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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交友

    感谢starmyj的打赏,感谢根本解决的打赏,感谢longnengneng的投票,感谢各位亲的留言指点,寂寞很努力的保持了每日三千字,从此,要告别两千字的松闲时光了——

    阿圆也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又嘱咐了一句:“平时多捻揉这几个穴位,时间长一点儿,最好,再结合一下艾灸——”。

    她的话停滞了,不知道这个时期,流行艾灸了没有?

    果然,主仆三人都皱着眉头,根本没听明白的样子。

    “嗯——以后,要注意一日三餐,饮食疗法能起到较好的防治作用,尤其是疼痛期来潮前的三到五天内,饮食宜以清淡易消化为主。不宜吃得过饱,尤其应避免进食一切生冷及不易消化和刺激性食物,如辣椒、生葱、生蒜、胡椒、烈性酒等。”阿圆讲的头头是道,就连绣铺的女掌柜,也在一旁听的入了神。

    绿衣丫鬟很仔细,掰着手指头记了一遍,很是疑惑的追问道:“光说不能吃的了,还有啥是需要吃的吗?我好给夫人安排。”

    “此期间,可适当吃些有酸味的食品,如酸菜、食醋等,酸味食品有缓解疼痛的作用。再注重保暖,保持精神愉悦,生活规律些,适度进行运动锻炼,这疼痛就会越来越轻。”

    阿圆终于把细节说完整,对那个美丽的小妇人启齿微笑:“您的心态就很好,不赖在床上,适当走动走动,大有好处。”

    卢夫人此刻忘记了疼痛似的,也是笑靥如花,尽管,两只手还牢牢的按在了肚皮上。

    “我夫家姓卢,就住在镇子的主街上,妹妹以后闲暇了,可以去找我。”

    “妹妹?”阿圆有些发呆,急赤白脸的争辩:“你这么年轻,肯定我是姐姐!”

    这个傻的,她还当自己是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呢!

    没办法,自己现在这具身子到底是多大年龄,她还根本不知道呢!

    阿圆这样认真,那嫩嫩的卢夫人更开心了,女子嘛,轻易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年龄生辰,于是好脾气的应道:“好好,你是姐姐——”。

    阿圆这下满意了,也豪爽的回答:“我夫家姓白,我名字就叫阿圆,我们家在——”。

    英明神武的阿圆再次卡壳,“蹬蹬蹬”走到绣铺门口,掀了门帘急问:“承光,咱们家,是在什么村来着?”

    屋子里,女掌柜的笑声响亮极了,两个丫鬟也捂着嘴巴偷乐,刚刚还讲的头头是道,却原来,迷糊的连自己家在哪个村子都不知道。

    “迷糊阵!”,白老大的高嗓门传进了屋子,大家笑得更欢了。

    “怪不得小娘子这般迷糊,却原来就住在迷糊阵!”女掌柜热络的挽了阿圆的一只手臂,打趣道。

    这个白承光,本来还老实得很,现在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阿圆再次探头到帘子外,瞪起杏核眼:“我问的是——咱住的村子叫啥名?”

    白老大挠着后脑勺,一脸的无辜:“我就是说的咱村的名儿啊!迷糊阵——”。

    “哼!”阿圆收回去脑袋,颇尴尬的对屋里的人解释:“我男人——他有时候说话——没个准头儿——”。

    卢夫人已经顾不得再按肚子,一只手指着愤愤不平的阿圆笑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迷糊阵,就是一个村名,我刚听说时,也不相信呢!”

    阿圆眨巴眼睛,也就是说,自己居住的那个村子,还真的叫这个鬼名字?

    女掌柜拽了阿圆往柜台走:“小娘子真讨人喜欢,说说,今儿个想买什么,我便宜了给你!”

    聊了半晌,倒是把正事儿给忘记了呢!

    阿圆指点着几种丝线:“每样颜色都给我一把儿,再配几根针——”。

    “阿圆姐姐再挑些别的喜欢的东西,账算我的。”卢夫人这会儿笑得开心,肚子也不觉得疼了,越看阿圆就越觉得喜欢。

    “不用不用,我带着钱呢!”阿圆急忙摆手,掏出一把铜钱来,掌柜的果然少收了零头。

    “那个——以后再见!”阿圆道别,看着美丽优雅的卢夫人,还挺不舍得。

    等到伴着白老大走出了二十几步路,卢夫人的红衣丫鬟追了上来:“阿圆——白氏——夫人”!

    这些称呼都不合适,小丫鬟在后面扯住了阿圆的胳膊。

    “这是我们夫人送给——您的,千万得收下,她让您以后真的去找她聊天呢!”

    红衣丫鬟硬塞给阿圆的,是一枚银红色的拜帖,和一包各色丝线、一打绣布、一套大小不一的绣箍儿、一把绣剪,很完整的一套绣娘装备。

    “您去我们府上时,给门房这张帖子看看,就能给您通报给夫人了。”

    这确实是真的要阿圆去登府拜访的,不是虚招子假客气。

    那这礼物,就收下好了,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呢,总能还回去这人情。

    阿圆就此结下了异世里第一个“闺蜜好友”。

    “承光,咱那村子,真的叫迷糊阵?”阿圆还在纠结这个名字的问题。

    “你竟然不知道?”白老大咧着大嘴笑了,提一提背上的重物,边走边解释:“你别小看咱们村子,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说咱那儿是孙膑智斗庞涓的古战场呢。你还没进过村子,里面的不少老房子还保留着原样,全村的道路都是斜的曲的,由东西并列的两大块分成前后两街,中间折—个大弯,整个是牛梭子形。房屋是随街道走向而建的,斜度不一样,定向也不一样,一条街的两旁都称堂屋,就是北屋,却正好差了一个大角,就跟迷宫一般。外来人进了咱村,立马迷糊,老辈人就说:‘进了**阵,状元也难认;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

    想不到,自家那村子还有这种说法,阿圆大感兴趣:“那岂不是说,咱村里没人敢来偷东西?”

    进个普通的小贼,就算得了手,恐怕都要跑不出去吧?

    白老大挠挠后脑勺:“还真是哩,外来的货郎都不肯进村卖货,怕转迷糊了,嘿嘿——”。

    只可惜自己的家倒是搬出村子了,离得那么远,单门独户,自然也瞧不出什么阵法的奥妙。

    阿圆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无限憧憬起村子里的迷宫布局来。

    不过,貌似前世里也有迷糊阵的传说,就在山东聊城一带,跟三国时的诸葛亮还能扯上关系,与这个世界的“迷糊阵”,是一码事吗?

    “承光,我们现在哪个省份——嗯——县城?”

    自己媳妇连这个都不知道,白老大的豹眼都要笑眯了:“朱阳县啊,还分啥省份?咱县里可好,平平整整的田地,不像祁阳县,净是山疙瘩,虽然跟咱们挨得近,比咱县里可是穷多了!”

    朱阳县?祁阳县?阿圆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不是重生到一个真实的王朝了吗?怎么越看越不像了呢?

    “那——京城在哪儿?仁宗皇帝——姓啥?”

    “京城?就在祁阳县北边啊,原来叫燕都,皇帝自然是姓宋的,要不,能叫宋国?”

    阿圆眼睛瞪的不比白老大的豹眼小,努力的分辨道:“承光你好好想想,京城是汴梁对不对?皇帝是国号为宋,其实姓赵——”。

    白老大伸了手去摸阿圆的额头,不热啊!怎么就迷糊起来了?

    “咱开国的皇帝可不得了,二十几岁就带兵打仗,开疆扩土西到沙漠,北到冰川,南到天涯海角,东到大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姓宋,就是姓宋——”。

    白老大这般骄傲的手舞足蹈比划着,由不得阿圆不相信。

    自己,到底也还是被丢到一个架空的时代来了,勉强熟悉的,也只不过就是片甲鳞毛。

    或者,历史就从宋朝的开国皇帝开始了转变,书上写过的宋朝国疆可算不上辽阔,难不成,那个姓宋的皇帝,就是穿越的先贤?

    那为什么却没有发明出玻璃、电器等等先进的东西?妇人的高髻还在沿袭唐朝的模式,贫瘠的乡村也还照样贫瘠着?

    “太祖皇帝最喜欢开疆扩土,每每御驾亲征,打的周围的小国都不敢骚扰,还是从仁宗开始,不那么爱打仗了。”白老大叹息,那语气,说不清是艳羡打仗呢,还是忧虑。

    人都有专攻,就像阿圆,读书成绩一般般,大学都没考上,在美容院里却混的如鱼得水,美容、艾灸、拔罐、按摩足疗等等一系列服务技能一学就会,还做得不亦乐乎,丝毫不觉得侍候别人有多丢份儿。

    那个穿越的前辈,一定是爱极了军事战略,才义无反顾的征伐了一世,对于别的生存用品,反倒是忽略了吧?

    阿圆愣神儿的功夫,白老大谈拢了一辆牛车,就是迷糊阵村子里的同乡,五文钱,带阿圆一个人,并货物。

    “我这样的身板,蜷在车里坐着,反倒憋屈,媳妇儿你别怕,我脚程快,准能跟你一块儿到家。”

    其实,还是舍不得多花五文钱吧?

    同样会过日子,舍不得在镇子上吃饭的庄稼人,陆续也都赶了回来,除了还有事情没办利索的,谁也不肯多花费不是?

    牛车移动起来,阿圆很庆幸,没有见到白家奶奶那尊大佛,和说话尖酸的那几个妇人,可能她们是另外雇的旁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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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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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大去了肩上的大物件,脚步“腾腾腾”的率先走到牛车头里去了,阿圆伴着几个同车的老少妇人,缓缓驶出镇外。

    总觉得,有那么一种很不舒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阿圆轻轻挪动下身子,同车的妇人们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三两个抵着头聊天,并无异常。

    出镇子的一个三岔路口处,是目光的由来。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穿着与白老大之流很不相同,阿圆刚刚适应了白家男子的“短褐”打扮,既短又粗的布衣,体窄袖小,很适合干活劳作,猛一看见这人身上的广袖宽襟的白布长袍,还觉得碍眼。

    碍眼的年轻人发髻上还包了一种叫做“东坡巾”的装饰,让人一望就知,这是个读书人,兴许,读的还很不错。

    这样的男子,跟自己自然不会有什么交集,阿圆甚至没抬了眼皮仔细去端详男子的面孔,就迅速垂下头去。

    前世里,跛着腿行走了三十年,练习的最坚韧的就是面对各种目光,那修为,比“金钟罩”可不逊色,任你盯着看睨着看瞪着看嘲笑看鄙视看愤怒看,姐都能镇静自若,鸟都不鸟你!

    阿圆的安静,倒也换来了清静,同车的妇人大都位于同路的几个村子,陆陆续续的下了车,没有一个跟阿圆搭讪的。

    白老大就在一个交叉路口等着媳妇儿,黑脸膛上挂着笑容,挽了两圈的裤腿上,尘土盖的看不出颜色。

    就是这么一副尊荣,却带给阿圆一种回家的温暖,似乎,这温暖并不关风度,也不关富有与否,就是归来时,看见一个亲人,踏实的感觉。

    告别了牛车主人,夫妻二人背起了所有的财物,相跟着走回自己的村子。

    出来时只是在村子的主路上通过,没觉得迷糊阵有什么称奇的,这一返程,经过了白老大的解释,阿圆登时头晕目眩起来。

    还真是处处是斜的街道,大路斜,分岔路也斜,偏偏房子看起来很周正,差了足有九十度角,竟然都是坐北朝南的模样。

    东南西北的方向,登时就混乱了,找不到北的阿圆,只能相跟着白老大亦步亦趋。

    终于走出了村子,看到了李婶子家的院落,又瞧见自己家房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里,阿圆精神大振。

    第一次,这般深刻的体会到“家”的感觉。

    “阿文他们会不会早回来了?我们在镇子上竟没见到,还有老二,说是去的李家村做东西,李家村远吗?”阿圆疲乏全消,恨不能脚下生风,奔到院门口。

    不过,铁将军还安稳的把着门呢,明显他俩是回家的第一拨。

    白老大宠溺的应答着阿圆的询问,耐心的指点了一下周围的村庄名字,包括,齐氏阿圆的故里。

    “隔着一个村子,就是你娘家三十里屯,走上个把时辰就能到。”

    阿圆又长了见识,知道了自己这具身子的由来,当然,她是一点儿回娘家看看的心思都没有。

    夫妻二人进了家门,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没说的,先做饭。

    早起发的面团,此刻已经开好,白老大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馒头揉完,阿圆利落的烧好了水,馒头拾进篦子,两个人转而去对付那一大堆羊肉。

    留出明日要用的肉块儿,其余的必须腌渍起来才能保证不坏掉,阿圆兴致高涨,唠唠叨叨的跟白老大讲述“拉面”要怎么调味儿。

    灶房里一片温馨,馒头的香味儿,溢满口鼻。

    夫妻二人抱着大白馒头唠嗑,羊骨头汤开始冒泡,“咕嘟咕嘟”,鲜香的味道权当是佳肴搭配。

    没有炒菜的一餐饭,因为这味道、这气氛,也无限甘甜。

    白老二走近家门时,阴冷的表情忽然就温馨起来,他推开半掩的院门,把怀里抱的两个铁皮炉子蹲在地上,大呼小叫:“嫂子,大哥,我回来了——”。

    然后,身上犹带着肉香味儿的新嫂子就从灶房跑了出来,一脸的笑容,能化开所有的阴霾一样:“二弟回来了?辛苦了!快,承光接过来东西,叫二弟洗手吃饭,骨头汤差不多好了,嫂子给你盛一碗喝!”

    白老大随后钻出灶房,笑呵呵的迎向白家老二:“这就是你嫂子说的炉子?你去吃饭,我试试好用不好用。”

    就跟添置了新玩具似的,白老二立刻投入到柴禾堆里,在两种炉膛里,分别塞柴点燃,阿圆端了新买的那只双耳铁锅,装上水,坐在炉膛上。

    第一个烧开水的,是那只揣了内胆的铁皮炉子,没费多少柴禾,就倒出了一大木盆的热水。

    “成功!看下一个的!”

    坐了铁锅的炉子,沿袭的是阿圆前世的蜂窝煤炉子模型,差别只在于这是烧木柴而已。

    “有点压火——”,白老大看着铁锅把火苗堵住,皱了眉头,然后,捡了三块小石头,垫在炉膛周围,果然,火苗冲上来,旺旺的烧灼着锅底。

    这就叫无师自通吧?阿圆脸上抹了黑灰,笑嘻嘻的伸了大拇指:“老公你真棒!”

    “老公——公——”,白老大没听清楚,但是其中的夸赞是明确的,于是,咧开嘴“嘿嘿”的傻笑两声。

    他这个性子,比阿圆还要马大哈,遇到不太明白的话,只要你不主动解释,他就不多问。

    “承光,”阿圆改正了称呼,拽了拽男人的衣服,压低了声音:“这些热水是头一道,还有点铁锈味儿呢,不如,给我端到屋里去,洗一洗——”。

    跑了这一个早晨,全身都觉得黏糊,也别放凉了刚开的水不是?

    白老大自然答应,弯腰弓背,木盆就轻轻松松的被送进了正屋。

    “媳妇儿,明儿个,新浴桶就能取回来了,你先将就一些。”

    阿圆脸上红润了,斜睨了男人一眼:“快出去吧,帮我拴上门。”

    “还有,这个——你买丝线的时候,我给你买了一把——”,白老大的大巴掌里,躺着七八颗浑圆的黄蛋蛋。

    阿圆抓了一颗,伸到鼻子下面一嗅:“还有香味——豆腥味,好吃的——糖豆?”

    一丝甜蜜从脚心窜起,瞧瞧咱找的这男人,还知道给媳妇儿买零嘴吃!

    “媳妇儿,不能吃!”白老大抓住了阿圆送到口边的小手。

    “这是——澡豆!”

    阿圆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红的白的流汗的,转眼间就全了。

    “谁——不知道啊!我逗你玩呢!”新媳妇恼羞成怒,双手齐用,把男人推出了门外,“哐啷——”,在里面落了门闩。

    丢人哦!丢大发喽!阿圆握紧了那几颗“澡豆”,左看右看,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澡豆”,在古代可以说是全能化妆品,洗手、洗脸、洗头、沐浴、洗衣服,总而言之,一切污渍、油脂,“澡豆”全搞定!孙思邈在中写道:“衣香澡豆,仕人贵胜,皆是所要。”意思是说,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澡豆”是居家必备。

    其实,正像阿圆嗅到的味道一样,“澡豆”的配料都是食材,如果真的吃到肚子里,还有“溶解脂肪”的功效,就像用肥皂去污,又干净、又彻底。

    这可是纯天然的化妆品,用了,可不担心起痘毁容啥的。

    说实话,“澡豆”洗头洗澡,真的比草木灰强多了。这就是阿圆迅速完成一个战斗澡之后最大的感悟。

    门一打开,不知道刚才是哪里惹到了媳妇的白老大,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倒水,照旧“嘿嘿”傻笑,瞧着媳妇洗的溜光水滑的脸蛋,心花怒放。

    阿圆在头上包了新布巾,利利索索的去灶房做肉酱,白老大按照原来所教的方法,练习拉面的和法儿。

    迷糊阵村子里这家杂货铺子的大酱酿的不错,跟剁的细碎的羊肉沫儿油炸在一起,那香味儿,别提有多诱人。

    “嫂子,我们回来啦!”阿文和采莲的叫声远远的传进院子,似乎这几天,每个弟妹回家,都会这样叫上一回。

    “今儿晚上,咱家就先尝尝这拉面的滋味儿吧!”阿圆急急忙忙的嘱咐白老大一句,赶紧再往院门处迎接大呼小叫的弟弟妹妹们。

    白老大嘴角上勾,响亮的“嗯”了一声,手里伸拉提拽,把面团转换成想要的模样。

    听着阿圆和阿文他们进院子,有问有答的动静,会让人觉得,日子很舒心,很有奔头。

    “中午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不饿!中午三哥请我们喝的云吞,点心铺子的掌柜,还送了我们两个小点心,说是叫三哥明儿个给他送二十串糖葫芦试卖呢!”小阿文回答的特别有条理,从衣服兜里,还抓出了一块“澡豆”般大小的食品:“喏,我给嫂子留的,可好吃可甜哩!”

    采莲也精心的留了一颗“澡豆点心”,是给白老大的。

    夫妻二人都有些感动,推让了半晌,才小心的送到嘴里去。

    其实,点心外皮上,有那么一点点汗味儿,可是,阿圆眯着眼睛赞叹:“真是好吃,谢谢你两个,你三个啊!”

    白老大只是傻笑,把面团在案板上摔得“啪啪”作响。

    没有人发现,灶房外,还有一个被隔离出去的大男孩儿,手里抓着一个木盒子,呆愣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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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准备

    感谢妖孽无罪的打赏,感谢各位亲人陪伴走过一个多月的历程,明日上架啦!寂寞希望可以继续在您的陪伴下一路前行,请支持正版订阅!

    李铁匠的手艺真不错,一把小巧的指甲剪,打磨的精美实用,比之阿圆从前见到过的各式剪刀,更显得可贵。

    毕竟,每一个小零件,都是纯手工打磨出来的。

    白老二把木盒子递给阿圆察看后,自己闷着头不说话,灶房里的气氛,整个的显得压抑了。

    小阿文虽然好奇的张望,到底也没凑上来瞧个仔细,对于白老二,他心中余悸未消。

    阿圆在自己手指头上试了一下,开了刃的指甲剪足够锋利,只可惜本尊的手指甲个个光秃的不行,甚至还参差不齐的留着毛茬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

    这个“齐氏阿圆”,还挺自残的吧?阿圆猜测着,一个小姑娘百无聊赖的自己啃着自己的手指甲沉思的样子,或许,她对于未来,充满了恐慌与厌恨,才会一直闹到新婚之夜——

    “嫂子,这样装一盒,行吗?”阿圆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白老二忍不住心中忐忑,他的每一步尝试,都希望得到这个嫂子的认可。

    木盒里,是一套针锥子、顶针、绣花缝衣做鞋的大小针、一把小剪刀、一枚指甲剪,混在一起,显得杂乱而无章法。

    阿圆回神,略一沉吟,才道:“挺好的,剩下的装饰,交给我——和采莲!”

    小姑娘瞪大了细长的眼睛,指指自己的鼻子:“还有我?做什么?”

