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导火索
“跟？！已经搞清楚买主是谁的我，为什么还要冒险跟下去？”林恩一边指挥着幽魂分身在外围验证霍尔·埃金斯的判断，一边如是想到。
与霍尔警探不同，林恩可是知道仓库中“保管”着什么的，他派出幽魂守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买主是谁，既然这个买主已经被霍尔警探“慷慨”地揭露出来了，再冒险对林恩也没多大的意义了。
“能调动正规军士兵的也只有政府了，若霍尔·埃金斯没有故意诓骗我的话，这里面的麻烦可就大了，那个霍尔·埃金斯有必要欺骗我吗？没有利益，没有动机，没有必要！”
指尖快速地敲打着桌面，林恩的思绪，在撤回幽魂分身的那一刻就开始飞转。
“政府力量的介入，其背后代表的含义可比邪神教徒或亡灵系施法者复杂多了！”
林恩虽不像霍尔警探那样了解，公民自由党与工业民主党之间的斗争，老派贵族与新派工商业资本家之间的历史纠葛，但凭借两世积攒下来的见识，他很清楚每一个政府决策背后，都很可能蕴含着复杂的博弈。
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
“是联邦政府，或利贝尔城政府的‘特别’行动，还是他们之中的某些利益集团与邪神教徒或亡灵系施法者扯上了关系？”缺乏直接证据的林恩并不能看穿迷雾，但结合近来收集到的那些情报，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这事应该跟露西通通气，作为一个实力不错的纺织业工厂主，她应该会有更多，更完善的看法。”如是想着，林恩立刻就派出了另一个幽魂分身。
在这种云波诡谲的时候，多次与露西见面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决定，尤其是她的身边还隐藏着一个邪神信徒。
若因为一次缺乏保密意识的情报交流，就点燃了可能藏在利贝尔城的火药桶，那乐子可就大了。
同样理由，此时的林恩也不太敢动用举报手段了。
平复了一下有些焦虑的情绪，冷静下来的林恩准备继续扩军观望。
“我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亡灵巫师，怎么也不至于刚到利贝尔城落脚，就被人家树成靶子，往死里针对吧？！”
心中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刚刚回到书房没多久的林恩，却是又准备往自己的实验室里钻了。
“超凡阶位，魔法装备，亡灵军团，无论哪一项我都很缺啊！”带着这样的自我认知，林恩心中对于变强的紧迫感又强上了几分。
然而，就在林恩准备自书桌后的扶手椅上起身的时候，敏锐的感知却提醒他，自家的独臂女仆辛西娅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外。
“咚咚咚——！”
轻快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很快便在林恩的书房中响起。
“进来吧！”好整以暇的林恩如是吩咐道，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身着老式女仆装的小小身影推门而入。
辛西娅与大门前初见时一样的精神，肤色较那时更是红润了许多，但最近林恩每次看到她，都会自心底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愧疚感。
一层别墅，加上一个大大的院子，对于一个独臂的清洁女仆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加之林恩总是沉迷实验，无暇他顾，也没有想起雇佣更多的人手，烹饪餐点的厨娘与接待客人的管家工作，也是由这个名叫辛西娅的小姑娘来承担的。
当林恩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辛西娅已经将这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了，不得不说这真实一个勤劳到令人心疼的小姑娘。
林恩曾多次提出要给她加工资，但她每个月只是多要了一个银贝拉，就再也不肯要更多了，用她的话来说，她的工资已经比一般的女仆多上不少了，弟弟妹妹们多上这一个银币，也能买很多以前想要的东西了。
这能不让林恩心存愧疚吗？
“等抽出空闲，一定要去一趟家政中介公司，多雇几个人来分摊一下辛西娅的工作。”看着辛西娅将一张暗红的请柬交到自己的手中，林恩再次在心中打定主意。
“菲尔·艾登先生邀请您参加宴会！”见到林恩接过请柬，似是怕林恩想不起菲尔·艾登是谁，辛西娅紧跟着补充道：“这位先生说他是一位血族，他带着厚厚的眼镜……”
“我知道了！”点头打断了辛西娅的描述，沉思了片刻后林恩又接着说道：“最近外面可能会有些乱，若你的家人不忌讳与亡灵生物为临，可以暂时搬到我这里来住，你知道的，我这还有空余的客房。”
“感谢您的仁慈林恩先生，我的家就在这片街区，您的到来已经让这里的治安好上很多了，我们就不给先生您添麻烦了。”微微一愣后，辛西娅很是礼貌地拒绝道。
看着那双蕴含个人坚持的蓝色双眸，林恩最终没有再多劝什么，转而说道：“那好，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遵命，先生！”
……
另一边，还是那间有着温暖灯光的公爵府书房中，赫尔曼·埃金斯公爵再次坐在了宽大的书桌之后，相较于“无礼”的霍尔·埃金斯，这次出现在老公爵对面的那个人，无疑要紧张上了许多。
那是一个留着中分发型与八字胡的中年人，个头很高，却略显瘦弱，身上穿着秀有家族纹饰的华贵礼服，显然也是一位贵族。
“伯顿伯爵，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以解释利贝尔城守备军的异常调动。”平稳，低沉，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压得这位堪堪坐稳椅子边的八字胡伯爵，猛地向后一仰。
压制住蹦起来的冲动，这位留着八字胡的伯顿伯爵，顾不得擦拭额头上滚落的汗滴，急忙解释了起来：
“阴影教会那边临时出了问题，其他合作教会一时间也不愿意做我们与那帮邪神信徒的中间人，为了能控制住那些‘祭品’，我不得不动用守备军方面的力量。”
“吸血鬼呢？那些打算捡便宜的大蝙蝠不是更好的中间人吗？还是说你与那些失去荣耀的家伙一样，已经堕落到要去追求‘鲜血与青春’了吗？”
依旧是平稳低沉的声音，冷意却越加明显了起来。
“他们，他们不太合作！”抽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此时的伯顿伯爵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老公爵了。
“那就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你负责，不要再让伯顿家族蒙羞了！”
“谨遵您的意志，公爵大人！”
……
“无法真正掌控国家，缺乏对权利的实践，已经让下一代贵族开始全面的退化了啊！”从合拢的书房门上收回视线，赫尔曼公爵看着桌上那详细记录着伯顿伯爵，与霍尔·埃金斯一应行动的报告，轻声低喃道。
第47章：越加热闹的宴会
黑风衣，宽檐帽，杖头镶有魔法晶石的胡桃木手杖。
手持暗红色请柬，再次光临吸血鬼庄园的林恩，在衣着打扮上较之上次可是要“得体”了许多。
与上次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超凡物品的交易上不同，这次被侍者引入主厅的林恩，更关心参加交流宴会的超凡者。
知道自己兜里的金贝拉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是这种转变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别的原因则主要是林恩想看看，其他超凡者对利贝尔城当下的局势有着怎样的认知。
“这次更热闹了啊！”迈过大门，看着那竟然有些略显拥挤的主厅，林恩说不惊讶都是假的。
此次前来参加交流宴会的超凡者，明显比上次多了不少，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上来看，“成分”也变得更加复杂了。
像朱利安那样的凡俗商人变多也就罢了。
以兽骨兽牙，鸟类羽毛为装饰的萨满祭司，身背双剑，腰挎蒸汽连弩的猎魔人，矮小佝偻，满脸脓疱的沼泽女巫……
这些平时难得一见，不是喜欢躲在山林野地，就是喜欢满世界乱跑的稀有超凡职业者，突然密集地出现在艾登家族举办的交流宴会上，怎能不让人深思？
“这多有赖于第一次交流宴会的成功举办！”听到林恩感慨的吸血鬼侍者，用矜持又不失骄傲的语气说道。那隐藏不住的得意，就像艾登家族，已经在利贝尔城的超凡者圈子中占据主导地位了一般。
林恩并没有戳破吸血鬼侍者的幻想，反而微微颔首以示认同，从“飘起来”的吸血鬼身上，能看到的东西肯定比躲在棺材里的吸血鬼多。
若整个艾登家族都像眼前的这位吸血鬼侍者这么“飘”，林恩或许真的能从这交流宴会中，窥破几分利贝尔城的暗流。
奈何，不等林恩寻思好怎样从这位吸血鬼侍者的口中套出话来，这位吸血鬼侍者就十分有礼貌的告辞了，当然，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相较于数量众多的来宾，他们这些吸血鬼侍从实在是有些不够。
“看来我只能自己转转了！”看着那上身不摇不晃，却依旧能以超凡速度赶往庄园门口的吸血鬼侍者，林恩轻笑，顺便自我调侃道。
不得不说，在看到有这么多超凡者现身交流宴会后，林恩的心态就变轻松了许多。
有这么多超凡者顶着，利贝尔城乱不了！
带着这样的乐观心态，林恩很快就融入到了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这次林恩看起来好相处了，还是某些无形的门槛降低了，他很快就从几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小圈子中，获得了吸血鬼侍者没来得及说的情报。
“有第二纪元的秘宝将在利贝尔城现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是有人嫌利贝尔城不够乱，还要再添一把火吗？”按捺住“晴转多云”的神情变化，林恩在心底疯狂地吐槽着。
但随着更多的信息被林恩听取入耳，冷静下来的他，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怀疑。
“难道真是秘宝现世？若真是第二纪元的秘宝，能引动政府与那些小教会就不奇怪了，吸血鬼近来的跳脱行径，邪神信徒的暗中现身也都可以解释了。”
据林恩从圣光教会的文献中了解到的记载可知，阿尔瓦世界的第二纪元，又被称为黑暗纪元，人王纪元。
在那个时代，为了击退从世界之外大举入侵的众多邪神，阿尔瓦世界的规则神灵纷纷陨落，巨龙与精灵的文明也遭受重创，退往传说之中的西大陆。
在成功击退入侵的邪神之后，为了对抗世界之中残余的邪神眷属，凭借数量优势占据南北大陆的人类，扛起了智慧生灵领袖的大旗，绽放了属于人类自己的文明光辉。
那种时代遗留下来的秘宝，就算不是神格碎片，巨龙遗产，也应该是人王传承，帝国宝藏，否则还真称不上什么“第二纪元秘宝”。
“可若真是那种东西，情报也不该传得这么广，就算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五大教会也应该有动静了，这么放任闲散超凡者入场捡便宜，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在圣光教会的庇护下成长到成年的林恩深知，依旧屹立于阿尔瓦世界超凡势力之巅的五大教会，可并不是只有威严与神圣，慈爱与宽容的。
举几个无法掩饰的例子。
晨曦女神的神职领域包括：晨曦、太阳、圣光、生命、美丽、艺术、守护。
大地母神的神职领域包括：大地、自然、丰饶、贵族、母子、家庭、火焰与炉火。
冰霜之主的神职领域包括：凛冬、苦难、折磨、工匠、沉眠与死亡。
