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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绣花针扎向谁

    “对啊!”贺大当家又是一记猛拍大腿:“小娘子,我家聪儿无论如何不能丢下赌场去读劳什子书的,那是祖传的家业,我们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儿,要是把祖宗的家业给废了,我贺猛子都没脸去地下见祖宗!”

    终于绕回到正题上了,阿圆清清嗓子,就准备来上那么一大段“读书有用论”,据近来的现场冲突证明,阿圆小娘子的演讲水平可圈可点,一次次口枪舌箭冲锋陷阵,不都是以成功而告终的?

    “大当家的,你听我说——”,阿圆刚刚起了一个头儿,砖窑厂里的喧腾声就传了过来。

    “我爹在哪儿?快说!”貌似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质问,马蹄声横冲直撞中歪瓜裂枣们惊叫的呼声……

    “聪儿来了?聪儿怎么来了?”贺大当家的立马站起来往外跑,一个带着冷风裹挟的影子就把他顶了回来。

    怒气冲冲的少年闯进来了。

    阿牛扶住了大当家,看看,明明是个武林高手,一见了他儿子,就跟平常人毫无区别,连闪躲都舍不得,还张着手怕把儿子给跌倒了。

    三代单传的古人家伤不起啊!

    贺聪贺少爷怒不可遏的瞪着他爹怒吼:“谁让你找到这儿来的?我就是不去赌场了,没意思!你找谁说都不去!”

    连个“爹”都不喊,就急嗥嗥的发威?阿圆这脑袋都不够用了,这是亲父子吧?是吧?

    贺大当家的气势完全消散到无有,弯下腰来和蔼的安抚儿子:“聪儿,咱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爹到底会哪一天就蹬腿走了谁也说不清,你猛不丁的不管这几个赌场了,爹要是走了。这买卖不就全完了?这可是咱贺家祖辈留下的产业,不能瞎在咱爷儿俩手里啊!”

    这贺大当家还正当壮年呢,就自己拿生命去压逼孩子听话了,阿圆本来对贺聪很看不惯,现在,对老的那个也鄙视起来了。

    不过,那几句悲凉透顶的话真的有作用,少年贺聪的神态没那么嚣张了,伸手指了指外面,嗫嚅的道:“你不是请了好几个大夫住在家里吗?怎么就那么肯定今年一定也跟爷爷他们一样中风?再说。老爷爷那一辈就没当场死,不是也又活了好几年的?”

    “臭小子!要是叫你爹那么个活法儿,你爹宁愿当场发作了就死!你当半个身子都歪歪着很好受吗?还能继续管理咱家的赌场吗?”贺大当家立刻冲动起来。一只手指着儿子哆嗦着,下面还跺着一只脚助兴。

    “那怎么办?我讨厌赌场了,非得逼得人家女人都敢拿刀砍自己,咱开那赌场很威风吗?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回去。就叫那些赌场都关门好了!等我死了,我替你去跟祖宗解释赔罪!”少年贺聪也激动起来,不知道那一夜阿圆挥刀的举动怎么就感化了他,态度如此坚持要抛弃祖宗的产业。

    “你——你——你——”,贺大当家身子摇晃一下,“咕咚——”仰面而倒。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阿圆刚刚才分析出来这贺家大概是有家族遗传病,个个都是中风而亡的,好像还都是在贺大当家这个岁数发病。就望见了轰然倒地的身影。

    “爹——”,贺聪慌了,扑上来抱住他爹的脑袋就晃:“快,大夫呢?喊进来给我爹治病啊!爹你别有事别吓我——”。

    也跟着跪在地上哆嗦的大汉和阿牛,此刻全然没有了主张:“少爷。大夫没跟着来啊,大当家的嫌他们坐马车太慢——”。

    贺聪忽然感到脑袋被人重重的拍打了一巴掌。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喝斥:“你别晃,你想害死你爹啊?”

    这些古人真他妈没文化,阿圆确认的看一眼贺大当家的五官,口眼还看不出歪斜来,但是口角正在流涎,嘴里跟长了个大舌头似的“咯咯——”着,听不清他想说的是什么,肢体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左边的一侧甚至还在微微的抽搐。

    阿圆不懂医学,却知道这种前兆很可能真是中风,学习人体穴道的时候她曾经专门琢磨过这种病症,因为一个跟她关系很好的孤儿院老阿姨,就是发病之后半瘫在床的,医生说过,人过了四十,需要特别注意中风这种情况,这是由于脑血管病供血不足,运动神经功能障碍所引起的,若是当时救治得力,后果不会那般严重。

    可是现在没有大夫在身边,三个傻男人只剩下哭和叫这两项本事,阿圆顾不上多想,才一巴掌拍上贺聪的脑袋,就这么晃下去的话,贺大当家这条命,就一准儿扔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站到一边去!把嘴闭上!腿脚还能使的话,赶紧去请大夫!”阿圆的第二个命令又发出来了。

    当然,要想说话有人听,在这种情况下,横眉立目凶神恶煞是必须的,这还不够,阿圆一只手“噌——”,从前衣襟上拽下了一枚亮闪闪的绣花针出来!

    阿牛第一个身子哆嗦了一下,这个女人拔刀砍自己大腿的那一幕他还记得清楚着呢,只不过这一次,拔出一根细针来要扎谁?

    大汉还算清醒,“嗷——”一嗓子就开门跑了,外面登时是兵荒马乱的声音。

    “将你爹上半身垫高点,对,扒你的衣服叠好垫上,把你爹的衣服松一松,把脑袋歪倒一边去,别等吐了的话呛到了。”阿圆冷静多了,等着贺聪和阿牛共同按照嘱咐做好,深吸一口气,盘腿往地上一坐,抓起贺大当家的一根手指,手中的绣花针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给他挤出血来!”阿圆扎向第二根手指,瞪着眼安排贺聪下狠手。

    为什么要拿针扎自己的亲爹?还要放血?贺大当家此刻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第二针下去,连个抽搐都没有动静了。

    贺聪其实真的很聪明,从阿圆的神色中,他看出了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要害人。嘴巴张了张,愣是没问出为什么来,果断的听从阿圆的话,跟着阿圆的速度,把老爹的每一根手指都挤出了血珠子。

    那些血珠子,是近乎暗黑色的红,坚持着搅在一起不肯流淌下来。

    贺大当家的十根粗萝卜一样的手指,开出了十粒未开放的花苞。

    嘴角的流涎,似乎不那么严重了,阿圆再次攥攥酸痛的手指。天知道,贺大当家手上的皮肉,怎么就那么厚实难扎?

    阿圆的绣花针再次下落。指向的是贺大当家的耳垂,这地儿柔软的多,跟穿耳朵眼儿似的。

    “哇——”,一股浊流喷溅出去,阿圆的手上胳膊上都糊满了呕吐物。

    这不幸亏刚才给大当家的把头侧放了?贺聪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感慨。阿圆冷冷的声音又安排上了:“擦一擦,继续挤出血来!”

    于是,贺大当家有生以来第一次扎上了两个耳朵眼儿,还点缀上了两朵耳钉,是鲜艳的红宝石做的。

    自己就知道这么多了,只能用于中风的急救。接下来,就只有寄希望于早找到大夫处理了。

    好在,贺大当家就吐了那么一下。呼吸渐渐地平稳了不少。

    阿圆屁股往后挪,身子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喘息,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为他爹擦拭嘴角上的污物,忽然的,心就柔软了起来。

    “贺聪。你很喜欢读书吗?”

    少年的身子一紧,为爹擦拭的动作更轻了。也没有回头看阿圆一眼,却像发誓一样的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再也不读书了,我回赌场。”

    贺聪的声音,像屋外寒凉的冬风一样,经历过与亲人生离死别的震撼,这个孩子发现,自己的意愿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若是爹能就此醒来,就此再不得病,那么,回赌场也行做别的也行,他都听他爹的安排。

    阿圆的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相劝的话来。

    有时候,你可以相信宿命的安排,因为无论你怎么执拗的绕着它走,最终,都还会拐到它的面前。

    或许,贺聪的人生道路就注定要走在赌场那条不归路,然后继续率领他的孩子向前走。

    又或者,总有那么一段机缘存在,贺聪还是会绕回一直向往的读书那条康庄大道上去,贺大当家也不再阻止儿子的选择了呢?

    就让问题留给不可知的未来去决断吧!

    贺大当家醒来时,大夫还没有请到,阿圆观察他的五官没有大的异样,才敢让人慢慢儿的抬起他,安放在隔壁雇工居住的火炕上。

    他的口唇干裂,贺聪用布巾子沾湿了润泽,大当家的眼眶,就倏忽红了起来。

    现在,他只不过是全身无力而已,心里却是清楚的,刚才发病时的恐惧余威尚在,那种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生不如死。

    再看到心爱的儿子守在身边服侍,不再梗着脖子跟他跳着脚的犟筋儿,而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和关切,当爹的怎么能够不心酸感动又觉万分不舍美好人生呢?

    贺家几辈人,宛如受到过什么诅咒似的奇诡,男丁稀少难得不说,到了四十八岁,阎王爷就来催命,全部死于中风。

    就算有一个半个侥幸多活了几年的,那情状就更可怕了,半边身子瘫痪不听使唤,手足抖啊抖得可笑又可怜,脸上口鼻眼歪斜的不成样子,连出门见人都不敢,比之死亡,更让人恐怖。

    贺大当家之所以一定在今年威逼着儿子接掌赌场,就是因为,他正行走在四十八岁的薄冰上。

    就好像头顶上悬着一把铡刀,随时随地都可能掉下来取走性命,那滋味儿,目前非贺大当家不能体会。

    这才会在儿子读书很不错,先生夸赞有前途的情况下,也要拼命劝阻儿子继续读下去,须知道此书与家族企业相悖,读的越多就距离赌场大当家的位置越远的

    本来的行动还很顺利,一家人齐上场,黑脸白脸都唱了,把贺聪拉回了赌场,这小子天生遗传基因还是具备的,按照老爹的要求,扮演的赌场少爷形象很合格,杀伐决断,冷酷严苛。

    可是忽然的就碰见了阿圆,又叫又骂不按常理出牌,少爷还没真正发威呢,她自己掂起刀子自残来了,那形势惨烈无比,就一下子把刚刚跨上赌场“正道”的毛头小子给撇出阵营,死活不肯再继续了。

    就是这个女人害的他们父子啊!现在,又板着脸站到了贺大当家的面前,那话说的跟刀子似的锋利:“你要是想活着看你儿子把赌场发扬光大,那就别瞎琢磨哭唧唧,闭上眼稳稳当当等着大夫来,没准儿就逃过这一劫,健健康康的多活个几十年。”

    这毒舌的妇人!贺大当家差点儿就完全忘记刚刚还相谈甚欢的场面了,儿子贺聪也凑上来轻声相劝:“爹你别着急,白家姐姐帮你扎了针,我瞧着真是比爷爷那会子发病情况要好,爹的脸上一点地儿都没歪呢!姐姐让你闭眼歇一会儿,你就听她的吧!”

    这傻小子,还是一门心思的当阿圆是白承耀的亲姐姐哩!

    似乎,只有血亲,才有可能那般不顾性命的搭救兄弟的,嫂子那是两姓旁人,根本不可能两肋插刀,不,两腿插刀!

    阿圆懒得解释,束手走出屋外,大汉和贾师傅相携而来,脸上都是和煦的笑容。

    “东家,白二掌柜那里真的有装好的车子,等汇报了您,就找个伶俐的去跟着学学怎么骑,学会了再骑回来带走。”贾师傅得了白老二一两银子的酬谢,笑容更是欢畅,在砖窑上地位受尊敬,银子不老少,时不时的有点小惊喜,住上一辈子也不嫌闷得慌呢!

    上次那辆车谁都没捞到学的机会,这次总该轮到自己了吧?几个听说了大当家安全无事后又活泛了的歪瓜裂枣,立刻心思就转动起来。

    大汉还没闹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大嗓门一吼:“大当家的,三轮车买到了,派谁先去学着骑回去?”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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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鸡的价钱

    “嘘——”,阿牛奔出屋子对大汉示意噤声:“大当家的睡着了,都小声点儿。”

    “那俺兄弟呢?嘿嘿,叫俺兄弟先学学呗。”大汉龇着牙笑,问询阿牛。

    却原来,那个颇有眼色提前去请大夫的大汉,是他的亲兄弟,怪不得模样差不多,个头也像,只是这个略微显得老成些而已。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马上疾驰来两个人,坐在后面抓着一个瘦老头儿的肩膀头的可不就是他的翻版兄弟?

    第一个落地的是老人家,明显的手足发软几欲摔倒,那兄弟倒是稳定,相跟着跳下马来扶住了老人,又递上来一个方方正正的药箱子。

    “快去看看我们大当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心我们兄弟——”,阿牛的话音还没说完整,就被身旁一道冷冷的视线给冰封了。

    是那个他一见就犯怵的女人,阿牛脖子一缩,不敢再言语。

    那兄弟俩一左一右的架起那个悲催的老大夫,给掂进屋子里去了。

    大凡中医大夫,基本上都是越老越能耐,看的听的多了自然成才。

    这个老人家就很是不赖,虽然被马匹颠簸的七荤八素,还兼着又惊又吓,但是,一见到病人,就立刻进入角色,宁神把脉毫不含糊。

    “这明明就是中风之兆啊!为何脉象如此稳定?不应该啊!”老头子摇头晃脑,讶异的不行。

    或者,是提前吃过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得以舒缓了这样严重的病情?

    贺聪指指门外:“老大夫,是那位姐姐下了针,挤出血来才稳住的情况。”

    有高人下针治病抢救,还是个年轻的女子?老大夫的白胡子就激动的翘起来:“能不能请那位——夫人进来帮温某解惑?”

    却原来这大夫姓温,还挺好学。并不忌讳高人的年龄和性别。

    活到这个年纪,哪里还会理会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结果,连半瓶子醋都不具备的阿圆,悲催的接受了温老大夫的一番盘问,她哪里懂那么多,只知道这可能是脑子里有淤血啥的遇到刺激发作,怎么开方治疗,那是一窍不通!

    温老大夫大失所望,不过,对于阿圆采用的针刺十指与耳垂疏导流血很感兴趣。下决心摸索出这套急救措施的心得经验来。

    阿圆听温大夫说的有道理,他把中风还叫做“痹症”,即痹阻不通。古代痹症的概念比较广泛。包括内脏痹和肢体痹。开的药材,也都是从舒筋活血,补虚祛风的原理上出发的。

    “温大夫,我还做了个艾灸方法的改进,您有没有兴趣看看?”阿圆等老人家开好了药方,交给大汉兄弟纵马去采购了。才提起跟自家买卖有关的话题。

    “小娘子真是兰质蕙心,不懂医的人,却能巧妙的施法子救治病人,好,老夫就跟你去瞧瞧,还有什么金贵手段?”温老大夫早就不愿意留在这屋子里了。里里外外的人就少有正常打扮的,那个劫了自己不打招呼的汉子也不是好鸟,这一路上没少受罪。

    阿圆这也算是替老人家解围。她轻言慢语笑对贺聪:“贺少爷,我带温大夫去住处看个医疗用品,说不定对你爹这病也能起效果。”

    “先让病人继续睡觉,等药来了熬好,再喊起来不迟。”温老大夫自己背了药箱就走。那腿脚一下子就利索了很多,能逃离这群凶神恶煞。会飞才最好呢!

    只可惜,赌场少当家说了一句话:“就烦请温老大夫在这儿看护几天,刚刚白家姐姐还说中风病人不宜挪动,诊金绝对不会少,还要请姐姐代为安排一下吃住等问题。”

    老大夫的脚下打了一个突,阿圆也踉跄了一下,这叫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问题是咱压根儿就没请好不好?

    从天而降的“江湖人士”,带着一大群“歪瓜裂枣”,就这么盘踞在了迷糊阵村外,一时间,砖窑很是热闹,贺少当家嫌手下吵嚷的麻烦,一挥手,都赶到砖窑里面做“义工”去了。

    其实,“歪瓜裂枣”也好,“凶神恶煞”也好,也都是穷苦孩子出身,干起重活来竟然都不犯怵,砖窑的产量还“霍——”的提高了不少。

    就是吃饭是大事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主儿,可受不了馒头咸菜的顿顿啃,白老大买回来的半扇猪肉还在路上,村子里就有哭叫着寻上门来要赔偿的了。

    本来嘛,谁偷了你家的鸡鸭,你找谁去讨债就行了,偏偏要找阿圆说事儿,真是麻烦!

    此刻,善于钻研学习的阿圆,正和温老大夫一起研磨那些艾绒,准备做出一部分极品艾条出来,大黑的狂叫声就响了起来,小白犬却怂了,跑到阿圆脚下求安慰来了。

    “齐阿圆,你出来!你日子是过好了,挑唆的野汉子们上我家偷鸡摸狗,你是黑了心不想让我们活好啊!”

    丑角粉墨登场,安静了好长时间了的白家小院子再次沸腾起来。

    貌似,阿圆也有几日没挨骂了,猛一听,还真不是很习惯。

    院门没关,叫嚣的妇人倒是没有闯进来,就堵着门口高声喝骂,身后还围着一群跟来瞧热闹的无聊妇女,手里还拿着缝了一半儿的鞋底子。

    冬日里农闲,正是缺少娱乐的时节,好容易出了点动静,真怕错过去了。

    何况都传说村外的白家挣钱挣大发了,又是倒腾鬼里鬼气的三轮车,又是开面馆烧砖窑,谁不想跟过来实地看个究竟?

    院门里那块黑石头,也被她们的目光蹂躏了一个遍,听说就是在家里摆了这石头,才让风水保佑着发家致富的呢!

    白老二在铁器作坊里听到了动静,急忙忙奔到小院子里打探究竟,自从嫂子连续受伤,大哥就千叮咛万嘱咐白家兄弟们要保护好女人,你想啊。得是怂成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女人掂着刀冲到男人前面去?

    就为了这份耻辱,活灵活现的白老三不就就此偃旗息鼓,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来了?即便是大家都不再当着他的面提起那一遭,那也没用,跟个烙铁似的烙在心里了已经!

    “姑——姑,你不在家歇着,跑我们家来闹啥呢?快快,大家都散了吧!”白老二脑袋瓜子有点大,生事儿的是别人还好说。怎么就又是自家亲姑姑来到了?

