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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父子二人齐上殿

    正阳道中轴线上那人影走的极慢,一身滚红色王袍在风中微微扬起,满头皆生华发。

    看着那人影群臣之前的武皇微微眯了眯眼随后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身后除两阁阁老和六部尚书中的一二人之外其余人眼中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想到来人昔日的威势有些人的双腿甚至都在微微抖动着,生怕被此人日后清算。

    正阳道通往太极阁一共有玉阶三百八十九阶,这个数字恐怕只有工部修筑工匠和记载册子中有明确的数字,但是这个数字是杨王只要上朝便会重新数过的。

    这么多年来杨王上朝从来没有人敢与其并肩而行,一方面是资格不够,当初武皇亲封的六大军王两位是建国之后追封,一位病逝于建国之初,另外三人除杨王之外其二人各守南北边境,家眷虽在玉陵但是人却不在,这样一来能和杨王并肩的除了三阁阁老之外就只有天渊太师寥寥几人,偏偏这几人平素基本居于皇宫内城之中,,上朝每次都比群臣早上半个时辰,这样一来杨王和他们同日上朝的机会就少的可怜。

    除此之外,杨王嗜杀这样的名头从当年坑杀三十万敌军就一直是其的一个污点,这些年杨王在时还无人敢提,但是自从几年前其淡出朝政而后彻底失踪借此发挥文章的人就多了,加上杨文锋之前的一些行事和杨府一些小的过失都被无限放大随后泼到了杨王身上,可以说群臣虽然不说但是却大都对杨王怨恨而孤立,若是可以的话恨不得用奏折将杨王活活参死,又如何会和他并肩而行呢?

    这一切杨王知晓但是却并不在意,按照他的话来说看到街角边只会嘤嘤狂吠的畜生他是连踹一脚的兴致都没有,这样一来每日数台阶便成为他上朝时得消遣。

    今天不同,今天的杨王没有再数台阶,他的眼中全是玉阶半中的那个少年。阳光之下少年身着素色长袍玉簪束发,脸廓比几年前是成熟了一些,身子也健壮了一些,此刻少年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随后眼眶沉重,血浓于水,至亲毕竟还是至亲,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一样。

    少年身后是群臣的人头攒动和薄凉憎恨的眼光组成的背景色,杨王拾阶而上最终和杨文锋并肩而立。玉阶之上杨王虽然一头华发但是面容仍然俊逸,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非凡,杨文锋也是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父子二人单从此时来看不愧为将门虎子。

    “回来了?”

    “回来了。”

    “这一路走来受苦了,恩,是比当初健壮了些,当初的你倒真像你娘,没有点男子气概,现在看来还是像我一些。”杨王拍了拍杨文锋的肩仔细端详。

    “其实都像,”杨文锋咧嘴笑了笑随后开口。

    “看来你娘算是没有白疼你,儿子还是和娘亲,不过是都挺像的,”

    “都一样亲,”杨文锋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道,他盯着杨王满头随意披散的白发微微看的有些入神,转而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武皇还是因为我兄弟二人?”杨文锋指了指杨王的白发声音有些发冷,按照杨王武道造诣当不至于如此衰老,除非遇上什么特殊的事,而杨文锋能想到的对杨王来说的特殊事就这些了。

    “两者都有,”对于二子的问题杨王并没有隐瞒什么,他了解这个二子,虽然这么些年他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在家中性情都有些跳脱但是杨王知道这个二子的心性到底有多可怕,这种事想要瞒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那这一次是摊牌还是羊入虎口?”杨文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沉默的目光淡淡的开口,转头回顾的时候他隐隐能看到那一袭黄色龙袍加身的武皇,看到那身影的时候他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扭头看着杨文等待一个答案。

    “都不是,这一次是放虎归山,只是或许……”杨王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幼子最终还是没有将后半部分话说出了,亦或者他自己都没有做好这个决定。

    “只是需要我留在这里当一尊纸老虎?”杨文锋笑了笑随后接过杨王的话,今早杨家将败于天渊三百里这样的消息杨文锋来时早在京都大街上听得耳朵都起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本来觉得好笑,但是想到天渊那“鬼才”李凉所在加上他那个大哥,这样的败仗自然而然是他们的某种手段。

    若说杨家军会败于三十万随意拼凑起来的杂军,那还不如让杨文锋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呢,开始时杨文锋还不知晓这计策的意义何在,但是现在见到杨王开天门,见到他所说的纵虎归山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事的目的。

    颓败的杨家军不是退而是进,只不过他们进的是玉陵帝皇的心。同样的道理,杨王失踪后突然显世开天门这同样是攻心,攻的就是武皇的那颗帝王心,攻的就是武皇不敢赌。

    三十万大军加上一个开天门的杨王,这样的组合这样的战力恐怕经历过战国时期的人都清楚威力如何,如今杨家军败退其实就是一种态度或者是一种宣告,若是武皇敢于在天渊对杨家动手那等于是逼杨家反。

    当年战国末期杨家所向披靡,最终不是没有人想过天渊会杨武二旗并立,也没有人会怀疑杨王是否有这样的实力,甚至大部分人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形式,只是最后击退黎国之后杨王毅然卸甲离军,这才最终破除了二皇旗并立的说法。

    若是如今武皇在杨王出世之后仍然对杨家下手那就真的是给杨家反的一个正当理由了,那个时候杨王若是联合武唐大黎而过,加上无可匹敌的杨家血军,那样天渊是否可以抵挡真的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便是李凉和杨王的阳谋,也算是和武皇的第一次交手,这次交手的***便是杨文锋入京,至于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杨文锋的结局。

    “你看,这些群臣看我们的目光多像是想将我们吞入腹中嚼碎下肚,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落在他们手中那下场可是要多惨有多惨了,”看着杨王复杂而犹豫的眼神杨文锋不在多纠结之前纵虎归山这样的话题,而是随意笑了笑道。

    “别怕,走,我带你上殿,跟在我身后,”听到杨文锋的话杨王愣了一愣随后直了直腰有些豪迈的开口,说完两步走于杨文锋之前,宽广的背影将前面群臣的目光都挡了下来。

    “管好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头发都拼白了,下次还要白哪里?”看着直起来仍然有些身体佝偻的背影杨文锋眼眶有些沉重,随后向前走了两步和杨王并肩。

    “好,今天就让我父子二人上朝,我倒要看看这满朝长着人样的东西会做出多么不是人的事出来”杨王爽朗大笑,大笑之声在太极殿前隐隐可闻,听到这笑声群臣都看向武皇,皆惊心。

    仰天大笑玉阶上,天子在前当不知,如此飞扬的行事到底是无敌杨王。

    杨王携子来于太极殿前,就在这大殿之前参见武皇还未等二人参拜武皇便朗声大笑:“杨王入天门,我天渊朝中又出一尊武神,当真是幸事,特敕杨王从此朝圣可不拜,其它的朕当真也没什么可赐予你的了。”

    武皇的话还未说完群臣之中的眼中早已显示出深深的妒忌,朝圣不拜,这样的殊荣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这此中所代表的地位如何却不言而喻,如此地位这天渊群臣之中除了那三阁阁老和太师可比肩之外再无人可比。

    “谢陛下,臣今闻我天渊边境大军临近,恳请陛下准臣入天渊,平叛乱,守国门……”杨王谢恩之后随后拱手开口道,这话一说出两阁阁老六部尚书都眼睛都跳了跳随后看向武皇。

    这些年一般国事武皇基本不会让杨王亲办,看起来是体恤杨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杨王要返回战场,而且还是轻率自己的三十万杨家军返回战场,这对武皇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纵虎归山,若是真的让杨王回天渊那可就不仅仅是纵虎归山,那简直就是天龙翱于九天上,世人再难望其项背了。

    “既然杨王如此为国为民,那朕便准奏了,今封杨王为骁勇大元帅,统天渊杨家军三十万平三国联军,杨王择日启程。”武皇看着杨王淡淡开口,这一金口玉言一说出满朝哗然,没有人想到武皇会如此轻易放杨王离京,就算是那些个就混迹于官场中的尚书侍郎这些人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这当真是让他们意外。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就是武皇身侧的两阁阁老,自从杨王开天门之后他们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句话,似乎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可以漠不关心一般。

    “谢陛下,”对于武皇如此轻松答应杨王倒是也没多大意外,他了解这个当初他辅佐的人,这个当初他辅佐的人也了解他,既然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招数套路那多说什么倒是有些做作了,倒不如等着对方下一次出招来的痛快。(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血溅太极殿死谏

    此事就这样如此一锤定音,清楚此中玄机的人自然清楚而不意外,但是总归还是不清楚不明白的人居多,所以就有了群臣错愕而惊骇的眼光。

    “臣王超冒死进谏,天渊之事自可由朝中其它将领统领,比如兵部尚书彭稚就是极为妥当的人选,杨王毕竟多年未出玉陵,恐难对于战事这些年已有些生疏,由其统兵天渊怕是难以取胜,”群臣之中一文臣出列叩首,持玉牍朗声开口。

    “臣进谏,王中丞所言极是,臣另有一言望武皇明察,杨王已封异性王,当从此退出朝政军政以示臣子之心,自古功高者必出奸雄,当年战国之前三国争霸,北魏不正是被功高盖世的曹阿太篡位谋逆最终倾覆的吗?”又一文臣手持玉牍叩首,这一番言论几乎是明着针对杨王了。

    如此谏言一出后来陆陆续续又叩首几位大臣,这些大臣的进谏只有“附议”二字,一时间这太极殿前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杨王和其子一时间倒是处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呵……好大的排场啊,让杨某远离朝堂军政颐养天年,这听起来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只是你们让彭稚接手天渊,让他统领三十万杨家军,你们问问他,他敢接手吗?”面对群臣和武皇杨王傲然而立,他俯视着眼前跪地进谏的几人眼中无喜无悲。

    “杨王盖世,彭某自愧不如,”听到杨王的话统领天渊兵部的兵部尚书彭稚微微思索了片刻随后看着杨王开口道。

    说这话的时候彭稚的心中不由暗骂这些文臣真是蠢货,从武皇的态度明显可以看出今天不适宜对杨家发难,但是这些人还做这样的蠢事,尤其是这蠢事还拖累着他,这让他极为不爽。不爽归不爽但是让他和杨王那个老狐狸在这个时候较真他还真是不怎么敢接手,从战国时期一路杀伐到此刻而且长座异性王这些年,若说仅仅是凭借功劳和运气的话那彭稚打死也不相信。

    能在阴谋阳谋交织的官场浩海中长久屹立不倒的人那他必然也深谙这套东西,想要拿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对付他当真是可笑至极。

    “盖世不敢说,只是多流了几身血多杀了几个人而已,不知今天让杨某颐养天年的诸位,你们凭什么,就凭一口空空知乎者和那爬上小娘们儿肚皮的力气,我看倒不如由你们去抵挡那三国联军来的好,不是号称三寸不烂舌可敌万军的吗?”杨王继续近乎调笑的开口,丝毫没有顾忌依旧高高在上的武皇。

    “杨王此言差矣,文臣安邦定国,武将保家卫国,本就不是一码事,如何可殊途同归?”还是那将杨王比作篡位谋逆的那个文臣,此文臣看年纪似乎是才入朝不久,就连名字很多大臣都不认识,此刻竟在群臣之前和杨王理论,这份胆识和气魄倒是让那些自诩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的士子之风的大臣颇为欣赏。

    “哈哈哈,摇几下舌头说几声功高震主便可安邦定国,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各人自己清楚,在此地装来装去说几声春秋大义难道不可笑?”杨王还未开口身侧的杨文锋朗声笑了几声随后很夸张的打了个哈切,看那样子似乎是困乏的要紧,忍不住昏昏欲睡一般。

    杨文锋此话一说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人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随后怒目而视,完全像是看着毕生死敌一般。

    杨王开口说些什么除了那些过于刚硬的文臣之外几乎没人敢公然和其顶撞,就算是那些刚烈文臣对于杨王的一些话都不敢过多的反驳,毕竟是那个血洗战国一人灭两国的杨王,仅是这份骇人的战绩便可将所有人压死,何况杨王本身虽褒贬不一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代人杰。

    但是你杨文锋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会靠着一个好的出生投了一个好胎吗?纨绔浪荡之名都已传遍玉陵了的人今天竟然敢开口数落我们这些满怀大义的士子,这对于群臣来说简直是个耻辱。

    “世子可知兴周八百年姜尚,旺汉四百年张良?按照殿下的话这些都是摇舌无用之辈了?”有文臣冷冷的傲然开口,语气说不出的不屑,似乎和杨文锋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一般。

    “女人胸前都有温柔,只是大多数那两团肉是不够的,敢问这位叫的最凶的大人,你觉得你胸前的两团可足够温柔?”杨文锋抬眼看了那文臣一眼,这话直气的那文臣嘴唇发白,看着杨文锋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果然,此子果然不负纨绔之名,朝堂之上如此粗俗鄙陋的话都说的出来,简直是胸无点墨,一介匹夫之辈,这几乎是所有群臣心中的声音,他们此刻看着高高在上的武皇,不知下面群臣如此这位最高的存在是什么意思。

    “群臣所奏朕会考虑,只是战事吃紧一切以战事为重,杨王统兵这件事休要再议,况且这江山本就是他替朕打下的,朕自然相信他。”看着玉阶之下群臣的目光武皇微微笑了笑随后一锤定音,看起来倒是对杨家完全信任宽厚,只是这在杨文锋眼中感觉却是那么刺眼。

    “小家伙,朕听说杨继将你流放江湖八千里,现在看来确实是稳重了不少,”这个时候武皇俯视看向杨王身侧的杨文锋蓦然开口,听到武皇的话杨文锋微微一愣随后抬头,他确实没有想到武皇此刻会在意他。

    “三年前你替兄长拒朕赐婚当真是折了朕的面子,怎么,现在你有没有兴趣做朕的女婿?”武皇和杨文锋对视,随后轻轻笑了笑,英气不减的脸上倒是看起来和善而亲切。

    武皇这番话说出之后群臣更是哗然,先是恢复杨王军权,之后又有意思招纨绔的杨家二子为驸马,难不成武皇对杨家来说当真是如此信任不成?