风暴之主的神职领域包括：风暴、战争、杀戮、暴政、天灾、海洋与其他水域。
财富女神的神职领域包括：财富、货币、商业、知识、旅行、爱与**。
任何一个有点神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一个个多到让人记不住的神职代表着什么，又蕴含着何等的杀戮与血腥。
上到神灵间的战争，下到教会间的倾轧，五大教会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秘宝什么的，应该是有心人放出来进一步搅乱局势的消息，利贝尔城潜藏的暗流，应该另有核心。”看着那因一点点不知倒了几手的情报，而激动异常的人群，林恩较先前却是更加忧心了。
……
另一边，远远地围绕着灯火通明，喧嚣异常的吸血鬼庄园，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瞳眸。
一座并不能俯瞰吸血鬼庄园，却可以俯瞰通往庄园诸多道路的小丘陵上，狼人长老克拉伦斯对身边的族长塞维尔提出了疑问。
“这就是您的计划？让崽子们去破坏吸血鬼举办的超凡者交流宴会？”顿了顿手中那插着骷髅头的法杖，克拉伦斯有些愤怒地说道，“这样不但不能重创那些大蝙蝠，还会让我们的族群惹上麻烦，在最近，那个由吸血鬼主持的交流宴会可是很得人心……”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挥手打断了老狼人那十分暴躁的咆哮，有着知者气质的狼人族长塞维尔，用一种令人心悸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并不是一场狩猎，而是一场教学，学生是我们与那群吸血鬼，而老师则是掌握时代力量的人类，静静地看着吧，这会是一场属于血与火，属于蒸汽与铆钉的教学。”
第48章：大怪物
“我还能提供更多墓地灰苔的提取物，如果你有继续合作的意向，可以通过这个地址与我取得联系。”将一张写有灰鼠帮据点地址的小纸片，递到那不知是炼金术士，还是草药巫医的佝偻老者手中，林恩很是亲切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渐渐融入到圈子里的缘故，林恩除了收获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外，还斩获了几笔不错的生意，几**恩用来练手的通用魔法卷轴，几瓶在林恩那里缺乏利用价值的墓地灰苔提取物，就给他带来了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他还借此与利贝尔城的一些有能力，却无组织的炼金术士搭上了一点关系。
那些能不依靠组织，独立拉到投资，独立进行魔法实验的炼金术士，多少都有一些看家本领，在这个人流密集，却几乎都是“窥秘者”的大厅中，他们几乎就是最有价值的人了。
作为一个有传承的施法者，林恩也是能研究炼金术的，事实上林恩手中的那根内中藏剑的胡桃木手杖，就经过了他简单的炼金术改造，但在炼金术这个深奥的领域中，兼修与专职完全是两码事，在一般情况下，专业炼金术士能做到的，自然要远胜于一般的施法者。
身为亡灵巫师，已经将大半精力都投入到亡灵改造上的林恩，自然不能专职研究炼金术，故而一些炼金术士的人脉，对林恩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那些四处拉投资，拿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项目就敢到处坑钱的炼金术士除外，他们不是人脉，他们是投资者的灾难。
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火眼金睛的林恩，可一点都不敢往那样的炼金术士身边凑。
“新型炼金炸药！不需要添加昂贵的魔法材料，不用魔法晶石作为底火，就能取得不错爆炸效果的新型炼金炸药！十个金贝拉，只要十个金贝拉的投资，你就能参与到后续的验证实验中去……”
看着那个上次宴会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此时已然被动清空了一小片宴会场地的炼金术士，林恩却是有点犹豫了。
“上次还在拉研发投资，这么快就要搞验证实验了，这靠谱吗？”
就在林恩心存迟疑的时候，一旁一个与林恩有过几次照面，能说上两句话的黑巫师似乎看出了林恩的迟疑，他果断插言道：“罗德·葛兰，耗尽葛兰家族最后一枚金贝拉的‘传奇’炼金术士，如果我是你，我就离他越远越好。”
“葛兰家族？是葛兰街的葛兰吗？”听到这个姓氏，林恩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妮区最负盛名的商业街葛兰街，那是高端魔法装备与顶级奢侈品的集散地。
它在整个泰伦斯联邦都十分有名也就罢了，专门为其“服务”的银行，拍卖行，证券交易所，都在它的旁边凑成了一条窄小拥挤的附街，就十分“夸张”了。
奈何，再夸张也是现实！可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对，就是那条街，那条街曾经就是属于他们葛兰家族的，直到那位罗德先生接手家族。”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单片眼镜，看上去像精英白领多过像黑巫师的黑巫师，语带感慨地说道。
且不等林恩从这令人震惊的逻辑关系中回过神来，这位黑巫师就在两人的身周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林恩先生是吧？你是一位亡灵巫师吧？”
“没错！”面对这突兀的话题转移，林恩也不打怵，十分自然地承认道，不提林恩本就没有遮掩自身超凡职业的想法，就黑巫师这种同样臭名昭著的职业，就无需林恩去掩饰什么。
林恩反而对这位的打算十分好奇。
“林恩先生愿意出售一部分亡灵瘟疫吗？自原体算，能有效传播三次的就行。”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那可是联邦与教会明令禁止的危险物！”
看着那打算购买“生化大杀器”的黑巫师，林恩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半步。
“最近利贝尔城的局势有点乱，留一张翻盘的底牌而已，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少有亡灵巫师出现了，还好我在这里遇到了林恩先生你，怎么样？我这价格好说，金贝拉与超凡物品都可以交易……”
穿着西装的黑巫师侃侃而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恩那隐含拒绝的行动。
其实这也不怪他，亡灵瘟疫这种东西，除了卖给同行外，一般的亡灵巫师还是很愿意拿出来交易的，毕竟那东西受亡灵巫师控制，买主不用，亡灵巫师赚一次，买主用了，亡灵巫师很可能赚两次，若运气好，指不准第二次亡灵巫师就能收获一大票优质亡灵。
别说限制传播次数的亡灵瘟疫，若不签署详细的魔法契约，一些丧心病狂的亡灵巫师，甚至愿意低价，乃至于免费卖出不限制传播的亡灵瘟疫。
不过林恩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不说他还没研究并制备出属于自己的亡灵瘟疫，就算他制备出来了，他也不准备往外贩卖那种东西。
毕竟他还有亲人朋友在世，自己不怕，自己的亲人朋友呢？
就在林恩寻思着怎么拒绝眼前这位热情的交易者时，他从自己的风衣下摆处感受到了一阵有点熟悉的扯拽感，低头一看，果然是扎着两个丸子发髻，乍一看宛若带着兽耳发箍一般的小吸血鬼莉莉丝。
“对不起，我这有点事，交易什么的有机会再聊！”不管瞪大眼睛，开始疯狂检查自家隔音结界与预警法术的黑巫师，林恩礼貌性地招呼了一声后，就顺着小吸血鬼莉莉丝的“拖拽”往人群之外走去。
在这过程中，林恩还语带期许地问道：“怎么了，又要‘离家出走’？这次你是打算跟哥哥一起走了吗？”
“大怪物！”小吸血鬼莉莉丝却是比手画脚地给了林恩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
就在林恩展露微笑，准备向面前的小吸血鬼“详细”地问问时，说话不太利索的莉莉丝，紧跟着描述道：“蒸汽，铆钉，大怪物！”
随着清脆的童音落下，林恩的面色陡然一变，却是因为他布置在吸血鬼庄园外围，用来以防万一的亡灵部队，已经发现了那所谓的“大怪物”。
“该死，是蒸汽步兵！”
第49章：蒸汽与铆钉
类人形态，三米多高，金属打造，铆钉接驳，周身萦绕着炽热蒸汽的蒸汽步兵，说它是大怪物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加上它左臂上的六管重型蒸汽枪，右臂上的链锯剑，背后的纯钢塔盾，以及一些符合驾驶者个人使用习惯的武器挂件，一般的大怪物看到它，也要犯怵。
更要命的是，通过众多狼化食尸鬼的视角，林恩发现这浑身上下尽显暴力美学的蒸汽步兵，并不是一个或几个那么简单，夜幕之下，蒸汽之中，他们正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狼化食尸鬼的亡灵视觉里，在低沉的机械轰鸣声中，将吸血鬼庄园团团包围起来。
“要遭！”
来不及去想吸血鬼们因何招惹到了这些直属于泰伦斯联邦的战场主宰，也来不及提醒那些尚未发现灾祸将至的与会宾客，林恩一把抄起，刚刚还拉扯自己往人流之外走的小吸血鬼莉莉丝，抱着她就往位于主厅后方的二号花园跑。
那二号花园再往后，就是一片临海的断崖，因地形的缘故，那里尚未被蒸汽步兵所包围。
就在林恩因快速穿过人群，引起一片骚乱的时候，更大的骚乱就伴随着重型蒸汽步枪的轰鸣，与砖瓦碎石的迸溅出现了。
蒸汽推动的炽热弹丸，就那么带着令人心悸的风啸，穿过宽广美丽的前花园，横扫了整个主厅。
吸血鬼庄园的外围防卫力量，却是一点也没能阻碍那些蒸汽步兵的沉重步伐，哪怕是一刹那都没能做到。
“是铅银合金！他们专门准备了对付超凡者的弹药。”看着那击打在坚硬物上，摊开来能有巴掌大的“弹丸”，林恩的心陡然下沉。
借着负能量护盾与白骨装甲的保护，身手敏捷的他在射击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小吸血鬼莉莉丝躲到了主屋承重柱的背后，算是极为走运地躲过了第一轮致死打击。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份的运气就此耗尽，林恩所倚靠的承重柱都瘦了小半圈了，那宛若暴雨一般的射击却仍旧没有停止，在这种攻击密度下，林恩身上加持的负能量护盾与白骨装甲，根本无法支持他跑到二号花园。
“只能寄希望于艾登家族的高端战力，以及那些在别处交易的‘蜕变者’了，蒸汽步兵的阵型不乱，主厅这边的‘窥秘者’们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通过精神感知，林恩还是发现了一些幸存者的，但他们跟林恩一样不敢冒头。
不是林恩他们没有殊死一搏的勇气，实在是反面教材太过鲜明了，就在刚才，一个靠着自己的魔法傀儡，倾塌的半面墙板，以及大量防护卷轴幸存下来的元素法师，在吨吨吨地灌下了几瓶色泽异常艳丽的魔法药剂后，暴突着青筋，一连搓出了五发火球，连着串地射向了枪弹来袭的方向。
元素法师的火球，可不是一些网络游戏中，连新手村的家禽都燎不死的初始技能，那团跟篮球差不多大的炽热火焰，砸在地上能炸出一个足以埋人的大坑不说，翻涌的火焰，还能将半径十米的一大片，化作寸草不生的焦土。
可就是这样的火球，一连五个，却并没能取得什么可见的战果，在林恩的精神感知中，他看到这五发火球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抬着枪口，一边扫射一边缓步向前推进的蒸汽步兵。
爆炸轰隆，火焰翻滚，可惜不等尘埃落尽，那三米多高，全身由钢铁打造的蒸汽步兵，就在蒸汽的环绕下，排开火焰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除了钢铁身躯上，隐约有魔法符文在闪光外，这五发威力强大的火球根本没能给蒸汽步兵带来一丁点的改变。
而那位勇敢的元素法师，则被紧随而至的，更加密集的蒸汽枪弹打成了一片血雾。
