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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最痛不过反目

    这几日玉陵出了几则轶事,这几则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玉陵百姓在茶余饭后都不知晓该拿哪件下饭。起先疑是玉陵第一纨绔的杨二郎归京,之后便是杨王玉陵开天门踏霞而去,紧接着便是玉陵郊外九龙山皇陵崩塌,位于九龙山之上的第一宗门武德宗山门一片狼藉,被突如其来的地龙翻身折腾的不像话。

    要知道在玉陵乃至天渊百姓心中武德宗一直都是道家正宗,这些年每每被武皇册封之后地位更胜,几乎可以说是正统承认的第一宗派了。此宗派在玉陵周围每每有百姓当做仙门宗派尊敬,时不时也会去求取一些喜乐安康和治病救人之法,因为经常有求必应所以也是声名远播。

    如今这仙门宗派竟然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这不由让那些最喜乱揣测的平民百姓犯嘀咕,莫不是这是老天降下的什么征兆不成?

    一时间最近几日玉陵之内街头巷尾流言不断,不是谈杨王便是谈武德宗九龙山,原本最喜欢津津乐道的纨绔杨二郎反倒是提起的最少的,或许是前些年谈腻了,亦或者是杨二郎回京之后还未作出什么出格新鲜之事,况且他的荒唐事和这两件大事相比倒真算不得什么。

    匹夫不谈国事只谈荒唐之事,不关心天下只关心天上,如今杨王九龙之事对他们来说便是天上之事,恨不得将所有当时的场景都推敲琢磨的无丝毫误差,又怎么会去在意其它的什么事呢?

    事实上杨文锋这几日也不算是没做什么纨绔荒唐之事,当日归京那好马的统领之子被杨文锋教训说是要用其坐下大宛云做马肉宴席邀请众人,知道杨文锋的身份之后那统领之子自然不敢忤逆杨家世子的意思,于是在这一日乖乖将那良驹牵入杨府。

    看到那个统领之子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将手中的大宛云宝马交到杨府厨子的手中之时杨文锋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临了的时候淡淡的叫了声那统领之子的名字,那少年的名字叫做杨乾,杨二郎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纨绔或者是做过多么荒唐的事,他之所以知道这少年是因为其父杨贺。

    杨贺,曾任杨家军先锋校尉,当年曾和杨王参与过天渊三十万战三十万的血战,当时活下来的杨家军将军无一人,活下来的校尉也只有三十六人而已,就连当时的六部统帅也死了三位,杨继自身也差点殒命,活下来的人之间的关系便不仅仅是生死兄弟这几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当年杨继入京之时杨家军中有半数以上都不愿意杨王入京,还有一半支持杨王自立为王,这其中的代表就有后来杨家军六部中的三位新上台的统帅,这几个统帅无一例外都是当初活下来的仅存的几位校尉之一。

    最终杨王执意入京,最终带来的老兄弟便只有寥寥几人,其中有些厌倦了朝堂争斗难以适应便退隐于闹市之中,而杨贺是少数几个坚持下来并且在朝堂之上最终站稳脚跟的那几人之一,最终被任命为玉陵巡防营统领,掌管整个玉陵的安定和规矩。

    那位巡防营的统领杨文锋见过,小的时候每次见到杨文锋总会恭恭敬敬的弯腰叫一声世子殿下,最后换来杨王的一阵苦笑,杨王曾经说过,他杨继的儿子便是这几个老兄弟的儿子,对别人需要守什么尊卑规矩,但是和他杨继不必来这些让人看着不舒服的举动,话虽如此说,但是真正在杨王成为杨王之后这样做的也不过一指之数,而杨贺俨然不在这些人之中,所以对杨文锋一直很尊重。

    这份近乎献媚的尊重直到后来杨文锋开始纨绔于玉陵做过很多荒唐事一直没有减少,当年的杨文锋能在外城横冲直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有他那个杨贺叔叔的纵容,不然掌管京畿重地的巡防营岂能完全没有一点动作?

    按理说这样的关系杨文锋本不应该为难杨贺之子,但是在杨文锋手中还有一些东西让杨文锋觉得很不爽,所以他才临时起意决定如此行事,况且这样的为难或许对这杨乾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杨府有一假山名唤迷人眼,在那迷人眼下面有一处秘密机构,机构名字叫做哨子,每天都有来自江湖和朝堂之上源源不断的消息来到哨子处最终被归纳总结,记不清楚什么时候杨文锋曾经和杨王进过那哨子,当时正恰逢关于杨乾的一些事被送至那里,而出于对老兄弟后辈的关心杨王曾看过一些,看完之后久久无语。

    那份资料详细的记载了杨乾于何年何月为了得一良驹将一退役老兵当众鞭挞,那良驹是那老兵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坐骑,最终那在沙场活下来的老骥挨着老兵哀鸣而抵死不走,最终老兵倒地老骥被杨乾所杀,这事当时杨文锋是和杨王一起看的。

    原本杨文锋以为按照他这个便宜父亲的性格一定会重重惩治杨乾,最不济也要要他半条命,但是杨王并没有说什么,仅仅是长长的叹了几口气便把此事作罢,当时的杨文锋对此十分不解,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故人之子难下手,难不成别人的命便不是命?”当这话从十来岁的杨文锋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杨王怔怔的看了很久最终脸上露出屡屡无奈之色。

    “当年的血战不容易,你不知晓那是何等惨烈,就说那杨乾的父亲,那场血战他身上的刀伤不少于三十处,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劳苦功高便可概括的,自我征战他便和我相随直到我成为杨王他才娶亲最终老来得子,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说我能扼杀让他绝后?”杨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之意。

    “你知道现在的禁军统领吧,为什么爹这些年对于那些朝中大臣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儒道大家都没有低过半分头,但是每次见到禁军统领蒙磊便躲着走?当年随我进京的六部统领只有蒙磊一人,后来因为其子入杨家军在一场边境混战中因为犯事延误军机大事被你李叔斩了,从那以后蒙磊便自称从未入过杨家军,此话便处处和为父作对,但是为父从来都未曾怪过他分毫,甚至顶着一个怕了他的名头也无妨。

    自那天渊血战之后我不怕什么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不怕什么血战沙场流血流泪,我最怕的是这些当初的老兄弟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当年一战将杨家军打没了大半部分,这些活着的兄弟不仅仅是为他们而活,也是活着那些死去的兄弟的一部分,所以我要照顾好这些老兄弟,因为我怕,我怕如果他们在我活着的时候就遭罪等我死了就真的没有面目去见那些早早就下下面的老兄弟们啊!”杨王仰头长叹,一番话听的杨文锋也是无话可说。

    世事痛苦之事莫过于经历生死最终反目,同甘苦而难共富贵,人都有一颗私心,所以对于杨王此番做法杨文锋虽然不赞同但是却也能理解。

    但是现在不同,如今杨家正处于水生火热生死存亡之际,虽然有杨王开天门在先,后有杨延珠玉继承,最终还有杨文锋一颗暗子和三十万杨家血军,表面看起来杨家还是威势滔天但是杨文锋知晓这也仅仅是表面了,事实上杨家此刻正如那倾倒的危楼高厦,说不好哪天就完全倾覆而下了。

    若真是到了那一天杨家该依仗什么?若是后继都是想杨乾这样的人那也不用看什么对局了,结局早就已经注定,正是因为如此杨文锋才选择教训一下杨乾,不求能改过,但是至少要表现一个态度,别以为靠着父辈功荫就真的高枕无忧为所欲为,杨王做不出的事来我一个纨绔世子可是能做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一剑便是一品

    在经历了杨王开天门和九龙山地龙翻身之后玉陵都城着实掀起了一股波澜浪潮,但是这浪潮终究还是会慢慢熄灭,就像这天下大势,无论之前多么征战不休纷纷扰扰终归会迎来一份稳定,相反亦如是,稳定之后也会将有乱世不期而至,这份历史波澜谁也无法阻挡。

    这几日杨文锋倒是颇为安稳,自出阴阳塔后他便未曾出过杨府,除了那一日杨贺携良驹入府之时短暂的露面之后杨府内的女婢和下人便多数没再见过这位被放逐了三年之久的世子殿下。

    有下人说曾经在杨府后湖看到过世子殿下泛舟于湖中半日抱剑独立;有人说看到过世子殿下经常出入杨府迷人眼假山附近,还有人曾经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到世子居住的小院有清亮的歌声传出,据传那一夜有婢女看到世子殿下坐于屋檐翘粱之上一身白衣如雪,碎银般的月光在他的身上剪出一丝一缕清辉,当真是倾倒那些个女婢了。

    事实上抛开那些纨绔事迹不谈,杨二郎的皮囊还是不错的,更多的趋向于一种柔和温婉,和杨王妃更为相近一些,身上远没有杨王那股子沙场磨砺而出的粗犷和戾气,可能也正是这一点原因,杨府的护卫和男工对杨文锋没有什么好感,认为其过于秀气,但是婢女和京都的歌女才人倒是对杨文锋这份皮囊颇有好感。

    这几日不管这些杨府的婢女和下人对杨文锋之前的感觉如何,只是如今都感觉到了一点,这位世子殿下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具体怎样不同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能胡乱揣测。还有一点显而易见,这几日无论这些下人在哪里见这位世子殿下都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杨家二郎开始佩剑了。