    对于彭稚这样高居尚书之位的人来说他们早已料到武皇今日必然会对杨府采取怀柔手段,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武皇的手笔竟然如此之大,先是纵虎归山如今竟然还要引狼入室,这让他们也照实惊讶了一番。

    “武皇三思,若对杨府如此恩重势必让群臣心中不满,况且杨家血军三十万,陛下难道不应防备吗?”又有言官上奏,此次的话说的就远比之前要露骨许多几乎是明着说提防杨王谋反了。

    “臣冒死上谏,求武皇收回成命,不能让杨王统兵,否则若有一天天渊之中再生一国届时武皇该当如何?”进过三番五次进言和杨王作对而且说的一次比一次严重的这个刚入仕不到三年的文臣这次终于被有心人记住了名字,马海,为吏部执笔郎官阶不过从五品。

    “放肆,你是何人,太极殿前竟说出如此荒唐之言,朕念你入仕不易又是一心为国,姑且罚你军棍五十,算是对杨王一个交代,下去领罚吧,”马海一国出一国的话说出之后群臣哑口无言,似乎是一种默认,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只有武皇脸上难看训斥和杨家二位面露轻松之色,气氛一时间倒是有些不清不楚。

    “武皇,臣之心天地可鉴,杨王一日不除天渊一日不宁,今日若是纵虎归山,当年战国之景他日必降临天渊,臣死不足惜,若臣一死可换陛下改变旨意,那臣今日就是撞死在这太极殿前又何妨?”那文臣马海对着武皇三叩首,头头着地印血,之后起身傲然看着杨王。

    “杨继,你今日可敢说你从未有过不臣之心?”马海看着负手而立的杨王高声质问。

    “杨家血军三十万眼中只有杨可有武?玉陵外城杨王之名可在武皇之上?杨家麒麟长子和纨绔二子心中可有天家?”马海在太极殿前对着群臣武皇连声质问三声,随后朝着太极殿旁玉石包裹的石柱迎头撞上,一瞬间血溅太极殿,群臣骇然。

    如此刚烈之人世所罕见,敢于以命死谏当真是国之栋梁,只可惜杨王老匹夫势大,当真是可惜了这一位未来的治世之能臣,天渊之人才。(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一人破甲三十万

    马海血溅太极殿,一时间气氛变得说不出的沉默和压抑,群臣的目光或看于犹如无事发生的杨王父子暗骂一句不愧是战国屠夫,或落于高高再上的武皇和两阁阁老之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自古以来议事殿中不染血,就算是判除一些重刑重罪也都是在午门之外进行,议事殿本就是议论朝纲之所,岂容胡作非为一言不合便要脑袋撞柱或者如泼妇骂街般信口开河?正因为如此这太极殿前溅血可大可小,主要还是看武皇的意思。

    之所以说气氛有些奇怪还有一点就是自马海头撞石柱之中血流如注,但是任凭那血染红玉阶武皇和杨王都没有表态或者是说些什么,武皇只是在高台之上微微皱了皱眉看了杨王两眼便沉默,而杨王更是老神在在,本就不大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不知道的人看着他还以为他在打瞌睡呢。

    杨王这幅态势群臣并不意外,毕竟马海是针对他,如今闹得头破血流性命不保杨王自然乐的看笑话,但是武皇不同,这事在他这一国之君面前发生,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有个态度才算是合理。

    马海所言句句诛心,尤其是诛帝王心思,难不成武皇心中就真的对杨家无所顾忌吗?厚封厚赏可以说是武皇念君臣之情,但是又何尝不能说是武皇是为了先稳住杨家而做的权益之计呢?

    其实在一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眼中有些事是再明白不过了。当初的王妃辞世杨二郎纨绔,之后的杨二郎替兄退婚不了了之,然后就是他被杨王放逐江湖远离朝堂,最后的杨王失踪又出山,这些看起来杂乱但是合理的事其实背后都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只看谁是执线人罢了。

    杨王势大武皇忌惮其实这道理大家都懂,群臣或因公因私想让杨王倒台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只是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江湖朝堂无论哪个都不是和人讲道理的地方。

    杨王统兵三十万,麾下六部在战国时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若是杨王不在武皇可能尚且有机会抽丝剥茧般采取一些手段,但是一旦杨王出世那杨家军就永远都是杨王的杨家军,谁也无法将手插入其中。

    没人比和杨王一起征战过来最终成皇的武皇了解杨家军的恐怖之处,那是一支无法用常理推断的部队,就像当年的杨王一般,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会做些什么,再想些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才是最为恐怖的东西。

    杀人不过一丈刀,最怕难斩人头时。

    杨王的人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人头,那是三十万百胜之师的人头,这让武皇如何下刀?

    不能下刀但是身为武皇却也不能示弱,所以武皇此刻在沉默,或者是在等杨王一着棋手。

    武皇之所以沉默是他相信杨王知道他的意思,召见杨二郎之事他已经给了杨家一个交代,而且还放杨王出玉陵,他自问明面上已经给足了杨王面子,若是杨王如今不给他一个台阶下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杨王也明白武皇的意思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这些年以来这朝堂之上针对他的人不可谓不杂,像是今天这种行事刚烈之人也不可谓不多,但是这些年他都没有计较过什么。归根结底他这些年还是念着一份兄弟君臣之情的,但是这份情自从王妃辞世之后真的点滴都不剩了,如今有子在旁,他又如何能让自己儿子同样受这份肮脏之气呢?

    “呵,朝堂之上文士为国原来不只是仅会摇舌,而且还会流血,这倒是让我长见识了,朝堂如战场果真不是一句空话。”杨王虽未开口在他身侧的杨文锋倒是缓步而出,环视群臣笑着开口道。

    这个时候群臣看着他父子二人的眼光仍然是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对着这些目光杨文锋忽然想起曾经杨继说过的一句话:“如今的玉陵朝堂那些群臣的眼光就像是一团烂泥,虽然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也要往你身上糊上几团狗屎一样的东西,让人看着恶心。

    确实,今天这么一看确实恶心。

    “如此为国为民之臣,硬是用脑袋撞出了个满朝皆惊,武皇当重用此人,方不负各位大臣为国为民劳心费力的为我杨家浪费了这么多口水。”杨文锋终究还是给武皇一个台阶,也算是杨家给了武皇一个台阶。

    一个台阶代表还未到兵戈所指的地步,既然如此那便偃旗息鼓待到下次再战。

    “果然游历江湖是历练人的,看来我的那几个儿子也需要下江湖去锻炼锻炼,”不管杨文锋的话是讽刺还是调笑亦或者是正儿八经,总之算是缓和了局面,这不由让武皇看向这些年素有纨绔之名杨家二子的眼光有些不同寻常但又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是杨王的二子,寻常百姓和臣子相信他武皇又岂会相信?

    “来人,将他抬下去,如此举止轻浮之人,就算是死了也死有余辜。”武皇扭头对着两旁的侍卫冷声吩咐,这一开口等于是赦马海无罪了。

    不只如此,在有心人眼中看来这马海以后的仕途恐怕要一马平川步步高升了,敢于当朝在杨王面前如此参谏杨王而不殒命者那就只能说明武皇并不想要这人的命,既然被武皇如此对待还怕不显于朝堂之上吗?

    这一日的朝堂注定不平凡,杨王一步入天门后重新掌控杨家血军;文臣血谏一代杨王;武皇欲招杨家二子为驸马,这桩桩件件注定又是一场惊天大局,这次入局人是谁,掌局人又是谁,只待一朝风云起。

    最终所有的事已尘埃落定,武皇开口退朝群臣作雀儿散场。散场之时武皇转身入太极殿,杨王和杨家二子转身下殿,迈步之时武皇和杨王都停顿了一下,群臣看到此情形一时也有些愣住以为还有事要发生,但是最终仅仅是停顿了一下,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程老,你们这些读书人花花肠子多,你给咱说道说道,看看他俩今天这算什么,”玉阶之上几乎和武皇并立的两阁阁老此刻终于是开口了,一身轻甲披身,面貌黝黑更像是中年庄家汉的武泰阁阁老对着身旁一身黑色文衫头发斑白的老人满脸堆笑着开口。

    中年人本就面容普通气质不显,此刻作如此态势当真和种田庄家汉无甚差别了,幸好此刻他是背对着群臣而且群臣大都已下殿,不然看到此时掌管天渊所有军事的武泰阁阁主竟然是这个样子,当真是要惊掉人一地下巴。

    “你这个小狐狸,这些年这幅老实的样子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老郝说的不错,你这武泰阁阁主就是这样子骗来的,”被叫做程老的程珏正是天渊掌管所有文事朝政的文华阁阁主,此刻白了那黝黑中年人一眼,没好气开口。

    “依你毋胖子那玲珑心思难道会看不出来?”程珏摸了摸胡子左右看了看已经看不见的武皇和杨王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冠绝天下,说白了就是一个比一个狐疑狡诈,都是他娘的满肚子坏水,比我胖子还坏,鬼才能弄懂这两人的心思呢。”被叫做毋胖子的黝黑汉子骂了两句随后吐了口唾沫,看起来极为不讲究。

    “若是前些年,他们这些从战国一起过来的人可能还有些情意存在,但是这些年天下安定,各地藩王分地而治,杨王虽在朝实则在野,这些年那些个藩王将领谁威势又能盖得过他呢?如今天渊的局面看似平静但实则已是高楼危筑,况且武唐大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保不齐什么时候当年的战国乱世就会降临,到时候是哪国存哪国灭可就不是你我能说的清楚的事了。”

    程珏看了看远方微微偏西的日头喃喃道,眼中说不出的迷离,也不知道是被此情此景所感还是对未来局势的迷惘。

    “管他那么长作甚,该来的迟早会来,倒不如回去睡个好觉,来一句你们常常文绉绉说的什么天凉好个秋来的实在。”毋胖子抱臂枕于脑后随后踱步走下玉阶,看着他洒脱的样子程珏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后也下玉阶。

    这一日杨王入天门玉陵人尽皆知,只是在人们还在津津乐道未绝的时候杨府那九十九丈塔楼又一次爆发出冲天气机,之后晚霞尽染天际之时杨王于塔楼之上披甲,随后长身入天际,身后滚滚红霞如血一般随杨王滚滚向西而去,九十九层塔楼气势冲天,在杨王离开之后久久未散。

    还在这一日,天渊千里传信,溃败三百里的杨家军突然不退反进,最终吹起反攻号角,半日之内失地尽收,三国联军不战而溃,反而是主动退后二百里,这样一来杨王威名顿时被推到顶端,世人皆言,杨王一人之名可破甲三十万。(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江湖影子往事

    三月十八晚,杨王一人踏天携九天红霞赶往天渊,滚滚红霞宛如血海般沉浮,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皆惊。对朝堂来说杨王出玉陵代表着又一大局的开始,对江湖来说,这个江湖又多一尊超越一品境界的 绝代高手,傲视天下的天道城和这一代飞仙阁的传人可是有敌手了。

    更何况这一代的江湖诸位高手并起,剑道出了一尊绝代高手陈泽芒,据说仅仅用一指剑芒便让琅琊武榜排名第十六的高手败亡,其剑意极为霸道,隐隐有一代剑仙的风采。

    剑道有陈泽芒使刀的则出了个丁鹏,这丁鹏擅使弯刀,其刀刀意和刀势相容,与人对敌通常只出一刀,一刀将毕生的刀意刀势斩绝斩尽,当真是狠辣决绝。

    除剑刀两道之外这数十年间还出了一位以枪术冠绝天下的人物,此人独创了一柄三尖两刃烂银枪,十年前手持此枪于东海之上挑战当时刚坐实武道第一人的天机,那一战据说一人枪断沧海,一人掌压沧海,最终天机胜但是浑身染血,之后他曾言此人武道当是一品成势无疑。

    这位独战武道第一人天机的使枪高手最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名字都无人知晓,恍如彗星一般转瞬即来倏忽而去,但那一手银枪当真是在江湖起了不小的波澜。

    除了这些武道魁首入一品境的人之外,四教之中还有一批号称儒圣,佛陀,真人,魔尊的这些人,这些人的境界不能按照常理推断,但估摸不会低了,不然也不会屹立江湖千年之久。

    这样一来这个江湖的高手实在是不少,但是可开天门,达到一品境之上的人被证实的也只有寥寥不过一掌之数的人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杨王,而且这杨王还是朝堂之人,这就更微妙了。

    当年天渊建国之初江湖和朝堂的关系就很微妙,天渊几位重臣武将包括武皇都是有武力在身的,况且当年他们皆在江湖门派中拜师学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都是出身在江湖中的,这样一来江湖中的规矩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初成的朝堂。

    那个时候的朝堂臣子有的时候因为某项政令或者是某种举动惹恼了江湖巨擘经常就会被寄来一纸亡书,之后遭江湖人士或暗杀或明杀,很多朝堂中人已经到了谈江湖色变的地步。

    这个时候南有杨王携王妃荡平江湖第一魔宗血日,北有梁王马踏万佛宗,一时间江湖最为声名显赫高手如云的江湖宗门被两人倾覆,这才震慑住了江湖,从此江湖不临朝堂,但是朝堂也难管江湖事。

    当年朝堂马踏江湖靠的多半是人海战术,用人命硬生生堆死了两个江湖大派,之所以没有继续下去难免也是顾忌江湖中一些绝代高手,但是现如今杨王开天门,江湖中几人是其敌手?