“也许，高敏捷的超凡职业者能够突破密集的火力压制，近身寻找这些大家伙的弱点。”看着那十分粗狂，却极具工业力量感的钢铁身躯，那口径吓人的枪管，那长度骇人的链锯剑，第一次直面这种战场主宰的林恩苦涩地推测着。
然而就是这种自我安慰性质更浓一些的苦涩推测，也很快就迎来了打脸。
就在这群蒸汽步兵，举枪缓步推进到一处建筑物的废墟旁时，一群有着猩红双眸的小蝙蝠，用可与燕子一较高下的速度蹿了出来，它们眨眼间就在一个有些落单的蒸汽步兵身后，聚合成了一位手持刺剑，身穿纯白礼服的吸血鬼。
下一瞬，那纤细修长的刺剑，就附上了猩红的光辉，在突兀出现的吸血鬼手中，如毒蛇一般刺向了蒸汽步兵钢铁外甲的接缝处。
“嗤——！”
这并不是装甲之中，人类“步兵”的血液喷溅声，而是炽热的蒸汽“泄露”声。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反应机制，在近身袭击到来的一刹那，蒸汽步兵就放出了大量的高温蒸汽，全身上下无死角的那种。
这一招绝对是近战职业者的克星，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随着蒸汽的泄露，前来偷袭的吸血鬼发出了凄惨渗人的哀嚎，接触到高温蒸汽的吸血鬼身上，出现的并不是简单的烫伤，而是跟硫酸腐蚀相差不多的伤痕。
“他们的储水箱里灌的是圣水！”接触过圣光教会出产的圣水的林恩，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是什么，虽然他并没有能辨认出那是哪个教会提供的圣水，却也十分理智地放弃了让幽魂隐身，冲上去来一波精神攻击的计划。
林恩虽然没有接触过蒸汽步兵的设计图，但对蒸汽机多少有些了解的他知道，这些来源不明的圣水，肯定如血液一般，在蒸汽步兵内部复杂的管道中“流淌”。
外有魔抗符文，内有圣水“流淌”，幽魂能近身才有鬼了。
“这么久也不见艾登家族的高端战力出现，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林恩一边通过亡灵印记，联系自己藏在庄园外围的亡灵部队，一边祈愿调动这些蒸汽步兵的指挥官，能看上吸血鬼积累的财富，让“身材”高大的蒸汽步兵进入到建筑之内。
也只有那样，林恩才有制造混乱，逃出吸血鬼庄园的机会。
第50章：爆炸与脱身
“全体都有，停火，前压！”
在宛若被强力台风袭击过的前花园中央，一位蒸汽步兵指挥官，毫无顾忌地掀开了有多道夹层，多种功能的步兵面甲，用自己粗豪的嗓音大声吼道。
随着指令的下达，一众蒸汽步兵纷纷放下了蒸汽缭绕的枪管，处于前排位置的蒸汽步兵，反手取下了背后的纯钢塔盾，很快便结成了堪比城墙的密集阵列，向那被重型蒸汽步枪扫射得千疮百孔的庄园主屋缓缓推进。
而位于后排位置的蒸汽步兵，则在那堪比野兽咆哮的低沉轰鸣声中，启动了位于右臂的链锯剑，排成松散却不失规律的阵型，跟在了前排战友的身后。
当然，也不是所有蒸汽步兵，都按照那位指挥官的命令采取了行动，一个装甲上绘有特殊标记，看起来也是个指挥官的家伙，在命令下达后，很快就奔行到了那位仍旧没有放下面甲的指挥官面前。
“昆尼尔长官，这不符合《蒸汽步兵操典》，请您立刻终止命令！”来者并没有掀起面甲，声音透过厚厚的装甲夹层，听起来既含混又怪异。
“哎呀，我的魔法通讯器坏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把面甲掀开再跟我说吧，约克副官！”那位名叫昆尼尔的蒸汽步兵指挥官，一边笑言，一边腾出操控装甲左臂的那只手，从自己深棕色的大胡子中摸出一支皱巴巴的卷烟，熟练地叼在嘴上。
就在那名叫约克的副官还在犹豫是否要违背“操典”，在战场上掀开防护面甲的时候，眉眼沧桑，还留着一把大胡子的昆尼尔就拇指食指一捻，借助空气中游离的魔法元素，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卷。
这一行为似乎是彻底激怒了约克副官，一直以守规矩著称的他，狠狠地掀开面甲，用清晰流利的口齿直谏道：
“进入狭小地形，尤其是建筑物，是《蒸汽步兵操典》上明令禁止的，在未确定敌人是否被消灭前，放弃火力压制也是……”
“好啦，好啦！这些我都知道，可你有想过吗？不进入建筑物怎么搬战利品，不搬战利品怎么养活兄弟们？咱们的军饷可有三个月没发了。”
看着自己那有着铂金发色，微尖耳朵，面容漂亮得有点像姑娘的半精灵副官，昆尼尔有些不耐地说道。
同时他的思维也不由地向别处飘：我家祖上怎么就没跟精灵结过亲？听说外祖爷爷那边还有点蛮锤矮人的血统……
“可向联邦议会反映情况的文书已经在走流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不知道自家长官在想什么的半精灵副官约克继续努力道。
“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没有进项的我们就被‘自愿’裁撤了！南方与卡索帝国的战争都停了，咱们这些没有军方大佬庇护的可怜虫，若不能给自己找个退路，你猜会怎么样？”
将注意力转回到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的副官身上，已经将卷烟抽了一大半的昆尼尔略带落寞地笑道：“这可是我托关系接到的第一单生意，为了‘合法’地调动部队，我可是搭进去了好多物资配额，若这回不能把本钱给赚回来，你这身装甲都别想开了！”
“这……”
“还愣着干什么？知道不符合操典要求，还不去前面盯着？！那主屋里应该还有一些走运的家伙，可别叫他们轻易地跑了！”就在昆尼尔这么打趣着，自家神情慢慢变得坚毅的副官时，意外出现了。
好久都没动静的主屋主厅中，突然响起了阴森低沉的咒语颂念声，且不等已经进入建筑物的蒸汽步兵，找到那念咒施法之人，以主厅为中心，就突兀地炸起一团惨白的辉光。
那辉光既不炽热，也没能带起什么具有破坏力的冲击波，但随着它成环形扩散开来，每个活着的生物耳边，都炸响了生命终结前最后一刻的哀嚎。
紧随哀嚎而至的，还有那直刺大脑的剧痛。
“有施法者大规模地引爆了死者的灵魂！”战场经验丰富的昆尼尔也只来得及冒出这一念头，他就陷入到了剧烈的晕眩感之中。
与没带面甲，缺乏必要防护的指挥官不同，这除了规模大，施法材料足够奢侈外，怎么算都十分拙劣的灵魂攻击，并没能迟滞蒸汽步兵多久，在魔抗符文与圣水循环网的双重保护下，只是几个呼吸间，大部分蒸汽步兵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一个夹着小姑娘飞速奔向二号花园的身影。
无需指挥，下一瞬就有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那道身影，可不等炽热的蒸汽推动由铅银合金打造的弹丸，爆炸再次出现。
这次的爆炸不再是惨白色的了，爆炸的源头也不再是徘徊不散的灵魂。
这次爆炸是暗红色的，是夹杂着骨骼碎片的，爆炸的源头乃是主屋中横陈着的诸多尸体。
尸爆术，这亡灵系施法者的“传统艺能”，因施法材料是众多蕴含超凡力量的尸骸，威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虽然仍旧未能给装备坚固，反应迅速的蒸汽步兵带来足够的伤害，却有效地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扳机被下意识地扣动，几乎所有枪弹都被射向了目标先前所在的方位，就算有反应比较快的蒸汽步兵反应过来，挪动枪口开始向更大的范围扫射，火力网也不像先前那么密集了。
且在更隐秘之处，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爆炸”，被尸爆术遮掩了“光辉”。
那是一根孤零零地插在承重柱之后的胡桃木手杖，它之上镶嵌的土元素魔晶炸裂了。
那魔晶之所以会炸裂，却是其内附加的法术被过度压榨造成的。
轻身术，一个加持在人类身上，可以微弱干扰重力的小法术，被当做大范围“控制”法术用了出来，作用的主要目标也变成了重型蒸汽步枪，以及其中激射而出的合金弹丸。
它虽然不能让蒸汽推动的弹丸停下，却能干扰弹丸的弹道，持枪的手感与压枪的习惯。
这对老兵来说绝对是个大麻烦。
故而在血雾落尽，视线重新恢复清晰后，蒸汽步兵们并没能找到袭击他们之人的尸体。
“向海边追，那里是包围圈的唯一缺口……”勉强恢复过来的约克副官，其命令刚出口，就被一旁同样刚恢复过来，却已经清点过战斗伤亡的昆尼尔打断了：“那本来就是为了避免过度反抗，给‘聪明人’留的生路，既然那个家伙找到了，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第51章：连锁反应
双月西沉，东方的天际渐渐染上了一抹霜白，利贝尔城的天气虽然还没冷下来，但就是有那么一群狼人，提前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凉。
“塞维尔，你是怎么联系到那些蒸汽步兵的？他们怕不是联邦的王牌军团吧？你把他们引到吸血鬼庄园这里，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
将手中那插着骷髅头，系着七彩布条的法杖攥了又攥，听烦了麾下狼崽子们倒抽凉气声的狼人长老克拉伦斯，压低声音向身旁的狼人族长塞维尔问道。
“王牌？第三十五蒸汽步兵团可不是什么王牌，他们来找吸血鬼的麻烦也不是我指使的。”远眺那渐渐腾起火光的吸血鬼庄园，狼人族长塞维尔的语调同样沉重，“是联邦政府里的某个大人物打算敲打吸血鬼了，我在其中只是起了个助力作用，让潜藏在联邦政府里的吸血鬼爪牙没能那么快将消息传递出来而已。”
“吸血鬼在人类政府中的势力不是一向很强吗，怎么会这样？”在真正见识过蒸汽步兵的战场主宰能力后，这位以暴躁著称的狼人长老，也忍不住开始为自家的族群担心起来了。
相较于有“青春不老”作为砝码的吸血鬼，狼人在人类社会混得就不那么开了，不畏阳光与体格壮硕，并不能助他们攀上人类社会的高层，这本该是狼人长老克拉伦斯最为发愁的事，但这一夜改变了他。
那些自诩“暗夜贵族”，“人类放牧者”的大蝙蝠都在自家庄园中，像小鸡崽子一样被突突了，他们这些还在人类社会底层打混，大部分族人还在依靠出卖劳动力过活的狼人，又该怎么生存下去？
似乎是看穿了狼人长老克拉伦斯心底的担忧，狼人族长塞维尔那轮廓柔和，气质文雅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克拉伦斯长老，你不用太过担心，人类政权并不怎么在乎我们的存在，而那些吸血鬼是得罪了他们不该得罪的人，我想通过今晚的教学，我们族群里应该不会有人犯相同的错误了！”
“错误？谁不知道人类是最喜欢玩弄猎物的物种啊！”对于吸血鬼的遭难，狼人长老克拉伦斯心中还有些存疑，但他却十分理智地止住了继续询问的冲动，转换话题，向自家那睿智，且充满远见的族长问道：
“那我们要不要撤出利贝尔城？罢工游行，小教会抱团，再加上今晚这吸血鬼庄园遇袭，这利贝尔城怎么看都是要乱起来的样子啊！”
不等狼人族长塞维尔回答，狼人长老克拉伦斯又拽着他自己那编成小辫的花白胡须，十分犯愁地继续说道：“可我们的族人大多都依靠城市里的工作维持生活，立刻撤到乡下去，很多人怕是要饿肚子了……”
“好了，克拉伦斯长老，我们不会撤出利贝尔城！”环视那些还把尾巴夹在双腿之间的族人，狼人族长塞维尔面色沉凝地说道，“利贝尔城危险，别的地方难道就不危险了吗？在这里正神教会起码不会大规模猎杀我们。”
看着欲言又止的克拉伦斯长老，看着面带忧色的族人，塞维尔族长继续说道：“我准备启用所有族群资产，囤积物资，购置安全屋……”
就在狼人族长塞维尔，借助“血与火，蒸汽与铆钉”共同组成的真实教学，进一步统合狼人族群的力量时，本就“阴沉压抑”的公爵府，因一份连夜送来的密报，变得更加阴沉压抑了。
“啪——！”墨水瓶被一双布满皱纹，却依旧十分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摔在了墙面上，墨水四溅，沾污了无数名贵的装饰，却一点也没能缓解大手主人的愤怒。
城府极深的埃金斯公爵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但面对那份由“影子”送来的密报，埃金斯公爵又很难不失态。
