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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逆袭手册全文阅读

作者:飞鸟甄绿     宠妃逆袭手册txt下载     宠妃逆袭手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中计

    “缘巧,你在说什么?你说念夏用血黄晶毒害我?”闵青柔故作一脸不敢置信。

    “主子,您就不要再替念夏隐瞒了!念夏对您下毒证据确凿,奴婢知道您心软,不忍苛责,可这是大罪!岂能轻易饶恕?”

    缘巧忍不住再次劝道。

    其实要不是主子心软放过念夏,缘巧也不会联合沈妃娘娘揭露念夏恶行!这个贱婢绝不能留在主子身边,就算事后主子怪她自作主张,她也要把这个贱婢以及她身后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绳之以法!

    “柔妃,果真有此事吗?”司徒越看向闵青柔。听缘巧语气,闵青柔似乎也知道此事。

    闵青柔微蹙眉道:“这些日子,妾身无端冷颤连连,初时还以为邪风入体,所以并不在意。后来症状越发加剧,妾身也曾怀疑过这丫头,只是这丫头素来乖巧听话,厨艺也好,这次来探望王妃还特意献上自己做的鲜花饼!妾身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柔妃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冤枉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做出危害您的事啊!”念夏跪爬到闵青柔面前,痛哭哀求。

    “念夏,血黄晶不是你能买的起的东西,如今你还是赶快将这东西的来处说清楚,否则,我也保不住你!”闵青柔轻叹一声,对念夏说道。

    念夏此刻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叩首一拜道:“奴婢坦白,这血黄晶乃是梅夫人给奴婢的,是她要奴婢下入柔妃娘娘饮食之中,悄无声息的除掉娘娘!”

    “狡辩!姐姐将你接出拂香苑,对你恩同再造!你就算再没良心也不该帮助落梅夫人毒害旧主!你要知道,梅夫人虽然被贬拂香苑可还是主子,你随意诬攀主子,那就是罪加一等!念夏,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怨恨姐姐将你留作下等丫鬟,心存不满才故意下毒毒害姐姐?”

    沈妙菱利目扫过念夏,喝斥道。

    “沈妃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血黄晶真的是梅夫人给我的!是她叫奴婢给柔妃娘娘下毒,不是奴婢的意思!柔妃娘娘救了奴婢性命,奴婢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毒害娘娘啊!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听从梅夫人的吩咐给柔妃娘娘下毒的!”

    念夏哭的哀戚,不住为自己辩解着。

    “迫不得已?如何迫不得已?”沈妙菱立刻追问。

    “这……”

    念夏求助的看向闵青柔,闵青柔却轻叹一声道:“念夏,你还是如实说罢,不然你的罪名坐实了,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念夏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道:“奴婢是被梅夫人陷害与蒹葭殿侍卫私相授受,害怕梅夫人以此要挟,才不得已答应梅夫人将血黄晶下入柔妃娘娘饮食之中!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但求娘娘念在奴婢身不由己的份上,从轻发落!”

    说罢,泪珠滚滚,伏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呢?”闵青柔恨铁不成钢的斥了念夏一句。

    “柔妃,这丫鬟对你下毒,你不怨她怎么竟然还对她存着几分怜惜之心?”司徒越视线移向闵青柔,带着些许审视。

    “王爷恕罪!”闵青柔立刻在司徒越身前跪下,坦诚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本是茯苓轩的丫鬟,可却在拂香苑长期受落梅虐打,妾身也是看她实在可怜这才私自做主将她接了出来!未曾向王爷回禀,请王爷责罚!”

    “这等小事,无需向我禀报,你做主就行!只是这丫鬟被虐打又是怎么回事?”司徒越抬了抬手,对闵青柔自作主张一事并没有丝毫谴责的意思,倒是对念夏遭虐打一事多问了一句。

    “这个,不防让念夏来说吧!具体原因恐怕只有她清楚!”闵青柔起身,扭头对念夏道:“念夏,如今有王爷为你做主,你还不将你在拂香苑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念夏见闵青柔自始至终为她说话,不疑有他,立刻开口道:“启禀王爷,奴婢在拂香苑伺候落梅夫人,却屡屡遭受虐打!并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而是落梅夫人嫉恨柔妃娘娘得宠,且因为奴婢曾经在茯苓轩伺候,所以才故意拿奴婢出气!奴婢无力反抗,被打的遍体鳞伤,幸亏柔妃娘娘派人将奴婢接回茯苓轩,否则奴婢早就死于非命了!所以,奴婢怎么可能毒害柔妃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王爷明察!”

    念夏说完,伏在地上深深叩首。

    司徒越听完,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扬声吩咐道:“魏辰风,立刻派人将落梅带过来!”

    “王爷!落梅雪柳素来形影不离,此事恐怕雪柳夫人也脱不了干系,请王爷将她二人一并带来,也好当面对质!”

    沈妙菱立刻谏言。

    司徒越听了,看了眼沈妙菱,沉吟片刻吩咐道:“魏辰风,就将她二人都带过来吧!”

    “是!”魏辰风立刻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落梅雪柳就被带到沉香殿。原本二人得知被王爷传召喜出望外,可进了沉香殿看到这等场面心中便同时咯噔一声,尤其是看到跪在地上泪痕斑斑的念夏,落梅心头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妾身参见王爷!”

    落梅雪柳跪下行礼,司徒越扫了两人一眼,却没有叫二人起身。

    “我问你,那丫头可是你的人?”司徒越望着落梅,眼神中透出些许冷漠。

    落梅心头一凛,看也不看念夏,立即回道:“回王爷,是曾经服侍过妾身几天,不过前些日子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就让柔妃强行接走去了茯苓轩!如今已经不算是我的丫鬟了!”

    落梅故意强调‘强行接走’几个字,只可惜司徒越却是无动于衷。

    “我听说这丫鬟在拂香苑受你百般虐打,可有此事?”司徒越目光微微凌厉的望向落梅。

    “妾身冤枉啊!妾身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落梅一听连忙娇声辩解,一副委屈的模样,眼角余光还狠狠瞪了念夏一眼。

    贱婢!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告她的状,等她过了这一关,定要这贱婢生不如死!

    “梅夫人,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念夏已经将她在拂香苑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你嫉妒柔妃姐姐得宠,不服王爷将你贬去拂香苑!居然拿曾经在茯苓轩伺候过的念夏出气,差点将她毒打至死!拂香苑是何等神圣之地?王爷贬你去是让你静思己过,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做出这等玷污佛堂的恶毒行径,你对得起王爷的一番苦心吗?”

    沈妙菱一番犀利指责,让闵青柔和司徒越同时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是心中一动,不约而同的想道:沈妙菱平日乖巧安静,没想到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倒是让人惊讶!

    “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没心存怨怼!也没做过玷污佛堂的事!妾身一心在拂香苑修身养性,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得到王爷原谅!王爷!妾身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求王爷明鉴!”

    落梅见沈妙菱一番言辞说的司徒越面带怒色,连忙扑过去抱住司徒越的腿痛哭哀求。

    雪柳跟落梅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眼见没自己的事居然也被提了过来,就知道自己也早已经被这一群人视为眼中钉!

    左右也逃不过,此刻连忙上前帮落梅辩解道:“王爷,妾身可以作证,这丫鬟是因为姐姐撞破了她企图攀龙附凤的丑陋心思,这才污蔑姐姐的!王爷,若您不信可以去提了蒹葭殿侍卫范英来问,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雪柳此话一出,念夏脸色立刻剧变,她跪爬到司徒越面前涕泪横流的辩解道:“王爷!奴婢绝没有如此心思!是梅夫人和柳夫人想要整治奴婢,故意设计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冤枉?你这贱婢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雪柳斜睨了念夏一眼,冷哼道:“王爷,这丫头心怀不轨,当初柔妃落魄费尽心思巴结梅姐姐,如今柔妃得势,又故技重施回到茯苓轩!哼,这种反口覆舌的无耻贱婢,别说她对王爷有肖想,就是没有也是死有余辜!”

    “王爷!奴婢冤枉啊!是落梅雪柳夫人存心污蔑!王爷请看,奴婢有证据!奴婢身上这些全都是梅柳夫人虐打留下的伤疤!请王爷明鉴!”

    念夏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撩起衣袖将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疤展示给司徒越看,企图求得一丝关注。

    司徒越瞟了眼念夏手臂上的伤痕,果然眼眸中更添了几分阴沉之色。

    “王爷,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吗?这主仆几人分明是狗咬狗,自己将所做的丑事全都招认了出来!”

    沈妙菱俯视着落梅雪柳念夏,冷声下了结论。其实不必她说,但凡有点头脑的人也已经明白其中的猫腻。

    “落梅雪柳,本王问你们,念夏下毒毒害柔妃一事,可是你们指使?”

    司徒越利目一扫,瞪向身下跪地的二人。

    落梅心中一凛,忙回道:“妾身冤枉!妾身对此事毫不知情!是那贱婢污蔑妾身!王爷,您不能相信那个贱婢的话!”

    “是啊!王爷,定是这贱婢为了讨好柔妃故意污蔑我们姐妹,请王爷为我们姐妹做主!”雪柳也立刻上前。

    沈妙菱望着两人,冷哼一声,“那等毒物至阴至寒,且价格昂贵,试问一个丫鬟如何能得?梅夫人和柳夫人还想辩解,当王爷和我们都是傻瓜吗?”

    “血黄晶虽然昂贵,可也是常用的药物,稍微有点手段的自然能够得来!光凭这一点沈妃就想定我们的罪,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些?”

    落梅此话一出,沈妙菱顿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雪柳脸色早已经一片惨白。

    沈妙菱冷笑一声,“梅夫人既然对此事毫不知情,又怎知我说的那至阴至寒之物乃是血黄晶?不打自招!梅夫人还有何话好说?”

    落梅闻听此言,顿时一阵晕眩。完了!她居然中了沈妙菱这个贱人的计!

第46章 还没完

    “王爷!妾身是无辜的!都是落梅的主意,与我无关啊!是她嫉妒柔妃得宠,怨恨柔妃迷惑王爷,将她贬到拂香苑受罪,这才让念夏去毒害柔妃,妾身是逼不得已才听从落梅的摆布!王爷,求您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错了!”

    脸色惨白的雪柳忽然扑到司徒越跟前,大声哭诉起来,竟是直接掀了落梅的老底!

    “雪柳你!”落梅登时气的咬牙切齿。“贱人!亏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如此陷害我!提议用血黄晶毒害柔妃的是你,提议利用念夏下毒的也是你!如今你竟然全都推到我身上,简直无耻!”

    “我无耻?是谁在拂香苑满心愤懑誓言要将柔妃除之而后快?是谁怨怼王爷有眼无珠受人狐媚?是谁怂恿我暗地里买回血黄晶,是谁要挟念夏投毒作恶?是你!落梅!你自己犯了大错还想拉我下水,你比我更加卑鄙无耻!”

    闵青柔望着眼前原本情同姐妹如今为了保命却狗咬狗的一幕,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芒,事情发展到现在,还真是顺利的的让人惊喜呢!

    她微侧头看了眼已经看呆了的百里香,发现她唇色青紫,身体居然隐隐的在颤抖,忍不住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好戏,还没完呢!

    此时司徒越神色也已经染上几丝不耐,后院的这一团乌烟瘴气,着实让他升起了浓重的厌烦。

    他神色冰冷的望着跪在身前的几人,吩咐道:“魏辰风,传我命令!将落梅雪柳以及念夏全部带下去押入地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魏辰风刚要吩咐人将落梅雪柳等人拖出去,忽听一声痛苦的**,王妃百里香忽然浑身颤抖的道:“王爷,妾身……好痛苦!”

    闵青柔挨的百里香最近,忙上前扶住她,却发觉她浑身不停地打冷颤,居然连站都站不稳了!

    “啊!王妃姐姐的手……手……这,这是怎么了?”闵青柔托起百里香的右手,众人惊惧的发现百里香的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居然隐隐泛起黑气!

    “来人!快传御医!”

    司徒越见此情景,立刻喝了一声。

    “快去请周太医!”魏辰风也顾不得落梅雪柳,忙冲出去吩咐侍卫。

    “王爷!”百里香突然一把推开闵青柔,踉跄扑进司徒越怀里,煞白着一张脸,指着桌上的玫瑰花饼道:“点心……有毒!柔妃……要害我!”

    司徒越揽住百里香,抬头望向闵青柔,神色冷然。

    “是你做的?”

    闵青柔水眸中立刻升起盈盈雾气,跪下身连连摇头道:“不是!妾身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你想……毒死我!”百里香此刻仿佛处在冰窖之中,浑身刺骨冰寒,手脚几乎都要麻木了!

    她怨毒的盯着闵青柔,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闵青柔设计的,目的就是一箭双雕!可是此刻她手脚冰凉嘴唇舌头都要麻木了,根本就没办法说出真相!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故作无辜的闵青柔,可却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

    “绝不是姐姐做的!王爷想想,刚才若不是我和缘巧强行闯进来,姐姐和王爷就都吃了那点心,姐姐难道会自己毒害自己不成?”

    沈妙菱立刻为闵青柔辩解。

    “是念夏!王爷,一定是念夏!玫瑰鲜花饼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在里面下了血黄晶!一定是这样!服下血黄晶会让人通体生寒,我家主子最近都是这种症状!”

    跪在一旁的缘巧此刻像是突然恍悟过来,愤怒的扑过去对着念夏就是一阵扑打!

    “贱婢!你不仅毒害主子,还敢将这种毒物下在点心里毒害王爷和王妃!你到底是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奴婢冤枉啊!”念夏被缘巧暴打,一边躲一边不住哭喊着,此刻她的神情是真正的哀凄,再无半点造作!

    “王爷,我知道了!”沉思了片刻,沈妙菱突然抬眸望向司徒越,回禀道:“念夏将血黄晶下在玫瑰花饼里,是想陷害柔妃姐姐,让她背上毒害王爷和王妃的罪名!而念夏之所以这样做,不用说一定也是受了落梅雪柳指使!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揭破!”

    “你胡说!我们没有!沈妙菱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们?王爷,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指使念夏毒害您和王妃!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落梅雪柳此刻哭都哭不出来了,两张脸全都惨白如纸!

    毒害闵青柔只是小事,毕竟闵青柔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妃,家世也不怎么样,即便东窗事发,也不过被关押而已。可是毒害亲王和王妃可就不同了,这可是忤逆大罪,是要交给刑部受审的!

    这要去了刑部大牢,她们焉还有活命的机会?

    此刻两人除了不停的叩头求饶,已经没有任何自救的办法了!

    “来人!将落梅雪柳念夏交由刑部受审,不得有误!”

    司徒越面色阴沉至极,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妃妾之间的小小争斗,居然会演变出如此场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魏辰风立刻带人进来将不停哭喊求饶的三人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

    这时,太医周明也被请了过来,跪下行礼。

    “臣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马上给王妃诊治一下!来人,将王妃扶回寝室!”

    司徒越抬了抬手,并吩咐道。

    “王爷,是柔妃……要毒害……臣妾……”百里香还在作垂死挣扎,企图让司徒越看清楚眼前这女人的真面目,可惜司徒越只是皱了皱眉,就任由丫鬟将怀里的百里香扶进了内室。

    此刻屋内只剩下沈妙菱和缘巧,以及依然跪在地上的闵青柔,司徒越锐利的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闵青柔身上。

    还不待司徒越发话,闵青柔就凄然道:“妾身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将妾身一并送到刑部受审,妾身绝无怨言!”

    说罢,俯身就是一拜。

    “王爷!”沈妙菱闻言,心中一急立刻上前要说什么,司徒越却是轻喝道:“沈妃,你也闹够了!回菱花居去吧!”

    沈妙菱心中一凛,从司徒越冷淡的口吻中,她分明听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她望了望司徒越又望了望伏在地上的闵青柔,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对司徒越福了福身,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司徒越冷漠的声音响起。

    “柔妃识人不明,导致王妃被人毒害,从今天起关进柴房思过,以儆效尤!”

    关进柴房?沈妙菱松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踏出门来。

    昏暗的柴房里,只有一盏小灯在摇摇曳曳,闵青柔缩在柴房的角落里,虽然身体打着冷颤,可嘴角却挂着一抹让人费解的笑。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门锁咔的响了一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条人影闪身进来,手里抱着一条被子,还拎着一个篮子。

    “主子!”

    不用看也知道是缘巧。闵青柔微抬起头,轻声斥责道:“你这丫头,偷偷摸摸的跑来做什么?不怕被王爷责罚?”

