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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 要求经济独立的女人(中)三更求粉红

    盖一个砖窑,首先需要的就是足够的土坯,原本垒院墙的时候,就是因为新脱的土坯不容易干,才换的模板浇注的方法,盖砖窑的话,却不能那么含混过去。

    好在,有卢管事。

    他承包了建筑材料的筹备,和熟练泥瓦匠的召集工作。

    贾师傅将会全程掌管砖窑的兴建进程,阿圆则负责安置雇工和贾师傅的吃住和现场调配等问题。

    合作愉快的三个人,进入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签契约。

    “让白大兄弟来按个手印吧?”卢管事写完契纸,自己吹了吹余墨,递给阿圆。

    “不用,这个砖窑是我的名义。”阿圆微笑,很淡定的伸了食指,在准备好的红泥盘中蘸了一下,清清楚楚的按了印记,并抓笔书写“齐阿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体。

    “还要请卢大哥帮忙,把那块荒地的地契,也改成我的名字。”阿圆丝毫没觉得羞愧,按照自己在白家所作的贡献,换一块荒地来也是应该,何况那荒地还是卢府的名头与钱财?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学会奔跑。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必须握住一块落脚地。

    这有错吗?

    白老三绝对想不到,就源于他的一时任性怄气,把怒火转移到了阿圆的身上,这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嫂子,就此与白家离了心,坚持在经济上独立了。

    夫妻二人回到家里以后,阿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家所有经她手掌管剩下来的散碎银两、铜钱,都交托给了白老大。

    “我们以后要分清楚,哪些是家里的,哪些是我自己的。”阿圆微笑,眼睛里流光溢彩:“以后我还会尽心尽力帮助家里。只不过是自己手里有了个抓挠头儿,图个心安而已。”

    有了抓挠头儿,就是有了支柱,有了可以完完整整投注心力的地方。

    媳妇儿只是图个心安,手里抓着属于自己的钱,会开心一些,那也可以理解,白老大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一个女人家,只是脑子转的比别人快些罢了,身体上精力上都跟男人没得比。等她觉出来累了乏了,自然就会重新投入家庭的怀抱,寻求家人的帮助了。

    也幸亏的白家没有长辈看护着。要不然,阿圆可没有这么顺利就闹腾出来经济独立权。

    晚间的家庭会议上,就由白老大宣布了要建砖窑的消息,也重复了这砖窑的所属,是阿圆跟卢夫人。

    别人倒是没多想什么。只以为是阿圆在替卢夫人打理生意,那么,自然那钱财得跟自家的分开,免得混淆了。

    “嫂子,用我做什么,你尽管招呼!”白老二当先表态。这个起初跟阿圆最不对眼儿的精明弟弟,现在成了最懂阿圆最支持阿圆的人。

    “嫂子,砖窑烧出了砖块儿。咱们家里,能用它们盖房子吗?”小阿文被砖窑的设想吸引了,眼睛扑闪闪的追问。

    “当然能!等砖窑烧出第一批产品,就先给咱自家翻盖房子,行不行?”阿圆揉向阿文的脑袋。小家伙害羞的闪躲着,到底还是被嫂子把发髻给挠散了。

    小采莲抱着脑袋往白老大身后躲。唯恐被殃及了池鱼,白老大笑呵呵的看着他们逗乐儿,终于放下了心。

    只要,媳妇儿没生外心,在这个家里还欢喜就好,钱财啥的爱留着就留着得了,你一个大老爷儿们,也不能指望花媳妇儿的钱吧?

    “嫂子,你要的那个铁架子,已经按图纸做出来了,就是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个个都稀奇呢!”白老二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几个铁匠琢磨那铁架子好长时间了,还没弄清楚要干什么用呢!

    “真的?我去看看!”阿圆的身子,“腾”就起来了,边走边留下一句悬念:“二弟,你这段时间的大财运,说不得就应在我那铁架子上了呢!”

    这下子,白老二也坐不住了,端起一个盛嘎石灯的水碗就追出去:“嫂子你等等,说清楚些再走——”。

    那铁架子,就是阿圆记忆当中的三轮车雏形,一个车把儿,一根横梁,一个车座,后面两个分叉,这猛不丁的一看到,可不就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来?

    阿圆把铁架子放在地下,双腿叉开,做出一个骑在车上的模拟姿势,再扭动一下车把儿,嘿嘿,还是有点儿感觉的。

    “二弟,在这里,还要焊两根铁叉,中间通一根中轴,再安一个车轱辘,看,像不像一辆车子?”阿圆激动的比划着,白老二也听得聚精会神。

    “嫂子,那这后面的两个分叉,是不是也要安上车轱辘?三个轱辘一块往前走,跟牛车一样?”

    “对了!二弟你就是聪明!”阿圆向来不吝啬夸赞,白老二的脸膛在嘎石灯下发出绚烂的光来。

    “为了让前后三个轱辘一起转动,还要安装一根可以连接可以运动的车链子,像这样,安在圆圆的齿轮上面,齿轮转动,又需要给予它力量,再安装两个脚蹬子,人就可以骑着它到处走,最后,在后面的两个轱辘上面安装个车斗,木头做的,或是铁做的都行,就又可以拉人和装东西——”。

    姑嫂二人围着一盏嘎石灯,按着一副铁架子,勾画了十几张毛边纸,才把三轮车的构造与原理彻底分析清楚。

    白老二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敬佩的看着嫂子,那得算是敬仰!

    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可以近乎清晰的设想出这个三轮车的形状,人可以坐在一个小座位上,双手把握着方向,脚下轻松的一圈圈儿蹬着脚踏板,车轱辘就转动起来,随你走向任意一个方向。

    多么神奇的设想啊!马上,就要在自己手里诞生了!

    男人对于机械类物件的热爱,大多数女人无法理解,所以,阿圆没想到的是,白老二一夜未睡,通宵达旦的琢磨着一张张草图,并在嘎石灯的光线下动手操作着。

    从无到有,从有粗糙到有精细,这其中看起来简单,却是操作者无数个实验无数次失败得到的结果。

    一根描述中的车链条,就足足花去了白老二的三个日夜,如何环环相扣,如何灵活运转又契合在齿轮上面,都要一点点儿摸索探寻。

    第一辆土里土气傻帽般的三轮车打造出来的时候,阿圆的砖窑已经开始兴建,划地形,挖地基,清红胶泥,工地上热闹的不比寻常。

    贾师傅首先在荒地上搭了几间茅草屋,他和几个泥瓦工就住在里面,还有十几个临时雇工,是阿圆又托请了李叔叫来的老实汉子。

    卢管事也会抽时间过来瞧瞧,从四面八方搜罗来的干硬的土坯,也被一趟一趟的运进来,阿圆忙着在临时的灶台上煮水烧饭,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白老二就是在这种忙乱中找来了,又激动又忐忑的大叫着:“嫂子——你来看——”。

    他为三轮车装上了最后一个车闸机关,就立刻兴冲冲地推了过来,只可惜这三轮车很不听使唤,让它往东它偏往西,让它前行它偏后倒,脚蹬子还一个劲儿的打他的小腿儿,白老二推这么一段距离,那容易吗?

    可就算是这般辛苦,自家嫂子竟然一看三轮车就大叫一声:“天啊——这么难看!”

    白老二差点儿就坐到了地上,费了这么老鼻子劲儿了,才精心打造出来的宝贝,嫂子不应该欣喜若狂吗?

    怎么可能欣喜?黑黑的车架子就不说了,原木色的车后斗难看就难看了,那三个最抢眼的车轱辘,怎么可以还使用牛车轱辘的模样翻版?

    哎!丑的,都叫人想吐!

    可是,看看二弟马上要哭出来的瘦脸,阿圆慈心大发,跑过来,接过车把,扭一扭,一只脚蹬上踏板,屁股一提,另一条腿一跨,就利利索索的坐上去了。

    哎呦——这座子有点硌屁股!

    可是,蹬三轮车的感觉找到了!

    荒地上,十几二十几个大老爷儿们,就这么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一个女子,骑在一辆古古怪怪的车子上,“咯噔噔——咯噔噔”的撒着欢儿——奔驰——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时刻,对吧?

    阿圆的笑声,那般清脆,那般肆意的洒在荒地上,木轮子的三轮车为她伴奏:“咯噔噔——咯噔噔——”,多么美好的音乐啊!

    白老二痛快的蹲在了地上,捂了脸,热泪“哗哗哗”的顺着指缝儿流下去,滋润了这块贫瘠的土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眼看着在自己手中诞生的新鲜事物,鲜活活的转动起来,像一次次梦中所见到的那样,在人的驱动下奔驰到任意一个地方。

    嫂子说它真丑,它哪里丑了?它是一辆多么漂亮动人的车啊!

    丑陋的车轮停止了转动,阿圆用了手刹,很灵敏。

    她轻盈的跳了下来,没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揉揉屁股,对白老二喊道:“除了木轱辘笨重点儿,别的都还不错!来,嫂子教你怎么骑!”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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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要求经济独立的女人(下)

    荒地上突然沸腾了起来,贾师傅跑在了第一个,随后的一票人,就蜂拥而至。

    这个说:“东家这是蹬的什么车?还会自己往前跑?”

    那个叫:“能让我也上去蹬蹬不?看着是真过瘾啊!”

    白老二袖子一抹脏兮兮的泪脸,扑上前抢过了三轮车的车把儿,嘴里沙哑着嗓音叫:“都别抢!让我先学!学会了,才能造出更好骑的车子来!”

    “这是你造出来的?天啊!白家老二是能人啊!”

    “早先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一家子个个厉害呢,这才几天的时间啊,又买地又盖砖窑,还在镇子上置办了铺子!”

    在羡慕以及嫉妒恨的目光追随下,白老二一次次练习着掌握方向,练习着手脚脑的协调性,很快,就不需要阿圆在旁边提点着,自己溜起了弯儿来。

    贾师傅看够了新鲜,招呼着大家伙继续上工,心里琢磨着,等白家再多做几辆这样的车,自己也买上一个送家里去。

    自己会骑车了,才更能弄清楚什么地方需要改进,阿圆再把轱辘的建议说清楚,例如车轮辐条的使用,轮中的小轴承,小珠子的润滑等等,白老二得到了新的启示,跨上三轮车潇洒挥手,告辞而去。

    相信,以白老二的心智,这三轮车绝对能卖出个天价儿,而且,这东西有点技术含量,平常人还根本模仿不了,这门生意,定然可以火上很久很久。

    能看见自己的设想得以实现,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贾师傅,东家,地下有块儿大石头,铲不动了!”几个负责挖掘的雇工叫嚷起来。

    阿圆心情正好。最近又跟大家伙儿混的熟悉了,有什么事儿的时候,雇工们都喜欢也喊上她。

    因为,阿圆不仅仅是个会做饭的农村大嫂,对于砖窑的道道儿也能讲出个三四五六来,比他们大老爷儿们还有见识呢!

    贾师傅早年间腿部受过伤,才从官府的砖窑中辞退出来的,现在虽然看不出外观上的区别,但是,想要跑起来追求速度。那还是不太可能。

    阿圆超过贾师傅三五步,一个标准的“三级跳”动作,就落到了新挖出来的土壕里面。周围都是黏糊糊的红胶泥,正中间是块黑黑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这石头面积还真不小!雇工们准备从侧面把它请出来,愣是没找到它的侧面缝隙在哪里。

    不会是真的挖出了宝贝吧?阿圆登时脑子就热了,石头里面会不会有玉?什么颜色的?值多少钱?

    好吧!老是想着钱啊银子啦,忒俗气!

    阿圆板板脸色。蹲下来伸手去触摸石头,石头表面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毛巧儿,她又用指甲细细的刮开石头黑色的表层,里面——里面竟然露出了一点点儿金黄色。

    黄玉?也不像,不透明啊!

    时间来不及让阿圆多想。反正这石头不是个没用的东西,阿圆收敛一下表情,很淡定的直起身子安排道:“这黑石头够大。往旁边挖一挖,把石头都取出来,正好,风水先生说过,我家那院子还缺块石头镇邪。挖出来就替我扔到门口去吧!”

    她表现的那么从容,跳上沟沿儿时根本没再看那石头一眼。只是迎上了贾师傅,笑道:“我刚刚得了个烧红砖的思路,不如,咱现在就脱几个砖坯试试?”

    贾师傅早就对阿圆所保证过的能烧出红砖来感兴趣了,只要不是青砖,你怎么烧都不算违法,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就只能烧出青砖来的!

    那块石头,被他迅速忘到了脑后,阿圆与他一起和泥脱坯,渐渐地,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直到白老大从镇子上回家,猛不丁被院门前的大黑石头给吓了一跳,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好事?黑黢黢泥乎乎的斜躺在院墙上,差点儿没把院墙给砸坏砸塌了!

    “媳妇儿,你知不知道咱家门口的大石头是谁放的?”白老大自以为是压低了声音,其实四下里都听得到他粗豪的嗓音呢。

    阿圆登时想起这回事儿来了,眼角的余光一扫,小心翼翼的回答:“嘘——这不是上次在镇子上遇到了一个老道士,说是咱家里风水吉利,最近财运亨通,但是会有流财外泄的事情发生,要想长久留住财富的话,还得在院墙里面,正对着大门设一块大石头做影摆墙,就阻隔住了财富外流的趋向——”。

    她的瞎话儿还没编完呢,白老大就立刻醍醐灌顶,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就说嘛,店铺里怎么会遭了贼,原来是少了一块石头的关系,媳妇儿你等着,我马上把石头搬进院子里立起来,再不能将贼人招回来了!”

    此后的迷糊阵,忽然就兴起一股子找大石头的风气,还要立在院子里做影摆墙使,据说,可以招财进宝又防小人。

    阿圆终于见到了那块黑石头的全貌,面积大就不说了,形状还真是古里古怪的,瞧来瞧去,瞧来瞧去,大黑“汪——”的一嗓子,对那石头吠叫,阿圆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个如雷贯耳的名词:“狗头金!”

    古里古怪的形状,从侧面望去,可不就是如同一只黑色的狗头?

    那么,这真的是举世罕见的“狗头金”——陨石?

    前世的媒体曾有多次报道,某某地发现“狗头金”,发现者欣喜若狂。

    而像这样,很有可能是大块的富含金质的流星陨落所产生的狗头金,就是品味最高的狗头金,由于流星在穿越地球大气层时产生强烈摩擦和剧烈氧化燃烧,使得很多杂质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掉,黄金在高温下很难与其他物质发生化学反应,即民间所说的“真金不怕火炼”,穿越大气层时温度很高,高于黄金的熔点1063c,成液体流动状态。落地后形成狗头金。这种狗头金含金量很高,极为罕见。

    阿圆换了一个位置,用手指甲继续刮去石头表面的黑皮,依然,有金黄色的细碎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阿圆忽然冷静了。

    巨额的财富,谁都想拥有,但是这样玄妙的天降陨石,传说中神奇的“狗头金”,阿圆却觉出了扎手来。

    就像明智的白老二所说。当你没本事保护优秀的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去奢望,否则。只会带来无尽的烦恼与隐患。

    出售它吗?阿圆又舍不得,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会相见的朋友,把它换成另一种形式的黄金白银,想想都觉得亵渎。

    阿圆不是一个太过贪财的人。事实上,她对于生活的要求也不算高,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温饱去挣来宽敞明亮的屋子,就安心了。

    她双臂伸展开来环抱住半侧石头,把脸。静静的贴在石头上面,希望可以聆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触摸到另一个世界的心跳。

    “媳妇儿。这石头还脏着呢!等我刷一刷你再玩儿!”白老大就像对待自己的小儿女一般,宠溺的拽拽阿圆的衣襟。

    “不要刷,就这么放着才安全!”阿圆悚然一惊,脸抬起,戒备的望向白老大。

    “嘿嘿。媳妇儿,你就这么喜欢玩石头啊?当个宝贝似的。早知道,我就把村口那两块大的给你搬回家来玩,比这个还大呢,颜色儿又白亮,模样也周正!”白老大没拍到马屁股,挺不以为然的看看这块黑黢黢的怪石头。

    模样周正的就只能做石板!阿圆笑了,心里有了主意:“我不要别的石头玩,就喜欢这块儿,承光,你可千万不能给我扔掉或者送人,这石头,就跟我的命根儿一样一样的呢!”

    石头?命根儿?

    白老大笑得前仰后合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那我给你的命根儿再安个底座,咱好好的供香着,行不行?”

    夫妻两个都年轻着呢,正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年纪,柴禾垛那边存着几个老树的树根呢,搬过来一个最大号的,正中间斧劈出一个凹槽来,比量比量大小尺寸,就可以喊人来把石头架上去了。

    白老二跟铁器作坊的几个人听着吆喝赶过来,每人搭把手,终于把阿圆的“命根儿”安置妥当。

    根本用不着阿圆再编瞎话儿,白老大就絮絮叨叨的把“风水之说”给演绎了一遍,其中,又加进去了自己的见解与分析。

    白老二到现在才知道拉面馆遭窃的事由,不由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到镇子上把白老三揪过来暴打一顿。

    怪不得那小子到现在都不回家住,肯定是怕大家跟他算账!

    就这么一尊张牙舞爪的老树根,加上一块傻里傻气的怪石头,便能保护住白家的财运亨通绝不外泄了?嫂子那表情,怎么显得那样不靠谱儿?