    “能做的多着呢!”阿圆把木盒递到采莲手里:“想一想,怎么装饰一下盒子,让它更漂亮——”。

    刚买回来的丝绸布头,完全可以排上用场,姑嫂二人兴致勃勃的去堂屋设计,女人嘛,总抵制不了美丽的诱惑。

    白老二讪讪的洗了手,加入了制作拉面的队伍,白老三让了让身子,给这个不合群的二哥,留出了空隙。

    白老大臂力最大,负责把面团抻开成原始的粗面条,老二老三接过来,尝试着把它们拉得更细,还不可以在中间断开。

    “这样用劲儿——”,白老大耐心的把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传授给弟弟们,第一次尝试嘛,允许失败,盖件儿上就码放了一行行粗细不均的拉面条儿。

    哥儿仨的气氛渐渐热烈,最后,一致同意把那些残次品回收,重新揉在一起再拉一回。

    “看看我这回的面条,多细!多匀溜儿!”白老二又开始显摆了,很异常的,喜欢跟他抬杠的老三,竟然跟着点头称是。

    寂寞的小阿文,蹲在灶房外面的墙角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砸着“嘎石”,心里颇有点子郁闷。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哥了。

    堂屋里,阿圆跟采莲也是兴高采烈的,她两个给木盒子包了一层紫色的丝缎,内里,缝制出几个筒状的小格子,可以把针锥子等用品逐一插入,等到把所有的线头布角都掩饰进了内里,一个美轮美奂的百宝盒,就完工了。

    “嫂子,这些布真漂亮——”,小采莲感慨的把彩色的丝缎按在脸颊上,爱美的小姑娘,见到这些东西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是,我琢磨着,咱们可以用这些布做假花头饰,玫瑰花牡丹花野菊花——都可以缝制出来,各种颜色、各种花型的,肯定会受到欢迎。”阿圆像对待一个成人一样,对小采莲娓娓道来。

    想象一下,用花布做成惟妙惟肖的花朵,不受季节的限制,簪在发髻额角,那情景,可不是美妙?

    “嫂子,你教我做吧!”小采莲已经急不可耐,眼睛里闪烁着亮丽的星星。

    天光已经暗淡下来,白老大的大嗓门开始吆喝了:“来吃拉面喽——”!

    小阿文终于派上用场,装好了“嘎石灯”一一点燃,一家人围坐一堂,每人一海碗白生生的拉面,兑了高汤,泼了肉酱,野菜丁儿点缀着,那叫一个香!

    用来练兵的拉面,非常实惠,不够的话,还可以再煮,只要每个人能赞一句“好吃”,三个大男人就笑的合不拢嘴。

    说实话,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拉面条儿,有些太筋斗了,善于细嚼慢咽的阿圆,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对付了半碗多拉面,剩下的,实在是吃不下了。

    “宁可撑死人,不叫占着盆!”白老大难得振振有词的宣讲了一番,端起碗来,“呼噜呼噜”的喝了个干净。

    “这——是喝的自己的剩面条儿?”阿圆越来越接近白老大的铜铃豹眼了,一时间都没来得及说出反对的话。

    “明儿,咱就去摆摊儿!”吃饱喝足的白老大大手一抹嘴巴,痛快的决定。

    他深深的以为,自己做面条的本事,已经到家了,因为,今晚上的拉面,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硬实最可口的晚餐了,甚至于,他幻想着以后,是不是可以每日都吃拉面,就这味道,吃一辈子都不带嫌烦的!

    大当家的决定了,小的们跟着起哄:“都去,明儿咱一家人都上,肯定很快就挣够钱买地了!”

    “就是——得借辆地拉车吧?这么多东西,没地儿放啊!”白老三先想到了实际问题,两个炉子、柴禾棍、案板、面盆、筷子碗、佐料肉酱啥的,可是很占地方的。

    白老二犹犹豫豫的出主意:“要不,咱去借大伯家的地拉车先用用?”

    安静,很久——

    白老大的声音就跟从地底下捞出来的一样沉重:“大伯倒是没啥,就怕——大伯娘不肯——奶奶也——”。

    “我去借试试,奶奶可能不会——”,白老二的语气也很凝滞,又隐隐的带了些希冀,莫非,他在那个奶奶眼里,还能算得上是个香饽饽?

    阿圆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把在座的白家人全部看了一个遍,“嘎石灯”果真比油灯明亮,看了这么一圈儿,阿圆愣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白家五个大小,那四个的模样都有些相似之处,尤其是老二,与那个阴测测的白老太太的细长眉眼,基本上相同,只有白老大,是个另类。

    身板高大的超过了老二老三不少,脸型也有本质的区别,尤其是那双极富特色的铜铃豹眼,绝对跟那四口人不属同宗。

    这娃儿是捡来的吧?也不怪白老太太不待见,跟看见黑眼蜂似的眼神,令阿圆此刻想来,还觉得身上发凉。

    “算了!”阿圆出口:“去村子里别人家找找,有闲着的地拉车的话,咱付钱好了。”

    宁愿多花些钱,也不想跟那个老太太和肥肥的大伯娘打交道,阿圆替白老大做决定。

    “那我去吧!”白老大如释重负,在他的心里,恐怕跟阿圆想法一致,自己吃苦受累不可怕,却害怕去面对扭曲了的亲情。

    剩下的几个人,着手做明天的糖葫芦准备,“嘎石灯”明亮,白老三索性把木盆里的鱼条子都拾掇了出来,煮出丸子来,明日里跟拉面一起销售。

    “咱有新碗了,装十几个煮熟的鱼丸儿,放些盐粒儿啥的调料,用开水一沏,就可以给客人盛了。”阿圆一边讲解,一边用笊篱划拉鱼丸儿,最近几天的伙食不错,这么鲜美的味道溢出来,竟然没一个感兴趣的。

    糖葫芦就只选了两种备料,野山楂跟琉璃丸子,小阿文和采莲把山栗子剥皮,准备明早放进粥里煮着吃。

    “嫂子,这铁皮炉子烧水,真好用!”白老二眼睛里有了谋划,盯着铁皮炉子看来看去。

    “你是想出售这个吧?”阿圆向来能理解最不受欢迎的白老二:“那就试着去做,嫂子支持。”

    白老三和小阿文,就同时交换了一下眼色,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嫂子——我需要本钱,铁皮——”,白老二的神色,是难以控制的激动,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脑子里又充塞着鲜活的想法,就是没地儿去操作。

    钱,是英雄的胆,没有本钱的英雄,只能怂的跟个狗熊似的!

    阿圆沉吟,把手中的资源细细追索了一遍,建议道:“你可以尝试拿着样品上门推销,比如那个‘百宝盒’,找个富贵人家攀谈攀谈,讲讲其中的妙用。或者,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卖拉面,等你哥回来,我们参详一下,今后,每天收工后咱都应该发些工钱各自留用。”

    给自家做工,还要工钱?谈好了地拉车借用事宜的白老大,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好好的六口人,一谈钱,不就疏远了?

    懂事的白老三,也跟着摇头,说出话来落地有声:“我不要钱,都攒着,买地,供阿文念书!”

    小采莲也是这个态度:“我啥也干不了,挣不到几个钱,我也不要!”

    这么一比较,又显得白老二愈发的自私自利起来,白老三那眼神里,全都是看不惯。

    阿圆拽一拽白老大的袖子,笑微微的开了口:“大家别急,我知道,你们都想多为咱这个家出些力,也没想得到报酬,咱家还穷嘛!所以,这个钱不会多,有我把着关呢,根据每天的收获,留出一大部分做储备资金,剩下的,给你们做私房钱,以后,自己的钱想咋花就咋花,想做买卖的,可以给大家讲讲自己的想法,要是觉得想支持他,就可以用自己的钱做投资,赢了利,也能跟着分红,这样不是更好?”

    经济意识,要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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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开张

    ps:

    感谢萨洒的打赏,感谢jansam的打赏,感谢starmyj的打赏,感谢朋友们的鼓励与支持,今日人品大爆发,把存稿一蹴而就,嘿嘿,有那么点擎了满杯的白酒一饮而尽的豪爽惬意,雅,兔子,怎么样?

    不得不说,阿圆前世里练就的宣传销售的本事,还是很给力的。

    此番讨论的结果,就是自明日起,每个为白家的富裕生活做了贡献的成员,都能得到一份报酬,阿圆称之为“工资”。

    “为啥叫工资呢?”

    “工作以后,得到的谋生的资本——”。

    阿圆的解释不算明了,不过,大家伙倒是明白的,努力,就会有回报,而且立竿见影,每天都有惊喜。

    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有奔头了。

    除了一个小小的不如意,摩拳擦掌的白老大的晚间福利要求被拒绝了,理由是:“明儿第一天卖拉面,你还是攒着点儿劲儿吧!别使过了!”

    “那拉面,只需要两个胳膊使力气,碍不着别的地儿——”。

    别小看白老大的语言表达能力,当位于黑暗之中,又是只面对自己娶来的新媳妇儿,那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有理儿。

    “还有拉着车走去镇子,再站在那里拉面,你这两条腿不会累?”阿圆伸开五爪,逮了块大腿内侧的软肉,拧了一圈儿。

    白老大的呼吸喷到了媳妇儿脸颊上,滚烫滚烫的:“可是——咱还有地方累不到呢!也别老是闲着它,再荒废了就不好了——”。

    你还怕荒废了?软肉都要变铁杵了好不好?

    阿圆的抗议被堵住,轻车熟路的男人自鸣得意了半晌,媳妇儿看起来挺厉害的,稍稍哄上几句,不就绵软成一滩春水了?

    其实。应该为白承光同学颁发学习进步奖,自从阿圆提议,房事要讲究策略与手段,白老大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探索着、追求着,夫妻愉悦的最高境界。

    这个意思就是说,此刻,做妻子的已经洪潮泛滥,双腿开合不由自主,另一个运动主角,还在拼命挖掘着每一个敏感点。寻找着直捣黄龙的最佳时机。

    “媳妇儿,媳妇儿,这儿。舒不舒服?嗯——这里——”。

    你丫的不是忘记了做丈夫的使命了吧?

    阿圆怒极,上身一挺,双臂勒了白老大的脖颈儿,重重的往下倒去:“光说不练是假把式,赶紧的。干活!”

    这回不怕咱累着了?白老大“嘿嘿”傻笑着,终于提枪上阵。

    来自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愉悦,那般汹涌的向阿圆涌来,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慌与遗憾,就在这极致的愉悦中消弭的无影无踪。

    **,本身并不是罪恶的东西。在增进夫妻感情的道路上,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更何况,白老大拥有一副最标准的男人躯干。肩宽紧胯,肌肉结实,四肢修长,全身没有一丝儿赘肉,又舍得下力气。上下左右耕作一个时辰不带叫累的。

    还是——有捡到宝的感觉。

    睡意朦胧之中,犹自被带动的全身腾起的阿圆。嘴里呢喃的呼唤两声:“亲——爱的,亲爱的——”,然后,控制不住的到了周公的管辖地。

    晨曦映亮了窗子时,阿圆浑身清爽的醒了过来,身侧已经无人,院子里,弟弟妹妹们已经有整装待发的动静。

    她的身上,明显已经被清洗过了,没有一点儿黏糊的感觉。

    阿圆翻身起床,手忙脚乱的穿衣洗脸解决卫生问题。

    “等着我,今儿是第一天,我必须得去!”

    采莲和阿文,笑得没鼻子没眼睛:“嫂子睡懒觉——”。

    白老二也没出门,端着熬好的栗子小米粥在喝,白老大一本正经的递给阿圆一碗:“先吃饭,都等着你,糖葫芦的糖汁都不敢熬,怕瞎了细白糖哩!”

    那就好!阿圆这才放了心,瞪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原来,他们也没吃饭呢,专门在院子里制造紧张空气,好取笑自家新嫂子。

    “今天买些鸡蛋回来,以后,每天早饭时,每人一个煮鸡蛋补补。”阿圆喝完最后一口粥,丢给采莲去洗涮,自己赶紧去给山楂滚汁。

    这边白老大一行已经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上了借来的地拉车,只要不损坏,租借一天的话,需要付五文钱。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当家人白老大肩挎一条宽布带,连接着地拉车,双手拉着车把,头前带路。老二老三一左一右走在车旁,单手帮着推车。

    剩下的三个不堪重用的家庭成员,聊着天悠闲地跟在车子后面。

    甭管是下大力的,还是凑热闹的,个个开心着呢!

    “等到了镇子,找好卖面的地儿,我先去点心铺送二十串糖葫芦。”白老三还记得昨日里谈好的买卖,要是多几家这样的客户,那以后就用不到走街串户了。

    白老二摸一摸怀里的“百宝盒”,没说话。

    如果面摊子不忙,他想按照嫂子所指点的,去富贵人家探探销路。

    他没敢对任何人告诉,同样的木盒子,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木匠答应再为他加工二十个,交工时才给钱。

    还有李铁匠那儿,此刻一准在加工他要的指甲剪小剪刀呢!

    万一销售不出去——

    只可惜,繁华的镇子里,他能结交到的,也就只能是贩夫走卒、平头百姓,跟富贵根本不搭边儿。

    一直闷着头走在前面的白老大在想啥呢?那黑脸,还微微的泛着些红润,豹眼里闪着水光,不会是还在回味昨夜里不辞辛苦的某个部位的征伐吧?

    有时候,听到媳妇儿跟弟弟妹妹们的笑声响亮,他会悄悄的回一下头,看一眼阿圆眯着眼睛快乐的样子,内心里。是喝了蜜一般的甜。

    家里没有老人长辈,也有好处,最起码,新媳妇用不到看谁的脸色,想笑就笑想说就说,没有人指责她笑得露齿弯腰拍手,白老大很是觉得,自家媳妇儿这笑法儿,就是最美丽动人的。

    采莲与阿文越来越活泼,老三跟老二也不起争执了。这个家,越来越有了家的样子。

    走到一半儿的路程,阿圆与两个小家伙的步子就跟不上了。那种磨破了脚底板的感受又开始明晰起来。

    “都上车坐着,我拉得动!”白老大第一个停下了脚步,额头上已经微微的见了汗。

    “就是,快上来吧,还有我们两个推着呢!”老三也热情的招呼着。

    阿圆向前赶几步。手里还拽着两个小家伙。

    “让嫂子和姐姐坐车,我能自己走!”小阿文倔强的喘着粗气,他是男子汉呢,不愿意跟个娘儿们似的窝在车上。

    白老三抱起采莲,往东西空隙里一放。

    阿圆看一眼等待的白老大,笑一笑。自己迈腿也挤了上去。

    就剩下小阿文,直着腰往前继续走。

    “赶紧上车,把你拉儿后面。还让我们挂着心!”白老二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还顺手扯住了阿文的一只胳膊。

    其实,这话说的也有人情味儿,就是语气很锋利,那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厌恶似的。

    小阿文人小脾气不小。身子愤怒的向后拽,声音哭唧唧的了:“我就不坐——”。

    别人还来不及劝阻。白老二已经主动放了手,冷冰冰的一搡,差点儿就把阿文摔倒。

    “随便你!把脚板磨烂了,没人心疼!”

    白老三一副扑过去帮忙的模样,采莲也怒目相向,可怜的白老二,还是一个被大家厌弃的另类。

    “噗——”,车上的阿圆,却极其不合时宜的喷笑了,她不是不心疼小阿文,也不是觉得白老二可恶,她是觉得,这样的兄弟关系有意思呢!

    明明那话里就透出了心疼弟弟的意思,偏要往狠里说,小的那个自然不领情,还多招惹了仇恨。

    她这一笑,想插话的就被笑回去了,尽管,白老三又一次觉得这个新嫂子的脾性,有些诡异。

    白老大照常采用不闻不问政策,小阿文已经红着眼睛走到前面去,他闷头继续拉车。

    阿文是个老爷儿们哩,多走些路也没啥,原来进镇子,不也能行?

    一行人终于进了镇子,直接就先去集市附近找摊位。

    这一细看,摆摊卖吃食的还没有几家,拐角处靠着一家后墙的地方,一个孤零零的云吞摊子散放着家什器具,三四个顾客围着个小方桌,边说话边吃着热腾腾的云吞。

    “这里背风,又是路口,我看行!”白老二率先开口,对于做生意,他始终认为,自己比大哥他们强。

    阿圆也觉得这地界合心意,两家都卖吃食,其实并不抵触,还能互相招揽顾客,有好处。

    于是一起动手,把地拉车上的东西一一放下来,安置妥当。

    烧水的铁皮炉子里面,还是满满的,用旧衣服包裹着保温,现在,略烧一烧就能用。

    再过上一个时辰,就是吃午饭的高峰期了,希望,拉面生意可以一炮打响。

    没有招牌,也没置办宣传条幅,阿圆成竹在胸,先煮上一锅,让香味儿去招揽顾客好了!

    两个小的就坐在从灶房搬来的餐桌上,按照阿圆的嘱咐,先当个小“托”,美美的吃上一碗拉面,既填饱了肚子,又招揽了生意,何乐而不为?

    哥儿仨重新做了分工,老大抻面,老三拉细入锅,老二拾掇碗筷,阿圆呢,负责最关键的一个环节,盛面、调味儿、收钱。

    新买的淡蓝色的布巾子,包住了阿圆的头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

    自家这个笑起来混不吝的小媳妇儿,也这般讲究起来了?那为啥不挂个面幕,跟大家夫人小姐出门似的。

    阿圆把一块白布巾平平展展的搁在案板一侧,斜睨了白老大一眼:“咱做食品生意,一定得干干净净,我包着头脸,就是怕打个喷嚏掉个灰尘啥的。影响了卫生。”

    其实,是源自前世里,出售新疆拉面的女人那么铺头盖脸的包着大纱巾,模样很酷吧?

    嘻嘻,还显得挺神秘,那形象,喜欢了好久了。

    第一锅拉面,因为是两个孩子吃,阿圆安排老三把面条扯成了细丝状,称之为“毛细”。

    泼了两勺子肉酱。香味四散开来。

    云吞摊子上的两个顾客被吸引了,隔着餐桌搭讪:“您家卖的是啥吃食?恁的香!”

    “我们这个叫拉面,喏。想要多细就多细,想要多长就多长——”,阿圆包着头脸,响亮的应答着。

    白老大和老三的那一番动作,就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很快,围过来看热闹的闲人,就多了起来。

    “我们这面,是白家独创,和面时用了秘方,再加上独门绝技拉面法儿。这面条一煮出来,又筋道又好吃,再加上肉酱。让你吃了以后,浑身热乎有劲儿,挺到天黑都不觉得饿!”阿圆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拉面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人间独一份的美味儿。全没注意隔壁的云吞摊子,老板跟老板娘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

    看见已经有人蠢蠢欲动,阿圆加了一把火:“白家拉面新开张,十文钱一海碗面条,好吃不贵,前十位顾客,买一碗送一碗,来得晚了可就没有啦!”

    十文钱一碗,甭管是不是便宜,买一碗送一碗可是沾了大便宜,更何况还有两个小孩儿捧着碗,正吃得满嘴流油呢!

    “给咱煮两碗尝尝!兄弟,今儿我请客!”一个短衣汉子拍了另一个汉子的肩膀,豪爽的排出了十文铜钱。

    阿圆摆手不接,指着面前的一溜儿竹板:“请客人把钱放这儿,依次排好,我叫到谁,谁来端面。”

    这法子新奇,围观的人更多了。

    买面的客人按照阿圆所说,依次排放了一拉溜儿铜钱,每煮出一份,阿圆就用一根竹板儿把这份面钱划拉进身侧的木盒子,干净,又稳妥。

    “您要‘毛细’还是‘柳叶’?您喜欢辣味儿吗?醋就在桌上,您根据自己的口味放吧!”阿圆细心又周到的服务,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粗豪的汉子们,往往会选择“宽边柳叶”的拉面条儿,嚼起来更筋道,带着孩子的,怕胃口差不消化的,就可以选择“毛细”,丝丝缕缕的白色面条,在油汪汪的海碗里,煞是好看。

    白嫩嫩的鱼丸也搭配着销售,小娃子和上点年纪的人,都很喜欢。

    鱼丸的味道跟羊肉酱乳的味道中和,恰恰构成一个“鲜”字,留在行人的鼻腔中,馋涎欲滴。

    白老二的碗筷收拾不过来了,总共二十个海碗,还要涮洗过后轮换着使用,这个时候的小阿文和采莲,已经吃饱喝足,抓着糖葫芦在附近吆喝去了。

    “不要慌,慢慢儿来——”,虽然包着头脸,白老二还是很明确的接收到嫂子的安慰,是啊,生意好,还慌张什么呢?

    慌张的,是隔壁的云吞摊子。

    夫妻俩苦皱着脸,眼神里都是愤怒和嫉恨,三个壮小伙子和一个小媳妇,又能说又能讲,眼看着就把自家的云吞摊子给挤兑的没有一个顾客,跟施了妖术似的。

    其实呢,这是因为人都有个猎奇和从众心理,等过了头几天,就会稳定了。

    这一忙,就是足足两个时辰,赶集市顺便吃午饭的行人还没散干净,白老大手中的面团就宣布告罄,地拉车里带来的白面用干净了,那是昨日里新买的一整袋白面呢!