    “要罚就罚好了!反正奴婢在茯苓轩也待不下去!与其在那里寝食难安,还不如跟主子一起受罚!”缘巧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含泪的放下食篮,又将棉被仔仔细细的盖在闵青柔身上。

    主子身上寒毒未清,夜里不盖棉被是不行的,所以,冒多大风险她也要来!

    “别说傻话了!你要是跟我一起受罚,那咱们主仆连个送饭的都没有,这三天岂不要饿死在这柴房里?”

    闵青柔却是轻笑着摇头。

    “不会的,就算咱们都被关了,沈妃娘娘也会来给咱们送饭的!”缘巧笃定的道。

    “她倒是想来,怕只怕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有力气探望咱们?”闵青柔淡淡回了一句。

    “自身难保?主子这话怎么说?沈妃娘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自身难保?”缘巧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你别问了,我说了你也不懂。”

    缘巧看了看闵青柔,乖乖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食篮里端出饭菜,将碗筷递到闵青柔手里道:“主子,您将就用些吧!这两天要委屈您了!”

    “委屈什么?有菜有饭,清静悠闲,我倒觉得这种日子挺不错的!”闵青柔捧起碗筷,笑着回答。

    “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笑的出来!”

    望着闵青柔淡淡的笑容,缘巧真是无法理解。主子如今身陷囹圄,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我一没饿着,二没冻着,我不笑,难道哭吗?傻缘巧。”

    闵青柔用手里的筷子轻轻敲了敲缘巧脑门,津津有味的吃起碗里的白饭来。

    缘巧呆愣愣的看着闵青柔,突然双膝一弯跪在闵青柔面前,眼眶一红,眼泪就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主子,缘巧对不起你!”

    “缘巧,你这是干什么?”闵青柔抬头,嘴里叼着一口青菜,呆萌呆萌的。

    “主子,缘巧对不起你!是缘巧将血黄晶放进了玫瑰饼里!也是缘巧告诉沈妃娘娘,让她去揭穿念夏的!都是因为缘巧自作主张,才害得主子被王爷关进柴房里!缘巧错了!该被关进柴房的是缘巧才对!”

    缘巧呜呜痛哭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47章 我死不了

    “缘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闵青柔眨巴了下眼睛,慢慢的吞下嘴里的青菜。

    缘巧抬起头,泪痕斑斑的脸上满都是悔疚自责。

    “主子,缘巧没有胡说!缘巧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在念夏房里搜到血黄晶,可是主子却不肯将她治罪,缘巧不服!为什么明明知道念夏心怀不轨您还要放过她?您不是说过要做一个掌握别人命运的刀俎,而不是任人鱼肉吗?您若不硬起心肠如何掌握别人命运?既然您做不到心狠,那就让缘巧帮你!缘巧既然选择了跟主子争斗,那就不怕下地狱!”

    “所以,在我吩咐念夏做玫瑰鲜花饼的时候,你就悄悄将血黄晶下入里面,接着在我带念夏去沉香殿的时候,你又通知妙菱去念夏房里搜出你事先放回去的血黄晶!我想你应该早就跟妙菱说过我最近老是冷颤的状况,妙菱对医理颇通,自然认得血黄晶。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你和妙菱赶到,免除了我和王爷的一场灾难!可是王妃还是因为不小心食用了玫瑰饼而中了寒毒!本来服下一点血黄晶也没什么大的症状,可是你怕分量不够不足以显露征兆,所以下入了一半的血黄晶,这也是你白天拿出的那血黄晶只剩下小小一块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闵青柔放下碗筷,望着缘巧轻轻叹了口气。

    闵青柔应该并不知情,可她所叙述的这一切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对!”缘巧抹了一把泪,颓丧的点了点头。“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王妃发作的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念夏在玫瑰饼里投毒的事,王妃就毒发了!”

    “后来你就干脆将所有一切都推给念夏和落梅雪柳,而妙菱的目的本也是她们自然会帮腔,这样顺理成章的坐实了梅柳毒害亲王王妃的罪名,被送进了刑部大牢!”

    闵青柔再次接口。

    缘巧点头。虽然明面上一切都是落梅雪柳的罪过,可说到底人还是闵青柔带去的!谋害亲王是何等大罪?闵青柔岂能逃过罪责?

    可这一切主子都不知情啊!她虽然是为了主子好,可终究还是害了她啊!

    “主子!奴婢该死!不该利用您探望王妃的机会做下这一切,让您无端遭受池鱼之殃!都是奴婢将您连累至此,奴婢这就去向王爷自首!”

    缘巧说完,抹了把眼泪就要起身。

    “站住!”闵青柔却是轻喝一声,阻止了她。

    “主子!你别拦着奴婢!奴婢不能让您代奴婢受过!”

    缘巧已经后悔的无以复加了,虽然如愿将落梅雪柳收拾了,可是主子也被连累的受了罚!即便这次替主子扳倒了落梅雪柳,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缘巧,你回茯苓轩去吧!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连妙菱也不行,知道吗?”

    闵青柔立刻伸手拉住缘巧,严肃叮嘱。

    “主子!”

    缘巧心急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被闵青柔握紧了手。

    “缘巧,你要是还想你主子安安稳稳的走出这个柴房,就立刻回茯苓轩去,什么都不要管!”

    见缘巧一脸不甘愿,闵青柔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用不了三天我就会被王爷放出这个柴房!”

    “这,这怎么可能?”缘巧一脸惊疑不定。

    “我说能就一定能!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去吧!”

    闵青柔嘱咐完,便放开缘巧,轻轻推了她一把。

    “主子!”虽然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主子说的这样肯定,缘巧也只得站起身。

    “对了,这个也拿走!”闵青柔将身上的棉被扯了下来,交还到缘巧手里!

    “不行!主子您的身体……”缘巧一看立刻急了。

    “放心!我死不了!你若把这东西留下,只怕才真是坏了我的事呢!”闵青柔连忙安慰道。

    缘巧想不通,主子到底有什么办法让王爷网开一面?她瞄了瞄手里的棉被,忍不住暗忖,难道是苦肉计吗?

    见闵青柔神色淡定,她忐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收拾了碗筷,抱着棉被和食篮悄悄又退了出去。

    一更天时,齐王府的大门突然咚咚咚的被敲响了!

    守门的安九瞌睡打的正酣,猛然就被惊醒了!暗暗咒骂一声,起身去开门。

    夜半三更的,这是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来扰人好眠?真是倒霉衰的!

    安九从门房里走出来,嘟嘟囔囔的走到大门处,没好气的问道:“谁呀?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奇怪的是,外头的人居然没答话,只是咚咚咚不停地敲门。

    安九扒开门栓小心的开了一个门缝,道:“什么人?大半夜的敲门?”

    昏黄的灯光下,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安九定睛望去,差点没被吓的摔一个大马趴!

    面前那块闪光金牌,清清楚楚刻着齐王两个字!王爷的令牌?安九的瞌睡登时全被吓跑了!

    他连忙拉开门,一脸陪笑的对外面那个一身家仆衣衫手持令牌的高大汉子道:“这位大哥,您漏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奉我家大人之命,求见王爷!”

    “见王爷?可是此时王爷恐怕已经睡下了!”

    “我家大人说,此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刻禀报王爷,晚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请务必代为通禀!”

    高大汉子收起令牌,一脸严肃的拱手道。

    呃,这么严重?

    安九听了,连忙将那汉子让进门开,重新上好门栓,叫醒了轮值的另一个门房,这才带着那高大汉子往蒹葭殿而来。

    在蒹葭殿的外院门口,安九将高大汉子的话说给值夜的两个侍卫,并请他们通传。两个侍卫在看到高大汉子手里的金牌后,也是立刻进内院通禀。

    片刻后,侍卫回来道:“王爷有请!”

    高大汉子立刻跟了那侍卫进内院去了,安九探头望了望,隐约瞧见蒹葭殿内院里灯火通明,王爷似乎还未歇下的模样。

    “看什么看?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值夜的侍卫瞪了他一眼。

    安九忙点头陪笑,慢慢转身往回走去。

    再说那高大汉子随侍卫来到内院,就见魏辰风一身玄青长袍,手里握着佩剑,正伫立蒹葭殿门口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殿内灯火通明,齐王竟然这时辰了还未安歇?

    “魏统领,人带来了!”侍卫上前拱手禀道。

    魏辰风立刻抬起头来,看了眼高大汉子问道:“你是何人?求见王爷究竟有何要事?”

    高大汉子立刻拱手回道:“魏统领,小人方信,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前来给王爷送信的!”

    “你家老爷是……?”魏辰风又问。

    “佥都御史方政方大人!”方信回答。

    “信呢?”魏辰风略一沉吟,便问道。

    这人身份应该不会有错,王爷的金牌令只给亲信之人,这方政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以往王爷与方政互通消息都是在皇城,方政并未动用过这金牌令,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半夜派人手执令牌来求见,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方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却没有交给魏辰风,而是拱手道:“魏统领见谅!我家老爷有命,让小人务必将信亲手交给齐王殿下,还请魏统领通禀!”

    魏辰风神色更是沉凝,方政如此慎重看来果真是大事。他看了看方信,没有犹豫的道:“你随我进来!”

    “多谢魏统领!”

    方信跟着魏统领进了蒹葭殿,就见厅内红烛高照,齐王司徒越坐在桌案前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书册,可看他神情飘忽幽远,似乎根本就没看进去。

    “王爷,方大人派人来送信!”魏辰风上前回禀。

    司徒越这才回过神来,眼眸中透出一丝惊讶,随即眉头皱起。

    沉默了几秒,司徒越道:“带他过来吧!”

    魏辰风得到司徒越首肯这才对一旁恭敬侍立的方信示意,方信连忙上前行礼道:“小人方信,叩见齐王殿下!”

    “免礼!你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司徒越望向面前这个布衣家仆。

    “奉我家老爷之命,将这封信亲手交给齐王殿下!”方信取出信函,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奉上。

    司徒越对魏辰风使了个眼色,魏辰风立刻上前接过信函交到司徒越手里。

    “你家老爷还说什么没有?”司徒越一边拆开信函,抽出里面的信纸,一边问道。

    “我家老爷要小的告诉王爷一句话:一切以大局为重!”

    司徒越闻言,微停顿了下,随即展开手里的信纸,只见偌大的信纸上只有一行蝇头小楷,内容是:毕星有难,白虎显凶,大局堪虑,三思后行!

    看完信件,司徒越心头就是一震。像是想起什么,抬头望向王府西南的膳房方向,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升起!

    砰!柴房的门被司徒越一脚踢开!

    微弱的灯光下,闵青柔倒在地上,身上衣衫单薄,如一片被秋风扫落的残叶,瑟瑟发抖。

    司徒越大步走过,一把将她抱起,却发现她手脚冰凉,脸颊却泛着潮红,分明是在发高烧!

    司徒越没再多说什么,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在大步踏出柴房的时候,沉声吩咐魏辰风:“去请周太医!”

    “是!”魏辰风也知道闵青柔对王爷来说极其重要,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吩咐。

    “王爷……”

    司徒越抱着闵青柔一路直奔蒹葭殿,怀里的人儿不住的颤抖,忽然低低呢喃出声。

    司徒越听到闵青柔的唤声,放缓了脚步,低头望向怀里娇弱的人儿。

    闵青柔的双手忽然紧紧抓住司徒越颈后的衣衫,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潮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胸前。

    “柔儿好痛……好冷……为什么……”

    闵青柔低语,断断续续的话仿佛梦呓一般,含混模糊。

    “我要……报……仇……”

    模糊的呓语过后,一滴眼泪从闵青柔眼角滑落下来!

    司徒越猛然停下脚步,紧紧盯着怀里的闵青柔。

    刚刚她说什么?她要报仇?

第48章 以退为进

    如闵青柔所说,她死不了!根本用不着三天,只一夜时间,司徒越就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命令,将她从柴房接了出来!并且不是回茯苓轩,而是住进了蒹葭殿!

    由于蒹葭殿没有婢女,司徒越更是连夜将茯苓轩的丫鬟调了过来,悉心照顾闵青柔。

    周明也被连夜请了过来,替闵青柔诊脉之后,告诉司徒越,闵青柔的症状与王妃百里香一般无二,都是中了血黄晶的寒毒!

    不同的是,百里香的寒毒虽然量大却还未深入,可闵青柔体内的寒毒却已经深入肌里,很显然,寒邪入体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这让司徒越十分震怒,原本他对落梅雪柳胆敢下毒毒害自己和百里香一事还心存一丝疑虑,可如今不管她们有没有指使念夏在玫瑰饼里下毒,将血黄晶带进王府更将闵青柔毒害至此已经是罪不可赦!这次就算她们是冤枉的,他也绝不可能再给她们生路!

    因为,伤毕月乌者,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越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闵青柔冷热交替,忽而脸泛红潮,忽而又变得煞白无血色,忍不住道:“周太医,柔妃还有救吗?”

    周明对司徒越回禀道:“回齐王殿下,柔妃娘娘体内寒毒发作,高烧不退,微臣先开个退烧的方子给娘娘服下,等烧退了,再想法子祛除柔妃娘娘体内的寒毒。”

    “她体内的寒毒,很深吗?”司徒越有些忧虑的皱起眉头。

    周明点点头,回道:“主要是中毒时间太长了!寒邪入体必须时时注意保暖,娘娘之所以高烧不退就是因为寒毒发作时又令邪风入体,这才变得雪上加霜!今晚要小心,床前不能离人。娘娘冷热交替,热时要给娘娘用冷水降温,冷时要添衣加被。若明天烧退了那就过了这一关,若烧不退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那立刻开方吧,别耽搁了!”司徒越眉头愈加紧皱。

    “是!”

    周明依言开了房,司徒越叫人即刻去煎药,药熬好后,他亲自盯着缘巧让她将汤药喂给了闵青柔。

    周明也没放走,而让他在厢房候着,直到确定闵青柔退烧后,让他再次诊脉确定无虞,又开好了祛除寒毒的方子,这才将他放出府去。此时已经是近四更天了。

    “娘娘体内的寒毒太深,需要好好调养,否则落下病根对娘娘以后为殿下绵延后嗣之事影响极大!”

    想着周明离去时所说的话,司徒越又是一阵眉头紧皱。

    难道他当真冤枉了她吗?

    他知道她故意邀他一起去沉香殿是有所图谋,也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她为了扳倒落梅雪柳耍的阴谋诡计!

    可是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来与人勾心斗角吗?这未免不可思议!

    若是为了陷害别人连自己也搭进去,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百里香毒发时,他确实怀疑过她,因为去沉香殿是她故意为之,玫瑰花饼也是她让人做的!

    虽说后来沈妙菱带人揭露了念夏受落梅雪柳指使的真相,可他怎么都觉得闵青柔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可却装作不知道,还故意将念夏做的点心带去给百里香食用,目的就是报复百里香,让百里香中毒!

    昨夜他抱她回来时,她迷迷糊糊的喊着报仇。所以他这个柔妃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至少她明白自己是身处在什么样的危机中,也懂得适时利用他的宠爱做些反击!

    至于自己和她差点食用点心的事,他有理由相信,她只是想松懈百里香的戒心。毕竟毒害亲王的罪名不小,闵青柔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做这种抄家灭族的蠢事!

    只要他吃了,闵青柔也吃了,百里香就没有理由不吃,她算准了这一切!完全就是一个幕后主使的姿态。

    可沈妙菱和缘巧的力证,让她完美的将罪魁祸首的位置让给了落梅雪柳,自己却撇了个干干净净!

    不,并不是干干净净!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有所怀疑,所以在落梅雪柳被带走后主动请罪,但这个‘识人不明’的罪过可就轻多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太过置身事外更惹人怀疑,所以干脆自行认罪,最后得到了被关进柴房的惩罚。

    不过这招以退为进,用的确实妙!

    可以说她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一箭双雕,既解决了落梅雪柳,又重创了百里香,她应该在柴房偷偷乐才是!

    在方政的书信还未到时,他依然还在生这女人的气!后院的争斗他可以无视,但是她胆敢加害齐王妃的罪名他却不能不过问,因为百里香身后还有个庞大的百里世家,如果他就这么轻易饶了她,日后百里世家必定不肯善罢甘休!那闵青柔就危险了!

    他将她关进柴房,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警告到头来还是没有成功!她用自己的命威胁他,让他轻易就缴械投降了!

    该说她聪明还是蠢?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可是偏偏她做了!

    为什么?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冒险博同情值得吗?不过被关押几天,她的丫鬟不会让她挨冻受饿,她就这么娇弱?连这么一丁点苦都受不了?