    采莲也跑到了头前,伸手去拽那妇人:“姑,你要不要进家里坐坐?”

    原本就忙的腾不开手的阿圆。继续专心做她的极品艾绒,能得到温老大夫的指点机会难得,犯不着跟个疯狗对掐让人看笑话。

    至于挨骂?姐就是被骂大的行不行?毛毛雨啦……

    不过那些“歪瓜裂枣”是怎么找到白家姑姑家里去偷鸡摸狗了?啧啧,这也算是缘分!

    门外边,白老二兄妹也弄清楚了这场吵闹的由来。还真是那堆贺家赌场的员工惹下的祸事,昨儿夜里,他们到迷糊阵杂货铺子里打酒,看到白家姑姑的院门没关,几只母鸡就在门口的土窝子里安眠呢,于是顺手牵羊。就给包了圆儿。

    “歪瓜裂枣”也是身怀功夫的,楞没给那些母鸡垂死挣扎的机会,被吃掉了都没捞着叫一声。迷迷糊糊地一家人也根本没发现鸡祖宗已经集体给人祭了五脏庙,就关门睡觉了。

    自然,第二天是不得不发现财物丢失的,一家人找的心急火燎,就遇到了从砖窑回来吃午饭的村民。说是倒柴灰的地儿一晚上多了一堆鸡毛呢,那颜色跟数量。分明就是白家姑姑的所有!

    这就有了上面一幕的热闹,那些“歪瓜裂枣”这几天常在村子外围晃荡,村民也都知道肯定不好惹,白家姑姑只得吃柿子拣那软的捏,找到阿圆门上叫骂。

    当然,叫骂不是目的,讨要赔偿才是最关键滴!

    白老二看着这个狮子大开口的亲姑姑,额头上青筋直蹦。

    采莲也被那个数字给惊到了。

    “五只母鸡,您想要五百两银子?那是金鸡吗?”白老二连“姑姑”都不喊了,没办法,这妇人疯了,穷疯了!

    围观者也都顾不上继续纳鞋底子了:“天哪!白翠花可真敢要啊!五百两银子!把我们家里的鸡也抓走吃了吧,凭啥只吃她家的鸡啊?”

    这还有羡慕嫉妒的!

    一向精明的白老二,被这个“姑姑”绕进坑里了。

    白家姑姑自己也被喊出来的赔偿金额给吓了一跳,但是对面的“二侄子”这么老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坚持下去。

    “嘿嘿——承宗你别唬弄你姑,别说面馆砖窑啥的挣多少钱了,就是你卖的那啥破三轮车,几块废铁几个木板拼起来,你就敢卖到三百两银子一辆,我那可是五只生蛋的母鸡,天天儿都没让我落空过,我这鸡生了鸡蛋,还能再孵出小鸡……”。

    好吧,鸡生蛋蛋生鸡无穷无尽的循环下去,这是个亘古难解的问题,值得人类无数次的研究与探讨下去。

    “三百两银子?娘啊!一辆车子就卖三百两银子?怪不得都说他们家发了!”妇人们顷刻间议论声四起,那个数字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

    “翠华婶子,你就得硬气点儿,没得侄子们吃肉,你当姑姑的连碗肉汤都喝不上的道理,五百两银子,这还要便宜了!”一个热火上浇油的尖利嗓门,火力支援了。

    ps:

    每天早上都是按捺不住兴奋的起床,打开电脑看看哪位亲留下痕迹了,朋友们昨晚睡得好吗?不要熬夜太晚哦!

第一百二十章 打架也得学

    羡慕嫉妒恨,历来就是潘多拉宝盒里堆积量最多最晃眼的“财富”,人人可得,还可以凭借自身本事将其发扬光大。

    能叫出这种话来的,本身就不是凡人,乃是跟阿圆也有着“鸡生蛋蛋生鸡”纠葛的石头家的妇人一枚。

    那个鸡蛋大小的“酵面头儿”,曾被她给予了无限厚望,结果没在阿圆这里讨到便宜,还落得个一身灰,今儿跟在人群后面想瞧白家姑姑的下场,不料形势比人强,白家姑姑的气势比她要足,理由也更充分,听听,说的多好啊,凭什么你敢卖三百两银子一辆破车,人家五只母鸡就不能卖五百两银子?

    换了自己,非得再挖出一千两银子来不可!原本被踩在脚下的破落户现在太富了,富得让人恨不得挨个儿咬上一口才心里舒坦!

    “五百两银子还便宜?我看顶多给五两!”白老二急的要跳脚。

    阿圆终于被气乐了,白老二兄妹俩还太嫩,三绕两绕就迷糊了,完全忘记了整件事情的重点在哪里。她直起了身子,扭头喊了一句:“二弟,就算那真的是五只金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吃到一块儿肉了吗?”

    是啊!那鸡再金贵,又不是自己偷的宰的,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跟姑姑讲价钱呢?

    白老二的精明劲儿回来了,双手一拦一推,那话就说的不好听了:“姑姑,谁偷吃了你家的金鸡,你找谁去讨要五百两银子吧!我们地方小,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刚才明明白老二就想掏钱的了,被这个女人一句话就泡了汤儿,白翠华心里那个气啊,被老二推远了两步的身子。再次“嗷——”一声冲了回来。

    这次,矛头就又对准阿圆了。

    “都是你这个丧家娘儿们!我好好地侄儿都给带坏了,白家的风水就是叫你给祸害的,齐阿圆,我家的鸡就是你挑唆的野汉子偷的,我就找你要五百两银子,你想耍赖不掏钱,甭想!”

    这次,也不讲不进院子的规矩了,低头就往里面闯。白老二和采莲那愣怔劲儿,根本就挡不住她奔向五百两银子的脚步。

    温老爷子还没回身呢,阿圆已经抓起了槌打艾绒的木头棰子。准备应战。

    白翠华上次那些伤痕已经褪干净了啊,那就赶紧补上点新鲜颜色。

    跟赌场的人打架,白老二能豁出去下手,跟对他略有薄面的亲姑姑,到底还存在着顾虑。

    不过。白家现存一个已经不存在思想顾虑的人,正从白翠华身后一跃而起,抱住了她的老蛮腰,两个人身子都没站稳当,“咕咚——咕咚——”摔到了一起。

    “不许跟我嫂子打架,不许欺负我嫂子!”恁大的小伙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儿的薅着自家姑姑的头发摇晃,白翠华连摔带晃,脑袋早懵了。又看不清身下是谁在抓扯自己,只能愤怒的嘶吼:“哪个王八羔子?快放开老娘!”

    这个“王八羔子”格外出乎人的意料,当事人阿圆都迷惑的瞪大了杏核眼儿,莫非是——竟然是——

    白老三承耀是也!

    院门外,白老大的吼声也不低:“都滚!谁再敢往我家门口跨一步。老二,放狗!”

    大黑早就愤怒的不行了。它负责守卫的领地,被那么一群张牙舞爪的恶人践踏着,主人竟然不知道释放它?

    外面陆续跑来的帮手还不少,李薇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砖窑厂的雇工和“歪瓜裂枣”们,都抓着家伙什往这边赶着,明显是把这群看热闹的老娘儿们当共犯了。

    不知道是哪一个丢了鞋底子就撒丫子了,剩下的也“娘啊——爹啊——”的一拉溜儿小跑,大黑如同箭一般冲出院子时,已经全无用武之地。

    就像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大将军被调到了战场,却没有亲手抓住一个敌人,这是多大的耻辱?

    何况大黑的身手与抱负,不一定就输给一个将军,只见它仰天吠叫一声,撩开了四蹄就“嗖嗖——”箭射而去。

    大黑松绳,不见血肉绝不回还。

    这姐儿们够义气!

    阿圆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如此熟悉动听,是石头家的,被大黑逮到了。

    逃跑的妇人们更加慌张,谁也顾不上那个恶毒的同伙儿,继续跑的屁滚尿流,同时暗暗下定决心,再不往这白家看笑话了,被骂了丢人没关系,别丢了命儿去!

    白老大到底仁慈些,大黑第一口咬下去,他就发出了新指令:“饶了她,回家!”

    只能得胜回朝的大将军,犹自哀怨没有过足了瘾儿,松开嘴巴,犹自留下狠狠的一个狗眼神儿,给“石头家的”往后做恶梦,搜集到了第一手素材。

    院子里的白老三还跟他亲姑在地下厮打着呢,多少天的郁闷今儿找到了释放的缺口,他还不能算是没心没肺的人,对嫂子也会抱愧也会后悔,甚至半夜里抡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家里没人肯为他开解,一向最跟他亲近的采莲和阿文,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距离。

    什么叫“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什么叫“懊悔莫及”,白老三越来越深切的体会到了,今日,终于可以喊出来吼出来闹出来,光明正大的出一出胸中的憋气。

    白翠华也终于认出了这个抱住自己不撒手,还拿脑袋敲击自己脑袋的“疯子”,是她的三侄子,最老实没脾气的那个白承耀!

    不得不说,白家姑姑对于这几个兄弟的了解,太落伍了。

    日月如梭白驹过隙,小孩子的变化是巨大滴,老大不再是那个老大,老二不再是那个老二,自然,老三也变成了一个不认她这个亲姑姑的“疯子”。

    “够了!老三,老二,把人给送到贺少爷那里讨账去,随便他怎么解决!”白老大挤开涌上来的新的看热闹的一票人,这些人不能撵,都是掂着家什来帮忙的,也顺便就捡了个乐呵回去。

    至于贺聪会不会找兑他的手下,又会不会赔钱,赔多少银子,是五两还是五百两,谁关心那个?

    倒是白老三脑袋上血胡林啦的吓人,不过有温老大夫在呢,根本不用阿圆动手,清洗包扎,都是外皮伤,鼻血流多了而已,没有大碍。

    贺大当家现在病情稳定了,手足口面都没有明显的异常,贺聪就专程来了白家一趟,阿圆以为他想告别,很高兴,还准备在灶房留他吃饭。

    结果就是,这少年欠抽来的!

    “嘻嘻,阿圆姐姐,我就想来问问,你们打架是怎么个路数儿?摁地下打的时间也不短,愣是只把鼻子碰破了,这也是本事!”

    刚刚打起精神来的白老三,立刻垂下了脑袋。

    阿圆抓起了烧火棍子就抡,嘴里笑骂道:“我们自然比不上你们会耍把式的,小恩小怨也用不着伤人害命,你能耐,就试试我家的烧火棍!”

    贺聪果然本事不弱,身子一拧就旋开了棍子的势力范围,还乐得“哈哈”大笑。

    这小子自从想明白了继承家业的头等大事,性子上就没那么阴测测了,又跟阿圆越来越熟悉,时不时的就要窜来骚扰一下。

    这小子就是个“欠抽型”的典范,阿圆跟他也是自在,嬉笑怒骂全很随意,还点头应允了阿文去跟着学几招强身健体的手段。

    读书切莫读死书,多长两个为人处世的心眼儿比多背了一篇文章要强,你看白老三,不就是个伸着脖子等人割的憨傻读书人?

    正因为有了白老三的前车之鉴,夫妻二人才下了决心,让心爱的小弟弟钻去“歪瓜裂枣”那一堆儿,多听听多看看多学学,江湖上也有三六九等的学问,端看你忍不忍得住诱惑。

    一个立志考秀才的小男娃儿,在赌场这群“凶神恶煞”离开之后,依然立志考秀才,夫妻二人这才放了心,多么难得啊,一块白布丢进大染缸,三天后还是一块白布!

    可是,阿文真的还是一块懵懂无知的白布吗?这一段经历,对他的人生道路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影响是好是坏?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命运,就取决于路途中遇到的某一个人,某一句话,某一个眼神。

    对读书几乎会过目不忘的聪明人阿文,就此热爱了习武健身,每日里坚持着练习贺聪教给的拳脚功夫,从未松懈过。

    而贺聪,就像是把自己对于读书的向往都瞬间大挪移到了阿文的身上,即便是此后不在迷糊阵的日子,他的问候和关心和打包的书籍纸张,都从未间断过。

    两个相差了近乎十岁的男孩子,奇异的结出了珍贵的友谊之果,阿文每天下学堂,都要依例去跟贺聪攀谈几句。

    可是阿圆,是渴望着贺大当家的离开的,那堆“歪瓜裂枣”忒难管理,大麻烦不出的日子,小麻烦就一定不断。

    可是温老大夫嘱咐了,贺大当家不能长途颠簸,好容易看到一个中风病例完整无恙,他实在舍不得再出现任何异常。

第一百二十一章 摊上大事儿了

    骑马是不行的了,而且温老大夫叮嘱说像贺大当家这种病患,最好以后就告别骑马生涯,坐马车也是不行的,这个时代的马车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颠簸出来,三轮车?牛车?也无法保证不会颠簸到娇弱尊贵的贺大当家。

    那就必须琢磨出来车子的减震设备,阿圆绞尽了脑汁回想,貌似也就是车座位那儿多了几个弹簧的模样。

    这件东西要是做成了,不但可以送走那堆“煞神”,而且对以后的三轮车销售有极大的助益,阿圆把想法跟白老二一讲,二人一拍即合,马上投身于减震弹簧的研制中去了。

    如今的铁器作坊可是很色彩统一的,上次两个人从临清县城买来的棉布,都染成了靛青色,给雇工订做了统一的工作服,远远一看,整齐又精神。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干净,阿圆和老二也都穿的严丝合缝儿,利利落落的蹲在地上练习缠铁丝。

    劲儿大了不行,会断掉,劲儿小了也不行,缠不成圈圈儿。

    终于做好了一个形态差不多,却纠缠的并不均匀的,阿圆找了块木板在上面压一压,弹性是有了,可是,弹起来没完没了了还!

    这是想安装在车底座上防止颠簸的,可是越发的多弹几下那不是效果更差?

    也就是说,弹簧是可以使颠簸的力量减小,但是,由于弹簧不能马上稳定下来,也就是说弹簧被压缩再放开以后。它会持续一段时间又伸又缩,所以还需要给弹簧补充一个避震器,可以吸收车轮遇到凹凸路面所引起的震动,使乘坐舒适。

    蹬着三轮车来串门的贺聪,加入了研制新产品的行列,现在,可以组成一个“诸葛亮”了。

    三个臭皮匠,比照着阿圆画出来的记忆中的电动车弹簧部位的装备外形,反复试验更换铁零件。终于在日暮时分,把那个辅助弹簧的避震器给琢磨明白了。

    避震器的阻力可分为压缩和回弹两部份,压缩阻力和弹簧的硬度有加成效果,遇到阻力时可增加弹簧的强度,而回弹阻力则是发生在弹簧受路面冲击压缩后的反弹行程,这也是避震器存在的最大理由。它是用来抵挡弹簧压缩后再将轮胎压回地面的力量,减缓反弹的冲击并保持车辆的平稳。

    道理明白了,制作就简单了,白老二留下两个熟练工,专门缠了几个大小差不多的铁质弹簧,再根据确定下来的图纸打造几个避震器。加加班,明日里就能看到试验结果。

    三个臭皮匠都很劳累。手上也都挂了彩,脸上黑乎乎的,却个个笑得没心没肺,开心呗!

    贺聪甚至惋惜道:“就算让我来这儿当小工,也比回赌场里板着脸装逼强的多!”

    阿圆啐他:“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一生下来就有的吃喝穿戴祖传家业,就等着你小子长大了直接当家,你还矫情?相不中赌场的规矩。到了你小子的手里,你可以改啊。谁也没拿刀子逼着你去坑蒙拐骗祸害人,干赌场也不一定都得丧良心,读书人也不是没有出过下三滥,端看你自己怎么做!”

    要不就说贺聪这小子属于“欠抽型”,阿圆这么急赤白脸的一骂,他就登时明白了,点头哈腰的道了一回谢,就脚步轻快的找他老爹去了。

    让这小子好好祸祸自家的赌场去吧,反正那玩意干没了也用不着心疼,要是实在穷的没饭吃了,姐不介意拉扯小子一把儿!

    阿圆只顾得上乐了,没料想第二天的试验,还是不算成功。

    弹簧减震做的倒是不错,装在车子上也能感受到效果,遇到激烈的凹凸能够起到松缓的作用,就是,就是还没走上几步路,“嘎嘣嘣”,就断裂了一根弹簧,再走几步,“嘎嘣嘣”又一根报废了。

    白老二的一张脸也垮下来了,闻讯赶来的贺聪也傻眼了,实在不行,那,边走边更换弹簧好了!

    结果,这一建议得到了一左一右四个“爆栗”。

    这弹簧是用铁浆拉出的铁丝缠制的,按说应该够结实,为什么却受不了几个颠簸的伸拉收缩呢?车厢的重量也不算太重啊!

    白老二此刻也堪称犟种儿,一边安排雇工继续缠弹簧,一边现场不断调试,可惜,一次一次又一次,崩坏了的铁弹簧还是死尸遍地。

    贺聪到底还年轻,耐性不足,搓着手掌在一边规劝:“白二哥,别试了,虽然说‘真金不怕火炼’,这铁弹簧也禁不起你这么祸害,算了,下次再想别的办法!”

    真金不怕火炼?不怕——火炼?一旁无言的蹲在地上画圈的阿圆,忽然脑中一道电闪,铁怕不怕火炼?多淬一遍火的话,这种材质的金属,会不会更坚硬也更柔韧一些?

    “二弟,贺聪,走,丢火里继续历练去!”

    读书时,老师.推荐阅读的第一本励志书籍,就叫,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强调一个教育理论,叫做“铁非百炼不能成钢”,也就是说,按照常理,铁这种金属,跟小孩子想要成才是一样的修行方法,在火中反复淬炼,敲击,淬炼,才能达到力量的极致理想的顶峰。

    于是,铁弹簧被丢进火炉接受第二次、第三次的烈火洗礼,随后投进冰水,在极热与极冷之中反复历练。

    竟然,成功了。

    两根弹簧一起用力,欢快的越过一个个沟沟坎坎,车厢轻盈的微颤,到底没颠簸完贺聪恶作剧一般放置的一杯水去。

    三个人就差击掌相庆了,贺聪回去准备行程,白老二到铁器作坊重新打制避震器,既然是给自家人装备。那就大方些,装四个减震设备给贺大当家好了。

    阿圆心情正好,一溜小跑拐去李薇的宅院,那丫好几天没出来转悠了,在家里都琢磨些啥哩?