    是那高座天道城的武榜第一天机还是那剑道绝代高手陈泽芒,这谁也弄不清楚。

    江湖影子不是一个宗派也不是一个组织,它代表一个称呼,一个足矣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称呼,杀人第一人。

    传说江湖之中只要被影子盯上的人那就真的和被影子缠身一般,除非你可以永不见光永不露头,不然必然逃不过他的杀手,一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的血和泪。

    血是杀人血,泪是众生泪。

    其实影子一开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租地主家的田按时交佃金,与人和善见人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能正因为如此不管是邻里还是地主家看门的总会有意无意的欺辱他一番。

    影子一开始从来不计较这些,他总觉得被人辱骂一句或者是欺负几次也不算是什么,只要有口饭吃偶尔能吃顿肉就好了,一切的转折都在一个夜晚,一个对任何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夜晚,一个对影子来说改变一生的夜晚。

    那个夜晚影子照常回家,天色还未暗下来,天色转暖之后在门口乘凉的人不少,各自三五成群的瞎扯淡哪家婆娘的屁股大,哪个寡妇长得俊俏,平素瞎扯淡无非也就是这些内容,没什么新鲜之处。

    “呦,李石头又回来了,怎么,今天是不是该请咱几个喝酒了?”看到影子几个平日里就占尽他便宜,经常说是借其实是拿他的东西,三天两头还糊弄他让他请喝酒的几个汉子又如此开口道。

    “好嘞,正好今天刘老爷发了两贯钱,咱们几个喝几盅,”依旧是笑呵呵的没有半分脾气转头去沽酒,临走时后面传来让他捎两斤肉的声音,依旧是笑笑面对,不去计较这些。

    当影子沽酒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走到村头就看到地主家的几个护院拿着棍棒从他的身旁经过,等到他进村的时候就看到邀他喝酒那几人和地主家的几个护院相跟而来,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分说一棒子就打在了他的腿上。

    影子倒地,紧接着那几个护院就将他手中的酒拿过仰头喝了几口,随后剧痛中的影子便听到了一段这样的对话。

    “王哥,刘老爷家的狗就是他打死的,他邀我们在我家喝酒,肉是他拿的,你看这是……”一个汉子对着刘地主家的护院搓着手堆笑着,这一人平日就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在村子中不学无术。

    “是啊,是啊,就是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实际上滑头的很,昨天还拿了我一张锄头未还呢?”又有人开口,这一次说话的人影子没记错的话是最喜欢拿他工具不还的一人。

    周围另外几人听到这话之后也随之仿效,一时间倒地的影子倒是成了最为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人了。

    这个时候的影子腿被打折正倒地痛的满头大汗,听到这几人的话之后他目露惊恐,抬头充满不解的看向那几个平素里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结果换来的是几个古怪的笑意,那笑意意味深长但是却很好理解。

    “好了,你们几个没事了,没想到看着老实的一个人竟然是这幅德行,真是他娘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是带头的护院说的话,随后毫不客气的朝着躺在地上的影子踢了两脚,又吐了几口唾沫。

    “刘老爷说了,找到杀他狗的人朝死里大,打到叫不动为止,”影子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辩解几句身上便开始落下棍棒,一声一声棍棒打到肉上的声音影子听得无比清晰,他叫的也无比凄惨。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似乎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敲碎了一般。叫,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每一声都是难以形容的绝望。

    在影子留下最后意识的时候看的是过来围观的村民,这些人之中他有帮过他们收割庄稼,有帮他们盖过屋子甚至还有帮他们交过佃农的人,但是所有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冷眼和嘲弄,无人出一声开一口。

    “恨,我恨啊,”这是影子最后吐血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下剧痛而没有知觉,浑身伤痕累累。影子费力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断了,浑身也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这个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双臂和手扣着地一点一点的向家中爬。

    影子爬的很慢,一身的伤口不断淌血,等到天明时也没有爬多远。村子里的人早起耕地看到他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对着他指指点点而过,这一切影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多说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心之所向一

    不怕穷苦悲欢最怕人性薄凉,对于影子这样的普通人,尤其可以说是窝囊的普通人来说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无非就是一饭一粥,一笑一语和善罢了,但正是这样的人往往连如此简单的东西都被剥夺殆尽,既然一无所有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若是前路无活路,我便一命扣青天。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成河,匹夫一怒虽渺渺,但谁又能断言一人不可逆出一片天地呢?

    说来影子所住的村子其实有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叫善村,意思是家家与人和善之意。确实,善村的村民除了特殊几人之外其它的也大都与人为善,有外村的人进村从来不必担心食宿问题,但就是这样的村民却那样对影子,那样对一个几乎有求必应的老实人,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人心确实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深渊,你若是想用真善去填满它只会让它慢慢习惯然后变得理所当然,永远碰不到底。

    恩多必养白眼,情多必变薄凉,说到底都是惯的,若一开始没有恩没有义也不会存在什么薄情寡义。

    这一日黄昏善村的人归来时只看到一地斑驳的血迹,地上的李石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此后几月之内这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开始善村的人还偶尔提起这个人来当做饭后谈资或者笑料,但是随着时间的加深最终似乎所有人都将他忘记,偶尔再提起也不过是无聊的一笑罢了。

    某一日善村来了一位黑袍人,这黑袍人一身漆黑斗篷,就连面容都被遮掩起来,除了一双血红的眸子之外再没有什么裸露在外面。黑袍人进村,抬手之间百屋坍圮,善村成一片废墟。

    之后黑袍人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全村人抓于一处空地,之后用及其残酷的手法将善村所有人先是弄残,之后取酒壶斟,每斟一杯便虐杀一人,当着村子里所有的人虐杀。

    或是碎四肢后斩百刀杀;或是剥皮挫骨杀;或是碎尽全身骨杀,那一日善村宛如人间炼狱,呼叫之声传出数十里,当真是惨烈至极。

    最终善村没一人生还,全被黑袍人虐杀。当时的黑袍人每杀一人在那人弥留之际便仰天对着那人大笑,直到那人死去死不瞑目,那黑袍人在杀尽善村之人后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若是没有那血红色的眸子常人一定会以为这人是个极为老实的庄稼汉。

    黑袍之人正是当年失踪的李石头,那一日他被一人所救而后被赐予一段修行之法,那修行之法名唤《一念成势》,可将一念化天地大势,执念多深势有多大,李石头对于这个善恶不分的世界所恨所憎的执念足矣撼天动地,如何能不成势?

    修行之法除武道一途之外还有意念一途,武道可以自身之力撼动天地也可将天地大势熔炼己身而意念一途则可借天地大势最终超脱,两者说不上谁强谁弱,大道千万殊途同归,最后不过是一条路罢了。

    两种修行方式武道多是日积月累徐徐渐进而后功成,对于武道来说只要根骨和天赋没有问题,多些毅力和功夫总归会是有一定成效的。

    意念修行不同,意念修行极为看重本心和执念,若是本心和执念不够通透完全无法入门和修行,入门之后基本很难前行,但是一旦前行往往便可一步跨越一个大境,当年的观藏就是一朝明悟直接由一名二品念修一步跨越一品立地成佛,端是惊艳世人。

    江湖之中一般人修武道,只有四教那些极为讲究思想本愿的人能修念修功成,而江湖影子其实就是一名念修,而且是一名一品境的念修。

    执念不分善恶只由己,对于影子来说他的执念便是这个世界和那些人留给他的恨,这恨便是那颗念修种子,若是一日不恨世他便不是那个江湖中人人畏惧的江湖影子而是老实人李石头了。

    江湖影子在江湖杀人从来不分善恶是非,也从来不管合理不合理,似乎他所杀的人仅仅就是为了发泄和喜欢而已,没有其它的原因。

    杀人总有理由,总会或多或少避免触及自己内心的一块禁地,碰到和自己相似之人下不去手非常正常,但是影子遇到那些老实巴交和当初自己一样的人总是忍不住送他们一程,不为其它,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在如此世界继续受苦罢了。

    若说影子杀人是为了快乐其实是无稽之谈,其实每杀一人影子眸中的血红就深一份,看到的这个世界也愈发变得如血雾笼罩,这种感觉其实说不出的难受,但是他仍然要继续杀下去。

    既然这个世界孕育出这些恶心的人心,那他杀一个便少一个,虽然杀不尽但是这个世界少一些畜生空气毕竟还是要好一点,这便值得他去杀。

    江湖影子每年的一日都会回善村一趟,自他屠戮全村之后那个村子便变的阴气森森夜晚更是哀嚎不绝,自那之后善村周围方圆百里的村子都迁移一空荒无人烟,正合鬼神志异小说中荒村野冢的景象。

    一身黑袍的影子坐于荒草丛生的残垣断壁之上手提一瓶最为廉价的烧刀子自斟自饮。朦胧月色之下野草摇曳风声唳唳,耳边间歇性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呼喊之声,听到这些叫声影子仰天长笑,笑声也凄厉惨然。

    “原来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号称杀人狂魔的江湖影子竟然也不是完全麻木不仁,”如此凄凉荒野之地忽然传来一声妙龄女声,这女声听起来颇为慵懒,似乎是刚睡醒出阁的富家小姐一般。

    “杀人不眨眼是真,麻木不仁也是真,真是稀奇,今天竟有人主动来找死,你可知道其实能亲自感受一下死亡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黑衣影子对月又饮下一杯酒,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坐于荒冢一块青石上的女子。

    女子身着白色毛皮衣裙,头上也系着两根白色绒条,整张脸五官秀气中带着一丝雍容,那女子半坐在青石之上体态妙曼,该凸该翘的地方都极为标志,最为主要的是这女子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慵懒之气,仿若坐于床头的女子诱人一般。

    “血色世界不好看吧,一念成势,杀势杀到最后是不是将自己的魂也能斩杀干净?”慵懒的像是一只白猫的女子又随意懒散的开口,此话一说黑衣影子猛的站了起来,随后手掌朝着那少女一掌推出。

    月色朦胧之中一只血色手掌迎风而大,血掌之上鲜血欲滴,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此一掌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浓重的血腥气感染而后停滞,紧接着便是一股气机将少女牢牢锁定。

    血掌声势渐大,最后临近少女的时候周围的枯草断垣都被那血掌的掌风带起,天上风云起,地上沟壑深,一掌出便是一条人命,这么多年几乎很少有人能在影子的血掌之下生还,眼看少女也要步入后尘。

    “血霞八百里,世子回玉陵,江湖影子难道还不去玉陵吗?”看到那声势浩大杀气浓郁的血掌少女依旧是慵懒的半坐在青石之上,她轻启朱唇,口中淡淡说出这样一句。

    “你是谁?”听到那少女的话之后影子骤然挥手,他挥手之间那如修罗一掌的血色巨掌猛然溃散,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是谁真名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只是有人叫我小猫儿,所以就当一个小猫儿吧,”少女雍容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后不由抬头看了看玉陵的方向,她知道那个人就在那个方向,现在应该是要登楼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影子入杨府

    “十年前那人救我一命也算是将我带入再难脱离的境地,如今你携那人当初的话来就真的觉得我会信守承诺?”看着这自称是小猫儿的女子影子脸色冰冷的开口。

    崩……在影子开口之后那叫做小猫儿的女子轻身飘落到一旁,那形态当真如猫般矫健灵活,简直悄无声息。

    在少女飘离原地之后她原本坐着的那块青石忽然碎成齑粉,谁也不知道影子是何时出手又是如何出手的,但是那年纪不大的少女偏偏就是知道而且还躲了过去,这不由让影子有些惊讶。

    影子出手其实自然而然用上了成势的手段,以己身之念借大地之势而后气机外放,这气机无声无息,若低于他境界的人基本很难察觉出来,此气机蕴含了大地之势而攻伐,自然威力极大,远超一般的三品高手致命一击了。

    “还不错,能躲的过我两招,但是接下来呢?”影子冷冷笑了笑而后又一次仰手,这一次同样是在他的掌心慢慢浮出一块血红的手掌,那血红手掌远没有之前消散的那只凝实具象,相比较而言其实非常模糊,仅仅就是一个轮廓而已。

    如此虚掌本不应该比之前那看起来无限接近实掌的杀招有威力的,但是就是这样一只模糊的手掌被影子托在手掌却传来阵阵厮杀之音,那厮杀之音让那少女心中隐隐不安,与此同时在影子周遭忽然有鬼影倏忽而出又倏忽而逝,周围的空气开始弥漫浓浓的血腥之气,影子的眸子也变得全被血红遮住,仿若流淌着鲜血一般。

    “堂堂一品高手对付我这小女子还要用天地大势,真是小家子气,”那叫做小猫儿的少女琼鼻微皱,对于眼前凶险的状况全然不在意,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那个素有凶名被江湖人冠以一人杀人数万的杀人狂魔江湖影子。

    “那人对我虽然有恩但是你可知道江湖影子在江湖中最是不分黑白是非的,今天就算是那人来我也会照杀不误,何况你一小女子?”黑袍影子双眼血光流转,如同两盏血红色的灯笼一般骇人。

    “以杀为念自然不会为何事何物而改变,但是若是入玉陵杨府可以还你一个眼前清白,你可还会杀我?”小猫儿伸了伸懒腰随后懒散的开口道。

    “不和你多说了,说多了累啊,这个江湖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办,去不去由你,”少女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她的动作很轻盈,身法也非常诡异,消失就如同出现般让人难以察觉。

    “眼前清白,我的眼前还能清白吗?”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影子沉默了很久随后手中的血掌消散,他慢慢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周围是当年善村的遗址,想到这些年已经被忘掉的那些往事影子不由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哭腔,说不出的诡异。

    杨王府内塔楼气势冲天久久不散,这份撼天动地的气势在杨王离开之后一直持续了半日光景,直到月华铺满亭子才缓缓消散。

    玉陵内城之中武皇站于玄天台微微闭眼感受着那股气机沉默无声,他明白杨王这入天门的气机如堂而皇之是什么意思。

    “少爷,老爷这一走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冷香小筑之中玲珑婢女脂粉看着负手立于夜合之下的白衣公子俏生生的开口,她在这一天亲眼看到了杨王那入天门如天人一般的盖世无敌风采,也看到了那满头银白长发在风中飘散和自家公子并肩而立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自己公子和白首杨王的背影脂粉忽然莫名涌现出一种感伤,这份感伤来的不明不白但却非常深刻,那背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父子二人将要生离死别永不再见一般。当然,当时自家公子和杨王的谈话脂粉并没有听到,但是自杨王走后一向在脂粉眼中是笑看世间一切的公子久久一直看着那杨王走后的漫天红霞沉默,如今都不曾说一句话。

    其实杨文锋和杨王并没有说什么,两人的谈话完全不像是三年不曾相见的父子谈话,相反只几句话而已,但是这几句话对两人都是足矣了。

    “头发都白了,还要拼到什么程度,”杨文锋看了一眼身侧的杨王淡淡的开口,语气没有担忧也没有痛心。

    “你们兄弟二人一日不能展翅这杨府便一日有我,”杨王笑了笑。

    “再说了,那些江湖志异中关于一些仙人或者是侠客时总是说一头白发如何如何,我如今这个样子难道和他们的潇洒风流不像,我倒是觉得挺有高手风范的。”一头白发无风而动,在杨文锋眼中浮出白茫茫一片,杨文锋眼前顿时湿润。

    “那些显得无聊的书生鬼话你也信?”杨文锋长笑一声,笑声说不出难受。

    “也是,这个世上我最讨厌那些闲着无聊一口一个圣人礼,两手空空一张嘴的书生了,”杨王也是跟着笑了笑。

    “头发都白了还能撑多久?”