    肉酱、鱼丸,也没剩一点儿,都给客人添补干净了。

    阿圆伸直了劳累的腰背,很抱歉的对客人做着解释:“实在不好意思,等明儿,再做给您吃,我记着呢,给您多添一勺肉酱——”。

    人流流到了隔壁的云吞摊子,那两个中年人这才收拢了脸色,换上笑容迎客。

    其实,那云吞的味道也挺好闻的。

    四个大人,还没吃午饭呢!

    大家动手,把摊子拾掇利索,阿圆摸出一把铜子来:“咱们去吃云吞好不好?抢了人家生意,别招了人怨!”

    白老大虽然品行憨厚。也经过了白老三的提醒,发现云吞摊子的尴尬过程了,好几次,明明客人已经在那儿落了座,看见这边热火朝天的动静,又起身挪了过来,这可不是从人家嘴里夺肉吃吗?

    “做买卖,就是随人家客人的心意,他的生意不好,为啥咱不落忍?”白老二还是牛气哄哄的小声嘟囔一句。到底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隔壁云吞摊子。

    “掌柜的,来四个大碗!”白老大笑呵呵的吆喝,很真诚的对云吞摊主夸赞道:“早就闻着您这边香。好手艺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吞夫妇两个也勉强扯了笑容:“不如你们那拉面招人,挣个糊口钱。”

    午饭的最后一波**还没过,陆陆续续的也还在上人,云吞摊子的位子就不够用了。

    “掌柜的。把我们那张桌子挪给您用吧!还有凳子啥的,别客气。”白老大是个热心肠,放下碗就去地拉车上,卸下来那套桌凳,老三也相帮着搬了过来。

    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感动了云吞摊子的摊主夫妇。刚才的嫉恨一消而散,客人们很快坐满了那一张桌子,老板娘子还殷勤的转到阿圆这边。主动添了些热汤。

    这叫什么?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阿圆看向白老大的眼神里,就有了赞赏之意,这小子还是很可人意的,不刻薄。又热心肠。

    云吞的馅儿料,是猪肉的。汤汁里寡淡寡淡的,只放了些盐,没有品出别的滋味儿。

    可是客人们照样吃的香甜,有肉嘛,油腥可不少,价格跟阿圆定的拉面一样,都是十文钱一碗。

    阿圆还是剩下了小半碗云吞,照例,由白老大解决干净,“宁可撑着人,不叫占着盆”嘛!这道理阿圆都会讲了。

    “还得再买上两袋面,一袋不够用呢!”白老大脸上的笑容合不拢,照这么一个速度下去,买荒地的钱,都用不到一个月就能攒完!

    一直觉得自己没啥本事,爷爷奶奶不待见,大伯娘不喜欢,村子里可以亲近的人家又少,父母都没了,家里越来越穷,连地也抖搂干净了,半夜里思谋起来,从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呢!

    钱壮怂人胆,这会子,白老大的胆儿,壮实了一些。

    虽然没有细数,这袋子白面用完了,那钱就肯定少不了!

    “我还订了浴桶,晚会儿,也捎回家——”,这句话,是凑近了阿圆说的,声线有些低。

    “大哥,嫂子,我想去转转——”,白老二再次摸一摸怀里的“百宝盒”,小心翼翼的,就像揣着一个定时炸弹。

    阿圆知道他的想法,沉吟了一下,下了决心:“你等我拿件东西。”

    她还在小包袱里装了卢夫人给的拜帖呢,要是第二天就上门拜访,算不算太过心急失礼呢?

    又从草垛子上摘了六串色相漂亮的山楂葫芦,与拜帖一起递给白老二:“你去镇子中心的卢府,试试用拜帖见见管家管事之类的人物,或者找卢夫人身边的丫鬟也行,替我送几只糖葫芦,就说吃这个对夫人身体好,要是有可能,你就给人看看咱的‘百宝盒’。”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肯定不可能亲自接见一个半大小子,只要能见到个管事,没准就成功推销出去了。

    白老二懵懵懂懂的出发了,老三扛起草垛子,要去找阿文和采莲回来,顺便销售完存货,白老大去采购,留下阿圆,看守着地拉车上的东西。

    阿圆无聊,就去帮云吞摊子的妇人做活儿,很是惊吓了那夫妻俩一下。

    不会是以为,自己前来偷师学手艺的吧?

    “大婶儿,这汤汁里,要是加些小干虾,味道就更好了。”阿圆不敢再动手,却没忍住给人家提建议。

    云吞摊子的掌柜姓王,大家都称呼是“老王”和“王婶儿”。

    “小干虾?放进汤里,会不会太腥,窜了味儿?”王婶儿有些心动,又怕是着了别人的道,给引到壕沟里去了。

    “您试试不就行了?我在家做云吞就放那个,味道很鲜,很好吃。”阿圆不禁回忆起前世里那些自己做过的家常食品。每一样,都那么温馨。

    “你——你会做云吞?”王家夫妇大惊失色的样子,还真是好笑,难道自己还会改行做云吞,明抢他们的生意不成?

    阿圆无辜的眨巴眼睛,摊摊手:“我就喜欢琢磨这个吃食,其实都不难做,不过,我们家现在就做拉面一样,没精力再做别的。”

    那就好。王家夫妇稍微放下了心,抢一会儿生意没关系,反正镇子上赶集市的四里八乡的人多。可别抢光了就行。

    毕竟,阿圆只是说了现在只做拉面,那以后呢?会不会抢自家的云吞买卖?

    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就凭阿圆同学横跨时空来的不易,也不能只按着出摊小贩的牌路走到头吧?好歹,咱也拥有了超越上千个年头的经验不是?

    今日里卖糖葫芦的主力是两个小孩子。那成绩就差一些,幸亏了白老三赶到接应,他领着二人回来时,草垛子上,已经光秃秃的全卖光了。

    “赶紧歇歇!辛苦啦!”阿圆迎上去,拉了两个小娃子的手。黏糊糊的,都是糖汁。

    白老三猛灌了一碗白开水,又撂下一句:“我去接接大哥——”。迅速离开。

    也怪不得白家大小都跟老三关系亲近,这小子人实诚,并没有染上读书人的溜尖耍滑的臭毛病。

    其实,就连最不受待见的白老二,阿圆都觉得挺好。虽然失去了父母的教诲,白家这群孩子。长得都不算歪,些许的小毛病,真的算不上啥。

    “你两个还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碗云吞?”阿圆帮着两个小的擦了手,幸亏带的水多,半路上,又去旁边人家里打了一大盆回来。

    还得让老二定做个铁皮桶才好用,木盆太笨重,又粗大,很占地方。

    可是,白老大怎么还不回来呢?按说,早该把白面买回来了。

    从街角快速跑来的,却是白老二。

    “嫂子,嫂子——”,他跑的气喘吁吁,脸上红涨的厉害,眼睛里,激动的跟掉过泪似的。

    “怎么啦?卢府的下人打你了?还是骂你了?”阿圆“腾”一声站了起来,前世里她内向性格不假,但是,一旦有人欺负孤儿院的小朋友,阿圆就敢掂了家伙什上去打架,她只是腿跛了,两只手可不是残的!

    白老二只是摆手,眼珠子更红,没错,就是哭过的痕迹。

    “你先歇着,我去卢府问问,本来就是卢夫人邀请我去找她的,凭什么欺负我弟弟?”阿圆越发觉得白老二受了委屈,要不然,能气的说不出话来?

    白老二越急越说不出话来,猛不丁伸手一拽阿圆,走到了地拉车背人的一面。

    貌似,叔嫂之间,也不能这般亲密吧?阿圆一只脚悬空,头往后伸着,正好看见两个小家伙张着嘴巴瞪大眼珠子的惊愕表情。

    还有王家夫妻俩,就像看到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一般,低着头却挑着眼角斜睨。

    阿圆身上如同爬过五千只毛毛虫,“啪”的一声,就把白老二的手打掉了,却看见他的另一只手隐藏在地拉车的铁皮炉子后面,张开,两个亮闪闪的银锭子,站在手心上。

    挨了一巴掌的白老二,终于把眼睛里那点子金疙瘩掉了下来,跟个孩子似的咧了嘴巴,抽抽搭搭的说出了话:“嫂子——嗯——是卢夫人赏的——嗯——管家接了盒子——给卢夫人——送去——还说——还说——”。

    一个大男人,不,还是个大男孩儿呢,吸着鼻子委屈成这样,也实在难见。

    阿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尖儿,尴尬非常,人家明明是害怕在外面露财,才强拽了自己到犄角旮旯来,是自己想歪了。

    “那个——二弟,没打疼吧?嘿嘿——卢夫人还说了啥?”

    “不疼!”白老二的激动劲儿过去了,说话也利落了,拿袖子把眼睛鼻子一抹:“我是高兴的,头一次,看到这么些钱哩——”。

    两个银锭子,估计得够个十两的重量,阿圆虽然没有掂量银子的经验,也觉得这谢礼。或者是盒子的价钱,够昂贵的。

    白老二把银锭子递到阿圆手里,又小心的看了一圈四周:“嫂子你收好,卢夫人说,你昨日给的法子好用,要我捎个谢字,还有什么好法子,一定得跟她说。”

    这般大方的朋友,阿圆当然不会藏私,她背对着街道行人。把银锭子藏好,暗暗谋划着可以摘些艾叶做艾绒,艾灸几个关键穴位。正好对卢夫人的病症。

    叔嫂二人做无事状,返回两个小家伙身边,采莲垂着头不发一言,阿文拽住阿圆的衣襟,不肯放手。

    “王婶子。上两碗云吞!”阿圆喊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阿文的脑袋。

    那个——有钱了,可以稍微的,放纵一下下了吧?阿圆想要去购物,买了棉布,还没买棉花。把过冬的棉衣置办一下也不为过吧?

    还有一家人的鞋子,真叫人头疼,就连最新的阿文的鞋。也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个个跟从土里扒出来的一般,还开着口,露着一两个脚趾头。

    阿圆总怀疑自己把鞋底子磨穿了,这还真不用怀疑。就是事实好不好?

    每一样用度,其实都迫在眉睫。现在有钱了,应该花了它!

    或者,花一部分就好了。

    万分纠结之下,白老大终于回来了。

    他倒是干脆,有老三接应,索性背了四袋面粉回来。

    “嘿嘿,媳妇儿,我想着,这拉面好卖,咱索性在集市那头多寻一个地界儿,再摆一个摊子,我提前把面揉好,三弟管拉细跟煮面,准没问题!”

    这是钻进钱眼儿里去了吧?

    阿圆根本来不及反对,白老三就急急忙忙的解释:“我也赞成这样,嫂子你那个收钱的法子,完全可以省出一个人来,咱摆两个摊子,并不多费些啥,再添个炉子跟锅就行了!”

    小阿文看看姐姐,再看看自己,下决心掺合进来:“嫂子,我也能跟着拾掇碗筷,糖葫芦就摆在面摊子旁边卖,啥也不耽误。”

    采莲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阿圆可不是打击积极性的人,既然大家有这个勤劳致富的动力,那咱就支持,何况,现在咱有钱!

    “你们不怕累,那就再去置办些东西,一张桌子几个凳子总要有的吧?碗筷子的还得添吧?大案板、面盆呢?”

    这一数落,还真得重新购物,这正合阿圆心意,留下白老三带着两个小的,夫妻俩和老二一起去了集市上。

    路上,阿圆小声的把挣大钱的事说给白老大,那双铜铃豹眼大大的惊愕了一回,然后冲着老二竖了竖大拇指。

    三个人的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了。

    “要不,咱再买些棉花啥的提前准备棉衣棉被?我还想买几双鞋子穿,来不及做呢。”阿圆在白老大耳朵边嘀咕,说实话,有窝在炕头做鞋的功夫,还不如出来多挣些钱划算呢!

    “那就买!”白老大虽然穷困日久,但是,对待媳妇可从不小气,何况添置的东西都是真正需要的。

    “嫂子想买啥,咱就买啥。”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电灯泡呢!

    这小子跟弟弟妹妹不对付,跟自己也经常一个来一个来的硬顶,偏偏对这个新嫂子,是言听计从,白老大咧着大嘴,又对媳妇竖一竖大拇指。

    “哎,我想买地,想买辆牛车,想买几个木桶,洗脸洗脚每人两个别混着用,还想买衣服,一家人的春夏秋冬都置办齐全,买鞋,下雨天不怕湿了没得换———”,阿圆梦呓般的小声嘀咕着,其实,这些都不能算是奢侈享受,可惜,目前还距离现实有些远。

    白老大轻飘飘的脚步又踏实了,帮助媳妇实现愿望,是做丈夫的首要责任,他恨不得马上就跳到明天,摆两个摊位卖拉面,把一盒子铜钱,转换成两盒子。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终于可以攒够了钱,把媳妇想买的东西都买回家去,让她漂漂亮亮的呆在家里,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想出门了,就坐着自家的牛车——

    他不善于语言表达,冲到嘴边的那句“媳妇你等着我买给你”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做男人不易,做家中没有祖产的男人真不易,做家中没有祖产又想给亲人富足生活的男人,更不易!

    身后跟着两个有力气的汉子,采买东西就更顺利,只是,当所有计划中的物品都即将采购齐全的时候,阿圆停在了一辆牛车前面,拔不动腿了。

    就算是现在还不能买牛,那。先过过眼瘾总行吧?每日里用脚丈量土地的滋味儿,其实真不好受。

    或者,阿圆的眼睛晶晶亮起来。抓了白老大的胳膊:“我们先买一辆可以驾辕的地拉车,等以后有了牛,也能接着使用,好不好?”

    可是,白家目前攒钱的目的。不是买地吗?要是都花费在牛车上面,那算不算是本末倒置了?

    “现在不行,媳妇儿——再等等——”,白老大无比艰难的提了反对意见,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向阿圆。

    “嫂子想买,那就买吧!”白老二脑子一热。他跟这个嫂子对脾气,不忍心看见她失望难过:“就当那木盒子没卖到钱不就行了?”

    木盒子没卖到钱的话,就意味着继续数着铜子儿攒钱。就意味着刚刚暖热的银锭子是虚无的。

    阿圆从冲动中挣脱出来,笑一笑:“我——说着玩儿呢!咱暂时不买这些奢侈品,先买地,先再走几天——”。

    其实,刚才也确实有点着相了。买到手里荒地,就可以进行出售“嘎石灯”的买卖。那得算“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啊!

    脚底板太娇气,说不定再磨几天,就能修炼的坚固刚硬,赤着也能走天涯呢!

    “媳妇儿,咱去买鞋,我算了,这两锭银子得二十两,咱买地就用十五两,再加上给里正办契约的花费,还能有的剩,别太屈着了,咱买!”白老大看见了买鞋子的摊子,咬咬牙,拽住了别着头抵抗诱惑的阿圆。

    “二十两?一锭银子有十两沉?白承光,你怎么不早说?”阿圆几乎要捶胸顿足,枉她计算来计算去,总害怕花过了,再顶一个“败家子”的名号,却原来,自己足足估量少了一半的钱数。

    这世界的货币忒麻烦了,十两跟二十两的东西,压根咱就没那概念!

    “买鞋,买鞋!从今以后,绝不做鞋穿了!”阿圆发了狠,蹲在鞋摊子上挑挑拣拣起来。

    “承光你也试试,二弟,咱们一家人都换新鞋,这钱,用不着省!”

    卖鞋的女摊主喜得眉开眼笑,不住声的招呼:“小娘子好好挑,都是咱自家做的,底子厚实着呢!大兄弟尽管试,这大码的,是比着俺家男人的大脚丫子做的,保准招脚兜跟儿,怎么穿都舒服!”

    只可惜,都是布鞋,禁不得雨雪的天气。

    阿圆一气儿挑了六双鞋,老三就按照老二的脚买,两个小的,往大处买,摊主另外赠送了几根可以缝在脚踝处起固定作用的鞋带子,又着实一番讨价还价,才算财货两清,彼此都很满意。

    这么一番热闹下来,今儿个的拉面款子基本就花的七七八八,不过,阿圆心里有底,怀里还揣着两个银锭子呢,今儿回家,就去买地!

    归心似箭的三个人,大包袱小行李的跟另外三个家庭成员汇合,挤挤挨挨的东西装满了地拉车,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除了实在觉得难捱的阿圆更换了新鞋子走路,其他五个人,竟然都财迷的没舍得穿,采莲跟阿文,还非常可乐的各自抱着自己的新鞋,路程中,时不时的要拿出来对着阿圆赞叹一下。

    显得就咱不会过日子似的,阿圆对两个小的做鬼脸,故意把新鞋子扬的高高的显摆。

    三个大些的男子汉看着这三个人互相耍宝,也扭着头偷笑。

    地拉车的木轱辘,在干硬的土地上碾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很疲惫似的,也很欢乐。

    有时候,白老大会跟相熟的同村人打个招呼,黑红的脸膛上挂着笑容,胸脯挺得直直的,声音也提的高高的。

    地拉车上的东西太多,实在挤不下人,阿圆跟两个小的,竟然没感觉到多么劳累。也走回了家。

    白老二需要拐去李家村,银子到手了,当务之急,是先让李铁匠打制“嘎石灯”,等荒地的手续一办完,就要全面铺开出售工作了。

    阿圆指点了一下“流水作业”的操作,毕竟,按照李铁匠单打独斗的劳作方式,根本不可能供应灯具的销售。

    “先把料备好,然后每人一套工序传下去。是最出活儿的法子。”

    白老二丢给嫂子一个“你真行”的眼神,就“踏踏踏”的跑走了。

    一家人把地拉车上的货物全部归置好,天光就已经暗淡了不少。白老大揣了一只沉甸甸的银锭子,又抓了白老三一同去里正家里。

    可不能拿两只去露富,万一把荒地的价格再抬起来,可就搬了簸箕砸自家的脚了!

    阿圆带着两个小的烧水做饭,白老大是个勤快人。家里的柴禾码的足足的,索性在铁皮炉子上也烧了热水,让两个小的自己去洗洗澡。

    每人分一颗澡豆到手里,阿圆满意的发现,小阿文的动作跟自己昨儿一样,往嘴巴里面送!

    “嘻嘻——这是洗澡用的。把你的头也要洗干净,知道不知道?”阿圆帮着小阿文往屋子里端水,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声:“你自己洗澡。行不行?要不要嫂子帮你?或者,叫采莲——”。

    那成什么话?小阿文立刻恼羞成怒,他一直自诩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让女人帮自己洗澡?

    “你们——都走!”小家伙气得不行,小胳膊推了两个女人出去。自己慎重的关紧了门,似乎这屋里没有门闩。阿圆还听到了木棍子顶在门上的声音。

    “哈哈哈——”,姑嫂二人弯腰驼背的大笑起来,才多大的小屁孩儿,也知道男女有别了!

    灶房里的粥,熬好了,山栗子的香味儿脱颖而出。

    “等阿文洗完了,你再去洗,嫂子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打打牙祭。”阿圆摸一摸采莲毛茸茸的脑袋,营养一直跟不上,这头发又干又黄又稀疏,早晨小姑娘自己梳的“双丫髻”,已经掉下来多半个。

    “嫂子,咱要吃煮鸡蛋了吗?”一听说做好吃的,小姑娘就想起来地拉车上新买的一篮子鸡蛋了,他们家里,很久没有成年的女人了,自然也就没喂过鸡鸭等活物,对于吃煮鸡蛋的记忆,还停留在迎娶新嫂子的那一天。

    “那煮鸡蛋真滑溜儿,我还没舍得用牙咬,它就‘刺溜儿’往肚子里滑,到最后,我也没想清楚煮鸡蛋是啥子滋味儿——”,小姑娘遗憾的叹了口气。

    阿圆最见不得这个,此刻恨不能马上就煮它一大锅鸡蛋,随便吃!

    “咱有油,嫂子给你们炒鸡蛋吃,可香了,比煮鸡蛋还要好味儿!”阿圆摩拳擦掌进了灶房,心里立下志愿,要把两个小的吃东西的品味提高一些,当山珍海味捧到眼前时,也能做到目不斜视的说:“拿走,早吃腻了!”

    “嘿嘿——”,陷入臆想中的阿圆,混不觉自己的笑声,憨厚一如白老大。

    “噗——”,“嘎石灯”亮起来,两个小的合伙端出来脏水木盆的叽喳声,清洗衣物的“唰唰”声,阿圆在灶房里笑了,这两个娃儿,都够勤快呢!

    她很奢侈的打了十个鸡蛋,蛋液散入碗里,不用搅开,等油温高一点,下油锅炸熟,然后捞出来改刀,切成菱形的方块,码入盘中,然后,在锅里加醋,加糖,加水,熬出泡泡来,尝尝酸甜度,勾个面粉芡儿,放点蒜末,糖醋汁就算熬好了,趁热浇到盘中鸡蛋块上,香甜酸辣都齐全了。

    白老二闻着香味进家,却在听说了白老大老三去买地的事之后,又奔了出去:“我得去看着他俩,别让人给卖了,还帮着数钱!”