    不,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筹谋了,怎么可能受不了这么点苦?那么,她就是故意演给别人看,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得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等她好了,他不介意将她关进地牢好好反省反省!胆敢用自己的命威胁他,就该受点教训!

    原因无他,只因她的安危关系着他的未来,他绝不允许这女人如此轻贱!从她成为毕月乌的那日开始,她的命就不是她的了!

    “王爷,该去上朝了!”

    魏辰风尽责的提醒打断了司徒越的思绪,他望了望躺在床上终于睡的安稳了些的闵青柔,点了点头,随魏辰风出了蒹葭殿。

    巳时过半,折腾了别人一夜的闵青柔悠悠转醒,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熟悉的纱帐,她嘴角不自禁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外头的阳光透过纱窗映照进来,洒落一室的温暖。

    侧头望去,只见缘巧趴在床头不住的打瞌睡,她忍不住笑了笑,轻唤道:“缘巧……”

    她的声音嘶哑,因为高烧不退,她喉咙又干又涩。

    尽管闵青柔声音很低,缘巧还是立刻被惊醒了。她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惊喜的道:“主子,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是啊,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我好不舒服!”闵青柔淡淡一笑,“扶我起来吧!”

    缘巧连忙将闵青柔扶起,并拿了一个软垫让她靠在床头。

    “主子,您烧了一夜,嗓子一定又干又痛,奴婢倒杯热茶给您!”

    缘巧仔细给闵青柔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到桌前倒了杯茶捧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

    闵青柔想接过茶杯,却被缘巧躲开了。

    “主子,您身体还虚弱着呢!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说着缘巧将茶杯捧到闵青柔唇边,看她一口一口的将茶水喝了个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主子,还要吗?”

    闵青柔摇了摇头,喝过热茶以后,嗓子的不舒服缓解了不少,她这才松懈的靠回了床头。

    “主子!您可把奴婢吓死了!昨天晚上奴婢来到蒹葭殿,看到您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还高烧不退,真是要急死了!”

    “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用不了三天我就会被接出柴房的,你担心什么?”闵青柔却是笑着安慰她。

    “是!您神机妙算!可您没说是用这种方法被接出来呀!主子,你下次可别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虽说这样一来,王爷确实原谅了您,可您这步棋走的也太险了啊!”

    见闵青柔没事了,缘巧忍不住开始抱怨。

    闵青柔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恐怕连司徒越也会认为她只是想博他同情,才故意使用苦肉计吧?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险中才能求胜,你瞧我不是赌赢了吗?王爷还是怜惜我的!不然也不会把我接到蒹葭殿。”

    缘巧点头道:“这倒也是!您没瞧见昨夜王爷看到您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那表情冷的好像结了万年冰霜,简直太吓人了!”

    “哦?看来王爷是被我吓坏了?”闵青柔忍不住顽皮的吐了吐香舌。

    她模糊记得自己昏倒在柴房后不久,司徒越就破门而入,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因为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就任由自己陷入了混沌中。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出苦肉计已经解了柴房之灾。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司徒越需要她,绝不会看着她病倒不闻不问。

    “可不是吓坏了?不仅立刻将奴婢和静儿她们调了过来,还亲自监督着周太医给您诊治,直到您退了烧才放了周太医回去!连上朝都差点耽误了呢!奴婢还从没见王爷这么关心过哪个主子呢?就是王妃那里,王爷也只是派人去问了两回,连面都没露呢!”

    “是吗?”那百里香岂不是要气死了?后面这话闵青柔没有说出来,不过却是忍不住低头掩嘴轻笑起来。

    “奴婢算知道了,如今王爷眼里心里只有主子您一人,王妃怎么样?还不是照样靠边站!就拿这次来说吧,奴婢还担心王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您呢,谁知一见您病倒,王爷立刻就心软了!恐怕王妃这会儿若是得到消息,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缘巧幸灾乐祸的道。

    “嘘……”闵青柔见缘巧口没遮拦的,故意板起脸训斥:“你这丫头,莫不是被昨天的事吓昏了头,怎么突然在蒹葭殿如此胡言乱语起来?你是诚心让你主子无地自容是不是?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罚你去厨房烧火!”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主子息怒!奴婢再不敢胡说了!”

    缘巧立刻明白自己失言了,忙改了口。这里毕竟不是茯苓轩,这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闵青柔笑笑,这一劫总算安然渡过。苦受过了,接下来嘛,就等着收获吧!

    自己这次故意让寒邪入体,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演一场苦肉计!不过这一点,司徒越可能还不明白,不过,这人聪明的紧,肯定很快就会明白的!

第4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苦尽甘来,说的就是闵青柔如今。

    病了一场,虽然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不过司徒越却再也不敢大意。如今府里上下全都像捧瓷娃娃一般捧着她,谁也不敢怠慢,就差把她给供起来了。

    阳光正好,闵青柔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质锦被,以手支额,微闭着眼眸小憩。

    珠帘轻轻被人撩动,发出叮咚悦耳的清脆声,缘巧走了进来,福身轻唤道:“主子,荣泰求见!”

    闵青柔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唇边露出一个极致魅惑的笑容,轻启朱唇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坐起身,斜靠在垫着软垫的贵妃椅上。

    “是!”

    缘巧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荣泰便随她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主子!”荣泰跪下行礼。

    “免礼!”

    闵青柔抬了抬手道:“荣泰,你怎么过来了?茯苓轩一切可好?”

    荣泰连忙拱手道:“回主子,茯苓轩一切安好,请主子放心!”

    闵青柔微点头,望向荣泰道:“既然茯苓轩没事,那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荣泰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犹豫,顿了下,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双膝一弯跪在闵青柔面前道:“主子,奴才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子容禀!”

    “荣泰,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尽管说,你在我茯苓轩尽心尽力,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先起来吧!”

    闵青柔故作惊讶,随即温和的笑着抬了抬手。

    “主子,奴才知道您一向体恤奴才,奴才也愿意为主子肝脑涂地!只是奴才这次是想请您救念夏一命,求您看在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奴才这一回!”

    荣泰并没有起身,反而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末了直接叩首在地上。

    闵青柔望着伏在地上的荣泰,没有说话,脸上却泛起一丝为难之色。

    “荣泰!念夏不仅用血黄晶毒害主子,还受梅柳夫人指使毒害王爷王妃,企图嫁祸给主子!这等忤逆大罪焉能饶恕?你既然对主子忠心,又怎能为她求情?”

    生怕闵青柔又一时心软,缘巧立刻上前喝斥荣泰。

    “主子!荣泰知道,念夏给主子下毒罪不可赦!可是她是迫不得已的,她是受落梅夫人要挟,才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至于下毒毒害王爷王妃之事,奴才敢断定绝不是念夏做的!她没这个胆子!主子,奴才熟知念夏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荣泰急急解释。

    “荣泰,念夏在玫瑰饼里下毒想要毒害王妃,借此嫁祸主子这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王爷为此十分震怒,已经将她和梅柳两人送去刑部!这件事即便主子出面也挽回不了了!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

    缘巧见荣泰执意要给念夏求情,忍不住一阵气怒。

    荣泰看了眼缘巧却是并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的对闵青柔叩首道:“主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只有您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奴才恳求您,求您饶过念夏一条贱命!只要您能答应奴才,叫奴才做什么奴才都心甘情愿!”

    闵青柔看了看荣泰,这人极其聪明,也深谙上下应对之策,不过这次终究是要折在她手里。

    也不要怪她,谁叫荣泰死不肯吐口呢?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暗中设计,让念夏走到这一步。

    “荣泰,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念夏?”闵青柔轻抚了抚袖口,状似无意的话却是咚的一声敲在荣泰心上。

    荣泰犹豫了下,暗咬了咬牙,还是如实回道:“回主子,奴才不敢隐瞒!奴才与念夏乃是同乡,未入府时便对她有情,只因府规严苛,不敢逾越,是以并没有知道我二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闵青柔微点头,随即道:“你肯对我坦诚,说明你对我还有几分忠心!不过你要知道,念夏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这跟在王府地牢可是大不一样。想要救她,可没那么容易!”

    “奴才知道,可除了主子,奴才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念夏!主子,奴才求你了!”

    荣泰言辞恳切,脸上全都是焦急与期盼。

    “你对念夏倒是有情有义。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念夏为人,值得你这样为她吗?”闵青柔淡淡扫过荣泰。

    “奴才知道,念夏以前心高气傲,入了府后做的净是些攀龙附凤之举!只是她现在已经悔改了,主子将她接出拂香苑后,她就曾经对奴才说过要痛改前非!主子,只要您能救念夏一命,奴才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闵青柔眸光微微闪烁,看了荣泰一眼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救念夏做任何事?”

    “奴才愿意,请娘娘吩咐!”

    闵青柔望向荣泰的眼神突然添了几分锐利,她轻道:“那么,就将你在蒹葭殿看到的全都说出来吧!”

    “主子!”荣泰赫然一惊,猛抬头望向闵青柔,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救念夏,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闵青柔眸光越加凌厉起来,语气却更轻柔。

    “主子,奴才……奴才……不能说!”荣泰吞吞吐吐了半晌,却只给了闵青柔这样一个答案。

    闵青柔却是眼睛一亮。不能说?看来她猜对了,荣泰的确是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闵青柔轻轻笑了笑,抬手端起小茶几上青绿色的彩釉茶杯,送至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主子,奴才真的不能说!否则奴才性命不保!奴才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主子如此对待!求主子放过奴才吧!”荣泰向闵青柔跪爬了两步,万般无奈的哀求道。

    此时他终于明白,恐怕当初自己说谎的时候主子已经看穿了他!只是主子心思细腻知道强逼也逼不出他的话来,所以才故意设下圈套,诱他上钩!

    他就说自己一番苦劝之后,念夏怎么可能再去下毒毒害王妃?她不会这么蠢也没有这个胆子!这一切分明都是主子暗地筹谋,就是想要胁迫他说出真相!

    可惜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

    他太低估自己这个主子了!

    “放过你?”闵青柔不禁失笑,轻撩衣袖放下茶杯道:“荣泰你在说笑话吗?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在针对你?倘若只是想迫你说出真相,还用不着这么麻烦!”

    荣泰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心头不禁升起惊涛骇浪!

    自己这个主子到底在筹谋什么?她为什么执意要探究王爷的禁忌?如果只是想争宠,那更不应该去碰触王爷的逆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心避讳那才是为妃之道,像主子这般背道而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要再猜了!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闵青柔冷淡的声音适时的提醒着荣泰。她起身走到荣泰面前,居高临下的道:“如今你该想的是,要保你的命还是要保念夏的命?”

    闵青柔突然弯身看向荣泰,笑的分外诡异。接着抬起头,很是有些嗤之以鼻的道:“有情又怎么样?关键时刻,谁不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今天你为了念夏豁出性命,又焉能保证他日念夏翻身不会为了再次攀附权贵弃你如敝履?人世间的情感最不牢靠!你若想赌一把,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

    荣泰依然沉默着,低着头,似乎在思量闵青柔话里的含义。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既然你依附于我,我自然保你安全无虞,但前提是,不要隐瞒我任何事!比如说,你和念夏的私情,再比如说,你被调到茯苓轩的真正原因……”

    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再次看向荣泰道:“想必你被调到茯苓轩的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太舒坦吧?时时刻刻担心被灭口的滋味是不是很难熬?呵呵!有些事唯一的出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荣泰,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王爷想要你的命,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如今在整个齐王府,能保你的只有我!如果你肯对我坦诚,我不仅可以保住你的命,还可以顺手捞回念夏那条贱命!不过日后要不要跟她在一起,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闵青柔说完再次坐回贵妃椅上,也不看荣泰,径自端起茶杯,继续喝她的茶。

    荣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闵青柔也不理,静静等着。她知道,迟早荣泰会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化作石像的荣泰,突然缓缓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

    “主子!荣泰从今以后,唯主子之命是从!”

    荣泰双手高举对着闵青柔匍匐拜下,这一刻,他是真正决定要认了这个主子!

    闵青柔微微一笑,笑容煞是明艳动人。她轻抬手吩咐道:“缘巧,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奴婢遵命!”

    缘巧瞧了眼荣泰,安静的退了出去。

第50章 地下冰室

    缘巧退出门去,谨慎的四下望了望,见并没有其他闲杂人,心里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此刻主子在房里正在跟荣泰讨论大事,绝不能让别人打扰。

    缘巧坐在廊檐下,随时注意着院里的动静。

    屋里,荣泰终于开始向闵青柔坦白自己在蒹葭殿曾经经历的事。

    “蒹葭殿不用女婢,一来是因为王爷不喜,二是因为女人胆小又嘴碎,万一被她们看到王爷的异样,必定会走漏风声,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的!王爷的秘密,谁知道了,谁就得死!”

    荣泰回忆当时入蒹葭殿时,魏辰风说过的话,至今心头都在发寒。在后来事发后,他还能安安全全的待在茯苓轩,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的秘密?”闵青柔立刻抓到一个关键词。

    “对!王爷身上所有的禁忌,其实都是因为背后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王爷最大的逆鳞,凡是碰触到的,都会被无声无息的抹杀掉!”

    荣泰说到这,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曾亲眼看到魏辰风眼睛都不眨的杀掉两个侍卫,就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要不是当时他急中生智,恐怕他就是第三个被杀掉的人!

    后来,再没有人见过那两个侍卫,甚至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一想到素来沉默寡言的魏辰风下起手来那样狠戾阴鸷,荣泰就一阵胆寒。

    闵青柔望着荣泰不自觉发抖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大有文章,于是立刻追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他那些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奴才真的不知!”

    荣泰刚回答完,立刻看到闵青柔眸光倏然一冷,他连忙解释:“主子!奴才这次真的没有说谎!奴才只知道王爷所有禁忌的由来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除了魏统领,恐怕整个王府再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被逐出蒹葭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闵青柔再次追问。

    “那是半年前,我在蒹葭殿外院伺候了近一年,终于得到王爷赏识,将我调进了内院,在王爷身边伺候。本以为自己从今以后就要平步青云,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荣泰说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寒颤,看到闵青柔紧盯着他的眼神,强压下心头的冷意,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看到平日冷静睿智的王爷无端发病,他会在月圆之夜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睡觉,不停的翻看一本几乎要被他翻烂的书册,反复的看,不停的看!只要偶尔看到饭桌上少了一碟豆沙春卷,或是多出一盘跟羊肉有关的东西,他就会出现各种不适!呕吐,发烧,甚至神智不清的胡乱呓语!而在他出现这种症状之时,魏统领就会立刻将他带走!”

    “带走?带去哪里?”闵青柔心头一紧,立刻问道。

    “起初我也不知道,因为魏统领不许任何人跟着!直到有一次,王爷突然发了疯一般,将魏统领打到吐血,一个人冲了出去!魏统领可能真的没办法了,就叫了我们几个侍卫,一路往王府东南方向追去!”

    “王府东南?”闵青柔诧异,似乎听缘巧说过王府东南处伫立着一座假山,可并没有其他院落,司徒越去那里干什么?

    “王府东南,那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石洞,魏统领带着我们直接钻进了正中间那一个!”

    “接着呢?”闵青柔已经隐隐有些预感,这个假山石洞里隐藏的正是司徒越的秘密!

    “我们钻进石洞,立刻被里头的温度冻的浑身打颤!原来石洞里头别有洞天,在这座假山之下,居然有一座地下冰室!”

    “地下冰室?”闵青柔倏然站起身!

    难怪司徒越体质如此虚寒,原来他竟常年流连在这座冰室里!

    是的,她很肯定,司徒越一定时常去这座冰室!他虚寒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造成的!他是常年待在那样的环境中,才将原本健朗的身体逐渐拖垮!

    可是为什么?冰室里到底有什么?是什么让他眷恋不舍?

    “荣泰,你在冰室里看到了什么?”闵青柔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急切。

    “奴才根本就没进到冰室里头,在通往冰室的甬道上,我们发现了神智混乱的王爷!魏统领冲上前抱住王爷,并让我们几个一起强行将王爷拉出石洞。可是王爷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见人就打,而我们几个全都被王爷踢飞了出去,有一个撞到假山上头破血流当场毙命!还有两个勉强爬了起来,却不敢再上前!此时王爷突然悲怆的仰天大吼起来!魏统领见王爷如此癫狂,不顾一切的冲上前,足足打了十几掌才将王爷击昏过去!原本我也想爬起来的,可是还没等我起身,打昏王爷的魏统领突然暴起,一剑就将那两个侍卫灭了口!”