    好在,白老二几经打击,目前沉稳老练了不少,那些话压在心底,始终没问出来,他是铁器作坊的大老板了,当着下属的面,总要严肃一些。

    阿圆宣布纪律:“为了确保咱家的风水和顺,这块石头谁都不要乱动,就保持着这个原样才管用!”

    她想通了,这石头的个头儿藏哪儿都白搭,还不如就立在大门口别在意呢,任他来个小偷大贼,都不可能强拉块破石头回去碍眼!

    只要,她自己能忍住了不说出石头的来历。

    正是因为这一刻的念头,有一天,这石头真的成了阿圆的“命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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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销烟

    阿圆接到了一个噩耗。

    卢府小厮卢安,骑马奔驰而来,报知卢夫人的父亲已经亡故。

    其实,李薇没想让阿圆前去吊唁,她的娘家,在七十里地外的临清县城,坐马车七绕八绕的,得走上多半天。

    她只是在大放悲声的那一刻想到了阿圆这个朋友,就像想到寒夜里一抹热度,可以瞬间抓住。

    卢安到来时,已近午时。

    他说卢夫人一直停留在临清县城,守着老爷子,直到咽气,至今未归。

    他说卢管事已经启程,他随后相跟,卢千总会在第二日清晨出发吊唁。

    阿圆安置了卢安吃饭,自己找贾师傅做交待,跟白老二打招呼,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来到白家就添置了两身衣服而已。

    再揣几个银锭子碎铜钱,卢安的午饭,就吃饱了。

    “我和你一起走!”一句话,差点儿吓到了卢安,自己就骑了一匹马来,怎么跟一个妇人一起走?

    难道男女共乘一骑?

    “我和你一起走!”相同的语句,不同的声音,是白老二,穿上了一件新衣服,很精神的说道:“嫂子,我蹬三轮车送你到镇子上,咱再雇辆马车赶路,正好,我也想看看咱的三轮车能引起县城里的轰动不?”

    他说的很自然,没有提一句担心嫂子的安全问题的客气话儿。

    阿圆的眼睛里面却有些热乎乎的,她绽放了一个很大的笑容,扬声叫:“采莲——你看好家,我跟你二哥出门去县城,你大哥很快就回家了,别担心!”

    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目送了三个人很远很远。

    经过了白老二反复推敲改良之后,三轮车的车厢实在不小。阿圆坐在里面可以舒舒服服的伸开双腿,还有个厢板依靠。

    小卢安看见了稀罕东西,一门心思想要尝试尝试,松着马缰慢悠悠的行走,陪伴着“咯噔噔——咯噔噔”的三轮车。

    “反正,我明儿上午能到县城就能行,要不,让我也骑骑这车?白二哥骑我的马?”他很想交换一下。

    白老二更想,男人嘛,对于宝马香车的热爱那是古今皆同。

    结果就是。阿圆被丢在路边,卢安先教习白老二牵马坠蹬,白老二又教卢安蹬三轮车。一趟奔丧的行程,竟然生生让他们找到了无限的乐趣。

    在阿圆的忍耐力濒临极限之前,这两个小子竟然真正实施起换乘换骑的游戏,坐在卢安蹬着的三轮车上,阿圆无比怀念前世的橡胶车胎和减震设备。自家的屁股,就要被颠成八瓣儿花朵了呢!

    事实证明,这次换骑的游戏做得很对,卢安与白老二蹬一会儿车,骑一会儿马,倒是都算不上劳累。阿圆要求自己蹬一会车子,他俩还不肯答应呢!

    人力三轮车的速度就是慢,刚到了镇子口。就遇到赶着牛车回家的白老大,先是阿圆急切切把自己的行程报备,又听了白老二对三轮车销售地点的建议,当家人很舍不得的就放行了。

    其实他很想跟着媳妇儿做护花使者来的,可惜二弟比他更有用处。还能兼顾上自家的买卖,那就只能留守在家了。

    “二弟把你嫂子照看好啊!”白老大从怀中摸出几块散碎的银两。交到白老二的手里。

    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三轮车继续“咯噔噔——咯噔噔”骑进了镇子里。

    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深刻的体会到“轰动”两个字的含义。

    这辆稀罕物瞬间就被追随,车轮后先是小孩子跟着瞧,再是大人想伸手摸一摸,白老二只能落荒而逃,脚下急蹬不停,额上挥汗如雨,新衣服也被尘土遮盖的失了颜色。

    “快看啊,不用马拉牛拉的怪物,用人的脚蹬着走路——”,身后,叫嚣声惊叹声还没有止息。

    卢安地方熟,很快找到一家车马行,谈妥了租借马车的事宜,并且挑了一辆大车斗儿的好承载三轮宝贝。

    两个小伙子动手,把三轮车架上马车,载着阿圆开始加速前进。

    到底是专业的运载马车,密闭的车厢里还留着软垫子,阿圆的神经登时放松下来,斜倚在垫子上闭目休息。

    刚才那种被人追着撵着当猴看的感觉可真不咋的,白老二想用自己亲自做广告的想法不靠谱儿!

    卢安现在就轻松多了,和马车并排行驶在大路上,偶尔与白老二闲扯几句,夜色,就慢慢儿的降临了。

    阿圆就在这难耐的颠簸中睡着了,直到寒冷侵袭到睡眠里,才得以清醒过来。

    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马蹄声“踏踏”,循着路面的浅淡颜色行进。

    “再有一会儿就能进县城,这个时辰,夜市上还有不少摆摊子的卖吃食,我们可以先暖和暖和身子——”,卢安在跟白老二交谈:“或者我们一起先去李府,等见过夫人安置了住处再说。”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阿圆接了口,嗓音还带着明显的沙哑:“卢安,我们不在李府住,最好找个离得近的客栈先安置下。”

    他们不是来做客的,自然不愿意麻烦主人家,再说,住在别人的家里,谁知道会得到那些李府亲眷的什么眼神儿?卢夫人再本事,也只不过是个回娘家的女儿而已,何必让她难为?

    卢安明白了,驶进县城后先找到客栈,安置好车马行李,方才带着二人去李府吊唁。

    按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的,但是丧事期间的至亲却要留守在灵堂,看护着亲人头前的香火,在熄灭一根前续上另外一根,据说是要引导死去的亲人找到阴间的路。

    李家的丧事办的很大,和尚念经的声音昼夜不停,到处都是缟素白纸,到处都是哀戚悲鸣。

    阿圆叔嫂两个没被阻拦,因为卢安的引领。还有丧事上大开门庭不分身份地位祭奠亡灵的意思。

    灵堂里的家眷此刻已经稀少,照应白事宾朋的知客也休息了,白老二和卢安一起按照旧式的礼仪叩头揖拜,阿圆跟在身后,低头鞠躬,行她的前世礼仪。

    卢夫人李薇,就在灵堂里看护香火,绿柳陪着她,听见了外面卢安的声音,迎出来。瞧见了阿圆。

    似乎是很吃惊阿圆在这个时候赶来,绿柳转回身赶紧对卢夫人耳语。

    李薇又瘦下去不少,原本很标准的鹅蛋脸。瘦成了尖尖的瓜子样儿,看到跟在绿柳身后进来的阿圆,忽然大悲失声。

    阿圆环臂抱住了这个最亲密的朋友,任她涕泗交流,听她哀泣倾诉:“我早知道爹会走。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天了,可是阿圆妹妹,爹抽了你送来的卷烟,精神就一直很好,连药也不肯吃了,只说自己全好了。昨儿个,他还叫了人洗脸擦澡换新衣服,坐起来跟我说话。叫我早回家里去,怕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把丈夫给疏忽了——”。

    “爹说,那烟真好抽,身上哪儿都不疼。心里也欢喜的很,整个人都在云彩上面飘。就算是这么的死了,那也是很享福的——”。

    “爹是笑着走的,穿戴的干干净净,还漱了口,重新梳好头发,开开心心的躺平了,叫我递卷烟给他,然后——然后——”。

    阿圆的手,轻轻的拍打着李薇的后背,她们是朋友,互相为彼此能做的不多,在最悲伤的时刻,也只能就这样,陪伴,与倾听。

    李老爷子的棺樽,在烛火的摇曳中安静,安宁,至少有一个女儿,在深切的怀念着他的音容笑貌,记得他给予的全部的关爱。

    李薇就在诉说中微眯了眼睛,下巴歪在阿圆的肩膀上,她太累了,精神紧张了很久,又面对亲人的死亡近乎崩溃,从昨日到现在都无法睡着觉儿,此刻,终于昏昏沉沉有了睡意。

    阿圆和绿柳一起,把李薇搀回卧室安睡,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泡儿,微微叹息。

    “阿圆姐姐,要不要给夫人在旁边点一支卷烟?奴婢看着,那烟一点着,夫人的心情就会好一些。”绿柳很担忧卢夫人的状态,希冀着她开心一些。

    可是,那怎么行?

    阿圆瞪圆了眼睛低问:“我专门嘱咐过的,剩下的卷烟一定要全部烧掉,你们还留着不成?”

    绿柳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解释:“卢管事说过的,是夫人,想着老爷喜欢抽这卷烟,就打算剩下的每天给老爷烧一只,让他在那边也能继续抽——”。

    “赶紧的把所有剩下的卷烟都给我,要烧给李老爷,我去烧,全烧掉!”阿圆一把抓住绿柳的肩膀头儿,狠狠地晃动了几下。

    “可是夫人——”,绿柳都要被吓哭了,卢夫人看的跟宝贝似的东西,她怎么可以私自取出来全烧掉?

    “那是毒品!你家夫人拿着烧,会中毒死掉的!”阿圆的杏核眼儿瞪得更圆,眉头立睖着,跟要吃人似的。

    毒?绿柳被吓得更狠,脚底下磕磕绊绊的,从一个木箱子里取出小包裹。

    一百根加了料儿的卷烟,还剩下不到十根的样子,阿圆抓紧了包裹,又扯了绿柳,一起回到灵堂上。

    烧纸钱的火盆,现在变成了“销烟”之地。

    烟烧没了,罂粟的遗患,全部消除了吗?

    ps:

    今天的留言区很热闹,寂寞在此感谢各位朋友的热心关注,阿圆这个人物不是圣母,她很卑微的活着,却依然有爱有恨有脾气,她是个俗女人,会自私会嫉妒会蛮不讲理,可是,她本性善良热情的一面还是保留着的。

    事实上,谁又是圣母呢?寂寞在小时候看电视剧,就多少次愤怒的想要把刘慧芳拽出来踢上几脚的,坦然说,寂寞不喜欢圣母。

第一百零六章 暴利(求粉红火力支援)

    阿圆开始逗留在县城,每日里早出晚归陪伴李薇,回到客栈也是倒头就睡,根本同白老二说不上话。

    李府里面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也见识了不少,阿圆跟李薇的想法一样,不触犯到自己的利益,谁也不理。

    到了饭点儿,李薇吃不下饭,阿圆会亲自找去厨房帮她煮一碗面条,卧一个荷包蛋,再看着她吃下去才罢休。

    守灵哭丧的时候,阿圆跟绿柳站在一起,像一个丫鬟陪护着李薇,并不觉得自己被贬低了身份。

    直到,李老爷子下葬。

    阿圆也哭肿了一双眼睛,她与绿柳一左一右的架着哭的天昏地暗的李薇,跟随着送葬的队伍,行走在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当中,恪尽职守一个朋友的责任。

    在你最悲哀的时刻,我陪在你身边。

    卢千总公事繁忙,只露了两次面,吊唁与送葬。

    那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武将,脸部线条刚硬,不苟言笑,对人也冷淡。

    他也不住在李府,阿圆看到了卢千总转身离开时,李薇脸上所遮掩不住的失望。

    这些,就不是做朋友的可以插手谈论的事儿了。

    “薇姐姐,咱们回镇子上再见吧,我还得去看一看弟弟的生意,就不再来李府告别了。”阿圆辞行,李薇夫妻还要再停留一日等圆坟。

    李薇使劲握一握阿圆的手,不说什么,却示意绿柳取东西过来。

    一只檀香木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块细腻温润的玉佩。

    是那种红色泛黄的彩晕,雕刻了一个大肚弥勒佛,赤脚盘坐。手执一串佛珠,笑得欢畅淋漓。

    “据说这叫金丝玉,是我爹早年间行走大漠时得来的,请人雕刻了笑佛,就是希望一辈子笑口常开的,可惜——”,李薇深吸了一口气:“我爹抽了第一颗卷烟之后,就给了我这块玉佩,让我转赠给你,替他说一句。他承你的情,谢谢你帮他消弭了痛苦,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之情。”

    李薇的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落:“阿圆妹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爹是那样开心的走的,我有多么感激?”

    “好朋友之间。不说感激。”阿圆伸手为李薇擦掉泪水,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薇姐姐,我这种脾气,好朋友不多,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互相爱护,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站在你身后。”

    好朋友其实真的不需要太多。在疲累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肯听你啰啰嗦嗦的倾诉,肯容你哭的全无形象。就足够了。

    玉佩真的很美丽,色彩温润的让人从心底里暖和。

    阿圆不习惯在腰间悬挂饰物。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脖子上,那穗头儿的形式很不相符,又逗得李薇破涕为笑。

    “等奴婢回去了,重新为阿圆姐姐打个合适的络子。”绿柳抹抹眼泪,很热心的建议。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会呢!”阿圆摆手,看李薇的神色正常,才算真正放下心来离开。

    回到客栈时就有些早,稀罕的是,白老二也不在,就那么一辆三轮车,怎么需要卖这么长时间?

    这个县城还没好好逛逛呢,每日里只在李府与客栈之间奔波了,阿圆决定出门走走,顺便找一找白老二。

    临清这个县城的发达原因,源于著名的京杭大运河流经此地,狭长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商铺林立,各种吆喝声连成一片,透出无尽的繁华来。

    身处在闹哄哄的平民生活气氛中,阿圆觉得身心舒适,举止也随意了很多,在李府的这些日子,那么多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盯着,总会有紧绷与约束之感。

    见到卖点心糕饼的,她随手买上一些,见到针线铺子,她也进去买几缕丝线,路过布行,又扯了一堆白色的手织棉布,配上店家的染料,准备回家后大干一番。

    双手都占满了的阿圆,不得不意兴阑珊的往回走,在客栈门口,就望见了焦虑四望的白老二。

    “二弟,等谁呢?”阿圆贼溜溜的站在了白老二身旁,突然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哎呀——嫂子!”白承宗不乐意了,大嫂您肩膀上摞着这么高的白布,谁能认出来被挤得变形的脸面?

    白老二接过重物,叔嫂二人走进客栈,阿圆看到,自家那辆夺人眼球的三轮车,还稳稳的呆在院子里。

    “怎么?这车不好卖?”阿圆站住了脚,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围着车子转悠呢,看她停下来,登时做鸟兽散。

    白老二的脸也被棉布挤得走形了,一搭话儿,就更显得鬼里鬼气的:“嘻嘻,嫂子,你猜猜,咱卖出去了多少辆?”

    “还多少辆?二弟,你不是就造了这一辆吗?哪儿还能再变出来?”阿圆瞪眼,然后自己琢磨过味儿来:“你——是先让顾客下订单?然后交货?”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嫂子。”老二笑得更欢:“我找了牙行担保,再骑着三轮车找下家,路上打听的多了去,大部分是嫌贵才不买的,这几天,接了三十六辆的预定,嫂子,咱赶紧回家干活儿去吧!”

    阿圆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悠着,把脑袋凑近了白老二低声追问:“说!卖的多少钱一辆?让人家嫌贵?”

    白老二神神秘秘的把手指头解放出来,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两银子?那不可能!你这个奸商,没那么好心眼儿!三十两?”阿圆也不怕打击二弟,直言不讳。

    白老二压根儿没觉得“奸商”是在骂人,继续得意的摇头。

    “天杀的!你卖的三百两银子?你真敢?”阿圆脑子里一片空白,“啪——”,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拍上了老二低垂偷笑的脑袋。

    这厮真狠!让姐姐代表月亮消灭他吧!

    不过,现在不需要算计住客栈租马车究竟要花费多少钱了,这感觉还真他妈的舒坦!

    阿圆大咧咧接过白老二送上来的二百两银票:“嗯——暂时就当这三十六辆三轮车的谢礼吧!二弟,嫂子想好了,以后得了啥好主意,第一个就得提供给你,才不会瞎了我的好点子!”

    二弟手里还有不少银子呢,听听他下一步的打算吧!

    “前儿个我在县城租了间铺子,还雇了个小伙计每天看店,就做三轮车的生意,以后做好的车子直接送到店铺里去,订单也是在店铺里接。”白老二有条不紊的交待了一个清楚明白,直让阿圆大叹自愧不如。

    这才叫“化腐朽为神奇”,这才叫真正的“奸商”!

    “那个——跟小伙计签了契约吧?”阿圆倒是长了见识,又害怕再碰到一个阿福。

    “当然!同样的错误,我保证不会犯第二次!”白老二斩钉截铁的说,他的心病,在跟于李铁匠的嘎石灯合作问题。

    像老三那么低能的行为,怎么可能降临到英明神武的老二身上?

    叔嫂俩儿颇有些臭味相投,互相吹捧了几句,商量好第二日清晨启程。

    迷糊阵的采莲看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阿文每天吃饱饭没?白老大会不会晚上不习惯自己不在家?