    “嘁!就显得他能耐!”小阿文义愤填膺的声音传进灶房,这小家伙,跟自家二哥天生犯敌对,怎么看都不顺眼。

    阿圆摇摇头,不理会人家亲哥俩的官司,出门把晾晒好的野菜打堆儿装好。

    这是她想出来的新法子,把野菜分成一片一片的,择洗干净,在大锅中干炒一会儿,让它们自然卷曲,再拿到室外晾晒一番。

    她预备等到寒冬腊月,再拿出来用热水沏开了做菜吃,好歹是点绿色,茶叶不就是这个道理?

    白老大坚持买的咸菜疙瘩,切一切,拌上油,也算一盘下饭的好菜。

    只等的三个妇幼心急火燎,另三个青壮年才返回家来,白老二高亢的声音直轰炸到了灶房门口:“做人千万不能太老实,要不是我去,你两个还不得再多给上二两银子?别看里正笑得实诚,那叫笑里藏刀,宰你没商量!”

    小阿文顿时就恨恨的转向了阿圆,撇着嘴:“嫂子你听听,就他——”。

    阿圆捂了捂阿文的嘴巴,“嘘”了一声,站起身子往外迎:“都回来了?怎么样?哥仨儿上阵,总不会还叫人骗了吧?里正到底是外人,不可能跟咱一条心,要不说还得是血亲,只要劲儿往一处使,关键时候,三个臭皮匠就能顶一个诸葛亮!”

    哥儿三个面色各异的迈进了灶房,白老三垂着头不说话,白老二梗着脖子还在牛气的边缘,白老大接过来媳妇的话茬儿:“哪儿能——骗咱?里正是说,原来没发现咱这片荒地那么大块儿,怕村子里的人不愿意,叫咱再——再添二两银子——”。

    是看到白老大能拿出来一个大银锭眼红了吧?

    老大老三两个加起来,也找不出来一个精明的心眼儿!

    这必是两个人答应了多拿银子出来,被老二给拒绝了。

    “那,今儿最后是怎么定的?”阿圆觉得怎么恁的费心!

第四十七章 兄弟

    面对老二老三时不时的争执一番,阿圆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这群小子的亲娘了,一个个的,又得哄,又得教!

    “我跟里正说了,就按原来说好的,十五两银子买到河沿儿,这片地都归咱使用,饿死了我们一家,也没他的责任,要是买这地发财了,谁也别眼红,就是,就是——”,白老二眼神闪烁起来,不敢跟阿圆对视。

    “就是他许了里正一两银子的好处!”白老三忍不住了,面红耳赤的揭发了白老二行贿的举动。

    “噗——”,阿圆再次爆笑出声,这哥儿几个真是有意思,让里正涨二两银子的钱买地能接受,不涨钱了,多塞给里正一两银子却生气的不行,这是什么逻辑?

    “媳妇儿,这事,真的不妥,叫人知道了,戳咱的脊梁骨——”,白老大思思艾艾的看着又犯了笑病的新媳妇,到底这次又是为什么发笑呢?

    阿圆揉了揉肚子,对白老二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你小子行!现在就知道贿赂领导了,有前途,你做个合格的奸商,没问题,嫂子支持你!”

    这是怎样一种混乱的状态啊,除了阿圆自己,犹自乐的弯下了腰去,其他人,包括不知道是被褒还是被贬了的白老二,都是一头雾水。

    还真是怕极了这群正义之士,阿圆揉揉笑得发酸的脸蛋,耐心的哄劝:“你们想想,咱那地要去办手续,就是做契约、盖个红印章啥的,里正他老人家不也得去上面打点打点?总不能白让人家跑腿办事,送上一两银子,没准儿还不够用呢!”

    “可——可是——”,白老三寻思不过味儿来。犹自挣扎着很不痛快。

    瞧瞧,就怕这种的,读书没读好,偏把迂腐给学会了!

    “咱家以后做生意,要注意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转死脑筋儿。”阿圆打算来一段启蒙教育:“就比如这买地的事儿,咱要是提前给里正送些礼到家里,可能就会一切顺利,根本用不到添钱,还有二弟卖了二十两银子的百宝盒。要是不到卢府登门,态度又谦恭有加,那也不可能有这番好买卖。总之呢,做买卖这一行水很深,咱必须慢慢儿学着人际交往,光闷着头干活儿,可没门儿!”

    其实。很惭愧的说,阿圆自己的上一世,就是个人际关系的低能儿,她能在美容院站住脚,基本上靠的是手脚勤快肯下力吃苦吃气,绝对跟“八面玲珑”套不上一点儿关系。

    只不过到底是两世为人了。求人办事要付出代价还是认可的,不像白老三,别着劲儿的傻瞪眼。

    要不说论起做买卖来。阿圆最信任白老二这家伙呢,没人教,自学就成才了!

    “那明儿就去办手续吗?早买了,早安心。”阿圆这次把目光投向了白老二:“我建议还是让承宗去办契约。”

    “那行——”,白老大无力的摆摆手:“就叫老二去吧。弯着身子说求肯的话,我肋叉子都疼了。”

    “嘻嘻——”。屋子里的气氛松缓了些。

    白老三不甘不愿的嘟囔了一声:“又不认几个字,还去写契约,卖了你,还不得跟着去数钱?”

    阿圆悚然一惊,这世道骗子多不多?别真的被讹走了两个银锭子,那可是全家的希望所在呢!

    瞧瞧这一屋子人,有心眼的人没文化,有文化的人缺心眼,呵呵呵——

    “明儿买些纸张笔墨的回来,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老三学学认字,别净出睁眼瞎!”阿圆只好又添了一项家用。

    “那明天——?”白老二缩了脖子,被说中了软肋嘛!

    “明儿叫老三跟着你验看契约,办完手续再去找我们,人少,就出一个面摊子好了!”阿圆定了主调儿,两个斗鸡眼般的亲兄弟,又要并肩上阵了。

    其实,这是最好的搭配,有文化的搭配一个有心眼的,必然无往而不利。

    讨论了这许久,晚饭都要凉透了。

    馒头、稠粥、咸菜、老虎鸡子,并一小盆羊肉汤,六个人埋头苦干,再不你争我论了。

    阿圆切好的鸡蛋菱形块儿,是刚刚好的六片,可是,吃了自己的一份之后,碗里,又多了一个菱形,挂着晶莹剔透的糖汁,原封未动。

    这是——白老大送过来的。

    此刻,黑脸汉子眯着豹眼在喝粥,眼梢里亮闪闪的,正在偷偷的扫射自家媳妇儿,还要装作根本没这回事的样子。

    阿圆无声的眨巴眼睛看着白老大,然后,启唇微笑,慢慢儿的把那块鸡蛋吃下去,细嚼慢咽的,很享受。

    白老大的大嘴巴又咧到了耳根,嘿嘿,媳妇儿吃得好些,比吃到他自家的嘴里还要开心。

    饭后,还有一项更让人激动的事情要做呢!

    “那个——今儿个的工资,就定每人五文钱可好?”阿圆把碗筷收起来,询问道。

    昨日里可是说好了,自今天起要每天发工资的,虽然花费大,也不能食言不是?

    “嫂子,两个小的又用不到钱,发他俩干啥?”不用考虑,敢于这样明目张胆打击别人的,只有白老二。

    在普通人家,大概都有这样的习惯,小孩子不拿钱,即便是过年的压岁钱,大人也要回收过去的。

    小采莲和阿文脸上有点委屈,又觉得白老二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不敢反驳。

    “给——阿文攒着上学堂的吧,小孩子家家的,自己拿钱,好掉哩!”白老大也响应老二的意思。

    阿圆可是下了决心的,自然不能被他们说的改了主意,小孩子打小培养花钱挣钱的意识,才能更早的独立生活,这是锻炼谋生的能力,属于比较先进的教育理念。

    “那就让他俩自己攒着,别小看人家,没准儿有一天,咱们还得向他们伸手寻求帮助呢!”阿圆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付诸行动,从准备好的荷包里取出铜钱来,一一发放。

    “先说好啊,丢了可别来找我哭鼻子!”

    两个小的很激动,攥住了十枚铜钱不撒手。

    要是培养出守财奴来,可就背离了原意,阿圆摸摸阿文的脑袋:“花钱不见得是坏事,只要你花的有意义,只知道攒钱的话,不会有大出息。”

    “那——我能拿出几个钱来买想要的东西吗?”阿文嗫嚅的开口,看着手心里的铜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唯恐这笔巨大的财富飞掉了。

    “给了你,就全由你做主,随便花!”阿圆一句话,终于让两个小的相信了自己已经拥有了金钱的使用权,小脸上很是迸出了笑容。

    兜里都揣了钱,心情就舒畅,又是轻车熟路,干起活来更加轻松,明日要准备出来的材料,没费多长时间就妥妥的了。

    今儿晚上,都能早睡觉,阿文夫妻俩出灶房时,听得白老二很大义凛然的在跟白老三协商:“明儿,也帮我跟李铁匠签个契约,行不行?我——不认得字——”。

    白老大正欲回身搀和几句,被阿圆拧了胳膊,龇牙咧嘴的回了自己屋子。

    “我帮着老二说说情——”,白老大很不甘心的又把头扭向灶房。

    “去,人家也是亲兄弟,难得兄弟俩交流一下思想感情,哪里用得着你说情?净添乱!”阿圆端着一盏“嘎石灯”,斜睨了男人一眼。

    这猛汉子确实不太会带弟弟妹妹,遇到起纠纷时,他不晓得怎么管理,人家好不容易能稳下来说点话了吧,他又不放心了。

    “嘿嘿——我怕他俩说的不对付,再打起来——”,白老大挠挠后脑勺,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心疼自家弟弟呢!

    偏偏阿圆不许他去,还把房门关紧了,端了一个针线簸箩出来,给新买的鞋子缝带子。

    孤儿院里的孩子就常打架,大都背着阿姨跟院长,打完了,照常勾肩搭背的在一起玩,那感情反而更加浓厚,遇到哪个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回来偷偷一说,那就能集体出动,不分男女大小,把“敌人”围起来就讨说法,要是还敢不讲道理,那就抡拳头上,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打起架来不要命。

    到后来,周围那一片的孩子,就都不敢冲着这群孤儿发闲了,实在是惹不起打不起啊!

    长大了以后,阿圆会猜想,院长大人肯定是知道底细的,只是她装作不知道罢了,也有的孩子说,有几次打群架,看到过院长老太太藏起来的影子。

    那是个多么可爱的老太太啊!阿圆的鼻子有些发酸了,上一世,孤儿院的阿姨啊院长啊就是她的长辈,潜移默化的引导着弃儿们慢慢成长。

    “承光,弟弟妹妹们都很懂事,只要不真的打起来,就不用掺和,让他们自己成长,可能效果会更好。”阿圆的眼睛里波光粼粼,看的白老大的心里软成了一汪水。

    “都听你的,媳妇儿,我以后都听你的——”。

    男人沙哑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所谓爱情,也不过就是看见对方难过,自己心疼而已。

第四十八章 猛男的“乌龙”事件

    “等他俩说完了,我给你烧水洗澡——”,男人像是对待一个需要疼宠的孩子,伸出大蒲扇,帮着媳妇儿撩起一缕垂到鼻子尖上的发丝。

    似乎,白老大所有的情意,都只能在给媳妇烧水洗澡这一环节中得到展示。

    阿圆心中温暖,抬了眼睛对男人微笑,灯光下,脸上一层细细的茸毛被刻画的很生动,尤其是耳朵,白老大突然发现,阿圆的耳朵生的极美,耳尖儿上的茸毛似乎有些长,透明似的,让人禁不住想要亲近一下,用嘴巴蹭一蹭才好。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啊呀——”,阿圆低低的呼了一声,手里的针,差点招呼到白老大的脑袋上。

    “没个正形!”阿圆躲开那张嘴巴,轻啐了一声:“你老实点儿,等我缝完这几针——”。

    话没说利落,阿圆的脸色就红润上来,等缝完了这两针,心急着做什么啊?

    “嘿嘿——我等着——”,铁塔似的大汉子,摇身变成一只“哈巴狗”,双手扒着桌案边沿儿,眼巴巴的看着阿圆的每一个动作。

    哎,再老实憨厚的汉子,也禁不起新娶的小媳妇儿的诱惑不是?

    阿圆侧了身子,索性眼不见心不乱,手指抖啊抖的,勉强缀上了几道针线,往簸箩里一放,就被人眼疾手快的端走了。

    “嘿嘿——媳妇儿——”,嘎石灯被迅速吹熄,一个热腾腾的怀抱伸开来,阿圆身子腾空而起,从桌案旁移到了床榻上。

    嫁个身高体壮的猛汉子,福利就是完全不用你自己动手动脚,他一个人。就把活儿全包了。

    阿圆只需要配合的抬抬身子,更衣的任务就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个闭眼享受的过程。

    被调教过的男人知道前戏的重要性,这过程就尤其值得期待。

    除了,这季节已经寒冷了些,裸露的肌肤处在冰火二重天,微微的有了些战栗。

    箭在弦上已经蓄势待发的白老大,猛然停下所有的动作,嘴里还“嘶——”的吸溜了一口冷气。然后把被子从头到脚的给阿圆蒙住,自己“唰唰”下地,穿了衣服又“踏踏”的出门去了。还没忘记回身把门对紧。

    已经升到九霄云外的阿圆被丢下了平地,登时打了几个冷战,脑袋也清醒了。

    老天爷啊!您不是玩咱呢吧?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知道疼人的猛汉子,不会就给整“阳痿”了?这才稀罕了几天啊,“幸福”招招手。就拐弯儿走了?

    怪不得前世里大街小巷墙壁电线杆都贴满了小广告:“专治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让男人抬起头——”,自己当时还挺厌恶的,觉得这纯粹是因为患病的人少,才疯狂的做广告,却原来,男人真的很不担在乎。还没怎么使用就出毛病了。

    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男人?

    就连繁华的镇子上,也没见到类似的小广告。白老大得了这病,可怎么得了?得去哪儿诊治啊?

    不得不说,女人的想象力天生发达,就一会儿的功夫,阿圆已经把最坏的后果都想了一个遍。甚至,计划好了等白老大羞愧的回来。自己要怎么开解。

    总不能因为人家把欲火焚烧的自己丢到了床上,就翻脸吧?他还年轻呢,总有得治不是?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老大还没有回屋,他是不好意思见到自己吧?阿圆决定,给男人保留面子,装睡。

    这样,等他回来,发现媳妇已经睡熟了,就用不到这样尴尬了吧?

    阿圆紧闭着眼睛,思绪七上八下,只觉得身下越发热乎乎的,心里更是焦躁。

    终于,房门,被推开了。

    那个高大的猛男,似乎还掂着个铁皮桶进来,小心的放在木盆旁边。

    然后,栓门,黑影子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床边,阿圆眯缝了双眼偷偷的瞧着动静,极力把呼吸调整到均匀。

    嗯?男人的两只大手掌掀起了身下的被褥,按一按,还满意的点点头,从他身上,传出来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儿。

    阿圆一动不动,汉子就有些纠结,把脑袋凑到阿圆脸上细看,嘴里轻声的唤着:“媳妇儿,睡着了没有?”

    这还试探上了?阿圆忍着笑,装作睡着了又被骚扰了似的,向床里翻了个身,又不动了。

    纠结的汉子失落极了,呆站了一瞬,终于再次脱了衣服,揭了被子一角,自己钻了进去。

    阿圆是真的想要睡着的,可是不知道怎的,身子下面火烧火燎的热,根本睡不着。

    她艰难的忍耐着,唯恐露出了破绽。

    身边的汉子也不好受,跟烙饼似的翻身,还尽可能的把动作放轻放慢,偶尔,嘴里还要长叹一口气。

    今儿这一晚,可真是难捱啊!

    阿圆的身上,沁出了一层热汗,痒痒的,很不舒服。

    她无法再忍耐,悄悄地,挪动了一只胳膊,伸到被子外面放放风。

    还在烙着大饼的白老大登时惊喜万分,直立起半个身子问道:“媳妇你醒了?还冷不冷?”

    热的浑身冒汗,还冷个头啊?阿圆索性把两只胳膊都解放出来,扭过身子抱怨:“今儿这是怎么啦?都进十一月了吧?天还这般热!”

    热?白老大登时苦了脸,媳妇不冷,那不是拍马屁给拍到马腿上了?

    “嘿嘿嘿——,你热,那我去撤了柴禾,头前儿,是怕你冷,我在外面把炕烧上了——”。

    “你去烧炕了?”阿圆愣了,这小子中途离场,不是得了不举不坚的毛病?

    她的十指姑娘,完全没经过大脑的指示,就自动出发,向被子下面探索端倪去了。

    粗粗的大大的热热的坚挺着呢!哪儿有什么毛病?

    白老大猛不丁的被媳妇儿抓住了要害,身子立刻绷紧,酝酿了半晌的睡意。彻底消散了。

    “哦——媳妇儿!”

    得,黑绵羊化身猛虎下山,再顾不上前戏前奏啥的韵味,直接冲向终点站。

    这个死脑筋的憨货,去做什么不会打声招呼啊?枉咱费了半天的脑细胞,还琢磨着怎么去帮他求医问药!

    阿圆也揣着满肚子的幽怨呢,伸臂勒紧了男人的脖子,把那颗榆木黑脑袋重重的摁在了肩头,“吭哧”一口,咬了个牙印出来。

    这一刺激。更是不得了,白老大原本就是一个“猛男”的身坯儿,又压抑了这般久。把被子往腰下一抖,就是一场持久战。

    屋子里的温度真的很高,阿圆觉得自己体内所有的液体都流失殆尽了,于是身子更加轻盈,在极致的欢乐里飘啊飘啊——

    这就叫做灵魂飞升的境界吧?

    第一次。阿圆在飞升之后还没有昏睡过去,当温热的布巾子擦过身体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我自己洗——”,“我还要洗头,不舒服——”,阿圆坚持着。嘎石灯的火苗再次点亮了。

    “猛汉子”刚才不但烧了火炕,还烧开了一铁皮桶的热水,这会儿正好用呢!

    微微泛着豆腥味儿的澡豆。混合着屋子里荼蘼的气息,阿圆慵懒的回到了炕上,头上包了两层布巾子。

    白老大照样用了媳妇儿的“圣水”洗浴,也学着阿圆包了头发去睡。

    温热的火炕上,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终于安宁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头发,可就没法看了。

    夫妻俩各自顶着个“爆炸头”醒来。不过还好,半夜里洗头,也没伤风感冒头疼啥的,火炕,还真是个好东西。

    夫妻两个对着笑了一回,阿圆还算简单,洗漱之后,拿布巾子一包,就看不出痕迹了。

    只可怜白老大,黑额头上光秃秃的,所有的发丝都根根直立,梳成发髻后,硬是露出了两片弧形,正中烘托出一个“美人尖儿”。

    其实咱家“猛男”这形象,还是很耐看的!

    阿圆憋着坏笑,一边在灶台忙碌,一边时不时去伸头欣赏那个“美人尖儿”一番,直看得白老大双目喷火,使劲儿拽下几缕散发,一松手,又“嗖”的弹了回去,那黑额头,还是光光的。

    其实咱知道这事该怎么办,用点儿温水就能还原,可是,咱为什么要说?阿圆得意的晃着脑袋,还哼起了小曲儿:“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尽管昨夜里被蹂躏的七荤八素,换来的这个清晨,是多么愉悦啊!

    白老二和白老三竟然一块儿进了灶房,就差勾肩搭背表示亲热了。

    “嫂子,我们现在就去里正家里交钱,老三写契约,双方按了手印就交给里正去镇上盖印章,我们两个也不耽误去摆拉面摊儿。”白老二根本没看见自家大哥发型的异常,把两个人协商的结果公布了一下。

    “契约立好了,谁也唬弄不了咱,嫂子别担心。”白老三安慰阿圆,伸手就去抓蒸好的红薯:“我们就在路上吃好了!”

    阿圆回正房取钱,昨日里淘换开了一个银锭子,正好再数出六两来。

    “签契约的时候仔细些,把荒地的面积写清楚,我们等着你俩一起去镇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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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交税(为雅为随便321加更)

    中国古话就有说:“打仗亲兄弟——”,果然,大清早就骚扰了里正大人的白家哥儿俩,满意的归来了。

    地拉车上的东西又一次堆得满满当当,不过,硬是留出了三个妇孺的空隙,白老大坚持让她们坐上去,还讲起了道理:“对我们大老爷儿们来说,车上多仨人少仨人觉不出来,你三个就不一样了,瞧瞧,都穿着新鞋子,再走烂了走脏了,又是一笔花费。”

    可不是?三个人都臭美的穿上了新鞋子,那哥儿仨却一致脚蹬旧鞋子,露着大拇哥的,翘着小脚趾的,模样各有千秋。

    阿圆瞪大了眼睛发火:“买了新鞋子不穿,显摆我们虐待你仨了?到了镇子上,叫外人看到了,不一定怎么指我的脊梁骨呢!老二老三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露着个大脚趾头,谁敢嫁过来?不行,要穿都穿!”

