王之道!”而震惊四座,直接被县里一位隐士收为了弟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毫不夸张的说,在陌上村,王治的话就是神谕。

    说来也是巧,王家和程家之间只隔着一片竹林,花惜每每晨起修炼之时,都能听到一阵朗朗的之乎者也声,这让她觉得很是有趣。

    故而开饭之前,她常常带着小白到竹林里防风当障眼法,实则到了地方,她便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光明正大的听。

    刚开始几次,她还能听得过瘾,到得后来,王治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偷窥行径,只听房间里一阵兵兵乓乓的声响之后,此后几日,花惜伸长了脖子,便再也听不到读书声了。

    程三丫板着越加圆润的包子脸,一脸正经的对她说:“可能他害臊了,咱们家的大公鸡害臊了也会躲到窝里成天成天的不出来。”

    花惜心里只觉好笑,明明她家的大公鸡是得了鸡瘟生病了好吗?

    日子就这样散漫而闲适的过去,一眨眼,一月过去,花家的两层小楼已经建的差不多,就差一个大院子和一些水管池塘等小设施了。

    不得不说,世子爷请的李家班子效率就是高,手艺也是没得说,花惜抽空去看了两次,每一次花家门外都围满了羡慕巴望着的人们,穿着围裙的妇人居多。

    见到她的人都很热络的跟她打招呼,她家这次大翻新几乎让一大半的村民欠了她的人情,但总有些脑袋拧巴想不开的人非要跟她过去。

    “哟,花家的,终于舍得出来了?你这成天不见人影,我们还以为你这房子是给咱们建的呢?”

    “是啊,是啊,这么大的房子,一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住的就不孤单吗?不如让我家丫子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吧!!”

    “人家有钱,金贵着呢,房子宁可空着,也不会让咱们这些黄泥腿子们住的”。

    “可不是,咱现在还在人手下赚银子,这照着城里的规矩,那可得喊她一声主子呢!”

    ...

    花惜瞟都没瞟她们一眼,这些人羡慕嫉妒恨,都是罢了牙的毒蛇,只剩下伸舌头耍嘴皮子嚷嚷罢了。

    真的要是有本事,她更相信,她们会直接动**,哪里会在她面前尖酸的掰扯,阴谋计两不过因为自身硬件不够强才有的无奈之举。

    而她硬件强大,自是无所畏惧。

第010章

    这个世界,善良忠厚的好人还是占了多数。

    越过那些眼睛冒着红绿光的妇人们来到自家房院前,路过忙碌的人都态度热烈而恭敬的跟他打招呼。

    “娘子来了”

    “恩”花惜一一点头回应。

    “娘子来了”

    “恩”

    “见过娘子!”

    “恩”

    李班主是个身材瘦小,长着一脸喜相的中年人,听到风声,一溜小跑的迎上来,热络的道:“娘子,来看房子吗?我来带娘子四处转转,主楼这边都好了,剩下花园、假山、和池塘那边还需要在休整休整,另外阁楼内的陈设家具这边还需要娘子早些把设计图画出来,我好吩咐下头的匠人们按着图赶制出来”。

    花惜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立马把这个年龄半百的班头看的双手局促,面色也有些讪讪的。

    他略有些窘迫的搓了搓手,干巴巴的解释,“其实吧,小老儿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娘子那些个新奇的设计稿子,上次接房子设计图的时候,我可是抱在怀里没眠没休的看了好几个日夜呐,也亏得娘子大方,将此等珍贵的东西传给咱们看,若是这面这些构造设想和技巧传了出去,哪个是造福千秋的大功德”。

    说完,老头就用那种小孩子望着糖果的眼神揪着花惜。

    花惜再次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赞赏,她拿出的东西可是华夏民族锤炼了数千年文明智慧的结晶,传播出去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头抱着如此巨大的诱惑和财富,没有一门心思据为己有,关心的却是能不能传播出去,造福他人。

    恩,这小老头不错。

    她略沉吟一下,也罢,经历了异能和重生,她甚是在乎因果和功德,既然他说这是一件大功德,而对她不过举手之劳,传就穿吧。

    “可以”

    简单的一句可以,听得李班头老泪横流,他佝偻的身子弯了弯,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五体贴地,声音颤抖的说道:“李耳替今后全天下的世代子民们,拜谢小娘子的大恩大德。”

    花惜大大方方受了,她知道李班主是个心定坚定且执拗的人,他想做的事,如果没有做到,心里变始终牵挂着。

    不若她受了,让老人家轻松自在一些。

    两个人都是备受关注的‘大人物’,走在哪里,都是备受关注的。他们这番动静下来,五识灵敏的花惜再一次听到了众人的窃窃议论声。

    “五哥,那李班主是不是犯错了,他怎么会对着娘子下跪了”。

    “瞎想什么呢,大人们的事,你少掺和,干好自己的活!”