    阿圆终于有功夫想起了自家那几个亲人,别说,其实还挺心头热乎乎的。

    就连可恶的白老三的影像,此刻也显得温和起来,那娃儿也只不过是个被愚弄了的孩子,一时之间面子上挂不住而已。

    人这辈子,谁不得狠狠栽几个跟头儿才能长大?

    阿圆又想起院子里那块黑黢黢的宝贝石头,立刻觉得这世界待自己不薄,揣着这样一个金贵的秘密,可不是要经常半夜里笑醒的吗?

    何况现在还拥有白老二的分红银子,二百两哩!即便是阿圆自己制作出来三轮车,估计也就是得这些钱的数儿!

    越想越开心,阿圆的梦里精彩极了,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她席地而坐,身前身后都是各种形状的饼干,堆得一座座小山似的,吃一块儿,“嘎嘣脆”,再吃一块儿,“嘎嘣嘣——”,咬痛了牙齿,却原来,这些奇形怪状的饼干——都是银子!

    被银子饼干硌醒,真的好“伤心”的呢!

    第二天的回笼觉儿,竟然是被卢管事喊醒的。

    房间的门被拍的山响:“弟妹,起来了没有?大哥有事儿找你商量!”

    这几天还一直没有机会多聊过,卢管事又不能进李府的内院,这么突然的找过来,还挺稀罕。

    阿圆风风火火的穿衣洗漱,到白老二的房间汇合。

    卢管事等的心焦,一见阿圆就“腾”的站了起来:“弟妹,我在黄家见到了两头花牛,是亲戚送礼过来的,现在养的皮包着骨头,也不肯拉车干活儿,主家正厌弃的很呢,我思谋着弟妹早就想养牛,可是黄牛不能随便杀了吃肉的,你要不要买下来这种花牛?虽说不干活儿,养好了杀肉吃也是行的!”

    “花牛?什么花儿?黑白的?”阿圆还没完全醒利索的杏核眼儿登时就精神了起来,身子也跨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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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小小猪妹和淡雨思涵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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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星夜救人(泪求粉红)

    “黑白花儿?对对对,就是黑底子上有白色的图样儿,弟妹认识?”卢管事的眼睛也瞪大了,阿圆还没见过呢,怎么知道那牛的颜色。

    那是奶牛啊我的哥哥!

    阿圆的笑容,一瞬间放到了最大,一把扯了白老二的袖子:“走走,马上去买!那牛我稀罕的很,多少钱都得买!”

    白老二还傻呆呆的没转过味儿来呢,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牛还没有亲眼见过,就定下来买了?

    卢管事深觉此次来的正确,一拍大腿:“弟妹别慌!黄家我去交易,肯定比你找上门去要价格便宜,你既然下了决心,那就在客栈等着,我买好就送过来!”

    要不说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呢,卢管事肯为自家操心卖力,阿圆非常感激。

    结果,回程就有些晚了,卢管事另外托请了镖行的大车,把两头硕大的奶牛运去迷糊阵。

    叔嫂两个人驾马车先走,一路上紧催慢赶,终于得以在天色微暗时返回了镇子上。

    再要快马加鞭回迷糊阵就不可能了,白老二还回车马,叔嫂二人步行去拉面馆投宿。

    大包小包还有那堆棉布,又一次挂满了白老二的双肩,好在夜色朦胧,街面上的行人稀少的可怜了。

    镇子上明显比县城的夜生活缺乏。

    拉面馆静悄悄的,黑洞洞的,压根儿看不出有人在的痕迹。

    白老三也回了迷糊阵?因为自己不在家,他就不需要避讳什么了?

    阿圆的唇角儿,就溢出一份自嘲的意思来。

    好在,也不愁会进不去铺子露宿街头,阿圆早有准备呢!

    趁四下无人,在铺子的台阶石左侧,贴着石缝儿挖一挖。一枚细长的铜钥匙,就到了手心里。

    白老二竖起大拇指,这个嫂子的心思特别不寻常,任何时候,都能找到捷径出来。

    阿圆汗颜,这哪里是不寻常,实在寻常的老是掉钥匙丢钥匙把钥匙锁在家里面,就养成了在门旁藏一把备用钥匙的习惯。

    摸索着走进店铺,拉面的肉酱味儿还很清晰,只可惜。直到摸进了后院的小屋,才找到了一盏嘎石灯。

    灯光亮了,白老二方才觉出此行的不妥之处来。自己与嫂子此刻,可算得上是孤男寡女相处一个院子了吧?

    而且,只有一间小屋里住过人,又只有这一张床一套被褥,怎么安排都不合适。

    两个聪明人。来的时候只想着拉面馆也是自己的家,却完全没考虑根本不能都住下的问题。

    “嫂子,要不然——我送你去找客栈住一宿儿——”,白老二挠着后脑勺没辙儿,还是客栈里舒服一些安全一些吧,把嫂子丢在铺子里也不能安心。

    后知后觉的阿圆。也咂摸出意思来了,脸上红了半片,摆摆手:“你去客栈好了。我在铺子里对付一宿儿,要不了几个时辰,那哥儿俩就得回来开门了。”

    左右也都有邻居,门窗够严实的,白老二叮嘱几句。就真的跑外面借宿了。

    阿圆只烧了些热水,清洗一下手脚。将就了几块点心填进肚子,思谋着早些休息。

    只不过,她低估了白老三污染环境的能力,那被褥和枕头整个的散发着一种被油渍浸透过的味道,直熏人的口鼻。

    这厮不是新买的被褥吗?这才几天啊,就糟蹋成这样!

    阿圆原本就是和衣而卧,又下地抱了新买的棉布过来,把枕头和被头儿都严严的遮盖了,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却到底是跑了睡眠,身子疲累的狠了,大脑反而精神起来。

    种种莫名其妙的声响传来了,院子里,屋子角儿,仿佛都暗藏了什么怪异的东西,阿圆此时万分后悔没有去客栈暂住了,最起码,感知到近处就有人的声息,心里是安宁的。

    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没有安全感,这是无法找补的回来的。

    “咕咚——”,很清晰的重物掉落地面的声音,阿圆悚然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枕头下摸出一把刀来。

    这把刀是仿照的弹簧刀的样式让白老二偷偷打磨好的,只是弹簧的消息儿没弄好,只能保持这样一个刀子出鞘的形态。

    自从白毛儿半夜入宅,阿圆就恢复了在枕头下放刀的习惯,即使只是把菜刀,她也好很安心的入眠。

    白老大每每很不习惯,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害怕她误伤了自己与旁人,可惜,阿圆不肯。

    这还真的不用可惜,此刻这把刀,就马上会派上用场。

    “咕咚——”,又是一声,跳进围墙的,应该是两个人。

    阿圆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把把被褥棉布推到一边,双脚自动寻找到鞋子,弯腰提上鞋跟儿。

    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连尖叫都没有必要,阿圆握着刀,摸索到了门后面。

    跳进院子里的贼人很放松的样子,边走边聊着天儿。

    “那个傻小子还敢唬弄爷,说是拿着他家里的钥匙就能进门,他娘的纯属胡说八道,你在里面插上了门,我们怎么在外面用钥匙?”一个公鸡嗓儿的声音骂骂咧咧的。

    “就是,看不出那傻子还敢折腾的咱哥儿俩跳墙,回去非敲断他两条腿不可!”搭话的是一个粗豪的汉子。

    阿圆的心,提溜的更紧了,傻小子是谁?白老三吗?怎么会跟这种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那小子这么贼滑,说让咱们到屋子里拿银子还赌债,不会也是在唬弄吧?再不就是这拉面馆根本不是他家的,哥儿们上了大当儿!”

    “按说不能,那小子一副缺心眼儿的傻相,哪儿有这么多道道儿?三儿说是认得他,就是这面馆的二老板呢!保准有银子!”

    “有银子就行!等哥们儿找出来先分分,回去就说没找到,再让傻小子挨一顿揍,破一回财!”公鸡嗓儿的男人“桀桀”的奸笑出声。

    两个人,已经摸索过了另两间屋子,走到阿圆居住的这一间来了。

    阿圆恍觉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呼救时间,她没在这屋里住过,睡觉前才知道门里面没有门闩,就只能找了根烧火的木棍斜斜的顶住了,其实那措施就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缩在屋子里喊叫可能有点作用,但是危险性也更大,听说话,这两个汉子是赌场的伙计或者打手,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避无可避则不避,杀人不过头点地!阿圆银牙一咬,重重的出声,咳嗽了一下,并随之猛一撤木棍,房门“唰——”的打开了!

    “不就是我家三弟赌钱输了吗?瞧瞧,都让人找到家里来了,跟我说说,他欠了多少?”阿圆熟络的说着话,把刀子顺到了左手臂的袖口里面。

    黑漆漆的夜色里,猛不丁被一个女人现身在眼前,还说的如此热情周到,粗豪汉子马上蹦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就答道:“欠——欠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他妈的白老三!阿圆怒从胆边生,姐刚刚揣怀里二百两银票,还没暖热了呢,你就给交待出去了!

    “呵呵呵——一百八十两银子啊!好说,这么滴,烦请两位兄弟带我去咱家赌场,这钱我替他还上就得了,可别惊动了我当家的,哎吆喂,你们可不知道他那暴脾气,谁惊扰了他睡觉,那非得跳起来砍人不行!嘘——别出声,咱赶紧走——”。阿圆把牙齿咬碎了,也还得继续唱戏,容不得那两个人多加思量,回身关紧屋门,上前就拽了他俩的袖子。

    不是吧?那傻小子竟然有一个能耐哥哥?江湖上没听说这号爱砍人的英雄人物啊!

    不过,看这小娘子说起赌场跟自己家似的轻松,没准儿,真是哪个码头上的当家主子驾临镇子了。

    两个汉子半信半疑,却到底没敢再兴别的心思,反正傻小子家里有人跟着去还钱了,自家的任务也算完成。

    这破镇子,此刻连个打更的都没有影子,阿圆双手交握,跟着两个汉子穿街过巷,终于走到了“灯火通明”处。

    “兴隆赌场”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吆三喝四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刚还感叹镇子上没有夜生活,现在就有来打脸的事实论证了。

    乌烟瘴气的赌场里面,走进一位小妇人,本身就很惊艳,好在这妇人朴素又平凡,蓬头垢面的跟黄脸婆也没差别,大家判断这是前来寻夫回家的可怜人之后,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了。

    女人长得不那么闭月羞花,其实是上天的垂爱,护佑你一生安全的保障。

    正在无比感谢上天的阿圆,被带到了一间逼仄的小屋子,打火石一碰,引燃的油灯“滋啦啦”的冒着烟,照出地下躺着的一个佝偻的身影。

    根本不需要仔细查看,那张憨笨的走了形的傻小子,就是白老三!

    阿圆冷冷的看着那副刚挨了打的身子不时地抖颤几下,把头,扭了过去。

    公鸡嗓儿引了一个男人进来:“少爷,就是这女人给这小子还赌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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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jansam的香囊,亲真好!周末一定为亲多更一章致意。

    形势严峻,继续敲锣打鼓求粉红票,“噹噹噹——砸啦砸啦不怕砸啦!”

第一百零八章 血溅赌场

    赌场里面被尊称为少爷的,最起码也是个“富二代”吧?

    阿圆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大眼瞪小眼儿,当然,大眼儿的是人家少爷。

    这小子长了一副好皮囊!阿圆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这模样不去当明星拍电影电视剧太可惜了,天生邪魅的一双眼睛,黑眸子深幽幽的,双眉入鬓,正中一颗朱砂红痣,乃是应了二龙戏珠的说法。

    就是那嘴唇太薄了些,无形中就带了三分阴冷,身板也偏瘦,一袭锦袍在油灯下闪着微微的流光。

    赌场里的少爷滋养的跟个贵族公子哥儿似的,阿圆还挺纳罕。

    不过,那少爷开口一说话,她就完全打消了不敬的任何念头。

    “既然是家里来人还钱了,那就饶了他这次,让他还二百两银子就完活儿。要是钱不够,留下一条腿来就算了。”少爷撩起衣袍,斜斜的坐在油灯旁边,与阿圆对视的兴趣,一点都不剩了。

    可是阿圆不乐意啊,脑子里哀嚎着那两张银票的归处,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变成了二百两银子?不是说一百八十两吗?人在江湖上混,咱可不能不讲道理!”

    得,跑强盗窝里讲道理来了!

    那少年“嘿嘿”冷笑两声,让人全身都忍不住想往外喷凉水。

    “阿牛,给她讲讲道理!”少年扭过脸去,伸展开一只手掌,饶有兴趣的研究他的几根手指去了。

    “啊——”,一声杀猪般的大叫,伴随着阿牛的迎门一脚,刚才还迷迷糊糊躺在地上的白老三痛呼声倒是响亮。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腌臜货!骗人赌钱欠债,这是要损阴德的!你们一个个,都不会得好死!”白老三一活泛回来就开始脱口大骂。并且骂的痛快淋漓,全不顾身上被踹的辛苦,而且张牙舞爪,几次想要抱住阿牛的大脚丫子下口去咬。

    “瞧见了没有?你这兄弟不但嘴上不干不净,还咬伤了我手下的一条腿,你说,我收你二百两银子,算不算丧失了江湖道义?”少爷阴测测的说道。

    “哎呦——死小子你又咬!”阿牛的脚丫子终于被白老三抱住,血胡林拉的大嘴巴扣在了阿牛的小腿上。

    阿牛也不含糊,甩着那条腿又蹬又踹。双手也伸下去,掐住了白老三的脖子。

    从来不知道,白老三还是个犟种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死不松口,双手抱住那条腿,任凭阿牛把他掐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掉到地上。

    “住手!”阿圆此刻完全忘记了亘在心头良久的哀怨,这是她的弟弟,虽然会偶尔寒了她的心。但是,她依然接受不了目睹他的痛苦。

    “王八孙子!不就是欠了点钱吗?值当的把人往死里整?给我松开!”阿圆化身一头母狮子,扑向阿牛。

    本来是要也学着掐住阿牛的脖子的,结果一冲过去抬手,左边袖口里的刀子就出溜了半个。

    打架嘛,有家伙儿不用那是缺心眼儿!阿圆的右手迅速捞起了刀子。高扬过头大喝:“再不起来,我捅了你!”

    阿牛可没料到这一招儿,掐老三脖子的手就真的松开了半个儿。大张着嘴巴呆呵呵的望向阿圆。

    猛不丁的,见一个女人家动刀子,还挺稀罕的呢!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那位少爷拍着手掌,笑得前仰后合,还指着阿牛调侃:“你这就怂了?被个娘儿们拿刀指着——认怂了?”

    阿牛回过了神儿。自然不肯被主子嘲笑,“嗷——”的一声。就要回扑阿圆。

    魁梧的汉子,又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胆量,哪里会真畏惧一个握刀的妇人?恐怕你还没来得及把刀挥舞起来,就被人打断了手臂。

    只是阿牛忘记了腿上还有个人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呢,白老三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嫂子,眼睛里漫上了泪水,却还是死死的咬住阿牛的小腿不放松。

    感受到阿牛的意图,白老三双臂使力,把阿牛狠狠往后拽,阿牛的目的没有达到,腿上的剧痛更是让他几欲疯狂,于是抡起拳头就要砸向白老三的脑袋。

    这是要出人命的意思了!阿圆双手抓住刀柄,再次扬起,眉目间没有一丝犹豫。

    “好了!阿牛放开他!”少爷终于开了口,算是饶过了白老三的一条性命,也免去了阿圆再次持刀伤人的刻骨经历。

    阿牛的拳头被阻隔在了半空,恨恨的望向了阿圆:“你这妇人,还不把这个疯子拉开?”

    阿圆摇头,手里的刀子握的更紧:“我们叔嫂两个的命,今儿就不打算拿回去了,你们不介意手里多两条人命,那就上来拿!”

    她的精神近乎崩溃了,白老三的惨状刺激了全身热血的沸腾,在苦痛面前,她不愿意再卑微求肯,宁愿抛洒热血,落个心头痛快!

    在油灯昏黄的光照下,她悲壮的站立在阿牛两步远处,蓬头垢面,眼睛闪着嗜血的光亮,下嘴唇咬出了一溜儿牙印儿,鲜艳的如盛开的红花。

    直到这一刻,她竟然还是觉得,这一世的日日夜夜,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舍不得放下的。

    从上辈子,阿圆处理问题的方式与常人就有很大不同,就好像打架,人家都想的是怎么伤到别人保护自己,她一出手,那姿势就是同归于尽的劲头。

    现在,阿圆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把视线投在“少爷”妖艳的脸上,一字一顿的道:“赌场的银子我一分都不会还,让我们走,否则,就让我们死,没准儿,我还能再拉上一个垫背的一块儿去阴间讲讲道理。”

    “你——”!少爷怒了,完美的手指头也顾不上欣赏了,咬牙怒瞪向阿圆。

    杀了两个人,似乎不值当的,可是就这么放了他俩回去,这赌场的名头还怎么混?

    “不想还银子也行,把我手下兄弟的两条腿还上!”少爷做了决定,阴测测的目光投向地上的白老三,尤其是在两条泥污的腿上。

    “好!”阿圆把刀子从上方落下,眼神温和起来:“承耀,起来了,跟嫂子回家。”

    那语气,就像是往常每一次呼唤弟弟妹妹们吃饭一样。

    白老三松开了已经酸痛的麻木了的牙床,双手也垂下来,阿牛的裤腿脚上,鲜血迅速的流了下来。

    “少爷怎么——”,阿牛痛的跳脚,疑惑的问询发号施令的少年人。

    “嫂子——呜呜——我错了——”。白老三泣不成声,脸上血泪交错,惨不忍睹。

    阿圆伸出手去,扶起白老三:“知道错了,那就改!”