“敲打！伯顿那个近亲生出来的傻子，怎么会想到用军队去敲打合作者？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看着那摆在桌面上的密报，一向是贵族风度标杆的埃金斯公爵，心中冒出了无数脏话，但也仅止于此了，掌握权力几十年的老公爵在几个深呼吸后就恢复了冷静。
“吸血鬼是计划的知情方，就算遇袭的是一座庄园，而不是他们的祖传城堡，计划也有泄露的可能……”
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静默无声的“影子”。
“去，通知所有的合作者，计划有变，准备提前行动！”
“是！”
……
日头东升，用来“消弭痕迹”的火焰渐渐熄灭，吸血鬼庄园就如往常的白日一样，渐渐陷入“沉寂”。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里很可能再也无法恢复热闹了。
“簌簌，簌簌簌——！”
当然也不是所有生灵都“离开”得那么早，那么彻底，在一阵轻微的掘土声后，一只深黑的利爪破开了烧焦的土层，从地下冒了出来。
随着土壤被快速地掘开，一个灰黑色肌肉显露在外，身上布满大大小小骨刺的亡灵生物就那么从地下钻了出来。
它先是十分灵动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敏捷地蹿上地表，让开了挖掘好的洞口，紧接着，又有四五道相似的身影从这地洞中蹿出，与最先冒头的亡灵生物一起，围着地洞口结成了标准的防御阵势。
在一切都变得稳妥之后，略显狼狈的林恩，才夹着小吸血鬼莉莉丝从地洞中爬出来。
显然，作为一个谨慎的亡灵巫师，林恩是不会选择敌人留好的“逃生通道”的。
至于这地洞是怎么回事？林恩对着自己的狼化食尸鬼起誓，这仅仅是早早准备的逃生通道而已，他从来没有对吸血鬼的金银财宝，超凡物品，以及血系魔法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天亮了啊！”眨眨眼适应了一下外边的阳光，刚准备去建筑废墟那看看的林恩，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紧张地低下头来，看着那被自己夹在腋下的小吸血鬼仍旧好好的，只是在眯着大眼睛适应阳光，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等等，不是只有伯爵以及之上的吸血鬼贵族，才能无视阳光的伤害吗？这小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林恩大感疑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跑路，又钻洞折腾的太久了，小吸血鬼莉莉丝头上用来绑丸子发髻的细绳终于承受不住绷断了开来。
随着发髻的散开，一对尖尖的狼耳朵出现在了林恩的眼前。
第52章：爆发（一）
“这小家伙难道不是一只吸血鬼，而是一只狼人？！”
盯着莉莉丝头顶的那对毛茸茸的尖耳朵瞧了又瞧，已经在亡灵部队的拱卫下回到自家居所的林恩，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味来。
“苍白的皮肤，尖尖的虎牙，以及那虽然微弱，却纯正无比的血魔力反应，都在说明这是一只小吸血鬼没错啊！可那狼耳朵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吸血鬼与狼人这对宿敌，在暗中结了亲……”
飞转的思绪挤占了林恩大半的注意力，直到一直站在一旁的独臂女仆辛西娅都有些看不过去，轻咳了一声，林恩才注意到那一直被自己盯着瞧的小吸血鬼莉莉丝，已经有些眼泪汪汪了。
“这是被自己吓到了？”看着那略微有些瑟缩的小身影，愧疚之情瞬间便溢满了林恩的内心，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
“莉莉丝是吧？让这位辛西娅姐姐带你去洗个澡，睡一觉好吗？”本想拍头的手掌，犹豫了那么一刹那，转而轻轻拍在了那瘦弱的小肩膀上，林恩用最和蔼的语气，征询小吸血鬼莉莉丝的意见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林恩的手掌落到那小小的肩膀上后，先前还有些瑟缩的莉莉丝，很快就不那么恐惧不安了，虽然还没恢复吸血鬼庄园中的那种调皮机灵，却也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林恩的提议。
“麻烦你了辛西娅！”
“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
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出自己的书房，林恩莫名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温彻斯特孤儿院。
大孩子照顾小孩子，成年的照顾未成年的，西蒙老爹失踪了，还有哥哥姐姐在……
“可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啊！嗯，露西姐那边也应该发个示警了。”从微微泛起的童年回忆中抽回心神，林恩一边指挥幽魂，将自己从吸血鬼庄园的废墟中捡回来的，十分意外还保存完好的，那副曾给自己带来莫名灵感的油画，挂在一面没什么装饰的墙上。
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吸血鬼庄园遇袭，大量超凡者惨死于蒸汽步兵军团的手中，肯定会在利贝尔城掀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无论是目的不明的政府，还是遭受重创的利贝尔城超凡者阶层，亦或是在背后隐现踪迹的小教会团体，邪神信徒，总会有人，有势力跳出来，揭开隐藏在利贝尔城中的乱局。”
看着那油画上，被双月光辉所笼罩的苍白城堡，林恩的面上没有太多异色，他那本该非常焦虑的心湖，实际上并没有荡起太大的涟漪。
混乱的到来已经无可避免，他也早早便为此做下了准备，能不能像这幅油画一样“幸存”，就看自己接下来的应变了！
“仍旧是窥秘者的我，能熟练使用三环以内的，与正负能量相关的亡灵系法术，借助魔法装备，别墅中的布置，四环的负能量亡灵法术也能有限度的使用。
“亡灵军团方面，狼化食尸鬼部队与幽魂部队已经成型，若不考虑与自己的契合度，石像鬼也可以按照传承中的记载，进行少量生产，僵尸方面我缺乏足够的研究，但作为炮灰兵种，我可以在战斗开始后临时从敌我两方的尸体中将它们拉起来。
“骷髅兵，骷髅兵跟僵尸的情况差不多，但有一种骷髅兵变种我倒是需要抓紧时间，着重研究一下了。”
林恩一边在脑海中盘算自己手头的力量，一边迈步来到书桌之后，掏出钥匙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叠用方块字，魔纹，与自创缩写符号共同书就的手稿。
那手稿并无封面，密密麻麻却十分工整的字迹最上方顶格处，用红色墨迹书写着一个名字：
骷髅掷火者。
这是林恩为自己的骷髅兵变种取的名字，在设计预想中他与骷髅弓箭手类似，是一种远程输出兵种。
但与骷髅弓箭手不同，骷髅掷火者的“箭矢”是他们颅骨中的灵魂之火。
没错，就是维持亡灵存在的灵魂之火。作为完整灵魂的残缺变种，亡灵的灵魂之火是亡灵不可或缺的组件之一，若能有效利用其攻击敌人，它的威力将是十分可观的。
在设计预想中，一个骷髅掷火者凭借手中的“火球”，在远程输出能力上可以堪比一小队的骷髅弓箭手，瞬时杀伤力甚至要强过更为高端，制备条件也更为苛刻的骷髅法师，在攻击灵魂防御较弱的敌人时，骷髅掷火者更是能打出“暴击”。
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但这份“很不错”的手稿被林恩搁置起来，也是有它的原因的。
它之所以没被林恩深研下去，除了林恩时间紧张，没有更多的工夫投入研究外，主要还是在于它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实验室制备，各方面都达到当前极限水准的骷髅掷火者，最多只能扔出三发灵魂火球，之后就会化作一摊碎骨，且最后一发灵魂火球在射程，准确程度，稳定程度上，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减弱。
这还没完，化成一摊碎骨的骷髅掷火者，还不能像其他亡灵一样，被亡灵巫师重新拉回战场，灵魂之火的压榨性损耗，会让它们成为真正的一次性产品。
这样高损耗的兵种，自然不会被缺乏材料，又不想掀起亡灵天灾的林恩所青睐。
没办法，就算打通了奴隶贩子朱利安的渠道，林恩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这份手稿之所以能被林恩重新拿出来，也全赖蒸汽步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在有可能再次对上蒸汽步兵的当下，林恩认为他手中也只有这个兵种能拿来一搏了。
不求胜利，能用战损逼退对方就成。
“头一次这么希望那个奴隶贩子还活着！”一边拿着手稿，重新熟悉自己的实验思路，林恩一边如是想着。
“唔，时间貌似有点来不及了，降低骨骼强度，降低对灵魂之火的细致掌控，降低投掷准确率，emmmm，这样应该就能降低制备难度了，这么改的话，大概能稳定扔出两发灵魂火球……”
第53章：爆发（二）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在林恩抓紧时间研究新的亡灵兵种，扩充手头力量的同时，利贝尔城也在诡异的宁静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清晨，令人生咳的大雾不知第几次笼罩了利贝尔城，反正早早上工的人们已经很是熟悉它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嗓子太难受，很多人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但就是这样，一道匆匆而行的身影还是显得有些特别。
那身影戴着无檐的鸭舌帽，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而他的下半张脸则被一条薄围巾牢牢裹住，米黄色的长款风衣让人很难分辨他的身形比例，胖瘦程度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遮掩。
若非这个人一直闷头前行，没有徘徊四顾，想不把他当成踩点的贼匪，被通缉的恶人都难。
这个有些特别的家伙，在复杂的街巷中七扭八拐地绕了很久，直到太阳渐升，雾气将散，才在一栋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民居门前停下脚步。
时不时望向身后，哆哆嗦嗦掏出钥匙，当他打开门时，都没注意到门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静谧诡异的身影。
直至那身影开口出声：“路易斯先生，你来晚了！”
“啊！”
“砰——！”
一声短暂的惊呼，一扇自动关闭的大门，一切都像是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牧师，牧师先生，您，您吓到我了！”被无形力量推入房门，险些坐倒在地的“路易斯先生”一手扶墙，一手抚着胸口，磕磕巴巴地说道。
但抱怨什么的，也仅止于此了，从路易斯的角度看，那仍旧站在阴影中的牧师先生，身上有一种奇特且诡异的“威严”，与先前那些和他接触的牧师相比，这位显然更不好惹。
“坐下来谈吧！”虽然这是路易斯名下的房产，这位“牧师”先生却更像是主人，简单招呼一声后，他便转身穿过门廊，进入了那虽然点着煤气灯，却依旧有些幽暗的会客室。
“好，好的牧师先生。”喉结紧张地蠕动了几下，已经把帽子紧紧攥在手中的路易斯很是小心地应道，来时的打算，在此刻好似统统都被他丢到了脑后。
直到两人隔着茶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落座。
“牧师先生，那个组织罢工游行的事，我这可能还有些问题。”路易斯一边紧张地捋着略显稀少的发丝，一边偷眼瞧着对面那神态慈和，但怎么看怎么僵硬的牧师先生。