    杨家子弟和下属因为出自沙场所以选用的兵器大都脱胎于适合于战场的兵器,其中又因杨王使枪,所以杨家军中上到统帅都尉下到普通兵士都已能提杨家枪为荣,实在不行的就退而求其次选择杨家战刀或者战矛,至于剑一向都被认为是战场之外的兵器,杨家几乎无人用剑。

    其实在那些纵横沙场的战将见过最多的佩剑的群体便是那群整日好讲圣人礼自诩风流仗剑游说列国的士子们,只是那些战将的眼中士子配的剑不过是个装饰品罢了,真正拿来对敌简直就是个笑话,更别提仗剑上战场了。

    这些久居杨府的下人虽然也没有上过什么战场但是每日耳濡目染听那些护卫讲那些沙场的事也逐渐有了一种倾向,认为男儿应提枪持刀杀敌,仗剑而夸夸其谈实在是让他们有些难以认同。

    如今自家的主子竟然开始佩剑,难不成他也是想学学那些最喜纵横之术和游说劝学的士子们,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罢了,这实在是有些堕了杨府威名,不过对于这样一个被公认为纨绔不堪的主子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好在还有那杨家大少爷,杨家不至于毁在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手中,总算算得上万幸。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奇怪的是这号称不惜万金的纨绔杨二郎所配的剑非常寒碜,整个剑鞘看上去呈现一种灰白灰白的旧色,那种旧并没有什么古剑的韵味,只是单纯的破败不堪,就连唯一剑柄上看上去像是深绿色翡翠宝石的装饰也是碎裂的,谁也弄不懂他怎么会配这样一柄破剑,连那些最为普通的士子佩剑尚不如,又怎么能配得上他第一纨绔的名头呢?

    但是奇怪虽奇怪,杨文锋还就真自出塔之日起就开始佩戴那柄破剑,这几日无论是在杨府内出入还是说闲暇休憩他都将那剑至于身旁,似乎下定决心人在剑在一般。

    今日清风细雨,在屋内隔着珠帘可以看到雨落回声海的缕缕波纹荡漾,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响声自家公子不知道又怎的突然诞生了要出去的想法,而且这次出去不让她脂粉作陪,这倒是让她有些不满。

    “从前最羡慕那些仗剑风流侠士舞剑时的潇洒,今日我不才,也愿一试,”说完这话脂粉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一身白衣的杨二郎从冷香小筑的二楼一跃而下,身势堪堪坠落之极足尖点了下檐角那最为枝繁叶茂的一株芭蕉,随后整个人便如一缕烟雨般融入那斜风细雨之中,脂粉在窗前吊呆伫足看了良久,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回声海说是海其实只是一方大湖,大湖和玉陵城的航运大河玉陵江的分支相连,虽然是湖但是看起来却也颇为宽广,也算的上小海了,平日里脂粉没少和自己殿下在湖中泛舟,但是这一次杨文锋并没有踏足湖边的小舟,他身形飘逸,踏着那湖中一片片泛起如佛掌的荷叶向湖中心疾驰而去,远远看上去颇有一番侠骨风韵。

    踏足于湖中之后杨文锋稳稳的立在湖中央,他就这样漫天细雨之中孑然而立,随后缓缓从身后带鞘拿过那柄已经无神的无尘。剑已经无神,早已经失去了神剑该有的风采,只是在杨文锋手中它必然会从新诞生出剑神,蒙尘必然不会长久,和杨文锋自己一样,该出鞘的时候终究还是会出鞘。

    杨文锋微微闭眼随后睁开,眼前的雨已然如血一般,那丝丝血雨落在湖面宛如落在杨文锋的心间一样开始荡漾,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看到的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到底是这个世界本身就该是血红色的还是说这是他杨文锋接受杀戮之极应该承受的代价,杨文锋不清楚。

    想不清楚心绪波动愈发明显的杨文锋只做了一件事,他开始横剑,手中一柄剑直直的指向远方天际,随后开始缓缓舞动。

    剑舞的不快,几乎每一次挥剑就连远在冷香小筑的脂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杨文锋挥剑的姿势异常认真,几乎每一次挥出都努力保持着特定的规矩。舞剑带鞘,舞的不是杀人剑,舞的只是一种怀念和心情。

    随着杨文锋舞剑而起,剑势开始缓缓酝酿,慢慢的在杨文锋渐渐血红的眸光之中也开始出现一人影,那人影一袭白衣如雪,一样舞剑,手中剑流光奕奕,一招一式身合大道,似乎她舞的也不是剑,而是将整个天地大道都舞入了一柄剑之中。

    看着那身影杨文锋眼中的血光渐消,随后沉默良久跟着那身形开始舞剑。剑起风雨散,随着杨文锋的剑舞动在他周围的漫天风雨似乎都静止了一般,紧接着那些空中细雨开始在杨文锋剑势的带动下如一幕布般将他缓缓裹住,同时带动的还有脚下原本平静无波澜的湖面。

    回声湖上白衣舞剑,斜风细雨不须归,满湖的莲叶如绿潮般在湖水波澜起伏中跟着起伏,而杨文锋立于湖中央继续舞剑,所有的一切都以他做核心之势,似乎这个时候这片天地的主人便是持剑的他。

    远方屋内的婢女脂粉看到眼前这一幕早已为之倾倒,那白衣如同谪仙的人是他的世子殿下,被世人称作纨绔的世子殿下,若是这般绝世风采都不足以被世人承认,那这个世界还真是可笑的要紧。

    “一为之盛,不可再呼,原来这便是一品高手的境界,可惜,今日只是取巧罢了,”闭眼于雨中舞剑的杨文锋缓缓睁开双眼叹了口气而后不再舞手中的长剑,随着他剑势的停滞雨水又开始落于他的身上,脚下的回声湖也趋向于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坐等局势开

    自那日杨文锋入阴阳塔之后他便得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大机遇,无论是那可为念修之基极致的杀戮之极还是最终王妃剑魄注入他体内,这些都足矣弥补之前杨文锋对于武道的荒废,也可以说这便是当年王妃和杨王的安排,只是杨文锋没有想到这安排竟然如此的惨烈。

    其实对于武道修行杨文锋早已有过心里准备,那一次武家动手最终虽然没能杀掉他这个杨家二子但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最大的收获便是让倾世王妃重伤不治和废了杨文锋的根骨,这些年杨文锋从来不去触碰武道一方面自然是有韬光之意,然而更多的是他本就无法修行,寻常的修行之法他本就不能运用。

    当初得知杨文锋武道被斩断的时候杨王气急败坏恨不得就此杀出玉陵但是最终却被王妃劝下,王妃说事情还有转机,只是转机如何她一直不肯说明,一直到最后半月,王妃将一身飞仙之力注入杨文锋一百零八处穴窍,用一身的修为来孕养自己儿子的体魄根骨,如此杨文锋才得以延续武道。

    但是那代价是杨文锋难以承受的,原本王妃重伤还可过活一段时日,但是仅因为散尽毕身功力而香消玉殒,最为让杨文锋难以接受的是他几乎是被禁锢逼迫之下接受那近乎是她母亲生命的飞仙之力,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至深的痛呢?

    此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杨文锋对于武道完全是一股厌恶和抗拒之心,即便是他的母亲在临终时曾劝解过他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因为此事他和杨王之间始终有一道横亘在父子之间的矛盾。

    浪迹江湖八千里的时候杨文锋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屹立于武道极致的家伙,其中一个还和他游历数月,只是那家伙完全没有一点武道高手的风范,隐藏的也极为深,若不是偶然的机会杨文锋都不曾知晓那人是足矣登临武榜之人。

    只是无论见过多少侠义风流杨文锋从来都没有过修道的打算,就这样一身飞仙之力在他身体穴窍之内孕育了他的体魄有小十年之久,如此孕养他那当初被废掉的体魄不但可以修行,只怕是根骨比之一些武道天才也差不了多少。

    在杨文锋入京之后见到杨家局势他还并没有修道之心,但是当看到杨王一人开天门,看到他在风中那一头华发和玉阶之上佝偻身形面对虎狼群臣的时候杨文锋开始决定跨过心中的那道槛。

    不是为了入一品开天门,不是为了仗剑江湖无敌手,也不是承认了武道非匹夫之勇的小道,他杨文锋只是不想再让那老人多失望几分罢了,他已经老了,现在能让他舒心几分便是几分吧。

    既然修武道那便要修出个天下第一,那江湖之上不是有什么号称掌握武道天道的天道城城主天机吗?听着名头极为显赫,显赫的让江湖之中那无良的家伙提起来都是一脸黯然久久沉默,其实就算他不说杨文锋也知晓那家伙必定在天道城受过什么刺激,既然是兄弟他杨文锋自然是有义务去帮那家伙讨回几分公道。

    还有那什么飞仙阁,在江湖之时曾偶然听说他的娘亲出自飞仙阁,但是飞仙阁最擅太上忘情,弟子不能入世,她的娘亲等于是破了飞仙阁的规矩所以不被飞仙阁承认,甚至若不是杨王和王妃本身实力强悍加之是朝堂之人又有三十万杨家血军那飞仙阁必然会找王妃清算,这让杨文锋听着很不爽。

    他不管什么忘情不忘情的破规矩,只是那飞仙阁不是号称出阁弟子便稳居江湖前三甲吗?不是敢说倾世王妃堕入世俗让其蒙尘吗?那杨文锋就在这尘世之中持王妃之剑入武道,有朝一日倒是要看看那飞仙阁的出阁弟子到底有多不凡。

    倒也不是杨文锋狂妄到如此地步,只是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他杨家本身就早已是四面树敌了,江湖之中飞仙阁和天道城还算不得什么,想那稳稳占据天渊江湖宗派榜首,和武家穿着一条裤子的武德宗无论说什么也是和杨家不共戴天的。

    就在前几日,那老怪物武吉不惜不入天门不修长生也要化龙携武家气运斩杀杨文锋若不是有王妃一剑魄和和杨府之中藏有的暗手的话说不准就真的被他得手了。除此之外还有那当年被杨王夫妻二人携带血军灭掉的魔教余孽,仅凭这些便几乎将大半个江湖包含了进去,他杨文锋若是没有在江湖举世皆敌的心态又如何在武道一途前行?