    叔嫂二人并肩站立在一起,白老三虽然死犟筋讨人厌,但是,骨气还在,额头冒汗也要站的直直的,看向对面的仇人。

    “噗——”,一声闷响,阿圆的身子猛然一晃。

    一道血泉,从她的右侧大腿喷射而出。

    “这是第一条腿,还了——”,阿圆微笑,看向那个妖艳的男孩子。

    “噗——”,又一声,尾随在阿圆那个“了”字上。

    “这是第二条腿,我们两讫了。”

    钻心的疼痛,让阿圆此刻无比的清醒,只是血液的流失太快,她的耳朵里都是轰鸣声,根本听不见白老三绝望的尖叫和对面的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把刀,还握在她的手里,感觉软绵绵的,却依然锋利。

    阿圆委顿在地,慢动作的用刀划拉上衣的下襟,嘴里呢喃着:“赶紧的,捆住——止血——好多啊——”。

    眼前,有好多好多的幻象,院长,白老大,阿文,采莲,老二,李薇,卢管事,贾师傅——,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是要死了么?这么热,又这么冷,一树梨花漫天飞舞,一个女子无声的落着泪,目睹着一个白衣男人远远而去。

    “阿圆,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一个男子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响在耳边,等着我,我会回来,但你要久等——

    阿圆的心脏瞬间被揪紧,被遗弃被割舍的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疼痛,“啊——”的一声低叫,她醒过来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握了她的手,铜铃豹眼红彤彤的变成了兔子。

    是白老大,她在这世上同床共枕的男人。

    那就是说,自己没死,也没被丢到任何一个新奇或熟悉的环境中去,还要继续逗留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地方。

    阿圆的心情骤然大好,想要伸手挠一挠白老大的头发,却发现浑身无力,手臂被压在被子里,竟然挣脱不出来。

    “媳妇儿——媳妇儿——”,白老大的声音很真实,绝对不是在梦里,那个让齐阿圆等待的男声。

    身子不能动,嗓子眼儿里也干涩涩的痛着,张开嘴,只是“丝丝——”的说不出话。

    阿圆就眨眼睛,嘴角弯出笑容来。

    “你真的醒了?媳妇儿,你好了,醒过来就好了!”憨憨傻傻的男人狂叫着,一双大蒲扇伸过来,想要掐着阿圆的胳膊举起来似的,又迅速放了回去,转换成“嘿嘿——”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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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家有小笨笨的香囊,么么哒!

第一百零九章 琉璃砖(撒娇卖萌求粉红)

    阿圆的醒来令白老大欣喜若狂,尽管眼睛里还红肿的透着潮湿。

    “媳妇儿我以后再不让你一个人出门了,再不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老三那小子不听话,我已经打过他了。”

    “大哥,得让嫂子喝药了!”采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黑乎乎的药碗,打断了白老大的宣讲。

    “对对对,喝药,咱喝药!”白老大一手接过来碗,一手往阿圆脖子下一探,轻松松揽坐起来喂药。

    阿圆身上一使劲儿,两条腿就剧烈的疼痛起来,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样柔弱不堪一击的媳妇儿,很是令白老大心疼,那动作就更温情,眼神里能滴出水来。

    “忍一忍,大夫说你年轻,很快就能没事的。”

    这幸亏是自己下的手,自然而然就偏过了骨头去,又没有耽误伤势,马上就送到了医馆包扎救护,大夫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养上个十天半月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采莲没多说什么话儿,端着药碗出门的时候,回身问询了一句:“二哥想看看嫂子,行吗?”

    怎么不行?阿圆眨巴眨巴眼睛,白老大就懂了。

    他伸手摸一摸阿圆的额头,开心的说:“不热了,就这么靠一会儿吧,叫老二他们也放心。”

    很让人诧异的是,白老二进来时的装备很可笑,脑袋上竟然包着几遭白布,颧骨上也带着彩。乌青乌青的。

    不会是白家又出了一个打架精吧?

    阿圆眉头微蹙看向白老大,眼睛里面的疑问急需解答。

    白老大伸手再抚平阿圆的眉心,叹口气:“老二前儿一早得了消息,就轮了棍子去砸赌场,幸好被卢管事把事情压下了,其实,你跟老三当时,就是被赌场里的人送去医馆的,那个贺少爷还算仁义。要不然,你这两条腿可是有可能废掉的。”

    赌场能跟仁义扯上关系,也算是一大创举。

    阿圆此刻没有对赌场的恨意,事实上她当时也觉得很公平,两刀对两口,还饶了二百两银子进去。说不上到底是谁吃了亏。

    这个时代,赌场是被官方允许的,你家人受不了诱惑去跟人赌钱,出了事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儿。

    不过,一向精明不吃亏的白老二,肯为了自己热血上头去打架。也不枉姐偏疼他一场。

    阿圆看向尴尬的白老二的脸上,笑靥如花。

    白老二受到鼓励。身子往前靠了靠,急切的汇报:“嫂子你赶紧好起来,咱家买的花牛运到迷糊阵去了,贾师傅今儿开始烧了第一窑红砖,就是按照你说的法子,等我回去了,就能知道结果——”。

    到底是跟阿圆投缘的兄弟。知道她现在最喜欢听到什么消息。

    阿圆的笑容更盛,杏核眼儿眯着。一副满足的欢喜像。

    门外,略显局促的敲门声响起来,一下,两下的,很是纠结。

    采莲的声音很低:“三哥,大哥二哥不让你来看嫂子,你回去躺着吧!”

    “我不回去!嫂子醒了,我得看看她,跟她解释解释——”,白老三挣扎的声音,和采莲的劝解声混在一起。

    阿圆微微的闭了闭眼睛,再想到当时的惨烈情景,心里有些悲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回头冷静的思考某件事情时,会觉得做法很荒谬很不可思议,但是当时的自己,却还是会那么冲动的去做。

    都知道破财消灾,都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都知道钱花出去还可以挣回来,人没了可没地儿去找,可就是会有一部分人为了保护钱财受伤丢命。

    其实,还真不一定就是本主儿多么爱财,很有可能是阿圆当时那样,一股劲儿支撑着,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肯低头求肯送上钱财。

    白老二大步流星冲出门去,外面登时响起哥儿俩争吵的声音。

    貌似从一开始,这哥儿俩就不对付,见面就掐。

    “你还有脸来看嫂子?要不是你去赌场赌钱,嫂子怎么会在腿上扎那两个口子?你滚!”白老二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白老三痛苦的呜咽声解释声传进屋子:“我——我不是想去赌钱,我想打听——阿福的下落,我天天晚间出去找,有人告诉我,那天和阿福一起的一个男人,在赌场里出现过,我就去了——”。

    然后被人引着赌了钱,又欠了钱,还让人去自己店铺里取钱,被人打骂了又不服气,牛脾气上来了跟人拼命——

    “呜——我真的没想赌钱,是一个伙计说知道那人的消息,跟他赌一把儿就告诉我——我才——呜呜——。”

    大男孩的呜咽声就像受了伤的野兽般凄厉,那张脸上已是红的青的紫的开颜料铺子一样,白老二扬起巴掌,终于还是没再打下去增添一抹儿。

    怪不得晚上拉面馆里找不到人,怪不得这傻小子要住在外面不回迷糊阵,他心心念念的都还是阿福,就像入了魔咒一样。

    采莲比阿圆还要失望,也忘记了要压低声音了,跟着声讨起自家最亲爱的三哥来:“那个阿福有那么好吗?比嫂子对咱们还好?你为了找她,就把嫂子害成这样?”

    阿圆在屋子里张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来,只有干裂般的疼痛。

    “不是的!都不是的!我是想找到阿福赔咱家的东西,面馆里啥都没有了,我心里跟叫刀割了一样难受,我不好意思见嫂子,不好意思再见你们——”,白老三的嘶吼已经变了腔调儿,明显声嘶力竭了。

    十几岁的少年,做事情不知道轻重,固执己见收留了阿福,又暗暗拿主意自己寻仇,最终,这固执伤害了他,他自己又把伤害加重了,还延伸到了至亲的人身上。

    无穷无尽的后悔,是在阿圆倒地那一刻才真正席卷了他,之前的种种错误,他纵使能找到借口替自己辩白。

    他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是刺激的他更愤怒,可是嫂子的鲜血,却淹没了他所有的赖以骄傲的东西,他希望可以祈求嫂子的谅解,可以让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对待他的嫂子,再回来。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就像一个发脾气的孩子,在亲人心灵的篱笆上扎下了钉子,亲人谅解了他,把钉子拔掉了,钉子留下的深孔,却再难抹平,更不会全无痕迹。

    阿圆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苍白暗淡,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

    兄弟拉面馆关门好几天了,来吃面的熟客很是寂寞无聊。

    白老二回迷糊阵取了杨老爷子做好的木躺椅来,铺上了被褥,看着白老大把媳妇儿抱出屋子,放在躺椅上晒太阳。

    初冬的阳光,在午时最为温暖,阿圆梳了两根麻花辫,一左一右搭在胸前,这样平躺着最舒服,也不会弄烂了头发,没法打理。

    “那两头花牛适应咱家的大院子了,每天走来走去的找草吃,毛儿光亮了不少,我拣它们爱吃的那几种野草,叫村子里的人送到家里来,贾师傅帮着收呢!”白老二絮絮叨叨的讲述,阿圆眼睛瞪得溜圆的听得仔细。

    “还有贾师傅烧的红砖,第一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来的砖模样不一样,有砖疙瘩,还有裂纹的半头砖,嫂子,贾师傅他们还烧了几块琉璃一样的红砖出来,阳光一照可是好看,你看看,我捎来了一块儿!”

    可不是琉璃一样的砖块吗?这块红砖小半个身子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虽然不像玉质的那么剔透,但也很是让人惊艳了。

    这要是全身都烧成这个效果,那,那得多么受人欢迎啊!

    阿圆的嗓子眼儿里,又急促的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她想要说话来着,却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记起来发声的技能。

    白老大大蒲扇捋顺着媳妇儿的脖子,眼神里无限担忧,大夫说这是受伤高热与怒极攻心所致的失声现象,有可能随着发烧的减退身体的好转和心情的愉快好转,也有可能就这么沉默下去。

    白老二还是微笑着,把那块红砖更近的递到阿圆的眼前,讲述着嫂子肯定最喜欢听到的话:“我已经让贾师傅记录下来每一窑砖的烧制时间和砖坯的黄土红胶泥和水的配比情况,咱不慌着往外出售,总要等全部有把握了才能做生意,等摸索出了怎么才能次次烧出这样漂亮的红砖来,我们得单独定价售卖,跟普通的红砖区分开来。”

    就是就是!阿圆激动的眼睛泛起了水光,有这个二弟在身边,生意经比她念得都响亮。

    喉咙痛的说不出话,阿圆抬起左臂,近乎透明的手掌握成半个拳头,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白老二示意。

    然后,那个经常阴着脸的大小伙子就眼泪汪汪了,每一次,白老二得到夸赞,都能想起曾经听到过的阿文的声音:“嫂子,我要做你的大拇指——”。

    阿圆的手势又换了,大拇指转变成三根手指头,极力的凑到身前晃动。

    她的眼睛里满是激励与疑问,亮亮的望着狼狈的白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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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喑哑的生活

    见他还是不懂,阿圆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了,又伸起两根手指,指指自己。

    “嫂子你是想问三轮车的事儿?”把眼泪抹干净了的小伙子明白了,三根手指是三轮车,两根手指是提示他还给了她二百两银票。

    “咱家的铁器作坊里加班干呢,我安排了一个管事的,又雇了四个帮工,把敞篷的外围用油布遮了,就用的你说的这种折叠式,起风时也不用担心太冷。”

    “那二百两银票——”,白老二看向迷迷糊糊地大哥。

    “二百两——”,白老大捏一捏媳妇儿的手指,放进薄被子里:“没少,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帮你放起来了。

    他是很想说,媳妇儿,你是个护财不护命的傻女人!

    天气,一日比一日的凉了,阿圆很想念迷糊阵的火炕,拽着白老大的衣领子晃动。

    “回——家——”,她的口型很清楚。

    其实腿伤好得很快,结疤的地方很是有些痒,呆在这样封闭的小院子里,怪闷的。

    而且大家就都可以正规的生活了,用不着白老二和采莲天天的往镇子上跑,小阿文也不用每日里闹腾着要来看望她。

    拉面馆还要继续开,好容易打出的名头儿,总不能长期荒废着。

    回迷糊阵是最好的法子,阿圆不喜欢老是当个病人在床上躺着靠着。

    除了,还惦记着李薇。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回镇子没有,身体和情绪,都恢复的怎么样。

    直到坐着三轮车启程回迷糊阵,阿圆都没有见到卢夫人。

    这趟回去的有些招摇,三轮车本来就是稀罕物,这次一来就是两辆,一模一样的怪形状,还按照阿圆描画的图纸。把车厢做成了封闭式,面积也更大了些。

    车轮也做了改良,铁圈铁辐条,固定在一个圆圆的齿轮上,行走起来更加快捷,只是轮胎没有合适的材料。只把扁扁的木边更换成了圆圆的实心边儿,滚动起来更加省力气。

    镇子上不是没有富贵人家,这么招摇的车子也不可能看不见,可惜,这宝贝有价无市,您要想买一辆。先交了银子,再排到一两个月之后接货才行。

    哎!想下订单也得走后门儿。素不相识的人家,拿着银子都没地儿送,排到第二个月的单子上,大部分是卢管事的面子,甚至包括那个曾被血染的赌场。

    那位贺少爷原本想要信心十足的接他爹的班儿,开赌场嘛,以哄骗耍狠为基本原则。那就无往而不利。

    直到那天半夜遭遇阿圆,贺少爷的人生观发生了坍塌。耍狠的遇到不要命的,叫嚣着“我就不还钱,有种你就取我的命!”

    贺少爷忽然之间就厌倦了赌场,让人把叔嫂两个送去医馆之后就找他老爹去了,蹦着高儿的发誓,绝对不再沾手赌场生意了,要回去读书。

    歹竹群里出了一根好笋,赌场世家冉冉升起一颗光彩夺目的“文曲星”。

    阿圆不知道近日贺少爷常常在去书院的路上拐弯儿看看拉面馆,自然,就眼见了怪模怪样的三轮车,回家闹着他老爹来买。

    自然,贺老爹不好意思亲自上门,反倒又请托了卢管事,一来二往的,跟卢管事的关系竟然不错了。

    白老二的生意如今是日进斗金,把嫂子接回家里来,就立刻奔向铁器作坊了,原来制作的那些小玩意儿,就暂时的搁置到了一边儿。

    阿圆进家,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她的宝贝石头,黑黢黢傻乎乎的还立在树根上,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文和采莲飞奔向三轮车厢,帮着白老大把阿圆送进屋里。

    “嫂子,我给你烧的火炕,看看暖和不暖和——”小阿文可怜巴巴的抓着阿圆的手,再也不肯松开,狭长的眼睛里面汪汪着泪花儿。

    阿圆微笑,抬一抬手指,小家伙立刻机灵的把脑袋拱到她的手掌下,送给她尽情的蹂躏。

    这段时间小家伙闹腾了很多次,要去镇子上看嫂子,可是大家都很忙碌,没耐心捎带这个小尾巴,都拿读书不能耽误唬弄他。

    可是他的书明明就读的非常好,蔡先生一直说他都能无师自通呢!

    那脑袋嫂子喜欢揉就让她揉好了,顶多就是再梳一次发髻,采莲那眼睛贼亮贼亮的,就等着这个好差事儿呢!

    “嫂子,我现在背到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背完了和,蔡先生说我记忆力好,就先背熟了再慢慢儿理解。”

    阿圆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小阿文神色失望,却又见到嫂子的两根大拇指都竖了起来。

    这娃儿是奇才,在前世也很流行,就没听说谁十几天的时间就全背熟了的,何况还有那啥?一听就知道是很罗嗦的东西。

    蔡先生这法子也用的不错,既节省了自己的时间,又把学生吸收新知识的特点兼顾到了,这个年龄,可不正是背诵经典积累学识的最佳时段?

    “嫂子,我每天下学都去喂大花二花,现在养的可肥了,见了我就跟着,比小萌萌都乖!”小阿文的嘴巴一个劲儿的白话儿,地下跟进来的狗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甘寂寞的吠叫起来,并用两只前爪扒在了炕沿上,歪着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阿圆。

    这日子多么的舒服!有吃有喝有火炕,有牛有鸡还有狗,当然,还有自愿在一边陪聊的小家伙,根本不要钱!

    采莲只是在一边笑着不说话,手里在忙着给一只碳棍缠丝线。炕头上还放着一个手工缝起来的小本子,都是要给阿圆发指令用的。

    贾师傅第一个来访,问候过后,又递上来几块新烧成的红砖,现在还在试验阶段,每一窑的出产都不多。

    其中的一块儿红砖,已经相当完美,通身没有一丝裂纹,长方形的砖体。很是工整。

    抓在手里,那分量也跟前世的差不多,阿圆点头,指指另外的几块摆摆手。

    就普通的红砖而言,质量达到这块的程度就可以了,其余砖块的配比不合适。可以放弃了。

    看起来,堪称极品的琉璃砖,还没有什么进展。

    阿圆接过采莲递过来的炭笔,在纸上写了几笔,推给贾师傅看。

    “多烧些,先给自己盖几间房住。”

    贾师傅连连摆手:“这使不得。我们就住草屋子也能行,反正夜里还要常在窑上盯着火候。那里面贼暖和呢!”