    “撑到撑不动为止,”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让杨文锋不由撇了撇嘴。

    “下次再见,或许我便不是这幅德行了,这些年你这把老骨头也算是不容易,天渊有杨延,能歇就歇着吧!”

    “你现在这样子,已经让我意外了,放心,我是开天门的杨王,不是那么容易被收的,”杨王侧身看了身旁面容逐渐成熟的幼子眼神柔和,他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看到杨文锋举起来的手。

    “该走了,如今风起,晚些风大,家里暖和,有风也不怕,”说罢杨文锋转身和杨王对视了一眼,其实看着杨王这满头华发杨文锋是想对他说一声这些年对不起的,但是这样矫情的话到了嘴边他偏偏又难以说出,只好张了张嘴沉默。

    “该走了,我杨继有如此二子,死又何妨?”这话说完杨王扶摇而起直入九天,携滚滚红霞出玉陵,留下看着他背影出神的杨文锋。

    “乌鸦嘴,不能说些好的?”杨文锋又是无奈摇头随后转身回冷香小筑,在冷香小筑中一站便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若不是脂粉开口恐怕他还要继续站下去。

    “何时回来?问君西游何时归,恐有背影无归期,”杨文锋喃喃自语,他很清楚这一次在太极殿上杨王和武皇背道而驰谁也没有转身代表着什么,若是杨武两家之前可能还存在一点点情谊的话那如今转身怕是将那仅有的情谊也抛之脑后了。

    杨王临天渊,未到三日天渊大捷,三十万三国兵马被杨家军打的溃不成军,几乎还未交战便逃之夭夭,当捷报传入玉陵之时朝堂之上群臣无声,还是那个永胜不败的杨王,如此杨王朝堂之人何人可压制?

    和朝堂不同,这一捷报倒是让玉陵百姓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大截,与此同时无敌杨王的名头更是深入人心,京都杨府一度有人远远观望,敬仰之情明显至极。

    第三日杨府在午时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说是客人其实也不是因为无论是杨府守卫还是护院无一人发现此人是什么时候进的杨府,也无人认识此人是谁,只是照例巡检的时候看到这人一身黑袍头戴头蓬的立于九十九丈塔楼之前一动不动。

    此人未来多久九十九丈塔楼自开随后那人便踏入其中,这期间有守卫想要阻止询问但是却不能前进一步也不能开口一声,,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等那人进塔之后急忙有人去禀报世子殿下,没多久杨文锋便来到了阴阳塔前。(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身不由己为生存

    这九十九丈阴阳塔自杨府落成之日起便由杨王和王妃督建而成,据说建塔之日杨王专门请祈山黄老教最善祈禳之术的真人挑选日期开建,何时开建何时塔成都极为讲究,就连塔檐所朝方位和地基深浅都是经过严格督办的,据说此塔塔成之日杨府方圆百丈地下轰鸣,六九天星星象混乱,可谓是天地为之共鸣。

    塔借天地势,一塔定乾坤,这是很多玉陵百姓乃至于朝中大臣口中口口相传的对此塔的评价,此话所言非需也非实情。

    要说此塔借天地大势那是必然的,建塔成塔时辰可谓是迎合黄道吉日,此黄道吉日为天相时辰之势;塔身地基包括飞檐走向都严格按照风水堪舆之术所坐,塔身稳坐地龙龙脉之眼,汇聚八方地气,凝合十方风水,当是地势极致所在;如此一来天时大势和地利大势已然占全,唯一所差的就是人杰之势。

    武道成势分三势,其中天地大势为武道头身,若武道成天地大势那就是一品高手中极为顶级的存在,这整个六国四教不过百十来人而已。

    但是无论天地大势如何玄妙,如何是武道头身,若是没有基础便如空中危楼时刻面临坍圮倾覆的危险,所以要想入武道一品必然先悟人身大势,天上地下中间为人,若是无人这天地存在又有何意义?

    武道如此这阴阳塔的建筑同样如此,若是无人杰之势那即便是此塔如何如何迎合天地大势也只是一座枯朽石塔罢了,幼时杨王锋曾和他的大哥偷偷入此塔,但是发现此塔除了塔内墙壁之上多了一些符篆刻纹和古怪图画之外一人未有,这样一来二人便觉无趣,事后因偷入塔被杨王惩罚时二人还很不服气,觉得非常冤枉。

    一座无人塔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当时杨大郎还未识字但是杨二郎毕竟早慧,二人出塔之时兄弟齐转身,隐隐看到塔身之上有若有若无的东西浮现。

    当时杨延和杨文锋嘀咕怎么这塔之上有战旗和兵马冲杀,而杨文锋则在塔上看到了两行字,那字杨二郎敢肯定这辈子和上一辈子他从未见过,但是他却能懂那两行字的意思,这曾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塔身书曰:千年回首两茫茫,文武何人争锋芒。天门尽头踏无尽,江湖绝巅笑江湖。

    如此逍遥霸道之语当不是杨王所叹所感,既然如此那又会是谁?

    兄弟二人所看截然不同,之后年幼的他们互相争执打赌,最后甚至带着王府中的婢女和护院偷偷再来看过,可惜的是在这塔身之上除了他兄弟二人再无人能看出其它,还一度笑他俩童言无忌,这让杨文锋哭笑不得。

    之后几年对于阴阳塔上的两行偈语杨文锋曾一度耿耿于怀,也曾想过为何塔身之上兄弟二人所看截然不同,但当时毕竟年幼,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远远不到那种程度,再到后来王妃殒命塔楼之前杨文锋一夜纨绔,自那之后事便在没有考虑过,如今临塔不免又想起当初心中那个小疙瘩。

    杨文锋抬头看这巍巍塔楼,此刻这通体漆黑的塔楼在杨文锋看来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特殊,所谓的塔身书文和夺目气势都已作石牛入海云深无迹,这个时候影子入塔杨王离塔杨文锋忽然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

    非塔无人杰,只是人未至。如今人入塔,且看乾坤变。

    看着那大开的塔门杨文锋抬头看了看远方天际已逐渐消散的血霞微微叹了口气,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悲哀和无奈,随后苦笑了一声一步入塔。

    生当逍遥乐纵横,奈何生在王侯家,有朝一日风云散,哪怕天下换不还。

    无论是江湖和朝堂最悲哀的两字便是生存,为了苟延残喘哪有什么逍遥自在快乐欢喜,万千亿张面具累计成万千伪善,当一人尝试去揭掉面具的时候他便在这整个世界中格格不入举世皆敌。

    佛曰:“爱恨苦乐贪嗔痴皆是空,心若不空何以成佛?”

    道曰:“无所不容自然无为,心不清净如何飞升?”

    儒曰:“一口正气养浩然,胸无大气岂能成圣?”

    魔曰:“我自一念起一念休,不疯魔何以成魔?”

    四教皆有其最为核心的价值体系,只是无论体系如何到头来都建立在生存之上,就像杨王当初开玩笑对杨文锋说所:“什么皆是空,什么清净无为都是屁话,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整天屠刀悬颈的看那些整天叽叽歪歪的家伙还有没有时间胡说八道。“

    当初杨继此话杨文锋笑骂他是粗人之言,杨文锋上一世也是一袭锱袍载酒行,一卷书卷笑天下的翩翩公子,自然对这话本能有些抵触,但是如今想来或许杨继此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若是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那他杨文锋和杨家何必面临如此境地,他又何需落拓江湖八千里,如今被迫登塔楼呢?

    杨文锋入塔之后开始登塔,一步踏入他的眼前便是一张张笑的狰狞的面容,而他则躺于泥泞的地上手脚具废,身上是鞭痕和棍棒打出的淤青,一动之下疼痛刻骨,足矣铭心。

    “刘老爷家的狗真的是李石头偷的?”杨文锋可以清楚地听到周围人群中那些呢喃的低语,他仿佛可以一心多用般对于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觉察而出,虽然他自身还是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只有半条性命的李石头。

    “他哪有那个胆,是个人都知道李石头老实的是个石头,是个人也知道刘老爷家的狗是许六子偷杀的,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这李老实平时帮衬我们也不少,要不然替他说句话?”有村民看着躺在泥水中只能痛哼哼的李老实到底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知道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这老实吃亏本就是他自找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这样的人就是用来顶包欺负的,别和老子叽叽歪歪影响老子看好戏,多少年没看到有人被打成这样了,看着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呢?”那农妇旁边的汉子骂了自家娘们儿一眼随后继续扭头看着地上狼狈的李老实,偶尔还和旁边的村民笑着指指点点说风凉话,哪有什么心里难受的样子。

    “老实吃亏便该如此,这便是这个世道,咳咳……”地上的李老实亦或者是杨文锋咳着血脸上露出凄厉的笑容。

    “娘,那狗不是李叔叔杀的,我见到是那许流氓,他上次还想欺负你的,”人群之中有幼童小声对着她的寡妇娘亲开口,结果话刚说出便被他的娘亲捂住了嘴巴,嘴里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不该管的不要管,咱们孤儿寡母惹了他们这些人谁能帮咱们,李石头吗?”幼童的娘亲笑声训斥他,同时赶快抱着他离去。

    看热闹嬉笑的人在这里持续了一炷香之久,这一炷香的时间之中杨文锋身在李老实之身当真是受尽了世态炎凉之感。那些嘲弄,那些指指点点,那些窃窃私语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加之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和他朝夕相处的村民,这样一来等同于尖刀之前又涂抹了毒药,刀刀要命。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因为这雨人群终散,这对杨文锋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雨越来越大,最终如同天塌了一个窟窿一般倾盆。杨文锋想要爬回家中,但是每爬一下指甲都渗出点点血珠,身体的伤口也开始撕裂,浑身被血水泥水包裹。

    狼狈痛苦?这个时候就算是最为痛彻心扉的词都形容不出那种感觉,若是硬要强说那便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一无所有,想来似乎他从来就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遮天蔽日如珠帘垂下的雨滴在杨文锋的眼中开始变得如血般通红无情,他微微扬起头看着这被雨水倒灌的世界仰天大笑,天上一道惊雷骤然而现,整个世界便如血一般,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血泪还是杨文锋自身满是血泪。(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一步可成势

    风雨雷电夜,在杨文锋眼中这整个世界下的不是雨而是血,他的眼中那种血红愈发浓郁,慢慢的不只是雨,到最后这村社土地,这草木竹石似乎全都是沐浴在血色之中一般。

    杨文锋还在泥泞和血水之中慢慢爬,每爬一寸伤口便被撕裂一寸,每爬一寸体温和意识便流失一分,或许是该死了,或许真的是该死了。

    死亡其实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那种死亡的过程,就像被某种怪物一口一口的吞噬掉体内所有的东西一般,而杨文锋此刻正在经历这一过程。

    若是这个时候还有情绪的话那杨文锋或者是李石头的心中恐怕只有一份极端的恨了,如此世态如此人心在李石头心上留下了一份刻骨的伤痕,这份伤痕足矣颠覆以往他这辈子所坚持的东西,这份坚持若是被颠覆了,那李老实便不是李老实了。

    他的心里开始恨,这种恨不仅仅是针对那些陷害和冷眼旁观的村民,这种恨开始上升到恨整个世界,或许这种情绪依旧不能叫做恨而只能叫做极了。

    极则如剑锋所指,似悬崖塔尖,无论何事何物走到极致超出所有可以理解的范围皆被称之为极。

    一物入极必有异,极则无所不立无所不破,入极之人之物当算是天地之中遁去的一抹未知,吉凶难测,祸福自知。

    恨尽天下人,怨生在此世,若是一朝我无敌,当斩浊世还清白。

    泥水之中的杨文锋终于开始爬不动了,他全身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一个冰点,意识也逐渐失去到能够思考的程度,昂着的满脸血泪的头终于埋在了泥水之中,大雨滂沱,大雨之中自有可怜之人,但是无同情之人,世间悲哀即如此。