    白家老二跟老三就都闹了个大红脸,白老大却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袱皮儿,裹着的,可不就是那双新鞋?

    “嘿嘿——我知道不能给你丢人,等到了镇子上,就——换上——。这一路净是土啥的,我不是怕埋汰了吗?”

    到底还是生姜老的辣啊!一向自诩白家最聪明的白老二,也服气了,跟老三一对眼儿,得,跑回屋里,也在怀里揣的鼓鼓囊囊的出来了。

    都是年轻人,哪个真想要埋汰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一行人高高兴兴往镇子里走,阿圆搂着两个弟弟妹妹坐在地拉车上,昏昏然,有了睡意。

    最近几天的睡眠情况,属于严重不足,地拉车的木轱辘“吱呀吱呀”的叫唤着,俨然就是催眠曲。

    老二老三就跟突然开窍似的。一左一右的推着车,还聊起天来。

    车上的三个人互相传染着睡意和哈欠,最后,三颗黑脑袋顶在一起,同去了周公府上。

    倒是不用担心被风吹到了,四面都有桌凳啥的抵挡着呢,白老二跟老三搭把手,扯了包铁皮炖水炉子的旧棉被,把三个人围裹了起来。

    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三个人竟然睡得分外香甜。直到了进镇子,人声喧闹起来,阿圆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幸亏的这里没人认识咱。阿圆尴尬的摸摸嘴角,确认没流口水出来,才拍了拍两个小家伙:“起来了,要开工了!”

    先在老地方占了地儿,跟卖云吞的王家夫妇打了招呼。卸下一半儿的行李,然后奔赴下一个集市口,帮着老二老三找位置摆放东西。

    在家里已经和好了两大盆面,白老大略一指点,那哥儿俩就点头如捣蒜,直说已经会了。

    留下个小采莲帮他们。再分了一草垛子糖葫芦,小夫妻俩这才带了阿文返回摊位。

    “记得啊,你还小。不能端盛了热汤的海碗,就让客人自己端最好了,你只负责卖几只糖葫芦就行!”阿圆不放心阿文,唯恐他被烫到了摔倒了,这还是祖国的小花骨朵呢。咱不能把童工使唤的忒狠了!

    这样一来,夫妻两个就有些手忙脚乱。拉面、煮面、收钱,还要随时拾掇碗筷,清洗出来备用。

    白老大手里的面可离不了人,只能是阿圆自己,走马灯似的转悠,小阿文看不过眼,时不时的帮把手,拾掇一下碗筷。

    幸亏的来的路上囫囵着睡了一觉儿,还没用双脚“万里长征”,要不然,这会儿肯定得吃不消。

    阿圆准备了好几块布巾子,擦手的、洗碗的、擦碗的各司其职,就连擦桌子的布巾子也洗的白亮亮的,四下里都透着干净,客人就个个很满意。

    与昨日里不同的是,集市里负责收税的两个大汉光临了摊位儿,没说的,要求上交十文钱。

    白老大憨厚,立刻就要阿圆取钱,十文钱,咱现在拿得出来!

    可是,这就有点跟前世里对铺子定税收的金额似的,第一次拿了多少,就会在很长时间里都拿这个同意的数目,屈指算一算,一个月,就是三百文呢!

    阿圆明明看见隔壁的云吞摊子,就捧出了五、六文钱的样子,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

    “长官——”,话一出口,阿圆就差点儿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跟见了日本鬼子似的称呼?

    “那个——大人,您看,我们刚刚开张,还没卖几碗面呢,今儿的本钱都不一定能收得回,要不,您等我们再多卖一会儿,等攒多点钱,再给您送去?”

    打头的那个就要瞪眼睛,白老大丢下手里的面团赶紧上前扯阿圆:“她是女人家,不会说话,我们交,马上交——”。

    做老百姓的,见到什么人都得低三下四。

    阿圆被那么一扯,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人在屋檐下,得,低头吧!

    既然想明白了,刚才那点子不服气就全消了,阿圆捂着钱盒子换上笑脸,言辞比白老大还恳切呢:“大人,今儿天凉,先让当家的给您二位煮碗面吃,也替我们尝尝味道,以后啊,说不得还要常请您二位关照买卖,先坐下,那钱我们一准交!”

    新奇的东西,谁不想尝个鲜?在集市上溜逛着收税的,本身就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然就真的入座了。

    白老大把面抖得山响,阿圆泼的肉酱又足足的,半勺子辣椒油泛着红光,两个官差吃的惬意,脸上不再那么装模作样了。

    阿圆捡了五文钱出来,很抱歉的递到一个官差面前:“实在是——这钱不凑手,本钱又大,这油、这面、这肉酱,自家都舍不得吃一口呢!”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吃得满意的两个官差,还想以后再来蹭吃蹭喝呢!

    “那就五文好了,嗯——我们哥儿俩的面钱——”。

    阿圆笑了,隔着包头脸的布巾子劝道:“瞧您说的。就两碗面罢了,算我们夫妻俩请大人吃的,还提啥钱啊!”

    说实话,能想起来提钱,还不恶语骂人,动手伤人,阿圆就已经在心底对官差的评价很高了,让他俩白吃白喝,还真是从心底里乐意。

    白老大也站到了媳妇前面,躬身感谢两个官差:“咱家这面味道还差些。等功夫练好了,还得请二位大人来品尝。”

    “这两口子还挺懂事儿!”一个年长些的官差乐了,拍拍白老大的肩膀:“这面条筋道。还不错!明儿的税钱,就先不收了!”

    五文钱,果然定下了税收的标准,明儿还能省下几个,算起来。也不怎么吃亏。

    白老大拿起白布巾擦汗,心有余悸的对阿圆交待:“媳妇儿,再有这事,我来应对,你往后站,万一摊上不讲理的。别动手伤了你!”

    阿圆眨巴眼睛,不置可否,上辈子她就打小独立惯了。更没有什么出了事躲在别人后面的习惯,再说了,让你来处理,就一定比我出面处理的妥当吗?

    女权社会里打拼出来的新新人类,说实话。压根儿就没会输给男人的概念!

    “不知道他们去老二的摊子上没有?”白老大又多操心了,皱着眉头。拽断了一根拉面条。

    “你没看见阿文刚刚跑出去了?我猜啊,一准是给老二他们报信儿去了。”阿圆倒是笑起来,真不知道白老大怎么长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个顶个的都比他心眼子多。

    尤其是阿文,学东西特别快,又肯吃苦,真的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下个月,无论如何得兑现诺言,送他去上学堂。

    这年头,家里有个秀才,就比全是白丁强,最起码,少受很多委屈不是?

    其实,通过这两天出门,对这个诡异的朝代,阿圆还是基本满意的,要不然,就这么蹲在社会的最底层,还不让人随意打杀了去?

    这个冒牌的宋仁宗,管理还是不错的,集市也算繁荣,只要勤快些,就饿不死人。

    小阿文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神秘秘的附在阿圆的耳朵边说:“嫂子,那两个收税的,竟然没收三哥他俩的钱,说是有熟人的缘故。”

    那两个小子,竟然混出熟人来帮忙了?

    阿圆艳羡不已,缺钱的人,真的恨不能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自己怎么就没省下些税钱?

    据说,乞丐从来不羡慕百万富翁,他们只羡慕比他们自己多讨了几文钱的同行,阿圆此刻,顿时明白了这个道理。

    今日的客人照样不少,昨日里没捞着吃新鲜的,今天就补上了。

    带来的白面,又一次宣布告罄,只给阿文留出一碗来解馋。

    小阿文的糖葫芦就卖的少,他老是兼顾着刷碗筷,常常忘记了还做着兼职呢!

    “阿文,吃饱了饭,我建议你去点心铺子、食品铺子的再转转,就问问三文钱一只谁能包圆儿,还有,咨询一下谁还想长期卖这个,我们都给他最便宜的价格,让他倒手就能再卖!”阿圆揉揉后腰,循循善诱的教导小弟弟。

    “三文一串,咱家会不会赔钱?”小阿文不放心,咬着嘴唇追问:“还是我多卖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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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老实与二老实

    “我跟你说啊——”,阿圆也神秘起来,嘴巴凑到小家伙耳朵根儿:“咱家能卖两文钱就不赔本,嘘——不能往外说的耶!”

    那岂不是说,原来每卖出一串糖葫芦,都有三到四文钱的盈利?小阿文已经学会计数了,登时睁大了眼睛,老天爷的,那咱岂不成了奸商?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把剩下的糖葫芦摘到竹筐里,迅速跑走了。

    白老大也听了个一知半解,对自家糖葫芦的盈利状况终于有了个模糊的认识,怪不得媳妇儿花钱时那么积极呢,怪不得老二削尖了脑袋也要做买卖,这好家伙,略微一糊弄,就比下大力气种地来的钱多呢!

    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就此走上了一条渴望行商的不归路,尽管,还要时不时的回一下头。

    小阿文是跟采莲一起跑回来的,手臂上挂着的竹筐子已经空了,扬着小脸得意的介绍战况:“我先喊了姐姐,一股脑把剩下的糖葫芦都卖干净了,不是三文钱,是七文钱两串儿,嘻嘻——嘻——”。

    这小子还知道灵活运用经商规则?阿圆竖了个大拇指,又揽住了小采莲。

    “嫂子,大哥,三哥他们已经把面都卖干净了,叫我来喊你们,装车回家呢!”采莲的口齿越发利落大方,只是,跟小阿文一样,轻易不肯叫个二哥。

    那哥儿俩头一次独立出摊子,手艺也练得不伦不类,怎么就能卖的了那么多面条?白老大太感兴趣了,赶紧的拽过小采莲追问。

    “还不是那——二哥——想的法子,端了一碗热面站在集市口上叫卖,请这个尝尝,叫那个闻闻。还往集市里面送,有贩子跑不开的,就端到他们脸前吃,就剩个三哥忙活拉面煮面,还是我照应着刷碗筷呢!”小采莲的脸上貌似纠结,不知道是应该夸赞那个不招人喜欢的二哥的做法呢,还是必须鄙弃,他跑出去吆喝,那重活儿,可都落到了自己喜欢的三哥头上了!

    阿圆喷笑揉额。这个白老二,就是个典型的“破锅盖”——不知道是怎么“围”的,把一家大小得罪了一个遍。做了好事也受排挤。

    小阿文再次攥了攥小拳头,很明显,选择声援姐姐和三哥。

    这次,白老大反倒脑筋清楚了,“啧啧”的赞叹了一番:“老二还真精儿——。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媳妇儿,明儿咱也往集市里面送,嘿嘿,我再多买几袋子面——”。

    你们哥儿几个是想垄断整个市场吧?阿圆怪新鲜的看向自己丈夫的“美人尖儿”黑脑袋,什么时候,榆木也能开窍了?

    “那个——二——哥说。他跟米面铺子的掌柜说好了,咱家买的面多,便宜些。还有,以后不从家里多拉了,直接先到铺子里搬面布袋,三天——一结算——”。小采莲不甘不愿的告诉完被交代的话,领起了弟弟的小手。

    貌似。姐弟俩互相坚定的对视了一眼,大概。是打算要继续对白老二采取“同仇敌忾”的战略方针。

    “哦——”,白老大的大嘴巴,果断能塞进一枚大鸭蛋,许久,都没来得及合上。

    是发现了自身与那个狡猾的弟弟之间的差距了吧?

    “那小子,是贼精儿——”!白老大下了定语,扬手招呼了三个人,推起地拉车,赶去集市另一头接应另两个功臣。

    白家第二老实人——白老三,标准老实的站立在摊子前面,眼巴巴的等着接应的亲人。

    白家第一号贼精的奸商——白承宗同学呢?

    “二哥说——有客人说——一大碗面吃不饱,两碗吧,又吃不了,浪费!就去集市上转转,想想法子——”,“二老实”同学一五一十的交待,顺便把阿文拦腰举起,亲哥儿俩笑起来。

    差距啊!明晃晃的差距啊!

    阿圆跟白老大对视,夫妻俩同时在心中自责起来:“这做买卖的内中奥秘,需要有心人去挖掘,咱是不是太不动脑子了?”

    内心里常常窃喜自己拥有超前别人的经验,志得意满的阿圆,也汗颜啊!

    “老二,买了什么回来?”白老大以从未有过的尊敬姿态,迎向了怀抱竹篮的亲亲二弟。

    “大哥大嫂你们来啦?我又买了一百个鸡蛋,寻思着在家煮熟了带来跟着拉面卖,现在天凉了,放个两天也没问题。”白老二的鼻子尖上都是汗珠子,原来的阴白脸也红彤彤的精神万分。

    面对这样敬业乐业的“员工”,阿圆又惭愧又激动,给面条碗里加一个卤蛋或者茶叶蛋,不就是几千年后最大众的吃法儿?现在,还要由一个“老前辈”来提点,真真的低能!

    “二弟辛苦啦!嫂子有办法把鸡蛋煮的更好吃,明儿个,大家就擎好吧!”

    回程的路上,气氛就有些安静。

    几个大的各怀心思,要努力追赶自家兄弟的思维方式的,要绞尽脑汁思谋更好的致富方法的,都在地拉车的“吱呀吱呀”声中延续。

    两个小的也很沉默,早前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消化殆尽了,但是,大的几个明显没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又都是饿惯了的,也就不言不语。

    或许,被拉面的味道常熏着,也能唬弄一下肠胃,或许是思谋的心气太重,今日的午饭,还悬在半空,而天色,已经到了下晌。

    走到一个路岔口,白老大停住了脚步,看向阿圆:“我得去三十里屯取浴桶,你去不?”

    “去去!”阿圆早就被地拉车的硬木头硌的屁股生疼,急忙摆手,慢慢儿的从车上挪下来,脚都麻了呢!

    “阿文采莲跟着去吗?”阿圆伸手给两个弟妹。

    可惜,两个小的真的已经饿透了气儿,个个拨浪鼓般的摇头。

    白老二看看地头儿,也跟大家道别:“我就在这儿拐弯儿,找找李铁匠。”

    阿文跟采莲的脸上,就滑过一丝快速的喜悦,就剩下白老三,带着最亲近的两个小家伙了。

    夫妻二人前行了几步路,又跟白老二分开了。

    三十里屯不比“迷糊阵”大,但是村居很齐整,街道也宽敞些。

    这个村子里的木匠多,几乎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动手打制些家具啥的,院子里、大门外,就常能见到被肢解的木料和刨花木屑。

    “杨木匠的木桶箍的最好,严实合缝不漏水——”,白老大跟媳妇儿介绍着,走进了一个大院子。

    果真,大大小小的木桶摆放了不少,一个瘦瘦的留山羊胡子的老头正指点着儿孙或者是小徒弟做活儿,那弯腰伸出个烟袋锅子的神态,很显的本领高超。

    就是这老头脾气不怎么好,见了阿圆,连个招呼也欠奉,眼皮子撩一撩就直接无视了。

    就算是对白老大的躬身问好,杨老爷子也是淡淡的,只把烟袋锅子对院子里摆着的浴桶一指:“瞧瞧去,满意就付钱!”

    真是牛气哄哄啊!

    夫妻二人围着那浴桶转了转、摸了摸,里外厚重,打磨的都很光滑,绝对不会出现擦伤事件。

    一个小伙子端了半盆水上来,“哗啦”一倒,就“踏踏踏”的跑走了。

    这是验证一下是否漏水不是?

    “嘿嘿,杨木匠的手艺,都放心——”,白老大谦恭的把铜钱送上,这般高大的浴桶,要价五十文,够贵的吧?可是,咱卖五碗拉面就有了,毛毛雨!

    阿圆也觉得便宜,前世里,像这样的手工木桶,可是要卖到几百上千的,还不结实,渗水漏水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这木桶,还是太粗笨了些,占的地方大不说,那重量就是个大问题,提水倒水的时候,多么不方便!

    “杨——大爷,”阿圆对待这样的老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称呼个“木匠”,显得不尊重似的。

    “能不能再给我们做两个提水的木桶?要薄的、轻的木料,我也能提得动的。”阿圆比划着大小,硬是凑到了杨老爷子的烟袋锅子前面。

    “嘁——”,老爷子真没把一个妇人看在眼里,很鄙夷的答了一句:“你只想着轻省,去问问谁家做木桶不是为了结实耐用?又轻又薄的木桶,用不上几天就碰坏了,你想砸杨家的买卖吧?”

    这老头子在更年期吧?说个话连讽带刺的,还乱扣帽子!

    阿圆登时脊背挺直,反唇相讥:“杨大爷是做不出来又薄又轻又结实的木桶吧?那早说啊,我再找别家去做!”

    白老大伸展开双臂,拦在了斗牛勇士般的媳妇儿身前,他看得清楚,杨老爷子那根旱烟袋锅子,就要点到阿圆头上了!

    这老爷子积威已久,徒子徒孙们个个惊骇了,齐齐停了手里的家伙什,看着这个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的女人。

    “你——妇道人家懂什么?周围十里八乡,镇子上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我杨橛子的手艺好?又轻又薄又结实的木桶,我要是说做不了,那他外面就更没人敢接这活儿!”老爷子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指着阿圆唾沫横飞。

    “那你就做两个给我看看,光说不练,那可是假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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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销赃灭迹(二更求粉红支援)

    在白老大和徒子徒孙们目瞪口呆的状态下,阿圆和杨老爷子已经达成了共识,按照原来的厚木头价格定做两只木桶,不论木料名贵与否,只图轻便结实。

    待到夫妻两个在杨老爷子愤愤的目光瞪视下告辞,白老大照旧发扬“事后诸葛亮”精神,开始总结发言:“媳妇儿,你刚才应该站到我后面,杨老木匠的烟袋锅子,可有名了!要是真的敲你一下,这——”。

    我事事站到你后面,你是能顶炸药包啊,还是会堵枪眼儿?

    阿圆握拳,看看把大浴桶扛在肩膀,直要把整个脑袋也扣下去的啰嗦男人,忍下心里的叫嚣。

    没经过相识、相知、恋爱,就盲婚哑嫁混作一堆儿的饮食男女,磨合期还长着呢!

    更何况阿圆小姐,打小就没受过凡事都要听从丈夫的指挥的教育,能这般咬着牙不反驳,已经够可以的了。

    白老大说着说着,也发现了媳妇那脸色阴的要滴水下来,于是讪讪的住了口。

    隔着两个村子的路程,就这般郁闷的走完了。

    却没料想的到,回到家里,还有好一番争执需要处理呢!

    白老二比他两个早进了家门,此刻,正无比彪悍的在灶房跟另三个抱成团儿的“战友”对峙。

    阿圆此刻身心俱疲,肚子里又空荡荡的,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地带,她需要安静的吃点热乎东西。

    可是,就像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般的灶房,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

    “大哥,嫂子,你们看看!”白老二义愤填膺的闪出身子,指向他极力维持的“作案现场”。

    他手指的地儿,是灶膛。

    灶膛里还有着明明暗暗的火星儿。被扒出来的黑乎乎灶灰里,是一个圆圆的饼状物。

    那东西好看,外围渗着白色,一圈褐色的卷边,尽管被黑灰包围,依然露出了正中一块儿鲜嫩的黄色,鼓鼓的,像一个暖融融的小太阳。

    荷包蛋!阿圆目测过后,肚子里更空了。

    就这么一个掉在地下的鸡蛋,你们就值当的大动肝火、怒目相向?

    小阿文和采莲还在白老三身后躲着。羞愧的探出了半个脑袋,不知道该怎样对兄嫂解释。

    白老三大义凛然的保护着弟妹,虽然解释起来。也很尴尬。

    “大哥大嫂,是——阿文——饿极了,想着,和采莲一起在灶上烙一个鸡蛋垫巴垫巴,我拾掇地拉车上的东西呢。二哥他——就回来了,就——”。

    就把鸡蛋给扔在地上了吧?宁可落上黑灰,把东西瞎了毁了,也不能让弟弟妹妹吃了,枉自己经常赞美他,希望着他能跟弟弟妹妹们慢慢儿融合在一起。

    于是跟弟妹发飙厮打。白老三继续做救世主,跟老二对峙?

    这样的一家人,凭什么让自己百般忍耐。再友好相处?