    不是贼暖和,是高温热的受不了吧?阿圆抓过纸笔继续写:“一定要盖,盖漂亮些,给人看。”

    贾师傅没有白老二的心眼儿,不懂得广告效应,你先给自己用红砖造了房子,也能让客户们放心下单子不是?

    这会儿。老实人弄懂了阿圆的意思,眉眼亮堂起来。手舞足蹈的问:“东家的意思,是咱们先盖几间红砖的漂亮房子,自家能住,还能吸引来买家?”

    阿圆猛点头,嘴巴张着,反复的描绘两个字:“漂——亮——”。

    新房子,一定要盖得漂亮,让人一下子就被吸引,被勾的闹心挠肺的渴望着也拥有这样的房子。

    华夏人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吃可以省,穿可以省,砸锅卖铁都要盖房,红砖烧出来,绝对不需要发愁销路,只怕也得跟三轮车似的,出现供不应求的场面。

    贾师傅得了主意,兴高采烈的躬身施礼告退:“东家你歇着,我马上去看地形设计新房子,等画好了样子,再拿来给你看!”

    又剩下三个人,六只眼睛汇合在一起,都笑了。

    她们的想法完全一致,都参与一下新房子的设计,阿圆每每勾画的图纸,都能让两个孩子艳羡半天儿,此刻,纸笔都齐全,不跟着画一画,简直不过瘾!

    白老大端了一碗新蒸的白米饭进来,这还是阿圆刚刚指点的做法,北方的平常人家,谁家试过用香香的米粒儿当做主食的?

    再配上小咸菜,自家院子里新摘的疙瘩叶子,晒一晒揉一揉腌一腌,再上锅一蒸,切碎了,调上点香油,那滋味儿,比红烧肉都不差毫分。

    阿圆吃的心花怒放,两个娃儿围在炕前画的认真,白老大脸上都是笑容,傻呵呵的看着媳妇儿吃东西,对房子啥的根本不在意。

    “大哥,以后,咱家就盖成这样的房子好不好?喏,这么大,方方的,都用红砖垒起来。”阿文拽了白老大的袖子,指点着他的创作。

    那哪里是房子的设计图?就一个歪扭扭的方盒子罢了,竟然就得意成这样?

    阿圆差点笑喷了,急忙歪头再瞧采莲的涂鸦之作。

    小姑娘画的是尖顶房子,房身圆滚滚的像一根大烟囱,还仔细的开了门和窗子,房子前面画了一溜儿小花儿,左右两边还各添了一棵大树。

    这倒是有了点儿唯美的意思,阿圆点头,眼神里透出欣赏。

    “嫂子,你也觉得姐姐画的比我的好?”小阿文撇着嘴巴不乐意了,他是最聪明的不是吗?刚才嫂子还伸了两根大拇指夸奖呢!

    傻孩子,你不是十项全能冠军,不能包揽下所有优秀的潜能,要不然,别人还怎么活?

    ps:感谢jansam的香囊,感谢亲朋好友的留言讨论,陪伴着寂寞走在新书榜单上。

    如果出现感觉不合理的情节,请提醒寂寞,也请相信,每一段晦涩的文笔,都是正在突破的瓶颈,会带来更流畅的文字。寂寞在努力,潜力大大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贵客上门

    最后定下的房子草图,是前世里最简单的尖顶建筑,一拉溜儿十间一模一样的单身宿舍,连地面,都奢华的铺了新烧的红砖。

    白灰的墙面倒是早就有了先例,厚厚的在里面抹了,显得干净漂亮。

    这套由红砖盖起的第一套房子,还没有烘干,阿圆就迎来了几个风尘仆仆的客人。

    这可是贵客!

    卢安头前开路,卢管事护佑左右,六辆马车豪华精美,随后的一溜儿车厢装载着礼物与日常生活用品。

    这是继上次大马车集体列队而来之后的第二次轰动,迷糊阵村民可真开了眼。

    当绿柳搀扶着“贵客”迈进阿圆的房门,一时间,竟然完全没有认出端倪来。

    这明明应该是卢夫人,阿圆也能确认她是,但就是哪儿哪儿都变了似的,瘦的皮包骨头,眼睛也凹进去,一双颧骨突出的分明,脸色蜡黄全无血色,嘴唇都是干裂的。

    虽然美女最终都要变红粉骷髅,那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

    阿圆的嗓子眼儿里,无奈的发出阵阵“嘶——嘶——”声,双脚也下了地,直欲穿鞋子奔向李薇。

    可惜两条腿使不上多大的劲儿,动作也没那么给力,要不是采莲在身边扶住,恐怕就立刻栽一个“狗吃屎”。

    绿柳惊叫着把夫人扶过炕沿上坐下,眼泪婆娑的埋怨:“阿圆姐姐可别再出意外了,我们夫人又——你说,这可怎么得了啊?”

    阿圆此刻也发现李薇的神色很不对头,不单单是瘦弱的问题,整个人全无生气了似的。

    坐下来后,她的眼神也变化不大,呆傻了一般。却还是准确的喊了一声:“阿圆妹妹——”。

    然后,继续发呆,眼睛盯向地面的某一处,魂游天外。

    阿圆抓住了绿柳的胳膊摇晃,嗓子眼儿里“嘶嘶——”个不停。

    她实在纳闷李薇的现状,当初李老爷子的亡故,不就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吗?那时也没这般严重啊!

    绿柳扶好了卢夫人,一手抹泪一边诉说:“夫人给李老爷侍疾,原本是件尽孝道的事儿,可是。可是回了镇子,千总老爷竟然又纳了一房小妾进门,还——还有了身孕!夫人心里不痛快。吵闹过几回,老爷就干脆不来夫人房里了——”。

    原来是争风吃醋的小事儿!阿圆放下了一半儿的心,男人嘛,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最好不要用礼义廉耻忠贞不渝来约束他。那没有用,更何况是现在这世道三妻四妾的还不算多,正常的跟下毛毛雨似的。

    结发夫妻,在妻子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左拥右抱新人,那还为他难过个鸟儿?值当地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李薇的身子晃了一晃。忽然的打了个喷嚏,四肢抽动起来,双手抓住绿柳的胳膊摇摇欲坠。口中也发出一种短促又难听的嘶吼“嗷——嗷——”。

    采莲已经被惊骇的“啊——”的一声尖叫,却还记得自己要照顾嫂子,跳上炕去护住阿圆。

    绿柳任凭夫人抓咬着她的胳膊,泗泪交流着呼喊:“阿圆姐姐,快给夫人点一根烟闻一闻。闻一闻就会好的!”

    点一根烟?点一根烟?阿圆的头发根儿都要炸起来了,自己辛辛苦苦卷制的止痛利器。竟然转变成伤害好朋友的毒药了吗?

    这个时候,两条腿都觉不出疼痛来了,阿圆把手边的布巾一团,从身后抱住了李薇的脑袋,把布巾塞进她的嘴巴里,帮助绿柳撤出手臂。

    再回身拽了被子要裹住激动的李薇时,汗水和泪水已经顷刻间糊上了阿圆的脸,眼前金星飞溅,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缠——住她!”如此艰难的三个字,从喉间喷溅了出来,就像喷出了一腔浊物。

    然后,眩晕控制了她,身子趴伏在炕上之前,听到了采莲的惊呼:“嫂子——”!

    阿圆醒来的并不慢,李薇刚刚被绿柳和采莲合力制服,几件衣服和被子把李薇缠的紧紧地,脑袋无力的靠在了炕墙上,身子也不那么抽动了。

    卢夫人只带了绿柳一个丫鬟,跟来的小厮自然不能让靠近这个院子,屋子里闹得天翻地覆,竟然没有人知道。

    采莲松开了李薇又扑向阿圆,确认她已经苏醒才嚎啕大哭起来,这娃儿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手脚都吓得软了。

    阿圆去抓纸笔,这个糊涂蛋女人,忘记了自己刚才都已经会发声了。

    “哭完再回来——”,纸片被推到采莲面前,这个认字认得半半拉拉的小姑娘竟然看懂了意思,登时捂住了嘴巴,眼睛委屈的看向阿圆。

    好吧,姐从来没有耐心哄劝哭泣的孩子,出了事儿,哭能顶什么用?实在忍不住了,掉几颗热泪也正常,抹两把儿就得该干嘛就干嘛,谁耐烦听你长篇大套的哭叫?

    阿圆再写,这次是给绿柳,作为卢夫人大小陪伴在侧的贴身丫鬟,她识字。

    “多长时间了?”

    这是在问卢夫人这样的举动有多久了,阿圆知道,时间越长,烟瘾越大,越是难戒。

    责备绿柳没有看护好夫人没有把烟全部消灭,已经没有意义。

    “是——从县城回来以后,夫人跟老爷吵架,半夜里都睡不着觉儿,说是烧一根卷烟闻一闻,就能睡好了,原来李老爷抽烟,夫人也是在一边闻着的——”。

    绿柳羞愧的望着阿圆,眼神里都是后悔。

    “我原来不知道,夫人她,在包裹里留了十根卷烟,上次就没有烧干净——其实夫人没用嘴抽那烟,我就想着——不会有事儿,只闻一闻,就能睡个好觉儿,我就再把烟弄灭。”

    可是夫人的心情总是不好,千总老爷又不肯低头来哄,夫人的睡眠就越来越差,那卷烟的使用率,就越来越高了。

    虽然很节省的用,闻一闻就按熄了,十只烟还是要用完了,绿柳手里还有一小节烟蒂,心里担忧又惊惧,这才劝着夫人赶来迷糊阵找阿圆。

    就算是她手里真没有了这种安神的“宝贝”,最起码,她知道从哪儿能弄得来原材料,又怎么加工。

    没有用口吸,只是闻一闻的烟瘾,应该好戒的吧?而且发作时不那么剧烈,两个小女娃就能制服,也没那么可怕。

    阿圆的脑子里瞬间涌现无数想法,好在,还记得最关键的一步,对绿柳伸开手掌,平平的伸出去。

    “你要——什么?烟?”绿柳的眼神里有些惊恐,上次阿圆把剩下的卷烟一股脑丢进火堆的时候她是见过的,这仅剩的烟蒂,还能再帮夫人多闻两次呢!

    她的脚步往后移动,嘴里在劝解:“阿圆姐姐,夫人家里有钱,千总大人有,李老爷给夫人的陪嫁也有好多,那卷烟再贵,咱买得起——您——再多做些——叫夫人睡的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阿圆的眼睛里面竟然充满了仇恨,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她,如同一头愤怒的母狼。

    那只惨白的手掌,执拗的往前伸着,冷冷的,不带一点儿温度。

    这个愚昧的姑娘不知道,她的为夫人好的善心,只能化成夺命的利爪,好在,阿圆知道。

    甚至,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枕头下面,那里,压着舔抵过鲜血的利刃,她不介意亮出来吓吓绿柳。

    这段时间的失声,让她的眼神更加有力,谁都无法拒绝。

    有时候,眼神甚至可以杀人,只要你有足够的震慑力。

    绿柳终于从怀里摸出了一方手帕,万般不舍的递到了那只惨白的手掌上。

    阿圆收回了摸到枕下的那只手,打开那方帕子。

    幸运的绿柳小姑娘,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儿就又要苦捱一次惊吓了?

    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卷烟头儿,还带着烧过的灰痕,阿圆双手使力狠搓,直搓的丝丝点点的烟丝碎屑,散落炕下,混成泥尘。

    这还不够解恨,阿圆扶着炕沿儿下地,踢啦着鞋子,继续用鞋底捻搓着那片灰尘。

    采莲也被骇到了,捂着的嘴巴放开,跟着扶住阿圆,也拿脚去狠命的踏。

    无边无尽的后悔,如此深切的切割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碎裂开,再碎裂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不会多此一举为李老爷止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李薇就万万不会接触到那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后悔从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李薇还在沉睡,似乎刚才的发作从没发生过,那么瘦弱无助的身子,被衣服被子缠成了一个硕大的粽子。

    才只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已,个性简单又善良孝顺,生的美丽嫁的富贵,似乎过的是足够完美的生活。

    但是父亲死了,娘家的异母兄弟姊妹不亲,丈夫又纳新欢,身侧没有子女,现在,又染上了毒瘾。

    财富从来就不是幸福生活的源泉,巨额的陪嫁也不能抵消这个柔弱女子的不幸。

    阿圆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继续每天躺在床上做病号了,她站立在炕边,一手抓了小本子写字:“留下,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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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命犯太岁

    要留下李薇,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卢管事得回去禀明卢千总,还要为卢夫人请两个好大夫来商定用药治疗。

    戒毒,辅之以药物效果会更好的吧?阿圆这方面接触的不多,唯一的记忆就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严苛的法子——丢进小黑屋里捆起来慢慢熬——

    最残忍的法子,可能就是最有效的。

    阿圆不认为别人可以把这法子进行到底,先别说别人会不会相信她的法子,单单是忍耐这法子的过程,一般人就完全办不了。

    若论忍耐残酷与严苛,阿圆自认第二的话,此刻没人敢认第一。

    李薇的中毒不能算深,此刻就治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再多些药物的配合,阿圆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让大夫多带些安神养胃的药材来,我估摸着夫人也就是睡不着吃不下的毛病。”阿圆嘱咐卢管事,手里的炭笔挥个不停:“也可以联系往外销售红砖了,你多操心,我要专心照顾夫人些日子。”

    这砖窑里面,还有卢管事参的一股呢!

    “弟妹你放心,红砖的产量我心里也有数儿了,定价格啥的我去跟贾师傅跟白二弟商量定夺,你就安安心心的将养自己的身子,再陪着夫人就行。”卢管事眉眼间都是神采,任谁看到那些码放整齐漂亮的红砖,是属于自己的一份财产,都会兴奋的吧?

    阿圆点头,目送了卢管事离开,现在,要开始办理自家人的琐事了。

    “以后夫人和绿柳都跟我睡,叫你大哥去老二的房间,再多采买些吃食。磨盘拾掇出来磨些黄豆熬豆浆——”,林林总总的,阿圆直写的手腕子疼。

    就是没想明白自己已经会说话了,笨的呢!

    李薇醒来时,她的命运已经被别人决定了,只能接受。

    趁着天色尚亮,阿圆安排绿柳拉着李薇去散步,在荒地的大院子里,一定要走上半圈儿才能回来。

    高门大户的女子,就是活动量太小。一点儿事情都承受不住,好的心理,必须有一副好身体作为基础。

    听绿柳说夫人半夜里也需要闻上一闻才能继续睡觉。阿圆担心自己的体力跟不上,绿柳又下不去手,让采莲去请了李婶子帮忙住上两天。

    事实证明,未雨绸缪很重要。

    李薇半夜里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的要爬下床去:“绿柳。快——烧上——闻一闻——”。

    始终没敢吹熄的嘎石灯,都被惊得跳跃了几下火苗。

    “夫人——”,绿柳起身,一时间只记得应答。

    幸亏了李婶子,身子一扑,就按照阿圆说好的法子。把李薇的双臂抱住了,拽回被子里裹紧,阿圆也坐了起来。把叠成方块的布巾子塞进李薇的嘴里,好惊险,没被咬住手指。

    又哭又闹挣扎不休的李薇,熬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平静下来。汗水湿透了衣衫,眼神空洞茫然。

    但是。她已经全无睡意,始终大睁着眼睛,或许什么都看不见。

    绿柳伸臂按着夫人的两只手臂,才敢闭上眼睛。

    李婶子也脱了力,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已经一整天没有闻一闻烟味儿的李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作,她们都需要养精蓄锐。

    阿圆知道这毒瘾的厉害,身边又没有坐镇的大夫,一颗心提溜的死紧,哪儿能睡得着?

    她坐直了上半身,微低下头,静静的望着李薇的大眼睛。

    这是一朵娇艳的花儿,从外形到气质无一不美,只不过此刻风雨侵蚀入骨,花朵萎缩干瘪了花瓣。

    “阿圆妹妹——”,呆傻傻的美人出了声,眼珠也转动了一下,似乎很讶异在这个时刻能见到朋友的事实。

    然后,干涸的眼眶里慢慢儿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儿往两边奔流。

    “阿圆,薇姐姐心里——好难过,为什么爹会死了?宗元他——接我回家——一进家门就说,薇儿,我给你找了个妹妹,侍候你——阿圆你听,他说找了个女人回来是侍候我的——哈哈哈——”。

    初冬的夜是越来越漫长了,漫长的让人心头都灌满了铅,李薇在诉说中再次闭上了眼睛,眼角儿犹自挂着大水淹过的痕迹。

    而阿圆,作为一只被倾倒了满满的垃圾的垃圾桶,竟然还没办法再倒出去,她现在只具备了耳朵往里灌,没具备嘴巴往外说。

    于是,“垃圾桶”继续失眠,睁着眼睛盼望天明。

    或许是半夜的倾诉有了效果,李薇在日上三竿时方才苏醒,嗓子喑哑的呼唤绿柳:“这是在哪儿?”