    正因为如此他杨文文锋明知那杀戮之极为基是在悬崖边上行走,明知道选择剑道前方的大家和高山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他仍然是义无反顾,他很清楚,自他从江湖归来那一刻他便没有退路,这些都是他需要承担下来的东西。

    在接受了那杀戮之极和唤醒一身飞仙之力之后杨文锋这几日一直在适应,原本不曾接触武道的他猛然被灌以如此汹涌的大力,就算是被飞仙之力孕养多年的根骨,就算是比寻常人强悍许多的意识依旧难以适应。

    这就像是山中沟渠,若是猛的被暴雨涨水灌入难免破坏根基而支离破碎,这几日无论是泛舟静坐还是月夜长歌杨文锋都在尝试抑制心中那杀戮之极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努力归纳压缩疏导体内的飞仙之力,这个过程急不得,不但身体上要保持清净而且心理完全也要稳得住,正因为如此杨文锋这几日不敢离开杨府一步,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前功尽弃。

    就在刚才他体内和心中所被赠与的东西终究要全面爆发出来,没有办法他只能舍弃掉这些多余的东西将它们归还于这天地之间,虽然这很可惜,足矣让江湖之中很多人为之发狂,但是杨文锋没有办法。

    该舍弃的东西就算是再珍贵也该舍弃,若是强行留下难免会超出自身承受范围,到那个时候馈赠便不是馈赠而是祸害了,所以杨文锋在今日毫不犹豫的将高于自身的飞仙之力和那杀戮念力疏散出了一大部分,疏散到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说不心疼其实都是自我安慰,若是全部吸收容纳那几乎便是两位一品高手的毕生实力,但是如今就这样被散去了大半,这样的奢侈浪费就算是杨文锋也心疼的难以多说什么,只能自我安慰至少算是体会了一次一品高手的实力和所站高度,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这么一番动作杨文锋也算是稳稳踏入武道立基的境界了,只是体内的飞仙之力虽然得以解决但是那杀戮之极却是极难控制,每次稍一动用杨文锋都有身陷杀戮无法自拔的危险,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如今杨文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解决了自身最为切实的问题之后杨文锋才得空回头看一看自身的处境,按照他的预料既然杨王已出京掌控三十万杨家虎狼之师那么武皇必然会将他困于天渊当做一质子,这是最为稳妥的一招,当然还有一招杨文锋也曾想到,只是这一招走出便是一步大招,后手之多难以预料,不知道武皇有没有那魄力去下那一步大招。

    不过这几日杨文锋显然不需要多担心什么,他还有几天清闲日子可享受,坐等那局势的开局,至于如何入局,如何破局那非杨文锋所能料到,毕竟他不是那可将天下置于手中的鬼才谋士,世事如何还需看过再行定夺。(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一步超脱的是心

    杨文锋于回声海中散尽体内多余的飞仙之力和那杀戮之极强加给他的体悟之后也算是稳稳居于入基层次的高手了,当然,入基只是堪堪踏入三品或者说是踏入武道门槛的境界,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境界也非寻常之人难以踏入。

    武道之难难于撼青天,第一难便是先天根骨之难,第二难在于跨足门槛之难,第三难为武道心境之难,这几难大都是普通人穷尽一生难以跨越的门槛,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江湖最终其实只不过是一少群人的江湖,并非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当杨文锋大致解决掉自身这个境界面临的重大隐患之后发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他静静的站在湖中一株荷叶之上尽量保持身形放松,同时忍受着天空落下的丝丝细雨湿透衣衫。

    这个时候丫鬟脂粉还站于冷香小筑之上,刚才自家公子在斜风细雨之中一柄长剑舞动天地那样的气势实在是有些骇人,剑舞风雨停,持剑似乎便可引起整片天地山河湖泊的响应,那白衣舞剑的身影足矣在她心中刻下绝世风采,久久难以磨灭。

    就在脂粉刚从刚才那场景中沉浸过来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家少爷正立于湖中对她招手,对于这样的动作她愣在了原地不知自家公子是何意思,最终又看到公子的手指了指湖边轻舟她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让她泛舟而过,于是披上蓑衣拿了一把牡丹刺绣缝面的油纸伞小跑着下楼去了。

    等到脂粉泛舟来到湖中央的时候杨文锋仍然是一身白衣的立于那荷叶之上纹丝不动,原本还有那么一丝绝世高手的风韵都被浑身湿透贴身的白衣和一缕缕湿透的长发破坏,看到轻舟临近杨文锋很小心的踏入舟中,但是即便是这么小心还是将脚下的荷叶踩破湿了鞋袜。

    看到自家少爷这番模样脂粉不由愣在原地久久不知说些什么,直到杨文锋弹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你真的以为我能一步入一品,达到踏波而动一举一动引动天下大势的境界?”杨文锋白了自家婢女一眼摇头笑道。踏足武道之后是要比一般寻常人强上太多,无论是反应灵敏还是身体强度都有质的飞越,但是想要达到之前杨文锋踏波舞剑那样的气势至少也需达到二品感知顶端甚至接近一品才有可能。

    被自家公子识破心思的脂粉先是垂手但是紧接着又赶紧点了点头:“公子是可能的,别人不可能不代表公子不可能,脂粉相信公子,”像是生怕杨文锋不相信一般,一向性格柔和娇羞的婢女直直的看着杨文锋信誓旦旦。

    “别以为胡乱给我灌**汤就能逃得过让我淋了这么久雨的惩罚,别的东西没有,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这世上有一步入一品甚至超越一品的人物,但是我绝对不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所以呀,你就别恭维你家公子了,不实在,”听到脂粉的话杨文锋哭笑不得,他随手捏了捏眼前可人儿的琼鼻淡淡说道,换来美人的白眼和微微皱眉不由觉得好笑。

    一步入一品这样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情况虽然如翎毛凤角般但确实存在,比如那一步超脱的佛门观藏,又比如前不久将杀戮之极给予杨文锋的江湖影子,他们几乎都是一步便完成质的飞越,可谓一步便得超脱,让人羡慕震惊。

    但是在杨文锋的了解中知晓这种情况实际上是有极大的局限和风险的,那江湖影子虽然入了一品高手行列却从此陷入无穷杀戮之中身不由己,而那佛门观藏自九华山雨无量香华得证佛门无上果位之后就再未曾露过面,看其情况也并不会好到哪儿去。

    所谓的一步超脱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式方法,但是杨文锋曾经参考过很多例子和记载最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这类一步超脱的必然和念修有极大的关联。换句话来说,这类人几乎都是心中有某种可以引发意念强大到极致可和天地大道共鸣的东西,江湖影子和那些三教魔门中此类大成者几乎都是如此,只是心中所想所念不同罢了。

    和这些人不同,杨文锋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之中,不因其它,武道修行终归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将自身锤炼到极致方不惧任何外物才算是真正的超脱,况且杨文锋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不凡但是想要达到那几乎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的一步超脱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那样想也算是**罢了。

    风雨之中婢女泛舟而归,看着一身蓑衣在温润的春雨之中划桨而不被雨中风景掩盖姿色的脂粉杨文锋没来由的笑了笑,或许在他这个年龄立基武道达到伪三品境界算是不错了,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身边的人其实早已经超越他不知道多远,就连眼前的婢女似乎修为都要高过他一大截子,这让他表面看起来仍然是难成大事。

    泛舟中的脂粉恰好回头正看到自家轻笑的世子殿下,看着这多年一直如旧,除了王妃身陨那段时日之外便一直都看起来无拘无束笑容满面的少年她不由觉得有些神色恍惚,似乎觉得这笑容仿佛是在梦中一般看起来朦朦胧胧不很真切。

    她没来由的想到,或许这样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锦衣玉食的生活并不是这位被誉为纨绔之首的人所想要的生活,反而这才是他脖子上最重的枷锁,无法挣脱无法卸下,如此想来再看他,委实有些落寞可怜。

    一路无话,二人泛舟回楼,回楼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舒爽的衣服之后杨文锋照例盘膝静坐疏导温养体内那飞仙之力,他很清楚无论是多大的机缘和馈赠,若是自身不懂珍惜努力都是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倾覆,所以这段时日杨府上上下下看到的都是那个变的特别不正常的世子殿下。

    静坐修行不知时日长短,这一坐便到了傍晚时分,外面风雨骤歇,被婢女早早打开的窗户外透露出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杨文锋精神为之一震随后起身望向窗外,窗外是偌大的回声海,在清风之中那回声海上原本都还未长出花骨朵的荷花如今都已盛开出朵朵青莲,这些青莲在风中亭亭玉立摇曳,焕发出无限生机,一时被杨府中人誉为神迹。