“叫我费奇就可以了，说说是什么问题吧，路易斯先生。”
“好的，费奇牧师，事情是这样的，怎么说呢？我们前一次罢工游行有那么一点太成功了，包括纺织厂主在内的很多工厂主都妥协了，很多工人也都已经满意现状了，想在短时间内再将他们组织起来，搞一场更大的罢工游行，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困难。”
见到对面的费奇牧师很好说话，作为工人代表的路易斯先生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而且，对于向工厂主们提出怎样的条件，工人团体内部也有很多的意见，我们需要开更多的会，有更多的讨论才能将下次罢工游行的目标给定下来，这样的话，资金方面我们也存在一定的缺口……”
就在路易斯越说越进入状态，准备将一系列困难与请求，向他眼中的小教会牧师和盘托出的时候，一道不蕴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陈述：
“没时间了！”
不等路易斯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以前可没看出来，费奇你的手段可真粗暴啊！”
站在临街公寓的窗前，目送“路易斯”的身影破开将散的晨雾，渐行渐远，一道不同于费奇的声音，自费奇身上传出，说话的却是他下颌上那布满一圈圈利齿的怪异大嘴。
“这都是吸血鬼与旧贵族惹的麻烦，我也没有办法！”手掌轻轻拂过下颌，费奇用正常的嘴如是说道，“好了，该去联系主教大人了，希望我们这边的变故，不要耽误他的计划。”
“呦吼，‘他的计划’，费奇你的小心思真是越来越懒得遮掩了啊！”
“吸血鬼能在合作中夹带私货，我为什么不可以？”
“说的也是！”
……
“温彻斯特女士，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存在异常行为的工人名单，请您过目。”
伸手接过安东尼递来的名单，坐在书桌后面的露西·温彻斯特仔细看了一遍，沉默良久，她才对着自己这位有着纯金发色，还带着金边眼镜的男秘书说道：“继续盯好他们，但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明白了吗？”
“遵从您的意志，温彻斯特女士！”
“退下吧！”
“是！”
看着重新合拢的大门，露西·温彻斯特放下了手中的名单，转头对还在办公室的一位女秘书严肃地吩咐道：“让工厂卫队调出一小队人，带上全部随身武器盯好安东尼，若有异常，我允许他们干掉安东尼，以及与安东尼接触过的所有可疑人物，无需请示。”
“遵命，女士！”
“嗯，我允许他们调用一台蒸汽动力装甲，让卫队里那几个从蒸汽步兵军团退役的老兵好好表现，我答应他们，若他们这次立功了，我会找渠道拿到更多的‘报废’装甲。”
“遵命，女士！”
“退下吧！”
“是！”
挥退除自己外，这办公室里的最后一个人，露西·温彻斯特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了靠背椅中，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出露西的娇小。
“都是工人运动的积极者没错，但他们也是我掌控这座工厂的骨干力量啊！”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安东尼递交的名单，露西·温彻斯特的嘴角咧出了一个略显冷硬的弧度。
“安东尼这么着急，也应该跟林恩弟弟给我的示警有关，可你们不要小瞧资本家的力量啊！蒸汽与军队的结合，已经让我们有了横推地表一切不服的能力！”
第54章：爆发（三）
日近黄昏，工人还没下班，默顿区的东北临郊显得格外的空阔。一道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小小身影，却于此时如风一般穿过近来越发整洁的街道，留下了银铃般的笑声。
“苏珊婶婶，给我来一打小圆面包！”少女的声音带着欢快与满足，听起来就如阳光一样温暖。
因为林恩沉迷实验的缘故，小女仆辛西娅得以早早地下班，早早地来到苏珊婶婶的面包房，买上一打弟弟妹妹们向往许久的，刚出炉的小圆面包。
“是我们的小辛西娅啊！稍等一会儿，这一炉面包马上就好！”有着银白发丝，圆圆脸庞的苏珊婶婶闻声从门帘后探出头来，见到是辛西娅，便很是慈祥地笑道，“我这有新泡的花茶，快喝一杯解解渴。”
“谢谢您，苏珊婶婶！”
接过大大的茶杯，在小小的，却又异常质朴温馨的面包房中啜饮淡淡的花茶，在夕阳的渲染下，老妇与小女仆的会面，就像一副让人沉静，使人沉醉的油画。
直至，一道带着浓重喘息的呼喊声出现。
“辛西娅姐姐，辛西娅姐姐，你快回家看看吧！有一群坏人去你家了！”呼喊声源自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男童，却正是辛西娅邻居家的小男孩。
将手中险些没抓稳的茶杯，慌忙地放到身旁的小圆桌上，辛西娅甚至没来得及与苏珊婶婶打声招呼，就提着女仆装的裙摆，如风一般向家的方向奔去。
这次的风，是凛冽的疾风。
“妈妈，弟弟，妹妹，你们不要出事啊，一定要等我回来！”奔跑着的辛西娅如是在心中祈祷着，与常年因病卧床的妈妈，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相比，辛西娅无疑更为“强大”。
这并不是说辛西娅有什么过人的武力，她的“强大”源于她的倚仗，那位沉迷实验，不可自拔的巫师雇主先生——林恩·温彻斯特。
为了让小女仆有应对麻烦的能力，以免事事都要打扰自己，林恩为这个勤劳本分的小女仆，准备了一个寄存了幽魂的水晶吊坠，里面的幽魂可以帮普通人抵挡很多麻烦，幽魂的存灭与否，也能让林恩及时了解事态的变化，决定是否采取更为激进的应对措施。
可就在辛西娅放下裙摆，握住脖颈上的吊坠，深呼吸着转入自家所在的小巷时，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群人高马大，长相又十分凶恶的汉子，在自家弟弟的相送下，走出了自己家的大门，在略显古怪的相互道别声中，从巷子的另一头缓缓离去。
自己家的危机似乎并不存在。
“姐姐，你回来啦！”直到小妹的呼喊声传来，辛西娅才从这奇异的景象中缓过神来，此时那灰蒙蒙的水晶吊坠，已经因为过度紧握，在她的手心留下了红红的印痕。
“回去说！”快步跑到家门前，瞟了眼得意洋洋准备炫耀什么的弟弟，小脸红彤彤藏不住喜色的妹妹，在用余光扫视了一圈暗中打量着这边的街坊邻居，辛西娅很是严肃地说道。
同时，独臂一揽，她就将弟弟妹妹们推回到了自家狭小的房屋内。
“姐姐，姐姐，那些大叔给我们送来好多好东西！”房门刚刚关上，体型上比小吸血鬼（存疑）莉莉丝还要小上那么一点的小妹乔伊丝，就开心地叫嚷道。
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头，示意她安静片刻，辛西娅转而将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那比她还要高上一点，却同样瘦弱的弟弟。
“是灰鼠帮，他们的人听说姐姐你在巫师大人家工作，就给我们送来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一些东西，据说对妈妈的病有好处。”
听到弟弟丹尼尔的回答，辛西娅一路上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作为名义上的清洁女仆，实际上的半个贴身女仆半个女管家，辛西娅还是了解一些灰鼠帮的情况的，知道他们受控于林恩，且正在全体“转型”的她，对于那些就堆在房间角落的礼物还是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等林恩先生有空，告诉他一声，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就可以了。”就在辛西娅心中有了成算，准备去内屋看看卧病在床的母亲时，丹尼尔却拉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我想加入灰鼠帮，挣钱补贴家里！”迎着辛西娅疑惑的目光，丹尼尔略显忐忑地说道。
“不行！”辛西娅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可他们也在为那位大人工作啊！”见姐姐拒绝，丹尼尔辩解道。
“不行！”
依旧是果断的拒绝，可丹尼尔并没有因此松开姐姐的衣袖，反而在一阵略显拙劣的犹豫过后，继续问道：“那我能到工厂里工作吗？我已经学会很多字，不需要再去上教会扫盲班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送你去初级文法学校的吗？”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弟弟，辛西娅板下脸来，“说，是谁鼓动你这么做的？”
“是，是小萨姆，扫盲班的小萨姆，他说工人兄弟会最近很缺人手，只要我能帮着写传单，就能介绍我去待遇不错的工厂工作……”面对长姐的威严，有些慌神的丹尼尔很快便交代了一切。
“你已经抄写过几天传单了？你去把那传单拿给我看看！”拍开还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辛西娅皱紧眉头说道。
“希望这不要与林恩先生所说的危机有关！”敏感的辛西娅，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想。
……
就在辛西娅为那未知的危机，可能已经波及到自己的家人而担忧的时候，身处危机之中的霍尔警探已经有些颤栗了。
这颤栗的来源，既有惊恐也有愤怒，更多的则是迷惘。
在林恩将监视仓库的幽魂撤走后，知道事不可为的霍尔警探，却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行动。
经过几天的准备，借助几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他成功地混入到了目标仓库的工人群体之中。
作为一名王牌警探，摸到目标眼皮子底下的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林恩想找的那批奴隶，但不等他想明白这些被关押在一处的奴隶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以及他的“工友”们，就被那些由联邦军士兵假扮的仓库安保人员，赶到了奴隶群体之中。
他们也成了奴隶！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即将被灭口的对象。
第55章：爆发（四）
夜至，双月尚未来得及越过烟囱，路远的工人还在下班的路上，灰鼠帮的成员就如地震前的老鼠一般，在他们老大灰鼠哈利的呼喝声中，带着零零碎碎的工具与麻袋木板，一股脑地涌到了路上。
“快快快！动作都给我利索点！在天亮之前，这片街区的每个街口转角，我都要看到充足的沙袋和阻拦网！”在煤气路灯的照耀下，灰鼠哈利那仅剩一只眼睛的面庞越显狰狞。
比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女仆，还晚发现可能存在的危机，让灰鼠哈利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机，为了让自己，以及自己的灰鼠帮不在亡灵巫师的面前继续丢分，他这次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不就是清空街面，不让游行队伍接近别墅附近吗？在灰鼠帮掌控的街区内封路设卡就好了！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在之后惹来利贝尔城警备局的关注与打击，正好撞见食尸鬼“整军”的灰鼠哈利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布鲁诺！辣椒水和泵车准备得怎么样了？通往别墅的主路上，你最少要给我搞到三辆泵车，还有充足的辣椒水！”一把抓住一个从自己面前匆匆跑过的帮会小头目，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凑到自己的面前，灰鼠哈利厉声问道。