    荣泰深吸了口气,忆起当时情景,脸色都是变的苍白起来。

    “后来呢?”闵青柔看着荣泰紧压在身侧的拳头都在微微发颤,沉沉的低问道。

    “我当时害怕极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头撞上旁边的假山石,直接让自己晕了过去!还好魏统领为了料理那两个侍卫,并没我发现我的异样,这样我才逃过一劫!”

    “后来,你便被调到了茯苓轩,再也没回过蒹葭殿?”闵青柔扫过荣泰心有余悸的脸。

    “是!不过在走之前,魏统领来找我,只给了我一句话!”荣泰抬起头,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惧。

    “他说什么?”闵青柔盯着他问道。

    “出了茯苓轩,你就是个死人!”

    荣泰打了个哆嗦。

    闵青柔眼眸微眯,魏辰风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我知道,凡是触到过王爷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若不是当时我昏过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我也该是个死人!”

    荣泰直到现在,都庆幸当时自己的急智,要不是因此蒙混过了魏统领,只怕此刻他也早已经作古了!

    闵青柔沉思了一会儿却突然道:“不对!”

    “哪里不对?”荣泰听闵青柔突发此言,本能的回答,接着又急忙解释道:“主子,奴才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欺瞒主子!”

    闵青柔却是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当时虽然你昏了,可是却并没有骗过魏辰风!而将你贬到茯苓轩,不过是画地为牢,将死刑改为无期流放!当时的茯苓轩在齐王府就如冷宫一般,自然是个流放的好去处!”

    “那,那为什么魏统领不杀我?”经闵青柔一番解释,荣泰此时才终于恍然大悟。可却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说,他自以为逃脱了危险,其实小命根本还握在魏统领手上?而后来他安安分分待在茯苓轩即便念夏叛出也强忍着没有跟出去,竟是无意中救了自己一条命?

    因为魏辰风随时都在盯着他,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杀手?就像当年杀那两个侍卫一样?

    想至此,荣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主子!主子救命!荣泰还不想死!”荣泰咬牙撑起身子,跪爬到闵青柔跟前,一脸惶恐的哀求。

    “怎么?现在怕了?自身都难保,还想要救念夏?荣泰,也幸亏你求的是我,若换做外头任何院落的主子,你必死无疑!你别忘了魏统领说过的话,出了茯苓轩,你就是个死人!”

    闵青柔坐回原位,淡淡扫了眼荣泰。

    “是!奴才懂了!求主子救荣泰一命!”荣泰忙回答。

    闵青柔蹙眉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荣泰,你记不记得,当时王爷癫狂,嘴里究竟喊了些什么?”

    直觉告诉她,司徒越很可能喊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极其重要,说不定牵扯到司徒越的身家性命,否则,魏辰风不可能突然杀人灭口!

    魏辰风这个人虽然她并不熟,可几次的接触,让她感觉这个人不像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除非……除非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这个……”

    荣泰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王爷到底喊了些什么,因为当时太过惊惧慌乱,他哪里还记得那些?

    只依稀记得王爷当时表情特别痛苦绝望,而在他大吼出声后,魏辰风脸色大变,上前就将他击昏了过去,接着就利落的将那两个侍卫杀了!

    而他因为太过震惊,完全不记得王爷喊了什么。

    “算了,不记得也罢!只怕你若真想起来,离死期也不远了!以后也别再想了!好了,你回去吧!念夏的事,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至于能不能保住她的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闵青柔见荣泰实在想不起来,也不勉强。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从荣泰的坦白里,她已经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接下来,她会好好盘算一下,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是!奴才叩谢主子!主子大恩,奴才没齿难忘!”荣泰再次恭敬叩拜。

    “退下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闵青柔挥了挥手。

    荣泰躬身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变得悄无声息起来,仿佛刚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51章 还要什么

    荣泰走后,闵青柔侧身卧回贵妃椅上,缩起双脚,陷入了沉思。

    她早就猜到司徒越有病,从第一次侍寝开始,她就觉得他病的不轻。倘若没病,当初那样一个爱笑又开朗的人,怎么会变得这么阴沉?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地下冰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想要养好他的身体,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徒越这是心病,而这心药,她却没有。想要治愈司徒越,不容易,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不觉得自己还有多少耐心等下去,也许她现在该着手去做一些准备,为将来与司徒赤斗法做些铺垫。

    司徒越的事需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更何况,如果做的太明显,难保司徒越不会起疑心,万一到时候他看穿她的企图,不配合她怎么办?

    暂时停一停脚步,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她竟缓缓沉入梦乡。

    司徒越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闵青柔身姿柔美的斜卧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团花绒毯,睡容恬静,仿佛画中仙一般。

    司徒越缓缓走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闵青柔真的很美,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相较之下她比云蓉百里香更出色,尤其是近看,更是完美的如冰雕玉琢一般。

    司徒越也有些好奇,为何这等美人,自己以前从没注意到过?难道真如方政所言,机缘未到,即便对面也不相识?

    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却是心机深沉。想起她为了争宠做下的这些事情,司徒越微微动容的心又渐渐恢复平静,柔和的眼神也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她对人心的猜测十分精准,根本就不用她做什么,别人便帮她清理了一切障碍。

    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轻易扳倒了落梅雪柳,设计云蓉被罚去拂香苑抄经,更厉害的是,没动自己一兵一卒,就重伤了百里香!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场病,也是她设计好的!博他同情是一个原因,可若往深处想,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女人这样敏锐,真发现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连他都敢利用,她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

    真觉得他什么事都会宠着她吗?也许,他该让她明白,她想放肆可以,但绝不可以越过界限!

    司徒越抬起手,指尖轻划过闵青柔的脸颊,缓缓下滑继而轻捏住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幽暗深沉。

    这个柔妃,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争宠吗?她连百里香都压过去了,还不满足?如今她在齐王府后院的地位已经稳稳占据魁首,可他却没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满意的神情。

    她那双剪剪秋水眸中,似乎隐藏着太多东西,让他看不懂也读不透。

    可惜因为她与他的命脉相连,他却不得不护着她,护着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总有一天……”他喃喃自语,停在闵青柔下巴的手刚要收回,就被人握住了。

    “王爷……”闵青柔轻轻呢喃,蝴蝶翅膀般的羽睫轻轻眨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今天的手好暖。”

    闵青柔眨了眨眼,握着司徒越的手向上移了移,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

    “是吗?”

    司徒越沉沉低语。他已经有三天不去冰室了,可是他的手还是比一般人的要凉。大概是闵青柔自己也中了寒毒,才会觉得他的手暖。

    “王爷,妾身可以多握一会儿吗?”闵青柔坐起身,双手却没有放开司徒越,反而用期待的眼神仰头望着他。

    “不怕冷你就握着。”司徒越轻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但他没有抽回手,也就是默认同意了。

    “不怕,王爷的冷若分给妾身一半,那王爷就会觉得暖了!王爷暖了,妾身也就暖了。”

    闵青柔眼波如水,泛着粼粼波光,嘴角一弯柔软的甜甜的弧度,叫人心醉。

    司徒越有一瞬间的怔愣。

    似这般甜蜜的情话,他听的多了,也从未动容过。可这次从闵青柔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心湖却莫名波动起来,激荡起淡淡涟漪不断蛊惑着他的神经。

    “柔儿说的是真话吗?”

    不知怎么的,他竟问出这话。

    真是蠢了,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话,即便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

    问出口后,司徒越就后悔了,目光立刻移开不再望着那双能魅惑人心的眼眸。

    “王爷若肯信任柔儿,任凭海枯石烂,柔儿也愿一生相随!”

    闵青柔微怔了怔,似乎也是没有料到司徒越会问出这种话。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拉起司徒越的右手,将自己的左手与他贴合,十指交缠,坚定的说出自己的誓言。

    司徒越的目光再次移回,定定的落在闵青柔姣美的脸上。

    这般誓言到底是真是假?他该相信她吗?

    按理说,她是毕月乌,迟早她也是要依附在他身边的。可是,有些快了吧?

    还是闵青柔知道了什么?她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猜疑了吗?

    她让他给予她信任,他能给吗?

    “柔儿知不知道跟着本王,可不是要享荣华富贵!说不准将来还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你还想要本王的信任吗?”

    司徒越忍不住开始试探。

    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闵青柔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而且不仅不介意,似乎还十分乐意迎合。

    可是为什么?

    “死无葬身之地?”闵青柔放开司徒越的手,突然轻轻笑了,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王爷忘了吗?柔儿已经死过一次了!”

    司徒越闻言眼眸微眯,她是说当初那场溺水?

    “常人怕死,是因为恐惧死后无知的感觉。可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对那种感觉已经不再畏惧了!王爷,柔儿什么都不怕,柔儿只怕王爷的身子不好,柔儿的依靠便没了!”

    “所以,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身体?让寒毒深入自己体内,也是想要体会我的感受?以此来找到一个治愈我的办法?”

    司徒越眸光如炬,紧紧盯着闵青柔。

    闵青柔也回望着他,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顽皮的眨了眨眼,轻笑道:“王爷,您没用尊称哦!”

    司徒越似乎也才发觉自己的一时疏忽,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浅浅的狼狈,伸手捏住闵青柔的下巴,微恼道:“回答本王的问题!”

    面对司徒越的恼怒,闵青柔却是毫不惧怕,伸出双手柔媚的揽上他的颈项,一寸一寸的靠近着他。

    “王爷,身体是一切的根本,没有一个好的体魄,怎么跟人去争去斗呢?妾身正准备身体力行,好让王爷能明白呢!”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徒越眸光微微变冷。

    闵青柔脸色微微黯然,停下动作,不再暧昧倾近。片刻后,突然一歪头靠在了司徒越肩窝处。然后低低的不掺杂任何暧昧妩媚包装的正色言语从他颈侧传出。

    “王爷,柔儿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回!”

    司徒越微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突然觉得此刻的闵青柔陌生的让人不敢相认。

    “柔儿心中还有委屈吗?如今你已经今非昔比,还想要什么?”

    总觉得闵青柔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已经够纵容她了,可她却为何还不肯罢手?

    是曾听到她在迷糊中说要报仇,但百里香的欺压,云蓉的奚落,她不是已经一一还回去了吗?可以说她的仇已经报了,难道她还想赶尽杀绝?

    她应该不会那么蠢吧?百里香云蓉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跟落梅雪柳那种小角色可不一样!她若想连根拔除,只怕是异想天开了!

    闵青柔深深吸了口气,从司徒越肩头起身,双臂松垮垮的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一笑道:“柔儿还想要……”

    说到这里,她突然倾身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几个字,司徒越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瞪向她,像在瞪怪物一般。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司徒越盯着闵青柔,仍然为她刚才的话震惊。

    “柔儿吓到王爷了?”闵青柔爱娇的瞥了他一眼。

    “这种话你也敢随便说出口?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就凭这一句就足以抄家灭族!本王真该将你关入地牢好好反省!”

    司徒越双臂一收,勒紧了闵青柔腰身。

    “王爷舍得吗?”闵青柔抬头娇嗔道。

    “你不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才敢如此放肆?柔儿,在本王的后院里,你还是第一个敢要挟本王的人!”

    司徒越轻哼了一声。

    “柔儿哪敢?王爷,柔儿本就是依附着您而活,只要您想要的,柔儿就会当做自己的目标去帮您完成!”

    “你就知道我想要?”司徒越扫她一眼。

    “只怕由不得王爷不要!因为就连皇上都在殷殷期盼着呢!”闵青柔状似无意的道。

    “你说什么?”

    司徒越却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柔儿没说什么呀!”闵青柔也诧异了下,随即道:“柔儿的意思是,只怕王爷身不由己。”

    司徒越脸色这才和缓了些,点点头。“你倒是聪明。”

    “妾身刚才的话让您想到什么吗?”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被柔儿敏锐的心思吓到了!本王的心事全叫你猜了去,只怕本王日后不信任你都不行!”

    司徒越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怨气,倒让闵青柔噗嗤一笑道:“王爷若觉得委屈,妾身请您吃饭向您赔罪可好?”

    “不好,赔罪还可以,吃饭就免了!”司徒越微扬眉瞥了闵青柔一眼。

    “为什么?”

    “我怕你再上珍珠丸子!”司徒越一脸‘别想我再上当’的表情。

    闵青柔脸一红,却微撅起红唇道:“王爷刚说要信任人家呢,这么快就变卦了?”

    “非是本王变卦,而是柔妃心眼太多!摆一桌鸿门宴,又想求本王做什么?”

    司徒越瞧了瞧闵青柔,不客气的戳穿她。

    闵青柔心中一动,果然是瞒不过他!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揪起他的衣袖撒娇道:“王爷,妾身想借您的金牌一用,可不可以?”

第52章 熟悉感

    “你想去刑部大牢?”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

    闵青柔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我手底下那个侍卫,哭着喊着求我救他心上人一命!您知道妾身最是心软了,哪里经得起他这般苦求?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他了!王爷,您也不想妾身食言于一个下人吧?那样妾身以后如何让人心服?”

    “你头脑发热?我看最清楚的就是你!”司徒越冷哼一声,接着又道:“那个侍卫要你救谁?那个给你下毒的丫鬟吗?你可知道,侍卫丫鬟私相授受是大罪,你竟也敢帮他们?两个都该死!”

    闵青柔却是眸光一转,道:“那个侍卫是该死,可王爷都肯放他一马了,妾身自然也该上行下效啊!”

    司徒越闻言不觉微愣,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眸一眯道:“你说的那个侍卫叫什么名字?”

    闵青柔却是轻巧一笑道:“王爷觉得他会是谁呢?”

    司徒越脸色沉了下来。他想他应该猜的不错,闵青柔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当初他唯一放过的那一个。

    “他跟你说过什么?”司徒越声音沉甸甸的,像灌了铅。

    “他什么也不肯说,而且也遵照吩咐没有踏出过茯苓轩一步。”

    “什么也没说?”司徒越冷笑一声,眸中浮现一丝凶芒。“倘若他真的什么都没说,柔妃会答应帮他救心上人?”

    “王爷生气了?”闵青柔抬手抚上司徒越胸膛,娇柔道:“妾身知错了!王爷的事,应该王爷亲自跟妾身解释才对,妾身不该借别人的口打探!王爷,若您还不能气消,妾身立刻将荣泰也送进刑部大牢,虽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妾身成全他们了,您看可好?”

    “过河拆桥你倒是快!”司徒越忍不住瞪她一眼。

    “荣泰早就该死,王爷留他这么久也算便宜他了!至于念夏,即便没有毒害亲王,毒害亲王妃妾的罪名也能让她去掉半条命!两人都活的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一起去死,倒还壮烈些呢!”闵青柔嘴角微勾,娇媚一笑道。

    “你倒是不怕做噩梦!”司徒越忍不住又是轻哼。

    “噩梦妾身已经做过无数回了,如今就算再做也不过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王爷,你还没回答妾身呢,是要这两人生还是死?妾身也好拿捏着劝说啊!”

    闵青柔仰起下巴望着司徒越,笑的一脸无害。

    “你还能劝人去死?柔妃好大本事!”司徒越轻嗤,却依然是从腰际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闵青柔。“拿去,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行!”

    “多谢王爷!”

    闵青柔接过那块圆润白玉玉佩,惊喜的道谢。

    这块玉佩可不是俗物,乃是皇子身份的象征。是天子司徒圣所赐,而这白玉也是曜日王朝西北附属小国山雪国的贡品,据说冬暖夏凉,极其珍贵。

    白玉原本是一整块,后来被司徒圣命令工匠切割成四块,打磨雕琢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分别赐给四位皇子,意喻尊贵的象征。

    司徒越这块雕的是白虎神兽,不管是神态气势都栩栩如生,加上白玉本身的特性,让这块玉佩像是活物一般,散发着淡淡灵气。

    闵青柔低头轻抚着那白虎玉佩,心中暗暗感叹,当初在成王府,她也多次见过司徒赤那块朱雀玉佩,不过总觉得那朱雀眼神过于凶猛,带着些许煞气,所以当时并不是太喜欢这个象征身份的东西。

    不过司徒越这块就有些不同,握在手里让她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定感。

    “王爷这玉一直随身戴着吗?”闵青柔轻问。

    “父皇所赐,自然必须时时佩戴。”司徒越语气淡淡的。

    “王爷不喜欢它?”闵青柔敏锐的察觉到司徒越的不以为然。

    “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终究不能随自己的愿!”

    “那以后妾身帮您保管可好?入宫上朝时再佩戴,平日若是王爷不喜欢,妾身就把它藏起来,不让王爷看到如何?”

    闵青柔将玉佩握在手里,抬头望向司徒越,建议道。

    而司徒越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王爷是怕柔儿会弄丢了它吗?柔儿保证,一定会小心保管!王爷,可不可以?”