    这一刻的李薇,神态正常极了,甚至让人怀疑,昨日里那个根本认不清人的疯魔女子,不是她本人。

    绿柳激动的不能自已,扶了夫人坐起身子,一五一十的再告诉一遍:“我们昨儿个来的阿圆姐姐家里,夫人身体不舒服,就住几天再走,卢管事回家跟老爷禀报了,您就跟阿圆姐姐一块儿睡的觉儿。”

    “阿圆?”卢夫人的脑袋转过来,寻找到好朋友的位置,眼睛瞬间亮起。

    “夫人,阿圆姐姐不会说话了——”,绿柳其实有点回忆起昨日是不是听到阿圆的声音了,可是不能肯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阿圆?”卢夫人继续轻唤,手指头伸向前方,似乎想要确认一下好朋友的存在,或者想知道朋友出了什么毛病。

    一个小本子递过来,黑乎乎的炭笔书写着笔画不怎么完整的文字:“薇姐姐陪阿圆几天好不好?阿圆病了,想吃姐姐做的饭。”

    可是,可是,李薇的脸上挂上一层潮红,为难的看着好朋友:“姐姐不会做饭啊!”

    绿柳终于聪明了一回,阿圆昨日里就嘱咐过了,要让夫人很忙碌,多运动,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这病就能好得快。于是急忙接口:“夫人,你学东西最快了,绿柳陪着您一块儿做,阿圆姐姐吃您做的饭,肯定就能学会说话了!”

    李婶子从外面进屋,正打算询问阿圆今天的菜谱:“采莲说荷包蛋好吃,您看,给夫人也煎几个行不行?我啊,还熬了豆汁儿,马上就好。”

    绿柳抢上去回答:“李婶儿,让我们夫人去煎荷包蛋吧!您在旁边给看着点儿。”

    李薇就这么被簇拥到灶房去了,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世家夫人,第一次沾染上了民间烟火味儿。

    煎荷包蛋的技术含量不算太高,夫人也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打个下手而已,但是,灶房里传出来几声喑哑的轻笑,却令大家的心头都是一轻,说不得,这毒瘾煎熬一天就能戒掉了。

    阿圆吃着李薇参与制作的荷包蛋,笑靥如花,还坚持着让李薇也多吃一个,配着疙瘩叶咸菜,一屋子温馨极了。

    中途加了碗热豆浆,李薇又被支使到荒地里面看花牛,那么大的院子,走上半圈儿就头上见了汗。

    没有人提起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李薇也很轻松的样子,小白犬摇着尾巴跟着她的脚步,不时还上前扒着她的腿求抚摸。

    阿圆吃完早饭就困意上头,趁着没动静补了一觉儿,醒来时,卢管事已经带着两名老大夫登门,分别为卢夫人和阿圆把脉。

    李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发作了,身子慢慢儿的萎顿下去,从凳子上滑到地面。

    绿柳再次尖叫出声,李婶子不在身边,卢管事不能靠前,能插手的女士只有阿圆。

    她扑在了绿柳的前面,抱住了李薇的头,和绿柳一起提拉起抖如筛糠的身子。

    李薇的嘴里没来得及塞上布巾子,毫无经验的她们都以为今天已经雨过天晴,那么点烟瘾转眼就戒干净了,还挺有成就感的。

    阿圆的肩膀头就遭受了重重一咬,很痛,令她瞬间就想起赌场里那个为自家兄弟的被咬讨赔偿的事情来。

    “打晕她!”阿圆的声音又找回来了,这一次,她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惊喜是来不及了,肩膀头上的剧痛还在继续,而且李薇的身子站不住,就光凭嘴巴叼着她的肉吊着体重,老天爷啊,谁受得了这个?

    两个老大夫也被吓得不轻,胡子抖啊抖得根本帮不上忙,卢管事反复犹豫着下不去手,这是自家夫人呢,还是女人!

    找到声音的阿圆可顾不得这许多,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卢管事威胁:“你要是不下手,我可没准头儿!”

    卢管事身上有功夫,她早就看出来了,听说用手背当刀可以砍晕人又不受太大伤害,可惜自家不懂,也担心胡乱出手真把李薇给打坏了。

    要不说关键时候别哭别叫有好处,卢管事被阿圆的神态镇住了,亮起巴掌真的往卢夫人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

    卢夫人的身子更软,抽搐也慢慢儿止歇了,随后冲进来的采莲和李婶子帮着阿圆把她的嘴巴掰开了,绿柳接过去昏迷的夫人靠在椅子上。

    阿圆的肩头,已经鲜血渗透。

    很可能,这些日子这位姐是命犯太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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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充气娃娃

    卢管事认识到了夫人病的严重性,再也没敢离开迷糊阵,安排小厮回镇上报信了。

    两位老大夫虽然胆子大小还有待商榷,但是从医经验还算老道的,阿圆包扎回来,听他两个辩证了半天,结果就是夫人大悲大怒,体内有恶气进入,损耗了脾肾的阴气,引起阴阳失调、气血亏损,造成湿浊内生,全身各通路堵塞,进而阻塞了心窍,才出现这种癫狂的症状。

    其实就是吸毒症,表现为全身各种功能全部失调。

    两个老大夫定下了药方,要达到治愈的目的,就要调节阴阳、通心窍。并且还应了卢管事的托请,两把老骨头也得轮流值班,说好了每两天一调换,随时看护卢夫人的病症。

    新盖的房子就全都派上了用场,虽然还没有全干,但是每间屋都盘上了火炕,昼夜不停的烧着,倒也没有大碍。

    甚至,住了一天的沈老爷子,第二天起床时笑容格外的慈祥,他的腰腿一向不好,天一凉就酸胀的难受,现在竟然非常舒服。

    沈老爷子每日都要练一遭“五禽戏”,就在大院子里走起,阿圆扯了李薇一起跟着做,自己龇牙咧嘴的忍耐着疼痛,皮肉伤不怎么影响行动,但是那痛感却只能如影随形。

    人体本身就具有自我修复功能,阿圆希望这些古代的养生方法能够帮助李薇的肌体自我修复,达到可以抵抗毒瘾的目的。

    沈大夫跟葛大夫交换了两次值班时间,李薇的情况就很见改善,中药与锻炼,与闲适的生活平和的心境,让她的脸上有了血色,动作也不那么呆滞了。已经有足足两天的时间,没有再发生不认得人的异状了。

    她原本受的毒害就不算太重,虽然还渴望着闻一闻烟味儿,但是阿圆保证那东西绝对不会再有,也只能让自己断了念想。

    这一夜,她浑身抽搐了一回,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自己咬住了被子就挺了过去。

    大汗洗刷了她的全身,冷静下来的李薇睁开眼睛,就望见了阿圆喜悦的泪水。正沿着腮帮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薇姐姐,你好了,你真的好了。你真棒!”阿圆已经恢复了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暗夜里,格外的响亮。

    李薇的眼睛里也漫上了水光,她刚刚承受过煎熬,全身还没有力量。只是嘴角勾起,和着泪水微笑。

    她们并肩战胜了毒魔,战胜了人性里懦弱悲观消极的种种负面情绪,经历过这次生死搏斗,两个人对于生命的感悟又多了些什么。

    “薇姐姐,我本来觉得这条命没那么重要。亲人不会太在乎,朋友不会太挂念,顶多是哭上一回半回的。转过身也就忘了。可是这一次,我们一块儿挣扎着保命,哭了那么多次,在泥土里滚了那么多次,流血。忍痛,担惊受怕。我却不再厌弃自己这条命了,活着不容易,那就更得好好地活着,才能不辜负那些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就算亲人不在乎,就算朋友不挂念,自己也得对自己好,疼自己,爱自己,照顾自己——”。

    阿圆的语声哽咽,却不耽误心声的倾诉,与李薇一起挣扎求生的经历,真的令她对生命眷恋起来了。

    李薇的手,抖索着伸出来,拉住了阿圆的双手。

    还用再说什么吗?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感受,烙在了各自的心头。

    从毒魔手里抢回来的生命最宝贵,每一缕呼吸,每一份神智,都是从煎熬中幸存下来,她如何能不觉得呼吸的珍贵,清醒的难得?

    还有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身子遁入泥土翻滚抽搐更难看的场景吗?对于美丽了将近二十个春秋的女子,那就已经是最惨痛的记忆了。如此比起来,丈夫领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笑谈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要是有能耐,一天之内领八十个女人回家夜夜笙歌,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女人一旦想通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是王八蛋的道理,那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何况还花不着王八蛋的银子,本夫人自己的就得担心花不了?

    李薇的状态一改往日,大家夫人的派头被她丢了个精光,砖窑和铁器作坊和荒地大院儿和小河边儿,都被她时时光顾,对什么都新奇,对什么都感兴趣,甚至,她自己设计了一套庭院的图纸,严令卢管事和贾师傅给建出来。

    院址就设在砖窑附近,李薇希望能跟阿圆住的近些。

    虽然今年的冬天特别仁慈,河面上也没有上冻,想要盖起来这么一个大宅院,那也不容易,万一老天爷猛地一翻脸,盖到中途就得停工。

    可是夫人发了话,好容易才重病痊愈了的,好容易才笑脸常开的,还真是不好意思婉拒,卢管事硬着头皮接下任务,从镇子上又调了一些建筑熟练工回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大宅院,就开始拔地而起。

    这是跟老天爷抢时间的事儿,迷糊阵上的壮小伙子们也都来帮忙了,工钱优厚,午饭丰盛,谁还不削尖了脑袋拱进来?

    李薇学会了做大锅菜,跟着李婶子和阿圆忙前忙后,扬高了声音说话,把面巾扯下来擦汗,整个人就宛如一个普通的村妇。

    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面色从未有过的鲜艳,双颊开始饱满,晒不黑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黑眼睛灵动异常,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活泼泼的生机。

    这样一个美女经常巡视工地,那施工的速度就得算突飞猛进,院墙与房屋同时到了顶,木匠们加工好的门窗宽宽敞敞的镶嵌着,现在,就只差屋顶上梁的最重要程序。

    上房梁,要放鞭炮举行一个小仪式。一票有关人士都聚集到了新宅院里,阿圆揽着李薇的胳膊笑得正欢畅。

    马蹄声急促又响亮,二十几个轻骑兵两两并乘而来,飞溅起荒地上的尘土一团,骑兵在宅院门前停驻,马上分列两旁。

    正中。缓缓驶出一骑,黑色宝马高大,黑衣斗篷英俊。

    是卢千总来了。

    四下里一片安静,正要点鞭炮的小伙子也停下了打火石的敲击,李薇的笑容慢慢儿的消散殆尽,握着阿圆的手也恢复了寒凉。

    夫妻二人遥遥相望,一高一矮定格成了一幅僵硬的雕像。

    好在,卢管事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带着两个小厮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把卢千总给请到了工作房内。

    李薇回头。笑容再次绽放,挥挥手:“放鞭炮!”

    “噼里啪啦——”,爆竹声音遮盖了所有的喧嚣和悸动。

    汉子们喊着号子把房梁架上屋顶。几十号人又开始手脚不停的忙活儿,漂亮的女东家可是说了,完工后每人再发一两银子做赏钱,赶紧的,得在老天爷变脸之前完工啊!

    至于。夫妻二人是怎么谈论或是争论过的,阿圆始终没有关心过,李薇也懒得提,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她继续留在迷糊阵,随便丈夫再多纳几个妾回去,她完全不在乎。

    重新面对心爱的男人。李薇的神色如水,淡泊又宁静,那是褪去痴恋面纱、经历人生风雨后的真实。那是已经挣脱情爱牢笼,也看淡奢华之后的空灵。总之,卢千总留下的一句话是:“薇儿,我还会再来。”

    男女关系真的很奇妙,你拼命的去追逐他的脚步。他厌倦的很,你丢开手走开去。他又难受了,回返头来再寻找你。

    爱情的战役里,谁在乎,谁就输了。谁不在乎,决定权就决定在谁的手中。

    所以说,男人是贱的,他喜欢女人遥远的摸不到的情致,心贱。

    李薇败家的行径得到了一致公认,她习惯了火炕的温暖,于是把所有的主屋都在地面上盘了火灶,红砖垒出的十几级台阶里面,都是火炕的结构。

    事实证明,表层排了一面红砖的火炕导热效果也很棒,李薇把一张羊皮往地面上一铺,就可以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盘膝就坐。

    烘烤了五天五夜的屋子,潮气不那么大了,李薇决定搬家,从阿圆的土槽儿里让出来位置,给白老大一个生存的空间。

    卢府里陆陆续续的又送过来了几个丫鬟婆子,阿圆的那个小院儿早就要爆掉了,这一行人搬出来,很是热闹了一天。

    “有了新房子,就不稀罕我那个土地方了是吧?”阿圆艳羡的摸摸新房子的墙壁,到处都是暖融融的,干净又明亮,地面起的又高,屋顶拔得更高,四下里瞧去,都觉得心头万分舒畅。

    红砖盖房子的心愿终于完美的达成,尽管自己还捞不到居住的机会,但是,阿圆的快乐仍然发自内心,一种成就感,那么饱满的充实着。

    李薇舒服的抱着大枕头靠着被褥,眼睛笑眯眯,刚刚洗浴罢的长发飘拂,说不出的惬意。

    这是她为自己建起的小窝,每一寸的设计,都是自己的意图,卧室里没有设置床或炕的装备,她的大垫子就铺在地上,身子一歪,就可以躺倒安睡。

    没有人要她守什么规矩,现在,她自己就是规矩。

    绿柳始终陪伴在身边,紧挨着李薇摆放了自己的一套铺盖,舒舒服服的跟采莲一起在缝缀假花,还时不时的指点点儿什么,引来采莲万分钦佩的目光。

    “薇姐姐,你这打地铺的话,还需要做几个抱枕和靠垫,动物的图案,花朵的糖果点心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手一丢,随便一靠一倚,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再做几双棉拖鞋,专门在屋子里穿,哎,我要是盖了新房,也得这么整治……”。

    阿圆说着说着,就去做自己的白日梦了,等开了春,就把自家的宅院也翻盖一下吧,大大发发的盖那么一拉溜儿红砖房子,也按照自己的心思来设计,冬日里可以光着脚在屋子里走动,洗个澡也有个专门的去处,用不着白老大翻来覆去的搬浴桶放水倒水,多好?

    “你等等,再说一遍,什么抱枕?怎么做?睡着了?喂……”,李薇的声音,把阿圆从白日梦里惊醒,没奈何,抓了绿柳递上来的纸笔开始勾画。

    “我就最喜欢这样的抱枕,长长的软软的,塞了棉絮,晚上睡觉抱在怀里,不知要多踏实,跟真人一般的长度,也可以当枕头。”阿圆说的清楚明了,没注意到李薇和绿柳的脸上都红透了。

    “阿圆妹妹,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李薇娇哂了一句。

    “说的什么?薇姐姐,我说的毛毛虫抱枕啊!真的很舒服,不信,做出来你晚上抱抱看,那手感……”,阿圆说的热火朝天,还一边伸展开手臂现场表演。

    可是为嘛对面这两个女人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呢?李薇那儿都红到了脖子梗上去了。

    “阿圆——姐姐,女儿家,不兴说这个……”,绿柳摆手又摆头,像要把脑袋弯到腿弯儿中去。

    “不兴说毛毛虫?为什么?因为它是害虫?害虫怎么啦?又不是真的东西抱在怀里!那不做毛毛虫了,做个蚂蚁好了,蚂蚁不犯忌讳吧?也做的跟真人差不多长度……”,阿圆讲的多有耐心啊,自己没空做一个过瘾,推销给朋友做,朋友抱着她看着也开心的。

    绿柳觉得自己要疯了,阿圆明明不喜欢多说话的,怎么今儿晚上变话唠儿了,还抓着一个敏感话题不撒手,是不是想刺激独守空房的自家夫人啊?

    “阿圆姐姐,做多少个靠枕都行,能不能……能不能别跟真人一般大小?”

    “绿柳你想什么呢?真人……你是说充气娃娃?绿柳你一个小姑娘家,这思想可不单纯啊!怎么能现在就给夫人准备充气娃娃?千总大人还是她的亲亲丈夫呢!怎么也得等和离啥的手续办完之后吧?”