    阿圆的心,就像那颗丢在地上,被蒙上了一层黑灰的荷包蛋,懊丧,又厌恶。

    她身子直直的走过去。不理会任何人,续了柴草进灶膛。然后,刷锅、倒油,打鸡蛋。

    一颗、两颗、三颗——整整煎了十枚又圆又酥的荷包蛋,然后,倒几滴酱油,端了盘子,自己稳稳的坐在餐桌旁,开吃。

    任白家五口打的狗脑子出来,又关咱什么事儿?

    就连夜夜欢歌的白老大,也不过是贪图了一时的肉欲之欢,才对自己好颜相对吧?一旦有了啥子不对他心思的地方,还不是照样唠唠叨叨的不满意?

    满打满算,自己投身到这个家庭挨饿受苦也才一周的时间而已,怎么能指望着别人跟自己掏心掏肺?

    阿圆蘸着酱油,无言的吃着独食,周围的五个人,渺如空气。

    就算是再生气,也吃不了十个荷包蛋,到了第五个,阿圆就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颗红太阳了。

    起身把筷子洗净,阿圆缓缓迈出灶房,几个小的已经做鸟兽散,剩下白老大,局促不安的,在灶房外踱着步子。

    这天下很大,只是,自己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心灰到极点的阿圆,终于转过身子,走进了正房。

    “媳妇儿——”,白老大小心的跟在身后,赶紧拴上了房门。

    “媳妇儿你别生气,我说过他们了,以后再不许随便打骂兄弟,都是最亲的人,连着骨血呢!”

    阿圆在心中冷笑,是,你们一家人最亲,连着骨血,那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只跟自己亲,我只跟自己是一脉骨血的。

    她寒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着实吓到了白老大,原本热心又欢实的媳妇儿,怎么就突然的变了脸,见到自己跟仇家似的了?

    “老二其实不坏——”,白老大尝试着解释点什么,就现在这个样子,明显媳妇儿是一个弟弟妹妹也不搭理了,当然,还包括自认为无辜的他。

    当然不坏!你家二弟只是自私些,看不得自家弟弟妹妹吃得好点罢了!阿圆嘴角微撇,还是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

    撇撇嘴角儿也行啊,白老大终于看到媳妇起了反应,于是再接再厉的解释:“等问清楚了,我也气坏了,原来不是老二丢的那鸡蛋,是阿文自己个儿!”

    阿文?小阿文?把煎鸡蛋扔进了灶灰里?阿圆立刻被吸引了,苍白的脸颊转向白老大。

    “真的是阿文!我问过了,他说,采莲跑进屋来,告诉他老二回家了,他怕老二骂他贪嘴,就把蛋丢进了灶膛里,可是,还是被老二发现了,老二就骂他祸害东西,还照着脑袋上给了一巴掌,采莲就喊了老三来,就——”。

    白老大讲完了整个故事,自己也觉得无所适从,到底这纠纷的责任是怨谁呢?

    “呼——”,阿圆吹出一口浊气,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场狗血闹剧。

    庄户人家过日子不容易,鸡蛋就是奢侈品,要数着数儿卖钱花用的,小孩子贪嘴,想要吃一个,其实也无可厚非,丢进灶膛毁尸灭迹就做的过了,所以,白老二教育他也是对的。

    可是,要不是白老二的出现,阿文也不可能做出这么败家的事儿!得是多么惧怕被他打骂,才舍得把荷包蛋丢弃的?

    这事儿怎么越想又越可笑了?阿圆的神色稍微舒缓了,只要,这家人不是刻薄寡意的本性,那就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再想想自己憋着火祸害了十个荷包蛋,还吃的独食,阿圆也有些尴尬了,遂清了清嗓子,眼睛看着地面发话:“那个——我也给你煎了荷包蛋,去吃吧!”

    反正,剩下五个呢,做个顺水人情,谁不会?

    这就是原谅了自己吧?白老大的精神头又回来了,“嘿嘿”傻笑三声,挠着脑袋说:“媳妇儿,你爱吃鸡蛋,那就多吃,今儿老二还买了不老少呢!”

    “啊?”阿圆直起了身子,怎么忘了,还说好要把那些鸡蛋做好吃些,明日里出售呢!

    这是挣钱的大事!阿圆在正事上从不敢含糊,她一瞪眼睛,又伸手拧了白老大的胳膊一把:“我去煮鸡蛋,你以后,别老惹我生气!”

    被拧了的白老大,傻呵呵的思考着,不是老二他们不懂事的缘故吗?我惹媳妇儿生气了吗?什么时候?

    院子里,那哥儿几个还在听动静呢。

    房门一开,小阿文就被四个巴掌推到了阿圆眼前,小家伙哭的眼泡儿红肿着,抽抽搭搭的道歉:“嫂子——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东西了,也不敢祸害吃食了——”。

    出了事,把小孩子推出来顶缸?阿圆脸色又沉下来,冷冷的看向两个大的。

    白老三只觉得身上发凉,不由自主的解释:“嫂子——我也有不是——”。

    只有白老二,还是条硬汉子,梗着脖子把头扭向一边。

    这兄弟感情,还有的培养呢!

    阿圆今日的状态不佳,也懒得说教,伸手拉过小阿文,为他擦一把眼泪:“小孩子自己给自己做点吃的,有什么错?吃自己家里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吃?就是祸害东西这事做得不对,以后,甭管谁来,都该干嘛干嘛,别害怕!咱也是白家一员,也为家庭做了贡献的,怕谁呢?”

    这话说的有点诛心。

    白老二的头“唰”的扭了回来:“嫂子我不是舍不得给他吃鸡蛋,我是想教教他规矩——”。

    他没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啊,当哥哥的不应该教训弟弟妹妹吗?怎么就得罪了这个最懂他最支持他的嫂子了?

    阿圆冷笑:“二弟你确实聪明懂规矩,就是冷血了些,规矩的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害怕你,吓得阿文把鸡蛋丢进灶膛,就是你的规矩?你当他真就舍得祸害东西吗?那是你的规矩给吓得!家门口的光棍,这算大本事吗?”

    白老二被骂的厉害,全身颤抖起来,紧握了双拳,“啊——”的一声,砸到了灶房的土墙上。

    “我不是!我不是——”。

    他痛苦地申辩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其实也没那么罪大恶极。

    “嫂子——”,小阿文嘴里叫着阿圆,身子却跑向了白老二,徒劳的去抓他的双拳:“二哥你别砸了,都是阿文不好,阿文以后听二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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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发飙(三更求粉红支援)

    “嫂子别吵二哥了,都是阿文不好,阿文以后改——”,最小的白家成员哭成了“泪三娘”。

    这场景有点出乎意料,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亲兄弟忽然抱在一起,同心同德了,显得阿圆又多事了。

    真是狗血!阿圆摆摆手,径直往灶房走,留下那哥儿几个互诉衷肠。

    小采莲悄无声息的跟进来,小心的瞧着阿圆的脸色,刚才这个新嫂子一言不发狂吃荷包蛋的模样,可真的很瘆人!

    “来,帮我把鸡蛋洗干净。”阿圆回身揉乱了采莲的丫髻,跟往常一样吩咐,终于让小姑娘放下了心。

    嫂子还是那个又聪明又能干的嫂子,起初的瘆人,只是一时的生气罢了。

    “你吃了饭没有?去看看荷包蛋还能吃吗?要不,再热热?”阿圆最不舍得小采莲担心受怕了,女孩子嘛,本来就在家庭里的地位低,又没有姊妹互相开解着,很容易胆小自闭。

    “我——不能吃,哥哥——弟弟——还没吃——”,小姑娘看向原封未动的荷包蛋,表情纠结极了。

    “你比他们低一等吗?你不是人吗?他们有劲儿哭闹,自然是没饿狠了,你不拿自己当回事,愿意饿着就饿着吧!”阿圆的怒火又冒出来,说话就很冲。

    女孩子不拿自己当人看,还指望别人看得起你?爱装可怜就装下去好了,姐不同情这个!

    小采莲登时就汪汪出泪花儿了,压抑着抽泣继续洗鸡蛋,阿圆已经有些后悔说出的狠话,无奈放不下架子解释道歉。

    这还是一个小姑娘呢!八、九岁的年龄,在前世也才念到小学二、三年级,正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要啥给啥的宝贝疙瘩。

    只是,娇滴滴的小白花形象。就是阿圆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活了两辈子,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这个!

    美容院里,摸爬滚打吃了多少亏,都是被这种“小白花”给唬弄的,现在,谁要是在咱面前哭哭啼啼委屈忍让的态势,阿圆就恨不得伸巴掌上去就抽!

    不过,今儿这状态也确实反常,禁不起一丁点儿不舒坦。逮谁跟谁抬杠,阿圆此刻也觉出来了。

    白老大带了几个兄弟探头探脑的进灶房,一个个的。都还在偷窥“女魔头”的脸色。

    阿圆忏悔了片刻,直起腰来,强扯了一把笑脸:“都饿了吧?先一人一个荷包蛋垫巴垫巴,我马上做饭。”

    白老大马上响应:“不——不饿,我烧火。”

    几个小的悄没声的一人分了一个蛋。尽管凉透了,那也是美味啊!

    阿文把荷包蛋送到了采莲嘴边儿,只拿眼色致意,小姑娘早就洗完了鸡蛋,正尴尬万分的傻坐着呢,此刻找到了台阶儿。赶紧抓过去吃下了肚子。

    第一次,这群人就跟有文化有风度的雅士一般,吃的无声无息。原来的“吧嗒吧嗒”的咂嘴巴的声音,一丝儿都无。

    说起来,阿圆这个长嫂当的还算牛气,最起码,这猛地一发飚。还能镇住场子。

    白老大开始烧火,阿圆将洗净的鸡蛋放入锅中。加入冷水开煮,估摸着到了八成熟,捞出端到餐桌上。

    “一块动手,用筷子或勺子将蛋皮敲破剥掉,注意别毁坏了,影响销售。”

    得了“女魔头”的命令,小的们就跟得了赦令一般,马上开始工作。

    白老二真想问询一下这是要做什么美食,好卖不好卖,最终,也没敢开口。

    阿圆在大地锅中又放入一把花椒、大料、盐、酱油,没有茶叶,就撒了一把干炒过的苦菜叶子,一入水,那色泽味道跟茶叶也差不许多。

    等几个人把一百个鸡蛋的皮剥完,料汁也煮开了,把光溜溜儿的煮鸡蛋码入汤汁中,换了慢火继续煮,空气里,弥漫出一种炖肉般的香甜味道,恍惚中,还有一丝丝淡淡的苦味儿。

    半个时辰以后,鸡蛋的白肉皮呈现棕色,阿圆把它们盛起来,连同色泽酱红的汤汁,满满的,占用了两个大木盆。

    “老二算算本钱,计划一下这茶叶蛋得卖多少钱够本儿!”阿圆眼皮抬了一下,指指那一堆酱色鸡蛋。

    “这叫茶叶蛋?就是说,这成本还要算进去茶叶?嗯,那是个好东西,盐、酱油、大料、花椒,鸡蛋——”,白老二的兴趣来了,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旁边的白老三也在帮着忙,小阿文坐在他两个中间,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很新鲜似的。

    “生鸡蛋是五文一个买的,熟的咱卖十文好了,实在是——茶叶很贵呢!”白老二狡黠的算出了结果,明明知道嫂子丢进地锅里的就是自家炒的苦菜叶子而已。

    “一碗拉面才卖十文,一个鸡蛋,不顶饿哩,卖不了这许多钱!”白老大也欢实起来了,屋子里的气温开始回暖。

    “可以卖哩!”小阿文终于插上了话,还唯恐不受重视的站起来身子,小手臂挥舞着:“咱家那糖葫芦,嫂子说本钱就是两文钱,可咱一直都卖的是六文,不照样卖得好?”

    争论声此起彼伏,阿圆的恶劣情绪渐渐消散,手里的动作不停,嘴角终于又习惯性的勾起来。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不也曾经是自己的一个愿望吗?谁也不可能完全按照别人的要求成长,就算是血脉相通的,也不能,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加入这个群体,还算陌生的自己?

    就像最亲近的夫妻之间,也是有很多不适应不习惯接受不了的时候,自己这脾气就不算忠厚,还能怎么要求憨憨的白老大?

    这世界从来就不会完美,自己到底在郁闷什么?

    白老大接过阿圆手里的活计:“媳妇儿你歇歇,我跟老三再练练拉面条儿,他那手上没准头儿,老是半路上断呢!”

    采莲也站起了身子,搅着十根手指头,跟在了阿圆的身后。

    当然,小尾巴阿文又缀在了采莲的后面。

    阿圆回正房,搬出了针线簸箩,拿起一块绸布打量。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diy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舒缓一下情绪。

    这绸布是紫红色的,隐隐的,有些暗纹。

    阿圆把它翻转成一朵玫瑰,花瓣密密的合拢着,没有绽放。

    最外层的一片,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微微的绽开了容颜,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针线的密集处,掩上了一个绿绸布的花托儿,固定在阿圆的那根乌木簪子上,生动,又美丽。

    “嫂子,这花做的真好看!”小采莲自然逃不开美丽东西的诱惑,小手抚摸过玫瑰的花瓣儿,恋恋不舍。

    “你喜欢,那也做一个。”阿圆递过来几块鲜艳色彩的绸布:“先在心里设计一下花样,再修剪缝制,很简单的。”

    姑嫂两个头顶着头,掂着阿圆烧制的那根木炭条在布上描画,不满意了,直接用嘴巴吹掉痕迹。

    采莲的手很灵巧,阿圆没怎么费劲儿,她就找到了diy假花的窍门,然后独立操作,拿了剪刀小心的裁制花样去了。

    这种花啊朵的,纯粹是女孩子的心头好儿,小阿文孤孤单单的站在她俩身后,插不上嘴,又舍不得离开。

    阿圆叹口气,抓起剪剩的布头儿,两下一折,剪出个长耳朵的兔子轮廓,对边儿缝起,留了个小口,塞进去新买的一撮棉花,再把口儿合住,用黑线勾了眼睛,红线勾了鼻子,回身递到了阿文手里。

    巴掌般大小的兔宝宝,却是这个孩子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给我的?小兔子?”阿文咧开了嘴巴傻笑,小手爱怜的摸着兔子耳朵,身子靠向了阿圆。

    他的眼睛还红肿的厉害,肚子也没有真正填饱,挨了巴掌,还受了骂,这一会儿,却完全忘干净了。

    “你喜欢?下次做个小狗给你。”阿圆揉揉阿文的脑袋,心里又柔软的一塌糊涂了。

    “阿文,喊你嫂子来吃饭了!”白老大的高嗓门又大呼小叫起来,采莲怪舍不得的放下了手里的半朵梅花,还没忘临出门时又回看了一眼。

    阿文就简单多了,把小兔子一只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抓了阿圆的袖子,蹭在身边走路。

    悲催的试验品——一堆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拉面条儿,再一次以格外筋斗的嚼劲儿呈现,看见大家都埋头吃的无声无息,白老三还一脸的喜色,忍不住炫耀道:“嫂子,今儿这味儿怎么样?大哥说行了!”

    那个同样是半瓶子醋的“大哥教练”骄傲的挺着胸脯表功:“现在,老三的拉面做的跟我一样的好!”

    好吧,这是一群感觉良好,善于自娱自乐的同学。

    自家人吃,就没舍得多泼些肉酱,也没舍得摆放茶叶蛋,装了一碟子咸菜丝充数儿。

    看着媳妇儿去伸筷子挟咸菜,白老大忍不住破功,大嘴巴说上了:“每天早上一个煮鸡蛋,就上够了力量,多了,也使不上劲儿!”白老大解释完,就看见媳妇儿的脸色,又阴下来了。

    你是在影射咱吃了四个半荷包蛋吗?

    “女魔头”不会又要发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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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女魔头与浴桶

    “白承光,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一个鸡蛋就上够了力量是什么意思?”阿圆阴测测开了口,灶房里,安静极了。

    庄稼人想要田地丰收,都要勤施肥料,就是人畜产生的“农家肥”,俗称为“上些力量”,意思是可以帮助田地增添肥力,庄稼长得更茁壮。

    白老大已经觉察出自己的语病,大蒲扇挠上了后脑勺:“这个——那个——我是说,一个鸡蛋——”。

    还能说什么呢?每天一个鸡蛋就很奢侈了,能补充上一整天的营养了,用不着再多吃什么好东西,咸菜丝儿就很可以应付过去是吧?

    阿圆的肚子里被气填饱了,只觉得从里往外的疼痛,烦躁的情绪难以自抑,于是起身就走,还没忘小心眼的丢下一句:“我今儿的力量上够了,就不浪费别的粮食了。”

    满座哑然。

    傻呵呵的白老大,还在琢磨着怎么解释清楚“力量”的意思呢,媳妇儿就杳无踪影了。

    “女魔头”果然脾气大!白家小的们领教了。

    “大哥你怎么惹到大嫂了?从回来就气的不行!”白老二也跟着挠后脑勺,还知道追根溯源:“是不是你俩在三十里屯跟人吵架了?那个杨木匠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没给嫂子气受吧?”

    白老大一头雾水,连连摆手:“那不能!杨木匠还被你嫂子给气到了呢!她从三十里屯出来就开始不搭理人!”

    那要不是杨木匠的原因,就只能是你老兄的缘故,白老二等人自动把自己吵架动手的那一段忽略过去了。

    “嫂子肯定是生的大哥的气——”,小采莲帮腔儿,姑娘家心细些,发现的端倪不少。

    “大哥你每次用手抹筷子递给嫂子,嫂子都会皱一下眉头;还有。你一把筷子头往桌子上顿一下,嫂子就愣一愣;还有,你吃饭时老是‘吧嗒’嘴巴,嫂子也不喜欢——”。

    小姑娘分析的有道理,也忘记了自己吃饭那动静更是不小。

    白老大被妹妹指点的面上潮红:“这——不是——在家里自在吗?我也是怕筷子上有水啥的,就再抹一把,那用着用着,筷子不就不一般长了吗?就在桌子上磕打磕打再用——”。

    却原来,在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的毛病惹了媳妇讨厌吗?白老大登时灰心丧气。

    一家人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嗒吧嗒”吃的欢快,不正说明了那饭做的香喷喷招人喜欢?

    别人家里不也这样吃法儿?当然,除了自家亲娘。是跟阿圆的饮食状态相近的。

    她们嚼东西时,确实不怎么发出声音,也不会把饭喷溅出来,尤其是喝起汤来,那也是无声无息的端着碗。咽下去,全没有“呼噜噜”的山响。

    似乎,娘也没有嫌弃过自家的孩子吃饭没形象。

    记忆里,母亲来自某个大家府上,是做丫鬟出身,轻易不出门。也不会做农家活计,倒是不断地生孩子,每两年添一个人口——

    白老大陷入了绵长的回忆之中。还是白老三尽职尽责的晃醒了他。

    “大哥去劝劝嫂子吧,要不是嫂子想了这么多法子,卖了这许多力气,咱家的口粮都还是问题呢!”

    人家小夫妻有矛盾需要慢慢儿解决,白老二很懂事的唤起一票小家伙:“走。都跟着我们去外面转转,里正那儿的地契应该拿回来了。去瞧瞧!”

    两个大的扯了两个小的,悄没声儿的离开了家,院门,被仔细的关紧了。

    身负了全家众望的白老大,仰首看天,低头望地,把一头发髻挠了个鸡窝出来,也没想出新鲜的辙儿哄媳妇欢喜。

    这个自己费尽家财讨来的小媳妇儿,唯一的爱好,似乎就只是比别人喜欢洗澡而已。

    正好,大浴桶就能派上用场!

    白老大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黑脸膛上松泛了不少,于是大锅也烧,铁皮炉子也点,势要把那个大浴桶装满热水!

    他这样全心全意的要引出媳妇儿的一个笑脸来,殊不知,这又将是一场“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游戏。

    阿圆气冲冲走进正屋的时候,一抬腿,“呼啦——”,一股热流喷涌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这身子的“大姨妈”造访了!

    怪不得这一天怎么都不顺劲儿,怪不得肚子下坠疼痛如同刀搅,怪不得恨不能把白老大生吞活剥,那根儿,都藏在这儿呢!

    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能怎么办?

    没有前世的卫生巾卫生纸的女人,是怎么熬过这几天灾难的?

    白家只有一个采莲是女娃儿,**岁的小丫头,不可能懂这个,那几个老爷儿们,更是只有碍眼的份儿!

    难道就这样湿着衣服,跑到李婶子家求救?打死她也做不出来!

    阿圆愤怒的几乎仰天长号,她所能想到的,只能是那只唯一陪嫁来的“小包袱”,按说,里面肯定得有卫生用品的吧?