    “哦”

    “看见了没,那小蹄子一会子不作妖,就浑身皮痒,你们瞧见了没,李家班主刚刚对着那小蹄子下跪磕头呢?”

    “我听书那李班主不是从京里来的吗,那可是大人物,怎么会对着花惜一个山野村妇下跪,你别蒙咱们。”

    “呸谁闲的蒙你,以我看,花家的那位就没把自个当山里人,学着城里那些个大家娘子的做派呢!”

    “不过,看她那样子挺像富家贵人呐。”

    “她算哪门子的贵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麻雀披着了身彩毛..也成不了凤凰!”

    “假的!”

    ...

    花惜都当做八卦笑话给听了。

    回去的路上,花惜飘飘渺渺的走在前面,小白扭着大屁股甩着尾巴跟着后面,一人一郎都神穿素白,这番场景,般般入画,在一群黑蓝褐灰之中显得格外的超凡。

    赶着毛驴刚从镇上收了抄书银钱的王治刚刚跳下马车,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美景。

    一时间,脑中涛涛,有一种画上仙府现于人间的恍惚感,不由得就看痴了。

    跟他同车的红花娘一瞟眼,就看到那个村里许多人高攀巴结的大才子难得露出的呆傻样子,精明的眼睛圆溜溜的一转,便计上了心来。

    红花娘子偏爱红色,年轻时成天穿着红色衣裳,一大把年纪了穿不了这样鲜艳的颜色,便改戴着红花。

    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圆润的身子往王治这边挪了挪,再挪了挪,挨在一起一起看,本来是要给王治提个醒的,没想到,她都做的这样明显了,王治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红花娘子抿着嘴偷着乐,对他很是理解,那样美的一个姑娘,换作她这个老妈子多看一眼都是心肝脾的乱跳,王治正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入迷那才是不正常。

    直到视野中,花惜的身影渐渐的看不见了,王治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眼神惆怅和黯然之色毫不掩饰。

    可他一回头,冷不丁看到顶着一朵大红花的人正眯着眼睛笑的调笑又揶揄。

    王治被她看的老脸一红,匆匆说一句,“红花娘子,你还没回家啊!”,转身就要走。

    红花娘子却一把拉住他,“哎,我的大才子,你先别走,婶子还有事找你呢?”

    王治便站住脚,麦色的脸上还残留着潮红,“啥事啊,婶子?”

    “娃啊?你是不是看上那花娘的小娘子了?”

    王治被戳穿了心思,有些羞窘无措,“婶子,你别乱说...没有的事!”

    红花婶子戳了戳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副说掏心窝子的模样说:“娃啊,婶子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还能不知道你吗?以婶子看,那花家娘子长的跟仙女似的,咱整个村子,除了你,旁人还真配不上”。

    “这...这,婶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一个男子汉,想干就去干,哪里能这么扭捏,咋样,你若真看上了,哪天婶子找个吉日去花家给你问问?”

    “这...这合适嘛?她那样好,我还只是个无名无财的穷小子,她..她怕是看不上我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了,娃呀,你也太看轻自己了,放眼咱陌上村,不,整个青阳县,哪家的姑娘不想着嫁给你,这花惜也不过一个孤女,虽说有些小钱,可还真能跟县里那些富家娇娇比了不成,以婶子的眼光瞧,这氏一提准成!”

    “都听婶子的,事情若成,少不了婶子的好处。”

    “成!包在婶子身上,你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吧!婶子走了啊!”,红花娘子说完就扭着肥腰哼着小曲走了。

    “等等,婶子”

    “咋了?”

    王治小走几步上去,附耳过去笑小声嘱咐,“这事偷偷的办,不要惊动了旁人,免得污了姑娘家的名声,还有就是这事先瞒着我阿爹阿娘。”

    红花娘子愣了愣,然后爽快的应了。

第011章

    正在山上悠闲转悠的花惜并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此时她侧坐在小白身上在一片黑狐、野鹿遍布的山林深处惬意的看风景。

    其实她本也不想出来的,只是三丫那个鬼灵精出了洒了一泡尿回来的三丫,不知道打哪听来的风声说她那个早就被分出去单立门户的大哥带着他那个凶悍媳妇外加一串三个小萝卜头要过来吃中饭。

    先前,程大河的媳妇张氏到村里串门来过一次,在花惜住的斜次间里见了花惜一次,她说话自带一股魔幻风,前面还拈酸挑刺的,眼神扫到她屋子里的那些金银玉件时,就自然而神奇的拐了个弯,自带熟的直接开嘴要,诸如,