    绿柳照例迎接她进屋,小声的嘱咐阿圆:“姐姐小声些,夫人这几日没精神,老是觉得劳累犯困,不过吃喝上一点儿没少。身上还长了肉呢!”

    那丫是犯懒了吧?阿圆笑了,冬日里嘛,贵夫人又闲着没事儿干,屋里的火炕又温暖,舍得出屋还奇怪了呢!

    “那我不进去吵她了,也别老让她睡觉。等醒了,让她在外面走走,多活动活动,还有,每天早晨得坚持做那啥‘五禽戏’,记住了没有?”阿圆又想当人家姐姐了。跟嘱咐小孩子似的啰嗦。

    绿柳掩着口笑,使劲儿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的阿圆。哼着歌往家里走,其实说是李薇胖了,自己也跟着长了肉呢,当病号养着一段日子,果然还很不错。

    可是,自家门前那儿围了一堆人呢,是怎么一回事?看笑话的又跑来了?这次不怕放狗咬了?

    阿圆直觉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女人嘛,天生第六感准确无比。

    果然。摊上事儿了,白家,摊上大事儿了!

    这群人不是客串看热闹的,这是精心组织过的一个小团伙儿,连参加本次活动的衣裳腰带头饰,都是统一配备的,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怎么就那么瘆人啊!

    咱家里,最近没有死啥人吧?除了几年前白家娘死爹亡,按说,不应该现在才办丧事啊!而且,作为白家长媳一枚,就算是祭祖也得先给咱打个招呼吧?

    而且,祭祖的阵仗,需要铺排这么大吗?

    实话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齐氏阿圆,此刻小腿肚子有点转筋儿了,大白天遇到了鬼,齐刷刷一群身着孝袍孝衣,头顶飘飘洒洒的孝帽子的人,木然站到你家门前,你会不会害怕?

    要不是那孝衣孝袍明显不是一个年代出品的,本白的奶白的黄白的灰白的层级分门别类,有的还泼溅上了油渍污垢,貌似从多少人家的丧事上凑合来的微统一服装,阿圆还真的会以为沦落到了人间地狱,见到了小鬼拘魂。

    白老二和采莲堵着门口,那脸色也跟土灰似的黯淡了,院子里,大黑愤怒的吠叫声凄厉。

    一只木门板,也用白布垫着,其上一具灰不溜秋的女子人体横陈,一动不动,就正正好好的安置在白家门前,与白老二兄妹二人对峙着。

    一个头上还算光溜儿的男人鸡猫子鬼叫着:“我那冤死的媳妇儿啊,你要是真的被人害死了,丢下我们父子几个,可该怎么活?”

    围绕着这具门板,三只小娃子跪在地上跟着哭嚎“娘啊——”,再加上身后的三大姑八大姨家的兄弟姊妹们,一水儿的孝衣孝袍,这场景,怎一个“凄惨悲凉”可以形容?这生生就是“人间地狱”现身了吧?

    可是,这声势还不够壮大,远远地,迷糊阵的村民们也组团儿赶来了,头前带路的,正是这山高皇帝远地界上的“土皇帝”——里正大人是也!

    跟随的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还在路上就挽袖子捋裤腿,这个说:“再不能放任这一家子祸害村里了!”

    那个答:“就是!凭什么咱村的好风水都叫他家占了?荒地的砖窑有卢家的一份儿,咱不管,可白家占的荒地得要回来,要富,大家伙儿一块发财,要穷,大家伙儿一块去要饭,不能只惯着他一家独大!”

    里正的的声音跟从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阴冷:“这次,他们家还敢闹出人命来,我做里正的,再不能睁着眼不管,走,大家伙儿跟着我去白家评理,不叫白承光磕头赔礼给大家伙补偿,我这个里正就不当了!”

    跟一群穿戴的跟鬼似的人物较量,阿圆心底里打怵,但是,跟里正这些眼红白家财产,意欲抢夺胜利果实的“饿狼”,她可是最来精神的,自家没干什么伤天害理取人性命的事儿,为什么要担惊受怕?谁知道那门板上躺着的是哪只鬼啊?干姐什么事儿?

    阿圆立定身形,在孝子贤孙的队伍后面高声喊道:“采莲,去,把砖窑上的兄弟们都喊过来,带上家伙什,还有卢家的婆子小厮,扛上大扫帚来白家驱鬼!”

    小采莲听到这声喊叫,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小手扒拉开人群就真的往外跑,那动作滑溜得是抹了油一般的迅疾。

    孝子贤孙的队伍里,顷刻就有点儿乱。

    那个捂着脸哭丧的男子扭过头来,正好跟挤进人群的阿圆打了个照面,很脸熟——这是——

    再往门板上细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女人——是——是石头家的?

    那这个男人就是李石头?这三个哭唧唧的娃儿,就是这夫妻俩的种儿?

    石头家的——死了?

    死了为什么抬到自家来?想要赔偿?自家为什么要赔偿她?

    李石头“嗷——”一声哀嚎,捶胸顿足的又是一番表述:“孩子他娘啊,可怜你一辈子没享过福,临了落的个被恶狗咬死的下场,我们李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阿圆脑子里轰然炸开,脚下软绵绵的,身子勉强靠住了院门才得以站直立,石头家的竟然被大黑咬死了?不是就咬了一口,还隔着棉衣裳,就算是咬到了皮肉,庄户人家,拽一个小男娃过来,撒一泡童子尿就完全解决了,为什么竟然会死去了?

    纵然是石头家的百般可恶可憎,但是也罪不至死,自家这放狗伤人的事儿真的作大发了,平白白一条人命啊这是!

    这是犯罪的是吧?纵狗行凶,害人性命,天啊!

    在前世里法治社会里呆的时间长了,很容易就给自己扣上几个难以承担的大帽子,阿圆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又一层层细毛汗渗出来,刚才积聚起来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李石头此时已经看到了里正等人的声援队伍,嚎叫声更是响亮,指着白老二和阿圆:“现在你们说怎么办?我苦命的媳妇被你家的恶狗咬了,几个孩子也没人管,我们要赔偿!把你家的荒地交出来,铁器作坊交出来,我们就私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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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肉弹有威力

    这家人还真是穷疯了,死了亲人,不抓紧时间安排丧事,反而只想着占人家的地和作坊,阿圆的心,一抽一抽的,闷堵的难受。

    “人命大于天”的思想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她觉得,无论自家还有什么强大的理由,这一次,都被这条人命给击败了。

    怪不得前世里某些个富得流油的单位、学校的门前一停放棺材,再牛气的单位都得乖乖付出人民币,要多少给多少,不带打价儿的。

    这就是最先进最有力的“核武器”,原子弹都比不上的“肉弹”啊!

    看起来,只能忍痛割爱,按照死者家属所提要求,把荒地把铁器作坊赔付出去,抚慰李石头一家丧妻丧母的损失了。

    “二弟,去通知你大哥没有?”阿圆此刻,忽然想念起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了,她可以不害怕厮打刀棍,她也不恐惧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可是现在,面对这群白衣“索命鬼”,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要不是不肯就此倒下让这么多不怀好意的人看笑话,她甚至不能确认自己能否坚持下去冷静的神态。

    他们杀了人了,白老大白老二和她自己,手上都沾上了死人的鲜血,这念头一出,她就想要恶心呕吐。

    “我安排作坊里的小徒弟去镇子上了,可是,他们不可能回来这么早,远的呢——”,白老二紧攥着拳头,牙齿上下敲动着,这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也是第一次面对挺尸门前的惨状。

    阿圆也攥紧了拳头,望向白老二的眼睛:“二弟,就按李石头的要求,把家业赔给人家吧!一条人命。也算——有个交代——我们都还活着呢,从头再来,咱还能做得更好!”

    已经在少年郎眼中积蕴了很久的潮水,终于被扬起的衣袖抹去,老二使劲儿扯了一抹笑出来,点头:“嗯,嫂子你说过,咱有脑子,肯卖力气,干什么都能干好。何况,咱还有荒地,还有店铺。还有砖窑,给了他们,一年以后,不,半年以后。咱家还是迷糊阵首富!”

    叔嫂二人下定了壮士扼腕的决心,舍弃一部分财产,换来一个心安,也值得。

    如果,李石头肯在这个时候收场,那么。他就能谋取到筹划了几天几夜的最大收益,以他的见识,能抓住生财的荒地和一本万利的铁器作坊。就是最理想的境界了。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旁边的助威者,看到了白家大势已去,两个主事的垂头丧气一副任人宰割只求安事息人的表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里正昂首挺胸走到了队伍最前列,义正词严的高声喝道:“咱迷糊阵头一次出了恶狗伤人的大事件。如若不严肃处理,谁敢保证不出下一次?都在一个村住着,只顾得自己家闷声发大财,全然不理会同村人还在挨饿受苦,竟然仗恃着腰包里有银子,随便放出狗去撕咬同村的妇人,这件事,不仅仅要赔给李石头家的损失,还要赔付咱们迷糊阵全村,上天赐予我们村子的财富是有限的,都被你们一家刮走了,叫我们吃啥喝啥?那荒地跟铁器作坊就归了李石头家,你家的宅院也要充公还给迷糊阵,白承光还在镇子上买铺子开面馆,你们家还有的是钱呢,上次那么多老娘儿们都受到了惊吓,这笔账也得算!”

    不得不说,强盗也是有逻辑的。

    里正的话,就像在混沌的暗夜里亮起了一盏闪光的明灯,一下子就照亮了跟随者的方向,家里老娘儿们来看过热闹的汉子,立刻激动的叫嚣起来:“我家婆娘也来了,也惊吓到了,现在——现在还爬不起来炕呢!我们家得要那个拉面馆!”

    “我家还有呢!不能单便宜了你们家,我娘我媳妇可是也都跟来了,你媳妇能捡了便宜热闹看,还是我媳妇上你家门喊着来的呢!”

    “臭三子,你们两家的媳妇能来,还不都是我媳妇在村里抄呼着喊的大家伙儿?白翠花来闹腾以前,先知会的就是我们家,那拉面馆得给我!”

    好吧,分赃不均总是有的,“黑吃黑”现象也时有发生。

    这还幸亏白老二新购置的两处铺子还没透露出去,要不然,那也是直接被瓜分的主儿!

    “八国联军”打进华夏时,也是经过了这样一番华丽丽的争执吧?挑了一个由头,大家伙蜂拥而上,你拿这个我取那个,根本不需要经过主人家的同意,他们自己商量商量就定夺了。

    阿圆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脸色也充上绯红,她不怕受穷,不怕挨打,但是,侮辱她蔑视她任意践踏她的存在她的尊严,她很怕的!

    贺聪带着砖窑上的壮小伙子们赶来了,头前跑的最快的,是那些阿圆曾近求神拜佛想要赶紧送走的——“歪瓜裂枣”。

    “什么鸟人?也敢上门来欺负我们大姐?弟兄们,轮家伙砍死他们狗日的!”阿牛的嗓门粗砺跟在石头上打磨过的一样刺耳,那话又糙的没边没沿儿,可是,在此时的阿圆听来,是那么优美那么动听那么——熨帖——

    一直看阿圆不顺劲儿的阿牛,在这些天的相处中终于不再挑刺对着干了,今天,还大咧咧的跟着少东家尊称阿圆是“大姐”,哎!头脑简单的人也有好处,那就是人家可以完全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只保护他想要保护的“自己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赌场里的“歪瓜裂枣”,也跟阿圆成了自己人了呢?

    刚刚还叫嚣着要内讧想黑吃黑的迷糊阵村民,见到掂刀抡棍的“正规军”,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那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也呼啦一下挤在了一起,眼神惊恐如同受惊的“小鹿斑比”。

    事实再一次证明,“鬼”,真的也怕恶人。

    第二路援军也赶到了,她们距离白家院子近,却不如“歪瓜裂枣”们的腿脚快,绿柳跑的气喘吁吁,远远地就喊阿圆:“姐姐怎么啦?家里的婆子小厮都带出来了,还要不要留我?夫人那儿就剩两个丫鬟了——”。

    阿圆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此刻,她不适宜在人前落泪。

    “你——回去照看夫人!留下些有力气的,待会谁要是想趁火打劫,就给我使劲儿的打,打坏了,我赔钱!”

    她忽然有了面对丧葬队伍的勇气,她害怕出人命,这没错,可是人命已经出了,再怕又有何用?

    白家所有人的未来生活,此刻,似乎就全部放在了她和白老二的肩膀上。

    里正正在拼命维持队伍的纪律,贺聪面色冷冷的,挥手阻止了歪瓜裂枣们的叫嚣,随后的砖窑雇工们,也大喘着粗气带着家伙什站定了身形。

    这些雇工,很大一部分是出自迷糊阵,阿圆没有白老二他们那么大的成见,经过几次垒院墙盖屋子,觉得李叔挑选出来的那些壮小伙子人性很不错,干活又勤劳不偷懒,就留在了砖窑上。

    同村人对上了同村人。

    里正深以为自己的大好机会来了,伸手一指那些壮小伙,呼喝:“阿东,小三子,招财,在那儿挺什么尸呢?还不赶紧到大爷这边来,白家垮了,连家都没了,你们干活的砖窑还不一定姓啥姓呢,别看不清形势跟自己村里对着干啊!”

    同村人的规律是绕来绕去都是亲戚,里正身后的汉子们也吆喝上了:“三侄子,小五,赶紧到这边来,白家自己个闷声发财,不顾念咱迷糊阵的乡村父老,今儿个,咱们就把他家的财运抢了!”

    贺聪带领的也就是十几个人而已,就算打架是能手,怎么能抵挡的过自己这种地头蛇?里正看看身后的五六十号人,再劝降对面这二十几个晚辈,今儿这买卖就算做得成!

    至于卢家的小厮婆子,他早拿定主意了,回头大家伙分了钱,大头自然要落在自己手里,取一部分给卢府孝敬孝敬,那还不是就能继续像白家现在这样合作下去?只要白家没有了荒地做法店铺,那谁还会鸟他们这种破落户?

    “晚会儿要是真动手,大家都小心着,别把卢府的婆子小厮伤到了,以后,咱们村还要跟卢府继续一块挣钱呢,知道不?”里正的山羊胡子尚短,故作高深的捋一捋,嘱咐他的属下。

    可是,形势没那么乐观。

    砖窑工人里面的“阿东”,是个有脑子的,脚底下一动不动的高声问道:“里正大爷,为啥你们要分抢白家的财运?你说白家没有顾念村里人自己发财,我们不是这么多人都在砖窑厂干活儿?自从白家垒院墙开始到现在,我们家的钱都是从白家领走的,我爹说了,要记着东家的情份儿,在砖窑上好好干,开春就给我盖新房娶媳妇,白家怎么对不住咱们村了?”

    “是啊是啊,东家对我们好着呢,工钱又给的多,比去镇子上打散工都挣钱,我娘也说了以后就让我跟着白家干活儿!”另一个小五,也向前一步,跟阿东站在了一起。

    ps:

    感谢卡西多多的粉红票,感谢竹苑青青的平安符,热热闹闹的十一月,终于到了尾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赔

    “我们不受欺负还能天天回家,家近不在窑上吃午饭,东家还另给我们添了饭钱补助呢,砖窑不能改姓,白家不能被你们给分了!”身后的小伙子们也呼应起来。

    里正是一村之长没错,可是,白家现在是衣食父母,自己一家人吃得好喝的好,全凭的是这个砖窑,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眼红人家还不一定能管好砖窑的人霸占了去?

    有了挑头的,后面的雇工都不肯改换阵营了,任凭对面的长辈们大骂他们丧良心只顾自己一家,笑话,爹娘都不肯跟着他们来捣乱,自己不顾着自己一家,难道顾着你们这些旁枝的叔叔大爷?

    跟着里正前来起哄架秧子的,都是家里没得过白家的好处的,羡慕嫉妒恨才格外的强烈,那些有儿子在砖窑上上工的,工钱优厚的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肯跟着来白家捣乱?嫌钱咬手,不想自家孩子多挣些了吗?

    一瞬间,形式又有些势均力敌了。

    铁器作坊里的十几个雇工掂着的都是沉甸甸的家伙什,铁棍子铁锤铁榔头,就站在白老二身后,这个年轻的小资本家,有些感伤了。

    他出来时没喊自己的雇工,因为觉得人家不会帮自己,凭什么帮呢?自己是给工钱了不假,发赏钱了没错,但那都是为的刺激人家更卖命的为自己劳动,绝对没有可以互相帮忙直面伤亡的交情。

    可是他们自己出来了,坚定的,簇拥着他。

    两个铁匠师傅在轻声给予安慰:“东家别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铁器铺子就算给了他们,咱们也会跟着你走。绝不给这些狗娘养的扛活儿卖力。”

    白老二深吸一口气,下了最大的决心,朗声说道:“我们白家欠下的是李石头家的性命,跟别人无关,李石头,你若是还想要我家的荒地和铁器作坊,那就马上把你媳妇儿的板子抬走,我白老二说到做到,等我大哥回来,就把地契产契送到你家里去!”

    他看一眼嫂子。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变脸,言辞也变得激烈起来:“但是。谁要想借着李石头家这因由,妄想再逼死我们白家大小,侵吞我家所有的财产,那谁也甭想!要打要杀,我白老二随时奉陪!”

    “好!说得好!”阿圆第一个鼓起掌来。灾难降临到了头上,祸事已经招惹,那就坦然些面对吧!

    里正那儿还没反应过来,李石头“嗷——”一声又跳了起来,这次挑起的劲头有点大,门板上的“尸体”似乎都抖颤了一下。

    “白老二你别糊弄人。刚才我是不知道你家还有这么多来钱的路子,光给荒地和铁器作坊那还不够,你家这宅院跟拉面馆也得归我。我们家三个孩子,一人分一处还分不匀呢!”

    看吧,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就你这身坯你孩子这本事,能吞得下这么多产业吗?你会管理吗?

    阿圆终于气结。这群没长眼睛的东西,没见过姐动刀。权当姐是一朵小白花呢吧?