    可是,除了新添置的布料,眼前还是那几身旧衣服,她妈的这缺心眼儿的傻姑娘,竟然出嫁时连以后怎么度过“小日子”都不去想。

    怪不得嫁进来就要死要活,怪不得那个大伯娘说“她”会逃走会私奔,这丫的真的没心留下来过日子。

    阿圆忍受着热流滚滚,站到炕沿边铺平了一块准备做衣服的棉布,颤抖着手指拎了剪刀,按照想象,凭借经验,为自己裁制一条卫生布带儿。

    她手脚冰凉,又不敢在炕上或者凳子上端坐,只是咬着牙,一针又一针的,再把剪好的布带儿缝缀起来。

    不合适,再剪开,再缝。

    无论是生存在哪一个世界,最艰难的时候,都得自己独自承受。

    可以任意撒娇哭泣撒泼耍赖提要求的幸运儿,从来就不是阿圆。

    当夜幕暗沉,白老大信心百倍的烧开了热水时,他的小媳妇慢慢儿的挪出了屋子,冷着脸进灶房,端了一簸箕灶灰,又冷着脸走出去,那走路的姿势,很是有些奇怪。

    白老大不敢搭话儿,傻呆呆的望着媳妇的背影,进了正房,又很快出来,去了院角儿的茅厕。

    白老大把浴桶刷洗一下,准备搬进正房。

    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大蒲扇,只是那么一个愣神儿的空,阿圆进屋、关门、拴上了门闩。

    这是还在跟自己生闷气呢!白老大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了。

    “媳妇儿你病了吗?拉肚子?开开门让我进去——”。

    白老大的呼喊声有些底气不足,根据这两天的接触判断,新媳妇这是又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新婚之夜,不就把自己撵到弟弟们的屋子里去睡了?

    这浴桶,也卖不上力气了!

    黔驴技穷的白老大,正要放弃开门的奢望,那门,竟然就自动打开了。

    “媳妇儿你不生气啦?那个——我给你烧了热水,咱这大浴桶,给你好好洗洗——”。

    一股子扑鼻的血腥味,直冲向白老大。

    阿圆换好了衣服,在木盆里清洗了第一遍,此刻,正要把水倒掉。

    白老大伸手去抢那木盆,神色有些仓皇:“媳妇儿你伤到了?怎么这味儿?”

    “再给我换盆冷水回来。”阿圆只觉得脚步虚浮,顺势松了木盆,一只手,还在盆角儿按着拧的半干的衣裤。

    “都给我,我洗——”,白老大又去抢那条裤子,被阿圆狠狠的瞪了一眼,讪讪的松了手,端了木盆去墙角倒掉。

    真的是血水,就像亲娘生产弟弟妹妹时,倒出来的血水的味道。

    阿圆的这具身子,从来没精心维护过似的,一次“大姨妈”,就能要走半条命。

    就像那个“卢夫人”,尽管家有财势,不也得忍受这种折磨?

    阿圆不能休息,现在还没有时间为自己按揉穴道,把自己打理干净,还得把衣服也清洗完才能喘口气。

    才做了一条卫生带儿,怎么够用?最起码要三四个倒换才行吧?

    白老大端了冷水回来,脸上忐忑不安。

    阿圆把裤子丢进水里揉搓,那冷水,冰的刺骨似的。

    可是血晕,就只能用冷水才能清洗干净,自己刚才擦身子,不也用冷水对付的?

    阿圆的神色越发的冷淡,把衣服拧好,就要出门去晾。

    “给我吧!”白老大也寒着脸,抓过湿衣服出门,又回来,把冷水泼掉。

    “嘎石灯”的光影恍惚,阿圆坐在木凳子上,把棉布铺在桌案上,继续缝制她的独创卫生用具。

    腹中的抽痛,拧紧了她的眉头,双脚如同泡在了凉水里,从心里,透着寒冷。

    第二个卫生带儿,完工。

    第三个——

    “媳妇儿,我烧了炕,你,坐到炕上去,暖和,舒坦些——”,白老大的声音里有了那么丝怜惜,大手掌格外用力,掐着阿圆的肩膀就拎到了炕沿上,然后,裤腿被卷起,鞋子布袜子被褪掉,冰凉的双脚,浸入了一盆热水之中。

    “你干什么啊?”阿圆嘴里不领情,来自屁股下面的暖意和源自脚下的热流,瞬间迷蒙了她的眼睛。

    叫阿圆的女人,也是有人疼的吧?

第五十四章 夫妻

    其实,阿圆一直都知道,打小没有父母的呵护,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纵使身体健康,那心里,也是有阴影的。

    比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还要敏感与脆弱。

    甚至,更加的暴躁与盛怒。

    所以,孤儿院里的孩子打过几场架之后,十里八乡的就没有孩子敢惹,因为他们平时不爱言语,打起架来竟然是不要命的。

    没有爹娘惦记的孩子,要那命做什么呢?

    尽管院长和阿姨们极力的调整着教育方向,但是,残缺就是残缺,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弥补完整。

    就像阿圆现在,被打发到这个异世以来,一直温和勤劳、爱护弟妹、任劳任怨、发家致富,凭良心说,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但是,一旦恶劣情绪被诱发,无父无母的孤儿习性就能立刻窜出来,他们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习惯了不接受别人的看顾,甚至,习惯了愤恨。

    “媳妇儿,你哪里不舒坦,就跟我说——”。

    白老大弯下了腰,蹲在地上,为阿圆揉搓着脚趾,嘴里呢喃着:“我是个粗人,也没人教我怎么待媳妇儿,你得跟我说明白了,我才会——”。

    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为人处事,要靠自己吃了亏才能长了见识,都是没学会善待亲人的相处方式,夫妻相处之道,更都是新入学,幼稚园水平。

    阿圆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砸在白老大的脑袋上,也砸在木盆里。

    白老大登时手忙脚乱,直起身子来,扬着两只湿漉漉的大蒲扇巴掌,不知道该不该替媳妇擦泪。

    “你别哭——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吃饭不‘吧嗒’嘴了,也不用手抹筷子,也不‘咕噜咕噜’的喝汤——”。

    白老大力数自己的不妥之处,其实还是没想明白到底哪儿惹到了这个“泪娇娘”。

    他越是劝,阿圆哭的越欢,渐渐地,有了声音,无声无息的落泪,转换成了低低的抽泣。

    做丈夫的左站站,右挡挡。完全就是劝解无能,只会一个劲儿的道歉:“媳妇我错了,我改——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什么也不拦着,你喜欢往前面站,那我站在你后面,你要我去抓鸡,我绝对不去撵狗——”。

    “噗——”。最后这一句,果断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新媳妇给逗乐了,然后又觉得尴尬,捂了脸叫起来:“人家肚子疼——人家心里难受——人家没人管——呜呜——”。

    媳妇儿终于说话了,不用猜谜语似的乱转悠,那就好!

    白老大的大蒲扇也挥舞的干了。无师自通的抱了阿圆的头劝慰:“我管,我管,哪儿疼?我揉揉——”。

    阿圆已经觉得丢脸之极。把头埋在男人怀里不出来,嘴里倒是安排上了:“你搓搓手,搓热了再揉,腿脚上的穴位,呜呜——水要凉了——擦脚——”。

    真是好一番兵荒马乱的哦!

    烧过的热炕。暖融融的被子,被泡的舒服了的双脚。尤其是,经过了好一番哭闹,崩紧的情绪得到了舒缓,阿圆斜倚在两个迭起的枕头上,继续完成她的独创事业。

    精疲力竭的白老大,心情倒是极好,陪着媳妇儿坐在炕沿儿上说话,忽然的,就想起自己精心烧热的那些水来。

    “媳妇儿,你今儿,还要不要洗澡?我烧了好些水呢,够你在大浴桶里泡上一个时辰的。”

    这呆子,还是就会这一招儿!

    阿圆把最后一针缝完,咬断了丝线,红肿的眼睛斜睨了男人一下:“我这样子还能在水里泡?你去洗,身上臭哄哄的,我可不让你进被窝儿!”

    哎,还是这个娇俏模样的媳妇儿可爱一些!

    但是,白老大登时想起了自己光荣了一整天的“美人尖儿”发型,咧了咧嘴:“那我不洗头——行不行?都抿上去了,跟个娘儿们似的!”

    这话有点糙,得了媳妇儿的一记白眼珠子。

    “必须洗!”阿圆小脸一扳。

    白老大龇牙咧嘴,到底没敢再去触媳妇的逆鳞,刚刚才领教了“女魔头”发威,得长个记性!

    “顶多——明儿我帮你,把那头发恢复原样儿!”阿圆这会儿舒服了,脸上又露出一抹坏笑来。

    认命的白老大一边把浴桶给自己搬进来,一边小声嘀咕:“媳妇儿你知道怎么弄,偏还让我一整天挂着那个头——”。

    “那头型好看哩!你要是再白点儿,换一身白长袍,嘻嘻,能迷倒一大片大姑娘小媳妇儿!”阿圆无事可做了,歪躺着拿自家丈夫逗趣儿。

    不过,自己就这般明晃晃的看着这男人洗澡?阿圆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小问题。

    可是,这样暖融融的热炕头,人家还真不愿意离开呢!

    反正是夫妻了,看看就看看好了,看自家老公的**,应该,不会长针眼儿吧?

    外面,欢天喜地的一票人回家了。

    听着屋里的动静,大哥已经把媳妇儿摆平了,嫂子的笑声刚才还有呢!

    “大哥,大嫂,地契取回来了,你们要不要——”。

    “不要!老二先收着吧,明儿再给你嫂子!”白老大急咧咧的声音打断了话茬儿,笑话,自己在泡澡,媳妇在欣赏,哪儿还有心思搭理你们?

    白老三碰了一鼻子灰,被老二扯了过去,两个小的互相看看,笑嘻嘻的钻回灶房,败家的大哥,“嘎石灯”还亮着呢。

    “老三去把肉酱再多炸些,山楂去核儿,老二管着他们都洗个脚再睡,这是咱白家的规矩!听到没有?”自觉已经清洗的里外干净的白老大,大嗓门又补了一句,说完很是得意,似乎“迷糊阵白家”这整体素质,就从每日洗脚得到了提高。

    其实,有一群热热闹闹的弟弟妹妹,也挺好用的。

    “媳妇儿你还疼吗?明儿你就在家歇着,实在不行,我陪着你,叫老二他们出一个面摊儿就行。”白老大终于“猛男出浴”,黑灿灿的身躯被灯光映成了古铜色。

    这具身体到底被消耗成啥样儿,咱现在还不摸底,阿圆摆手:“等明天再说吧,要是不厉害,我还跟着去。”

    还是不要了吧?就今天闹得这阵势,这媳妇儿不定疼成了啥样才翻脸不认人呢,宁可劳累些,也得让自家媳妇儿常保笑颜!

    白老大下定了决心,也是很执拗的:“你听我的,咱明儿就出一个面摊儿,让老三打下手,老二去李铁匠那里赶些‘嘎石灯’的活儿,两不耽误!”

    是呢!已经把地买到手了,下一步,可不就得做咱的无本买卖,出售地下的“嘎石”?

    夫妻俩一时之间又充满了信心,照这么干下去,“迷糊阵白家”富贵有望啊,大白馒头啥的还不是想吃就吃?

    “等咱有了钱,再买一块地,能种庄稼的好田,还要翻盖一下房子,扩一下院子,老二也得娶媳妇了呢——”,白老大揽着昏昏欲睡的媳妇儿,眼睛里闪着梦幻的光芒。

    “嗯——让——阿文——上学堂——”。阿圆终于睡着了,最后惦记的,是小弟弟的前程,多好的媳妇儿啊!

    除了——发飙的时候——

    好在,这种状态也不是常有,白老大小心的帮着媳妇儿围好被子,起身下炕,他得去灶房看看,白老三能不能把一应杂事都料理好,他还不能确定呢!

    灶房里的灯还亮着,老二老三都在,饭桌上堆得满满的,山楂的核儿被挖了个透心亮,两个小的已经去睡觉了。

    “大哥,我都是按照嫂子的做法炸的肉酱,放多少油多少肉多少酱,我都记得呢!”白老三近来越发的爱显摆,把肉酱罐子端过来给白老大嗅。

    “你闻闻,这味儿,跟嫂子做的可不是一模一样?”

    白老大用力吸吸鼻子,挺香的,于是连连点头,说实话,他对吃食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能吃的蜜口香甜。

    “老二你明日就别去镇上了,盯着李铁匠做出几十个嘎石灯出来,咱直接就在面摊子上卖,你嫂子也在家歇歇,老三就跟我摆一个摊子。”

    “那不行大哥!”白老二立刻跳起来反对:“我跟李铁匠说好了,明儿一大早就能先拿五十盏灯去卖,刚才我们几个又挖了不少的嘎石,不耽误摆面摊子,再说,今儿谈好的面铺子,卖野山楂的贩子,都等着我结账呢,有几个预定明天午饭的小商贩,还要我给他们送拉面呢,你们又不认识!”

    说的有道理,又是为了多挣钱,白老大没词儿了,只得再点头。

    “明儿就我们哥儿俩守摊子,阿文采莲都叫跟着大哥好了!”白老二还挺仗义的,嫂子需要休息,就派两个小的去帮忙。

    “行,我明儿多揉些面——”,白老大看看四下里都挺熨帖,两兄弟也是和颜悦色的,遂放下了心:“都早睡吧!”

    回了正屋,拴上房门,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老二老三,洗脚了没有?”

    白家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建设,还是任重而道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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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又一条财路(三更求粉红火力支援)

    在温暖的火炕上休息了一个晚上的阿圆,竟然神奇的不怎么疼痛了,只是口干舌燥的厉害,而白老大,直说做梦都在过火海似的。

    阿圆清理了自己,自觉好了很多,于是掂锅拿勺,利索的把糖葫芦都挂上了汁。

    “我还是去镇子上吧,你们人少,两个摊子照应不过来。”阿圆不好意思在家休息,连小家伙们都出门劳动,自己窝在家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嫂子在家歇着,我们两个跟着大哥洗碗,肯定没问题,嫂子这脸色很锈的呢,在家养养。”小采莲心细,阿圆的脸色确实泛着青白,连日的睡眠都不足,又跑的辛苦,再带上“大姨妈”,怎么好看的了?

    大家都随声附和着,就好像有她没她都一样似的,阿圆还在刹那间,有了一点点失落感。

    那就不去吧,正好,可以在家里再做几朵假花,还有——

    阿圆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谁知道在哪儿有艾草?就是端午节要挂在门上的那种,夏天也能熏蚊子——”。

    那谁不知道啊!小阿文立刻接了口:“河沿上就长了好多呢,嫂子要不要?我去薅些回来。”

    阿圆顷刻间眉开眼笑,艾草晒干做艾绒艾条,就是治疗这具身子痛经的良药,咱既然借来使用一番,自然要分外爱惜才行!

    “不用,等你们走了,我自己去河沿儿转转,采些叶子回来。”

    这个大嫂的笑容终于又出现了,昨日里,莫名其妙被冷落被训斥被嘲讽了的一票人大眼儿瞪了小眼儿,紧张着的气氛消散了。

    地拉车又整装待发,阿圆送到了院门口。正待回头,白老二扶着车左侧扶手叫了一声:“嫂子,那个——家门口的光棍,可不是我!等挣了钱,我还得娶媳妇儿呢!”

    两个小的顿时笑了出来,坐在拥挤的地拉车里拍手。

    阿圆的嘴角也溢出了笑,他们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家门口的光棍”,是说的窝里横儿,专门欺负家里人。可不是笑话他娶不上媳妇儿。

    这白老二,还是很可爱的,昨日里被糟践几句。肯定翻来覆去的思谋过了,竟然被刺激的大声说要娶媳妇儿,脸都没红!

    家里剩了自己,自由自在的阿圆做了简单的清洗工作,就背了一个大大的竹筐出了门。

    肚子里。那种装了一块冷硬的石头一般的感觉,又来了。

    她得抓紧时间护理一下了,别等到这病越来越厉害,熬到长了瘤儿,这世上可不一定能治!

    女人的病向来比男人复杂得多,据说。药王孙思邈也谈过:“宁治十个男人,不愿意治一个女人”,女性作为一个生育母体。子宫等部位的疾病最为难治,而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子宫肌瘤、卵巢囊肿啥的妇科病,都是源于宫寒痛经,日积月累,就成了摧残女人身体的严重杀手。

    但是用艾灸治疗妇科病。感觉就不是太复杂了。阿圆在这里没有那些先进的科技机器,可以做什么盆腔修护等花费极大的护理。但是,她还能熟练运用一种技能,只要坚持得好,艾灸温灸也能治好很多妇科病。比如:宫寒,痛经,月经不调,经少,经量太多,闭经、盆腔炎啥的,都曾在阿圆的精心护理下得到过缓解,甚至除了根儿。

    她在美容院工作的经验告诉自己,艾灸对女人特别适合!妇科病,大多数是由于寒湿、气滞血淤,经络堵塞、血虚……引起的。也就是体内的环境或气象不好,由于气象或环境不好,就象是没有阳光的寒湿天气或冰冷的冬天,久而久之,当然就会气滞血淤,经络不通畅,代谢的垃圾产物无法排出,新鲜血液无法正常运送到,当然就会生各种各样的病了。

    就象一直在寒湿的天气下,东西就发霉发臭发烂,在严冬下就会结冰。当然还会不断的消耗人的阳气,病会越来越重。要根治好这么多的病,只有改变好体内的环境或气象。艾灸温灸能补元阳、散寒祛湿、通经活络、消炎止痛……。用艾灸把体内的气象变得阳光明眉,就会冰雪消融、一切阴霾就会消散、经络通畅。当然就能要根治这么多病了。也就是把生病的环境改好了,病自然就没有了。

    阿圆相信,像自己这具身子的病痛,或者是卢夫人那样更加严重的痛经患者,都可以尝试用艾灸去治疗改善。

    河沿儿很长,这个时节,自留地儿里的出产也都收回了家去,路上没有一个闲人。

    阿圆缓缓地散着步,心里慢慢儿的敞亮了起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活动,其实也有好处。

    后腰酸痛的感觉逐渐减轻,阿圆也看到了几乎要长到一人高了的艾草,在河沿儿上疯狂又狼狈的挤作了一丛一丛儿。

    这个季节,艾草也接近衰败了,从根部到齐膝的地方,叶子已经沤烂了似的光秃秃,绿色已经暗淡,透出股枯黄的衰败来。

    艾草叶背面有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这就是艾绒,除此之外,撕开一片艾叶,会发现在艾叶撕开处,也有一些很细小的白色毛状,这都是艾绒。

    随着技术的进步,阿圆的前世,所采用的方法是把艾叶丢进艾绒专业的提取机,自动去除无用的杂滓,可惜,这里没有。

    阿圆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使用木制的木锤,把艾草放在石头臼中反复的硾打,这样艾叶中无用的东西就会脱离,而艾绒就能抱成团状,再用筛子去除这些硬梗杂质,剩余的应该就是艾绒了。

    硾打的遍数越多,杂质也就会越多,这样一来经过硾打与过筛的次数越多,留下的艾绒就越纯净,所以,前世里的艾绒,就有了“纯度”这个评价艾绒质量高低的一个要素。

    这咱可不怕!阿圆一边摘取艾草的叶子,丢进竹筐里,一边忍不住微笑,咱有一个大力士老公,而且勤快会疼人,肯定能棰打出最纯的艾绒来。

    这处河沿儿,很少有人来,大概就是在端午节之前,才会有村民前来光顾,或者是带了调皮的孩子,顺手薅了一堆一堆的艾草,又丢弃在一旁,倒是便宜了阿圆。

    说不得,这堆几乎要沤掉的艾草,会是一年前的甚至是两年前的东西呢!

    如果用当年采摘的艾叶,做出来的艾绒,与多年陈放后的艾叶做出来的艾绒,在进行艾灸时,效果会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当年采摘的艾叶,做出来的艾绒,燃烧起来后火力强烈,但艾火的渗透力却不强,而陈放多年的艾叶做出来的艾绒,陈放年数长,并且纯度高,这样的艾绒燃烧后火力温和,艾灸时对穴位的渗透力就会更强。

    阿圆宛若寻到了大宝贝,就算是这个世界上艾灸已经非常流行,自己从中不能再谋利,那给自己保养身体,也是最好的结果。

    两世为人,阿圆所盼望的,也不过就是拥有一个健康健全的身体罢了!

    她索性把竹筐放在地上,弯腰抱起了已经风干了的陈旧艾草,连枝带叶,塞了满满的一筐。

    其实,背在肩上,那重量倒是轻得很。

    如果这个世上,艾灸还少为人知,那这堆艾草,就能跟“嘎石灯”一样,为那个贫困的家庭带来新的希望,阿圆越想越开心,回家的脚步轻灵了许多。

    也不怨她满怀信心,那个身份尊贵的卢夫人主仆,不就没听说过“艾灸”这个词?