    “呦,花妹妹,这个梳子可好看,你这里好几把,给嫂子挑两把玩玩呗”,再诸如,“我瞧着妹妹身上衣裳可美哩,嫂子长这么大,摸都没摸过,你有穿不要的,借给我穿两天呗~”

    花惜给恶心的不行,当天就命胖丫将她摸过的东西收起来,挖了坑给埋了。

    并不是她在意拿点东西,就是心理膈应,想到自己的东西穿在别人身上,满村子的到处晃,她会郁闷死的。

    故而,她通通毫不留情给拒绝了,那张氏当场就变了脸,叉腰口水沫子乱溅的骂骂咧咧,被程大娘给那扫帚赶出门去了。

    谁知那张氏是个难缠的主,被赶出门,她也没走,而是一屁股坐在程家大门口,哭天抢地的数落起来。

    说花惜一个寄居在程家的外人,吃程家的,喝程家的,不知感恩不说,还对她这个正经的程家长房媳妇脸子看,想摸一下衣裳料子都不给...云云。

    花惜很无奈,猪在别人家里就是这点不好。

    可是这张氏怎么讨厌,总归是程三叔的儿媳妇,而对于程三叔,她是怎么的也得留一分颜面的,当时她就命胖丫拿了三两碎银子出去将她打发了。

    事后,程三叔带着媳妇儿来给她赔罪,眼角湿润的说起了心酸往事。原来,程大河并不是程大娘的亲生儿子,而是她的堂姐所生的继子。

    程三叔年轻时干了一手的好木活,也算是年轻有为,三媒六聘的将原配堂姐娶回了家,婚后,程三叔外出做木工,原配堂姐在家种地,生活本也圆满,只没想到好日子不长,堂姐难产。

    医生问要保大人还是孩子,程三叔想着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媳妇就一个,就说保大人。

    可是没想到,堂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命硬的,硬生生的将她那个雪崩的娘亲给熬死了。

    他长大之后,不知从谁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且那是的消息早就被外人传的变了样,什么程三叔说他克死母欲要摔死他,什么程三叔苛待其母,让她大着肚子劳作云云,五花八门。

    叛逆期的少年就认定自己的自己的生母是不被他爹待见的,他爹恐怕早已和程大娘暗通款曲勾搭上了,两人一个渣男,一个小三。

    恐怕当初他娘难产之死,都是他们一起合谋的。

    程大河心里藏着恨,难以化解。

    本来程大娘原本是想说隔壁村杜家的女儿给他的,偏偏程大河一心认为程大娘是恶母心肠,就作对取了她强烈反对的张氏。

    如此便渐渐有了后来的分家的事。

    因着原配的关系,程三叔对这个大儿子总是存了多几分的怜爱和愧疚认为这个孩子长歪跟自己这个父亲的脱不开关系,而程大娘被就良善,程大河又是自己亲侄子,哪里又不关心的道理。

    久而久之,他们对程大河多次做的混账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忍了。

    程大河一家怎么对他们没关系, 但是花惜却是花家的客人,这就不行了。

    就当花钱买了个清静。

    毕竟她老是坐在这里干嚎,让别人看笑话,一口一句的小贱蹄子也着实膈应人。

    这人迟到了甜头,就会上瘾。

    花惜当初给了银子,也料到这张氏不会就此作罢,不出意料,她还会上门来的,只她没想到她会来的这样快,快的她还没来得及搬家就拖家带口的上门来了。

    果然,人性啊,恶心起来,还真是令人作呕。

第012章

    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就格外新鲜,处处所见都是一片原生态风貌,草木花疏似乎都带着灵气。

    花惜只是转悠了一阵,就发现了好些前世千金南寻的珍贵草药,她甚至还在几颗老树根下找到几株拳头大的人参和一些碗口大小的灵芝。

    起初她太相信自己看得到的,转而一想就想通了,她是浸淫医道多年,遍读医书,对草药自然是熟识的,但从未读过书的村民们过会宝山而不识也就很能理解。

    其实,她想更大的可能这里已经是大山的深处,常有巨大的猛兽出没,故而打猎的人嫌少有勇气进入,这才年复年的保留了下来。

    但,这样一来,花惜就是最占便宜的人。她让小白在前开路,自己则化身踩蘑菇的小姑娘,哼着小曲边踩边往空间里扔。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