    李石头的意识开始模糊杨文锋的意识也开始呈现这一状态,慢慢的,他开始感觉到某种东西,但是这种感觉应该算不上叫什么感觉,说到底应该是一种本能才是。

    在这种感觉之下杨文锋意识之中出现了一些东西,这种东西对杨文锋来说非常熟悉,但是在他没有意识状态之下也不知道这熟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反正见到这种东西他便有一种想要毁灭的感觉,似乎毁灭这种东西是他生来便该做的事一般。

    说来也奇怪,那些熟悉的东西似乎非常弱小,只要杨文锋一个念头便可以将它们完全毁灭一般,就这样杨文锋不断地去毁灭那些东西,一直重复又重复,慢慢的本来他的眼中是什么色彩都没有的,当有一天他又毁灭了那样一批东西之后他的眼前开始变成一种淡红色,那种淡红色就像是一个个光点汇聚而成,让杨文锋非常舒服。

    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吧,就这样眼前的红色愈来愈明显,最终由浅红变为深红,直到在这无边无际的意识世界中出现了一座红色巨门。

    那红色巨门古朴而厚重,整个门上都是玄奥而难以理解的篆书和纹络,看着那门杨文锋终于开始有了可以简单思考的意识,不在像之前那样只能本能的做一些事。

    看着眼前的血色巨门杨文锋还是很疑惑,这血色巨门看上去就像是血液凝聚而成的一般,门上面还有血水流淌,血雾弥漫,看起来说不出的诡秘莫测。

    最终杨文锋在那血色巨门之中屹立了很久很久,在这种状态下他也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不知是一年还是百年,也有可能是一瞬而已,他在等待着,等待着这血门开启,因为他本能知道这血门会为他开启。

    “今有天门名杀戮,入天门则悟杀之极,杀之极无我,无人,无心,只有杀与不杀。可入否?”巨门巍峨而动,最终缓缓开出一道缝隙,那缝隙之中无情之音直透心扉,让人为之胆寒。

    看着那屹立于天地之间缓缓打开的巨门杨文锋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他一步一步走入那打开的巍峨巨门,心中无喜无悲。

    入那巨门之后杨文锋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只是这种意识或许不能叫做是他的意识。虽然杨文锋此刻的感觉都非常清晰,但是这种感觉给他的感觉总像他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这所有应该做的决定似乎都是另外一个人所做,而他的意识附着在另一人意识之上,可以感觉到所有但却非他所做所想。

    入那巨门之后睁眼回到现实之中,这个时候李老实亦或者是杨文锋浑身的伤痕和断骨全都恢复如初,漫天的滂沱大雨忽然像是被某种力量与他隔绝,他的周遭再无冰雨下落,也再无狼狈可言。

    远方不远处一中年人撑着一油纸伞款步走来,那男子身上裹着一身黑袍头戴斗篷,在漫天大雨之中撑伞而行,恰逢夜幕深沉,夜色雨雾阴霾之中这样一身打扮倒是有些像索命的鬼差一般。

    那黑衣人走于李老实身前盯着李老实看了很久然后发出一声长笑,那笑声在珠帘雨幕之中传出很远很远。

    “当真有人可一步成势,如此执念当为大家,答应我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帮我办一件事你便可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愿意?”那黑袍人看着李老实淡淡的开口。

    这个时候李老实忽然注意到,原来先前那珠帘雨幕不近人是这黑袍人的手段,此刻二人相对而立,除了他们周遭之外依旧是风声雨声,只是既然这黑袍人有此等能力又为何非要撑伞,这让李老实难以理解。

    不过这个时候李老实是没有时间想这些的,在他的认知中这黑袍人不是鬼差便是神仙,既然他如此开口李老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答应黑袍人的要求。

    本来这条命已然交代,如今不但未死答应一事还可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这样的机会对李老实来说是稳赚不陪的买卖,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照此本修行,你执念已初入成势,怕是一日千里,此日之后你便是江湖人人畏惧的影子了,”中年人说完之后一甩身上的黑袍和斗笠撑伞而行,雨夜之中李老实看到了那个面容。

    极为普通的面容,看起来和一般的书生儒士并没有什么不同,随着他的离开漫天大雨重新倒灌而下,李老实连忙将那人扔出的本子揣进怀里跑着离开。

    本来李老实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的,但是自他翻来那本书卷之中他便相信了。本来李老实是一个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但不知为何那本书卷上看起来非常复杂的文字他一看便能看懂,似乎这书卷天生便是为他准备的一般。

    在山间找寻了一处山洞李老实开始按书中所载修行,说是修行其实就是每天重复他昏迷时得那个梦,那个一直用意识毁灭一些东西的梦,如此修行加之其它一些简单的法门李老实当真是进度一日千里,只用了几个月他便可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周遭的一些东西。

    或许李老实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名靠着意念足矣媲美一品高手的存在了,此刻杨文锋完全就是李老实,当感觉到自己意识变得如此强悍之时他也是为之惊骇。

    一念可动天地大势,一念可主宰迷惘众生,这分明就是念修中一品成势的境界,如今这境界被一个农夫三个月所达到,这若是传出去简直是要颠覆整个江湖的消息。

    早些年杨文锋曾看到过也听说过四教中有些天纵人物可一步跨越一个大境界,但是如今在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普通人身上切身感觉还是不由惊骇万分,可如此一步成势的人如今看来还是一个普通人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当杀戮成为一种

    三月之中李老实出世,此刻他已然是一名成势的一品高手,一念便可主宰普通人的生死,对于李老实来说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复仇,复那不明不白的仇。

    原本在李老实这样的人心中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复仇的念头出现,可惜的是世事无常,如此世道硬生生将这样一个人所有心中的老实和善良都摧毁殆尽,此刻唯一有的也只有心中的恨了。

    回村杀人不过是顺手为之,但是当看到当初耀武扬威欺辱他的许流氓毫无抵抗的在他一念之间便殒命的时候李老实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快感,这种快感在他又随手杀掉那作威作福的刘地主之后更加明显,几乎成为了一种享受了。

    或许李老实没有注意,这种快感和他昏死之后在那梦境中摧毁重复无穷的东西继而整个世界开始变化的感觉是异曲同工的,李老实没有觉察出来但是此刻的杨文锋却已经觉察了出来。

    眼前开始出现一抹猩红继而转瞬即逝,李老实忽然想起自己当初所做种种狼狈之事时这些自诩善良朴实的老乡那一张张嘲弄的笑和刺耳的声音;忽然想起这些他拿出真心去对待的村民一次次将他当做傻子来对待;忽然想起当他即将死去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是在笑,笑声那样刺耳,那样心寒。

    既然如此那便杀吧,这些畜生死在他的手中也算是他的一种超脱了,于是李老实的心中再也没有犹豫,下手也更肆无忌惮。

    善村最后死的是那个寡妇和他怯生生的儿子,那个小孩李老实印象非常深,平素见了李老实总是乖巧的叫一声李叔,这一声李叔叫的当初的李老实心里暖烘烘的,至少还有人尊重他,即使这是个小孩子那也是一件足矣开心的事。

    看着那个小孩乖巧略带害怕的脸李老实嘴角咧出一丝笑意,他伸了伸手想要抱住那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下意识的躲了开来。

    “你这个坏人,变成李叔的模样杀人……”少年虽然眸子里充满恐惧但是还是如此开口道,说着他便钻入那俏寡妇的怀中,

    “魔头,你会有报应的,”那年轻风韵犹存的寡妇死死地盯着李老实咬牙切齿,她的脸上此刻再没有平日里那丝懦弱,反倒多了一些强硬和坚定。

    “魔头,报应,哈哈哈,这老天还会有报应?”见到这番景象李老实一口将手中提着的烧刀子全部灌入口中仰天长笑,这笑声凄厉且充满怨气,一时间风起云涌,似乎这个天地都在和他产生共鸣一般。

    “你们是好样的,算是一颗善良的苗子和我当初一模一样,但是,但是你们迟早会和这些人一样,一样苍凉无情,冷眼笑看热血凉的,”李老实低头脸上挂满了泪,他指了指满地的尸体低声呢喃着,形似癫狂而又伤悲。

    “既然迟早会成为畜生,那便趁着是个人的时候早早解脱吧!”闭眼挥掌那母子二人便被抛向天空,李老实的脸上一滴泪滴落,空中母子二人如血色烟火般轰然爆炸,尸骨无存。

    “我知道杀戮是一种罪,但是既然这世界是这样的世界,那我便自愿承受这种罪,”李老实身手摸了摸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闭眼,此刻的李老实再也不是当初的李老实,从此江湖多了一个凶名赫赫的江湖影子,少了一个可怜之人。

    李老实在尸山血海之中站了很久很久,他的耳边那些凄厉的惨叫久久回荡,眼前仿佛骤然跳脱出一抹猩红又消散,李老实转身离开,一念之间火海纵横,将那些皮囊都烧的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似乎这些臭皮囊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界出现一样。

    切身感受着李老实的心思变化和那心中不断涌动的悸动杨文锋或许明白了他的情况。

    《江湖志异》中有记载:天地大道万万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某种大道种子,寻常之人终生难勘大道,种子自然也就是死的,但是有些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可以触发心中的大道种子从而唤醒自身大道,这李老实天生便是身有杀戮种子的人。

    能唤醒自身大道的人万中无一,如今看来这李老实便是那万中侥幸存在的一人,如此他便入了杀戮之道加之其入道之时的心思极为偏激所以有了一丝极境的味道,换句话就是说这李老实一步入成势其实多半是入了杀戮之极境。

    之后杨文锋继续感受李老实这些年的经历和心境,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所谓的阴阳塔其实不过是一个父亲给自己儿子留下的后手罢了,只是这后手若是流传出去一定会震惊天下,实在是大手笔,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杨文锋都为之咋舌。

    杨文锋此刻的经历等于是他清楚地见证了杀戮之极诞生,也就是说若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杀戮之极的人是江湖影子的话那第二个一定就是杨文锋,如此简直是为杨文锋入念修埋下了一颗无比扎实的种子,而且这种子已然开始冒出嫩芽。

    杨文锋闭眼继续感受着李老实的经历,自己慢慢体会着,只待那一刹那的开花结果。

    之后的李老实彻底变为江湖影子,开始的时候他杀人还有些顾忌和犹豫,但是当时间的推移之后他眼中的世界开始被血红色迷雾覆盖,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开始是一种冰冷的氤氲血红,而他杀人也越发没有道理没有犹豫。

    杀的人愈多李老实心中的那种刺激感就愈发强烈,强烈到最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杀戮的习惯。

    在李老实的眼中他杀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能叫人,他们都是畜生,都是那种冷眼旁观造成世态炎凉的罪魁祸首,不杀不行。

    那些好人,那些老实人,李老实为了避免这些人重新经历他的罹难也都顺手杀掉,可以说到了这种程度杀戮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习惯,一种无法改变的习惯。

    没有不能杀之人,也没有不该杀之人。眼中的世界开始由淡红变为血红,那些本来如同血雾的氤氲也变得如同血浆般粘稠,心中的刺激倒是开始逐渐消散或者说是已经习惯到麻木,李老实终究变成了江湖影子。

    杀人只有想不想杀愿不愿杀,实力日复一日水涨船高,很多自诩行侠仗义的高手来找江湖影子结果都死在其手下,其中不乏一些二品甚至接近一品的高手,但是无一例外,无人能杀掉影子。

    但是这样的影子快乐满足吗?杨文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影子的心境已经趋向于一种病态,无论杀多少人,泄多少愤他都一直保持着一种状态,无喜无悲,真的只有杀戮的习惯了。

    月夜下他曾经偷偷照过一次镜子,镜中的那人面容依旧老实憨厚,但是眸子早已经变得血红如兽,眼前的世界仍然如同浴血一般,只看了那镜子一眼影子变将那铜镜攥的粉碎,那一夜他杀人上千,黎明的时候在山谷中仰天长啸,啸声响彻山谷。

    每年的一天是江湖影子不杀人的一天,这一天他会带着一壶廉价的烧刀子回到当初那个小村庄,那个叫做善村的小村庄如今早已经荒芜草深,就连当初的残垣都不剩多少,但是来到这里影子的心里总会莫名的安心,就像当初没有无穷杀戮之前一般。

    日复一日的血色世界,夜复一夜的凄厉号叫,这些年李老实已经被这些折磨到习惯了,只是这种习惯时刻都在消磨着他的灵魂和意识,他不知道他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为何坚持。

    有的时候李老实会猛的冒出一个念头,其实当初若就那样死了的话或许比现在要好太多,这种念头一直被他死死地藏在心底,而他继续习惯着那无穷无尽的杀戮,直到如今,他终于可以解脱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入一塔再入一塔

    眼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在这血红的眸中所看到的世界自然也不可能是清白无恙,杨文锋虽然不凡但他也只是个寻常人罢了,这杀戮之极的特性这么多年江湖影子都无可奈何到他这里又怎么会有什么改变呢?

    眼前的塔楼在此刻的杨文锋眼中如同掩盖了一层血红色的薄雾一般,至于眼前的李石头则像是一个浴血的人影,原来这便是入杀戮之极的人眼中的世界,确实是无什么清白可言。

    不只如此,在这一刹那杨文锋的耳边那些凄厉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这些叫声让他的心神时刻都在一种摇曳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心态确实极为不稳定,或许这也就是当初的李石头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种性格的原因。

    “切,别说什么大话,你如今感觉到的杀戮之极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别说什么在你眼中的世界全都一样,如何,现在的滋味如何,还一样吗?”看到杨文锋血红的眸子和他逐渐留下脸颊的冷汗李石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后开口道。

    李石头的话杨文锋没有回答,此刻他正竭力保持着自身的清明,也是真的没空搭理这个疯子。或许是因为他的灵魂本身就和正常人不同,亦或者是他的父母曾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后手,时间不长,大概李石头喝了两口酒的功夫杨文锋眼中的血红便逐渐褪去,眼前便又是清明一片。

    确实,清明的世界确实给人的感觉要好太多,只是这份清明之中蕴含了多少看不到的黑暗谁又能看的出来呢?