“辣椒已经搞到了，我们联系了那些走私商人，从他们那搞到了能装满一条小货船的卡索黑辣椒。”瞄了一眼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有力大手，那个被叫做布鲁诺的小头目，十分紧张地汇报道，“可泵车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老大！除了在临近街区废弃消防队发现的那辆报废的旧泵车，我们再也找不到更多的了！”
“没有泵车，没有泵车你给我拿盆泼辣椒水啊？！”紧握着小头目的衣领，灰鼠哈利咆哮道。
“我，我准备找那些走私商人，从他们的船上收一些手压泵，布，布置在临街房屋的屋顶上！”
一身肌肉块的布鲁诺，在面对自家老大的时候，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鸡崽子，弱小，可怜，瑟瑟发抖，但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
“还不快去，天亮之前搞不定，我打断你的腿！”
“是，是老大！”
……
静静地伫立在有月光撒入的窗前，通过众多亡灵生物的感官，林恩已经将灰鼠哈利的行动看在眼中。
虽然在事后很可能会惹来大麻烦，但灰鼠哈利这次做得很好，这就是林恩对灰鼠哈利此次行动的真实看法。
“比上次更大的罢工游行吗？还就在明天，这距离吸血鬼庄园遇袭才多久，这还真是有些巧啊！
“再加上那些被偷偷运到利贝尔城，至今却还没什么动静的奴隶，说这不是邪神信徒的狂欢，邪神都不会乐意吧！”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写满鼓动口号的劣质传单，林恩神情沉凝。
“就不知道利贝尔城政府，最后会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五大教会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其实在发觉政府力量有参与到这乱局中来的时候，缺乏安全感的林恩，就曾派遣灰鼠帮中没有案底的帮众，分别向五大教会发起了或匿名，或实名的举报，可结果并不乐观，五大教会的神职人员虽无一例外地表示他们会重视，可过了很久，林恩也没发现他们采取什么实质行动。
直到林恩发信联系远在斯诺城的保罗·温彻斯特，他才了解到五大教会的行动力量似乎都集结了起来，一同被某些保罗这个主祭也接触不到的事物，牵扯住了全部的精力。
这不由让林恩想到了那支与他同船来到利贝尔城的猎魔人小队。
“也只能希望麻烦仅止于此了！”林恩却是有点不敢想，若处于超凡力量顶端的五大教会，也早早牵扯到了乱局之中，明天之后的利贝尔城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
“咚咚咚！”清亮的敲门声，在被煤气灯照得宛若白昼的书房中回荡，打断了林恩渐渐下沉的思绪。
“进来吧！”已经知晓来人是谁的林恩，用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声音应道。
闻声推门而入的，正是发现了重要情报，又为此奔忙了许久的小女仆辛西娅。
“林恩先生，温彻斯特女士拒绝了您的邀请，她说她要跟她的工厂，跟她的工人们在一起。”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辛西娅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另外，温彻斯特女士还派人送来了一车蒸汽步枪。”
“好了，这不怪你，你去把家人接到这里来吧！”轻声安慰完自家的小女仆，林恩便把目光移向了另一扇窗的窗外，那里正对别墅东边的那片小墓园，此时那里同样“热闹”。
……
就在林恩为那未知的乱局做最后的准备时，几个引发乱局的“主角”，正聚在一起，畅想明日之后的美好未来。
“八小时工作制？不不不！只要这次我们能成功，我们就一定能向那些贪婪的工厂主，要到六小时工作制，带薪年假，以及利润分红！只要我们不断地闹下去，他们肯定会妥协的！”纺织工人代表路易斯先生，向其他新加入罢工行动的工人代表们鼓吹着他自己的理念，那激动的样子，就差没蹦到桌子上，来一场慷慨激昂的长篇演讲了。
“这有点不现实吧，与埃尔顿城，甚至是莫尔商盟的那些工人们相比，我们的待遇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我们再提出更高的要求，那些工厂主们会答应我们吗？”在路易斯说话的间隙，另一位工人代表向身旁的人小声说道。
可他并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回应，小小的聚会房间，也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陡然安静了下来。
且就在这位来自钢铁厂的工人代表准备解释一二的时候，那挂在墙壁上的几盏煤气灯，在同一时间十分突兀地熄灭了。
这没有窗户的房间，本该因此陷入纯粹的黑暗，可当这位工人代表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眼的却是一双双泛着诡异紫光的眼睛。
那是其他人的眼睛！
第56章：爆发（五）
时近凌晨，黑暗还是大地的主宰，一盏小小的气死风灯，却在港区的一间小屋棚中顽强地亮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码头工人的家，此时这个家的男主人已经在妻子的帮助下，披上他那陈旧，却清洗地非常干净的外套，准备出门了。
“玛丽，等天亮了你就带孩子们去教堂区，不管发生了什么，今天都不要回家了！”临行前，这个家的男主人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很是严肃认真地对自己的妻子叮嘱道。
“能不去吗？”那饱经风霜，面庞上早早生出皱纹的女人，闻言犹豫了一瞬，之后便嗫嚅地问道。
“这是码头工人帮组织的罢工游行，我不去的话以后就别想揽到活了，放心，不会有事的，工头儿老约翰可是很照顾我的。”伸手替妻子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这个家的男主人在同样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扯出了一个很是僵硬地笑容。
“我走了。”
“嗯！”
提上家中仅有的那盏气死风灯，男子打开屋棚地木门，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海风凛冽的黑暗中。
同一时间，还有许许多多的灯火离开了家，如夏夜的萤火虫般，星星点点地汇聚到了一起。
……
“族长大人，我们为什么还要跟那些可恨的人类合作？”吸血鬼男爵维克·艾登一边紧抓着手中的黑伞，用眼角余光瞥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一边对着一面由血液凝聚而成的暗红色镜子，提出了自己心底压不住的疑问。
“他们袭击了我们的庄园，卷走了我们的财富，莉莉丝小姐的下落至今还没有找到……”
“我们的利益一致，我们的计划同样需要混乱，如果你不能理解这些，你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将由菲尔男爵担任。”对于维克男爵的疑问，依旧躲在吸血鬼祖传城堡中没有露面的艾登家族族长，提姆·艾登，通过“血镜”回复道。
“诶？啊！子爵大人我不行的，还是让维克男爵来吧！”同样紧紧握着黑伞，准备应对阳光伤害的菲尔·艾登，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才后知后觉地凑到了“血镜”的面前，战战兢兢地拒绝道。
闻言，镜子对面的提姆·艾登面色不由一僵。
“你们看着办吧，血神计划需要利贝尔城乱起来，你们不要让我失望！”留下这么一句话，提姆·艾登就果断关闭了通过血魔法构建的传讯通道，那样子，就像再也不想见到自家的新生代男爵了一般。
“不错嘛菲尔，都会讨子爵大人欢心了啊！别跟我说你看不出这之中的问题……”见自己的拖延计划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同伴”搅黄了，一直喜欢拿鼻孔看人的维克男爵瞬间就“爆炸”了，不待那些作为施法媒介的血液消散，他就将讽刺之语抛向了带着厚厚眼镜的菲尔男爵。
“起雾了！”刚刚装疯卖傻完的菲尔·艾登，却并没有理会维克的嘲讽，反而莫名其妙地来上了这么一句话。
“起雾了？起雾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帮邪神信徒不是说了要给我们制造有利环境……”话说到一半，一直十分注意自己仪容仪表的维克男爵，就十分不雅地抽起了鼻子，似乎是想从雾气携带的气味中分析出什么来。
“这雾不对劲，遮挡阳光根本用不到这么扭曲的力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早一步发现问题的菲尔男爵，率先得出了结论，并进一步推测道：“那些邪神信徒，似乎并不打算按照约定来行动！”
看着那本该升起太阳的地方，仍旧是雾蒙蒙一片，天色也不再变亮，本该因无需承受阳光伤害而欣喜的菲尔男爵，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我们？”经过菲尔男爵的提醒，维克男爵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麻烦性，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反而是带着征询的意味问道。
“暂缓行动，看看那些邪神信徒在搞什么鬼！”
“好！”
……
就在两只吸血鬼男爵，带着一大帮无爵吸血鬼为太阳的“缺席”而感到忧虑的时候，站在办公室大窗前，俯视大半工厂的露西·温彻斯特也紧紧皱起了她的眉头。
“能见度已经降到不足五十米了，这样的情况还要罢工游行，组织者的组织能力很强啊！”
看着那些在迷雾中缓缓行进的身影，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颤栗。
“通知工厂卫队，用高压水枪驱赶任何敢于接近工厂的游行人员，若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我允许他们使用气动步枪，嗯，算了后面那个稍等一等，听我后续指令！”
既没有大声喊出口号，也没有打砸街边店铺，那聚集起来默默行进的人群，让露西·温彻斯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也让她保持了前所未有的谨慎。
……
与默顿区中心的沉默游行不同，迷雾稍显稀薄的边缘地区，罢工游行就变得正常了许多，罢工的人群才聚集没多久，灰鼠哈利这边就消耗了大量地辣椒水。
那些由卡索黑辣椒泡制出来的液体，只要接触到皮肤，就能让“受害者”感受到它们的火辣。灌入加压水枪，就是一种极好的驱散人群的手段。
看着那些意图接近这片街区的人群，在辣椒水的作用下，鬼哭狼嚎地跑开，作恶之心被压抑了许久的灰鼠帮成员，无一不开怀大笑。
与放松的灰鼠帮成员不同，放出精神感知，并打开亡灵视觉的林恩，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与两位吸血鬼男爵一样，他也发现了正弥漫在利贝尔城的大雾，存在很大的问题。
“这不是污染造成的大雾，有一种扭曲邪恶的力量在驱使它们，难道这就是邪神信徒的手段？”
用亡灵魔力卷来一缕铅灰色的雾气，做出分析的林恩，面色很快就沉了下来。
“去，告诉灰鼠哈利，让他带人从游行者中抓出十个人，送到我这来！”林恩转头对侍立在身边的辛西娅吩咐道，他虽然很确定邪神信徒的手段不止于此，却也不会放弃去分析他们的手段。
尤其是在这“**”未至的时候，他还有时间，有闲暇！
第57章：爆发（六）