    闵青柔拉起司徒越的手,轻晃了两下。

    “禁忌都被你打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柔儿,你真让本王困惑。为何本王会一再纵容你?”

    望着自己被拉住的右手,司徒越眼眸中却泛起一丝疑惑。他不喜欢女人撒娇,更不喜欢女人随便对他拉拉扯扯,可是自从闵青柔第一次侍寝打破了这个禁忌后,他身上的魔咒似乎就被她打破了!

    她每次撒娇的拉他的手,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反感,只觉得理所当然。如果只因为她是贵星的话,那么这是不是也太玄妙了?

    他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的存在,可是却因为方政的预言开始相信一些,在常人眼里似乎是无稽之谈的东西。

    比如命数,比如缘分。

    他与毕月乌相遇是迟早的事,他的命数也会因为她而改变。

    而他,居然开始期待。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身边会有个女人,可绝不是像闵青柔这样表面做作内里深沉的人,可是自从遇见她后,他发现自己的命数似乎真的被改了!

    这个女人,居然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本质。

    就在刚才,她倾近他耳畔,低低说的那几个字就是:我还想要,跟王爷去争储!

    这女人居然知道他要争储?怎么可能?难道真如方政所说,毕月乌天生就是来为白虎星筑基的?他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相辅相成?

    她费尽心机探查他的禁忌,为的是想治愈他的顽疾。她不惜以身试毒,也是想要跟他拉近距离。她做这么多,不是因为争宠,而是要做他身边的女人,陪他一路披荆斩棘!

    说不震惊是假话,他无法不让自己对她侧目。这世上会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陪他赴死,不计任何回报吗?

    他不相信。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依附他?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将来有可能的那更高的地位?

    他本以为她是个小女人,可她的野心却让他明白自己这次真的看走眼了!

    无妨,他就拭目以待,她这个筑基贵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王爷在问妾身吗?”闵青柔柔柔一笑,眸光流转间,略带些顽皮的话语脱口而出:“不然来做个选择题吧?用排除法来测一测王爷的内心!我来给你写答案,你来选!”

    兴冲冲的闵青柔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女孩一般的跳下贵妃椅,去案头取出纸笔,开始写着什么。瞧她时而抬头,时而沉思的模样,竟让司徒越突然感到莫名的熟悉。

    “还有什么?”闵青柔喃喃自语着,蹙眉想了会儿,又开始认真的写写画画。

    司徒越呆坐在贵妃椅上,视线焦灼在闵青柔身上,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这样熟悉?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这样欢脱俏皮的模样,他依稀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心口忽然莫名的抽痛起来,一下,又一下!不是错觉!

    司徒越强自压抑着心头的翻涌,缓缓站起身,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步一步,挪到闵青柔身前。

    “哎呀!不许偷看!人家还没写完,要写完了才能看!”

    正聚精会神的写答案的闵青柔察觉到司徒越走近,连忙伸手推了推他道。

    司徒越看着白纸上被闵青柔半捂住的答案,依稀能看清那娟秀淡雅的字体,带着让他心念蠢动的质感,清晰的倒映进他的眼底。

    “不用写了。”司徒越突然沉沉出声,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为什么?王爷不想知道啊!”

    闵青柔不解的抬起头,微嘟起红唇刚想说什么,忽然被司徒越一把拉起,紧紧抱进了怀里!

    桌上的纸笔全都被扫到地上,被墨迹弄花的白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那一排排的答案中,那清晰的‘喜欢’二字!

    是!是喜欢!

    闵青柔身上,有他喜欢的东西!不因为她是贵星,不因为她是他的妃妾,只是因为她偶尔显露出来,不知道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性情的举动,他真的很喜欢!

    就算是假的,他还是喜欢!

    那种久违的熟悉感,那种能挑起他内心最深痛感的东西,那即使闭上眼也难以忘记的情景,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陷了进去!

    他由起初的愤恨,恼怒,到平静,眷恋。

    他突然感激上天,让他招揽了方政。如果没有方政,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闵青柔!

    若不是方政提醒,闵青柔已经在当初的溺水中香消玉殒!他也不会发现,在闵青柔身上,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惊喜!

    果然,她注定是来帮他的!

    此刻他更加确信自己没有信错方政,他果然给了他一个大助力!

    “王爷……”弱弱的抗议从他胸口传来,可司徒越不仅不理,居然还加了手劲。

    他这是要干嘛?杀人灭口吗?

    闵青柔被司徒越搂的快要窒息了,她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让他有这样的举动?

    她可不想以这样尴尬的方式死去,于是开始拼命的挣扎。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没办法摆脱司徒越的怀抱!

    该死!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被他闷死?

    “司徒……越……”

    她开始愤恨的喊,她好不容易活过来,才不想这么快就死!

    “再叫一次!”

    司徒越突然松开了手臂,用微凉的双手捧起闵青柔的脸,用低哑的声音命令着。

    闵青柔愣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与她额头相抵,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一阵战栗。

    他眉眼低垂,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在微微发抖。可是为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叫啊。”他低低催促,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司徒越,我唔……”

    刚叫出他的名字,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渴切的封住了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像是整个人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闵青柔再也不能思考。

    好晕。

    司徒越,是不是病疯了?

    在感觉身子被抱起的时候,闵青柔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第53章 余生不再难过

    闵青柔很头疼。

    头疼到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休息。

    司徒越折腾了她一宿,比上次蹂躏她还要放纵。虽说昨晚他没有像那夜那样狂暴,却渴切的像是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虽说这阵子她中了寒毒病着,也没听说他去过百里香和其他妃妾的院落,可他也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吧?

    一早他倒是神清气爽的走人了,可她却被累的跟块破布似的,爬都爬不起来!

    老天!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如此纵欲过,这个司徒越,把她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晨起听到他对外头伺候的丫鬟吩咐不要叫醒她时,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不知多久,她才终于醒转过来。瞧着自己身上那些羞人的印记,她原本想唤缘巧的念头又被自己打消了。

    好丢人!她要怎么出去见人?她还想今天去刑部大牢见念夏呢,这要是出去岂不被人笑死了?

    反正司徒越也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她,她干脆懒床到底吧!

    虽然累了一夜,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脑子里全是司徒越昨天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司徒越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昨天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两人谈的好好的,他的令符她也拿到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在最后一刻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呢?

    她搞不懂司徒越在想什么?

    虽然第一次侍寝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这种牺牲恐怕在所难免,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这事当做一件正经事来研究,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头疼,好头疼!

    她不知道该怎样理清自己的心情,就是莫名的有些烦躁。

    昨夜一场激情盛宴,她隐隐觉得司徒越好像对她多出了些什么情感。很轻很浅,也被他掩饰的很好,可她还是从他的肢体语言体会到了一些什么。

    昨夜的司徒越,好温柔,身体也不再如平日那般冷的让她打哆嗦。他像是一瞬间从冰冷中脱离出来,整个人焕发了新的生机。

    司徒越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她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她相信人不会没缘由的突然改变,就是因为想不通,她才烦恼到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

    不应该被这些东西困扰!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她的复仇之路才刚起步,怎么能任由这些无谓的东西羁绊住?

    想到这里,闵青柔深深吐了口气,坐起了身。

    “缘巧!”

    她冲门外轻唤了声,早已经守在门外的缘巧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主子,您醒了?”

    缘巧走到床边,将床幔拉起,瞧见闵青柔一脸疲态,只着了贴身内衣的身子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印痕,忍不住心疼道:“王爷也真是的!也不过几天没来,又把主子折腾成这副模样!主子您辛苦了!奴婢已经给您备了热水,还是泡个澡舒服一点!”

    闵青柔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点了点头,任由缘巧给她披上外衣,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缘巧收拾好床铺,又吩咐让人抬了浴桶进来,加好了热水,这才斥退了其他人,自己留下来伺候闵青柔沐浴。

    缘巧将闵青柔的发丝绾起,用发簪固定好,这才扶她到浴桶边,除去衣物,踏了进去。

    木桶边缘搭着一块大毛巾,闵青柔轻轻靠在上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主子,泡一会儿就好,不要太久了!奴婢先去外间给您挑选衣物!”

    缘巧看着半躺在浴桶里的闵青柔,躬身退到了外间。

    闵青柔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尤其是承宠之后,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印记,总让她无端羞愧。

    缘巧自然知道主子的性情,所以每次沐浴,她都会乖乖去外间等候。

    换做别人,只怕还会因此大肆炫耀一番自己有多得宠,可闵青柔却不苟同,她从来不以为这东西有什么可算作荣耀的!

    两情相悦,亲密的行为是美好的。可是若建立在各种利益条件之下,她却只觉得难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这种观念不曾改变。

    她没忘记自己是谁。前世的独孤倾月,是独孤世家的长女,一个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的女子。

    其实除了外人所看到的这些表象外,她自认不是一个太过刻板的大家闺秀。当年围场选秀,她曾经恣意过一段时间,毫无顾忌的展示着自我。

    而那段时间,她常常见到当年的三皇子司徒越。那时候的司徒越年轻气盛,性格豪爽,每每与她见面都会斗嘴斗得面红耳赤。

    表面上两人不合,其实在独孤倾月心里,对这个三皇子还是有些钦佩的。

    她佩服他有胆气做自己,虽然身为皇子,却无拘无束。那时的他不屑权势富贵,不屑规矩身份,甚至不理世俗礼教,也不怎么避讳男女之嫌。

    就仿佛一个江湖儿女,肆意张扬的让她眼红,也分外羡慕。

    那段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跟着飞起来了。她竟不自觉的跟随着司徒越的脚步,一步一步,踩着他留下的印记而过。

    他跟她谈古论今,谈诗词歌赋,谈各地风俗民情,甚至谈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他们总会有各自独特的见解,却又最终不谋而合。

    他对皇权不置可否的态度总让她好奇,为何他能如此淡泊名利。

    她向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天高海阔,却每每让他嘲笑她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那时候的他们,彼此都单纯,没有想过太多复杂的东西,只是觉得投契,便多聊两句。

    虽然围场选秀,本就是要撮合他们这些皇子与世家女子的姻缘,可两人却都非常默契的对此事只字不提。

    也许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尤其在碰到这样一个彼此相契的知己后,更加不肯放弃自己心中的执念。

    直到后来,父亲告诉她她已经被内定为成王妃,她才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可是除了默然接受,她已经再也做不了什么!

    是的,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喜欢司徒越的,只是当时却因为心头过于骄傲而不肯率先吐露心迹。

    倘若当时她有勇气表达,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她不会进成王府,不会成为成王妃,不会因为争宠被轩辕无珍视为眼中钉,更不会无辜牺牲在司徒赤的野心之下!

    闵青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低头瞧着自己身上已经渐渐变淡的痕迹,脸颊还是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

    成王府的噩梦已经过去了,等她报了仇之后,她会好好跟司徒越过日子。她半生不开心,只盼余生不再难过。

    司徒越的性子虽然变了,可她感觉的到他的本质没有变。也许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恢复,不过她不介意用下半生去与他消磨就是。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与司徒越在围场的时光,也许是昨夜的温柔缠绵打动了她的心,原本在成王府已经死去的心似乎在缓缓复苏。

    在几经波折后她成了齐王妃,是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吗?如果是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不要让遗憾再次重演!

    想通了之后,心里也终于舒坦了些。她唤来缘巧,更衣梳洗,再次恢复了充沛的精力。

    “缘巧,荣泰有没有来过?”闵青柔突然问道。

    “来过!一上午来了好几趟,欲言又止的!瞧主子没起身,自己识趣的就走了!”

    缘巧一边为闵青柔梳发盘髻一边抽空回答道。

    “那等会儿你去传他过来,等我收拾妥当,你和荣泰跟我出门一趟。”

    闵青柔吩咐着。

    “主子,您还要出门?您都这样了,还是先保重身子重要!其他的事,改日再说吧!”

    缘巧一听,立刻就急了。

    “我的身体没事,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闵青柔摇摇头,示意缘巧不要太小题大做。

    缘巧却一脸担心的道:“什么没事?您身体里的寒毒还没除尽,又感染了风寒。如今倒好,连王爷都来凑份子让您这样劳累,您的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不是奴婢说您,主子您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奴婢真后悔那夜听了您的话,没留在柴房守着您,虽说这样获得了王爷的原谅,可拿自己的身子冒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瞧缘巧唠唠叨叨的,闵青柔忍不住淡淡一笑。“缘巧,你都快成老妈子了!”

    缘巧立时恼怒道:“主子你还有心情取笑奴婢?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养养身子!”

    “是,我记下了!明日你将妙菱送来的补药多熬几贴,我由一日一副改成一日两副还不成吗?”

    闵青柔闻言没辙的摊了摊手。

    “这还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最近一直吃着沈妃娘娘送过来的汤药,不然凭主子以前的身子,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扛住血黄晶那邪物的寒气呢!阿弥陀佛!还好我们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自从那日之后,妙菱再也没来过,也不知她怎样了?王爷当日发怒,妙菱也无辜遭了池鱼之殃,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她!改日你去挑些王爷下赐的好首饰,给妙菱送过一些去,也算是我答谢她费心寻药方的情谊了!”

    “嗯,奴婢记下了!”缘巧将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给闵青柔簪好,接着点了点头道:“好了,主子!”

    闵青柔对镜自照,瞧见自己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颜色,这才点点头,道:“缘巧,去传荣泰过来吧!”

    “主子,您还要传他啊?”缘巧听了,顿时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哀怨的叹道。

    闵青柔噗嗤一笑,拉起缘巧的手道:“好缘巧,快去吧!有正事呢!”

    缘巧无奈,只得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第54章 心火燎原

    闵青柔乘轿来到皇城西的刑部,刑部尚书严龙一见齐王庶妃驾临,心中自然也清楚她是为什么而来,于是迎入了客室招待。

    严龙摒退了左右,闵青柔也只留了荣泰和缘巧在身边。

    严龙看了看荣泰和缘巧,拱手道:“不知柔妃娘娘驾临有何事?”

    闵青柔淡淡一笑道:“我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还请严大人能够通融!”

    “柔妃娘娘严重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就是!”

    闵青柔闻言,故意轻叹了一声,道:“大人有所不知,齐王府出了这样的事,王爷也甚是头疼。不过说来说去这还是齐王府的家事,虽说国法有明言谋害亲王必须移交刑部公审,但毕竟受审的都是王爷的妃妾,而她们的唯一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争宠!这事还是由齐王亲自处理比较妥当。严大人,您觉得呢?”

    “呃,柔妃娘娘说的是!只是下官身为刑部正位,若是公然违背朝廷律法,只怕会被人诟病!”

    严龙为官多年,当然知道察言观色。闵青柔一踏进刑部大门,他就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闵青柔代表的可是齐王,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惹祸上身!可若一意听从,日后若是被查出来只怕自己的官位也是难保!

    如今皇子之间虽然还没有太过明显的党争,可朝堂之上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尤其两年前皇上亲下圣旨,哪位皇子先诞下皇嗣就立为太子,各王府都有了动向。

    成王司徒赤为皇二子,按说太子司徒炎薨逝后,顺位继承人应该是他才对,可皇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出围场选秀,结果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也不知道这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中意二皇子司徒赤多一点,还是三皇子,四皇子更多一点?

    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可底下大臣们可就得小心翼翼了!这万一站错了位,可就完了!

    这如今三位皇子,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可相反的,哪一个也不能太过亲近。否则万一被扯入党争之中,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严龙虽然也是二品大员,可相较于户部尚书百里风,礼部尚书独孤宇,这等家世背景雄厚的皇亲国戚,那还是差着一大截呢!

    所以,齐王府的面子要给,但给的绝对不能明显。不过这就让他犯愁了,说不得他还得小心探探这个齐王庶妃的意思。

    想到此,他又是一拱手道:“柔妃娘娘,下臣也是有自己的难处,不过娘娘有何想法可以跟下臣说一说,倘若律法所容,下臣定当竭尽所能达成娘娘的心愿!”

    闵青柔怎会不知这严龙的心思?如今朝堂之上正是多事之秋,谁会平白无故在这风口浪尖自己去撞枪口?除非是活腻了!

    严龙是个老官场,自然将这铁律玩的炉火纯青。他这是既想卖齐王府人情又不想大张旗鼓被人发现,闵青柔两世为人,怎么会不明白?

    于是她淡淡一笑道:“大人放心!这事不劳大人费神,只要大人准我进一趟天牢,其他的事大人完全可以按照律法来行!当然,我和王爷都会记得大人这份人情!”