    “可以的小子,真是家底深厚,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摆脱出来,但是你别觉得是你自己有多了不起,这杀戮之极若是你的,怕是你此刻便要永远坠落其中,不过也用不了多久,既然你执意要以杀戮之极作为你入念修的种子,那么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一样的。”李石头又灌了一口酒眯了眯眼惬意的开口道。

    “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多了我都要有些后悔了,后悔此次登楼,”杨文锋白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但现在实际上是个唠叨鬼的李石头,若不是给了杨文锋这杀戮之极算是对他有那么一丝恩情杨文锋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人踢出杨府。

    “唉,都说杀人多了会有报应,像我杀了这么多人怕是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格关我,到时候单独给我定个赎罪的地方那可真是寂寞如斯啊,对了,说不准几年之后你这小子会来陪我,算起来这也算是一桩幸事了。”李石头又喋喋不休的提起酒壶,这个时候杨文锋很不客气的探过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要死就乘早死去,赖在这里再说我要被你烦死了,”杨文锋铁青着脸对着李石头吼道。

    见到杨文锋这个样子李石头得意的笑了笑,似乎对于这一切颇为满意一般。

    “小子,实话说谢谢你,多少年了,多少年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人痛快的说过一番话了,作为报酬,我给你一个忠告,无论何种目的的杀戮都是一种罪过,别等到要赎罪的时候才后悔,到时一切晚矣。”

    李老实笑着看着杨文锋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伸手去拿杨文锋手中的酒壶,这一次杨文锋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看着他仰头将剩下的仙人酿牛饮殆尽。

    “虫儿飞,虫儿飞,飞过红叶湖,蝉儿叫,蝉儿叫,叫到秋意凉。玉郎归家迟,迟了饿肚皮,肚皮咕噜噜,湖水咕噜噜。”李石头耳边忽然想起这首当初在善村流行于幼童口中的童谣,这童谣不知道是哪位村民胡乱编的,在如今听起来却异常顺耳如同天籁。

    “该走了,该赎罪了,这些年,我错了……”李石头苦笑了一声随后闭眼,他的眼角缓缓淌下两行清泪,整个身体顿时死气渐生。

    这个时候杨文锋的意识忽然有些不同的感觉,怎么说呢,如同感觉到了某种东西骤然永远消失于这天地之间,这种消失是永远而彻底的,杨文锋想了想随后似乎意识到这是什么。

    太古而传,天地分三界,得道而入神界,成人则在人间,人死入冥界,但是如今杨文锋似乎清楚地感觉到李石头死后就真的永远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并无什么入冥界之说。这样的结果若不是太古流传有误就是真的像是李石头所说,杀戮本就是大罪,而如今他彻底消散那便是赎罪了。

    “杀戮是罪吗?你这话唠放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你这幅模样的。”看着眼前这生机全无的李石头的尸体杨文锋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继续入楼,至于这尸体自然有人会妥善处理,不用他去费心。

    杨文锋走到一塔临近上二塔的地方停了下来,别人只看得到这杨府巍峨九十九丈塔楼的不凡之处但是却看不到这塔楼之下的塔楼,实际上这阴阳塔本身就是两个塔身,两塔身一上天一入地,如同镜子反射一般,如今杨文锋登了阴塔自然应该登阳塔。

    杨家这阴阳塔不同于一般理想的阳塔在上阴塔在下反而反了过来,至于为什么是这种构造杨文锋也不是太清楚,他只是知道这地下的塔楼似乎是镇在一条地下龙脉的龙头之处,蕴势极为巧妙,但是具体的功效他还并不清楚。

    杨文锋从此地入阳塔,这阳塔一塔的地方和阴塔一塔的地方构造差不多,若说区别的话就是那阴塔之中最终是入了一个江湖影子坐镇,最终给了杨文锋一颗杀戮之极种子作为念修根本,但是这阳塔之中在塔楼的中心有着三件兵器,一剑,一刀,一枪。

    剑是古剑,鲨皮吞口作剑鞘,剑柄螺纹交织外镶一颗深绿翠玉,即使是入鞘之剑依旧让人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尤其是如今杨文锋已然入了念修门槛,对此感应便更加清晰敏感了。

    枪是红缨长枪,这枪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杨家血军用的长枪并没有什么不同。精铁做枪头,不同于一般的蜡木做柄,杨家的长枪一向也是精铁所铸,一般非膂力过人之人是不能掌杨家长枪的,所以在杨家铁军之中一般用杨家枪做兵器的都是当中的佼佼者。

    刀是弯刀无鞘,在杨文锋这个角度来看那整个刀呈现一种淡黄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造成,整个刀身看起来完全没有那种金铁锋锐的寒光反倒给人一种钝钝的感觉。虽然感觉如此但是那刀所散发出的气势一点都不逊色于那莹白长剑,

    若是那莹白长剑的气势是那种凌厉的要刺破苍穹的话那这刀散发出的气势就是凶势滔天,这种气势是一种主动地凶悍,几乎引起杨文锋压下的杀戮之极开始蠢蠢欲动,仅凭这一点这刀就不是普通的刀。

    如此三件兵器立于此地让这整层塔楼的气势都变得极为特殊,凌厉和凶悍交织,唯一比较普通的就是那柄长枪,只是那柄长枪能和那宝剑和弯刀并列,就真的很平凡吗?

    杨文锋缓缓走到那三件兵器之前,这个过程他走的极为费力,实在是这三件兵器散发出的气势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若不是这些气势并不能针对杨文锋和无人掌控的话杨文锋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能走的过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立于这三件兵器之前杨文锋先看到的是那莹白色长剑,看着那长剑剑柄之上深翠色的玉石杨文锋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眼前不由恍惚,似乎看到了那一袭让他这辈子都为之魂动心痛的白衣。(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一剑斩天龙

    那古剑之上镶嵌的深绿色玉石是杨文锋幼时佩戴在腰间的玉珏,那玉珏是王妃亲手系着他的腰间特意安置让他一直佩戴着的,这玉珏他曾一直佩戴到十来岁所以印象颇深。

    但是真正让他映像深刻的是这枚玉珏在一次他和他的母亲争执的时候被他亲手摔在地上拂袖而去,当时争执的缘由便是杨文锋不愿选择修行这条路,争执到最后王妃和杨王都没能说服他,而他在那个时候也从来没有打算过如今这样的生活。

    当初随手拂袖将玉佩丢落杨文锋便没有弯腰去捡,事到如今这玉佩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着这玉佩他不由想到了当初他的一些行为,如今想来不由苦笑,看起来他确实不是什么懂事的孩子,甚至连普通家的孩子都不如。

    那时杨文锋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把今世当做扶摇大梦一场,既然生在富贵王侯人家不必为生活琐事烦忧那便是最好的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自自在在逍遥度日,至于出人头地光照门楣这样的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前世经历的那些依旧历历在目,既然前世不喜那样的勾心斗角举世瞩目那么这一世又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如此便做一清净散人,碌碌无为逍遥度日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不会去考虑什么修行和显露才气,即使杨文锋的文采在上一世就已然趋于巅峰随便就能震惊天下,即使他身具极为适合修行的根骨,但是只要一颗心不愿意,那么即便给了他整个世界也是枉然,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和任何人任何事无关。

    当初杨文锋并不知晓他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每每看到兄长杨延经历各种残酷修行之法的时候他总是为之不解,这种不解包括看到杨王每每忙于朝政和修行勤奋不拙,看到王妃整日提心调胆的为杨府担心,这些杨文锋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无喜无悲,只有不值。

    如此权势滔天,如此声名赫赫还缺什么?既然什么都不缺那又何必将自己置身入一种奔走劳碌的境地之中呢?

    人心所想要得到的永远无休无止,这是在经历了一世之后的杨文锋已然看开的事,即便是得到整个世界那又能怎么样呢?心若不轻即便是得到整个世界那也是强加给自己的枷锁和负担,最终看来得到了很多,但是却也失去了很多。

    之前的那些年杨文锋一直都被自己这一种认知所影响着,正因为如此杨家本来应该是有玉璧麒麟儿一双的,结果世人只知杨延却无人识二郎。

    游离江湖八千里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和人情冷暖,回京之后看到杨王那开天门之后的满头华发和兄长远走天渊的凄凉杨文锋终究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其实在当初王妃殒命的时候就在他的心里生根,此刻只不过是更加清明罢了。

    其实无论如何过活,一个人归根结底是不能完全为自己一人过活的。他本身就和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牵连,最难扯断情字一线,只要有情便身不由己不能为自己而活。

    王妃为了什么殒命,杨王为了什么白头,杨延为了什么一人远走天渊,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一个家,但是对于杨家来说,杨文锋一直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但是得到的却比任何人都多。

    这些年武皇为了加强皇权整合朝政到底对杨府都用了什么手段杨文锋之前是一概不知的,即便是最凶险的时候都一直有人替他抵挡,而他从来都是站在结实臂膀后面的那个人,无风无雨。

    先是王妃后是杨王,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像样的去为杨家做过什么,就连自身修行也直到现在才开始进行,至于之前的流放江湖八千里更是逃避了玉陵城内一次武皇欲做出的大动作,说是江湖凶险其实真正的凶险无疑都已经被杨王独自一人抵挡,不然也不会有杨王失踪半年这样的事出现。

    事情到了如今,杨文锋若还能保持着之前那样的心境无忧无虑的话那他就真的不是人了,之前几年他不懂事也已经好几年了,享受父母兄长拿命和无穷凶险换来的清净也够久的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该他了。

    一想到这些杨文锋的眼前便是王妃从半空坠落泥潭的那场景和杨王背负血霞远行时那飘扬在风中的满头刺眼的白发,他这些年欠的债够多了,这一辈子怕是都难以去偿还干净,只能尽力为之。

    看着眼前的莹白色古剑杨文锋缓缓伸手握住,在他握住那剑柄的刹那间他周身的一百零八道穴窍猛的发出淡淡微光,这些微光由那剑柄上的翠玉为引,一时间杨王锋的周身熠熠生辉,看起来如同一尊仙神一般。

    “二郎,你终于还是来了,”杨文锋握着那剑柄慢慢闭上双眼,眼前是一大江滚滚而逝,他的母亲杨王妃一身素衣持剑立于那滚滚江畔,一头黑发迎风而动,看着杨文锋的眸子慈祥而柔和。

    “母妃……”看着江畔那一张熟悉的脸杨文锋不由流流满面。素衣飞扬长剑在手,身后是骤然飞腾而起的巨浪和江水咆哮的嘶吼,在这些背景的承托下杨王妃显得那样安然若素,简直就是一尊白衣女剑仙。

    滚滚大江奔腾之声更甚,铺天盖地的巨浪重重扬起转而下落,江上无风而起浪,此浪来的诡异自然非同寻常。

    “武家的走狗,若是想动手那便动手吧,我自有一剑接着,看你能奈何,”杨王妃持剑转身对着那滚滚奔流的大江开口,一人一剑自有倾世无敌的风采。

    王妃开口之后那滚滚大江猛然静止了那么一瞬间,紧接着便如一挂九天垂落的银河般倒挂而起,大江而起云雷而动,一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条大江从地流向上天,端是一副奇景。

    “杨王妃,多年以前我武家能让你殒命,多年之后你一魂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一道声音从那倒灌九天的大江之中传出,紧接着那滚滚江水缓缓两分,一只黑色的龙头从那江水之中缓缓透露出来。

    那黑龙只露出一个龙头,但是即便仅仅是一个龙头也给杨文锋莫大的威势,看着那如同一座府邸的龙头杨文锋的全身仿佛都被禁锢住了一般无法动弹,这是一种本能上的禁锢,如同某种低血统的动物见到高血统的动物一般。

    “今日即便是有你的剑魂在此我也要斩掉这一孽子,三番五次逃脱,如今杨王不在玉陵,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可救你……”那黑龙张口吐出这样一句话,他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杨文锋,眸中无喜无悲。

    那眸中看着杨文锋让杨文锋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亦或者是说杨文锋不是对这黑龙的眸子熟悉而是对它散发出的气势熟悉,没有错,这种气息和当初在杨府袭杀他和王妃最终导致王妃重伤之后半年不到便逝去的气势如出一辙。

    “武德宗,武家培养出的一群走狗,我今天倒要看看有我在此,你武吉又能做什么?“

    “当真是要找死,既然如此便成全你,”那黑龙无比自信的开口随后开始从那大江之中慢慢又探出半截身躯,紧接着携带着无穷雷电宛如灭世般张着血盆大口俯视而下,看那样子是打算活吞了杨文锋母子二人。

    “看清楚,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一剑斩天龙,”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黑龙王妃面无表情,她回头对着身后的杨文锋淡淡的开口,手中缓缓握住手中的剑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相望泪两行

    黑龙携滚滚雷光从那倒灌天河的大江之中探出大半个身躯,整个黑龙虽然面目狰狞但是在杨文锋的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只是那黑龙的气势太过巍峨磅礴,简直就如同一座巨山从头顶覆压而下,纵然是杨文锋想要抵挡也从心底里失去了这种勇气。

    这是一种本能的弱小,和信心与决心无关,如同蝼蚁望苍天,又似萤火争皓月,压根就没有半分能提起抵抗的勇气。

    大江之畔王妃回眸一笑而后手中长剑气势凌厉,那莹白长剑还未出鞘似乎便已然可断沧澜,王妃身上飞仙之力流溢而出随风而动,在他的周遭如同一层冥冥薄雾萦绕沉浮,在这一瞬间王妃好似要御乘云霄而举世成仙一般。

    “我有无尘一柄,可斩天龙可斩仙,武家匹夫,可敢一试?”王妃停立半空飘飘乎如冯虚御风,手中莹白长剑横陈半空,做一拔剑起手势。

    这一刹那杨文锋看着半空之中的王妃忽然感觉神思有些恍惚,不知为何,眼前这一切是如此真实但是半空之中的王妃却显得那样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这片天地之中一般,这让杨文锋的心中难安。

    “筱婷,我武吉今日携天渊武家气运大江势要断杨家一条血脉,无论他身具贪狼星运还是如何今日都必须死,包括你杨王妃,生前未能杀你,死后斩一倾世王妃魂魄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半空之中黑龙声势滔天,似乎一念之间便可毁天灭地。

    此刻的杨文锋已然清楚眼前的情况和内城之中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家有关,他之前也想过武家会对他动手,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杨王才入天门出玉陵武家就等不及了,难不成他就真的不怕杀了自己杨王携三十万血军杀入玉陵,难不成他就真的不担心一入天门可称人仙的杨王一人杀入皇家,难不成武家竟真的强大到如此地步?