    若是拉面摊子、嘎石灯、艾灸条儿,都大喇喇的做起来,那,白老大心心念念的买地盖房,就都不是问题。

    这小日子还有的美,尽管此刻,一波一波的疼痛又袭击了阿圆。

    头也晕,眼也花,后腰坠痛的想要用石头去砸,这具身子原来是怎么承受这种痛苦的,真让人佩服!

    阿圆强撑着回到了家,把竹筐一丢,就忙着打理这个不请自来的“娘家亲戚”去了。

    还记得昨夜里是烧了火炕才舒缓多了,阿圆摸索着找到了屋外的灶膛口,打开,点燃起柴草。

    这就跟睡在电褥子上取暖是一样的感受吧?甚至比那还快,火苗舔起灶膛时,阿圆塞了几根粗大的木头,关了盖子,回屋时立刻就觉出了温暖。

    歪在热炕头上做点针线活儿,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如果,院门没有被“啪啪”的拍响,那这享受,就可以再延长一些。

    “承光家的,开门!”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院子外叫嚣,胖胖的大伯娘?老太太?都不是!

    阿圆恋恋不舍的从炕头离开,才回味过来,是那个想要过继阿文的——白家姑姑!

    估计她来的话,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子看,阿圆撇撇嘴巴,想着再回到床上去,院门拴着呢,理她作甚?

    “承光家的,你别装死不开门,刚才有人看见你往小河边逛游了,赶紧的,开门!”白家这个“姑”可不是吃素的。

    ps:

    感谢jansam感谢佩尔的打赏,感谢jansam的粉红票,那么及时的托住了,又颤颤巍巍的立在新书.月票榜第一位上了,寂寞这颗心啊,百爪挠着,七上八下的直唱忐忑,就争取这一个月的粉红票,就接受这一个月的煎熬好了!

    老公说:“现在知道不能让孩子常考第一了吧?最痛苦了!”

第五十六章 狗血的剧情(求支援)

    阿圆是真的不想开门,跟这种极品亲戚起争执,实在没多大意义。

    但是那拍门声不依不饶,甚至,还似乎有什么吵闹或者谩骂声。

    “姑姑”本次前来挑衅,不是单枪匹马,而是组团进攻?

    阿圆好奇心又起来了,拢好衣服下炕,悄无声息的往院门处走。

    “你滚一边去,死瘸子!要饭的脏爪子别弄脏了姑奶奶的衣裳!”院门外,传来那个熟悉的谩骂声,似乎,还跺脚拍手的闹出不小的动静。

    原本没想开门的阿圆此刻怒目圆睁,那一声“死瘸子”击中了她的软肋,前世里,被人这样指点嘲笑可不在少数,每次听到后,都是一番拼死肉搏战。

    尽管换了一副健全的身体,这三个字,所起的作用也不可小觑。阿圆“腾腾腾”开了院门,抓起了门后一根铁锄头。

    外面,还真的是那个灰扑扑的白家姑姑,头上的低髻有些蓬乱,正闪着身子双手扑打一个狼狈不堪的老妇人。

    那妇人一身破衣烂衫,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也脏污的厉害,两只手抓着一只破碗,即便是挨了扑打,仍然仰着脸浑然不觉的陪着笑脸:“给些——吃——家里的娃儿——饿哩——”。

    她的一条腿直着,另一条,斜斜的跟着身子转动,从脚脖子那里,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度。

    被纠缠了不短时间的白家姑姑,见到院门打开,登时迅速的跳进院中,双手自然的把阿圆往前一推,嘴里更是叫骂的响亮!

    “疯婆子死瘸子,你哪里还有娃儿?就生了两个妖魔怪胎,不早就死干净了?”

    这话骂的恶毒之极。那疯癫的老妇人也听明白了,手里的破碗打了一个抖,糊满眼屎的眼角都瞪了开来,摇着头,嘴里疑问着:“谁说我的娃儿死了?我生了两个娃儿,白生生的两个胖小子,不是妖魔怪胎——”。

    这几句话说的分外清醒有逻辑,然后,就忽然的又转换了话题:“我的娃儿——饿哩!你们别抱走,还没喂奶——还饿哩——”。

    她找不到躲在阿圆身后的白家姑姑了。老眼昏花的又瞄准了阿圆:“闺女,你行行好,我那娃儿——饿哩!真的。我就生了一个,不是双胎怪物——不是哩——”。

    她拖拉着那条残腿,把那只破碗颤巍巍的端着,碗沿儿上,是糊的脏乎乎的疙疤——

    “承光家的。快,拿锄头打,把死瘸子撵出去!”身后,白家姑姑探出半个身子来,给侄子媳妇儿鼓劲儿。

    可惜,这个侄子媳妇不听话。

    阿圆奋力把身子一拧。挣脱开白家姑姑亲昵的抓挠,伸手接过那只破碗,笑微微的说道:“你等着。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嘻嘻——”,老妇人就很高兴,手里没了碗,还把乱糟糟的头发拢了一拢。欢快的回答:“煮面行哩——娃儿喝面汤——”。

    她似乎很守规矩,脚就留在院门外。一点溜进院子的想法都没有。

    阿圆扭身往灶房走,随手,把那只破碗丢进一个水盆里,这碗得先泡一泡才能清洗干净,脏东西都干结在边沿上了。

    她的两只手背,就迅速的抬起,抹了一把眼睛。

    “嘁——承光家的,你还真打算煮面给那死瘸子吃?啧啧,要不说你败家,就你们家这穷酸样儿,还装善人摆阔,啧啧——”。

    白家姑姑如同一只很想抱窝的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聒噪个不休,顺便,把灶房里的所有摆设都瞧了一个遍。

    没想到,这媳妇子娶进家来好几天了,坛子罐子里还有余粮,这败家的媳妇儿就真的舀了一个早就揉好的面团,三拽两拽的,拉出十几根长长的面条来!

    那是白生生的面条啊,就要给那个瘸疯婆子?

    自己家省吃俭用,日子过得比别家还强,就没这般祸害过粮食呢!

    白家姑姑恼羞成怒,这个侄媳妇儿又不上道,压根没搭理自己一句话。

    “好你个懒婆娘,我侄子们出门挣钱干活儿,你躲在家里偷吃白面,枉费我们一大家子把阳气都给了你家,折损的我们个个败兴,到最后,竟都便宜了你个小娼妇!”

    她摆出了当家姑姑的谱儿,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点着阿圆的鼻子尖儿,再加上一张细长脸夸张的扭曲着,五官阴狠的活脱脱就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白家老太太,除了,动作更活泛些。

    阿圆丢下手里的面条,一巴掌把那只手指打掉:“你不是再不登我们家的门了?怎么?看我们没全饿死,还有吃有喝的受不了了?告诉你,我们现在不但每天吃白面,还有肉,阿文下个月就送学堂,您也别惦记着了!”

    嘿嘿,姐这两天“大姨妈”造访,正是剑拔弩张的最好时机,有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不用白不用!

    “齐阿圆你个败家婆娘!”果然,白家姑姑怒火更炽了,跳着脚,拼命搜寻记忆里最有杀伤力的词汇。

    无奈,知识短缺,文化程度有限,除了人身攻击,其他的摆事实讲道理的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怪不得都传说白大郎做起买卖来了,还真挣了钱?我们老白家的家业,可不能容你瞎祸祸,你当那钱的怎么来的,是霸占了我们老白家的阳气换来的!是挖了我们几家的福运换来的!挣了多少钱,你们都得再原原本本的吐出来,要不然,连村子外头也不让你们住,都撵到天边儿去要饭!”

    这话里有内容啊,阿圆渐渐听出了蹊跷,双手一挥,扒拉开盛怒的“姑姑”,点火烧水,顺便轻飘飘的抛出一个引路的话题:“什么叫霸占了白家的阳气?我不懂。”

    说到“阳气”的内容,白家姑姑也有一把辛酸泪啊!

    “呸——”,她使劲儿啐了一口。往凳子上一坐,就控诉开来。

    这还真有点意思,经过一番颠三倒四不分重点的讲述,当然,还要添加佐料般的咬牙切齿谩骂捶打,阿圆终于理清了部分线索。

    白家上一辈儿,是兄妹三个,白老大连生两个闺女,此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最悲催是最小的白家姑姑,接连不断的生。六个孩子见了面,还都是丫头。

    庄稼人信神信命,白老太太把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请到家里来。掐指一算,却原来,这老白家的阳气都被当时的老二——白承光的爹给占净了,要不然,怎么会就他家连续生了四个儿子?

    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儿!

    白承光的爹。原本就不受老太太待见,这个儿子打小不听话,非要跟着别人出门做买卖,没挣下几个钱不打紧,隔了两年回来,竟然就带回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还搂着个儿子,家里还没得着一点信儿呢!

    那小媳妇还挺金贵,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子赏赐下来的,农活不会做,就会做针线,和在家生孩子,怀孕一年。生养一年,就又怀上了。还连续三胎都是小子,就一个采莲还挺宝贝,怎么能让大家伙儿不别扭?

    二儿媳妇第五胎又将生产了,得了道士指点的白老太太发了令,让老二家搬出村子,不能再继续在白家老宅上享用所剩不足的阳气了。

    自然,就是一番兵荒马乱。

    最后,在村子里都不待见的散发臭味的荒地上,被撵出来的一枝白家人安了家。

    妇人待产奔波生气换潮湿的新居,结果就是难产身死,留下小阿文,又是一胎男丁!

    原本按照道士指点,把这一枝撵出老宅子,就能重聚阳气,添丁进口了,可惜,白家大伯娘越养越胖,连生育怀孕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白家姑姑那边,也是再无消息。

    慢慢儿失去希望的白家姑姑,就在阿圆新婚时想出了过继阿文的法子,她比大伯娘年轻,还幻想着借助阿文那点阳气,自己也接收点好消息,又被阿圆给拦下了。

    当时的铺排很大,夫家那头的亲戚都到场了呢,白家姑姑灰头土脸,只能继续求神问药,总不能给男人纳妾延续香火吧?

    有了前面道士的定论,接下来的神婆子自然就往下续,这不,听说了白承光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镇子上做了生意,神婆子断定,这是把老白家的阳气又带走了,要是让这一枝再发起家来,那,您两家可就永无出头的指望了,那男丁,就是阳气啊,不可能生了!

    白家姑姑这才有了今日之行,原本,她也没多大的谋算,不知道来了以后,要怎么讨回属于自己的“阳气”,结果又碰到了疯婆子,又跟侄媳妇儿闹了起来。

    说实话,在如今的阿圆看来,这故事有点狗血。

    胎儿的性别其实是在精子与卵子受精的那一瞬间就被决定了,就生理而言,决定生男生女关键在于精子的性染色体是x染色体和y染色体,绝对跟兄弟家的媳妇生啥没有遗传关系。

    生男生女,碰巧而已,干人家生啥的什么事?

    ps:

    感谢我错惹的粉红,感谢南瓜苗的粉红,感谢懒菜鸟的粉红,留在榜单上千般不易,因为朋友们的鼎力支持才有了一个好位置,现在离第一名差两票,还要小心第三名追上,呜呜——

    感谢妖孽无罪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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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人不如求己,她靠着自己发家致富,经营小茶园。

    却不料一直以来居然被某人慧眼识珠当做了童养媳培养。

    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对!

    这是一个重生大腹黑吃掉穿越小腹黑的故事~

第五十七章 弹簧刀的故事(20票粉红加更)

    阿圆很是欣赏了一会子白家姑姑的“唱念做打”,心里,对白承光一票兄弟也有了新的认识,在农村,男丁多本来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摊到了他们身上,只落得个被逐出家门。

    丢了一条人命,搬到荒郊野外住也就算了,咱没机会参与,这跟着辛苦了好一番,一开始挣钱吃饱饭,就又被追到门上来讨债了,“不离不弃不撒手”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家男丁多!

    阿圆惊觉只顾得上听故事,倒忘记了门外还有个规规矩矩的疯婆子等着吃面条呢!

    在她愣神儿的空里,那面条已经煮的透透的,即便是由手劲儿奇大的白老大揉的面,也烂的狠了。

    阿圆很是抱歉,干脆又摊了个荷包蛋,压在面条上,模样就鲜亮的多了。

    嘿嘿,老人家嘛,吃点烂烂的面条糊糊,反倒不会影响了消化。

    原本苍白着的小脸蛋又染成了红扑扑的,阿圆端起那只被刷洗干净的破碗出门,灶房里,白家姑姑目瞪口呆。

    这败家的娘儿们还真的是要送给那个疯婆子吃面条,还卧了个鲜亮亮的鸡蛋,那还了得?

    又唱又骂劳累了半晌的白家姑姑,“嗷——”的一声自己跳了起来,并不追着阿圆抢夺那只破碗,而是直接抓向了那只盛鸡蛋的竹筐子。

    “小娼妇,黑了心肝儿的,抢占了我们家的阳气,还敢吃香的喝辣的显摆,哼——”。

    被气得找不到北的女人,只可惜就长了两只手,竹筐子扁而宽,还没有提手,只能托在胳膊弯儿里。另一只手,想要把米啦面啦的划拉走,又太贪多,根本提不起来。

    或者把油罐子搬走?他们这一枝真的想要发了,竟然败家的添置了这么大的罐子,满满的浮油白亮亮的!

    还有肉!白家姑姑刚才没瞧仔细,盖得严严实实的木盆里面,竟然是腌渍的红色儿的生肉,一排排排放着,足有个十几块。

    俺的个老天爷儿啊!这可真是霸占了整个老白家的阳气。连自己这个出嫁的闺女都跟着倒霉,瞧瞧他们过上了什么好日子啊!

    义愤填膺的白家姑姑,在灶房里左抓又提。正不知道怎么心里才平衡的时候,阿圆已经把那碗糊涂面送到了老妇人面前。

    “呵——呵——呵,”妇人委顿在了院门一角儿,见到阿圆出来,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掌在破衣服上擦了几擦,傻笑着站了起来,那条瘸掉的腿,稍微踉跄了一下。

    “你先吃饱,再喂你的娃儿——”,阿圆心头酸涩。强扯了一抹笑颜,如果,前世的她没被孤儿院收留。会不会也要这样孤苦无依,瘸着腿在大街上讨饭?

    “娃儿——饿哩!”那妇人比划一下河沿儿那边:“等着吃哩——”。

    她脑子里,大概没有了感谢的概念,嘴里发着一些欢快的音节,端着那个破碗。就拖拉着残腿走远了。

    阿圆的心情,实在是有些难过。任谁看到这样一幕人间惨剧,都要从脚底板渗出凉气的吧?

    女人在生理周期,总不会兴高采烈的,尤其是阿圆此刻,看到了遭了劫一般的灶房,羊肉块儿滴答着酱油汁,正被白家姑姑掂出来,鸡蛋筐子被丢在了地上,明显磕坏了几只蛋,白面布袋也歪了,还好,白家姑姑一只腿阻住了倾倒的趋势,却又没舍下一坛子米,跟面布袋一起歪着,白嫩嫩的米粒儿,已经开始泼洒而出。

    任谁看见这么一副景象,都会立刻发飙的吧?何况是从苦日子里熬煎出来的阿圆!

    “你干什么?给我放下!”阿圆已经顾不得肚子是不是舒服,这人有什么骨血关联,一个猛虎下山,就扑过去按住了泼洒的米罐子。

    然后,继续抢救她的白面,她的羊肉块儿,每一样,都是阿圆的心血所在,谁也不能染指!

    孤儿院混出来的反应能力,孤儿院练出来的打架身手,就算是这具身子不争气,借助此刻的滔天怒火,那也能大杀八方!

    白家姑姑一下子就被扒拉懵了,手里还蘸着黏稠的酱油肉汁,就莫名其妙的被推搡到了灶房外。

    这还不算,侄媳妇儿回屋又抡起一根烧火棍子,照着她的一条腿就打过来,膝盖上,马上就传来刺骨的疼痛。

    “死娼妇,你敢打我?”白家姑姑跳起来大骂,身子倒是自动的往后闪躲出去,这可真是瞎了眼,你怎么就看出来她有可能不敢了?

    其实,阿圆已经很是收敛自己的脾气了,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从孤儿院到学校,要走一段很僻静的土路,她曾经遇到了一个猥亵犯,常常骑着一辆自行车等在拐角处。

    那小子年龄不大,胆子也得算小,只要正好前后无人,就解开裤子的前开门,掏出家伙来比划,嘴里低声的说一些丑恶的话。

    孤儿院里,还有一个比阿圆大一岁的女孩儿,常常被吓得大哭,只能狼狈的背着书包逃跑。

    就算是她两个同行作伴儿,也不能令那个大男孩儿收敛,每天的上下学,就成了最恐怖最难捱的灾难。

    那时候阿圆十二岁,已经不肯把这样的丑事告诉给别人听。

    两个女孩子,采取了不同的处理办法。

    大的那一个病倒了,坚决不肯去上学,宁肯把药片含在舌头下面再吐掉,也要继续发烧。

    阿圆借到了一把弹簧刀,在那个时代,拥有一把弹簧刀,就是最酷的象征,孤儿院里的一个大哥哥,已经开始打工挣钱,回来看望弟弟妹妹们时,就拿出来显摆过。

    那枚刀子真的很酷,花瓶似的外形,中间正好握的舒服。

    铜质的色泽,两面各雕着一条飞龙。

    正前方的一块突起,就是弹簧机关,只要用大拇指使劲儿一按,“嗖——”,就能从正中冲出一枚尖利的匕首。

    阿圆始终记得,当她握住了那把弹簧刀,安静的走到了那个解开裤子前门口,正掏出一条肉虫子晃悠的小子身边前,她觉得,自己那么矮小,从褂子兜中握紧的刀子,仅仅只能伸到他的大腿处。

    那小子很惊喜,因为女孩儿不跑不哭不闹,还走得这般近,虽然跛着腿,也能面前凑合,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小女孩摁到身下。

    那一天,阿圆根本没带书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碍事的东西。

    当她的头被一只腥臊的手按住的时候,自己的两只手正好汇合在那小子的大腿处,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虽然她根本没吃过奶,两根大拇指按下弹簧的突起。

    “呲——”,她记得就是这个声音。

    那小猥亵犯骤然松开了阿圆的头,身子直直的跳了起来,大腿上,赫然就扎着那把铜质的弹簧刀的刀把儿!

    “啊——啊——救命啊!”小猥亵犯看到了刀把儿,也看到了鲜血,正从大腿上顺流而下,于是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来不及把裤子的前门口系上。

    阿圆,也怕了。

    但是那弹簧刀是大哥哥的心爱之物,她不能丢掉。

    于是,浑身颤抖如筛糠的小姑娘,还是凑上前去,忍着呕吐的感觉去薅出那把刀子。

    真是困难啊!阿圆出了满头满脸的大汗,才一只脚踩住那根打着哆嗦的血腿,双手使劲,把刀子完整的晃荡了出来,至于那个杀猪般大叫的死小子,谁还有心思去管?

    那刀子的质量不行,阿圆再怎么费劲儿,也无法让匕首缩回刀鞘之中,只能就那么伸展着,送还给大哥哥。

    她很仔细,在没人的地方,蹲小河边把刀上的血迹洗干净了,只是忘记了自己的褂子、鞋子上,斑斑驳驳的殷红。

    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呢?

    在那个时代,一百元,已经是不小的金额了,孤儿院院长赔偿给苦主的,就是一百元。

    后来想想,既然这般便宜,还不如多扎上几刀,让他终身都长着记性。

    经过了这么一番磨砺,阿圆虽然继续比别的孩子沉默,却是真的不再惧怕这种打杀砸抢的强盗行径,甚至,每每遇到有理由奋起搏击的时刻,她的骨子里都会泛起一股子冲动,血液也会沸腾。

    她只是不擅长周旋遮着面纱的嘲讽挖苦、陷阱打击,美容院的那些美艳不可方物的“小白花”,就是她的噩梦。

    现在,面对的是“打砸抢”的场景,阿圆早就忘记了身子疼痛,继续抡圆了烧火棍,追着白家姑姑就是一顿暴打。

    肩膀头、胳膊上、小腿上,白家姑姑都挨得不轻,阿圆保存了理智,没敢往要害处招呼,本来嘛,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就算是留了后手,也把白家姑姑的气焰彻底给扑灭了,她终于不再谩骂不休,抱着头仓皇逃窜。

    当然,大凡吃了亏的恶人,总要留下一句威胁:“你等着,马上把你家撵走——去要饭!”

    要饭也没有什么不好,阿圆朝天翻翻白眼儿,前世里要饭的乞丐也能名列京城首富,就凭自家这脑子,说不定就要出了名堂来!

    ps:

    感谢jansam的打赏,感谢总小悟的打赏,寂寞在努力码字,力求给亲一个畅快的情节。

    继续.推荐小悟的书,她的码字速度,是寂寞所望尘莫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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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