    噻箩箩箩

    噻箩箩箩

    踩的正欢实,小白却张着大嘴一溜小跑的跑了回来,叼着她的衣摆就往一个方向死命的拉。

    花惜是知道自己家这头狼的脾性的,这举动定然发现了什么,要引着她去看。

    她一个飞身如一片云般的跳到狼背上,小白便化作一道白影向着东南方的林子更深处喘去。

    “好浓的血腥味!”小白把她带到一片荒草丛生的澡泽地边停下,抬着狼下巴不停地对着沼泽中心的一个小黑点嗷呜嗷呜的叫。

    看来是着急的不行。

    花惜拍了拍小白的狼脑袋,示意自己看到了,小白便停止了嗷呜叫,只甩着大尾巴焦躁的沿着沼泽地转圈圈。

    那赫然是一个人,身穿着锦衣,衣服表面密布大大小小的刀口,里面不断的有黑色的血渗出来,肩膀一下都已经陷入沼泽里,只露出一个乌溜溜的脑袋,被披乱的头发遮了个严实。

    血还在流说明是刚掉进不久的,黑血说明他中了很深的毒。

    花惜心里隐隐诧异,小白的性子到底有多懒多恶劣她可是见识过的,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她只见过小白漫不经心的作弄别人,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焦躁过。

    再去看周围,黑血是从前方的一片毛竹林子里开始的,一路滴答的流过来,一直蔓延到沼泽里。

    除了黑血,还有一些零碎的布片和断箭横七速八的被扔得到处都是。

    以此不难推测,前不久,这里曾发生一次范围很大的杀斗,多对一,目标就是沼泽里那个生死不能的人。凭直觉她感应该是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许是力不胜敌,支撑不住,才才冒险进入九死一生的沼泽地,寻求一线生机的。

    她想到这里,仔细感应了一下周围,确定方圆百里并没有活人的气息,心忖,那些人许是猜的这个人是死定了,这才走的利落。

    不过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啊,看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她这个神农氏的传人。只是,目前的问题是,这个热她要不要救呢?

    很显然,对方一定是个麻烦,她虽然不怕麻烦,这辈子却很不想让自己沾染麻烦,但是身为医者,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流逝,而不作为,师傅和上面的无数师祖太师祖们知道了,肯定会气的要把她逐出师门吧。

    思忖了再三,纠结了咱三,急的小白嗷呜嗷呜的围着她打转,她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救就救吧,若是救活了觉得太麻烦,就再把他杀了,反正她救来的命,再杀了,对方也不亏,白活了一段时间呢。

    也好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能够让她家的小白如此的牵肠挂肚。

    花惜释放木系异能,眼见的周围的树枝枝条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抽长、扭动,伸展,花惜一把攥住一根柔韧的用异能操控着向着沼泽中心的男人射出去,而后圈圈缠绕住他的肩膀,还有一些直接穿透污黑的沼泽从下方捆住了男人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她就势一拉,男人整个人呢就腾空而起,而后在因着藤条的束缚在空中转悠了几下,这才缓缓的落在花惜脚前的草地上。

    披头散发,露在空气里的最已经变得五乌紫,花惜再没停留,之手一挥,藤条寸寸断开,化作点点绿光小散在空气中。

    而从头至尾,如此玄奇的一幕,只有一头狼蹿上蹿下的跳个不停,奉为见证。

    接下里,花惜指尖勾了勾,一股婴儿粗细的温泉水如舞动的灵蛇一般绕着她的手指旋转,花惜心念一动,将这些水悉数浇在了男人的身上,一部分顺着男人的口流了进他身体里,更多的则是被浇在了那些尤伤口流黑血的地方。

    这些是她空间里的次泉眼出流出的水,具有消毒祛蛊减缓疼痛的的功效,上辈子枪战时没少用它。

    接下来,就是治疗伤口,她瞄了瞄男人身上那脏臭的的看不清颜色的破烂衣裳,又瞄了瞄自己身上比雪还要洁白的衣裙,对着小白说:“干看着做什么,你招的麻烦,你来解决!”

    小白嗷呜了一声,一副即将要上断头台的模样挪了过来,抬起两只狼爪子就开始撕扯男人身上的衣服,不消一会,男人整个光溜溜的躺在一片碎布上了。

    男人倒是生了一副好体魄,满身的腱子肉,但是肌肉线条十分的流畅,性感而富有张力。若非那满身的黑血和一道道伤口和疤痕影响了市容的话,拉出去都可以当世界男模了。

    花惜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然后手中就出现一个巴掌大散发着古朴华重的盒子,盒子是温玉雕成,四周布满了各种繁复瑰丽的花纹。

    花惜打开盒子,取出里面大大小小的108根冰魄银针,然后手起针落,动作优美而流畅,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残影。

    期间小白一直昂着大脑袋眼睛在花惜的手和男人的身体上来回的来,下巴也跟着上上下下的点,等花惜兽手了它那边还在点。

    花惜嗔笑了自己家的啥狼孩子,伸手把它的狼脑袋给扶稳住,这才笑着问道:“小白,你莫不是看上这人的好皮囊了?不过你看上了也没有,这个人没法给你当媳妇,要找只少也要找个女的,你主人大不了为了你研究一下物种杂交的道道,兴许还让你们产了崽儿”。

    小白嗷呜。

第014章

    又过了两天,花惜和三丫胖丫在次间的炕上打络子玩,外头婆娘们的吵嚷声隔了老远传了进来。

    花惜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怎么她想安安心心的过她自己的日子就这么难呢?