    半空之中王妃和黑龙对峙,王妃做一横剑拔剑之势,一时间在她的周遭飞仙之力涌动不休,慢慢竟如同百千万凌厉剑气肆意纵横一般,王妃闭眼,顿时整个天地似乎都变得窒息与黯淡,都在为这一剑而积攒气力。

    “这一剑当初曾为武家斩平魔教,这一剑曾助武家掌控江湖,如今这一剑还当还于武家,这一剑一势名唤断水流,一剑断江水倒流。”王妃朱唇轻启,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回荡着杨王妃的声音。

    手中莹白长剑慢慢出鞘,先是露出一寸紧接着露出半柄。剑气破空,天上那黑龙携带的滚滚雷光乌云在这半柄出鞘剑的气势之下如同泡沫般缓缓消散破碎,如此可见这一剑当真有斩断大江沧澜的气势。

    事实上杨文锋此刻根本看不到王妃手中长剑的剑身,亦或者是说这无尘压根就没有剑身只有剑势,剑势便是剑身,剑身便是剑势,一剑而出便用尽毕生所修剑势。

    王妃手中的剑终究还是全都出鞘,事实上她拔剑的速度很快,但是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却似乎像是异常缓慢一般,似乎拔出这一剑连周围的时间都为之停滞了那么半刻一般。

    出鞘只有一剑,一剑挥出风云雷电具动,杨文锋此刻的境界根本看不到那一剑的风情,但是他能感觉的到在这一刹那间王妃身上透漏出的那一缕缕让人心悸且恐怖的气机,这气机在这片天地流转,似乎整个天地都为这一剑颤动一般。

    一剑一势断水流,事实上一剑一势如今早已合一,一剑便是一势,此剑势集王妃毕生所养剑势,携她全身飞仙之力扶摇而上青天,只为一剑斩大龙。

    滚滚剑势刺破苍穹一荡断空,刹那间似乎携带着似乎可斩断这片天地的威势斩向大江之中携武家气运而来的黑色巨龙,此刻那巨龙原本冰冷冷的眸子也开始有了一丝郑重,整个龙头之上蓦然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周身电光乌云滚滚动天际。

    在没有多余的对话和多余的酝酿,那惊才绝艳的一剑携剑仙之势和那已近乎成仙神的黑龙向撞,没有什么威势滔天的气势溃散,没有天崩地裂江水倒流,甚至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溢散而出。

    原本都是可傲视天下众生遨于九天之上的武道巨擘,如今交手倒反如一副默片交织出的景象一般悄无声息,周围那刺破苍穹的剑势已然消失不见,那黑龙原本仙神的压制力也完全消失,九天之上一身白衣素服的王妃持剑而立,那黑龙此刻也完全从那倒灌九天的大江之中完全显露而出,两者相望对峙,无声无息。

    “好一剑一势断水流,不愧是倾世王妃,不愧是绝代剑仙,”黑龙瓮声瓮气的开口,杨文锋看着此刻的情形不知如何。

    对于这话白衣王妃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对于这样的评价一点都不在意,她缓缓转身看着地下的杨文锋,绝世容颜之上泪珠滚滚。

    “二郎,当初你不愿入武道,虽然我和你爹都曾经劝解过你,但是当你一意孤行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是欣慰的,若是那样的话你自可一世逍遥,不去管什么朝堂权谋后世评说,那样活一世岂不乐哉?

    如今再见已是天人相隔,既然相见那便代表着你已然放弃了当初的想法要入武道,这对你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这灾难将会伴随你一生一世,你是那样向往自由自在的,让你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你一定身心俱疲。

    让你去面对这一切都怪你的爹娘无能,若是可以的话娘真的想多活两年再为你挡风遮雨,替你承担这一切,但是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即便是我魂飞魄散也不能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雨,未来还是要靠你才行。

    身具杨家骨血你一定要有骨气,你从小和你爹爹生分,他心思比较沉重遇事也不和你们多说,但是这些年他何曾不是倾尽所有去爱着你们兄弟二人?

    你不愿学武他从来都没有强迫过你什么,你不愿接触朝堂诸事他便一人抗下所有,其实按照他的性格这辈子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他这些年硬撑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为你们兄弟二人撑起一片可以成长起来的大伞吗?

    你不知道,你爹这人心里其实是蛮看重世人评说的,但是这些年被人嗤笑怒骂,被朝堂众臣隔离,甚至不惜和武皇反目最终被后世史官冠上一顶弄权造反的帽子也依然如此行事,他为的其实不是别的,只是你们兄弟二人而已。”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王妃的声音在杨文锋的耳边回荡,母子二人对视,泪水已然挂满脸颊,起初只是一行清泪,王妃话音刚落杨文锋眼中的泪便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他俊秀的面容尽显凄惨。

    “若无武皇成帝又如何有你杨家恩威滔天,如今杨王自误强行违背圣意,如此才有玉陵白衣陨,如今你们还不死心,总有一天杨家会被倾覆,”空中那天人化身为龙的武德宗之人蓦然 插话道。

    “滚,若是有一日我杨文锋成龙而起必定颠覆你武家,如今你可能杀我?”杨文锋满脸清泪但是不堕声势,他仰头直视着空中那黑龙眼神充满杀机。

    对于杨王来说可能还会顾忌当初的兄弟情义和之后的君臣之礼,但是他杨文锋不同,对于他来说这狗屁武皇和这天渊帝国在他心中不占半分位置,他杨文锋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狗屁情义去姑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身化飞仙种子

    对于这天渊武家来说杨文锋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感,唯一的感觉就只有恨了,从那一日王妃坠落九天染尘之后这份恨就开始埋下种子,直到王妃殒命这份恨意更甚,这些年杨文锋心性的改变大都是因为此事开始。

    “好,乱臣贼子,非杀不可,今日赔上我武吉一命换你这包藏祸心的杨家二子一命也算不枉此行了,”那黑龙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杨文锋开口道,到如今似乎还是将杨文锋当做砧板上的鱼肉。

    “武家走狗,你真的以为入了天人境界便真的是天人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我还是身在杨府,你真的就觉得这杨府是你说来便来,说杀我便能杀掉我的地方吗?”杨文锋抬头看着那黑龙冷冷的开口道。

    虽然这些年杨文锋对于杨府的实际能量了解并不深,但是即便是不用脑袋去想也能想到有他在的杨府而且还在这对杨家来说凶险异常的玉陵国度这杨府之内要是没有后手的话那杨王就不是杨王而是一介匹夫了。

    “我知道你在想着这些年杨继暗中笼络的那些人,那些人虽然强但是老夫携带着武家帝王气运足矣蒙蔽他们一段时间,况且如今这是玉陵,是我武家立国根本所在,你真的觉得你杨府就能凌驾于我武家之上?”

    “武吉,废话不必多说,我那一剑足矣将你斩杀,我说过了,有我在一刻你便休想动我儿分毫,”半空中的王妃满脸不舍得看着杨文锋,似乎一眼都不愿错过。

    “我承认,你这一剑的风情足矣触摸到天人境,若是当年没能杀你,你这出尘再如尘的剑心势必会更上一层,到时候可能开天门的便不是杨继了,但是还是我那句话,此行必杀杨二郎,”黑龙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杀我儿,”王妃转身傲然而立,原本消散殆尽的那种绝世气机又开始在她的身上缓缓凝聚,手中长剑氤氲模糊凌厉异常。

    “别费劲了,刚才交手我们都已油尽灯枯,就算是再挤压能挤压出几滴水来,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留点时间和你儿子的魂一起入冥界吧,”看着素衣王妃的气势那黑龙狰狞的嘴角微微上扬,此刻他已然完全脱离于身后的那滚滚向天的大江,十来丈的身躯鳞甲铮铮如刀锋上扬。

    一阵风抚过衣带翻飞,而后那黑龙缓缓消散化出一道人影,那人身穿玄色道袍,手持一截桃枝,鹤发童颜颇有一副得道高人的卖相。

    “我武吉自成天势之后便再未出世,没想到这一次出世便是离世,悠悠江湖千百载,我不能在上面留名也不能就这样老死于深山之中,所以这次我还是来了,这一趟可知杨家底蕴,也算是我为子孙后世留下的一些福泽吧,怎么,倾世王妃不一起上路?”那黑龙化成的老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此刻的语气倒是有些洒脱了。

    滚滚大江水声轰鸣,偶尔掀起巨浪滔天,周围狂风肆虐,也不知是巨浪掀起的大风还是大风吹起的巨浪。

    那玄衣老者此时的衣裐翻飞,而后面带笑意闭眼,一阵狂风骤起那老者竟然缓缓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他的消散远没有来的时候那样气势滔天,这让杨文锋难以理解,尤其是之前他还说出必杀杨文锋这样的话。

    对于这武吉的话杨文锋相信他不会是无端放矢或者是故弄玄虚,毕竟废了这样大的力气,而且对于这已踏入天人境界的老怪物来说绝对不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既然这样的话那一定便还是有后手存在。

    后手是什么,此刻杨文锋和王妃都不敢掉以轻心,两人都神色庄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曾几何时杨文锋对于武道颇有微词,在他的眼中修武乃是粗人陋习,这天下万事万物岂是武力蛮力便可主导的?但是如今看来,和他母妃并肩而战也是一件幸事,曾经他本拥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他都一直没有珍惜,如今一切晚了才悔不该当初。

    如今的杨文锋即便是想和王妃并肩而战他又有什么资格呢?凭什么,凭那刚刚从父亲安排的手段取得的微薄杀戮之极还是凭自己自诩那可傲视整个天渊的才气?还是说凭借他那韬光养晦不显于世人的真面目,这些即便都算是一些手段但是在如今都没有任何作用,他还是只能躲在王妃的背后苟且偷生。

    说什么并肩而战,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当初王妃为了他而喋血一般,如今同样的境地,他这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不凡之人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可笑的逃避罢了。

    哗哗哗……在那武吉消散之后他身后倒灌九天的大江开始巨浪滔天,那声势愈来愈大也越来越不稳定,似乎这滚滚大江随时都会失去控制从九天之上砸落下来一般。

    莫名的气机开始弥漫,紧接着那倒灌九天的大江竟然真的倾斜而下,滚滚大江朝着杨文锋母子二人笼罩而下,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唯有面对。

    “以一条天人命携武家气运大江足矣将你二人淹没了吧,这一次我看谁还能救下你们?”天空轰鸣,这声音仿佛是浩浩天威般俯视众生。

    “武景宣……”听到这声音杨文锋咬牙切齿,这个声音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当年玉陵白衣王妃案杨家曾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去调查,最终查出的竟然是武皇长子所筹谋,如此便掀开了之后武杨两家的暗自争斗交手,对于这位间接杀死自己母亲的人的声音杨文锋至死也不能忘却。

    “二郎,今日这武家真是下足了本钱,竟然敢拿四份气运来做赌注,若是我不能抵挡那你便想办法逃吧,母亲没用,不能为你继续挡风遮雨了,你要争气,当对得起杨家儿郎的身份,”王妃回头笑的凄惨,这笑刹那间刺的杨文锋满心疼痛难忍,几欲昏厥。

    和当初一样回眸一笑,和当初一样凄凉决绝,杨文锋还没来得及去叫一声娘亲,还没来得及去阻挡一下王妃便持剑扶摇而上。

    “娘……”杨文锋泪流满面对着那素衣背影凄厉大喊,紧接着便看到那白衣如同浮游一般被那滚滚大江淹没再也看不到一丝踪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机。

    魂归去兮归何处,冥府不知路,若是一日我回首,该去何处披麻衣?

    阴阳何物是阴阳,难知何命数,若是逆乱阴阳路,是否能教魂归途?