    “进天牢?这个……”

    严龙一听却有些犹豫起来。天牢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进去的。除非有手谕或是金牌,否则这天牢即便是一品大员也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闵青柔虽说是代表齐王,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庶妃,况且没有任何信物,若这样让她进入天牢,只怕更会出大事!

    见严龙一脸为难,闵青柔又是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温润白玉,小心递到严龙面前。

    “严大人不必为难!请看此物,能否解大人之忧?”

    严龙一瞧闵青柔手心那块白虎玉佩,当即脸色一变,站起身躬身就是一拜。

    “下臣惶恐!”

    白虎神佩那可是当今皇上赐给各位皇子的信物,曾经在社稷坛当作祭品供奉了三日三夜,据说已经生出灵气。

    闵青柔能拿出如此圣物,说明她确实是齐王真正的心腹妃妾,那么他自然不敢再用对待普通皇子妃妾的态度对待闵青柔。

    “严大人请起!”闵青柔抬了抬手,将白虎神佩收回袖中,道:“大人,现在可以通融了吗?”

    “当然可以!柔妃娘娘,下臣这就带您去天牢!”

    严龙恭敬一礼,随即挥手吩咐下属去安排。

    托白虎神佩的福,闵青柔终于顺利进入了天牢,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其他人都被留在天牢外等候。

    “主子,您一个人可以吗?”缘巧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去,却被天牢的守卫拦住了。

    “放心吧!”闵青柔只是淡淡一笑,看了看一旁同样一脸担忧的荣泰,转身便跟着严龙进了天牢。

    一进天牢,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闵青柔微皱了皱眉,瞧见一路走来,各处牢房里关押的囚犯,均是狼狈不堪。有的脚上缠着沉重的锁链,脚腕已经被磨得血迹斑斑,有的身上的囚衣都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也不知被关了多久。偶尔传来几声仿似垂死般的**,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闵青柔淡定的走过一路,脸上没有丝毫胆怯,这让严龙忍不住暗暗心生佩服,看来这位齐王庶妃,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这普通人进入天牢即便不害怕起码也会多少露怯,可这位柔妃娘娘仿佛在自家花园散步一般,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严龙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闵青柔一介小小庶妃能够手握白虎神佩,果然这份气魄不是别人所能拥有!

    “柔妃娘娘,前面就是关押犯人念夏的囚室。”

    走了约么半刻钟,严龙带她来到一个窄小的囚室,囚室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匍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上铺着一堆杂草,杂草上也是血迹斑斑,还没走近闵青柔就已经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闵青柔抬起衣袖轻掩住口鼻,随即对严龙道:“严大人,我想单独跟念夏说几句话,不知可否通融?”

    严龙略一沉思,爽快的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天牢内湿气太重,柔妃娘娘要快些才好,免得伤了凤体,那下臣就担待不起了!”

    闵青柔点头道:“多谢大人!我只说几句话,很快就出去!”

    “把门打开!”严龙看了看闵青柔,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守卫上前将牢门打开了。

    “娘娘,下臣先到外室等候!”严龙拱了拱手,随即带着守卫退了出去。

    闵青柔弯身进入牢房,而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念夏,奋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走进来的闵青柔,片刻后泪流满面的扑跪到闵青柔身前,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下毒毒害王爷和王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啊!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为娘娘做,只求娘娘救奴婢一命!”

    闵青柔瞥了眼跪在脚边的念夏,轻轻蹲下身,扶住了她。

    念夏一身囚衣因为受刑已经破烂不堪,身体上到处都是血污,有几处伤口皮肉翻卷,甚是可怖。原本挺漂亮的一张脸蛋也被鞭打出道道血痕,不复原本容貌。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一丝傲气,再也耍不出一丝心机,这样,才是闵青柔所要的结果啊!

    闵青柔轻抬起念夏的脸,略有些怜惜的叹了一声,眼神确实有些冰冷的道:“念夏,倘若当初你肯听荣泰的话,真心对我投诚,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荣泰对你情深如斯,你却背叛他跟蒹葭殿的侍卫私通,在被落梅撞破丑事后又答应她利用荣泰回到茯苓轩进而对我下毒谋害!你说你冤枉?我怎么觉得被你蒙在鼓里的荣泰才最冤枉?”

    念夏闻言,顿时一阵呆愣,浑身发冷的瘫在地上。

    原来,原来柔妃早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和落梅雪柳串通的阴谋!原来她早就看穿了她!可是怎么可能?她自认没有露出破绽啊!

    “怎么?觉得不可能?”闵青柔冷冷一笑道:“当初你来投诚,我就猜到其中必然有诈!你利用长德传信,利用荣泰对你的感情回到茯苓轩,这都可以原谅!毕竟人各有志,你喜欢攀龙附凤,喜欢荣华富贵,没人说你错!可你不该背弃一心对你的荣泰,无耻的勾搭蒹葭殿的侍卫!就凭这一点,茯苓轩也容不得你!”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了范英的蛊惑!娘娘,奴婢不敢隐瞒!是范英说他知道王爷的秘密,只要奴婢从了他,他就告诉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与他做下那等丑事!奴婢知道对不起荣泰!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知错了!”

    闵青柔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念夏,起身冷然道:“救你?救了你让你再去勾搭王爷身边的人?念夏,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

    “不!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以后只听娘娘一人的!娘娘叫奴婢上刀山,奴婢不会下火海!救娘娘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要再受刑了!奴婢真的受不了了!”

    念夏哭着爬到闵青柔脚边,双手无力的拽住她的衣角,闵青柔这才发现,念夏一双手似是被上过夹棍,指骨肿胀变形,血肉模糊,凄惨无比。

    闵青柔淡淡扫过念夏,轻道:“念夏,想要活命,就照我说的去做!”

    当初被司徒赤背叛,闵青柔痛彻心扉,所以至今她对花心滥情之人都极其痛恨。若不是荣泰求情就算念夏再惨,她也绝不会救她出天牢!

    倘若这次之后,念夏还不能改过,那么她不介意亲手将她给了结掉!

    复仇的烈焰已经燎原,沾者,杀无赦!

第55章 念夏厮人

    约么过了小半个时辰,闵青柔终于从天牢里走出来。缘巧和荣泰一见,立刻迎上前去。

    “主子!”

    闵青柔淡淡一笑,随即对身后的严龙道:“大人通融之情,齐王定然不会或忘,请大人放心!我就先告辞了!”

    “柔妃娘娘慢走!”严龙也拱了拱手恭敬相送。

    出了刑部,荣泰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问道:“主子,念夏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刑部大牢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就是各种刑讯酷刑,念夏这一进去,指定要受不少的苦!

    闵青柔却是淡然回道:“放心,她还死不了!不过受些苦是必然的了,进了刑部大牢,想要全身而退,那真是妄想了!”

    “主子,求您救救念夏!”荣泰忍不住焦急的恳求道。

    闵青柔看了眼荣泰,忽然道:“荣泰,倘若念夏骗了你,你还肯为她求情吗?”

    “这……主子这是何意?”荣泰一脸诧异,不明白闵青柔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

    “荣泰,念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从现在开始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还是一意想救她,我会成全你!不过,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闵青柔说完,便在缘巧搀扶下上了轿子,不再理会荣泰,而荣泰一路沉默着,跟随闵青柔的轿子回了齐王府。

    “主子,我,我还是想求您救念夏一命!”

    回到茯苓轩,荣泰终于还是跪在闵青柔身前,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决定。

    “好,我会如你所愿。”闵青柔接过缘巧递过来的温茶,扫了荣泰一眼,淡淡回答道。

    “多谢主子!奴才先告退了!”

    荣泰起身一脸灰暗的转身要走,可闵青柔在呷了一口茶后突然又叫住他。

    “荣泰,你不想知道念夏做过什么事吗?”

    背着身的荣泰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闵青柔知道此刻荣泰心里的天平在摇摆不定,却没有逼他,只是又呷了一口茶,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最终,荣泰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主子,荣泰不愿多想了!这次救出念夏,奴才会将她带离是非圈,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去犯错!”

    “随你便吧!”

    闵青柔看了眼荣泰,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只是语气淡淡的挥了挥手。

    “奴才告退!”荣泰又一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荣泰退出去后,闵青柔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主子,你好像不怎么希望荣泰和念夏在一起?既然如此,您干嘛还要救念夏呢?”

    缘巧也看出闵青柔极力想要说服荣泰放弃念夏,可荣泰那倔脾气,就是不松口。

    闵青柔轻叹一声,“救念夏,不过是看在荣泰这人忠心又正直的面子上。可是念夏这人,绝对不是荣泰的良配!”

    “主子,您是觉得念夏……对了!您刚才说念夏做过什么事?”

    缘巧有些好奇的问道。

    闵青柔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念夏一直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对荣泰不过是利用而已!她早已经与蒹葭殿的侍卫范英勾搭成奸,如今为了保命又死巴着荣泰不放!这等浪荡下贱厚颜无耻的女人,不仅玷污了齐王府的名誉,也配不上荣泰!只可惜荣泰对她情根深种,任我怎么劝他也不听!罢了,随他去吧!日后,他总有知道的时候!”

    “主子,你怎知荣泰对念夏情根深种,又怎知念夏对荣泰虚情假意呢?”

    缘巧有些不明白,这段时间,她倒也看出荣泰和念夏彼此有些情谊,具体怎样却不清楚,可主子怎么就能看的那么透彻呢?

    闵青柔抬起头道:“缘巧,你还记得念夏身上戴的那个织锦荷包吗?”

    “记得呀!主子不是说,荣泰也有一个,所以才断定这两人有染吗?”

    缘巧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

    闵青柔摇了摇头道:“虽是一模一样的,可荣泰身上那个已经有些陈旧,颜色都有些褪了。念夏身上戴的那个绣布和绣线颜色却十分鲜艳,明显是新做出来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缘巧不明白。

    “当然有区别!荣泰的荷包,因为他经常抚摸翻看都已经褪色了!可念夏那个荷包,虽然干净鲜艳,边角却有些发霉的迹象,明显是放了不知多久,根本就没被珍视过!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念夏对荣泰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主子观察入微,奴婢汗颜!”

    缘巧一时惊讶不已,没想到主子心思竟然细腻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闵青柔冷淡一笑道:“不仅如此,自从念夏来了之后,荣泰便将自己的荷包取下再也不戴,那是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他和念夏的关系,给念夏召来祸端!可反观念夏,为了拉拢住荣泰为她所利用,故意将并不看重的荷包日日戴在身边装模作样!这种虚情假意,实在叫人不齿!”

    闵青柔脸带寒霜,语气里也隐藏着一丝罕见的怒气。

    “主子,念夏本就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当初在茯苓轩她就一心想要麻雀变凤凰,自然是千方百计的施展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利用荣泰也是意料中事!只是想不到,转了一个圈回来,她依然是死性不改!只可恨荣泰对她死心塌地,却成了她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缘巧曾在念夏之下,以前也见识过她的所作所为,也甚是不苟同。不过那时她不过是茯苓轩的一个下等丫鬟,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那时她只是远远看着念夏对众人颐指气使,高傲的像是自己才是茯苓轩的正主。可就是这样还是满足不了她,终究是捡了高枝飞了去!

    不过,也幸亏她走了,否则,也没有她缘巧如今与主子的这一场缘分了!

    念夏落到如今这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其实缘巧并不赞同闵青柔救出念夏,只是她觉得主子似乎并不是全因为荣泰才救念夏,她仿佛另有打算?

    缘巧说不清,只觉得近来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了!

    闵青柔微微点头,道:“人若升起贪念,想要拔身出来可不容易。念夏已经陷进去了,想迷途知返谈何容易?越是得不到的,她心里就越想要的厉害,念夏就是害了心魔,才会私通蒹葭殿侍卫,企图爬上王爷的床!后来事迹败露,被落梅雪柳胁迫,无奈之下她又想方设法传递消息给荣泰,利用荣泰逃出生天!此女心机如此狡诈,叫人不耻!”

    念夏厮人,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主儿!要不是看在荣泰的份上,她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贱婢!她是死在大牢里还是被发配流放,根本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死性不改的人,她不屑去救!

    “主子,您是说念夏被虐打一事也都是念夏和落梅雪柳串通起来早就设计好的?”

    缘巧更震惊了,她原以为念夏是真的受到了虐待,没想到竟是她演的一出戏!

    闵青柔冷笑一声,“你还不清楚吗?长德说他去拂香苑送贡品碰巧看到念夏被虐打,那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缘巧不解。

    主子打奴才,常有的事啊!

    闵青柔眸光一闪道:“主子虐打下人,虽说在各院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落梅是被贬去拂香苑,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她再傻也不会这时候给自己招黑!她想虐打念夏出气,岂会弄得人尽皆知?可以想见其中必然有诈!刚刚在牢里我也已经跟念夏证实过了!是雪柳献计念夏配合落梅在长德面前演的一场戏罢了!投诚是假,借故来茯苓轩下毒才是真!”

    “原来是这样!这贱婢果然心肠歹毒!”

    缘巧一时义愤填膺,本来她偷偷在玫瑰糕里下血黄晶嫁祸念夏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可知道这一切后,她便再也没有一丝愧疚了!

    倘若念夏只是受胁迫还情有可原,可她居然也在幕后参与那就用心太过歹毒了!看来她故意陷害她还真是歪打正着,念夏根本是死有余辜!

    “主子,这种人你还救她干吗?让她死在牢里算了!荣泰求情就让他求去,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

    缘巧忿忿不平的道。

    “留她一条命,是为了安荣泰的心!”闵青柔淡淡道:“荣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我茯苓轩正是用人之际,倘若我不答应救念夏,只怕荣泰从此以后会对我有二心,为了一个贱婢,不值得!”

    “兜来兜去,那贱婢还是沾了荣泰的光!”缘巧恨恨的哼了声。

    “罢了!就先留她一条贱命,反正她以后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闵青柔冷哼一声,现下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没太多时间消耗在这个贱婢身上。

    “缘巧,刑部我已经打点好,至于咱们府里也还是要做些安排,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去准备!”

    闵青柔对缘巧招了招手,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接着又道:“你将这些告诉荣泰,他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做!”

    “是!奴婢知道了!”

    缘巧福了福身,躬身退了下去。

第56章 山雨欲来

    三日之后,刑部公审,落梅雪柳指使奴婢毒害亲王王妃证据确凿,因为涉及王府后院争宠怕损及齐**誉,严龙并没有依曜日王朝律法判二人斩首示众,而是判其二人发配边境旮旯谷,永世不得再回京都。

    虽是流放,可这路途遥远,半路上会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闵青柔听缘巧说起,落梅连伤带吓,还没到边境就一命呜呼了!雪柳也没好到哪里去,据说在狱中被大刑吓破了胆,但凡看到铁制器具就吓得连滚带爬,浑身抽搐。在旮旯谷不到半月就疯了,被人锁进山洞,过着野人般的日子。

    至于念夏,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加上本身是受梅柳胁迫,自己也算半个受害人,只被判去奴库为奴,并没有丢了性命。

    荣泰求了闵青柔的恩典,偷偷将念夏从奴库换了出来,在京都近郊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悄悄安置了她,在将养了一月之后,念夏才终于从这番打击中回过神来。

    清醒过来后,念夏还算乖巧,安安分分跟了荣泰过日子,似乎对以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些都是缘巧打听来说给闵青柔听的,对于念夏的悔改,闵青柔却是不置可否,反而对落梅雪柳的下场有些唏嘘。

    处在利益中心的女人都是悲惨的,被人牺牲利用,若是为了国家大事,也勉强算是为国捐躯了!譬如她,即便死了,还能封个孝义贤王妃,不就是因为她小产而死都是为了延续皇家血脉吗?

    若如落梅雪柳这般,虽生前荣耀,却因坏了心思落得遗臭万年,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如今即便死了,也没人同情,还要遭受唾骂!不知她们在地下会不会悔恨进了齐王府,跟了司徒越,徒落得一生尽毁!

    “唉!”

    “主子,起风了!这天气越来越凉,还是进屋吧!”

    庭院里,寂寞秋风,黄叶片片飘落,望着满院的萧索斑驳,无端让人心情恹恹,提不起精神来。

    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齐王府里安静的可怕。王妃百里香因为寒毒卧床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康复,可身子还是不大好。

    百里世家派人来探望,得了司徒越的恩准,带了百里香回了娘家将养。而云蓉从拂香苑抄经完毕,便听闻了王府内的变故,顿时惊的难以置信。

    后来又偶然看到闵青柔拿出白虎神佩在人前炫耀,当即吓破了胆!从此以后走路都刻意躲着闵青柔,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白虎神佩是什么东西?王爷能将这么贵重的信物交给闵青柔管理,说明他已经把闵青柔当做心腹,如今的闵青柔在齐王府才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她虽是侧妃,地位比她高,可却不敢再放肆。落梅雪柳心计不少,都落得如此下场,她若不谨慎,迟早也会步上她们的后尘!