    “二弟,我让你给我打的那把刀子呢?”阿圆伸手,对白老二讨要,昨日里研究出了弹簧的做法,她万分四年的弹簧刀自然也能成功打造了,白老二答应了她连夜缠个小弹簧安装在她的刀子上,今天忘了跟他要了。

    白老二摊摊手,指指站在人群最前方,停尸的门板附近,正四下里踅摸得津津有味的贺聪。

    早上就叫那小子瞥见了自己正把玩那刀子的妙处,立刻着了魔似的又蹦又跳,劈手夺走了,哪里还能再抢得回来?

    那可是跟着姐在赌场发过威的伙伴!阿圆二话不说,直奔停尸板儿去了。

    蹦着高的李石头被吓了一记狠跳,重新“嗷——”的一声扑向门板,双臂张开,上半身按在了“死人”的肚子上。

    三个半大小子也神情紧张的立刻分三个方向围住了门板,手臂也按向了门板上的“死尸”,最小的那个明显就要哭出来。

    李石头惊恐万状的呼叫:“不许过来!人——都让你们家恶狗咬了,你这毒婆娘,还想怎么样?”

    阿圆心里很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自己就这么恶名在外?连向前走两步都让人以为会恶毒的想要伤害死人的身体?自己有那么变态吗?双手按在死人身上,难道是种享受?

    可是,李石头是个大老爷儿们,一下子护住了自家死尸老婆的上半身不说,就连李石头家最小的孩子,也那么迅速的抱住了“死尸娘”的脚丫子,这一家人——真是极品的有爱啊!

    看起来,石头家的虽然为人凉薄爱占便宜挑唆是非,一家人的感情却很深厚。

    阿圆抓不住自己脑子里的瞬间火花,不理会杯弓蛇影的那一家人,直接伸手向着贺聪,还做了一个手指按向弹簧的模样。

    等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姐还需要那个防身呢!

    贺聪那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登时想起白老二嘱咐说要还给阿圆的刀来了,那东西有意思,“崩”一下就弹出来刀刃,要多酷有多酷,才舍不得还回去呢!

    “嘻嘻——阿圆姐姐,你看,咱家兄弟们可都等的心焦呢,啥时候需要打打杀杀,您吱一声就行了,女人家,可不能动手,对不对?”

    贺聪下决心耍赖到底,阿圆又态度坚持,一时间,两个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阵势,再不存畏惧心理的人竟然围着门板追逐起来,没办法,就这地儿还宽敞,反正苦主家里表了态,顶天就是多赔钱而已,怕啥?

    贺聪轻功不错,嘴头上又喜欢跟阿圆逗趣,于是脚尖在门板旁点来点去,胡说八道的越来越起劲儿。

    “阿圆姐姐,你别这么不依不饶啊!人家这老媳妇已经被狗咬死了,你还非要掂着刀再捅几下还是怎的?那样可不行,太残忍了吧?”

    “哎呦姐姐,你差点就踩到死人头上了,你不能给人家毁容啊!”

    “给你刀的话,你真要再捅这死人几下?不如小弟代劳,你说,捅哪儿?”

    李石头的汗毛都给吓直立了,拃着手不知道可以保护住哪个方位才安全,三个儿子已经大放悲声,齐齐的缩到门板上面跟爹娘挤在一起。

    “够了!媳妇儿你别闹了!贺聪,死者为大,不能惊扰到魂灵!”人群分散开的地儿,灰头土脑的白老大跟白老三回来了。

    把话说得那么义正词严的,自然就是白家当家人——白承光。

    阿圆恍觉自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站立在原地,尴尬的低下了头。

    华夏古老的文明传统,人死之后,所有的恩怨都可以消融,所有的过错都可以原谅,就连被砍了头的死囚,还得返还尸体容家人安葬呢,死者为大嘛!

    贺聪吐了吐舌头,也原地站住,怪舍不得的摸出了那把有机关的弹簧刀,递回给阿圆。

    自然,刀子能伸缩之后的体积不大,阿圆把袖子一拢,就看不出来迹象了。

    老天爷爷的白老大,要是知道她又玩刀子,不非得嘟囔个三天三夜才罢休?阿圆吸吸鼻子,这都什么味儿啊?跟进了猪圈似的!

    白家当家人回来了,所有人都涨起了精神,这架到底还打不打的担忧倒是小了,因为,这白老大出了名的老实,现在又出了人命,一看那样子就知道凶不起来。

    大家都看对了,憨厚了二十年的白老大,不要指望他脱胎换骨,在路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缘由的老实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石头对这两个威胁者放下了心,再次从木板上蹦起来叫嚣:“白承光,你赶紧赔我媳妇的命来!你放狗行凶,天理不容!要么,就把你家的产业都归我,要不,咱们就没完!”

    里正年纪大了,这群手下又太不省心了,闹哄哄的都说不到正点子上,借着李石头家的因由赚点钱吧,没想到那小子半路上倒戈,把自己想谋划的那点东西也想吞干净,直让他这只老狐狸此刻再无插嘴的地方。

    为他们出头主持公道吗?笑话,里正才不费那个心,干脆,叫他们自己先掐一会儿,等狗咬狗都受了伤,自己再压下事儿来,捡个顺手的便宜!

    里正倒是替两家想好了后路,可惜,就有那老实人不顺着他的剧本走。

    白老大狠狠地当胸捶了自己一拳,后悔莫及的叹道:“石头大哥,都怨我,当时没考虑后果,一时生气把狗放了出来,咬到了人——让石头嫂子——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命关天,三个孩子还小,我赔,都是我的错,我赔——”。

    李石头登时大乐,再也顾不上门板子上的“尸体”,冲到了白老大跟前叫嚣:“我要你家的荒地、铁器作坊、拉面馆、宅院——还有——还有——你家砖窑厂——除了卢家的那一半儿——”。

    最开心的,就是对上这种老实人,你往哪儿引,他就会往哪儿走——李石头快乐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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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诈尸还是诈骗

    可惜,老实人也有他坚持的道理。

    白老大皱着眉头拱手作揖:“石头大哥,放狗咬人是我一个人做的,嫂子的死只有我有责任,铁器作坊是二弟的,不归我所有,我赔不出来,砖窑厂是我媳妇儿的,也不归我,我也不能用那个赔,这荒地和拉面馆和宅院,有我的五分之一份儿,都给你——”。

    大男人的语气有些怪异,是悲怆自己其实没多大财力,还是庆幸自己的贫瘠?

    那还不如刚才接受白老二答应的荒地和铁器作坊呢!李石头都要被气疯了。

    “白承光,都说你老实厚道,现在看,你比你那尖薄的兄弟还抠门儿!五分之一份儿的财产,你打发要饭的呢!不行,绝对不行!别指望把产业转移到你弟弟你婆娘身上就能唬弄过去,必须得按我说的办,啥也不给你家剩!里正大叔,是得这么讲道理对吧?”

    得,这会儿又要跟里正穿一条裤腿了。

    刚刚被抛弃的感觉还记忆犹在的里正大人,自然不肯为他人作嫁衣裳,鼻子里“哼”了一声,摊摊手:“石头大侄子,你自己就够能耐的,我们这群人都是白跑腿白落埋怨的主儿,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呗!”

    身后的汉子们也懒懒的起哄:“李石头,你小子这不还召集了这一大家子人来了吗?就蹲这儿吃喝拉撒睡好了,等你这婆娘的身子搁臭了,这白家肯定要啥就给你啥,哪天要够了,发丧的时候,记得请咱们老少爷们吃一嘴儿好的,别辛苦跑来一趟给你捧场,光落个脚底板子疼!”

    李石头此时已经完全被鬼迷了心窍。今儿折腾的他这心啊,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落下,起的也忒高,落的又忒重,就他的心理素质,可真是承受不住啊!

    “好!我就这么办!白承光,你要是不马上把房契地契交给我,我——我——我们这些人就堵在你家门口不走了!”

    阿圆是不是眼睛花了啊?石头家的那具尸身,貌似还打了一个抖颤出来。

    万恶的男人啊,为了发财。媳妇死了都不肯发葬,这不是逼着死人心寒胆儿颤吗?阿圆同情的看了那张门板一眼。

    原谅她吧,到底是女人家。石头家的那张死人脸,她一直不敢去探看,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冒着凉水。

    可是,等等,那门板上面。铺着的白色布单子上,是什么?

    此时所有现场观众的注意力都在疯叫着的李石头身上,包括那几个已经“擅离职守”的小孩子。

    就在石头娘的屁股下面,往外洇湿了一片圆圆的痕迹,白布单子色泽微黄,那痕迹更黄——

    不知道这片痕迹已经渗了多长时间了。那面积可真不小,在门板的最边缘处,竟然还有蜿蜒不断地水滴——滴答——滴答——

    阿圆的脑子里一片轰鸣。第一个念头:这是要诈尸?

    不像!诈尸最起码得站起身子来蹦一蹦吧?阿圆已经把电影里面的僵尸形象与现实结合起来了。

    不是诈尸,那么,就是诈骗!

    枉自己难过了那么长时间,懊悔了那么长时间,这个石头家的。根本不值得去难过,去懊悔。她——该死!

    齐氏阿圆怒从胆边生,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叫嚣——“啊——”!

    据传说,这叫声叫做“河东狮子吼”。

    这叫声尖利而漫长,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动静,李石头蹦起的脚丫子也落回了地面。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阿圆的身上时,里正万分不屑的“嗤”声又传出来:“白承光,管管你这个疯婆娘,这里哪有她一个娘儿们插嘴的地方?”

    “是吗?里正大人,我倒要问一问,你们这么一大群人跑到我家门前又吵又闹,还个个算计着我们家的财产,难不成我这个白家的一员,反倒没有资格插嘴问问?”阿圆反唇相讥,目光森寒。

    “你——少出口伤人!谁——算计你家财产了?明明就是你们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不把迷糊阵的村民当回事儿,就——害人性命!现在,人家把死人都抬进你家里来了,你就得赔偿,李石头,继续跟他们闹!出了事儿,我做主!坚决不能让伤人性命的贼子留在迷糊阵,撵出去,全撵出去!”里正跳了脚,原本是算计着很容易的事儿,却老是偏离轨道,反正也把白家得罪了,干脆些,就得罪死好了!

    身后的村民也迅速找准了位置,乱哄哄跟着吠叫:“别多说了,把占了咱迷糊阵好风水自己发大财的白家人撵出村子,什么也不许带走,撵出一百里以外去,叫他们一点迷糊阵的光也沾不着!”

    这话说的恁的恶毒,阿圆紧紧盯住那个隐身在人群中的影子,没错,是白毛儿,是天杀的贼子白毛儿!

    所有俗世的尘埃几乎都被击飞了起来,所有的妖魔鬼怪也都已经现了形,自然,所有的勇气也在这里得到了锤炼。

    “你们敢!谁要再提撵我们家人,我白承祖现在没本事,以后,一定让他成倍偿还!”一个稚嫩的声音,穿透了层层阻隔,挤到了阿圆跟前,现在,白家六口人全部到齐,个个剑拔弩张,并肩站到了一起。

    或许,他们在生活中有很多摩擦,个人会打个人的小算盘,甚至还会拳脚相向,但是此刻,他们是一家人,牢不可分,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贺聪带领的人已经开始把人群包围,亮闪闪的大刀抽了出来,李薇的婆子小厮也举起了扫帚,铁器作坊里的雇工也抓紧了铁器,他们的人数赶不上里正带来的村民,和李石头率领的孝子贤孙,但是,那又怎样?总不会就站在那里白挨了打,谁不得得几回手解解心头之恨?

    阿圆褪下白老大紧抓住她的那只大蒲扇,身子向前一步,高声喝道:“李石头。我愿意把白家的产业都交给你,买下你媳妇的一条命,你愿意吗?”

    白家五口俱都愣了,但是,看着阿圆站的笔直的身影,没有一个插话的。

    无数次的经验说明,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在强势面前低头,她若退缩半步,必是为了向前进上五步!

    这是终于服软了吧?李石头得意万分:“早说啊。早答应了把东西全部给我,不就早没事了?赶紧的,白承光去取地契房契。里正大人做个见证,还有,大小二小三小儿,跟你几个哥都搭把手,把你娘抬回去。别堵着咱自家的门口了,败气儿呢!”

    一众披麻戴孝的盲从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虽然来之前李石头许诺的满盘子满碗,就跟金银财宝都不要钱了似的,但是毕竟提着这口气。深怕得不着便宜,还挨了一身打。

    “且慢!”阿圆又是一声立喝:“谁允许你们动这具尸体的?这是我们白家买下的一条命,要随便我们怎么处置的。”

    已经点头哈腰凑到里正面前的李石头。已经弯下腰准备抬起门板的儿子们,都齐齐的,愣住了。

    阿圆神态优雅,从右手的袖筒里滑出一个刀把儿,接在手心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拇指一按弹簧机关,“噌——”就霍然跳出了一枚亮闪闪的刀刃。

    只能说跳出来的是刀刃,因为它的通身都是尖锐的菲薄的,在夕阳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摄人心魂。

    阿圆的语音轻松极了,脸上也浮出了微笑:“阿文,你说,这条属于我们的命,得怎么割取来才好?这可是卖掉了我们所有的家财才换来的呢!现在她属于我们了,这样吧,我一直纳闷石头家的心,是什么颜色的,等会儿我先挖出来看看,你呢,想割下来哪一部分?反正,李石头家留着尸体也没用,他们得了咱家这么多钱财,那还不得立马娶上三妻四妾侍候着?啧啧,石头家的节省了一辈子,临了,把自己的命舍了,去换给她男人换别人当老婆,真伟大啊!这颗心,一定非常非常红,你们不信吗?来,我马上挖给你们看——”。

    白老大的身子重重的晃了一晃,被白老二扶住了,还狠狠的捏了一下大哥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嫂子不是那样嗜血的人,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采莲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有李府的丫鬟婆子,个个扭过了脸去,在心里哭喊着:“夫人怎么就结交了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不许杀我娘,不许——”,小孩子凄厉的哭声令闻者落泪。

    “不许挖心!不许——”!

    李石头的嘶吼声变了调儿,却被阻隔在人群外面了,刚才,他太得意了,得意到自己扯着里正跳去了白家的院门内扫视了即将属于他的领地一眼。

    然后,看热闹的等着出手打架的就形成了一道隔离带。

    男人家嘛,就连鲁迅先生都曾经感慨过为什么自己的同胞被杀他们还能开心的观看,现在又没有人书写给他们洗脑,自然,听到了白家小媳妇要下刀取心,也是一定会捧场围观的。

    知道内情的,不知道内情的,都盯紧了阿圆的双手,只见她继续慢悠悠的弯下了身子,一只手探向石头家的肚皮,嘴里连连哀叹:“哎!这么善良仁慈的女人家,就要被我开膛破肚了,我挖出心来以后,就喂给大黑吃好了,可是,再往肚子里填些什么好呢,石头?大粪?”

    她的左手那么凉,就像是一只锁魂的鬼手一般,落到了石头家的身上。

    “啊——啊——啊——”,一连串疯狂的尖叫,终于在那只鬼手的触摸下爆发了,蓬头垢面的“女尸”一下子坐了起来,以屁股做腿脚往后迅速蜷缩,双手恐怖的挥舞着,两只眼睛里面都是巨大的惊惧。

    “诈尸啦——”!不知道是哪一个脑袋瓜灵敏的惨叫了一声,还伴随着“咕咚——咕咚——”,接二连三吓昏迷了的倒地声。

    阿圆已经被白老大捞到了怀中,拽离了“女尸”双手挥舞的势力范围。

    抱着头跑的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两条腿,“诈尸”,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据说,谁要是被那尸盯上了,就得去替她还命,那可怎么能行?

    一直隐身似的白老三,双臂紧紧地揽护住了采莲和阿文,他们六个人是一起的,谁也不能在此时逃跑,或者倒下。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惬意的笑声响了起来,是阿圆,还有贺聪,然后,又加上白老二,三个脑筋聪明的玩意儿指着地上蜷缩的“女尸”,放声大笑。

    真的太有笑点了,石头家的躺在门板上这么久,周围的人走动时带起来的尘土都奉献给了她,现在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蓬头垢面湿裤子,那尿痕直从门板上拖到了地上五米远,腥臊味儿越发浓郁。

    贺聪第二个想明白了,石头家的这泡尿,必是自己刚才蹦跳时调侃阿圆的那几句话惹出来的,本来就装死憋得难受了,自己再说笑阿圆会捅她几刀,还能不吓尿了?

    于是越想越乐,越想越觉得这趟没白来,又是跺脚又是拍巴掌的很是尽兴。

    李石头终于在人流的疯狂冲撞中站起身子来,三个吓破了胆的孩子就扑了过来,抱着腿搂着腰的一通哭叫:“爹——娘——”。

    “嗷——”,一个裹挟着尿骚味儿的肉弹也扑向了他,脑袋两侧的耳朵立刻被揪住,熟悉的叫骂声冲进耳朵:“李石头你这个杀千刀的!唬弄的老娘装死做鬼,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把老娘的心挖了,你再娶几房小媳妇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闹哄哄逃跑的人流逐渐回神儿,战战兢兢地又凑了过来,什么?不是诈尸,是装死弄鬼骗人的?

    里正老脸羞红,撅着屁股猫着腰想要逃走,又被白老二一声高呼:“里正大人,这里有诈死骗钱财的贼人,祸害了迷糊阵的村风,你怎么不赶紧处理?”

    ps:

    四千字章节送到,祝亲们阅读愉快!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新里正

    “处理——处理——马上处理——”,里正不得已直起了腰,对没剩几个的追随者挥挥手:“来人,把这谋人钱财的一家子都押回村子里,挂上牌子,叫他们游街!”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里正大人恨恨的想道,明明就可以得手了,非要再赚个大头儿,结果,集体得了一身骚!

    下次,哼哼,你们等着,下次,白家休想再落着便宜!

    “来人,将骚扰夫人安宁的贼子全部拿下!”远处,一匹高头大马迎头驶来,身后,是几十个随从抽刀举起。

    卢千总的手下,可不是赌场里欺软怕硬的那群“歪瓜裂枣”可以相比的,这都是身带煞气的正规军,在一名小头目的带领下,把里正等一群村民团团围住。

    遇到想要钻空子逃跑的,手起刀落,当然,是刀背儿,那也砍得是哭爹娇娘,屁滚尿流的呢!

    里正早就浑身瘫软了,“咕咚”往地上一跪,涕泗交流的求饶:“小人乃是迷糊阵的里正,是来——维护村子安宁的,绝对没有去骚扰夫人的意思啊!”