    三丫一个咕噜爬起来,“闹事的又来了,我出去看看”。

    胖丫道:“娘子,可要躲躲?”。

    花惜道:“躲得到初一,躲不到十五”。

    “胖丫不说话了,搁下手中的绣线,改为去拎旁边的棍子”。

    花惜撇了一眼那棍子问胖丫,“上次你说这棍子花了头发的老乞丐送给你的?”

    “恩,是啊?可是这棍子不好?”

    花惜道:“别紧张,我是觉得你这把棍子跟你不合趁,赶明找了机会给你弄一把好的。”

    “恩”

    问话的时候,花惜不忘分出精神去听外面的动静,隐隐间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大嗓门,那声音里夹着爽朗的笑声,明快的语气中带着强势的意味,却是大的有些过头的,似乎是故意在扯着嗓子在喊。

    “程大娘,你就先别在这里打岔了,我可是有重大的事要和花小娘子说的。”

    “红花娘,不是我不让你进去,娘子她不喜欢人打扰,有啥事你先跟我说,别吵的娘子了。”

    “哎呦喂,我说程大娘,你老实人不知道,这有些事还是要亲自跟本人说的,天大的喜事啊,听我的,你可别在这矗着了,耽误不了多大的功夫”。

    那边说着,人也就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花小娘子”

    “花小娘子快出来,婶子给你带好消息啦。”

    花惜眼皮挑了挑,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不太妙的想法,但既然人家都已经闯进来了,赌都赌不住,可见这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见自己的。

    她遂也站起身出了里次屋,亭亭站在门边,不说话。

    “瞧瞧,这人住进来了就是不一样了,连你这屋里这些个陈旧的摆设都像是被佛珠度了光的,哪哪都不同了。”

    “呵,红花娘还是这样会说话”。

    花惜问,“这位红花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红花娘闻声转过了身,立即就瞪大眼,还要帕子捂住了嘴,花惜因此也就看清了她的长相。

    吊梢眼、圆脸、塌鼻、嘴唇很厚,脸上涂了一些白面粉状的东西,色泽不均匀,眉毛也好似修过,细细的,但是修工粗糙了点,像是说两条爬动的蚯蚓,趴在她的眼皮子上,再顺着视线往上就是那朵被她夹在右耳边的那朵大红花上。

    花惜心里了一下,偏偏这位红花娘似乎还觉得自己很美很时髦的样子,捏着帕子如城里的歌唱班子的老鸨一般扇了扇,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

    “想必这位,美的跟个天仙似的姑娘就是花小娘子了吧,哎呦呦,以往在村里尽是听那些婆子媳妇子夸娘子如何如何生的美,如今这一见哟,老眼就要被迷花了,你看看这皮肤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还有着腰肢,这身段..这”。

    “红花娘,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红花娘面色僵了一僵,而后有快速的调为自然,她道:“哎呦,瞧我这记性,竟知道看美人,都忘了正事了。”

    “是这样的,咱们村里的那个被高士收未弟子的大才子王治你知道吧!”,红花娘子一脸的笃定。

    花惜道,“不知”,她只知道村里最有学问的怪老头,没听到什么大才子。

    红花娘用一种你不是开玩笑就是戏耍我的表情说道:“什么!王治呀,咱们村的小神童,大才子,未来的还要举业当大人的,这样的人就住在程三叔家的隔壁前头,你咋能不知道呢?”

    说着她脸上的热情之色就淡了许多,心里对花惜的不识好歹感到很生气。

    提起王治,村里乃至县里哪家的姑娘不是一脸娇羞,陪着笑脸上来巴结她,这位傲气个啥,不就是生的美,有几个臭钱嘛?那钱来历不明,还不知被多少人压过。

    想到这些,她就撇撇嘴,眼神也带着一股子埋怨和鄙夷之色。

    花惜何等眼力心力,自然是猜到了她这趟来的目的,便没打算给这人好脸子,她清清冷冷的说道:“红花娘还是快回吧,不管那王治如何,我都不打算答应红花娘,”

    红花娘这下更惊讶了,她用一种气急败坏的声音吼道:“你还没听我说来意,若是我说对方有意跟你提亲呢?这样你还不准备答应了?”