    在众人这般心态下,闵青柔也算是终于清净了。想着自己重生以来还没有回家去看看,这几日便是绞尽了脑汁想去独孤世家瞧瞧。可这事可难办,她如今是齐王庶妃,拿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独孤家呢?一个弄不好,还会带累了母家牵扯进党争,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还需要提一提的是,如今的朝堂上已经风云渐起,朝中各大臣也都隐隐有了各成一派的迹象。

    成王司徒赤麾下聚集了百里城,轩辕无涉,微生敏之这些年轻一辈的翘楚。

    而永王司徒奕很早就因为脾气相投,与百里雄,微生朗之,还有轩辕无拘混在一起,十分交好。

    只有司徒越,身边并没有任何人示好,却每每在朝堂上,总有一个亦正亦邪的佥都御史方政为他保驾护航,倒是叫人唏嘘不已。

    对于这些隐隐有些党派分化的情况,也曾有人出言明谏,可却被司徒圣一句乐呵呵的‘年轻人,脾气相投常在一起聚聚耍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驳斥了回来,自此分化越趋严重,终于又有人上书谏言。

    可皇上还没发话,方政就蹿出来蹦出一句‘皇上都不在乎了,你替他老人家着什么急,皇上英明神武,几位殿下什么心思皇上还不清楚吗?要你们这些长舌妇乱嚼舌根?’

    惹得司徒圣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还直言:方爱卿深得朕心啊!

    自此以后,再无人上书谏言。

    用方政的话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家皇上都沉得住气,你瞎蹦什么?多事!

    就在朝堂中气氛愈加诡异时,齐王府里却平静的有些不寻常。不过,恐怕这也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吧!

    这日,闵青柔正苦思怎么回一趟母家的良策,忽然外头有人来报,说柔妃母家来人来探望,被司徒越留在蒹葭殿了,要闵青柔立刻去蒹葭殿。

    闵青柔不由一愣,这刚想着母家,母家就来人了?

    “主子,听说闵大人升任了知府,这可是大喜事,说不得这趟来是来给娘娘谢恩的呢!”

    不过就在她怔愣之际,缘巧一句话却让她回过神来。

    “闵大人?”

    闵青柔一脸错愕,猛然想起如今她是闵青柔,母家自然是闵家!可是刚刚,她却想到了独孤世家!

    好在缘巧提醒的正是时候,要不然还真说不准出了什么岔子!

    于是她对来禀报的侍卫道:“回禀王爷,我更衣之后即刻就去!”

    “是!奴才告退!”侍卫躬身退去。

    不待闵青柔吩咐,缘巧已经挑选好衣服伺候在侧,闵青柔笑了笑,对缘巧越来越熟练周到的服侍委实有些窝心了。

    这些日子要是没有缘巧在身侧,她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缘巧和荣泰,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的天衣无缝,这茯苓轩虽然又添了许多人手,却还是被两人的默契保护的密不透风。

    “主子,这云雁细锦衣和这软银轻罗百合裙搭在一起既亲切又不失礼,加上这件桃红色的缎织掐花外裳,您可简直美的像天上仙女一般!这番去了,又要让王爷看的眼睛都直了!”

    缘巧伺候闵青柔穿戴整齐,捂着嘴偷笑。

    记得上一次,闵青柔穿了一件淡紫色飘逸的挽风裙,在院里的桂花树下荡秋千,恰好被王爷看到了,一时竟挪不开眼。

    她连忙扯了喜儿静儿退下,就见王爷急不可耐的将闵青柔抱进了房间。

    她家主子就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什么衣服只要上了闵青柔的身,那都别有一番韵味,也难怪王爷越来越宠爱主子呢!

    这几个月,虽然闵青柔搬回了茯苓轩,可王爷还是隔三差五就来,以前他来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啊!

    王妃百里香不在,他也不理云侧妃和沈妃,只是整日流连在茯苓轩,独宠闵青柔一人。

    缘巧为主子欢喜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主子恩宠极盛,可肚子却总没有消息。这可让缘巧发愁了,难道真如主子所说,王爷身体虚寒,延绵子嗣困难?

    可前几日还听闵青柔一脸惊喜的说起,王爷如今虚寒症正在减轻,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子嗣这事看来还真是急不得。

    “缘巧!缘巧!”

    闵青柔的唤声惊醒了沉思的缘巧。缘巧回神,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蒹葭殿,连忙伸手将闵青柔从轿里扶了出来。

    “傻丫头,发什么愣?”闵青柔笑着嗔了她一眼。

    “呃,没事!没事!”

    “没事就快扶我进去吧!免得王爷久等了!”闵青柔提醒。

    “是,奴婢遵命!”缘巧连忙扶起闵青柔进了蒹葭殿。

    蒹葭殿的会客厅里,司徒越坐在上首,底下坐着一位四旬开外的老者,一身青色交领常服,端坐在椅子上,神态恭谨。

    “父亲大人驾临,柔儿没有出去远迎,请父亲大人恕罪!”

    闵青柔一踏进客厅,立刻对着闵昊躬身施礼。闵昊一脸惶恐,连忙起身相扶。

    “娘娘万不可如此!您如今身份贵重,该是我向您行君臣之礼才是!”

    说着,闵昊竟是真的躬身一礼。

    “父亲说这话就见外了!女儿哪有让父亲参拜之礼?”

    闵青柔连忙搀扶起闵昊,借此打量了他几眼。这闵昊长得倒是仪表堂堂,人到中年却还能瞧出年轻时必定风流倜傥,也难怪会生出闵青柔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儿。

    “娘娘此言差矣!如今娘娘身在齐王府,自当谨守身份,礼数上也是不能差了的!这里不比在家里,娘娘应当多顾及殿下的颜面才是!”

    听了这番大道理,闵青柔只想翻白眼。

    这话若放在前世,她定会当做金科玉律来遵守,可这辈子她破茧重生,绝不会再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女人,白白耽误自己一生!

    所以,要她遵守礼数教条,还是省省吧!她要还是以前端庄贤惠的独孤倾月,也不能虏获司徒越的心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还是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道:“父亲教训的是!柔儿记下了!”

    “快去参拜殿下,这次爹爹能升任知府,还是多亏了殿下的提携!”闵昊教训完女儿,便催促道。

    “是!”闵青柔乖乖应声,施施然走到司徒越身前福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司徒越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仿佛他们父女相见跟他毫无瓜葛。他安静的坐在上首喝茶,直到闵青柔施礼,脸上这才露出些许不同。

    就在他刚想叫她起身时,闵青柔突然微微抬头,猝不及防的对司徒越抛去了一个极之诱惑的媚眼儿!

    她嘴角噙着一丝俏皮的笑意,眼波如秋水长天,瞬间让司徒越怦然心动。

    司徒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压下胸口的翻涌,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沙哑道:“免礼!”

第57章 不仗义

    “柔儿谢王爷提携父亲大人之恩!日后定当尽心伺候,以报答王爷大恩!”

    闵青柔眸中水光潋滟,唇边笑意盈盈,此刻仿佛一朵春花灿烂,又如一弯皓月皎皎,真让司徒越有些目眩神迷。

    这女人,又玩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公然对他挑逗**,是故意的吗?

    可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闵昊,难不成她是演戏给他看?可是为什么?在自己家人面前,她也不显露真性情?

    司徒越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狐疑。视线胶着在闵青柔绝美的脸蛋上来回巡梭,企图找到什么破绽。

    “咳!”

    闵昊瞧这两人居然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登时一张老脸就微微泛红了起来,忍不住轻咳一声,拱手道:“殿下此番大力提携,臣感激不尽!过几日臣便可从阳城调来京都,到时一切安排妥当,再来叩谢殿下大恩!”

    “闵大人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礼了!本王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宴,闵大人就留下来与柔妃一起用膳吧!你们父女多日不见,也可以多聊聊!”

    “多谢殿下体恤!”闵昊连忙起身拜谢。

    瞧见司徒越说完便要起身,闵青柔却毫不顾忌的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埋怨道:“王爷去哪儿?不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用膳吗?”

    司徒越扫了眼闵昊当即皱起的眉头,回身对闵青柔道:“本王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稍后再来陪你!”

    闵青柔刚要再说什么,身旁的闵昊便躬身道:“殿下说的对!公事重要,娘娘,您不可为了下臣让殿下因私忘公,否则,下臣难辞其咎!”

    闵青柔听了,只得松开了司徒越的衣袖,乖乖的回道:“是!父亲大人教诲,女儿铭记在心!”

    瞧见闵青柔明明一脸不甘不愿,还要装出贤惠乖巧的模样,司徒越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柔妃好好和闵大人聊聊,本王处理完公务再来作陪!”

    说罢也不理会闵青柔不满瞪向他的眼神,转身大步而去。

    闵青柔又是狠狠瞪了那背影几眼,这才回过身,扬起一张笑脸道:“父亲请上座,女儿也好久没跟父亲团聚了,不知家中一切可好?”

    闵昊连忙拱手回道:“回娘娘,家中一切都好,请娘娘不必担心。”

    “父亲,此时王爷不在,你不必如此拘礼,快坐下吧!缘巧,快续茶!”

    闵青柔一边吩咐着,一边在闵昊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刚端坐下来的闵昊立刻欠了欠身,不敢再正坐。闵青柔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模样,低下头的瞬间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司徒越那个家伙,太不仗义了?她暗示那么多次,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她不想接待这位闵大人吗?

    虽说这是她名义上的亲爹,可她是个失忆的人啊!面对着闵昊,跟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岂不难受死了?

    更难受的是,这闵昊看起来一本正经又迂腐的有些令人发指,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本性,到时候若引起闵昊的怀疑那就大事不妙了!

    “娘娘,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闵昊浅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突然又拱手道。

    “父亲有话直说就是,不必跟女儿如此客气!”闵青柔微笑道。

    “那下臣便直言了!”闵昊想了想道:“娘娘如今身在齐王府,身份与以前大有不同,这言行举止都该注意分寸才是,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不仅有损齐王殿下的声誉,下臣也脸上无光!还请娘娘日后三思而后行!”

    闵青柔一听,差点气歪了鼻子。闵昊是在说她举止轻浮,不仅污了他闵家门风还会带累司徒越吗?

    这才第一面,他就给了她这么高的评价,果然是个好父亲啊!

    闵青柔怒极反笑,“父亲,不知女儿哪里做的不好,让父亲有如此误会呢?”

    “娘娘,恕下臣直言,娘娘身为齐王庶妃,应当注意身份,谨守礼节,不该以下犯上,更不该以言行惑主!殿下身为皇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他日娘娘得享尊荣,也该以身作则,为天下女子典范才是!”

    闵昊一席话,登时让闵青柔心中一暗。

    注意身份?谨守礼节?为天下女子典范?

    哼!

    前世她样样都做到了!可结果却是惨死无人问津!

    谨守礼节有什么用?做了天下女子的楷模又又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弃若敝履,像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闵青柔便怒火中烧。如今仇人还逍遥法外,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不叫她心中愤恨?

    她若不娇媚惑主,如何拢住司徒越的心?她若言行守礼,司徒越又岂会多看她一眼?

    什么都是自己挣来的!不争不斗,她早就化作镜塘里的水鬼,还能与他在这里闲谈叙旧?

    不,闵青柔确实已经化作水鬼,只是闵昊并不知道罢了!他这样教训她,也许只是为了她好。毕竟闵青柔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恐怕闵昊也深知自己女儿的这种脾性,怕她惹祸上身吧?

    想到此,闵青柔心里的怒火才渐渐消弭了些许。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缘巧却终于忍不住出声为闵青柔辩解起来。

    “闵大人!您误会主子了!主子向来端庄持重,从来都是谨守本分。她在齐王府日子并不好过,若不略施些手段自保,焉能到今天这个地位?闵大人,您以为您的升任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主子拼了命给您挣来的?”

    闵昊一听,脸色微变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您在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缘巧,多嘴!”闵青柔侧头轻斥一声,随即笑着掩饰道:“父亲不必多虑,女儿很好,没什么大事!”

    “主子!闵大人又不是外人,你还隐瞒什么呢?”缘巧立刻接口继续道:“闵大人您有所不知,主子在府里步步危机,好几次死里逃生!可是因为您官居外地,哪里知道府里的消息?如今好了,您调任宣府知府,咱们主子也总算有个倚仗了!”

    “步步危机?死里逃生?娘娘,您在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闵昊不禁暗暗心惊,他从来没想过,闵青柔一个小小庶妃竟然也会被人如此针对?

    “没什么事,父亲不必问了!都过去了!”闵青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娘娘,下臣此番前来,只觉跟娘娘生分了许多,莫不是娘娘怪罪下臣没能来探望娘娘,心中多有芥蒂?”

    闵昊此时也终于察觉出这个女儿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只是哪里不同,他一时说不上来。

    以前他来府里,这个女儿总是委委屈屈哭诉,几句话说不完,眼泪便开始泛滥。今日却从头至尾没流露出半点怯意,即便在齐王面前,都还肆意轻狂。这跟她以前可是大相径庭啊?

    她到底在齐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原本乖巧怕生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妖媚风流?

    “父亲多心了!女儿不过最近有些心烦,才会言语多失,女儿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闵青柔越是轻描淡写,闵昊越是好奇,一时有些心急道:“娘娘虽从小没了母亲,可跟下臣却十分亲厚。娘娘有何烦忧,不防说出来,下臣自当为您排解!”

    闵青柔看了看闵昊,心中有些感叹。看来这个闵昊对女儿还是挺关心的,虽然管教的有些严苛,但还不至于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主子,大人一番心意,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您只有大人一个亲人,受了委屈,不跟他说还能跟谁说呢?”

    见缘巧又劝,闵青柔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说,是怕连累父亲。父亲管好闵家就好,我的事,您也插不上手。”

    “下臣现在升任了知府,又在京都地界任职,娘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下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娘娘排忧解难!”

    闵昊拱手,神色十分坚定。

    以前这种大话他也不敢说,因为身份低微,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连升三级,也算平步青云,总算还能为自己的女儿分担一些。

    听了这话,闵青柔露出见到闵昊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轻道:“父亲初到京都,根基还未稳固,现在行事不宜张扬。倘若您真有心帮助女儿,那就好好在京都任职,日后女儿需要时自然会派人上门。”

    闵昊这才点点头,拱手恭敬回道:“是,下臣定当谨记娘娘的话,请娘娘放心!”

    “缘巧,吩咐下去传膳,父亲难得来一回,我也要替王爷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是!”缘巧福身退去。

    闵青柔带闵昊来到偏厅落座,很快便有下人摆置酒席上桌。

    闵昊瞧见酒桌之上尽是些山珍海味,奢华异常,跟从前上门探望时又是一番光景,忍不住暗感欣慰,看来自己的女儿在齐王府是真的混出头了。

    自己也该努力才是,不能扯了女儿的后腿。

    闵青柔倒是无所谓,尽心招待着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就如招待贵客一般。原谅她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尽管听出他对自己也是分外关心,还是对他生不出什么亲情。

    一顿酒席下来,倒也算宾主尽欢,却没有几分亲情围绕。闵青柔亲自送了闵昊出门,看他上了轿子而去,这才折返回来,脸色却在瞬间变得乌云罩顶。

    “缘巧,跟我去膳房!”

    “主子,去膳房干嘛?”缘巧不明所以,难道主子刚才光顾着照顾闵大人,自己还没吃饱?

    闵青柔却是眸中星芒闪烁,冷冷一笑道:“去给王爷做顿大餐!”

第58章 十全大补汤

    “主,主子!我看……还是别去了吧!”

    司徒越的书房在念阁外,缘巧望着门口站立的魏辰风,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汤碗都砸了!

    天啊!主子可真敢!

    这东西要是给王爷喝了,那王爷还不得七窍流血而死?

    到底王爷是怎么惹到主子了,主子要这么干?刚才主子在膳房做汤的时候,缘巧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也幸亏主子提前把膳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要不然估计整个膳房的人都得被吓死!

    主子破天荒的亲自下厨熬了一锅汤,可里头的料,真是让缘巧不忍卒睹。

    “怕什么?反正他吃了也会吐出来!”闵青柔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主子,缘巧求你了!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缘巧苦着脸低声哀求,看到魏辰风门神一般威武的站姿后更是吓得两腿打颤,一步都挪不动了!

    闵青柔瞥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接过她手里端着的汤碗,道:“算了,你在这里等吧!”