    “里正?”小头目笑得山响:“哈哈——,你这老小子还当自己是个啥大官吧?维护村子安宁的,我呸——夫人住在这里,早就恶心死你了,听说今儿这番闹腾就是你的主意,脑袋瓜挺好用啊?千总大人回头会安排谁来接替你真正维护村子安宁的,你歇歇心吧!”

    他一挥手,手下就跳下马几个人,拽出腰间的绳索,先把里正绑了个结实。

    其余的人呢,群龙已经无首,哭爹叫娘的声势就更浩大了。眼见着军士们纷纷跳马拘人,最奸诈最钻营的白毛儿找到了一个好主意,声音尖利的喊道:“大人,小的知道是谁骚扰夫人安宁的,除了里正出主意,这儿,李石头夫妻俩才是主谋,求大人们抓走他们三个严刑拷打吧,我们可都是听话的老百姓,被他们三个喊来帮忙凑人数的呢!”

    好吧。灾难面前,死道友不可以死贫道,得了提示的村民。立刻激动的跟着叫嚷:“就是他三个想的损人缺德的主意,我们根本都不知情啊,大人们把我们放了吧!”

    为了让军士们看到他们的无辜,和跟黑势力作斗争的决心,这群村民在白毛儿的带领下。主动帮助军士们“严刑拷打”了那三个悲催的主儿。

    军士大人们说了,要换个里正,这个平时就爱占便宜抖威风,就要倒台了,那就狠狠地揍两拳踢两脚解解恨算了,你们看见军士大人们正点头微笑呢吗?那是对咱们的做法很满意!

    三只癞皮狗。果断已经被揍的站不起来了,话也说不利索了,这个时候。明显这群暴民就忘记了石头家的只是个“妇人”。

    “哎!没想到迷糊阵的里正惹起了这么大的民愤,暂时就别收押他们了,放回去养养伤吧!千总大人会给你们安置好新里正的,以后,谁也不许再私自跑到村外边来惊扰到夫人。听到了没有?”小头目摇头摆尾感慨了一番,得到了村民的集体保证。这才带着军士们扬长而去。

    一群根本就不讲任何义气的土汉子,还在为自己能得到解脱感到万分庆幸呢,甚至有一个贪得无厌的东西,破天荒的在幻想:“自己刚才表现的那么可圈可点,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千总大人听了那小头目的汇报,就此欣赏了自己,把里正的职务——嘿嘿——就赏给了自己?要么,赶紧回家收拾点礼物送去?”

    好吧,厚颜无耻的白毛儿,其实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只不过,他的礼物还没有筹备到位,新的里正人选,就直接公布了。

    千总大人要更换个把里正村保的,就跟探囊取物一般利落。

    雀屏中选的,是李叔。

    在这次“诈尸”诈骗事件的进行中,他人在镇子上,听到了同村人谈起临来时里正召集人要去白家征收财产的消息,就知道大事不妙,登时丢下所有事物赶往卢府通报消息。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助力,很幸运,卢管事正在卢府里。

    这才有了千总大人率众前来,以帮助媳妇儿的小姐妹为理由,跟媳妇儿在迷糊阵相聚。

    回去禀报的小头目,隔着门一请示里正人选,卢千总就直接定夺:“就是带着我们来的那个汉子好了,有脑子讲义气知道进退,去安排吧!”

    大大的馅儿饼就此砸到了李叔的头顶上。

    哎,有福你不用忙,没福的才跑断了肠儿呢!

    阿圆一家子自然喜欢这个大结局,换了李叔做里正,最起码,不会再发生号召村民把自家逐出村子的惨例了,而且,所谓村风不正,那都是带头儿的没把握好方向,要是有正直善良的人引路,那没准儿这风气就能调整过来。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家难眠,跑到新里正家里庆祝攀交情的,畅谈今日的风云变幻的,懊丧没有跟白家李家卢家打好关系的,迷糊阵度过了一个沸腾的夜晚,尽管都是分组进行的。

    卢千总驾临新宅院,阿圆就不好意思去找李薇攀谈了,等把院外收拾了干净,做了几个硬实的饭菜,让阿文和采莲给送了过去。

    据两个小的回话说,那夫妻俩本次会晤很愉快,李薇精神头儿不足,卢千总还特意邀请了温老大夫去为夫人把脉。

    看看,男人真的不能宠吧?你不宠着他,他就懂得扭回头来宠你了。

    阿圆这边刚把晚饭混进肚子里,绿柳丫头就一脸便秘的神态找上门来了,紧张兮兮的拽了阿圆的胳膊去院子的黑石头下面耳语。

    “温老大夫说,很可能,夫人是有孕了!现在时间短脉象还不明显,但是**不离十——”

    一直没有怀孕消息的卢夫人,终于要一雪前耻咸鱼大翻身了,做贴身丫鬟的怎么能不激动万分?可是温老大夫说还不能完全确定,夫人又嘱咐不许跟外人透露,绿柳的心里就跟着了火似的,趁着空闲,就私自跑来跟阿圆分享这好消息。

    阿圆是夫人目前最亲近的妹妹,总不能算外人吧?

    怪不得李薇老是没精神嗜睡呢!阿圆的高兴程度不亚于绿柳,在她看来,男人是不可靠的,但是孩子可靠啊,他将由你亲自孕育,跟你血脉相连,最起码,有十几年的时间你们可以朝夕相伴,这是上天赐予女人的最好礼物。

    “千总大人要夫人回镇子上养身体,夫人不同意,说这个孩子就是这块地方的风水带来的好运,她要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绿柳也在这儿过习惯了,日子清闲没有争斗,地处偏远,却可以过着舒适的生活,千总送来的婆子媳妇侍候的很是周到呢,厨娘就专门配备了三个,据说,还要马上再调来一个专门做孕妇膳食的老厨娘,一应忌讳都懂,还有稳婆大夫,千总大人的意思都要安排出专职的人员过来。

    说实话,离开了那个大而繁华的家园,夫人跟千总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好了,千总大人一来就缠着夫人不撒手,原来可是从未有过的场景!

    第二日,就是贺大当家离开的时候了,躺进专门为他定做的三轮车车厢,感受着身下颤悠悠却绝不颠簸剧烈的弹簧效果,乐呵呵的闭上了眼睛歇息。

    这段时间,也是他们父子感情最融洽的时节,贺聪一改原来的顶牛犯犟,温言细语的服侍着他,又答应了回去就立刻接手赌场生意,以至于一直恐惧着中风发作的大当家,都想要感激这次发病了,赶在这个地方发作,遇到可以急救的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一切,多么幸运啊!

    自家的赌场生意大着呢,为了感谢阿圆给予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决定,回去后就安排各个赌场依次改建红砖房,挣了大把大把的钱财,却要在土坯房里憋气,早就觉得不痛快了,咱开赌场的,不能借上官场的青砖使使,那咱就全部换成红砖垒砌,红红火火,更好!

    而且,这红砖是个新鲜物,建起来美气招人羡慕。住了这许多日子的贺聪,也已经拿定了主意,并且临走时跟白老二和阿圆说好了,开了春,就让砖窑上干习惯了的熟练泥瓦工去贺家赌场,不但买砖,还负责按照图纸修建。

    所以,他们父子两个在坎坷中缓慢行进的时候,白家这两个臭皮匠又在一起凝神苦想画圈圈儿了。

    “这是好事儿!红砖使用的人越多,建筑工人就越需要,我们完全可以在烧砖的同时,再组织起一只施工队,.推荐用户直接雇佣,这样烧砖运砖盖房一条龙服务,又方便又安全,一定会受到欢迎。”

    阿圆没干过包工头儿,但是,贺聪的提议让她很动心,她现在很闲,为什么不可以把砖窑厂做的更大,做成一个加工与建筑一体的大公司?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爱吃盐

    白老二也是个最有投机眼光的商人,蹲地上划拉了半晌儿,沉吟道:“可是现在能盖房的建筑雇工,加上卢管事在外面请回来的,再有李叔从本村里喊来的实诚小伙子,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几个人而已,砖窑里倒是还有不少能干的,可是也不能丢了砖窑的活计啊,那才是最能生蛋的母鸡,等闲黑心肠的人不能往里面放。”

    昨日的闹剧里面,阿东等砖窑上的迷糊阵雇工的表现很让人心里熨帖,白老二不再想全盘否定这个家乡的所有人,最起码,李叔帮着挑出来的这些人,就足以付出信任。

    “可以找李叔来问问,现在村子里李叔说了算,要是觉得能管理好村民的风气习惯,那么,我建议就在本村招工培训泥瓦匠,比较方便。”阿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能根据一点过去的表现就不给同村人机会,毕竟,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根本在这里,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打算挪走,那么,再像过去那样与同村人老死不相往来,必然还会存下后患。

    昨日里老里正可以瞬间号召到那么多村民群起而攻之,还不足以让自己反省一下在村中的位置吗?十几个跟白家厮混的时间长的青年人就不肯盲从,为的什么?不也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拥有了信任感吗?

    即便迷糊阵的村风糜烂到了根儿,阿圆也希望能够从根部培养出新鲜的小苗来,前世里她的性格约束了自己与别人沟通交流的机会,这一世,她希冀着可以改变。

    人类本身就是群居动物,如果可以和谐相处,谁又真愿意孤独一身?

    这个建议对白老二来说,有些接受困难。从小到大形成的对迷糊阵整个的仇视,一时间还改变不过来。

    但是,这个小伙子虽然年轻执拗,却也不会要求别人也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处理问题,砖窑是嫂子的产业,他只能帮忙,不想扯后腿。

    “那我去叫来贾师傅和李叔一起商议商议。”白老二起身,脸上浮起了笑容:“嫂子,我安排了一个铁匠师傅专门给你打造两个轮子的车子呢,师傅纳罕的不得了。说是两个轮子根本就无法站得住,更没有办法行走。”

    阿圆也乐了,眼睛里熠熠生辉:“二弟。等车子打造出来,看嫂子给你们演示一下,两个轮子的车子,比三个轮儿的还牢稳快速呢!”

    李叔很快就来到了,贾师傅倒是慢腾些。弯着腰咳嗽的很厉害。

    “贾师傅病了?吃了药没有?”阿圆昨日里就没见到贾师傅的照面,却原来是生病了,还挺严重似的。

    “没多大事儿!咳咳——东家,温大夫走以前给我开了药了,挺管事儿,就是咳嗽老是不好。咳咳——”,贾师傅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李叔急忙站到了阿圆跟贾师傅之间,神色很是焦急:“贾师傅。不会是痨病吧?”

    痨病就是肺痨,会传染的,庄稼人都知道谈虎色变。

    “不是不是——咳咳——温大夫早就看过了,绝对不是,就是。就是说我这吃饭的口味儿重,才咳嗽老是不好的——”。贾师傅被李叔的话给吓到了,肺痨可不得了,哪家也不会再雇佣这种病人,自己还想在砖窑上多干些年头呢。

    不是肺痨,那就轻松了,李叔退到一边,笑得怪不好意思的:“贾师傅,你这毛病可得注意点儿,少吃点盐巴还怕啥?上次一块儿吃饭,我就见你从衣服褡裢儿里掏盐包,敢情儿,你是随身携带着调味儿的啊?”

    为了能吃得下饭食,自己每顿饭单另添些盐粒在食物里,阿圆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人,也乐得眉开眼笑。

    贾师傅的一只手伸进了褡裢儿里,还真的摸出了一个不小的盐包,叹气摇头:“你们口味轻的理解不了,我吃你们的饭食,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寡淡,非得再多撒一小捏盐巴进去,才能吃得香甜。”

    不过吃盐多了到底不好,阿圆也跟着劝了几句,还出了个吃饭前喝口淡盐水的主意,让贾师傅试一试。

    三个人进入正题,细数了砖窑厂的雇工人数,商讨了半晌,才终于定下了一个针对迷糊阵增加雇工的发展短期规划。

    李叔很高兴让迷糊阵更多的村民可以多一个挣钱的路子,红砖的销量以后肯定会火,烧窑的,运输的,建筑的雇工还缺口很多呢,只要阿圆放心雇佣迷糊阵的村民,那么,管理的工作,他愿意无偿去做。

    李叔今年三十六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天上掉下个“里正”的馅儿饼砸中了他,亲族里的老老少少,媳妇那边的娘家亲戚,没有一个不鼓掌相贺的,李叔的老爹,抖索着胡子嘱咐:“咱家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儿,才让你得了个官身,你可得好好为村子里办事儿,别让人指着咱的脊梁骨骂贪财黑心,爹不指望享你的富贵,爹只盼着你这里正做的好,让人家竖着大拇指夸咱老李家的子孙能耐出息哩!”

    所以,李叔现在真心想办点儿有助于村子的实事好事,他愿意相信,只要村民都富了,品质就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是迷糊阵家家富得流油,那么,就不会再出现觊觎别人家财产,使出各种手段谋取的丑事了吧?

    初步计划,再从迷糊阵招收三十名青壮年,组成施工队,跟着原来的熟练工多学习一段时间,等到开春,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段学习的时间,也是考察村民人性的时期,要是又出现思谋着不劳而获的偷占便宜的,那就撵回去再不录用。

    贾师傅告辞,咳嗽着解释:“这些天,还没烧出东家想要的琉璃砖,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第一次烧砖的红胶泥、水、黄土,样样都相同,就是再也烧不出那个琉璃样儿。咳咳——我再去重新和几个泥坯试试——”。

    科学实验嘛,总是要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摸索出来规律的。

    目送着贾师傅离开的背影,阿圆忽然发现,在贾师傅身后,蜿蜒形成一溜儿白色的痕迹。

    是帮助贾师傅调味儿的盐巴纸包漏了吧?

    李叔对阿圆摆手:“别告诉他,等着漏完了,到吃饭的时候,看他能不能吃得下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相视而笑,跟做了无伤大雅的坏事又没被人发现的小孩子一样。

    李叔回去村子就开始抄呼着招工的事宜,让有意愿想去砖窑学习烧砖和建筑的青壮年先报名,他再跟阿圆定夺可以给哪一些人学习的机会。

    这是继昨日那场大闹剧之后的最新好消息,迷糊阵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冬日里本来就是农闲时期,家家户户有大把的闲人,谁不想就近多挣些钱,听说,砖窑上的雇工家里现在都过的红火着呢,要不然,为啥昨日里喊他们的父母去白家闹腾,竟然都没有跟着去?

    一时间,李叔家的大门都要被挤破了,李婶儿在灶房烧热水,差点乎儿没供应的上,来的人太多了,还生恐被落下,托请了跟李叔家沾亲带故有交情的人陪着一起来,来了又舍不得走,怕被别人抢了好机遇,所以,一锅热水怎么能够喝?

    最稀罕的事儿,李叔的亲爹驾临李家,并且带着包袱被褥来的,老人家捋着胡子解释:“小二头一次主这么大的事儿,我老头子不放心,帮他看着点儿,可不能出岔子。”

    李叔的大哥对众人拱手:“老爷子非要搬过来看着二弟,怕他做事没轻重,我是老大,老爷子应该由我赡养,以后的吃食衣物都是我出,就先在老二这里把几天关,等他这个本事练出来了,我就把我爹接走。”

    农村人的习惯,家里老人的赡养居住都随着老大,其余的弟弟们分出去以后,只负责提供粮食衣物的孝敬啥的,像李家这样,老爷子非要跟着老二来住,其实有点毁坏李老大的形象,就跟人家一家子不孝敬老人似的。

    所以,才一定得解释清楚,李老大家里还有子女没成亲呢,不能就此坏了名誉。

    一屋子人哪里还会可能误会?个个围着老太爷恭喜他有福气,儿孙个个孝顺有出息,又得了官家的青眼,现在就能做上个里正,焉知道以后不会做到更大的官?

    老爷子笑得开心,胡子抖索着跟每一个客人都聊得亲近,李叔这才得着了空隙,从家中溜出来找阿圆汇报进展情况。

    目前报名的足有五十多口,去谁留谁还真是个问题,李叔现在从里正的角度考虑,就觉得这些村民都应该帮扶一下,看人不能在一件事情上看死,说不定给个机会就能变好呢!

    但是,他也担心阿圆对那些刚刚在白家闹过事儿的人担忧,所以在名单上勾画了标记,感谢李家老爹吧,他在李叔小时候送他进过学堂。

    ps:

    感谢jansam的香囊,感谢萨洒和lizzie110的平安符,感谢聪豆和xiao激u和yangyang0412的粉红票,寂寞总是提前挂上明日的章节,感谢的混乱了的话,亲们别怪。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馋嘴婆娘

    闲的要发霉的阿圆,正在李薇那儿捣乱呢,卢千总公务繁忙,已经赶回了镇子,她顺势就来讨个“干娘”当当。

    “先说好了,我不在乎你生男生女,只要长得好看,就得也让我养几天,开了春,我也盖几间新房,就给我这个干闺女或是干儿子住。”阿圆无限憧憬未来的李家,不,卢家的小包子,爹娘长得这模样都够标致的,孩子还能差到哪儿去?

    “你喜欢孩子,那自己去生啊”,李薇想起阿圆的那些“春宫图”,不由一哂,如果这一胎坐实了,那么,就一定是那个疯狂夜晚留下的种儿。

    若不是那几张“美图”起作用,没准儿这孩子还来不了这般快,李薇真不知道对那几张美图是该感激呢,还是感激。

    她可忘不了,第二天,拖拉着酸痛的身体自己收拾那几张画纸,还要把压皱的抚平,装作自己从未发现过那“宝贝”一般,再偷偷的放回到书房里去,关紧了房门。

    结果,阿圆登门取画时,还是发现了一些变化,盯着李薇的眼神就老是那么不怀好意的,还“嘿嘿”的笑得意味深长,慌得李薇装头痛赶紧把这个闺蜜请了出去,事后还躲避了好多天,就是脸皮薄,害怕遭到好朋友的笑话呢!

    才不会把孩子交给阿圆养呢!李薇得意的继续叫:“就叫你羡慕好了!你肯定比我生的晚,等我的孩子长大了。你的孩子却小,我的孩子就可以去欺负你家的孩子。”

    多么不嫌弃说话拗口的女人啊!阿圆直翻白眼珠子,心里面奇奇怪怪的感觉,自己,也会有一天生个孩子来玩吗?什么时候?看李薇喜悦的这劲头儿,做母亲的感觉,就这么幸福?