    “是的,没兴趣,请回吧,还有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这番强势的拒绝似乎对红花娘的打击太大,直到花惜已经转入次间关上门后,她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不禁操着蜀地俚语破口骂道:

    “这个不知羞的破烂玩意,仗着一副好皮子就眼睛长顶子上去了,人家王家看上你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识好歹,堂堂的大房不做,偏偏下贱着身子去给人做小,早晚有你后悔的...”

    “李氏说的还真不错,留着你这个小贱蹄子在村子里就是个祸祸精,成天勾男人还勾上瘾了...”

    骂骂咧咧的走了。

    胖丫在里屋气的浑身发抖,拎着棍子死活要出去一棍子打死她,被花惜揽下了,她不怕坏名声,反倒希望这名声更坏一些才好,如此便不会有人成天惦记着她这颗小白菜了。

    只不错,名声光是坏还不够,人性的恶劣她早就见过,指望别人同情弱者,自觉有度,还不如期待母猪上树,故而,她觉得自己改做点什么。

    于是,当红花娘正骂的起劲即将卖出程家大门之后,两到细如银毛的银光快速的刺入她的膝盖处,只听她哎呦一身,就脸贴地扑倒再低,我抱着膝盖在门口翻滚惨嚎起来。

    花惜对胖丫道:“好了,现在可以去玩了”。

第015章

    胖丫的心智浅、嘴巴笨,一根肠子里装的都是她这个主子,这种愚忠本是好事,但容易被人拿捏住压的死死的。

    就红花娘那张嘴,她不舍得让胖丫去受埋汰,不如就这样,就让她看看,若是那张嘴里只来及惨叫,她还怎么骂人。

    胖丫得了令,提着她的棍子就风风火火的上去了。

    村子就是这点不好,家家户户住的近,古代的农村又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好消遣,于是一家出点芝麻大的小事,不消片刻,大半个村子就会穿得沸沸扬扬,齐齐前来围观看热闹。

    此时此景何等的熟悉,同样是在地上打滚,前次施暴的是一头巨狼,而这一次换成一个皮肤白嫩的圆脸胖丫头罢了。

    这个胖丫头,他们先前可是见识过,看着无害,论实际杀伤力可是一点也不无害。

    红花娘看待又村民来围观她,并不觉得自己躺在地上翻滚的行为是多么丢人,反而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的爬过去哀嚎道:“是花惜,花家那个小贱人整的我呀,你们去给我报仇啊!”

    众人听得莫名所以,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不管给人报仇这码子事呀。

    “真的,哎呦,疼死我了,我说的是真的,花惜是个坏人,你们快把我轰出村子啊!”

    人群中一人问,“到底发生什么啦?”

    “我...好心来提亲...她不答应...就害我!”

    有人不解,“为啥呀!”,这话不知是问花惜问什么不同意提亲,还是问她为什么要打人。

    站在竹林里偷偷观察程家动静的王治听到这一声嘶喊,深邃的眼眸闪了闪,那厢红花娘一抬眼也看到隐在青竹间的王治,眼眸倏地变亮了,就挣扎的想要开口呼救。

    被王治一个狠厉残暴的眼神吓得浑然打寒颤,整个人如置身在冰窖之中,被阴冷粘湿所包围,到嘴边的话又艰难地咽了回去。

    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着恐惧,相对于身边有种一批巨狼和一个胖丫头的花惜来说,她更害怕神秘的王治。

    在她一个乡下妇人的心里,学问和官人那都是顶破天的存在,一个命令都可以随意捏死她们这些最底下的贱民的,她当初上杆子要给王治说和,其实打的也就是能卖个好,将来等王治发达了能够给自己的儿子谋一个出路的打算。

    可眼下,事情没成,自己还丢了这么大的脸,红花娘觉得王治肯定是生气不满起来了,当即再不敢开嘴露一点信儿,只心下惶惶,倒是嚎的更起劲了。

    胖丫跑过来直接拿棍子戳了她一下,花惜闲暇时教过她穴位上的事,她学了不好,却是把几个戳上去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的给记住了。

    她年龄不大,开起来圆墩墩的,攥着棍子的手并没有怎么用力,看起来就像是调皮孩子的调皮游戏,但那红花娘却嚎的惊天动地的,都不由得撇嘴议论道。

    “看吧,这红花娘又开始作妖了,就那小棍子戳了几下,能疼了什么劲!”