“滴答，滴答——！”
归属于工人代表路易斯先生的房屋中，深黑粘稠的不明液体，从天花板上一滴一滴地落下，很快就在那并不便宜的地毯上汇成了小小的一滩。
“欢迎您的到来，我尊敬的主教大人！”站在窗前，背对屋内的费奇牧师，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在那滩不明液体开始在地毯上翻滚蠕动的时候，就很是“积极”地招呼道。
若非他并没有移动半步，脸上的那对双目还在盯着窗外那铅灰色的迷雾，这招呼真就跟好客的主人差不多了。
不待费奇牧师的招呼声，在这幽暗空阔的房屋中落下，那滩深黑粘稠的不明液体中，就缓缓升起了一个同样深黑粘稠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就是由那不明液体所构成的，虽然有个人体轮廓，面目五官却是十分的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发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低沉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低音，从那身影的“口中”传出，似是在质问仍旧伫立在窗前的费奇牧师，却一点也听不出愤怒的意味。
富有磁性，却又冷漠异常，说得大概就是“他”这种声音吧？！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吾主啊！”稍稍侧过面庞，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费奇那苍白的面庞之下，似乎有无数异物在不停地蠕动，“喧嚣与安乐之神，无尽自由之主，需要更盛大的欢迎仪式，欢迎他在这污浊世间的降生。”
“已经被邪神的血肉组织彻底污染了吗？”仿若自语一般的轻声低喃，在那由不明液体汇聚而成的身影“口中”响起，原本冷漠的声音，此时竟带上了一丁点的惋惜。
“那么，祝你好运，七号实验体费奇，希望在我的国度中还能看见你的灵魂。”
那被费奇称为“主教大人”的诡异身影，在留下这么一句不知该不该被称为祝福的话语后，就重新变回了松散的不明液体，重新洒落回了地毯之上。
且随着这些不明液体的回归，深黑粘稠的水滩很快就像被高温蒸发了一般，在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了，不管是天花板，还是地毯上，都找不见它曾经存留过的痕迹。
似乎是没料到那被自己当做达摩克利斯之剑的“主教大人”会放弃得这么利索，直到不明液体彻底消失的几个呼吸之后，身体上已经出现更多异变的费奇牧师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下来见证我的成功，见证吾主的伟大？！”从低沉到高昂，从平静到声嘶力竭，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费奇牧师的身上就展现了正常人到疯子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化。
“不！还不迟，瓦尔特·卡隆，我要展示给你看，展示给世界看吾主的伟大！”
随着那不似人声的咆哮响起，费奇背后的窗户中，出现了一道刺破迷雾，接天连地的紫黑色光柱。
……
“吼——！”一声声既像野兽又似亡灵的咆哮，打断了林恩的思路，刚从游行者身上提取到与铅灰色迷雾相似成分，并作出简单分析的林恩，不得不一拳锤翻自己面前那突然暴躁起来的游行者。
“这迷雾应该是被邪神污染扭曲过的梦境力量，在现实中的展现，若受‘污染’的人群不多，应该不难处理。”想着自己简单分析出来的结论，林恩也不管那些被幽魂按在地上仍旧不断挣扎咆哮的游行者，转而看向了自己书房的落地窗。
在窗外，在不远的街区之外，无数刚刚还很正常的游行者，就像被丧尸和足球流氓同时附身了一般，汇成浪潮，狂吼着冲向了由沙袋，阻拦网，以及从天而降的辣椒水共同组成的防线。
若只是迷雾侵染，只是因“内乱”而越加摇摇欲坠的防线，还不足以令林恩发愁。
不会被扭曲的梦境力量所影响的亡灵生物，林恩这里还是有很多的。
借助别墅内以及墓园中的魔法布置，形成的可以笼罩几个街区的超劣化版亡灵天幕，也足以让这片街区免受迷雾的进一步侵害。
可引发乱局的只有那参杂了邪神力量的迷雾，和那些倒霉的游行者吗？
那十二根接天连地，一看就令人心底生寒的紫黑色光柱又是什么？
“六芒星？唔，我应该庆幸这不是国土炼成阵吗？！”凝视窗外，轻声低喃着这个世界中，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梗，林恩的心却是越来越沉了。
就在刚才，由狼化食尸鬼组成的“后备队”，在第三层沙袋防线与那些神志不清的游行者展开了第一次交锋，结果自然是一边倒的，普通人就算是狂化了，也打不过林恩的狼化食尸鬼，都不用攒射骨刺，单挥舞利爪，狼化食尸鬼就足以给那些冲击防线的家伙，带来可怕的伤亡了。
可也就是这大游行中，第一次展现在林恩面前的伤亡，令他忧心，只因在他的亡灵视觉中，每一个死亡的游行者，身上都会腾起一道紫黑色的光芒，直冲天穹，汇入仍旧迷蒙一片的云端。
天上有什么，林恩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无力阻止这一切。只因即便他让麾下的亡灵生物尽量减少杀戮，可别的地方呢？别的地方发生的杀戮冲突呢？
等等，别的地方？
灵光在脑海中划过，林恩注意到了更多他早前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那混杂着邪神力量，可以使人疯狂的迷雾，似乎并不是无差别侵染的。
透过处于超劣化版亡灵天幕之外的亡灵眼线，林恩注意到那些没有参加罢工游行的利贝尔城居民，有很大一部分都没有陷入疯狂。
“这是差别对待？还是引发疯狂的邪神力量，必须要有一个思想或行为上的引子？”林恩一时间却是搞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他知道这一发现所代表的意义：
疯狂的人群远比想象之中的要少得多。
利贝尔城还有被拯救的价值。
只要坚持住，肯定会有高阶超凡者腾出手来收拾烂摊子。
“不过我也不能这么等着，查看并营救露西姐，毁灭这些看起来就是大麻烦的光柱，就是我现在该做的！”理顺思路的林恩，嘴角微微翘起，一顿手中新买的胡桃木手杖，无数亡灵的咆哮声随之响起。
第58章：爆发（七）
“对现状不满，内心感到压抑与束缚，才会在这迷雾中变得疯狂！”相较于身处迷雾边缘的林恩，厂区完全被迷雾笼罩起来的露西·温彻斯特，更早发现了迷雾致人疯狂的条件。
“通知卫队，将宿舍内的工人分散到厂区，厂内尽量不要动用杀伤性武器。”远眺那刚刚升起不久的接天光柱，再扫了一眼工厂大门前，被一排高压水枪反复击退的“疯狂者”，露西·温彻斯特果断下令道。
“通知摩西他们，让他们出动蒸汽动力装甲，我需要知道那紫色光柱下到底有什么！”
“是！”
随着格外整齐的回应，隶属于秘书团的两位秘书小跑着离开了露西·温彻斯特的办公室。
当然进出露西办公室的并不只有他们，相较于平时的冷清，此时露西的办公室却是有点像一个作战指挥部了，秘书团，工厂高管，卫队参谋，超凡者顾问都被她集中到了这间距离工厂大门并不算远的办公室中。
虽然没有明说，但誓与工厂共存亡的坚定气势，却是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了这个个子小小，却格外英武的女士身上。
……
与此同时，意识到紫黑色光柱重要性的人，并不只有温彻斯特姐弟，很多拥有自保武力的个人与团体，也纷纷冒出头来，向矗立在利贝尔城的十二根紫黑色光柱杀了过去。
这之中就有一支由吸血鬼与狼人组成的联合团队。考虑到吸血鬼与狼人间纠葛不断的世代恩怨，这支联合团队的出现有多古怪就不用多说了。
“原定计划有问题我知道，但我们为什么要跟这些连口水都擦不干净的大狗合作？”礼服凌乱，金边眼镜也缺了一条腿的吸血鬼男爵维克·艾登，一边用血魔力组成的血色法师之手击飞几个从楼顶上跳下来飞扑自己的“疯狂者”，一边通过魔法传音向自己的宿敌，同为吸血鬼男爵的菲尔·艾登问道。
对于这个书呆子的果决，高傲的他至今都有些无法理解。
“两点，第一我们无法单独破坏这个献祭法阵，在那些疯子异变后，我们甚至很难在人潮中自保，那些狼人是我们不可多得的肉盾。”菲尔·艾登一边将一柄与自身书卷气极不相符的长柄战锤抡出花来，一边努力给自己这个讨厌的同伴解释了起来，“第二，看当下的情况，这个计划肯定出问题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不按照族长的指示来做，那我们肯定就要跳阵营了啊，除了这些狗子外，还有更适合证明我们改换阵营的家伙吗？”
传音解释与抡锤杀敌的间隙，长相文弱，却浑身浴血的菲尔·艾登，还不忘向不远处的狼人头领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差点就让对面的狼人头领认为这群古怪的大蝙蝠准备暴露本性，要在这混乱的人潮中对他们下黑手了。
若不是他们这些外出侦查情况的狼人，缺乏应对大规模敌人的手段，这位还算开明的狼人首领，也不愿意与这群古怪的吸血鬼合作。
“光柱就在下个街区了！大家加把力，让我们撕碎那些暗中捣鬼的混蛋！”
……
在狼人与吸血鬼带着不同的目的，联手接近一根紫黑色光柱的时候，我们的霍尔警探就被“摆在”一根光柱的几米外。
由奴隶鲜血汇成的涓流，就在他鼻尖下流淌而过。
“该死，利贝尔城政府为什么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神灵教会的那些强者又去哪了？”通过血脉遗传到女巫灵视的他，同样能看到那些投入天穹的紫色光芒，因更接近献祭法阵节点的缘故，他甚至能隐约看清那藏在天上，藏在浓云厚雾中的献祭法阵的一角。
那由恶魔六芒星打底的法阵，充满了诡异扭曲的线条，结合难以计数的，被浓郁邪恶意味所萦绕的魔法符文，只是看到了一角，就让拥有女巫血脉的霍尔警探眼角渗血，无数杂乱喧嚣的，听不懂却能诡异理解部分含义的颂唱，更是如那入室打劫的匪徒一般，涌入了他的脑海。
“礼赞喧嚣与安乐之神！圣音垂怜：无尽自由，无尽喜乐……”
凭借着绝强的意志力，挪开自己目光的霍尔警探在心中狂吼：“是邪神，绝对是邪神降临，那些该死的邪神信徒，该死的联邦蛀虫，他们要接引真正的邪神降临凡间！”
虽然这有点像是无能狂怒，但就是借着这股愤怒，霍尔警探激发出了他身上那源自女巫的一丝丝微弱魔力。
在这丝魔力的帮助下，那被他藏在身下，一直在割着绳子的碎石片泛起了微弱的红光，在魔力的牵引下，火焰的力量奇迹般地附在了那并不锋利的碎石片上，让霍尔警探的脱困进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可也就是这丝魔力带起的元素扰动，好巧不巧地引动了一个正在搬运祭品的邪神信徒的注意。
就在这麻绳将断未断，邪神信徒掏出仪式匕首，谨慎接近的关键时刻，一声声令人心底升起恐惧的嘶哑咆哮，自天空响起。
一只只扑扇着巨大蝠翼，头顶尖锐利角，长相酷似魔鬼的怪物，自远方飞袭而来。
“注意天上，是石像鬼！”一个很有见识的邪神信徒当即大吼了起来，但不等那些邪神信徒采取什么有效地应对措施，已然飞临他们上空的石像鬼就发起了攻击。
它们的攻击并不是传统的那种飞扑而下，用尖锐的利爪撕裂敌人的身躯，反而是在空中不断盘旋，将他们利爪中抓着的，泛着灰蒙光泽的水晶碎片，或泛着暗绿火光的骷髅头当空抛下。
这些石像鬼是受林恩所驱使的，那被抛下的水晶碎片与骷髅头自然也是林恩的安排。
那泛着异样火光的骷髅头属于骷髅掷火者，它一砸到地面就会产生骇人的爆炸，随着气浪扩散开来的灵魂之火，会给生灵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
而那些灰蒙蒙的水晶碎片，则是幽魂的空投舱，其中的“幽魂空降兵”，则会跟着那些骷髅头带来的冲击与火焰，收割幸存者的生命。
这种作战方式眼熟不？
却是派出亡灵部队的伊始，林恩就不打算按照这个世界的画风来了。
第59章：信标