    可是,自己这模样普通的扔大街上都挑不出来,白老大又粗犷的没边沿儿。这样结合生下的孩子,会不会模样太惨啊?

    万一是个女孩儿,长成了白老大的相貌,铜铃豹眼黑脸膛壮身板,那那可怎么办?

    根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小女人,一下子就忧心忡忡起来。听的绿柳来报,说李叔在外面等着呢,神色怏怏的告辞出门。

    害的李薇满腹抱歉,只以为是自己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小妹妹,满脑子琢磨着怎么陪个礼啥的,好叫朋友别这般难过了。

    怀孕的女人喜欢患得患失。其实,没心没肺的阿圆。一见到李叔就完全忘记了生不生孩子的事情,目前她闲来无事就长在砖窑厂,所有的心思都习惯了围着砖窑厂转悠,别的都是虚幻的。

    “五十多个人的话,咱们砖窑还用不了,原来的师傅、小工们都做得好好的,那也不能削减人数。等开春再把砖窑扩大生产,才能全部接纳这么多雇工。”阿圆回到现实。就又是一个脑袋瓜转的飞快的精明女东家。

    李叔明白了阿圆的意思,看着单子上的人名,还有些犹豫:“阿圆,你说,咱是按照年轻和身板壮实留人呢,还是要把这些昨日里搀和到‘诈尸’的人家都去了?”

    那些人家跟着李石头和里正闹腾的不轻,但是其中不乏身板子壮的跟牛似的人物,还有他们家里的儿子,那是不是也要一刀切下去拒之门外呢?

    这还用问?阿圆好奇怪的瞪大了眼睛:“李叔,当然要把这些人家的孩子去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说,要是我重用这些敢欺负到我们头顶上的人,那么,对我们好的人家就得心凉了不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阿圆从来不是一个无原则宽容的人,睚眦必报才是她最快意的事情,就连孔夫子都主张“以直报怨”,自己为什么要脱俗?

    李叔落了个大红脸,他毕竟不是白家人,体会不到他们被羞辱的感受,又看到阿圆也主张在村子里雇人,自然,是希望可以从此揭过那一页,迷糊阵重新翻篇儿其乐融融的,可是,谁被骂了也得生几天气的吧?白家再富有,那也变不成圣人。

    迷糊阵当即又多出了三十个有幸进砖窑打拼的雇工,在名额的人家自然皆大欢喜,不在其中的,也都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互相埋怨的,跳着脚骂的,各不相同。

    白毛儿的里正梦还没做完就被冷水泼醒了,现在也蔫蔫儿的在家里叹气,大小伙子了,媳妇还没影儿呢,附近村子里的人家都知道他半夜撬门偷窃的丑事儿,谁家也不敢把闺女嫁给一个贼不是?

    昨日里又属他蹦的最欢,这下子,更是把白家人得罪的狠了,这小子也聪明,根本没敢去李叔那里报名,就琢磨着白家人不好缠,肯定要报复他们的呢!

    果然,凡是跟着去白家踩上一脚的人家,都没被留下,倒是昨日里在砖窑厂干活的那些老雇工,都领了赏银回来,那几个带头维护白家的阿东小五,还每人安了个小工头,工钱还要翻一番儿!

    在大多数人为了昨日的冲动而后悔的时候,白毛儿却决心另辟蹊径,既然白家现在有钱有势得罪不得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想想法子投靠过去?据传说,李家老二那里正的职务,就是因为跟白家要好才得的呢!

    本来准备送到老里正家里的礼物,现在可以送到别的地儿了,白毛儿转动着小眼睛,分析了一个个可以接近白承光白承宗的人物,最后确定下来,去找白家大伯。

    你得说这小子确实脑袋瓜转悠的比别人快,白家姑姑跟他是邻居,他不找,知道找了也没用,还会把仇恨值拉大,白家奶奶更加不行,那老太太跟白承光那就天生有仇,只有白大伯可以在那兄弟俩面前说得上话。

    原本在庄稼人眼里。家中父母双亡的话,大伯就可以如同父亲一样行使管教的权力,只可惜,白家大伯的地位还差了一点儿,那是因为,在白家兄弟最困难的时候,他的爱护的权力也没有行使。

    但即便是那样,白家大伯也比其他人跟那几个侄子亲近,偷偷摸摸的关照也是有的。

    白家老宅子可真不小。据说白承光的爹从外面带回的那个媳妇,除了抱着个孩子,还带来了许多陪嫁财宝,白家奶奶义不容辞的收缴上去,迅速把白家老宅发扬光大了。

    白毛儿跟白家属于同性同族,还要叫白大伯一声“叔”的。这猛不丁的提着两纸包点心上了门,还着实吓了一家人一跳。

    本来,白家大伯母正在家里闹乱子呢,她撺掇白老太太很久了,让她找去白承光门上要钱,孙子发了财。不应该替他死去的爹尽孝吗?虽然原来就是被老太太主持着撵出村子的,但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晚辈的怎么能跟老人记仇,亲亲的孙子孙女跟奶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可是老太太就是不肯松口,也不知道是怕的啥,白大伯更是一叠声的央求,不让她婆媳俩去侄子家闹腾。说啥他们挣几个钱不容易……

    甚至今天,李里正号召报名去砖窑上工。白家大伯母要白大伯也去掺和,说是最少也得要个管事的当当,天天闲逛着领工钱,一家人吃香喝辣的,多么好?

    可是犯了犟劲儿的白家大伯就是没脸去,白家姑姑又来门上跟老太太大嫂子嘀咕了一遭儿,说是李里正那差事就跟白家的亲近有关系。

    一听这消息,肥肥的大伯娘就几乎跳起来了,听听,那几个挨千刀的野小子,有了这么大的便宜不给自家大伯,反倒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姓旁人给推举上去了,这都怨几个傻小子没良心,白家大伯不会跟侄子应酬的缘故!

    白毛儿进来院门,吵嚷声才算止歇,肥肥的大伯娘双手抓了点心包裹,立刻笑得浑身的肥肉乱颤,嘴里客气着:“毛儿啊,这可怎么好?你不给你爹娘留着点心吃,倒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白家大伯也很意外,连连摆手拒绝:“白毛儿,赶紧收回去,我们也不是那精细人家,粗茶淡饭的吃着就好”。

    白毛儿那眼珠子转的跟陀螺似的飞快,笑容又热络,一口一个“叔”叫的煞是亲热无比。

    “叔啊,您是看着我白毛儿长大的,肚子里有几根筋都清楚,现在我白毛儿没本事,只能孝敬您两包点心,您要是再不肯收,那叫侄儿以后,还怎么登门?”

    “就是就是呢,毛儿啊,叔婶儿在家都没个说话的人,你两个姐姐都嫁的远,正好常来跟我们热闹热闹。”白大伯娘那话说的利落极了,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吨位的身子笨重。

    李大伯越发的警惕了,这个同宗的侄儿可不是省事儿的主,他这么掂着礼物跑了来,有什么企图吗?

    “白毛儿,客气话你叔也不会说,你就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吧。”

    “嘿嘿叔,婶儿,小侄儿还真有个人情要大伯给个面子”,白毛儿也不含糊,“”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就是请白大伯去找白承光一趟,给他讲个情儿,也去砖窑厂上个工挣点钱,最好,是做个管事啥的,因为,白毛儿脑袋瓜儿转悠的快啊,打小亲戚朋友就都夸他聪明。

    白大伯咧嘴,就知道这两包点心不好收,这不,还没吃进肚子里去,要求就提出来了,跟肥媳妇儿的想法完全相同。

    肥媳妇之所以肥,肯定跟吃有密切的关系,白大伯正想让她把点心送还给白毛儿,说这事他办不了的时候,愕然发现,两包点心化身为一包了,另一份儿,只剩下了油渍麻花的点心纸。

    好吃了一辈子的女人,你还指望她能淡定的面对点心?

    白大伯的脑袋上青筋直跳,嘴巴又木讷的说不出话来了,当初他娘上门求娶这妇人的时候,可没听说她就是一个饿死鬼脱成的馋嘴婆娘啊!

    就这样,两个男人家目瞪口呆的又眼看着这肥婆子把另一包点心也塞进了嘴巴里,打完一个响亮的饱嗝之后,才意犹未尽的抬眼看了看白毛儿,说道:“毛儿啊,这点心的味儿你婶儿还没品出来,下次,记得多买一些啊!”

    “你”,白大伯终于嘴巴管用了,却只会说这一个字,对白毛儿解释的话,更加说不出来。

    还是脑袋瓜机灵的白毛儿反应快,立刻恢复了神智接上话茬儿:“婶儿,你放心,只要我叔帮我在砖窑上做了管事的,我月月给您买点心吃”。

    肥婆娘笑得更欢,脸上的肉都叠在了一起,对着满脸哀怨的丈夫挥挥胖猪蹄:“当家的,去吧!别让毛儿等久了,这孩子可心,就留在家里陪陪婶儿说话好了,你叔跟他大侄子打个招呼的事儿,费不了多大功夫!”

    于是,白家大伯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夜色中走向了村子外孤零零的侄子家里,为他的贪嘴的婆娘,偿还两包点心的债务。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走向侄子家中,原来媳妇拦着,老娘骂着,轻易不敢让人看见自己跟侄子们有牵连,今天没人指着鼻子骂了,心里头反倒不舒坦了。

    当初如果不纵容着亲娘和妹妹们把弟弟一家赶出村子,说不定弟媳妇不会死于难产,弟弟就不会也跟着去的那么快,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同胞兄弟,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儿。

    小时候哥儿俩在一起玩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会后悔从前的举动,把弟弟一家赶走了,自己不也还是没生出儿子来,妹妹那儿不也还是全是女儿?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一定不会再那么糊涂,任由自己的亲娘和媳妇和妹妹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了,以至于此刻,他这个做大伯的,要求侄儿做点事儿,说话都没那么硬气,脚底下只盼着路途能更远些,最好,一辈子也走不到。

    可是,白家的院门,还是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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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悲催的盐巴

    大黑的狂吠声,和院子里几个孩子的说笑声,盖过了白家大伯拍门的声音。

    或者,是他其实真没有勇气去拍打那扇院门?

    但是,还是有人跑出来开门了,是最小的那个侄子,阿文。

    “大黑啊,你这脾气得收一收,上次作下那么大的祸事,还不知道改正怎么行?小萌萌,你这性子也得改,见了陌生人要么逃跑要么比对自家人还亲近,这更要不得,都听到了没有?”童言稚语嗦着,院门就打开了。

    “谁啊?这么晚”,阿文愣了愣,似乎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为啥亲大伯在这个时候登门。

    “阿阿文,你哥他们,都在家不?”白大伯很是尴尬,深更半夜的上门,这是第二次,上次根本没进去门,就被侄媳妇儿给羞臊走了。

    “大伯,大哥二哥在家呢,进来吧!”小阿文思量着,回头对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哥大嫂,大伯来了!”

    屋里的说笑声一下子就戛然而止,似乎都觉得太突然了。

    总算没有再吃到闭门羹,白大伯的脚步轻松了许多,跟在阿文身后往灶房走,现在,白家的灶房还在当做会客厅使用着呢。

    自从上次垒院墙,白大伯偷偷摸摸来帮了一会儿忙,伯侄们又是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白老大迎出灶房,双手局促的搓了一搓,打着招呼:“大伯来啦?坐,屋里坐”。

    灶房里面的座位。也不过就是几只乌旧的矮木凳,因着白大伯的加入,小采莲还要把屁股挪到烧火的那个木头墩子上。

    “都都在啊!”白大伯迈进灶房,闷头打着招呼,坐在空出来的那张凳子上,顿时,就矮小了很多。

    餐桌上的狼藉一片还没收拾呢,白家人现在最热闹的就是吃这顿晚饭,常常在餐桌上侃大山。你说说你今天的情况,我聊聊我今日的收成,再互相吹捧或者踩压几句,热闹的全然忘记了要“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

    所以,这顿晚饭总要吃上很久很久才收拾起来。白家大伯看见桌上的吃剩的大小骨头,喉咙间便有些堵,其实,自己也犯不着这么抱愧侄儿一家,他们明明就生活的很好很舒适,比他这个大伯。吃的都全乎。

    再看向阿圆的眼神,就有些个不满意。多么懒惰的婆娘啊,又说又笑到这会子了,还没拾掇洗涮碗筷,要是在自己家,老娘早就扯着嗓子骂媳妇了,而且这妇人彪悍的出名,上次把自己骂走了不说。在村子里连续跟人起争执,据说还掂着刀子吓唬石头家的婆娘。这可真真是真真不是个贤良妇人!

    所以,白家大伯此刻有了一点做人家大伯的派头,指了指碗筷,冷声说道:“承光家的,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来个亲戚朋友啥的客儿,叫人家笑话!”

    原本还傻呵呵的跟着白家大小点头招呼的阿圆,脸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姐认识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一来就摆出当家长辈的谱儿给自己立规矩?

    小采莲立刻慌了手脚,一下子从木头墩子上扑了过来,急急忙忙收拾碗筷,嘴里还解释道:“今儿该我刷碗,说着话,就忘了”。

    阿文也动手很快,帮着姐姐干活儿,嘴里也解释道:“昨儿该我,可是姐姐跟嫂子帮我干了,今儿我帮姐姐”。

    站在愤怒的边沿上的阿圆,被身侧的白老大按住了大腿,眼神中似有哀求,于是心中一软,垂头不语。

    看在这是自家男人唯一硕果仅存的友好亲戚面上,姐就暂且忍了吧!

    可惜,白大伯不是个长眼色的,听得两个侄子侄女这么一番对话,心中的不满就更严重了,原本不善言辞的大嘴巴此刻竟然流利了起来。

    “家里有长嫂,竟然逼着弟弟妹妹干家务活儿,自己倒坐那里歇着,承光你不能这么纵着妇人家,时间长了,她不得骑在你脖子上?阿文是咱们白家的男丁,也要干这些妇人家才做的活计?这要是被外面的知道了,咱们白家还怎么有脸在村子里混?”

    被老娘被媳妇压制的老实了一辈子,嘴巴跟个棉裤腰似的腼了一辈子,忽然的就在今夜侄儿家里冲开了枷锁,是被白毛儿吹捧了几句以后自我感觉良好了,还是真的被侄儿媳妇的“恶行”给逼得哑巴开口说话了?

    灶房里,一下子安静极了。

    原本那么欢乐和谐的一顿晚餐,阿文在讲着学堂里最新的笑话,一家子人都笑的前仰后合,这唯一没骂过他们没打过他们还偶尔会来偷偷帮扶一把儿的大伯,就迅速扼杀了这份欢乐。

    而且矛头直指的正是白老大的新媳妇,大家的亲亲嫂子。

    阿圆的杏核眼儿,微微的眯了起来,她凝神细看的,不是白大伯,而是自家男人白承光。

    白大伯本来就是外人,对自己怎么看,怎么蔑视,又有什么关系?

    白承光按着媳妇大腿的手更重了,他在媳妇的逼视中抬起头来看向白大伯,尴尬的解释了一句:“其实阿圆她对弟妹很好,当家,也很好”。

    阿文终于忍不住,眼睛瞪得圆溜溜质问白大伯:“您是怎么看出来嫂子逼我们干家务的?我白承祖就是在家里刷碗了,谁能怎么笑话?我们一家人早就在迷糊阵村子里混不下去了,不还是您们主张着撵出来的吗?”

    一直就像个隐身人似的的白老三,此刻也吐了一句:“嫂子,以后我天天回来吃晚饭,刷碗的轮班,也排上我。”

    “还有我,以后也不能光闲吃饭,做饭我赶不上嫂子和采莲,刷碗筷还是能行的。”白老二担忧的望着嫂子,也出声支援。

    只可惜最重要的那个人啥屁都没再放出来,阿圆双手一推,把那只搁在自己大腿上的蒲扇推下去,站起身笑道:“那好,从今儿起开始,咱们全家轮班刷碗,这个规矩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平等。谁要是不喜欢听这种话,那就从我阿圆的家滚出去,这个家,目前是我在当呢!”

    灶房里太沉闷了,沉闷的她想要逃走,去一个宽敞的、明亮的地界去喘息。

    白老大其实比从前有进步了,还能够护着自己说一句半句不招三不招两的话,可是,阿圆这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她走出了白家院子,在黑洞洞的夜里,无意识的向前继续走,脚下,小白犬欢快的围着她的腿打转儿,对于这种“离家出走”的形式,很是满意。

    眼前温暖而明亮的所在,是砖窑。

    几个守夜看火的雇工,还有贾师傅,都没有睡觉,还在等待着就要出炉的新砖。

    看到阿圆,个个稀罕的不得了:“东家,怎么这会子来了?”

    “嗯,来看看你们辛不辛苦。”阿圆的神色舒缓了很多,心里一片安宁,原来,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属于她阿圆,在这里,她可以得到充分的尊敬,不需要忍辱负重对任何人。

    “辛苦啥?东家你不知道,等会儿看见新出炉的红砖,那滋味儿还美得很呢!”贾师傅的咳嗽好了点儿,不再弯腰捶胸的那么难受了。

    “真的?看见新砖,您连咳嗽都能治好?”阿圆的心情更加愉快,还逗趣贾师傅一句,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那个叫阿东的今儿守夜,也跟着打趣贾师傅:“这咳嗽好的这么快,是今晚上那饭里没捞着放盐吧?那么一包白盐巴,都掺和进砖坯子了,贾师傅可心疼了不是?”