    杨文锋眼睁睁看着王妃消失于漫天江水之中手足无措,又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而倾尽所有,只能看着,自己只能看着,如此经历还不如让他杨文锋殒命来的痛快。

    “武家,好一个天渊武家,”杨文锋抬头举目望苍穹,他的双眼血红一片,心中那股无法抑制的杀心骤然而起,随之愈发浓郁,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杀戮之极,今日我杨文锋便入杀戮之门受杀戮之极,哪怕是今后为杀而疯魔,哪怕是日日夜夜无穷无尽被怨气缠身,哪怕是无魂无魄,这代价我都自己承担,只愿开杀戮天门,”

    杨文锋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空开口,这一刻这天地之间竟然真的隐隐有杀戮之气显露。

    “愿以我一魂之力化为种子,二郎,杀戮轻易不可入,他日你若入了杀戮之极,那我母子永无再见之日,”就杨文锋满心杀机几乎要抑制不住意识之中那杀戮之极的时候在那滔滔大江之中忽然倾泄出一道飞仙之力,那飞仙之力带着王妃的声音骤然没入杨文锋体内,一时间杨文锋血红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一刀断气运大江

    头顶滚滚气运长河已然临近,杨文锋痴痴的感觉着体内不断涌动而后凝聚的飞仙之力出神,他知道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母亲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

    杨文锋摸着自己余痛未消的胸口喃喃自语:“娘,你放心,二郎现在懂事了,你等着二郎,终有一日二郎会让我们一家团聚的。”

    此刻那气运长河已然临近杨文锋的头顶,若就这样倒灌而下别说没有修为的杨文锋,就算是一品高手也不见得可以活下来。

    这气运本就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奇妙玄奥的东西,国有气运人也有气运,只是这种气运是否真的存在一直都被人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未知之数,如今看来不但真的存在而且这武家老天人竟然还有手段运用。

    事实上杨文锋虽然不忿但是此刻他对于这气运长河也没有任何办法,王妃剑魂已消,杨府之内的手段又被遮盖,如今只能凭借他杨文锋一人而已,可是他一人能做什么呢?

    按道理来说他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只能眼睁睁等着被这气运长河淹没,眼睁睁等着死亡降临,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武家气运愈接近杨文锋的心中反倒愈发平静,平静的似乎这气运大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一般。

    “定……”就在那滚滚大江倒灌入杨文锋头顶的时候杨文锋抬头轻轻说了一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有把握,但是总觉得似乎只要自己想,这气运大江便真的无法奈何他分毫一般。

    杨文锋开口惊天,那滚滚大江竟然真的就被他一字定在了头顶长空之中,在他的头顶巨浪滔天,那些水花似乎都要飞溅到他的脸上,耳边还有轰鸣的水声,但是那大江就是灌不下来,硬生生被定在了空中如同静止了一般。

    “怎么可能,气运长河没有作用,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一人的气运竟然强过我武姓帝家的气运不成?”如此一幕显然没人能理解,这天地之间此前那武景宣的声音又再次显露,这一次是充满震惊,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一般。

    “不对,若是有此气运你怎可降生杨家,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丝气运,对了,你,你竟然是无一丝气运在身的废物,哈哈哈,难怪,难怪这气运长河奈何不了你,一个什么气运都没有的废人,亏我这些年还将你当做大敌,”空中那声音略微停顿了之后忽然大笑道,对于武家太子的话杨文锋无喜无悲,在他的认知中气运之说本就缥缈无常,仅凭此便能决定王朝覆灭个人命运杨文锋是万万不信的。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武家什么太子,但是既然违反了我和杨继那老家伙的约定便不能就此离去,这样吧,这武家气运如此雄厚,断上几分也算不得什么,”就在这滚滚大江气运顶在杨文锋头顶之时这片天地之间又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中年人说的,话音刚毕远方天际忽然涌出一道刀光。

    刺凌凌一刀刀光从远方天际而来,这刀光无声无息,但是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瞬间灰飞烟灭如同泡沫遇到火苗一般,刹那间这片天地都在这道刀光之下被完全撕扯开来,灭世一刀,当真是灭世一刀。

    这一刀瞬间而至,在杨文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那刀光便从他的身前划过,一时间他的魂魄似乎都要被这刀光所夹带的气势逼出身体一般,好在这一刀似乎并不是针对于他反而那些刀罡有些还护住了他,不然仅仅这刀气便足矣将千万个杨文郎斩杀殆尽。

    一刀从身前划过斩向那滚滚气运长河,一刀长河断,抽刀断水水不流,如此灭世一刀斩过之后那气运似乎被焚烧殆尽了,竟然真的完全被斩的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痕迹留下,这一刀将武家气运长河斩断之后随之这片天地也崩散殆尽。

    杨文锋满脸冷汗睁眼,眼前还是杨家地下塔一层,眼前还是一剑一枪一刀,只是不同的是那莹白长剑原本通体华光已湮灭殆尽,就连剑柄之上那深绿色宝石也四分五裂,似乎整柄剑失去了灵魂一般。

    杨文锋手握剑柄感受着体内那凝聚于丹田气海的飞仙之力种子久久没有动作,无尘已然无魂那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刚才那一切若是大梦一场虽然残酷但是若是梦的话那该多好,只是杨文锋现在感觉着自身的变化很清楚那一切都不是梦,他的娘亲身陨魂消,如此是否还能有再见之日?

    杨文锋握着剑柄久久没有动作,这一日他一直抱着这柄如今几乎成为废铁的长剑沉默,时而面色凄厉时而脸色阴晴不定。

    这一日玉陵北面九龙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毫无症状的地龙翻身造成整个九龙山变得满目狼藉,山上乱石崩碎青松翠竹凌乱不堪,最为严重的是武家在这里修筑的皇陵有一座因此崩散开来,一时间玉陵之内议论纷纷,都说这是天之异像,代表着将要有大事发生。

    这一日位于玉陵千里之外的天渊杨王父子二人登山北望久久无声,沙场凉风拂过,杨王满头白发迎风而动,他微微闭眼,脸色说不出的凄凉无力。

    “父亲,今次出玉陵,为何不带二郎前来,如今留他一人在玉陵怕是……”接下来的话丰神如玉的杨延并没有继续开口。

    “延儿,我这一生自问对得起这天渊百姓,也不辜负他武家,你们兄弟二人为我而累,姑且算是提前尽孝了,但是你娘亲这一辈子自从被我哄入杨府之后便再没有过上哪怕一天的舒心日子,这一辈子我算是欠她的了,唯一算是她亏欠我的就是她走得比我早,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她走了我也没能让她在下面安稳。”满头白发的杨王看着杨府的方向微微怔神,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之色。

    “这天下人都觉得我杨家在这天渊国中声名赫赫仅次于武家,我杨继可入殿不跪,在朝堂之上看谁不顺眼就可任性叱责辱骂,但是世人可曾知晓,正是这声名赫赫才是这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啊,这些你还小可能无法理解,但是你是杨家长子,总有一天你要继承这份家业,为父今日和你说这些就是要你有个心理准备,这杨王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杨王扭头看了看几乎已经可以和自己并肩的长子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这些年他基本就是由着这两个孩子去选择未来的路很少去干预,嘴上说着二人是他的儿子,老子没有亏欠儿子这么一说,但是这天底下又有哪个父亲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看到儿子受苦,又有那一次不是心生愧意?

    “你弟弟从小的心性和常人不同,这些年我知道他的心里因为你娘的事其实是恨我的,甚至没有叫过我一声爹,这些我都不怪他,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希冀,希冀他真的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但是你看,他还是从江湖回来的,回来就注定要面临这肮脏的世道和那血海尸山,实话说,当我在阴阳塔上看到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的时候我都想抽自己两巴掌,我当的是什么狗屁杨王让儿子遭这样的罪,但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他已经长大了。”风中多了几丝唏嘘长叹,当初只恨富贵少,如今却恼富贵多,当真是世事无常。(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出塔不可同日而论

    天渊边境有山名回望山,山名是当地驻守边境的将士所取,意思是希冀登临峰顶之后回望故土可解相思之情,只是这天渊和故土隔着又何止千山万水,即使这回望山穿云而入直插九霄也难以将天下净收眼底,更何况这回望山并没有那么高,只和普通的山丘无异。

    山顶风咋起,二人憔悴损,杨王父子两人立于风中面容悲戚,只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玉陵杨府那里的情况。

    “这些年父亲应该知道二弟不是那不思进取只剩纨绔的公子哥,他会回来我不信您完全没有预料道,况且这些年他在江湖中得到了什么和什么人有交集我们虽然不清楚,但是自娘亲死后那纨绔杨二郎真的就是纨绔了吗?依我看从那个时候开始二郎已经不是我们所认知的二郎了。”

    难得和杨王谈心,此次谈起自己的那个二弟他不由心生愧意,这些年虽然是他一直扛着杨家的担子,但是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那个二弟所遭受到的苦楚一点都不比他少,相反那些苦楚都是一些看不到的刀口子,一刀一刀在他的心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疤痕,刀刀诛心。

    “自你娘亲死后二郎便强加给自己一张枷锁,这些年他带着枷锁一直活着,如今你我入天渊,这份枷锁便更深更重,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他从江湖归来,奈何他还是归来了,这样一来便等于自寻苦难。

    二郎从小心思深沉而爱钻牛角尖,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有些事我不用多说他便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性子才会重情而走极端,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将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身为新的杨王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弟弟,若是有一日遇到他失去理智只凭一情字行事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劝劝他,我就你们这两个儿子,谁若是出了事都会让我死不瞑目的。”山顶之上杨继的眼前模糊了几分,远处风动树梢,滚滚绿滔如同当年那三十万甲士冲杀而过一般如同江潮,又是一阵沙场凉风吹过,杨王下意思晃了晃头眼前的一切又都开始清明了起来。

    老了,幼时总觉得说老了很有感觉,如今当真是老了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年幼的时候好,至少年幼的时候还有为自己所求拼杀的机会,而如今只剩下一点余威,而这缕余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日薄西山了。

    看着老父满头的白发杨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子不语,但是子心知。在杨延心中早已将那个二弟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是谁敢动他,那便是与整个杨家为敌,杨延绝不姑息。

    “如今二郎替我二人留于武家天子身畔,武家当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吗?若是狗急跳墙,那二郎……”思索一番之后杨延举目看向玉陵的方向有些担忧的开口,他不是蠢笨之人,虽然杨王没说为何没带杨文锋来天渊但是他自己也能猜到。

    那武家当真可能将杨家一门全都放虎归山?怕是杨王能出京也是存了不知道什么念头,既然杨王都出京了那自然要留下点杨家的要害在手中,否则那武皇可能睡的安稳?

    “当年二郎入江湖我登塔三年遥遥望皇城而坐镇玉陵,期间武家有一十八次想要动手入江湖杀二郎,但是都没有成功,那些人怕不是武皇派出的,就算是这些年和咱们杨家作对的那些臭虫也多半不是武皇的手笔,其实我们都心照不宣,只要我杨继一日不死他不能断我杨家血脉分毫,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默契。

    他一日不出手我便一日是杨王,所以即使当年你们娘亲发生那样的事我都没有和武家翻脸,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你娘亲本身的意愿在里面,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武皇还没有入局,其实我们都清楚,这都是两家之间的较量而不是三十万杨家军和天渊国之间的较量,正因为如此,二郎虽然身在玉陵凶险,但是我这老家伙一日不死他武皇便一日不会动手,至于其它的魑魅魍魉我杨家足矣应对,他们若是想来便让他们知道,我杨家不是他们这些小鬼臭虫可以触犯的,”说道此处杨王不由直了直有些佝偻的身躯,他确实是老了,如今只有这个时候刻意为之才能看出当年杨无敌的风采。

    二人在这回望山顶又停留了几刻便下山去了,下山之时杨王靠前杨延于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那佝偻的背影和那随风而散的杂乱白发杨延的眼角忽然有些发酸。

    记得当时杨文锋远走江湖的那一夜兄弟二人曾谈过几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不会故作忸怩之势,那个时候杨延曾经问过杨文锋他为何执意要远走江湖,是不是这一走便再无回玉陵之日。

    按照映像中杨文锋的心性他这个二弟是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的,能说出“如此世道我如过客,悠悠百载不过大梦一场”的那个少年是否会在意这个世道中的杨家谁也说不清楚,尤其是那几年他每每狂性大发,执意纨绔,虽然杨延从来都不相信杨二郎真的纨绔,但是那到底是一种韬光养晦还真的是一种自我放逐谁也说不清楚。

    杨延记得他问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杨文锋沉默了很久之后忽然仰头大笑,笑到癫狂笑到肚子抽搐都止不住:“哥,这十来年我们在杨继和母亲的背后过的**逸了,自那一日母亲辞世之后我便知晓我们不能过的这样安逸,否则那一日是母亲,再一日会是谁呢?况且,杨继老了,他是真的老了,若是什么都让他去担着,他那老头子又能担起多少呢?我就想啊,哪一日我能从他的肩上接下那担子让他稍稍安生的活几年,也算是不负身在杨府享这几年清闲富贵了。”

    说完这些话杨文锋猛的止住了笑声随后抬眼眯着看了看玉陵内城皇宫的方向而后转身入江湖,从那一刻起杨延知道他这个二弟活的其实并不比他轻松,如今更是一人替杨家留于水生火热的玉陵之内,如此行事又如何是一纨绔子弟能做到的呢?

    “二弟,放心,我绝不会让老头子临老还不得安宁的,”杨延回头又看了一眼玉陵的方向,这一看之下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平日里无拘无束喜闲庭游湖的二弟正冷着一张脸冰冷冷的面对整个玉陵一般,他转身跟上已经走远的杨王,眼神说不出的坚定。

    玉陵城内杨府阴阳塔中杨文锋怀抱长剑一日一夜之后出塔,出塔之时他的手中仍然持着那柄毫无神性的无尘剑,剑柄之处那破碎的玉石被他小心的收了起来交于下手手中交代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修补,虽然他早已知晓,没有飞仙之力种子在那玉石之中就算是那玉石能修补好也再无华光,但是他还是交代了下去。

    出塔的时候杨文锋回头看了一眼这阴阳塔而后低声呢喃:“娘你放心,终有一日你我母子二人会再见,到时若是有冥界,我便入冥去接你。”

    如此之后杨家二郎出塔离去,入塔出塔便是两人。一份杀戮之极为念,一颗飞仙之力化种子,念修武修都已入基而踏入其门,如此立基之后便是大鹏初展翅,蛟龙透角出,为之后扶摇直上入九天立下了两道最为坚实的夯石,今日之后的杨二郎和昨日的杨二郎再也不可同日而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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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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