    这神迹的本身缔造者实际上便是如今立于窗前的杨文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从体内挥发出的飞仙之力竟然拥有这样大的生机之力,如此情势也让他或多或更为了解体内飞仙之力的性质。

    除了常规的修行之外杨文锋这几日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杨府内的藏书阁,经过这么多年杨王的刻意搜寻和积累杨府内的藏书阁可以说是一座偌大的宝库。

    藏书阁一共十八层,前九楼是经史通略圣人典籍,后九楼便是武学秘籍修行之法,此前多年杨文锋来着藏书阁最多只上前九楼,这些日子他开始上后九楼观看那些种种修行之法,博采众长这样的话不敢说,至少多看点东西终归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杨府之中如此重要的藏书阁辅助看守的只有一嗜酒如命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大概要比杨继小上几岁,这么多年杨文锋每次来似乎这人都没有清醒过,最多的情况就是看到这人提着笔在纸上随意画着一柄柄简单勾勒出的刀,刀是弯刀,人也通常直不起腰来。

    杨文锋每次来都会提一壶酒给这奇怪的中年人,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中年人喝了他的酒之后身上猛然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那气势外人无法感受似乎只是针对杨文锋一人而已,如此气势之下刚刚感受过一品境界的杨文锋很清楚,这气势比自己体会的那一品境界只高不低。(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愿持你所持之剑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嗜酒如命醉生梦死不知岁月的中年人此刻就这样盯着杨文锋一动不动,他不动杨文锋也无法移动分毫,在此等气机锁定之下若是妄动杨文锋不知道是否会牵动这恐怖的气息蓦然爆发。

    中年人满脸络腮大胡,身上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青布袍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和平素那个整日醉酒大汉确实是一人无疑。但是这人身上的气机,那种似乎可以撕裂这方天地的凌厉气息是杨文锋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中年人双目如刀盯着杨文锋不语,那是真正的双目如刀,杨文锋初时和其对视在他的眸子中似乎看到千万柄刀光扑面而来,而此刻他本人站在这里虽纹丝不动但却无疑是一把已经出鞘可毁天灭地的绝世战刀,故杨文锋连和其对视的资格都不曾有。

    “十年前和杨继老匹夫打赌于是坐于这杨府之中,其实我们都知晓,当初不是他杨继赢了我,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赢罢了,悠悠江湖数十载,不知多少英雄辈出,但是我若是不想输,谁又能让我输?”那中年人回头望了一眼远方天际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幕朗声开口,此话听在杨文锋的耳朵里让他不由为之咋舌。

    这邋遢老头到底是谁啊,开口便是如此嚣张,当真觉得有那四教三阁和几大宗派的江湖是他一个人的江湖了?就算是已经被公认为是天下第一的天道城主天机也不曾敢公然说出如此狂语,而这籍籍无名的邋遢汉子又是哪一根草地里的野葱呢?

    “小子,你是筱婷和杨继的儿子,这些年老子也算是有意无意的注意过你,每次你小子带着那酒来的时候我虽然嘴馋但是却对你极为不顺眼,你可知道为什么吗?”那中年人身上原本可撕裂天地的凌厉气息在其开口之后骤然消失殆尽,似乎从来便没有出现过一般,让人顿觉恍惚。

    “顺不顺眼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听到邋遢汉子的话杨文锋活动了一下身体随意开口,虽然他杨文锋知道若是眼前的人想要对付他的话那他基本是没有任何胜算可言的,但是他杨文锋不是傻子,既然这人没有动手的打算自然便不会针对于他。再说了,这可是在杨府之内,杨文锋不相信杨继真的会在杨府之中安排一个定时**给他的二子,若是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哎呦,我说你这小子挺不上道的,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老子的话你能那么容易从那天人手中逃脱,有那么容易入了武道?况且你一个连三品都算不上的家伙,难道就不怕我一指便斩杀你?”中年人继续喋喋不休,这个样子自杨文锋来此地之后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个样子杨文锋更加确定其有事。

    听到中年汉子的话杨文锋没有出声,他扭头和此刻完全像是一个普通人的中年人对视,片刻之后那中年人终于还是心虚了,他搓了搓手随后目光游离。

    看到这深藏不露的中年人做如此态势杨文锋撇了撇嘴便扭头向那藏书阁中走去,既然他不说,他杨文锋才没有那闲情逸致去揣测对方的心思是什么呢。

    “喂,我说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你去问问你老子敢不敢摆这副脸色给我,喂喂喂

    ……你小子别走啊,话说你背着一柄破剑算什么?”在杨文锋即将踏入藏书阁之际那奇怪的中年人仍在后面喋喋不休,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找杨文锋的目的何在。

    “学剑能有什么前途,这江湖之上那些天资卓绝一茬接一茬的年轻人都他娘的去学剑了,可是到头来可有一个问鼎的没有?要我说学剑看似风流倜傥趋于大势,但是大势却也是失势,学剑的到头来终究难以问鼎,包括你那惊才绝艳的娘,到头来还不是落的个惨然下场?”

    中年人看着杨文锋脚步不停最终无可奈何的开口道,听到他这话杨文锋停下了脚步随后扭头死死盯着那中年人不语。

    这中年人说的不错,其实在那阴阳塔中面对三件兵器杨文锋已然知晓那便是杨王给他的选择,剑是王妃之剑名唤嗜仙,刀是凶煞之刀可引杀戮,至于那最后一柄朴实无华极为藏拙的长枪则无疑是杨王杨继的杨家枪。

    在这三件兵器之中那弯刀可谓和已得杀戮之极的杨文锋极为般配,两者结合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选择。其次就是杨家枪,杨继的杨家枪道和之前江湖上流传的那霸道枪势颇为不同,杨继的枪道中术而不重意,这和江湖之上高深的武道基本是背道而驰的,但是偏偏这被誉为武道中的“奇淫巧术”的枪法却让杨继一路在武道之上前行最终得开天门,这倒是让曾经考虑武道的杨文锋感触颇深。

    至于剑道呢?在此处入塔之前杨文锋从来就未曾真正感受过那“风霜雪刃,飞舞漫空”的绝世剑道。这并不代表着学剑之人会少,相反,在江湖甚至朝堂之上剑道一直都被誉为武道正气的代表,学剑者入过江之鲫一般,恐怕其它武道和器道加起来的总数仍然和学剑之人差的太多。

    剑道自春秋乱战开始之前就和礼制关联颇深,颇为著名的《春秋繁录》中就有记载:“礼之所兴业,剑之在左,青龙象也。”在这之后佩剑多成为天下士子的标配,逐渐形成“古之君子,皆以佩剑自卫”的景象。

    朝堂正统如此又何况江湖草莽之中呢?在江湖之上剑道也一直经久不衰,先是有春秋剑仙吕东轩的剑道飞升为传说,之后又有书剑王柏氹一人一剑纵横江湖百余年压得四教和其它武道中人难以抬头,最终一人为亡国守国门只身挡下数万兵甲力竭而亡,如此先例自然让后人对那绝世剑道心生仰慕欲投身。

    但是正如眼前这中年人所说,也不知是不是先前两位将剑道的气数用尽了,之后的江湖剑道虽然也曾出现过绝世人物但是最后却再无人能登顶,似乎连一个好下场都求不得。

    百年前江湖之中出了一位最有希望得证剑仙的孔轩,不到三十岁便靠着剑道登顶一品,甚至就是当年的绝世王妃和其相比都黯然失色的厉害,当时天道城尚且无主,杨王还是一名小小校尉,而这刚过而立之年的孔轩便隐隐已是江湖第一人,可谓是冠绝天下,惹来了多少英雄悲叹,多少美人青睐。

    但是可惜,可惜的是这孔轩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境界大跌,先是败给当时刚入一品后来的天道城主天机,之后又败给魔教魔尊,甚至手中长剑乾坤都被折断最终人走天涯,这在当时不知道迎来了多少人的唏嘘和感叹。

    孔轩之后剑道比较知名的就是后来的倾世王妃了,但是最终王妃嫁入杨府之后也很少动剑,以至于杨文锋原本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用剑。况且当初王妃虽然绝世但是在江湖之上都曾知晓她的剑道打不过那天道城的那高高在上莅临武道绝巅的天机。

    王妃之后是陈泽芒,其是隐隐有剑仙的风采,但是在江湖之上公认其境界最多和王妃持平,连当初那剑道魁首孔轩尚且不如,如何能抵得过号称五百年无敌手的天机老怪呢?这样看来剑道虽然也有其风采,但是在近百年却永远被压着,再也不负盛名。

    近百年之内和天机老怪过手而勉强可抵挡一二的只有两位,一个是那过招只出一刀的丁鹏,一个就是那无名枪客,至于用剑的除了败于天机手中的王妃之后再也无人敢去和天机一战,如此形式更是让人感觉剑道已失势,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光但是剑道大山早已坍圮破败。

    杨文锋知道这些,知道这剑道并不适合他,但是他还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学剑,不为其它,只因为这是他母亲手中所持之剑。(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谁道纨绔不成龙

    持所爱之人所持之剑,走所爱之人未曾走完的江湖路,这便是杨文锋踏足武道的初衷,只愿有一天可持母亲所持长剑登顶江湖,护佑所要护佑的人平安康乐,这就够了,至于其中的艰难险阻亦或者是失败的狼狈,,这些只需要交给他杨文锋一人承担便足够了。