    “是啊是啊,我在旁边看见了,贾师傅掂着张空纸包,差点儿就哭出来,那些盐巴,跟命根儿似的金贵呢!”另一个小伙子凑到贾师傅面前做鬼脸儿,他们整日的厮混在一起,关系亲近的很。

    “臭小子们!我那点盐巴一掉进去,你们不帮着捡些回来,还赶紧的就搅进砖泥里面,这是憋着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贾师傅苦着脸哀诉:“东家,你是想不到他们那些花点子,我的盐巴没了,他们还怂恿着厨娘,坚决不肯再给我些盐巴,灶房的门锁得死死的,我今儿晚上,就是强吃了些饭食。”

    “哈哈哈”,阿圆笑得弯下腰去,刚才的所有不愉快全部忘了个干净,再看看满脸委屈的贾师傅,好容易才说出了话。

    “阿东,去查查这些坏事都是谁干的,报个名儿给我。”

    贾师傅立刻就得意起来,几个小伙子垮下了脸,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竟然都站了出来。

    “我出的主意,贾师傅这咳嗽太厉害了”,这是阿东。

    “我下的手,把盐巴搅进砖泥里面的。”

    “我去找的厨娘,叫她千万别给贾师傅盐巴”。

    “我跟着去的也跟着搅了”。

    其实,这些娃子也是为的自己好,贾师傅心里又舍不得了,拱手对阿圆求肯:“东家,其实也没啥,我看,就别罚他们了”。

    ps:各位亲朋好友早晨好!啦啦啦,还有一天11月就结束了,寂寞完美的没有一次少更补更现象发生,保持了最低九千字的日更,庆祝庆祝,为整整一个月没有参加任何娱乐活动的小蜜蜂干杯!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秘的琉璃砖

    “不罚?那怎么行?”阿圆的杏核眼儿里都是恶作剧的影子:“阿东,明儿个,带着这几个同伙儿到账房那里去”。

    她故意停下不说了,几个小伙子绝望的叹气:“罚工钱吗?”

    阿圆一乐,脸色一板,字正腔圆:“对!就罚每人多领半两银子吧!从今天起,贾师傅吃盐的问题就交给你们监管,要是真能看管住了,到月底,我还给你们涨工钱!”

    欢呼!

    贾师傅呆愣在当地,脸色苦的能结出瓜来,小伙子们互相庆祝着,运用的方式就是,你捶我一拳,我推你一掌。

    小萌萌很是诧异的跳起来,躲到了阿圆的腿边,这般热情的庆祝方式,它还很不习惯。

    年轻真好,披着一身嫩皮的阿圆却觉得自己老了,老的已经学不会欢呼跳跃,老的也装不出来无忧无虑。

    这些年轻人都算幸运的,他们惹了祸,父母会出面调理,他们挣了钱,父母会四下里宣扬骄傲,他们的身后拥有坚实的后盾,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抛弃,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欢呼,真心为了半两银子欢喜。

    白老大的身影在砖窑房门口处站住了,媳妇大半夜的“离家出走”,阿文发现嫂子没回正屋,在院子里大喊,采莲开始抽泣,白老二开始恶狠狠地瞪着白大伯,还有自己。

    白老三站起身子来,又坐回去。粗哑着嗓子道:“还是大哥去找嫂子吧!别人去了,嫂子心里也不会舒服。”

    只觉得满头乱哄哄的白承光,机械的往外就走,白大伯讶异的拽住了他,“语重心长”的规劝道:“承光,你是咱白家的长孙,支撑门户就靠着你呢,可不能被个婆娘牵着鼻子走,会被人笑话的!她要是真的这会子跑了。就叫她在外面多冻一会儿,反正她娘家远,又不受待见,她没地方可跑,你不用怕,过不了多大会儿她就得老老实实地跑回来。到时候,你好好给她上上规矩,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大伯!”白老大挣不开身子,猛地发出一声吼,把白大伯的手甩开。就要冲出灶房。

    可是,正事儿还没说呢。怎么能让他走?

    白家大伯一下子想起来家里等消息的白毛儿了,还有两张油纸与一个贪嘴的婆娘,赶紧又抓住了白承光的衣襟,这次,说话可快当了。

    “承光,大伯找你有事!”

    白老大的脚步又顿住了,头都没回。粗声回了一句:“大伯你说。”

    “是这么一回事,那啥白毛儿他不是咱白家的同族吗?论辈分还得叫我一个‘叔’。这不,托到我门口去了,叫我跟你说说,让他到砖窑厂做个管事啥的,承光你看,明儿能叫他来上工不?”白大伯说话,真的越来越利索了,根本用不着别人回答,就可以做结论了。

    白老大只觉得从脚底板往上钻冷风,这是自家仅剩的一个亲人,跟爹有血缘关系,没打骂过他们兄弟,却羞辱走了自己的媳妇儿,然后理所当然的把仇人安排给自己,还要做砖窑的管事,因为,白毛儿论辈分应该喊他一声“叔”……

    刚刚进门前,阿圆也是跟着他们兄弟叫了声“大伯”的吧?为什么就抵不上同族的旁亲叫一个“叔”管事儿呢?

    “大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那砖窑是阿圆的,跟我没关系。”白老大终究没说出啥难听的话来,头一低就冲出了灶房。

    身后,白大伯的嘶吼跟被掐了一样:“承光你说的是什么话?那么来钱的砖窑,怎么就成了婆娘家的东西?你被骗了知道不?”

    白老二愤怒的呵斥声让白老大的脚步顿了一顿。

    “大伯你别太过分了!别说砖窑就是我嫂子自己的产业,就是我们兄弟的,您也不应该跑来开这个口,那白毛儿是半夜里往咱家里来撬门的贼,昨日里还想法子要把我们家业全占了,再撵出一百里地外去要饭,你枉我们叫你一声‘大伯’,竟然.推荐这样的人进我们家做管事,你直接带着他来咱家里偷抢得了!”

    “你喜欢白毛儿叫你一声‘叔’,就想扒了我们家的东西给他送去,我不要你这样的‘大伯’,你以后,不要再到我们家里来欺负嫂子!”小阿文尖利的童声那么勇敢那么尖锐。

    白老大走出家门的脚步很是有些踉跄,为什么兄弟们可以很顺当说出来的话,自己偏偏就说不出来?为什么媳妇儿受了欺负,自己就是没办法在亲戚面前保护好她?

    他在李薇的宅院门口询问了一下,就直接奔着砖窑厂来了,他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阿圆坚持要砖窑厂写她自己的名字,标明不属于白家的产业。

    这是对自己不放心,对白家不信任的表现啊!

    所以,听到了砖窑里传来的说笑声,他没好意思进去,厚厚的棉门帘缝隙里还散发着砖窑的火热,可是,站在门口的他只觉得身上凉透了。

    “我们要开窑了,东家,你穿的厚,待会儿热气都能盖脸,你出去转转吧,等一会儿,就能看到烧出来的新砖了。”贾师傅体贴的规劝道,他们在砖窑里面都穿着单衣,跟过夏天一样,自己的腿现在就不觉得难受呢,里面暖和的不一般。

    阿圆也确实感觉到热了,点着头嘱咐:“记得喊我,我就在外面。”

    夫妻俩终于打了个照面,一掀门帘,砖窑内的火光灯光就照在白老大的身上。

    阿圆无语,门帘子“啪”的一声放下,再次隔住了窑内的温度。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我的最深沉的秘密就放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沉默,是被白老大打破的,他讷讷的诉说了一边白大伯的要求,还把自己和兄弟们的回绝都描述了一遍。

    他其实很努力,希望可以尝试着跟媳妇敞开心胸,他其实是站在她这边的,并没有听从白大伯的教育理论。

    这一次,阿圆没有发脾气,甚至没有再抱怨一句。

    “东家,东家你快来啊!天啊真漂亮!”贾师傅的声音夸张极了,阿圆不由一笑,伸手去掀门帘,留下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回家去睡觉吧,我想留在砖窑看看新砖的样子,有什么事儿,都明儿再说。”

    一扇棉布门帘子,就是夫妻俩之间所有的阻隔,可是,你能确认掀开了这帘子,阻隔就不存在了吗?

    其实开窑时,炉膛里的火早就熄灭了两个时辰,刚才等待的就是足够冷却,贾师傅在手舞足蹈,阿东几个小伙子也是又哭又笑的,都跟中了魔一样。

    “怎么回事儿?”阿圆小心翼翼的接近这群疯子,看到新砖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的感慨吧?

    “东家,呜呜东家你看看”,阿东手指向地面上,专门搁置在砖坯最边缘的几块加料儿的红砖。

    那是怎样的几块砖啊?通身红的发亮,在嘎石灯的映照下呈现出半透明一样的效果,像前世的玻璃,又像造价昂贵的美玉。

    比之第一次烧窑出品的“琉璃砖”,成色还要均匀漂亮耐看夺目。

    阿圆的呼吸,都在一霎那停止,在巧夺天工的作品面前,谁,都会心存敬畏。

    他们心心念念的“琉璃砖”,终于再一次成功烧制出来了,而且技术更先进。

    阿圆“啊哦”一声跳起来,跟着大家一起又哭又笑,嘴里的声音连不成调儿:“贾师傅你真厉害!以后我们就能多烧些这样的宝贝砖挣钱我们挣很多很多的钱!”

    她的双臂伸展开,极力的,想要描绘出把好多银子搂在怀里的模样,小伙子们笑得更肆意了。

    平平常常的庄稼人,脑子里没有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振兴而奋斗终身的概念,他们普普通通的活着,就为了多挣些钱养家糊口娶媳妇养孩子孝敬老人,所以,他们就为了这一点理想,快乐着。

    只有贾师傅,停止了手舞足蹈,一脸的便秘蹲下了身子,抱着头长叹了一声。

    天上的哪位神仙来告诉他,这一次的“琉璃砖”,到底是因为什么烧出来的啊?

    大家终于发现了贾师傅的异常,气氛安静下来。

    “东家,这次砖坯的配比本来是要调换一下的,可是盐巴掉进去,我一着急,就还是按的老法子做的砖坯,烧窑的温度也差不多,我我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就烧成了‘琉璃’的!”

    跟第一次一样,东西出来了,原因查不出来,就像是老天爷额外喜欢开玩笑,不一定什么时候显灵帮助你。

    那就是说,虽然试验第二次获得成功,但是,仍然不能成批生产,还得继续摸索下去。

    阿东他们,乖乖的去码放其它的普通砖了,屋子里,贾师傅与阿圆四目相对,无论怎么分析,都还是与从前的每一次烧制没有区别。

    “咳咳咳”,刚刚直起腰来的贾师傅,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破解秘密

    “有了第二次,就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放心吧,我们总归能琢磨出来其中的道道儿,贾师傅,我看好你哦!”阿圆安慰着这位把所有的心血都扑在了砖窑的勤奋员工,心里暗暗叮嘱自己,等开了春,再造几个院子,让贾师傅把全家都接过来。

    阿圆走出了屋子,想要清醒一下脑子。

    贾师傅的咳嗽,就像被引发了的炸弹,停歇了那么长时间没动静,一经引爆就无休无止。

    “咳咳咳——”。

    阿圆摇头,不知道阿东他们能不能管住这个贾师傅的怪癖,吃盐吃的那么凶,时间长了真会得上大毛病的——

    吃盐吃的——盐巴包掉进砖泥里——被搅开了——

    阿圆的脑海里电光火闪!

    “贾师傅,你这毛病可得注意点儿,少吃点盐巴还怕啥?上次一块儿吃饭,我就见你从衣服褡裢儿里掏盐包,敢情儿,你是随身携带着调味儿的啊?”

    “你们口味轻的理解不了,我吃你们的饭食,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寡淡,非得再多撒一小捏盐巴进去,才能吃得香甜。”

    在贾师傅身后,蜿蜒形成一溜儿白色的痕迹,是帮助贾师傅调味儿的盐巴纸包漏了。

    “这咳嗽好的这么快,是今晚上那饭里没捞着放盐吧?那么一包白盐巴,都掺和进砖坯子了,贾师傅可心疼了不是?”

    “臭小子们!我那点盐巴一掉进去,你们不帮着捡些回来。还赶紧的就搅进砖泥里面,这是憋着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下的手,把盐巴搅进砖泥里面的。”

    ……

    李叔的话,贾师傅的话,雇工的话,在阿圆脑海里撞击,她知道这批砖坯跟以往有何不同了,是贾师傅的盐巴粒儿。搅进砖泥里跟土和水和红胶泥发生了反应!

    或许是这迷糊阵的泥土有玄妙,或许是胶泥有特色,总之,很有可能,在第一次烧出“琉璃砖”时,总爱随身携带盐巴纸包的贾师傅。就漏掉了一部分盐巴颗粒儿,才造成了有的红砖部分出现了美丽的变异!

    而这一次,美丽的如此均匀,是不是就因为小伙子们的调皮捣蛋,非要把那么多的盐巴粒儿搅进砖泥里狠狠的调和,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阿圆激动的浑身发抖。冲进砖窑里大喊:“贾师傅,阿东。都过来,赶紧都过来!”

    “怎么啦?东家怎么啦?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呢,谁也不能再欺负你!”阿东率领着几个铁哥儿们“蹬蹬”的跑来了,一人手里抓了两块红板儿砖。

    贾师傅也急忙捋着胸口小跑过来,刚才的那一阵猛咳,差点儿就把老命给咳掉了。砖窑里本来就干燥,他再拼命的吃盐。怎么能保持健康?

    阿圆的杏核眼儿熠熠生辉,脸上整个都透着精神,她拍一拍手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烧制‘琉璃砖’的秘密了!”

    阿圆不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女,但是她很有神采,尤其是遇到压力,或者遇到格外开心的事情,她的笑容和眼神,就完全掩盖了她普通的面貌,整个人就像一个发光体,吸引的人的目光跟着她转。

    现在的女东家,就是最耀眼的时刻。

    “我需要大家跟我签订保密契约,签订之后,就由你们几个人负责‘琉璃砖’的烧制,工钱会很可观,但是,必须绝对保密,即便是跟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能提起,否则,我齐阿圆一定跟他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这话说的如此严厉,阿圆目前还做不成慈善家,这个烧琉璃砖的法子又太简单,她不能再走白老二的老路,等事到临头再后悔莫及。

    贾师傅第一个表态:“东家,只要你不撵我走,我就要老死在砖窑上,这砖窑就是我的命,我再签一份儿契约!”

    早在第一批砖坯入窑前,贾师傅就第一个签了契,现在,红砖跟青砖的奥秘只有他和阿圆知道,最后那两道工序,他从不假借别人的手。

    而且,想一想烧制“琉璃砖”的秘密就要揭晓,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

    “我签!东家待我们不薄,阿东以后一心呆在砖窑效力,绝对不会出卖主家的利益!”读过两年书的阿东,俨然就是另几个哥儿们的领袖。

    “我签!我保证连做梦都不说出去!”

    “我也签!我爹说了,东家人好,我们要讲良心,绝对不给东家添麻烦!”

    ……

    就这样,阿圆连夜起草了几份契约,贾师傅他们互相监督作保,签下了“琉璃砖”的保密协议。

    现在,可以宣布“琉璃砖”的烧制秘密了,大家伙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等着那个无比奇异无比玄妙的答案呢!

    阿圆清了清嗓子,忽然就爆发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猜测,烧制‘琉璃砖’的诀窍,就是——贾师傅的盐巴!”

    “盐巴?琉璃砖?”几个人立刻热烈的讨论起来,这有可能吗?可是又明明这几块砖是搅了盐巴粒儿的……

    “好像——咱们第一次烧砖的时候,我穿的那件衣裳上的褡裢儿,漏了个口子——”,贾师傅努力的回忆着,是不是那一次也无意之中漏出了盐巴粒儿呢?

    “是不是,咱们马上来试验一下,不就好了?”阿圆眨巴着眼睛,笑看阿东:“不过,你们让厨娘锁了灶房的门,今儿这盐巴,可是拿不出来的了!”

    “嘿嘿——东家你还别不信,我们真的能拿出来盐巴做试验!”阿东和几个哥儿们挤鼻子弄眼睛,小伙子们神神秘秘的出了砖窑的门,去踅摸盐巴了。

    年轻真好!阿圆再次感叹,除了身体上的年轻可贵,心理上的年龄更需要保持。

    几个大小伙子很快就说笑着回来了,有了他们的存在,黑洞洞的荒郊野外也丝毫不觉得可怕和凄清。

    被簇拥着进来的“功臣”,是那个叫“小五”的小伙子,阿圆还记得“诈尸”的时候,他也站到了最前面帮忙。

    “你们用的什么好法子拿来的盐巴?”贾师傅比阿圆还好奇呢:“我今儿晚上去转悠了一圈儿,灶房里门窗都锁的紧着呢,我连个手掌都挤不过去。”

    “嘻嘻——这得问小五,这小子天生的软骨头,只要脑袋能挤进去,他人就进得去!”年轻人们笑闹着调侃。

    小五也“嘻嘻”笑,指指房顶:“那不是灶房窗台上面还留了个出气儿的方口吗?我就挤进去了,喏,盐罐子太大,方口里递不出来,我就把盐巴放褡裢里了。”

    盐罐子都过不去的方口,他一个大小伙子却能整个儿穿过去,就算阿圆知道灶房的盐罐子比脑袋还大,这也忒诡异了吧?

    她差点儿就伸出手去戳小伙子的脑袋了,天生的软骨头,怎么个软法儿?难不成就像前世的魔术柔术特异功能?

    “那咱赶紧和些砖泥脱坯子,等明儿一早就能晾的差不多,直接可以入窑就烧。”贾师傅心急啊,对小五的脑袋骨头软硬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烧出“琉璃砖”来才是首要大事。

    阿圆的“魔爪”,终究没有跨越传统思想的“轨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再好奇也不能跟不是你男人的男人身体接触。

    可是自从那夜之后,年轻的女东家只要见到小五就会长出“星星眼”,两只手也老是没地方放似的抓挠,要不是时下这衣裳袖子长,肯定要被认为阿圆正在抽风的。

    第二天的晚上,第三次成功烧制出了“琉璃砖”,砖体红润透着流光溢彩,贾师傅老泪纵横,几个小伙子也唏嘘了半晌。

    然后,由阿东和小五带领的几个小伙子,分到了一个单独隔离出来的小砖窑,砖坯与烧制都很神秘,自然,所出的“琉璃砖”价格也是不菲。

    单独设立的小砖窑,自然还有更大的用处,琉璃砖能烧出来,那么“琉璃瓦”也一定能行,贾师傅跟小伙子们经常研究到深夜,就为的女东家画出的几种前世里见过的房顶上遮雨的瓦片模样,如果这个实验能够成功,那么,就再也不用直接往房顶上糊草泥遮挡雨雪了,那种法子太费劲儿,雨水一冲还会淌走一部分草泥,等天晴了就得再补。

    阿圆把更多的经历投注在砖窑上,新招收的那些雇工要安排跟着熟练工学习烧砖,还要练习垒砖砌墙的要领,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没有达成到砖窑做管事的目的的白毛儿,倒是老实了很多,据说出门找营生去了,临走去白大伯家告别,三说两说之下,还得到了一百个铜子儿做路费。

    要不就都说这小子打小聪明呢,只可惜就不用到正道上。

    好在白家这几个兄弟近来都很稳当,白老二尤其顺利,京城的回复说对嘎石灯很感兴趣,销量也很可观,于是重新送走了十几辆卢府装载嘎石的马车,然后,又给阿圆送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比三轮车模样还怪异的两轮自行车,终于打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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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在江湖飘

    虽然还是两个笨笨的木头轮胎,脚蹬子也是两块方木,车把手更是两个竹筒圈儿,但是,最基本的性能是齐全的。

    第一场雪下的细细密密的,荒地上薄薄的一层白色,阿圆包着头巾,戴上手焖子,穿的跟个球儿似的,就这么跨上了土里土气的两轮车,然后摇摇晃晃的蹬了起来。

    采莲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白老二紧紧跟在车子后面,双臂张开,跟个护雏的母鸡似的,又不敢真的上前去扶,叔嫂也是有别的呢!