    “定是又想讹银子,上次在小李村,她也这么撒过泼”。

    “可她怎么说花娘子提亲啥的”。

    “定然是她想给人娘子提亲,被人家拒绝了,眼见着捞不到好处,就不干了呗!”

    “咦,是这个理!不过这花娘子还未及笄吧,咋就给人提亲了呢?”

    “嗨!还不是欺负人家爹娘不在了,想借着人家美貌攀关系拉好处吗?你别忘了,她家儿子年底就要出师举业了吗?”

    “对,这么快,话说她儿子不过跟着那怪老头就学了几年,这出去了真有贵人看中选他当门客吗?”

    “这谁知道呢?这里面的道道,咱们有不懂”。

    “得了得了,中午了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了,今天孩子他妈去花家上工了,趁着还有工做,多给娃们攒点嫁妆钱”。

    “对,回了,回了,红花娘这苦相跟个泥猴似的,没啥好看的”。

    众人陆陆续续的散去。

    到最后只剩下红花娘和胖丫。

    “别戳了,别戳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花娘子,你绕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花惜不说话,胖丫就当没听见,继续戳。

    花惜暗笑,真是个一根筋的憨货,就隔着院子对胖丫喊了一句:“胖丫,回来吧!”

    随着她这声话,胖丫送了手,很奇异的,那如骨附蛆缠绕红花娘的麻痛感也随着消失了,她心里害怕,顾不得给自己拍掉身上的泥土,就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红花娘的撒泼事件,众人只当个笑话听听,私以为花惜的性子那么好,肯定是这贪心没品的红花娘给人提亲的对象太寒碜,惹恼了人家,自己没能得逞,心里不甘心而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不过红花娘的这一番举动也给大家提了个醒。

    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花惜人长的好,父母不在,家主又没有兄长,如果娶到她了,那他们现在盖的房子包括那头可以咬死黑熊的狼以及一个会武的胖丫头不都是他们的嘛。

    这买卖划算哈,幸亏红花娘没有成功,否则还有他们什么事。

    毕竟对于姑娘来说,提前可是件大喜的事,越多人提亲,说明这家的女儿身价越高,越是抢手,若是对方条件好,花惜没道理拒绝。

    可是花惜拒绝了,也就变向的说明人没看上。

    这么一合计,众人的心思都活了起来,纷纷掏出体己银子去镇上请媒婆到程家去说和。

    一连七天,程家人满为患,到后来,风声传到镇上,镇上几个富户都带了定理跑过来。

    偏偏这些媒婆还都是些专业人士,话说的漂亮,服务态度摆了还很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花惜给人家拒绝了,对方还继续给抬条件,鞍前马后不辞辛苦的样子,连她这个上辈子被奉承惯了人都有些受不住。

    到得最后,程大娘看她又有些想要跑山上躲避的架势,连忙给出主意:“娘子,大娘是个过来人最是知道这些媒婆的心思,这次提亲的人太多了,你要拒绝也的给找个合适的理由,不然都给人得罪了不好。”

    花惜就道:“那以婶子的意思?”

    花大娘羞赧的笑了笑,“大娘没啥学问,就一说,娘子若觉的说的好,就听,说的不好,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没事,婶子你说吧!”

第016章

    “娘子生的太出挑,眼见着这年龄一天天大了,娘子的家里有是盖着那么一座大房子,乡里乡亲平日不说,可心里头眼热着呢,娘子一天没有主,总会会忍不住打一些歪主意,这动静怕是要长着呢!”

    “那?”

    “索性娘子不若趁这次机会好好挑一个,让大伙死了心,这日子也才能安静下来。”

    花惜沉吟一会,也觉得程大娘说的没错,驱利是人的本性,她一天没定下来,其他人就会一直都不会放弃打她的主意。反正她早晚都得早一个人,早找就早安静,这事成。

    不过,花惜望着程大娘说道,“不过,大娘,我花家无儿子,我定是要立门户的。”

    程大娘惊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然后一拍大腿笑了,“娘子是想娶一个回来!”

    “恩”

    “这感情好,娘子是个有本事的,取回来,日子还能过的称心,我瞧着成!我赶明就出门走走,给娘子好好物色物色,千万得找个俊的。”

    花惜摆了摆手,“不用了,媳妇儿我会自己找,不会在村里,过两天我外出一趟,回来就把婚结了。”

    “哈~在外头找..媳妇儿~”,不该是找相公吗?