    “我所持的并非是剑,你可知晓?”杨文锋看着近乎于低声下气的中年人握了握腰间长剑淡淡开口,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理这古怪而实力强悍的中年人踏入藏书阁之中,只剩下一脸愕然呆呆立在原地不动的中年人。

    “持的不是剑,修的也不是武道,如此心性,如此让老子看得上眼的年轻人怎么他娘的想不开去学剑了呢?罢了罢了,杨继你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没想到却能生出个如此对老子胃口的儿子出来,当真是恶心到老子了。

    当年老子和你赌的是你夫妻二人势必会反出这玉陵,你也确实是个榆木脑子,宁可妻离子散也不愿反这天渊,我虽然看不得你这种死板的行径但是我却说话算数,如今你病虎入山,可曾后悔想要从头再来也再无可能?”那神色有些落拓的中年人看着杨文锋的背影自言自语,随后忽然发现在藏书阁大门口他经常打盹的地方放着一瓶酒,酒自然是杨文锋带来的,看到这酒之后中年人眼神一亮,暗骂了一声管他娘的提酒便喝。

    藏书阁中的杨文锋径直朝着上一层走去,杨府藏书阁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上一世的关系所以在他年幼之时总是习惯性的先去了解这一世的那些经史诗文,而恰好这藏书阁中有够杨文锋这辈子研究的这些东西,所以当年他来这里来的异常勤快。

    但是之前的他从未登过这藏书阁上一层存放武学典籍的地方,现在想来当真是浪费了太多的习武道光景。

    经史诗文不必多说,至于这武学典籍则是当年杨王和王妃带兵踏灭魔宗血日之时笼络过来的,那个时候不只是血日魔宗,在另一处还有梁王马踏万佛宗,那个时候的江湖可以说不是江湖而是一锅浆糊,一锅被兵戈铁马搅拌的浆糊。

    在这浆糊之中谁也怕被杨王所持的勺子捞起来,这种情况在血日和万佛宗灭后更加剧烈,以至于杨王前一天开口说一句哪门哪派有什么功法不凡,第二天那宗派便乖乖将功法送入杨王手中,不管是什么不传之秘还是镇派之宝,妈的,宗派都没有了还镇个狗屁?

    正是那个时候江湖浆糊时期杨继趁机收拢了这一楼的武学典籍,虽然在这期间朝堂和其它实力也都插手收拢了不少,但是大头还是在杨府这里,所以当杨文锋随手捧起一本《平陵剑决》看到上面的简介说是一品剑决的时候差点觉得这是不是杨王在哪里弄来的假货。

    之后又随手翻开一本拳谱《开山拳》上面写的竟然也是二品上乘拳谱的时候杨文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和街边那些摆摊的卖的二十文三本的武学秘籍又有什么两样?

    继续大致看了看杨文锋尴尬的发现这满层的武学秘籍之中竟然都是二品以上的武学典籍,竟然连一本三品或者是立基的那种粗浅的典籍根本就没有一本,一本都找不到,这个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当时杨继在江湖之中是多么的不讲道理,多么的恶名昭彰。

    其实正该如此,那老家伙的脾气向来说想什么做什么,印象中除了王妃之外就没人能制治的了他,后来可能因为自己的冷漠所以那老头子对自己的脸色也是颇为看重,除此之外还真的没见过他鸟过谁。

    想起当年那老头子装模作样的绑着自己去内城之内和武皇认罪的时候杨文锋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那哪里是去认罪,分明就是去走过场了。

    当时大殿之中只有寥寥数人,这些人之后的杨文锋都认识,基本就是和老头子和武皇打下江山的那几个活着的当朝显赫。进入太极殿中杨继那家伙还未开口武皇就笑着解开绑在杨文锋身上的那几根麻绳说这事也算是他考虑不周,没有事先问过杨府的意思。

    接下来就是互相做戏了,什么嫁入天家是杨家之幸,什么害怕杨家出自武门配不上公主金枝之类的鬼话,从头到尾杨文锋就站在原地装聋作哑,最后就连杨王呵斥让他下跪谢恩之时也因为武皇的一句“侄儿不必如此”借坡下驴而没有跪,说到底只是让他没来由看了场乏味的戏罢了.

    事后杨继还得意洋洋的和杨文锋说只要他在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在明面上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只不过他的得意在杨文锋冷漠的一句“那我娘呢”这样的话顿时萎靡,随后悻悻在杨文锋前面没有再多说一句。

    现在想来在王妃死后改变的又何止他杨文锋一人,痛心的的又何止他杨文锋一人?杨延在天渊展露峥嵘头角是为了什么,杨继这些年累死累活最后闹得个满头华发是为了什么,那样一个谁都不鸟的汉子在几年之后却要一直看着自己儿子的脸色过活,而且都是承受着那刻骨心痛,他杨文锋可以拿杨继撒气,但是杨继能拿谁出气?他只能受气罢了。

    想到这里杨文锋定了定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一本剑谱之上,这楼中的武学典籍确实是浩如烟海,但是静下心来看总有可以能看完的时候,况且杨文锋也不见得就是要将这些剑决剑谱统统学会,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了解和巩固,最终选择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出来。

    翻阅了几篇剑决和剑典之后杨文锋发现这些流传下来的剑道秘籍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重剑招,一类重剑势,二者虽都可称之为剑道却差异极大。

    重剑招者出手剑如书中民俗杂谈,繁若天上星广如云中雨,重在一个偏奇,手法颇为赏心悦目,稍不注意便会忽视其中厉害无法自拔最终丧命其中。而重剑势者更看重的是自身剑道心境,其出手往往平淡无奇,用的是最为简单的招式却能达到最为重要的效果,当真是如那明史风流,返璞归真到了一个相当难得的境地。

    听起来后者剑势更为玄奥骇人,但实际上在江湖之中剑道还是以剑招为重,不为其它,只因为剑势一道,入门难,想要精进更难,其更多是讲究一个心境之意,心境到了剑势自然也就到了,若是心境不到剑势自然难进一步。

    而剑招不同,剑招入门易且只要根骨不赖肯下功夫就算不能大成终究还能做个二流高手,倒也不亏什么,远远不像剑势那样极端,况且两条路走到最后毕竟殊途同归,大成之后也不见得有强弱之别,这样一来自然很多人要学那剑招而非剑势。

    这江湖数百年,剑仙吕东轩重剑势而乘剑道飞升,书剑王伯氹重剑招一人可抵数万兵甲,之后除了王妃剑势剑招都有涉猎之外那孔轩和陈泽芒也是分习剑势剑招,可见这剑势剑招都可登临剑道绝巅,只不过是看持剑之人是谁罢了。

    在这藏书阁呆了大半日之后杨文锋起身揉了揉额头之后下楼,这一日看了不少剑典剑决之后也算是小有收获,只是这个过程对于杨文锋来说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那观藏一脚成佛的大顿悟,也没有王伯氹一人一剑压得整个江湖抬不起头来的霸道,但是他却有一份不急不缓可水滴石穿的毅力和这杨府莫大的底蕴,如此他又何尝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呢?

    杨文锋下楼出阁之后迈步而回,途中恰巧听到有几个丫鬟在谈论这玉陵城中的风流韵事,最终在他们的言语之中听到了秋水庭合会几个字眼,之后便是一个个在这玉陵之中极具盛名的年轻翘楚,听到这些婢女谈论这些名字时那恨不得立刻投怀的语气杨文锋不由微微一笑随后看向天渊那个方向微微愣神。

    “老头子,纸老虎也得有个老虎的样子,不然可是镇不住场面的啊!”年轻世子喃喃自语,之后眼神猛的变得有些认真。

    世人言我是纨绔,谁言纨绔不可为龙?(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秋水亭合会

    说起这秋水庭合会起初只不过是春末京都那些个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聚在一起互相捧贺的聚会罢了,起初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与关注,但是当几年前本朝号称词坛魁首的严鼎良偶然一次参与其中并做了一首著名的《秋水庭合唱》之后这合会风头便彻底席卷整个玉陵,再加上之后的加上朝廷有意无意的推广,这秋水庭合会便愈发出名。

    起先只是文坛盛会,多是一些风流才子和落魄江湖书生参与其中做些诗词歌赋以出风头,之后随着合会规模的扩大,加之在这合会上出了朱希尊和阎希两位词坛大家之后这合会的规模就空前扩大,这几年更是除了诗词合唱之后又加入了武会,吸引了一众在武道方面感兴趣的青年翘楚参与其中,成为玉陵文武齐全的大合会。

    这样的合会在玉陵仅次于每年的科举武举了,基本上在这次合会中一举夺魁或者是小有名气的在之后的科举武举之中也应该不难入榜,就算是落榜了也会因在这合会上露过风头而名声大燥,最终不可能籍籍无名,如此更加增加了这秋水庭合会的规模,几乎可以说是科举武举的门槛了。

    关于这秋水庭合会在杨文锋出走江湖之前也曾关注过,其中比较让他在意的就是那号称落。拓江湖载酒行的朱希尊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年的秋水庭合唱朱希尊正是凭借一句“苦雾滴成雨,平林翳作峰。”一举夺得当年当年的秋水庭合会词坛榜首之位,之后更是著有《载酒集》名篇,在严鼎良之后隐隐有成为词坛第一人的趋势。

    在这之后本来世人都以为朱希尊会凭借此声势一举夺得他考了二十年都未曾考过的科举,然后扶摇直上乘势高座庙堂,这本来就是像他这类落拓江湖的书生最奢望得到的,而经过这秋水庭合会之后他绝对是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但是他却选择了放弃。

    一身素袍一葫芦清酒,轻吟一句落拓江湖载酒行,他便真的载酒行了,一时间世人动容,或钦佩或诽谤,而杨文锋却有些理解。

    据传言,朱希尊和其妻妹相恋,若是有功名在身可娶其妻妹,寒门则不可,于是朱希尊二十年来致力于功名,但就在几年前,妻妹远嫁他人之后郁郁而终,就在这一年朱希尊秋水庭登顶词坛,佳人已逝,功名与我何干?