    结果就是,骑车子的阿圆出了一身热汗,身后跟随保护的白老二,出了两身冷的,小采莲的嗓子喊哑了,好几天说不出话。

    可是这些算不得惊险,阿圆前世里已经具备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骑自行车经历,本来可以驾轻就熟,可是,这辆新研制的车子还少了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配件,小到对行驶不起任何决定性的作用,阿圆的意外,就来源于这个小部件的缺失。

    车链子齿轮都具备了,车子行走的顺顺当当,突然地,阿圆的右脚脖子一紧,棉裤腿搅进了链条里面,“咯嘣嘣”,“哗啦——”,“咕咚——”,车子歪歪斜斜的滑了出去,阿圆也被甩落尘埃,只剩下裤腿,还跟链条密不可分。

    采莲的尖叫声更响亮了,两条腿也向前跑过来,今日是大哥三哥最后一天去镇子开面馆,雪一下来。就想关门猫冬了,嫂子却在这个时候摔了,要是伤的厉害,可怎么交待?

    白老二也被这异变给吓了个愣神儿,然后马上扑上去想把铁沉的两轮自行车挪开,但是只要一动,阿圆就会哀嚎一声。

    那车子还牵连着她的裤腿脚呢!

    等采莲赶到,相帮着先把裤腿脚从链子齿轮上扯开,鲜血已经渗上了棉裤腿。脚脖子上的那块嫩肉,被齿轮捎带上了。

    果然是命犯太岁的彪悍体质,阿圆仰天哀叹。

    自家这身上的伤疤,也不算少了吧?就算您老天爷要惩罚我不怜惜两条大腿的自残行为,肩膀头上那个也能交代过去了,干嘛非要再添一溜儿呢?

    从今以后。姐再也不做傻事自残了,这一身借来的好皮囊,姐要好好珍惜,再不让它伤点油皮了!

    不过,这也得认福气,小小的皮肉伤而已。对于身经百战的阿圆同学来说,也就是毛毛雨啦……

    阿圆丢开自行车。在采莲的搀扶下起了身,一瘸一拐的回家去,嘴里还很硬气:“别担心,嘛事没有,回去清洗一下包一包,啥都不耽误。”

    “咣当——”,白老二逮到了空隙。狠狠一脚踹到了那辆惹祸的“两轮车”上:“嫂子,以后再不能依着你做这个了。几个师傅就是说太不稳当了吧?你非得不信!”

    “哎呦喂——”,阿圆顾不得腿痛脚疼,急忙扭回身子大喊:“不许踹我的车子!等回头,我再添个部件就不会绞到裤腿了!”

    哎,其实都怨自己那张设计图马大哈,光想着那些主使车子行进的零件了,忘记画上那个遮挡的铁片,看来,在研究探索的道路上,是一丝一毫的马虎都要不得的。

    于是,愤恨不已的白老二,单手提着两轮车的横梁,又给执拗的嫂子掂了回来,就放在院门里面的黑石头下面,可怜巴巴的歪斜着。

    采莲帮着阿圆清洗伤口,眼泪汪汪的手下也哆嗦,蘸了盐水的白布巾,小心翼翼的掠过伤口,跟蜻蜓点水似的。

    “采莲,下点力气挤挤脏东西才好呢,离心脏远着,甭害怕,一点都不疼!”阿圆歪着身子自己揉着屁股,这冬日里的冻土也够硬的,差点没摔出个四分五裂去!

    可惜,小丫头哭唧唧的哪儿敢真下手去加重那几个齿轮留下的小口子,清洗的时间倒是不短,然后用干净的布巾子包扎住了,还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事实证明,阿圆很有女汉子的风采,瘸打着一条腿,照样又去砖窑看了一遭,听了听大家伙对那些个新雇工的评价,才笑眯眯的又瘸着回家。

    最近虽然身子屡受摧残,但是事业发展很顺利,三十个新来的雇工到目前为止,都算稳当,没有过分偷懒耍滑的主儿。

    这属于大环境下面的带动作用吧?越是都抢着干活儿,就越是抢,谁也不好意思落后。

    阿东几个心腹人士,已经开始由家长抄呼着说亲,许诺了开春就盖新砖房,一下子,那行情就水涨船高了起来,据说媒婆子这几天就光在这几家转悠了,可选择的姑娘家不老少,长得俊、身板壮、名声好、工钱高、有砖房的小伙子,谁不想嫁过去?

    白老大回来时,正好看到自家媳妇儿一瘸一拐的后影,登时就吓了一跳,从牛车上就吼起来:“这是咋的啦?脚崴到了?”

    这个媳妇儿属于天塌下来,她也有自己的老主意的主儿,无论你怎么规劝让她在家歇着养身子,她顶多笑一笑,说得多了,还会面色一沉,根本就不答腔儿,自从上次大伯来生事儿,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就一直持续着。

    夫妻之间也不曾争吵,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以至于白老大再见到他大伯,心里就闷闷的不舒服,只点个头叫一声就走人,半句话不愿意多说了。

    他心里也有抱怨呢,大伯你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半夜跑到自己家里挤兑侄媳妇有意思吗?害的侄儿许久没看到媳妇儿的亲热劲儿。

    阿圆跟弟弟妹妹的态度都跟从前一样,有说有笑亲热无比,就单单是跟他,看起来也是没区别的。可就是让白老大觉得中间隔了点东西似的,那笑容也不到眼底,客客气气的,撒娇逗趣都不见了。

    这会儿,夫妻两个在院门外会合了,听的男人追问,阿圆站住身子回答:“没有崴脚,是把脚脖子碰了一下,已经包好了。”

    “那——你以后都小心些。”白老大再次词穷。傻汉子脑子里就没有怎么哄女人高兴的辙儿,老是准备洗澡水吧,天又太冷了,洗多了还会得病。

    女人更不稀的提示,你小子心里要是有我,自然就能知道我是为什么不开心。自然就应该从言语上行动上关怀备至,你做不到,那就是心里没有我这个人,去继续跟你家的亲戚们亲近好了!

    白老三留在了镇子上,离过年还早着呢,他想独自把拉面馆多开些日子。下雪了,也只不过是来回不方便。来吃面的客人受到的妨碍不会太大。

    白老大原本是可以留在迷糊阵等雪化干净了再思谋去镇子上的事情,结果,第二日一早,媳妇儿没爬起来炕,额头滚烫,受伤的那条小腿肿的铁青,生生的要把白布巾给崩开两半儿。

    白家院子登时一片兵荒马乱。采莲阿文还在做早饭呢,丢下家什就往正房跑。白老二年龄大了,只能在门外面追问:“大哥,嫂子怎么啦?”

    阿圆只觉脑袋太大太沉重,举起来有些费力,但是神智是比较清醒的,听的大家这般热闹,还咧嘴笑了一笑,嘱咐的很明白:“拿温水,擦擦脸,跟手脚,可别把——我的脑子烧糊涂了——”。

    她还知道脑子的重要性呢!只不过转眼脑子就不受控制自行休息去了。

    后来怎么被晃起来喝了点类似稀粥的东西,又是怎么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坐上了三轮车车厢,她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白老大和老二轮流蹬车疾驰,没办法,牛车虽然省力气,但速度不受控制,又没有这样封闭的车厢可以安放病人。

    迷糊阵的村级土郎中他们不信任,一定要赶往镇子上大医馆才放心,道路上都是茫茫一片雪白,昨夜里小雪又添了一层,现在虽然止歇了,空气冷的刺骨,脚下又加大了阻力,“咯吱吱”的轧雪声分外清楚。

    终于捱到了镇子上的“念仁堂”,白老二跟这里的掌柜大夫早就混熟了的,阿圆的艾灸盒和艾灸条就是在这里打开市场的呢。

    “马大夫,马大夫在不在?”白老二冲进“念仁堂”就开始吼。

    他心里有数儿,嫂子这高热定然也是因为腿伤引起的,马大夫是镇子上有名的外伤大夫,据说年轻时还曾在战场上主刀治伤过的。

    白老大把三轮车往路旁一靠,根本不理会医馆门外好奇的围向三轮车的几个军士打扮的壮汉,随后背着一个大红被褥也冲进来,当然,被褥里层层包裹的就是悲催的阿圆。

    马大夫倒是清闲着,在自己的小隔间里会客呢,一个粗豪的汉子不怒自威,威风凛凛的坐在他对面,两个人谈的却很热络。

    听得外面的动静,马大夫请客人稍坐,自己迎出门来。

    边走边听白老二汇报昨日的意外和今日的症状,马大夫立刻决断:“这是伤口发作了,赶紧的,去后院安排人烧热水,重新清洗一下伤口,我看看情况再说。”

    白老二“嗖”的一下就窜走了,根本用不着支使医馆的小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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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哪能不挨刀

    白老大双腿都有些打颤,这马大夫的神色,就跟媳妇儿这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病一样,他没有心情去观察隔间里的客人,全副精力都在马大夫的双手上面。

    那客人很守规矩,始终面向里侧坐着,没有因为任何动静回头。

    马大夫解开了白布巾,凝神一看,就“嘶——”了一声:“里面有脏东西没清洗出来,化了脓,恐怕还得动刀割去坏肉。”

    白老大只觉得身子往地下萎顿,眼前身影有些晃动,这个实诚汉子,早晨根本没吃一口饭,又连续蹬着木头轮子的三轮车往镇上赶路,精神再高度紧张,任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了。

    好在,马大夫对这种情况处理到位,伸手扶起白老大:“麻烦您去外面通知伙计准备刀具好不好?”

    “好——”,白老大强撑着身子走出去,抓住一个小伙计的肩膀头,声音跟做梦似的:“马大夫——准备刀具——割腐肉——”。

    来时这汉子就出了一身又一身的热汗,此刻棉袄外面还蒸腾着热气似的,脸上又黑黄的不成样子,小伙子急忙扶住了他,搀到了一边的等候座位上:“您先别急,我马上去准备刀具,您先坐一会儿,等回回神儿再起来。”

    “念仁堂”的规矩很大,立刻,另一个小伙计就送来了一碗热水,让白老大可以喘息片刻。

    隔间里,那位尊贵的客人看出马大夫很忙。于是起身准备告辞:“下次我再来找你吧,或者你去京城时,记得去看看那些一起流过血的兄弟们!”

    “王爷您慢走!不送!”马大夫拱手作揖,没料到被安顿在长椅上的阿圆此时睁开了眼睛,视线掠过马大夫,落到一个熟悉的身板上,她扯出一个笑,身子往前一探,双手就抓住了那个熟悉身板儿的胳膊。说道:“承光你别担心,割了腐肉才能好得快,小腿上离心脏远着呢,一点儿都不会疼——”。

    那身板悚然一惊,差点儿就要挥掌把这妇人打飞出去,马大夫死死的按住了他。对阿圆连声解释:“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家相公!”

    “不是?”阿圆又笑了,思绪很是有些恍惚,她指指眼前这副身板儿,又指指上方那张脸。反驳道:“我自家的男人会不认识?看看,黑脸膛。铜铃豹眼,高鼻梁,大嘴巴,这模样长得多稀罕,您还能再找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其实你仔细去瞧,这被称为“王爷”的汉子,还真就长得这副德行。只是人家根本没听到心里去罢了。

    马大夫帮着王爷把阿圆的手扯开,嘴里哄劝道:“叫你男人去外面取些药。回来好给你治病。”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此离开了。

    外面的军士迅速从那辆三轮车边上退开,上马紧随主人身后,“踏踏踏——”离去了。

    阿圆挨刀受苦的时刻,正式来临。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问的:“小红看到蚊子在手上吸血,为什么她不感觉到疼?”

    答案是:“因为那是别人的手。”

    现在,阿圆就想着这个笑话,对自己催眠:“这不是我的腿,是小红的——”,然后继续冷静的看着马大夫在自己腿上下手动刀,牙齿上叼着一块布巾子,冷汗直流。

    那高热,却迅疾的退了下去,神智也越来越清晰,在现在这个最不该清晰的时候。

    每一丝痛感,都不曾加以修饰与隐晦,**裸的、坦荡荡的,放大到了极致,让苦主儿能痛到**。

    她再一次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让这具躯体再受一点伤害了,借来的东西,更得用的在意点不是?

    白老大在后面死死的揽住了媳妇的上半身,唯恐她乱动,从阿圆身上传来的微微颤抖,也让他感知到了疼痛的侵袭。

    其实,人家马大夫处理这种小伤口那简直就是神速,白老二在外面没转几个圈儿就结束了,重新上药包扎之后,夫妻二人都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伤的处理之后,还要再喝几副中药,消炎去肿,第一副,就在“念仁堂”服用,也可以观察一下患者治疗的效果。

    “你这媳妇儿很厉害,不肯用麻沸散,却能忍下来不哭不叫不晕倒,女人家,还真少见!”马大夫收拾了东西,对白老大赞叹不已。

    真的有很多妇人家,你刚刚把刀亮出来,她就“哦——”一声厥过去了,刀子一开始工作,她又被疼醒,于是拼命的哭叫厮打,很是难缠,还不如一开始就先乖乖的把“麻沸散”灌下去呢!

    白老大还真不算太担心媳妇儿的表现,在媳妇儿坚决不肯使用“麻沸散”的时候,也没有多劝,因为,他的媳妇儿比汉子都猛,大腿上扎两个血窟窿都不带皱眉头的,这些许的小伤口,那更没关系!

    他哪儿知道,此刻的阿圆已经万分后悔了,不应该拒绝老祖宗传下来的麻药啊,要是可以不这么疼,毁几个脑细胞又怕什么?就算是麻药真的让咱掉了两个心眼儿,咱阿圆也照样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不是?

    可是,已经来不及再改变现状了,阿圆也只好强自扯着笑脸对马大夫表示,您看的没错,姐确实很坚强,姐的理想,就是做个比男人还壮烈的“女汉子”!

    在“念仁堂”磨叽了个把时辰,终于被马大夫放行,三个人也都需要吃些东西抚慰一下五脏庙儿,知道阿圆没事儿以后,那种饥饿感就强烈了起来。

    白老二小心的看看白老大,提议道:“要不,咱去酒馆里吃一顿好的,也给嫂子好好补补?”

    放着自家拉面馆不去,却要到外面花天酒地浪费银子,按照经验,当家人不会同意。不过今天——

    “那,找个干净点的小点的酒馆,你嫂子腿不好,马大夫说了吃不得辣,咱家的拉面,有辣哩!”白老大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看到媳妇儿虽然闭着眼睛,嘴角也勾了起来,于是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

    可怜的娃儿,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靠粗茶淡饭喂养着的,一次饭店酒馆都没消费过,能有机会挥霍一次,可真是不容易哩!

    白老二得到了大哥的同意,立刻精神高涨起来:“大哥嫂子,我请你们去‘千禧斋’吧!那是卢府的产业,卢管事带我去吃过几回,嫂子提供的红烧肉菜谱,就是先在那儿推行的。”

    “千禧斋”在哪儿,是什么样子的,这夫妻两个都不清楚,反正白老二蹬着三轮车呢,跟着去就行呗!

    结果,到了地儿,白老大就很是有些局促了,这么大的酒店,会不会“主大欺客”啊?自己这些平头小老百姓,连在门口站一站都觉得不搭调儿。

    可是,刚刚挨过刀的小媳妇儿此刻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没考虑自己有啥跟这里不适合的地方,把被褥啥的都推到了车厢里,自己还拢了拢头发,就把双手伸向了他:“承光,扶我下来。”

    阿圆双脚一着地,就是“呲——”一声抽气,疼,还真疼,离心脏远着呢,也疼!

    但是吃东西是没有妨碍的!幸亏没用麻药,不必担心起啥反应。

    就这样,三个狼狈的不成样子的客人,互相搀扶着,迈进了“千禧斋”。

    其实,有时候,越是规模庞大的店家就会越是素质高,“千禧斋”的伙计们根本没流露出多少异样来,就上前招呼上了:“客官是去里面的包间还是在外面的大堂吃饭?”

    “找个近点的包间好了。”白老二很是熟练的应酬着,明显的,他不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场地,尽管赶路赶得衣着邋遢了些,但是气度很从容,不由人小觑。

    这个少年,已经在商场上磨砺出一种强大自信的气场。

    这个包间里很干净朴素,方方正正的大餐桌,和方方正正的椅子,墙壁上挂了两幅山水图,显得简单又雅致。

    “客官就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最好,有事喊一声,小的就能马上赶过来侍候。”小伙子虎头虎脑的非常周到,沏茶倒水手脚又麻利。

    白老大离开了大堂的热闹气氛,举止顺畅了很多,为媳妇儿把水递到跟前。

    “还疼的厉害吗?这么坐着能不能行?”

    可惜,此刻的阿圆完全把精力放在了小伙计身上:“请问,咱们店里的招牌菜都是些啥?拣可口的又实惠的介绍介绍。”

    小伙计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嘴里飞速的报着菜名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红烧肉……是本店的招牌菜,您要实惠的还有红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氽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您三位想吃啥就吃啥,想咋点就咋点……”。

    阿圆听的目瞪口呆,白老大更是大张了嘴巴吃惊不已,我的个乖乖,小伙计这嘴皮子上的本事可以送去说相声了!

    “那有啥青菜没?怎么听着都是肉食啊?”阿圆眉头微蹙,习惯性的问道。

    ps:晚上那一更是大章,我保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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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介绍:
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