    热心的阿圆终于发现那主仆两个瘫倒在地,就差口吐白沫了,自己倒是恶趣味的大笑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连此刻还在独守空房的白老大,都觉得自己这间土屋子那么可爱温馨,终于又可以跟媳妇儿同床共枕了,多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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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抵死缠绵

    阿圆是在丫鬟仆妇的窃笑中走出李薇的院门的,因为,白老大亲自来接媳妇儿回家了。

    “赶紧走,叫你们小夫妻分居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可不能再霸占着,你家承光不是个花心的,好好待人家知道不?”李薇的嘱咐还在耳边儿,黑暗里那个久违的怀抱就环住了她的身子。

    夫妻二人携手慢慢儿走回自己的家园,很多涌上心头的话语,忽然就都说不出来了。

    好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夫老妻,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用不着表白。

    白老大在李薇养病的期间,表现的非常安静。

    每天奔走在镇子和家园之间,为媳妇儿采买各种能想得到的有用的东西,晚上就住在隔壁跟弟弟们挤着睡觉,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

    就是这份安静,慢慢儿的虏获了阿圆时常躁动的心。

    采莲有时候会强调几句:“这是大哥专门给嫂子买的红糖和长果儿,说是最补血。”“这是大哥给嫂子定做的棉衣服,说你自己没空儿。”“大哥说你肩膀上的伤不能沾水,让我帮你洗头……”。

    阿圆自知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白老大的安静体贴就像一张织的绵绵密密的心网,让她体会到了真爱的意义。

    真爱是一种从内心发出的关心和照顾,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哗众取宠的行动,只有在点点滴滴一言一行中你能感受得到。

    白老大的爱,就是那样平实和坚定。不需要山盟海誓、赌咒许诺那些不确定的证明,不需要甜言蜜语的辅助,你可以用心,去感受。

    “媳妇儿,我烧了水……”。

    这个男人实在没有浪漫的天分儿。没文化底蕴,没风流气质,也没远大抱负,跟当官发大财的距离太遥远,除了埋头苦干活儿,就剩下这点儿念想,捏着媳妇儿的手指头低语……

    可是阿圆怎么就这么喜欢呢?黑暗里,她双腿一蹦,双臂一伸,就盘到了白老大的腰上。胳膊也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对着那张黑脸“吧唧”亲了一口,声音绵柔的跟条蛇似的:“承光。我等着呢……今儿……换我侍候你……”

    可是白老大到底流鼻血没有呢?阿圆已经来不及去验看自己的魅力了,因为男人被打了鸡血,双臂箍住了媳妇儿,脚下生风跑了起来。

    回家……洗澡……那啥……,没出息的庄稼汉子需要尽快付之行动。

    “哈哈哈……再快点……再快……”。阿圆抱紧了男人的脖子欢叫,嫁一个有力量的男人就是好啊,抱着媳妇跑上个一千米还不带懈怠剧烈运动的,谁敢比?

    小白犬的吠声也很欢乐,扒着院门呼应着主人跑步的节奏,可惜好脾气的男主人顾不得抚慰它的情绪。把媳妇儿往肩膀上一送,双手就利落的开门关门下门闩,然后接住了马上要掉下去的媳妇儿的腰肢。

    这绝技平常人也玩不了的吧?

    阿圆笑得都要岔气了。进了院子却也立刻噤声,任由白老大蹑手蹑脚扛着她摸进自己的卧房,嘎石灯亮着呢,大浴桶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两个庸俗的男女再次赤身相见,在迷蒙的灯光下。女人的肩膀和两条腿上的伤痕鲜艳欲滴,白老大的双手爱怜的抚上去。还能引起女人的浑身战栗。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苦痛,当初下了决心娶这个女人进门,就是想再不让她受苦受罪落泪的,可是,没有做到。

    “不怪你,怪我自己……做事不用脑子……耍狠斗勇……拿命不当回事儿,以后,不会了……”,阿圆抱住了自责的男人,也坦呈了自己的决心,从今以后,再不拿生命当儿戏,更不会自己亲手动刀子给自己放血,原来怎么没想到,这大腿上留两个疤痕有多难看?

    心理研究上有个现象叫做“破窗效应”,一个房子如果窗户破了,没有人去修补,隔不久,其它的窗户也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打破;一面墙,如果出现一些涂鸦没有被清洗掉,很快的,墙上就布满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一个很干净的地方,人们不好意思丢垃圾,但是一旦地上有垃圾出现之后,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丝毫不觉羞愧。

    换到阿圆身上,这个“破窗效应”就显现为自认为没人在乎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作践起来就全无顾虑,没人心疼的委屈你用不着委屈,没人修补的窗子自己也舍得多砸几块。

    可是现在有人在乎了,男人不会花言巧语的表达爱意,却还是会心痛会怜惜,阿圆不是山谷里悬崖上开放着又不值钱的小野花了,清风明月都眷顾着她,她觉出了自己其实很金贵的呢!

    金贵女人再也不会采取自残的脑残手段行事了,就让这两个疤痕成为人生路上的转折点吧,阿圆很重要,每一寸肌肤和**都很重要。

    要不然,如何还能令眼前的男人万分沉醉?

    陌生了许久的躯体,被唤醒了久违的悸动,阿圆被包在布巾里抛在炕上七荤八素时,浑身都长满了鲜艳艳的草莓,每一粒儿,都是金贵的见证。

    男人对自己耕耘过的土壤万分珍惜,俯身而上就要驰骋万里。

    “不要!”阿圆的身子突然灵敏起来,就地一滚,逃出了被压迫的势力范围。

    男人呆了。

    “傻瓜,不是说好了,今儿换我……侍候你?”女人眉眼如痴,几句话说的荡气回肠。

    这活计本来就应该是男在上女在下的活塞运动,换了位置,可怎么做?白老大愚昧啊!

    看他傻呆呆的任由自己摆布,微皱着眉头根本不明白其中奥秘,阿圆还挺可怜他,这娃儿,跟同村的小伙子们交流的时候,就没学到别的体位啥的概念?

    “没……没人说过啊……能不能行?”

    好吧,姐就再做一回启蒙老师,给咱听话的男人普及一下必备知识。

    阿圆卖力的爬上男人的身体,蹭啊磨啊找准了位置,用手辅助着枪支弹药入库,“噗——”,一声闷响,进去了。

    零件闲置的时间太长了,经验又不足,润滑又不够,这一下戳的有点猛,阿圆登时冒了一头冷汗,“哎呀——”一声,就想要抬起屁股逃离作案现场。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刚刚学会新鲜知识的白老大被那一下弄得魂飞天外,根本顾不上查看媳妇儿尖叫的原因,双臂一搂,把人往胸前一按,就自动自发的向上猛顶,每一次跌落在炕都能再带起新一轮更猛烈的冲击波。

    阿圆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还要不要主导这场肉搏运动,只觉得化身为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里剧烈颠簸,海水温热的冲击着她,包裹着她,痒痒酥酥麻麻,说不清的滋味折磨着她,她想要抓住些什么,想要吞并些什么,又想要喷射些什么出去……

    火热的土炕上,两具肉身搏击的万分激烈,低吼声与水花飞溅的轻响,女人哀婉的求饶,交汇成一段人生华美的乐章。

    白老大终于如愿以偿的给与了媳妇儿一个最痛快淋漓的欢乐夜晚,他对于这结果很确认,以至于在脱力瘫倒之后,傻笑的非常淫邪。

    “湿了……都湿了……媳妇儿你高兴了……”。

    他还惦记着别人传授给他的经验,女人**时会发大水,不发大水的话,那是没高兴到极致的原因。

    这个纠结了白老大很久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多么骄傲多么值得庆祝啊!

    阿圆手足无力,却还没有疲软到可以躺在精湿的被褥上睡觉的程度,她软绵绵的去拧男人的胳膊:“承光,去换被褥,这是你的责任,你留下的东西……”。

    “我留下的?”白老大支起了上半身,认真的思索了半晌,卜楞起脑袋来:“不是我,是你,是你喷出来的,一股一股热乎乎的,差点没烫到我……”。

    “白承光!”阿圆恼羞成怒,身上的疲累也顾不得了,纵身一跃,再次跨上马背,双手托起白老大的脑袋晃悠:“就是你……你喷的……不许诬赖我!”

    那么,好吧!白老大点头又摇头,大嘴巴咧着“嘿嘿”笑,身子猛地一挺,再次滑入轨道,媳妇儿摇的这般**,刚刚偃旗息鼓的小兄弟,又重新蓄满了力量。

    我们可以用实验来求证,被褥上那大片的案发现场,到底是由谁留下的,这次,可不能再抵赖掉了!

    盛怒的阿圆再次被抛向大海迎接风浪,再次被颠簸的七荤八素不识东西南北,自然,新一轮的洪水发了,还是无法求证作案人到底是谁。

    这似乎是个值得用一生去探究求证的问题,让我们慢慢儿来。

    可是,一直憨憨傻傻的白老大,为什么在更换了被褥之后,忽然大脑清明起来,抱了累的睁不开眼睛的媳妇儿入怀,质问了一个很严肃也很深刻的问题:“媳妇儿你是怎么知道可以这样做的?”

    “嘎嘎嘎……”,一万只鸭子在阿圆脑袋里列队走过,万能的神啊,谁告诉她的这种新体位运动?能说是在网络里扫见过的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宫

    尴尬的阿圆懊悔的阿圆,实在答不出男人的问话来,放在前世,那根本用不着解释,网络肆虐的时候,随便一个网页都可能跳出来令人耳热心跳的图画视频,带动作带现场辅导,谁想不会,那很难!

    可偏偏咱被发配到这个懵懂的要命的地方来了,又碰到一个懵懂的男人,还追根究底的询问起文化的起源地来了。

    阿圆决心装死狗,闭着眼睛屏住了呼吸,大哥,你赶紧睡吧,再以后,姐绝对不兴这个启蒙的心了,就让你停滞在欢乐的幼儿园阶段,连小学的文化程度都不教给你,叫你问,再叫你问!

    没得到回应的白老大,自己忽然琢磨通了,大蒲扇往媳妇儿屁股上一拍:“我知道了,媳妇儿,定然是成亲前你娘给你看那啥春宫图了,我听说,很多人家嫁闺女都会先教一教再压箱子底儿,嘿嘿,媳妇儿你还有没有放着?叫我看看,就不用你教了……”。

    春宫图?那是什么东东?阿圆的呼吸声粗起来,但这理由还是无法圆环过去,于是继续闭眼睛装沉睡,心底里如同沸油一般却思谋起来,看来,要想以后督促这男人再接再厉,在技能技巧的历练上争取获得大学毕业证书,姐还得暗自里努力,造一本像样儿的“春宫图”出来!

    夫妻两个睡了很久以来的第一个最安心的好觉儿,而且很没出息的双双起晚了,直到日上三竿,早饭都凉透了,镇子上的白老三也独自开始营业,白老大才火烧屁股一般的从炕上蹦了起来。

    “晚了,媳妇儿,今儿晚了!”

    越是起晚了。就越是手忙脚乱,衣服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尤其是最重要的遮羞裤子,那是根本就没有影子啊!

    阿圆一睁眼就开始拍着手大笑,光着屁股满屋跑的男人真的非常可爱,你说你又不是啥有固定职业的公务员,偶尔起床晚了慌张的个什么劲儿?

    院子里也安静的很,铁器作坊里倒是有动静,那是白老二开工了,阿文肯定去学堂了。采莲不一定跟谁去帮忙了,也不会留在家里等着看他们的笑话,阿圆的心里。放松极了。

    这就是上头没有公公婆婆的好处啊!姐要是认这家里的老二,那就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是老大,白承光也得掂量掂量再站好位置。

    等夫妻两个都穿好了衣服,又是半个时辰以后了,白老大终于下定决心。一拍大腿道:“今儿,就让老三锻炼锻炼自己撑面馆吧!那小子现在养的白白胖胖,多干点活儿也没啥。”

    那语气那神态,就跟当爹的终于要放权给儿子一样。

    阿圆自然同意这主张,她本来就不看好白老大对待弟妹的教育方式,啥都不放心。叫他们怎么成长?

    “那咱中午包顿饺子吃好不好?难得有个空闲的时候,你提早把阿文也接回家里来,就别在蔡先生那儿狠熬了。”阿圆眨巴着眼睛。怀念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玩笑的日子了。

    李薇在家里住着的这段时间可谓鸡飞狗跳,大家都拘着性子,小阿文直接把学堂当成了家,不到天黑绝对不肯放过蔡先生,据说他的问题逼迫的蔡先生夜夜苦读诗书。比当初立志考举人还用功呢!

    “叫我说咱得晚上包,老三说不得也能回来。我昨儿就告诉他卢夫人搬走的事儿了,家里有了住的地儿……”,白老大一边说,一边偷瞄媳妇儿的脸色。。

    那也行啊,反正,自己需要忙的事情还多得很,阿圆摊摊手,指指昨夜里狼藉一片的被褥,这得拆洗吧?还有采莲说一头花牛老是没精神不愿意动,李柱子对牛的习性不太了解,也得去看看端倪。

    而且,还有几幅“春宫图”需要偷偷的画出来呢,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装死狗躲避问题。

    阿圆有些摩拳擦掌,前世里那点儿素描底子还在不在?画个人体啥的应该没问题吧?那么多素材在眼前晃过,唬弄个把古人应该能行!

    两口子一块儿把被褥拆洗了,晾晒在院子正中,就像两块骄傲的旗帜飘扬,直看得白老大“嘿嘿”傻笑。

    要不说李柱子那小子对牲口上心,他自己主动邀请来一个家中养黄牛的老把式来查看花牛的毛病,结果竟然是惊人的好消息。

    一头花牛怀孕了!

    “嗷嗷啊——”,阿圆乐的一蹦三尺高,两头花奶牛是一公一母的绝佳搭配,她早就等待着可以喝上牛奶的一天呢!

    白花花香喷喷的鲜牛奶啊,再给姐配备上了,姐就不抱怨任何生活上的不方便之处了。

    白老大也欢乐的不行,尽管媳妇一出口说自己想喝牛奶,他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这么大的人了,张口闭口说“喝奶”,会让人笑话的!

    阿圆在午后独自溜到了李薇的大宅院,端了一盘点心就霸占了李薇的书房,姐要创作点东西,嘿嘿,你们不懂,不能看!

    李薇自己玩的就很开心呢,按照阿圆的形容,和几个丫鬟在缝制抱枕和靠垫,根本不理会阿圆在偷偷捯饬什么。

    笔墨纸砚的倒是齐全的,只不过毛笔跟铅笔到底不同,抓起来勾画总是不如人意,李薇的小书房快成了垃圾堆的时候,第一幅满意的“春宫图”才勉强出炉。

    啧啧,瞧这身段,这腰板,这肌肉,刚劲中又现柔情似水,女子更是婀娜多姿,极品“s”形定格在交接处,长发顺着裸肩半遮半掩着曼妙,端的是惊艳**,让人一瞥就血脉喷张……

    就姐这手笔,怕是当今世上的春宫画人也难比吧?阿圆自鸣得意,想当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绘画一门课程,没办法,孤僻的孩子大多擅长这个。

    等哪天姐要是缺钱花,没准儿靠着这门手艺都能混个温饱,哎,早怎么就没想到呢!

    成功了第一张之后,速度就快上来了,前后左右躺立卧跪,一口气就画到了日头西落,坏了!还想晚上包饺子吃呢!

    这些画也得晾一晾再装订,反正不是外人,跟李薇嘱咐一声就行了。

    阿圆把书房门关严实,钻屋子里跟李薇耳语几句,大意就是,我藏了些秘密在书房里,你千万别让丫鬟进去收拾,我明儿就来取走。

    李薇那是多大方的人啊,一摆手,请……

    阿圆遇到了前来接应的白老大,夫妻二人回家包饺子,采莲已经备好了馅料儿,只等着人全乎了一起动手呢!

    白老三果真已经回来,脸上还留着些暗沉的颜色,据说过两个夏天就没痕迹了。

    “嫂子——”,他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

    “回来啦。”阿圆回一句,坐下来抄呼着小阿文动手:“怎么样?今儿又怎么难为蔡先生了?”

    “嘿嘿——”,阿文捏着一只面剂子偷笑:“嫂子,我改法子了,书上的哪儿不明白,我就记下来给先生,让先生第二天再给我讲,先生就很高兴。”

    “噗——”,阿圆笑喷了,你小子这还是逼着蔡先生夜夜苦读啊,现场讲解跟第二天讲解,哪一个法子更狠些?

    让我们集体为蔡先生致哀三分钟吧!

    臭小子还得意呢,接着显摆:“蔡先生常常感叹说‘要是早一点收我这样的学生,该有多好!’我知道先生是真喜欢我呢!”

    “咣当——”,阿圆的凳子应声而倒,屁股亲吻地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白老大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啥,只知道阿文说了几句话,媳妇人就摔倒了,赶紧的上前来扶,还瞪了眼睛吼阿文:“你嫂子身子骨不好,你不知道啊?还惹她生气!”

    “我惹嫂子生气了吗?为什么?”阿文的细长眼睛里面都是疑问和委屈。

    “咳咳——咳,我——没事儿,阿文他说得好,我心里高兴呢!”阿圆苦着脸解释,心底里念叨上了,蔡先生啊,实在对不起,您就再坚持几天,等过完年,我们把这个臭小子给送到镇子上去祸害别的先生去,您可千万别倒下喽!

    学堂的孤灯下,瘦骨嶙峋的蔡先生连续打了几个可疑的喷嚏:是谁?在不停的念叨我?难道这惩罚还不够吗?早知道就继续去考科举好了,教书的活儿,比那也不轻松啊!

    晚上这饺子馅儿,是羊肉萝卜的,一家人吃的都很开心,还想着给李薇和贾师傅、李叔那边都送了一碗过去。

    小阿文跑步回来的,手里还抓着半拉银子,笑嘻嘻的对阿圆回复:“嫂子,卢千总也在新院子里,模样高高兴兴的,非要护卫赏给我银子不行。”

    卢千总又来了?阿圆愣了愣神,两口子这次不会再吵起来吧?貌似离上次来也没多长时间,难道是想自己结发的媳妇儿了?新人厌倦了,又怀念起故人来?

    她这里还替朋友担心着,哪里知道,李薇家里,正为了她信手涂鸦留存的几幅香艳“春宫图”,已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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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xiao激u亲,暖融融的心情,今早把后尾灯撞坏的惊悸都抵消了,开车的朋友们,都要注意安全驾驶的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卧室很“嗨”

    “你们男人,一有钱有势,就个个都不是好东西!”阿圆迁怒,对着白老大嘀嘀咕咕。

    白老大躺着也中枪,铜铃豹眼大瞪着,还是一副迷糊样儿。人家丈夫来了,自家媳妇儿生什么气?