    说着,径自迈步往前走去,瞧那步履从容,哪有一点干坏事的慌乱?

    “主子……”缘巧伸了伸手,还是没敢跟上去,只是焦急的望着主子的身影,一步一步迈上书房的台阶。

    阿弥陀佛!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娘娘啊!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走到门口的闵青柔立刻被魏辰风拦住了。

    “柔妃娘娘,请留步!”

    闵青柔扬起一抹微笑道:“王爷已经在书房待了半日了,也该休息一会儿。我熬了补汤,特地给王爷送过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柔妃娘娘,今日十五,娘娘还是不要打扰王爷的好!”魏辰风尽职的提醒着。

    十五?

    闵青柔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每月十五,王爷无一例外都是待在书房里,不见客的。

    难怪今日他会将闵昊丢给她一个人招待,自己抬腿就走了!看来她是错怪了他。

    他能出面招呼了一下闵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因为据说每个月十五这天,王爷的心情都是很低落的,不见客也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闵青柔低头看了看汤碗,原本心里盘桓不去的怒火消弭无踪。

    她还以为司徒越故意的呢?害她一气之下还做了这个‘十全大补汤’伺候他!

    “柔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王爷是不会见您的!”

    见闵青柔端着汤碗不肯离去,兀自沉思,魏辰风还以为闵青柔是不甘离去,于是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劝道。

    虽然闵青柔也想留下来探寻一下司徒越的秘密,不过司徒越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她再得寸进尺,恐怕就真要惹他不快了。

    说不得,这十全大补汤是白做了!不过,在她知道司徒越撇下她的缘由后,也已经决定原谅他,不跟他置气了。所以这十全大补汤自然不能再给他吃了。

    呃,这十全大补汤料太足,虽然正适合司徒越这种体质的人食用,但喝多了也是不太好的!

    想到这里,她对魏辰风微微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却不料房间里突然响起司徒越的声音。

    “魏辰风,让她进来。”

    司徒越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低沉,语气里似乎也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疲惫感,让闵青柔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魏辰风却似乎比闵青柔更诧异,他不敢置信的对着房里道:“王爷,您是说,请柔妃娘娘进去吗?”

    “让她进来。”

    依然是沉沉的话语,但却真真切切的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魏辰风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闪身让开,并推开房门道:“柔妃娘娘请!”

    闵青柔也是犹豫再三,最后抓紧了手里的托盘,迈步走了进去。待她踏进房间,魏辰风立刻将房门关闭。

    在念阁,齐王司徒越的书房,据说从建成开始就没有第二个人踏进来过。这是司徒越的私人空间,只属于他一个人,除非得到司徒越首肯,否则任何人不得擅入!

    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司徒越竟然允许闵青柔踏入在念阁?

    连魏辰风都百思不得其解。从前王爷不管怎么宠爱妃妾,从来没为谁破过例。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因为柔妃的身份吗?

    魏辰风不敢松懈,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凝神听着房里的动静,决定只要房间里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冲进去!

    可惜,闵青柔进去以后,房间里并没有发出什么异常的响动,安静的像是羽毛掉进了平静的湖面。

    而此刻进入房间里的闵青柔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呆呆望着满屋子的书画,字帖,古籍……一件件,一幅幅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还有的,竟是有价无市的孤本和善本!

    闵青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她机械式的放下手里汤碗,开始一件件仔细观摩这些传世之作。

    “兰亭贴?幽篁戴胜图?清明上河图?真草千字文?多宝塔碑?”

    闵青柔越看越惊心,激动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

    老天!这是书房吗?根本是个藏宝库啊!司徒越是从哪里搜集到这么多的珍品?

    天啊!她前世最想看的书画,字帖,碑文,居然全都在这里了!她激动的真想大叫!

    闵青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字画,可是还没有碰到就突然被司徒越沉沉的声音打断了。

    “不要动。”司徒越坐在桌案前,脸上带着淡淡的落寞。

    闵青柔心头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她怎么忘了?司徒越不喜欢别人碰他书房的东西。

    闵青柔强忍着心头的冲动,缩回了手,只是眼睛还一直在那些书画上流连不去。

    “你也喜欢这些东西?”司徒越又开口了,声音里竟罕见的夹杂了一丝微颤。

    “嗯!我以前找过这些东西,可每一样都好难找!我找来找去还是差了好多!能找到的只有寥寥几本!王爷,你是怎么找到的!太好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的身影,心中突然一痛,喉口突然像被什么梗住了,有些艰涩的低声道:“她也很喜欢,你们果然很像,毕月乌,我的月儿……”

    闵青柔还沉浸在惊喜之中,完全没听到司徒越在说什么。

    望着异常兴奋的闵青柔,司徒越心情却是越来越不好,低下头,他拂过手下白纸上那一个一个端正的字体,喉间堵的更加难受了!

    猛抬起头,他想喝口茶,冲一冲喉口的干涩,却忽然想起,自从上次闵青柔泼了他一身茶水,还差点弄湿了清明上河图,他的书案上便再也不放茶水。

    四下观望,瞧见闵青柔端进来的汤碗,想也没想就端了过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补汤下肚后,他却突然觉得不对劲,望了望汤碗里所剩不多的汤渣,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你在这里面放了什么?”司徒越站起身,一掌按在桌案上,指着汤碗对闵青柔喝道。

    喝了汤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喉口开始泛起一阵一阵的反胃,熟悉的感觉告诉他,这汤碗里一定放了他不能吃的东西!

    闵青柔才对一副小巧的珍品碑文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司徒越的喝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来,却一眼就瞧见被动过的汤碗!

    闵青柔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过来,一把端起那所剩无几的汤碗看了看,气虚的道:“你,你怎么都喝啦?”

    司徒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刚想再说什么,一阵反胃涌上喉口,他连忙冲到漱盂前猛烈的干呕起来。

    “王爷!您怎么了?”

    闵青柔连忙跟过来,一脸担心的扶住司徒越。

    “呕!你在汤里……呕!放了……呕!……羊肉?”

    司徒越扶住桌角,将刚才喝下去的补汤悉数往外吐,并断断续续的指控。

    “不是羊肉!是……是羊鞭……”闵青柔将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一张脸顿时飞红。

    “羊……”司徒越不敢置信的抬头瞪着闵青柔,她真敢!

    “呕……呕……”

    还不等司徒越再说什么,他便再次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真的!我刚刚没想让你喝的!哪知道我一回头你就……司徒越!你怎么样?对不起!你怎么样啊?”

    闵青柔扶住司徒越,一边拍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焦急的解释着。情急之下,她连称呼都忘了改!

    原本呕的难受的司徒越听到闵青柔的唤声,心头猛然一颤。

    他缓缓的抬头看向她,看着因为愧疚担心颦蹙蛾眉,红润的脸颊也在瞬间变的苍白起来的闵青柔,因为误食羊肉升起的反胃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司徒越!司徒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司徒越突然直直盯着她发愣,像是傻掉一般,闵青柔一时惊惶无措,双手捧起司徒越的脸轻拍着,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可司徒越却像着了魔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闵青柔,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一般。闵青柔见状更是担忧,贝齿不停的肆虐着自己嫣红的唇瓣,清亮的眸中也渐渐积蓄起大片雾气。

    “司徒越,你醒醒好不好?……”闵青柔啜泣一声,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没事……”

    看到闵青柔落泪,司徒越总算有了反应,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小心拭去她眼角的泪。

    “司徒越……”闵青柔眨了眨眼睫,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你吓死我了!”

第59章 心火炙体

    “怕什么?怕我死了?”

    司徒越再次抬手轻轻为闵青柔拭去眼泪。可这一伸手却再缩不回来了。

    因为此刻他虽不再反胃呕吐,可身体里却莫名蹿起一阵难言的燥热,尤其是抚着闵青柔柔嫩的肌肤,他小腹处猛然蹿起一股难以压抑的火热!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那个汤?

    他清楚记得闵青柔刚刚招认了什么!可是,不过几口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还是,他对她本就有欲念?

    胸口憋闷的要命,司徒越情不自禁的开始拉扯着襟口,企图消解一些身体的热度。可是没用,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甚至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发烫起来。

    “该死!你到底在汤里放了什么?除了那个,还有什么?”

    司徒越拼命压抑着身体里翻涌的**,放开闵青柔,起身走到桌案前,双手发抖的撑在桌案上。

    闵青柔瞥了眼司徒越,当然也瞧见了他出现的异状。原本白皙的小脸突然变得火红无比,简直能跟司徒越媲美了!

    她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背抵上墙壁才停下,小声的回道:“还……还有……鹿鞭,虎鞭,附子,鹿茸,巴戟天,淫羊藿,肉苁蓉……”

    闵青柔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头差点垂到地上去。

    而她喏喏出口的话差点让司徒越一瞬间崩溃!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向闵青柔。这女人疯了吧?

    “你是想让我七窍流血而死是吧?”司徒越气虚的问道。

    “我说了只是玩笑嘛……”

    闵青柔靠在墙边,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袖,看着司徒越整个人几乎要着火的模样,再也不敢上前。

    那么多均补阳气的药材熬成一锅汤,谁喝了还不要了谁的命?

    她本意只想让他尝一小口,报复一下他就好!反正里头有羊肉,他喝了也会悉数吐出来,可谁知道他竟喝了那么多!不过,他刚刚不是吐出好多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那个,你,你不是吃了羊肉想吐吗?你怎么不吐了?你快吐呀,吐出来就没事了!”

    闵青柔好心提醒。

    “吐?”

    也是此刻司徒越才突然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吐到什么都吐不出了才罢休!就在刚刚,闵青柔一脸担忧的喊着他名字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异样之感。他好像突然被治愈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司徒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除了猛烈的心跳和越来越炽热的体温,他竟再没有一丝反胃的感觉!

    他好了吗?

    纠缠了他这么久的病症,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

    他一时诧异的难以置信。

    可是仅仅只是一会儿,身体里乱蹿的热流又开始侵袭他的神智,他微喘着望向缩在墙角的闵青柔,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欲念稍微褪去了些许,他这才道:“出去。”

    “什么?”闵青柔愣愣的反问。

    “本王让你出去!”

    司徒越恼恨的瞪了她一眼。敢这么作弄他,还这样不知死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心软起来?自己这幅鬼模样还不是她害得?直接扑过去不就完了?他也不用再承受**焚身之苦!

    可是……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牺牲她!虽然这事他应该做的天经地义!但他就是不想!

    “可是……你还没有把那汤都吐出来……”闵青柔不肯挪动脚步,她若走了,难道任他**焚身而死吗?

    “不想吐了!”司徒越僵硬的回答。

    “怎么会?你不是每次吃了羊肉都会吐的天昏地暗吗?”

    “这是那个死人告诉你的?我看他是真想死了!”司徒越眸中冷芒闪动。

    “王爷!”闵青柔连忙陪笑道:“王爷既然当初饶了他,就让他继续留在茯苓轩当个死人吧!我好不容易把他收服,我的茯苓轩如今没了他可不行!”

    “那就割了他的舌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嘴?”司徒越脸色黑沉。

    “王爷!妾身错了!”闵青柔此刻再顾不得其他,奔到书案前急急道:“王爷您就看在妾身一心为您的份上,放过荣泰吧!您总不能让我茯苓轩有个哑巴侍卫总管吧?”

    荣泰可还不能死,她如今用的最顺手的就是他和缘巧,要真让司徒越轻易杀了那才可惜呢!

    “出去!”司徒越跌坐在椅子上,刻意远离了闵青柔。

    不知是不是喝了那碗汤的缘故,他如今身体里每个细胞都敏感的要命!她一冲过来,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便扑面而来,撩拨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那,那你呢?”闵青柔瞧着他额头青筋都开始隐隐偾张,满脸愧疚的问道。

    “不用你管!”司徒越恼怒的低喝。

    “我,我不走。”

    看着司徒越狼狈的强自压抑**的模样,闵青柔又是一阵内疚。既然祸是她闯的,那就让她来解决吧!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司徒越额头渗出,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像在被烈火焚烧一般炙烤的生疼。

    “王爷,发泄出来就好了,柔儿……柔儿帮你!”闵青柔脸颊发烫的低语,说完就要上前扶他。

    “站住!不准过来!”司徒越猛然喝止她,深深的吸气吐气,只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滚烫的可怕。

    “王爷……不愿意宠柔儿了吗?”闵青柔轻咬着下唇,不明白司徒越此时到底在执拗什么?

    司徒越看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撑起身体,踉跄的往门口走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真要撑不住了!他得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王爷!”

    闵青柔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得平行的跟在他身旁三尺的距离道:“王爷若是不要柔儿,那……那柔儿叫妙菱过来!”

    “你给我闭嘴!”司徒越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微喘着吐出的话竟也有些绵软无力。

    “那王爷想怎么办?”闵青柔心急如焚。

    “我去冷静一下……”

    司徒越视线开始模糊,一步一步往门口探去,只要到了门口唤来魏辰风就可以了!

    “冷静?”

    闵青柔听到这个词,第一个反应就是司徒越要去地下冰室!

    她立刻冲到他前面伸开手臂拦住他。

    “王爷不能去!”

    她好不容易让他身体有点起色,岂能再让他去冰室自残?

    “让开……”司徒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王爷不能再去那个地方!柔儿不让你去!”闵青柔固执的拦在司徒越身前。

    “让开!魏辰风!”

    司徒越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闵青柔,踉跄的扑到门口,刚要拉开门,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决绝的声音!

    “王爷若想让柔儿清誉尽毁,尽管开门!”

    司徒越艰难回头,却赫然发现跌坐在地上的闵青柔已经将衣衫褪去,只剩一件红色肚兜蔽体的她暴露出上身大片白皙的肌肤。

    司徒越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爷!属下进来了!”与此同时,门外却传来魏辰风焦急担忧的声音,以及门板被推动的声音。

    “不准进来!”司徒越恼恨的低吼一声,砰的将房门紧紧关闭!

    门外的魏辰风顿时愣了!到底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司徒越靠在门板上,咬牙切齿的瞪着闵青柔。

    这女人非得折腾死他不可吗?

    “妾身只要王爷安好!地下冰室不是久留之地,柔儿求您了,不要去!”闵青柔将褪下的衣衫抱在胸前,楚楚可怜的哀求着。

    “地下冰室?”听到这个名字,司徒越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了几分。

    汗珠一滴一滴从额头淌下来,划过他模糊的视线,让他眼角一阵酸涩。

    “连这个他也说了?该死!今晚我就叫魏辰风去了结了他!”

    司徒越大口大口喘息着,此刻汗水疯狂的从他体内涌出,将他的衣衫全都打了个透。

    体内的热气无处发泄,所以在拼命炙烤着他的身体时,也开始一点点转化成汗水从他毛孔中排泄出来。

    也许正因为体内的热气有了出处,他才感觉弥漫在身体里的**竟然削减了些许。

    “王爷!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逼他说的!您不应该杀他,您应该先了结我!否则,日后还会有第二个荣泰,第三个荣泰!”

    闵青柔一脸决绝。

    “呵……”

    好个胆大包天的闵青柔!好个无惧无畏的齐王庶妃!

    司徒越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你处心积虑的打探本王的**禁忌,到底意欲何为?”司徒越紧紧盯着闵青柔,似乎从珍珠丸子事件开始,她便一步一步的在策划了!

    直到念夏投毒,她逼迫荣泰说出真相,前后串联起来,他才终于明白,她一路所作所为,争宠只是附带的战利品,她最终的目的居然是打探他的禁忌!

    可是为什么?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方政所言,只为他筑基而来?

    闵青柔知道,事到如今也是该摊牌的时候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只要王爷振作!不管那个地下冰室藏了什么秘密,柔儿只想请王爷忘了它!不要再为它颓丧,自暴自弃!”

    司徒越眼眸一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王爷不会杀我!”闵青柔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因为王爷喜欢我!不,或者说,因为王爷需要我!虽然我不知为为什么,可是柔儿感觉的到,王爷对我是不同的!”

    “你倒是会自抬身价!”司徒越冷哼一声,却掩饰不住眼眸里的惊讶。

    “是不是柔儿自作多情,王爷应该比我清楚!”

    闵青柔垂眸,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因为大量的汗水将他体内的热度蒸发掉了不少,司徒越此刻神智已经彻底恢复清醒,虽然**还在翻涌,却已经无法再左右他的理智。

    他看了看依然跌坐在地上的闵青柔,突然迈步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闵青柔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抬头望向他。

    “你不是要帮我吗?”

    司徒越扫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抱到书房内室,那里有一张供他看书累了休息的小床。

    司徒越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她丢上了床,随即拉上了床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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