    这些年秋天庭合会陆陆续续出现过很多文人骚客和武道翘楚,但是这些人在杨文锋心中都没能留下太多的印象,唯有一个朱希尊,一个落拓江湖载酒行的朱希尊能让杨文锋佩服。

    为所爱之人可赴汤蹈火,为所爱之人亦可放下万里江山和千万荣华,如此重情之人岂能不佩服?

    今年的秋水庭合会会出现什么样的人杨文锋并不关心,他此刻要做的无非就是那水滴石穿的活儿,一点一滴的去侍弄自己的武道修为,只待收获的那一天便可,只是不知道这大势能不能让他等到收获的那一天。

    本来秋水庭合会已经和杨文锋无关,可是就在临近傍晚时分有一帖子入了杨府冷香小筑,那帖子做的很精致,是玉陵都城富贵人家最喜用的花染纸笺,上书“秋水庭合会望君至”几个字眼,如此请帖让杨文锋不由愣神。

    这秋水庭合会原则上请的都是那些文武翘楚,这两样无论是那一样都和他杨文锋沾不上半分钱关系,况且有那纨绔之首的名头在那儿顶着,是谁竟然会给他下这份请帖?

    “少爷,这帖子倒是做的分外精致,看起来倒像是女子所设计的呢?”看着树下杨文锋手指微微夹着把玩的请柬旁边的脂粉眯了眯眉目开口道。

    “是不是少爷当年的相好知道少爷回来了,特意给少爷送来的?看起来我家少爷的魅力确实难得,离开玉陵三年五载仍然教红颜相思,”看着身边的脂粉微微皱起的嘴角和那酸意十足的话杨文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脂粉啊,快去看看咱们家的醋坛子是不是碎了,怎么我闻到这么酸的醋味呢?”杨文锋不怀好意的看着亭亭玉立的娇女子忍不住调笑到,被他这么一说脂粉的脸色一红,随后轻轻跺了跺脚。

    “好啦,这是秋水庭合会的请帖,有人嫌你家少爷太清闲了,想要给我找找乐子呢!”杨文锋翘了翘嘴角了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谁知道那合会上会不会有你的老相好呢,”听到杨文锋的话脂粉的脸色才稍稍有些放松,随后又像是不放心般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到婢女这话杨文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京都的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其中又以那些自以为风流的名仕之徒最好名声,你公子我这名声要是也能让他们邀请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只怕是会无好会,山中无老虎,我这只猴子怕是谁都想要找机会来捏一捏的。”少年自言自语的看着远方的天际眯着眼睛开口道,恰巧远方一片飞鸟朝着这个方向汲汲而过,暮色已近,百鸟归巢。

    “只是我这只猴子不是谁想要捏就能捏的,杨继走了,我这只纸老虎怎么说也得能撑住门面不是?”杨文锋笑着起身,随后枕着双臂向着屋内走去,留下一个佳人原地似懂非懂的立着而后摇头准备晚餐去了。

    秋水庭合会在几日后的春末时刻,这两日杨文锋依旧在杨府内闭门不出,依旧是在打理自己体内的武道种子,此刻他已然算是立基巅峰的修为,但是若是要进一步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将体内武道种子夯实基础,然后等待着一个契机,当然杨文锋此刻也不着急,只当是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罢了。

    倒是脂粉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文锋那天的话的缘故,这几日她倒是对于这秋水庭合会颇为关心,跟着她杨文锋或多或少也对这一次的秋水庭合会有了一些大致了解。得知这些信息之后杨文锋也是颇为惊异,饶是见惯大场面的他也举得这次秋水庭合会的手笔不凡。

    据脂粉所说,这次参加秋水庭合会的人在文坛上除了最近几年在京都颇有才名的王熙,杨昭等年轻一辈,还又更早之前就成名许久,被誉为文坛基石的柳青州和欧阳洛等人,这些倒也引不起杨文锋的惊异。

    真正让杨文锋惊异的是另外一批人,其中以发起这次秋水庭合会的三阁之中的文渊阁阁老为首,紧接着就是那三个武姓之人,这三个人杨文锋非常熟悉,正是武皇的两子一女。

    武景宣当初和杨家二子颇为熟络,若是没有之后的那些事或许他们现在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对于这武景宣杨文锋自然非常熟悉。

    豪门多纨绔,若是有意外那武景宣就是那个意外,有一句说一句,若是不带任何情绪去看,那武景宣确实堪称玉陵年轻一代的真正翘楚了。

    这次的秋水庭合会除了他之外还有康亲王武景腾以及明凰公主,康亲王是武皇的第三子,这位亲王倒是之前和杨文锋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倒是这明凰公主说起来倒算是杨文锋的熟人了。

    当年沸沸扬扬让杨文锋“名声大振”的据亲事件中的主角正是这位明凰公主,说起来杨文锋倒是和这位明凰公主没有什么交集,那次的事件也说不上是谁针对谁,只是杨文锋的一次对于那时杨家所处形式的一种试探罢了,至于对于双方造成的影响那便不是杨文锋所考虑的问题了。

    人在朝堂之上自然身不由己,既然她为天家之女,既然杨文锋为杨家之子,那么两人就必须为各自的身份所累,至于天家之女被拒多丢的颜面和杨文锋坐实的第一纨绔之名只不过是如海之石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皇家极重声明,正是因为如此皇家子女一般很少参与一些面临大众的集会,在这类集会中若是表现出众则过于张扬疏民,若是表现一般则堕了天家之名,而这一次秋水庭合会除了这三位参与更有文渊阁阁老这样近乎是天渊国文坛扛鼎人物主持,这样一来这次的合会就要考虑其性质如何了。

    当然,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些京都寒士亦或者是小门小户一些自诩才气的人来说自然是难得一遇到机会,若是在这次的合会中稍露峥嵘被人物色,那前途自然不必多说,而且这次合会的大人物无论是人数还是重量级都堪称未有,那机会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杨文锋所要考虑的问题。

    身处豪门的他本身就不在意被人趋之若鹜的机会,在他看来既然本身不可能邀请他参加的合会如今竟然邀请了他那自然是有别的原因,事实上自他入京那一刻他早就已经处在了整个风暴中心,这短短几日无论是入京面圣还是踏足武道在他的心里都早有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征兆”来的如此快如此频繁。

    “呵……看起来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当真是忍不住了吗?”杨文锋一手捧着一本《南华八式》另一手剑指探出直指远方,眼神中自是凌厉,当真有了一丝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剑客风采。(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要挟

    入了三月已是春始,每年的秋水庭合会到这时已开始陆续有人张罗,玉陵城外渭水之畔杨柳青,晓风捧叶,芷兰丁草铺地,几处造型极有讲究似怀古又似迎今的凉亭阁楼不夺势也不突兀,倒是和这勃勃春景映衬的极为妥帖,当真算的上是设有良辰美景了。

    每年的秋水庭合会在此举行不但极为符合文人雅士踏春兴致,而且周围景致别样,对于遥径甫唱,逸兴遄飞的文士创作更是有利,也算的上是京都之外一处名景了。这几日这里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关于秋水庭合会的布置。

    文人集会原本自是素雅而不张扬为宜,只是这几年来随着京都权贵子弟的大量涌入这一传统不免不保,加之今次合会有那几位天渊大人物的参与就更不可能太过鄙陋,这样一来自然不免前期的早作打算。

    随着合会日期的临近关于这一届合会的讨论不免已经在玉陵掀起,随后愈演愈烈以至于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的杨文锋也随着脂粉的关注而被她灌了一耳关于这次合会的消息。

    据杨文锋听到的消息,这次的秋水庭合会之所以会有文华阁老和皇室参与极有可能是为了秋后的科举造势,原本这秋水庭合会在这几年就有这样的趋势,但是之前只不过是大趋势下的一种默认,朝廷从来没有表明过态度,但是这次不同,这次几乎算的上是朝廷公开承认了。

    这背后所吐露出的信息让杨文锋不由有些难以琢磨,按照天渊的传统,朝堂和江湖乡野是拥有明确分割的,两者很少会有交集,这一点从当初的杨梁二王一南一北马踏江湖就能看出来,就算是和朝堂关系看似亲密的武德宗也很少能够参与到朝堂的事中,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例外。

    为何朝堂要借江湖乡野的秋水庭合会为科举造势?结合这几年玉陵之中或多或少透漏出的风声苗头杨文锋敏锐的感觉到天渊似乎将要又大事发生,具体是什么大事他现在不可能了解到,但是在这种大势之中,他杨家处于这漩涡风暴之中,想必是会首当其冲的受到影响了。