当然，这异界版的空袭空降二连击，并不能彻底击溃邪神信徒的抵抗能力，待到浓烟稍散，幸运躲过轰炸的霍尔警探，就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位持着仪式匕首准备找他麻烦的邪神信徒，被爆炸溅起的碎物削掉了包括脑袋在内的小半个身子，但他并没有就此倒下，喷溅的血液反而在邪神力量的作用下，化作了一大片粉红色的泡泡。
没用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邪神信徒的身躯就被密密麻麻地泡泡所笼罩，整个化作了一个并不丑陋，却格外渗人的泡泡怪物。
且更可怕的是，就在霍尔警探狼狈地爬出“祭品堆”的时候，那由细小泡泡组成的怪物，已经开始“吞噬”血肉了。
不管是活得“祭品”，还是死的尸骸，只要被那粉红色的泡泡接触到，就会被完全同化，待到霍尔警探逃入一个临街店铺时，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已经化作了一座小山，并表现出了永无止境向外漫延的趋势。
这还仅仅是邪神信徒的一例异变，更恐怖，更恶心的异变在这献祭节点上还有很多。
这之中有滑腻的触手林，有携带毒素的黑色虫群，有碎成一地，却在不断发出各色采光的镜子，有来去如风，眨眼就出现在你背后的木偶群……
反正不管是可以切换虚实的幽魂，还是飞在天上的石像鬼，在面对这些邪神信徒的异变时，都遭到了重创。
“想要靠这些突然出现的亡灵，毁灭这处献祭节点，看起来不大可能了。”看着那些消散的幽魂，化作碎裂石像的石像鬼，躲在商铺窗户旁，努力观察战场局势的霍尔警探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必须要改变什么，再不阻止献祭，天上那个可怕的魔法阵，怕是很快就要成型了。”焦急的霍尔警探并不知道，整体的局势，远比他看到的局势更加麻烦。
借助撒出去的“亡灵视角”，林恩可以纵览与十二根紫黑色光柱所对应的十二个献祭点的具体情况，霍尔警探所在的那个献祭点还算是好的了。
那些邪神信徒比较勤快，已经把“祭品”统统“送上天”的献祭点，邪神信徒，以及附近一些感染较深，却并没有死亡的“疯狂者”，统统被转化成了形象猎奇，难以杀死的怪物。
更要命的是，这些怪物虽然看起来十分疯狂，没有什么理智，却会死死守住那由鲜血绘制的献祭法阵，不管那些前往献祭点的超凡者怎么“引怪”，都不会离开。
看着天上翻滚的浓云，感受着期间隐隐透出的邪异紫光，知道不是留手时候的林恩，再次一顿胡桃木手杖，一道隐秘异常的亡灵系魔力波动，便以林恩为圆心扩散了开来。
随着这圈魔力的荡开，包括林恩别墅，后山墓园在内的整片街区，都自地底响起了一阵令人发寒的簌簌声。
那是亡灵掘土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不消片刻，密密麻麻地亡灵生物从地底涌出，其中既有林恩改造过的狼化食尸鬼，骷髅掷火者，也有许许多多普通的僵尸与骷髅兵。
这些普通的僵尸与骷髅兵，有一部分是林恩从奴隶贩子手中搞到的“货物”，还未来得及进行进一步改造，更多的则是原本就埋在地底的尸骸。
工业革命对于底层贫民的伤害，远远超出了林恩的想象。直到不久前，他才发现小小的，没有教会肯去管的墓园，在地下其实还有好多好多层，说句令人发寒的话，若非那些尸骸被保存得极差，其中还多有难以利用的孩童尸骨，林恩这个亡灵巫师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一夜暴富”了。
林恩不知道该埋怨什么，是埋怨穷人不好好保存亲人的尸骨，还是埋怨饥饿，疾病，童工制度早早带走了孩童的生命？反正林恩用亡灵魔法唤起这些尸骸的时候，心中并没有痛失“财富”的悲怆，有的只是莫名的烦躁。
“他们大概只能被用这一次了！不用再打扰他们也许是一件好事。”被精英亡灵簇拥在军团中央的林恩，看着那些不见得比僵尸犬高的小骷髅兵，心中叹息道。
“还好，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亡灵巫师！”心中隐有决断的林恩，一边如是安慰自己，一边挥动手中的胡桃木手杖，遥遥指向距离他最近的那根紫黑色光柱。
“全军出击！”林恩的意志随着亡灵魔力的波动，亡灵印记的中转，瞬间传遍了整个亡灵军团。
下一瞬，令人心悸的亡灵大军缓缓动了起来，化作不可阻挡的浪潮向林恩所指的那道光柱涌了过去。
他却是决定先集中力量干掉一根光柱，再看结果了。
至于林恩为什么会随军出击，一部分原因在于，亡灵巫师只有身处自己的亡灵军团中才最安全，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林恩想把自己亡灵巫师的身份稍稍洗白一些。
一个扶危济难，愿意在邪神入侵中顶在前面的亡灵巫师，其发展空间与社会容忍度，将远远强于一个总是躲在暗处的亡灵巫师。
虽然后者更爽，更自由，但论实力的增幅，却是远远不及敢把一些东西摆在台面上的前者。
在这个邪神随时都有可能真身降临的世界中，实力显然更为重要，为了实力，牺牲一些自由，还是值得的。
在林恩意识到不妙，全军出击进攻一个献祭节点的时候，利贝尔城中那些比较低调，或者说是藏得比较深的超凡势力也纷纷动了起来。
他们之中有单纯为了对抗邪神的，有为了洗白的，也有怀抱不可告人之密的，反正在这时，利贝尔城的超凡力量才比较全面的展露了出来。
“去吧，去吧，去杀戮吧！只有更多的纷争与鲜血，才能让吾主真正降临。”借助邪神力量纵览全局的费奇牧师，轻声低喃着。
此时的他出奇地像一个正常的人类，没有多余的嘴巴眼睛，触手节肢，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样，游荡在迷雾笼罩的街巷间。
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之一，他并不担心那些利贝尔城的超凡者会毁掉献祭节点，其实在十二根光柱出现的那一刻，那些节点就不那么重要了。
真正能影响到喧嚣与安乐之神，无尽自由之主降临世间的，只有祭品的数量，以及作为信标存在的他自己。
第60章：力战
“那就是你的目标？”在迷雾与阴影的双重掩护下，一个留着黑直长发的高挑身影，远望着渐渐离去的亡灵军团，用冷彻的声音向身边的“得力”手下问道。
“老大，这是我的失误，我没料到一个普通的混混团体背后还会有这么强的亡灵系施法者……”被林恩的亡灵军团吓到的黑玫瑰盗贼团头目吉姆，低着头小心地承认错误道。
“我知道你想为兄弟们找到一个出路，但这并不是你可以鲁莽大意的理由，谨慎冷静才是盗贼最重要的素质。”
“谨遵您的教诲！”
“让兄弟们加快速度告知那些有抵抗能力的组织与个人，若放任杀戮继续增加下去，邪神很快就要降临了！”在确认林恩的亡灵军团只是挤开那些“疯狂者”后，这位黑玫瑰盗贼团的“老大”就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转而看向了那被浓云厚雾遮蔽的天穹。
“那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撤啊？教会联盟那边明显是出问题了，咱们……”
“完成告知后，你就带着兄弟们先撤出利贝尔城吧。”
“那，那老大您呢？！”
“我要去找到那个邪神牧师，邪神降临绝对不会向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很可能是个突破口。”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属下会阻止自己，不待话音落下，那位黑玫瑰盗贼团“老大”的身影，就消散在了盗贼团头目吉姆的面前。
“这，唉——！”
……
在脱离阴影教会掌控的黑玫瑰盗贼团，竭尽全力将自己知道的部分信息，告知更多的人时，那被大贼团“老大”盯上的邪神牧师费奇，正在众多怪物的簇拥下，对他的合作者们进行清算。
“你们以为一点可怜的施舍就能令我满足吗？我可不像主教大人那么容易满足，再说，失去神灵眷顾的你们，又凭什么去分享胜利的果实？凭借你们在迷雾防线上给五大教会添的麻烦吗？”脚踩一个小教会主教的胸膛，仍旧保持人类外表的费奇牧师，俯下身来轻声问道。
在他背后，是被鲜血重新粉刷过一遍，绘满神灵故事的教堂穹顶。
没错，这个首先被邪神牧师费奇所清算的合作者，就是一家在利贝尔城设有教堂的小教会。
相较于危机嗅觉十分敏锐，早早就把主力迁移到郊外城堡的吸血鬼，以及受蒸汽步兵军团全面保护的泰伦斯联邦旧贵族，这些明面上抱起团来，暗中还在勾心斗角，相互拆台的小教会，在费奇眼中无疑是一只只肥美诱人的羔羊。
“吾主需要更多的祭献，我也需要继续发展的资粮，在这里我要感谢你们对伟大事业的无私奉献！”缓缓站直身体，环视这布满尸体的小教堂，刚刚还把讥讽嘲笑挂在脸上的费奇牧师，在一瞬间又“神圣”了起来。
“去死！”
伴着一声爆喝，就在费奇牧师欣赏自己的战果时，一个小半身子都被某种巨口撕烂的圣骑士突然暴起，单手持着沾满紫黑粘液的骑士剑猛地向费奇牧师的胸膛刺去。
“呜——！”骑士剑带起了尖锐的风啸，这燃烧生命与信念的最后一击，虽然没有神灵的加持，却绽放了人类的不屈之光。
可惜，这一剑并没能伤到邪神牧师费奇。
当利剑临身时，他的身影便化作了一片七彩的，内中似乎蕴藏着无数美丽梦境的泡泡。
下一瞬，教堂内的光亮陡然消失，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惨嚎，以及一阵咀嚼骨肉的可怕声音。
许久之后，光芒重新出现，费奇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含怒偷袭的圣骑士，以及那一地的尸骸，也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
在邪神牧师费奇清算合作者，以求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操控亡灵军团的林恩，也来到了他锁定的紫黑色光柱之下。
可他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毁掉这个献祭节点。
这之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源于忌惮，拥有亡灵视觉，知道天上的魔法阵有多麻烦的林恩，不敢制造大量的杀戮，而守卫献祭节点的邪神信徒，啊不，现在应该叫怪物，却敢于用“疯狂者”做炮灰，以及制造更多的怪物。
这就很令人缩手缩脚了！
好在，这并不是完全无解的局势，林恩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有趣的是这个笨办法的灵感就源自示威游行。
在局部地区具有数量优势的林恩，在验证过自家亡灵被击溃，不会给献祭法阵添砖加瓦后，就果断派出数支由普通僵尸与狼化食尸鬼混编的部队，以不惧伤亡，绝不反击的“正义姿态”，穿插包围了整个献祭节点，用亡灵之躯体，拦住了“疯狂者”对献祭节点源源不断的补充。
其实在验证过自家亡灵部队的损失，不会帮助邪神降临后，林恩这就有一个更符合亡灵巫师画风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将敢于靠近的“疯狂者”统统转化成亡灵。
这对林恩来说并不困难，食尸鬼瘟疫，僵尸瘟疫都能在生者彻底咽气前，完成亡灵转化，不让天上的献祭法阵有可乘之机。
可林恩真那么做了，问题是能得到快速解决，他的亡灵部队的伤亡也将降到最低，但那看似搞笑的“洗白”目标，却是会彻底完蛋。
“都是可再生炮灰，牺牲就牺牲吧。”看着那些被庞大人流踩倒，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的普通僵尸与狼化食尸鬼，林恩如是安慰着自己。
待到最后一个缺口也被亡灵组成的墙壁所堵上，林恩果断下达了强攻献祭节点的命令。
下一瞬，带着“掷火者颅骨炸弹”与“幽魂空投舱”的石像鬼再次飞临献祭节点的上空，在守卫节点的怪物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他们降下了凶猛的攻击。
且随着烟尘散尽，林恩麾下的精锐部队——狼化食尸鬼，也在空投幽魂的掩护下，展开了不计伤亡的地面突袭。
“唔，一个节点已经这么麻烦了，十二个节点真的来得及吗？”远眺那一根根接天连地的紫黑色光柱，林恩的心情并没有因自己这边的局势占优，而多出一丝一毫的轻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