    程大娘有些凌乱了。

    给李家班主结清了工钱,再将小白丢给程三叔,让他帮着看家,花惜选了个晴天趁着夜色悄悄的出发了。

    她出发之前是给公西无名捎过信哒,公西无名大倾国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交友满天下,她这趟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想要让他帮忙给物色个媳妇儿。

    在这个出门基本靠走,传信基本靠吼的时代,她估算着等自己到的时候,拜访信也约莫要到了。

    公西无名的风月楼地处邺城距离京都洛城相聚几座小城镇的距离,而蜀地地处大倾的最南边,可以预见这将会是一个相当漫长艰苦的旅程。

    但花惜是谁,天塌下来,都休想耽误她的安逸享乐。

    花惜的马车看着也不过比时下流行的稍大了些,实则内里别有乾坤,其内每一个机巧和零件皆是她照着图纸,分别交给匠工们做的。

    底座加了弹簧,车轮转轴也是抹着滑油,就连车厢内部也是加了好几层的软狐狸毛毯子,躺在里面,虽然仍有些颠簸,隔着她这种超人类的体质上,权当坐摇蓝车了。

    一路上到闹市,胖丫外出补充物质,花惜则找个客栈梳洗沐浴,而一出闹事区,花惜就搬出事前准备好的画板出来画沿途的风景,在加上胖丫兴致来时时不时哼两嗓子小曲,漫长的旅倒限的别有趣味,等一个多月后,主仆两人抵达邺城,马车里只余一个可供下脚的地了。

    花惜头戴白色的帷帽,脚上踏着木屐,宽大飘逸的浅青的裳服仅腰间一条柳色璎珞松松的束着,散散的勾勒出勾魂的弧度,立在弯月古桥头,恍如神女临世。

    得了消息急惶惶去接人的公西无名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远远走来,不仅看痴了去。

    花神浅笑着走过来,左等右等不见这个好友跟自己打招呼,忍不住伸出手来推了推他。

    “喂,我说阿西,傻站着做什么?”

    “啊哦,惜儿,你...来了啊!”

    花惜无语,老兄,敢情你人都来了,不就是来接我的嘛?

    “东道主,领路吧!你不是经常来信念叨说要见面的嘛?”

    公西无名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想起了什么就问,“说好了要给我带见面礼呢?”

    花惜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她能说自己来的太匆忙在,自己完全把这事给弄忘了吗?不过,她看着公西脸上那一副“你丫敢食言,我就跟你没完”的警告脸,脑瓜子咕噜噜已转,一溜小跑跑回了车厢,随便捞一个画轴递给他。

    “呐,见面礼!”

    公西小心翼翼的接过画轴,如同抱着什么千金难换的宝贝,感动莫名,“就知道你没把老朋友忘了。”。一转身瞟见即将堆满整个车厢的画轴,刚绽开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花惜见势不对,忙拉着他转移话题,“这上扬河边的风景还不真不错哈,走走走,快来给我介绍介绍邺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你哎真拿你没办法~”

    “胖丫,赶着马车跟上!”

    “好咧~”

    ...

    时至盛夏,绿林成荫,俊美男子人美如玉,饶是那高贵的王侯士子见了也要忍不住赞上一句,风流风度。风月楼楼主,风头响彻山南水北,在邺城是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

    传闻他人美才智,风流不羁不说,尤一手敛财的好本事最是引人称道,平日里,上到王臣大夫,下到街头百姓,百求而不得一见。

    今日他竟弃车行走却是为那番?而当那些想一赏美男子容颜的邺城百姓,装着路过和偶遇的跟随左右时,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几圈之后,齐刷刷的把经验和好奇的目光移到了他身边的素衣女子身上。

    这个人会是谁呢?

    纵然是面纱敷面,可那摇曳的身子,飘飘渺渺,如同凌波仙子,袅袅娜娜,本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偏她举手投足,毫不拖泥带水,别有一番风流洒脱,整个人灿灿耀华,天地浩渺,竟仿佛只看的到她一人,竟是将身边的公西无名比的黯淡无华,让人移不开眼去。

    二人旁若无人的走在闹市街区,悠然惬意的交谈着两人的近况和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对路人的指点和围观都好似习以为常。

    可走着走着,一朵花迎面砸来,接着数不清的花朵朝着她丢来,力道大的誓要将她的帷帽砸开的错觉。

    花惜被砸的有些懵逼,转眼却看公西无名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正想着打趣两句,就感觉手上一热,整个人就被他拉着往身后的马车里跑去。

    “这是要干嘛?”

    “赶紧跑!”

    两人这一动就像是惊动了地宫开关似的,前后满街的人犹如洪流一般齐齐朝着两人涌来。

    动乱之前,四周人群中传来一句句诸如,“公西楼主请让你的美人揭开帷帽,让我等一观!”的呼喊声,直到磕磕绊绊的爬上马车,马车在马夫啪啪啪的鞭声中再次动了起来,花惜这才有些后怕的想,原来历史书上真有美人被人看杀这会子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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