    “看起来这个世界要比当初的那个复杂很多,我这姑且也算的上是来到了当初所认为的仙佛世界了,可惜,仙佛还是拥有一颗丑陋的人心。”杨文锋停下孕养体内的飞仙之力喃喃自语,有消息传入杨府,秋水庭合会就在这两日举行,该入京的人已入京,该去的人也做好了准备。

    这几日杨文锋体内的飞仙之力已经被他逐渐稳固,但即使是只有当初王妃三分之一的飞仙之力又被杨文锋自行散去大半还是让杨文锋很难承受,如今他体内稳固的飞仙之力隐隐有种起伏的动静,只要杨文锋在此做出突破那便能完全稳固下来,不然长久下去终究是个问题。

    武道境界的提升犹如登山览景,一山之后往往柳暗花明,但是最难得便是跨过面前这山,这道理杨文锋自然是知晓的,所以他此刻停了下来,寻找登山的契机。

    契机说来就来,已在眼前。

    四月十五,秋水庭合会开启,这一日渭水之畔早已经人头攒动,无论是自负风流的还是附庸风雅的都想要见见这难得一遇的盛会,当然,这秋水庭合会的真正核心之所大多数人是无法进入的。且不说那外围五人一队无缝隙巡逻的禁军,就算是无人巡看一般人若是不被允许进入恐怕也难以踏入半步。

    所有人都知道,每年的秋水庭合会都会有“矩”阵存在,一般人根本难以进入半步,今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而且今年更甚,只因为今年秋水庭合会多了一位文坛巨匠天渊阁老。

    天地万物宇宙洪荒都有其自在规矩,古人云:“圣贤勘破造化成就大自在,无矩,”这里所说的无矩不是代表圣贤可以跳脱出规矩而截然独立只是说圣贤可以勘破所谓的自然规矩而不受其约束,更有甚者可以利用大道规矩,当然,这里的利用和不受约束不代表其能改变。

    盖其变者或不变者观之,则矩不变而与世推移。但就算如此,能稍稍利用利用一点这大道规矩已经算的上了不起的大人物了,虽说不一定是圣贤但是至少算的上一方能人了。

    无论是文武念修或者佛道魔皆是寻求大道,达到顶峰皆可以斑窥全,以自身之道与大道规矩相连,这便是矩阵的由来。毫无疑问,这天渊国三阁之一的阁老自然是站在文道顶峰的人物,如此人物坐镇于此,其所构造引申出的矩阵自然更为不凡。

    这矩阵对于普通想要捣乱的人来说无疑和天渊边境的天渊一般难以逾越,但是对于杨文锋来说不同,虽然他也把自己归咎于捣乱的那一份子,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捣乱份子的觉悟,更没有对这矩阵有半分畏惧敬畏,说起来实在是十恶不赦。

    秋水庭合会的中心之所普通人自然难以接近,当然想要进入也不是不可,但必须接受所谓的破题,起笔,润色,回峰路转,等几个所谓的考验,这种考验无非就是这些京都贵公子和平民老百姓刻意做出的身份划分,其难度自然可想而知,据杨文锋知道的,自从这秋水庭合会兴起以来唯有一人通过了这几个考验,那便是当年落拓江湖载酒行的朱希尊了。

    对于杨文锋来说朱希尊这种人他是钦佩的,但是钦佩不代表他会像大多数无聊的天之骄子那样固执的掩盖身份证明自己,杨文锋从来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更不喜欢麻烦,所以他来赴会的时候很是招摇。

    杨文锋是一个人来的,本来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招摇过市的声势,但是当他拿出那块杨家铁令给例行公事巡岗的巡防营副官看的时候那些所有集合而来开路的巡防营将士硬生生便造成了这种声势。

    其实这也不怪杨文锋,这巡防营当初成立正是杨王一手促成的,里面的很多将士都曾是杨家将士,就算是后来加入的听杨家铁军轶事也不由心向往之,这样一来见到杨王铁令他们的表现自然有些夸张。

    江湖流传,这天渊将士有一半姓杨,三分姓梁这种话虽然有些大逆成分但是却也不无道理。

    如此嚣张跋扈的行事自然会引起这些自诩君子和文人的不满,于是暗地里骂的或者是戳脊梁骨的不在少数,杨文锋自然知道此刻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是什么形象,只是他不在乎那便无所谓了。

    这些巡防营将士一直将杨文锋护送入这秋水庭合会的外围依旧没有散去,杨文锋本不打算停下,倒是也不在乎这些人一直跟着他帮他涨声势,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杨文锋想走就必须将这人踩在脚下才行,杨文锋虽然跋扈淡漠但至少他不能不把人当人,所以他停了下来。

    “为何挡路?”巡防营中一名校尉出口询问,这名校尉姓曾名牛,在巡防营也算是有些日子的,当初入巡防营之前他曾经在杨家军中待过两三个月,那段时间一直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如果能的话他倒是宁愿重新回到杨家军中,这样的想法不只是他一人,而是在杨家军中待过的将士的所有人的想法。

    “请出示请帖,此地无请帖者不可入,”那名前面挡路的人身穿一身清白青衫,身形挺拔面容普通,不普通的是这中年人身上的那股波澜不惊的气质。

    一人拦如此众人而仍如面对清风拂面般淡漠开口,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质问的曾牛听到中年人的话皱了皱眉角随后扭头看向杨文锋,显然他是在等待杨文锋的回应。

    听到那中年人的话杨文锋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如此想着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缓缓从怀中掏出那精致的纸笺递给面前的中年人看,周围的巡防营将士大都面无表情,只有少数几个面容略显稚嫩的将士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按照道理像杨文锋这样的身份和地位遇到半路挡道的除非是皇亲国戚否则他们这些算的上是杨家军分支的巡防营应该二话不说就将来人驱逐甚至“就地正法”的,但是那些个在他们眼中天不怕地不怕见了皇子公主尚且翻白眼的老兵条子今日却并没有发火,那不成他们口中心中日日念着的杨家军姿态都是假的不成?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玉陵第一纨绔的杨家二郎,此刻的场面就算不剑拔弩张怎么也不应该如此和谐才是,他们想不通这些骁勇彪悍之人和那纨绔恶名在外的世子怎么就真的乖乖将请帖拿了出来,这样也太掉价了,难不成眼前这人真的有什么惊天的身份让这些人都顾忌?

    事实上眼前这人确实不凡,身后也一定有某些势力做靠山,这些杨文锋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但这并不是他和那些杨家老将士止步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尊重人性。在杨家人看来,只要一人仍然将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仍然有人性可言,那便值得尊重。

    这一项是杨家人的传统,就算是例外的杨文锋也继承了这一点,所以即使他当初纨绔不堪但是真正做出的践踏人性或者是不将人当人看的事几乎没有,除非是他心中的敌人,那些让他心中怨恨难平之人。

    说到底杨文锋的心性还不是一个纯粹的杨家人的心性,在杨继他们看来,就算是敌人也值得尊重,这一条在杨文锋这里行不通。

    虽然眼前的人可能是他的敌人,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杨文锋止步,而其它出身杨家军中的老将自然更不会做出那些寻常鹰犬所做的俗世。

    “不错,是公主殿下的请帖,只是不知道杨家世子敢不敢和我走上一遭?”那满中年人手持请帖随后抬头直视杨文锋,眼神不惊不动,一如满池春水。

    “这秋水庭合会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规矩了,难不成你还要要挟世子殿下不成?”听到面前中年人不咸不淡的话曾牛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那半分不像杨家家主反倒是有些秀气的杨文锋。

    杨王消失玉陵三年,当初关于杨家倒台的风言风语犹在耳边,如今杨王离京镇守天渊,只留下一个纨绔而不懂事的二子,是不是随便一些杂鱼都能来触犯杨家了?眼前的中年人自然不是杨文锋的朋友,事实上曾牛并不喜欢杨文锋,但是此刻他却坚定的站在杨文锋面前,此刻只要他在就不能让人为难这杨家二子,不论他纨绔还是不成器,他都是杨家人。

    一朝杨家人,生死便护其左右,这是所有心在杨家军中的将士的认知。(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前不见文,后不见武

    曾牛此话一开口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有些沉不住气的将士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枪身之上,反倒是整个事件的核心杨文锋倒是一脸淡然的态度,就连平日里一直挂在脸上的嬉笑也变得极浅极浅,让人看不透这位天之第一号纨绔此刻在想些什么。

    “要挟?怎么,什么时候这掌管玉陵防卫的巡防营成了杨府私兵,看你们的样子似乎眼中只有杨王可有武皇?”那中年人听到曾牛的话冷笑道,他本就是游离于朝堂之外的江湖散人,最初听到杨王轶事的时候没来就就产生一股子厌恶心理,或许是对那马踏江湖的蛮横所膈应,又或者是痛心本就一团散乱的江湖又被朝堂势力搅成一锅子浆糊,如此心态自然恨乌及屋了。

    “呵,好大一顶帽子,不知道先生名讳,是明凰手中的鹰犬还是她请来的世外高人,难得这样上道,知道大树地下好乘凉这样的道理。”一直未动声色的杨文锋嗤笑了一身随后露出标志性的嬉笑。