    这大半夜的,李薇也不能把丈夫撵走,同床异梦吗?那更可悲,哎!好替朋友担心啊!

    阿圆神神叨叨惦记朋友的处境时,人家夫妻俩已经友好会晤过了,李薇那张小脸儿板的认真,明显不是欢迎留宿的姿态,卢千总也没好意思涎着脸留在媳妇儿的卧室,一甩手出门找书房安歇。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呢,书房的设定,既可以让男人多一个喘息的空间,学习的空间,还又不显得夫妻生分儿,男人家需要处理些公务啥的也可以理解嘛!

    李薇根本没往心里去,卢千总一走,小脸儿就塌下来,把刚刚做好的一个大抱枕掂起来,甩出去,再掂起来,甩出去……

    绿柳可耻的溜掉了,照应完夫妻俩吃饭,她就躲着再没出现,贴身的丫鬟,最重要要长眼色儿,人家夫妻独处一会儿,也很难得,就别搀和进去添乱了。

    然后呢?

    然后,卢千总抓了一沓勾画的妙趣横生的纸张,就返回了李薇的卧室。

    “噹——”,门被踹开。

    “噹——”,门关上了,一个怒气冲冲的高大身影就冲到了正掂起抱枕挥发余力的李薇面前。

    小女人正经过一场短暂的剧烈运动,此刻面颊绯红,嘴唇鲜艳欲滴,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火焰,双臂挥举着,倾时定格。

    “这是你画的?还是请人来画的?你画这个东西,想做什么?”男人看见媳妇这副娇态。怒火先自泄了一些,扬扬手,把那些纸张散落在地面上。

    哦,不是地面,李薇的卧室整个就是一张暖炕,巨大的被褥铺排了多半间屋子,花花绿绿的各种样式的抱枕凌乱的摆放着,那些纸张就飘飘摇摇的与抱枕团聚了。

    李薇挺纳闷,自己没画什么啊?那间书房只是略微布置了一下,一个字都没去书写呢。也没准备画画的颜料,更不会请人来作画的。

    只有阿圆妹妹借用了书房一下午,还叮嘱说不让人去收拾。

    李薇抓起最近的那张画纸。凑到墙角的嘎石灯前面,定睛一看,登时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就跟被画纸烧了手似的,第一张“春宫图”被丢回去。第二张又被捡起来,天啊,还是这个东西,只不过换了个更让人耳热心跳的姿势而已!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这都是画的什么啊?李薇原本还充足的气势立马蔫了。得,也别跟丈夫吵了,好好解释一下这画的来历吧!

    李薇的双手已经抓满了诡异香艳的画纸。微垂着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低低的呢喃:“这——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画——也没请人画——真的——”。

    哎,女人家也是讲义气的哩,李薇不愿意让卢千总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自己唯一的朋友之手。要是让自己男人判断阿圆是个不良女子,那可就坏了!

    为了朋友的名誉。李薇希望卢千总能够息事宁人,别掂着画纸到处查询这事儿了。

    “你相信我——好不好?”李薇使出了美人计,双手去扯千总的胳膊,摇了两摇。

    事实证明,女子切莫在深夜靠近刚刚浏览过春宫图的男子一步,那属于自杀式距离,无异于清洗的嫩白的小羊自入虎口。

    新奇的房屋布局巨大的炕床面积,又抱着一个与旧时相比大变模样的“新妇”,卢千总心潮澎湃难能自己,大吼一声扑向猎物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更何况两个人还共同浏览了那么些让人血脉喷张的“春宫图”?女人也比从前放得开,干脆忘记了男人的那些妾室啥的存在,就当老天爷给自己送来一个解闷儿的抱枕不就完了?不叫抱枕,阿圆说了,那叫“充气娃娃”!

    一个传统的保守的绝佳贵妇人,就这么被阿圆给蛊惑了,就像遇到毒蛇的夏娃,懵懂中终于发现了**的奥秘。

    由原来的忍痛坚持到后来的习惯麻木,贵妇人们大多保持了那样的心态,所以,旧时的男人反而有理由出门找乐子,因为:“家里的黄脸婆不懂风情!”

    被阿圆荼毒过的李薇,完完全全把千总大人当成了舒缓郁闷的“充气娃娃”,不但野性大发,毫无忌惮的又抓又咬又叫又笑又哭,还遗弃了以往的种种思想束缚,一次次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摇来晃去,不断地督促千总的行为:“还要——再来——使劲儿!”

    一名武将,即使从未驰骋过沙场,一副好体格也是必备的,何况卢千总向来练功不懈,马上骑射地下厮打样样不弱,今日终于遇到一个跟得上他的节拍的女人,那刺激劲儿,不亚于战场厮杀的快意。

    两个人滚到哪里,哪里的“春宫图”就成了最有用的教材书,新的感觉新的刺激,只凭借嘎石灯的光亮就能瞧得清楚,做的准确。

    阿圆不会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会促成了一对冷淡夫妻重新点燃了激情,第一次在灯下,第一次在地上,第一次有教科书,第一次大喊大叫,第一次水漫金山,第一次筋疲力竭却全身通泰……

    浑身上下都挂着挠伤咬痕的卢千总,幸福的拥着媳妇儿睡了个最踏实的好觉儿,他们真的很幸福,用不着半夜里倒换干净的被褥,因为被褥太大了,总能寻找到舒服的地儿入睡。

    李薇根本就没空儿去思想这次**属于沾光还是吃亏,她太累了,早就魂游太虚,连个梦都来不及做。

    这世界对男人很仁慈,允许他们三妻四妾,对女人却严苛,约束她们从一而终,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丈夫无情,女人也可以无义,只把应尽的义务当做自己身体上的享受好了,别奢求感情,也不见得就活的不快乐。

    可怜的卢千总,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一夜的倾力奉献,只是干了一个“侍应生”的工作呢?

    或者,还会奉献出一两枚有力的种子,让他们生根发芽,去陪伴他们的母亲寂寥的生活。

    所以,当睡到自然醒的男女起床时,男人很自然的说了一句:“薇儿,等吃了饭,跟我一块回家吧!”

    “回家?镇子上?”李薇竟然冷笑了三声:“为什么?镇子上你缺人陪伴?对你新纳的妾不满意了?这么快就厌倦了?”

    她不会回去的,这里才是她的家,属于她自己,没有别的女人碍眼,也不需要伤心难过。

    卢千总万万没料到,在那样酣畅和谐的一夜之后,媳妇儿还会翻脸,冷淡的就像根本没有昨夜那一回事儿一样,那个热情如火的深夜女妖,竟然只是一场春梦吗?

    李薇神色如常,只要不干涉她的自由,她不介意就这样恬淡的生活下去,农家的生活很封闭很单调,但是心灵很宁静。

    作为男人,竟然讶异自己媳妇儿为什么变得这样冷淡冷漠,这需要解释吗?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冷漠了,请记得,我曾经哭泣着要人陪的时候你都没见过踪影;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加目中无人了,请记得,曾经也没有人把我放在心里疼护;如果有一天,我一点儿都不再在乎你了,请记得,曾经也没有人肯聆听过我在乎过什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对你笑了,请记得,你曾经也没有问我过的到底快不快乐。

    卢千总到底还是身只影单的离开了迷糊阵,跟随的护卫落后了他几步远,因为千总大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气,足以伤人!

    日子又恢复了安宁,各个院子里的柴草都备的足足的,入冬了,这东西最稀罕。

    白老二再次大手笔,在镇子上购买了一处商铺,比拉面馆的面积还大,用的,是他自己的名义。

    白老大接过兄弟送上来填补家用的一百两银子,感慨万千。

    他说不出让白老二的所有钱财都交到公中的话,虽然没有分家,白老二也没有娶妻,但是,这钱的大部分来源,真的是这个大男孩自己努力得来的,一百两银子,自家原来也是多少年都挣不到的数目。

    采莲和阿文没意见,原先挑头儿跟白老二斗争的老三始终很蔫儿,听到二哥自己置办产业的消息,也只是挑挑眉毛,就不吱声了。

    “承耀承祖采莲,你们别担心,咱家的拉面馆挣得也够用,你二哥每年都会交出来二百两银子,你嫂子也是,说好了年后卖了砖就能回本儿,也会交给家里半股的分红,你们几个小的的花用,是足足够了的。”白老大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深怕这个家庭就此离了心。

    “大哥,你用不着给我存钱,嫂子和二哥都给着我一份工钱呢,喂牛做艾灸条帮着铁器作坊烧烧火,都没亏着我,等我再大上个一两岁,嫂子还要让我去镇子上开假花头饰铺子,所以,我能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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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湖豪杰”

    采莲神色很自信,别说现在日子很富足,自己的零花钱足够用,她以后还能自己挣大钱呢,这些天跟着卢夫人的丫鬟们,可又学了不少本事,以后的陪嫁啥的,自己就能挣出来!

    阿文挺挺胸脯:“我也是,拉面馆的分红不说,二哥还给着我一份零花钱呢,每天晚上我教二哥认字,他说付报酬就是叫我攒着读书用的,我以后考试的花用,也会自己挣,用不着花费家里的钱。”

    按照拉面馆当初集资的来源,白家这一群人个个有分红银子的,老大老三可以给自己发工钱,但是产权却并不属于他们独立拥有。

    不得不承认,白老大很是有些失落感,作为一家之主,并不掌握着弟弟妹妹们的消费来源,而是平等的,分享的关系。

    可是阿圆很高兴这样,她竟然深有成就感,当父母的,也得尽早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何况他们夫妻还不是父母,只不过是兄嫂而已。

    前世里,大量的事实已经证明,一个人要想取得成功,仅仅只有聪明的头脑是不够的,还必须具有独立性、自制力、坚韧性等诸多良好的个性品质。

    因为,人们已经越来越多的发现,成功与失败的人生最显著的差异并不在智力方面,而在于个性品质方面,成就卓著者都具有坚强的毅力、独立性和勇往直前等个性品质。

    所以,孩子独立自主性形成的越早,就越证明你的教育方式的成功,即便,你的教育是无心的,放羊式的,甚至偏激的略略的残忍。

    连最小的阿文。都能在思考、想象和活动中,这样显著地不依赖、不追随别人,拥有了相对独立地健康人格,阿圆深以为,这里面,有自己的功劳。

    她有功劳的事情还真不少,这不,马上就有两个父子找上门来了,不过,是道谢来的还是生事儿来的。暂时可不好说。

    迷糊阵迎来了一队杂牌军,马匹高矮不一,人群良莠不齐。歪瓜裂枣者,相貌俊雅者,奇异的掺杂在一起,就像是一群电视剧里常常打家劫舍的“江湖豪杰”一样。

    迷糊阵要举行“武林大会”了吗?这是阿圆站在砖窑厂看到这群队伍的第一个想法。

    为首的一个汉子冲出队伍,大叫一声:“白承耀的姐姐。是哪个?”

    白承耀?还有个姐姐?阿圆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难不成白家在外面还有一个同胞姐妹,自己却不认识?

    贾师傅等人也急忙跑过来看究竟,除了外面请来的雇工,本村子里的人也很有几个呢。反倒是个个迷迷糊糊地,都没听说过白家还有什么姊妹。

    而且,这幅模样的一群人。必然是来找茬儿生事儿的吧?贾师傅早就在手里掂了根棍子,万一真的要打架,就得带着小伙子们集体上去,决不能再让东家受伤了。

    阿圆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扬声问道:“你们是找白家承光的弟弟吗?白承耀在镇子上做活儿呢。你们有什么事儿?”

    下意识的,她以为白老三又出妖蛾子了。那个看起来格外老实憨厚的兄弟,惹祸的本事也是一流儿!

    那汉子上上下下观望了阿圆一回,扭身回去报信。

    一个小厮模样的家伙儿就窜出来,也跟着扫描了阿圆一番,跳着脚喊道:“没错,就是她!白承耀的姐姐,亲姐姐!”

    阿圆手指向自己的鼻子,一头雾水:“我?是白承耀的姐姐?还是亲的?”

    这里面,不会是什么豪门世家的狗血剧情发生了吧?白老大不像白家人,自己又跟白家攀上了血亲,这到底是一笔什么糊涂账啊?

    正中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踏步上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老汉子端坐马上。

    四五十岁的模样,黑的跟李逵能有一比,皮糙肉厚,穿着一件青色的大氅,一说话,那简直就是在打雷,“轰隆隆”的震耳欲聋。

    “就是你哄得我家聪娃儿舍弃赌场的产业,非要读书考啥软蛋秀才?”

    聪娃儿是谁?赌场的产业?软蛋秀才?

    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阿圆大腿上的伤痕忽然奇痒无比,她想起来了,这个跳着脚指认她的小人物,是“阿牛”!那一夜,被白老三咬到小腿的倒霉蛋!

    那么,这位老汉子就是赌场的大当家——贺少爷的亲爹?那位漂亮的不像话儿的少年郎,竟然是出自这络腮胡子兄的种儿?

    阿圆越看越觉得稀罕,嘴角勾的要挂到眼角上去,被一群莽汉盯着,竟然开心的不行!

    “当家的,这妇人贼难缠,胆子又肥,随身都带着把刀的!”阿牛可没忘记那一夜的耻辱,受了伤不说,还被大当家的一通臭骂,怎么就要了回债,倒把儿子给要走了,说什么都不肯回赌场了?

    “兀那妇人,你笑个啥?赶紧跟大当家的回镇子上,再把我家少爷从书院里劝回来,就饶了你唬弄人的罪过!”打头的汉子“哇哇”叫了几声。

    这才是一群“江湖豪杰”赶来迷糊阵的目的吧?

    阿圆的杏核眼儿瞪得那叫一个大啊!这世道怎么啦?孩子要学好读书,当爹的不欢喜的一蹦三尺高,偏偏要请人回去劝说回赌场?难道说,经营赌场的大当家,比读书人还有前途有魅力?

    我们真的有代沟啊,阿圆摇头叹息,据说,每相隔四年的生辰,就能产生一条“代沟”出来,自己这脑袋瓜子跟老汉子相差了几千年,也怪不得无法互相理解了。

    不过,那个美得妖邪的“贺少爷”,竟然能够被姐感化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毅然放弃赌场大当家的职位,这样得算是积了阴德的吧?虽然,阿圆自己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那“贺少爷”就鬼迷心窍离开赌场了?

    好像,当时也没有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洗脑吧?还是本夫人浑身浩然正气乃是天成,只需要往那儿一站,就能如同观音大士的造型立像,手持净瓶、杨枝,轻轻一洒,便净化了一个少年的心灵?

    此刻的阿圆恨不得立刻披挂上女式风貌和披肩长巾,真的过一把“普度众生”的瘾。

    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帮助那位“洗心革面”的少年一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嘛,可不能恶语相向刀戈相见,还是春风化雨,把遇难的“信徒”请进家中进行灵魂的净化吧!

    于是,威风凛凛的贺大当家一行歪瓜裂枣,被邀请到了一间红砖待客室,自然,有资格坐下的,只有阿圆和大当家本人,以及善良的贾师傅,他可不放心女东家被一群饿狼包围。

    这贺大当家其实人很侃快,面对阿圆的和颜悦色登时就发作不起来了,再看到红砖垒砌的房屋,那兴趣就泛上来了。

    “小娘子,你们家不但会造三轮车,还能烧出这么好看的红砖来?”老汉子这会儿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们是本分人家,自然干的都是下力气挣钱的活儿。这红砖烧纸的可不容易,贾师傅把家都不要了,每日里都住在砖窑才烧出来的呢!”阿圆乐的周旋一会儿,宾客融融的气氛才适合说教。

    贾师傅紧张的情绪就松泛了下来,对阿圆弯一下身,表示谢意。

    这个女东家大家都很喜欢,因为她指手画脚的时候不多,却总是一见面就夸赞两句,完全不像是对待下人一般的态度。

    聊着聊着,贺大当家就下了五十万块红砖的订单,打头的大汉递上来预付的银票,正常的就像他们本来就是买砖的客户一样。

    这事儿显得多么诡异啊!阿牛搓着手掌心,搓的都要秃噜皮儿了。

    他们此行,不应该是威风八面的打砸一番,把这巧舌如簧的妇人丢到马背上带走的吗?为什么竟然还亲自送钱给这个妇人?

    智商低的人看不懂啊!

    “那辆三轮车,贺大当家还满意吗?会骑了没有?”阿圆继续闲扯淡儿,贾师傅那眉眼儿笑得如沐春风,这气氛,真不是一般的融洽啊!

    提起三轮车,大当家就有一把辛酸泪要流,一拍大腿:“小娘子你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才排号得了那辆三轮车,人还没跨上去,就被我那一群结拜的兄弟给抢走了,聪儿盼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捞到摸一把儿,整天梗着脖子不搭理我呢!”

    “哦,有这么回事儿?”阿圆眉头微蹙,扭脸对贾师傅嘱咐:“烦劳您去二弟那儿看看,有现成的已经做好的三轮车没有?要是有,先给大当家推回来一辆用着,让别人再等等。”

    瞧瞧,多么仁义的小妇人,对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啊。

    大当家就差热泪盈眶了,挥手对那大汉安排:“别按三百两一辆了,添五十两,跟着送去!”

    贾师傅此刻已经放下了心,屁颠颠儿的领着大汉找白家二掌柜了。

    剩下阿牛在屋里,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只是爆发的声音有点小:“大当家,少爷读书的事儿,还没说好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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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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