    既然来人点名说出杨文锋手中的请帖出自何人之手,那来人的出处也就不言而喻,加上杨文锋记性还不错,还记得自己似乎和这位明凰公主似乎有些仇怨,这样一来那一切就都容易解释了。无非就是一个有些势力的记仇女想要借此机会报复一下当年得罪过他的男人罢了,要说这世间恐怕没有比女人更记仇的东西了。

    “麓山陈鹿鸣,都说杨家一子如明珠一子如苍狗,如今看来杨家世子嘴上的功夫倒是真的不错,可不知身上留了几分杨王虎胆,只敢嘤嘤狂吠还是敢和我走上一遭?”对于杨文锋那算得上刻薄的话那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口中也没客气,虽然依旧不动声色但一点不肯在口头上吃亏。

    “陈鹿鸣,三十岁便踏入纳气之境,之后自入儒道,据说又踏入念修,曾经被朝廷招揽最终拒绝而作闲云之态,大侠,你的名头倒是不小啊!”听到眼前的中年人自报家门之后杨文锋不由咋舌,正如杨文锋所说,这陈鹿鸣在江湖中算的上是大有来头了,最近一次关于他的消息称他离入天地大势已不远,这样一个几乎要踏入大宗师境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寻常喽啰来看待。

    “我说大侠,你这大人物怎么入了明凰的阵营,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加倍给行不行?”杨文锋咧嘴一笑继而继续插科打诨,他倒是不担心眼前已是武道小宗师甚至在念修上可能境界也不低的陈鹿鸣会真的威胁自己的性命,但是若仅凭对方一句话就和对方走这样的事杨文锋还做不出来。

    看到眼前这位嬉笑打诨的少年陈鹿鸣不由有些诧异,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人和那个几乎将玉陵朝堂和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无上杨王联系到一起,再怎么看眼前这少年也只是一个身在富贵人家的纨绔罢了,实在是配不上明凰对这人的评价。

    “你当真要龟缩到底?放心在这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份之事,”陈鹿鸣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他说的倒不是假话,此刻就算是他想要动手也至少要解决掉这些个巡防营的悍将,若他真的在玉陵敢做出这样的事那无疑于和整个天渊国宣战了。

    “是公主要见你,”本来陈鹿鸣是不打算和杨文锋说这么多的,在他看来原本按照他的那种激将法稍稍激一下杨文锋,只要是个玉陵男子势必会为了面子而和他走一遭,但是这杨文锋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一点都没有身为杨王之子应该有的傲气,这样一来他也只能无奈妥协了。

    “噢?是明凰要见我,难不成嫁不成我哥真的看上了我不成?”杨文锋一句话让一直云淡风轻的陈鹿鸣不由腹诽,就连那些个巡防营的将士神色也有些古怪,看起来这杨二郎玉陵第一纨绔的名头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曾叔,既然是明凰公主要见我,我不去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也罢,总不能让女方太主动,我和他去了,兄弟们辛苦了,秋水庭之后我请大家去满江楼喝酒。”胡搅乱缠的杨文锋终于答应了陈鹿鸣的要求,那一声曾叔让这巡防营带头校尉不由有些眼红。

    在他的心中当年的大将军的儿子如今可以叫自己一身叔那就算是让他马上去拼命他也认了,只是还没等他感动的情绪稍稍酝酿一下杨文锋后面的话就让他哭笑不得起来。

    “陈先生,我知道您是江湖宗师,但若您真的做出不顾身份的事,那可要掂量掂量,”临走之时看着木讷的曾牛留下这样一句话,随后在场的数十名巡防营将士齐齐拔刀,那一刻刀光刺眼杀气扑面,当真是彪悍。

    “果真是无敌的杨家铁军,就算是稍有遗风都大为不凡,”和杨文锋并排而行的武道小宗师开口感叹道,未涉世之时他就听说过当年马踏江湖的杨家铁甲有多么彪悍,如今虽未见到真正的杨家军但仅从这些人身上便足矣以斑窥全了。

    “无敌谈不上,只不过比一般人多点情义罢了,这世上无情无义的人何其多,区别于他们之外的就显得有些难得了,就像是入了武道立基一般,这基础是什么,往往就决定了之后的路如何,你说是不是?”原本陈鹿鸣只是随便感慨一句也没指望这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回应,但是想不到杨文锋却有这样的认识,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你这个比喻不错,但是却有失偏薄,武道和做人不是一回事,人生而不知,知错焉能改之,但是武道却是逆天夺命之路,一旦踏错很难更改,犹如坠入深渊,只能越坠越深,”陈鹿鸣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后说出这样一番话。当然,这话只是他有感而发,并未有过多的思索和考虑,只当是和后辈随意闲谈罢了。

    听到陈鹿鸣的话杨文锋皱了皱眉脚脸色有些变化,他说这些并不是闲的无聊随意开口,如今他已经开始涉足武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武道小宗师怎么也要抓住机会了解一些武道上的心得才是。

    “我不这样认为,若性格薄凉而龌蹉,焉能改之?难,太难,好比武心,若你看得到天门洞开,岂能只瞭望于感知?若你只能望到感知,又如何可能想到之后的成势?”杨文锋摇头争辩,喃喃自语。

    “有很多人朝着巅峰拼命攀爬,一步一步无比踏实,但是当他爬上一座山头才会看到原来有更高的山在后面,当有一天他们终于以为到了一座再无人比他们高的山顶之时也就是他们止步的地方,其实不是没有更高的山顶,只是自己没有站在更高处的心,自然看不见更高而已。”无论论文还是谈武,首先当然要脚踏实地,但脚踏实地不代表目光短浅,若一味看低自己那谈何未来潜力?杨文锋相信这世界有很多会当临绝巅的道理,这便是他杨文锋的一条道理。

    他自顾自边走边说却没注意到身旁的陈鹿鸣早已一脸呆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文锋这一番话原本是想从这位小宗师口中套出一些武学心得出来,岂料却是变相启发了这位自五年前便差一步成势的麓山奇才。

    当年三十岁纳气之后而后从浩瀚书卷中自悟儒道本就是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知道这差一步成势便是咫尺天涯,这五年以来他陈鹿鸣一直再思索如何成势全然不理其它,当年的意气风发曾想武道若无尽头他便修到尽头的豪气早已变得稳如罄石,沉稳到最后便只想成势,感叹成势之路艰,若能成势便可朝闻道而夕死,当真是在山脚看不到后面更高的峰顶。

    如此心态本无错,可能若干年之后他也能磨出个成势大宗师出来,但是之后因为道心满足绝对会故步自封,而且这个磨出成势也绝对没有那么好磨,今日杨文锋这番话虽然不能助其成势,但却为他陈鹿鸣未来的武道埋下一颗种子,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杨文锋转头看着这位麓山小宗师呆立原地便猜出其可能是有了感悟,想到此间他不由暗骂了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原本想要套出点东西出来最后却机缘巧合成就了这不知道来者善不善的人,当真是让世子殿下腹诽不以。虽说有所悟但也绝不会仅因少年一句话便可一步成势,所以在短暂的明悟之后这位小宗师便很快清醒了过来。

    “自我入玉陵城以来听到过你很多传说,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符实,玉陵第一纨绔当真是纨绔?”陈鹿鸣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面前和自己对视的少年,虽说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能说出山在我脚下,我眼中无峰这样道理的纨绔陈鹿鸣当真没见到过。

    面对陈鹿鸣玩味的神色杨文锋并无任何被拆穿伪装的尴尬神色,他这次由江湖入朝堂本就是为了搅乱这一池浑水,更何况在玉陵为杨家当一尊纸老虎怎么也要有点儿虎气出来,这样一来又何惧锋芒显露?

    “世间无奈人无奈事一二三,如何过活当真能由自己决定?有人想我杨家出纨绔,我不纨绔总归会让人失望!”杨文锋和眼前这由武入儒的大才对视而后坦然开口。

    “走吧,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你和明凰相见的情景了,”陈鹿鸣含笑而行,他很清楚明凰是何等不凡之人,只是如今看起来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左右不过一个冠冕堂皇的泄愤罢了,还能如何,难不成真能嫁我不成?”杨文锋嬉笑一声,随后紧随而去。

    这一路走来伴绿水,穿楼阁最终来到山脚一处平坦之地,周围丁兰芷草自不必多说,只是被一凉亭阻了去路。

    “就在此处?”看到停下步子的陈鹿鸣杨文锋开口,左右顾盼四下无一人影。

    还真是女子心态,泄愤之前先摆谱冷落一番正主才露面?亦或者这其中还有其它的算计,这些杨文锋不用想都能猜出。

    算起来他当初故作态势虽然因武家而起但确实也和这明凰公主没有太大关系,他杨文锋也不过是利用了一场天时地利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文锋今天才来了,不然的话仅仅一个小宗师的陈鹿鸣即使是大才也不见得能将杨文锋“请来”。

    “好了,我已至此,劳烦转告公主,她想要何时来便何时来,这个地方不错,适合大梦一场。”杨文锋轻笑两声昂首入凉亭,他虽喜睚眦必报,但是也犯不着和一女人计较,今日便让她出口怨气又如何?

    “当真如此大度?”陈鹿鸣转身之时发出一问。

    “和大度无关,只是我们两者的恩怨是非委实有些说不清楚,我来我等并不就代表了我错!”入凉亭之时杨文锋的声音飘散入风。

    “当真是嘴硬!”嬉笑一声而后大才离场,徒留下瞠目的杨家二少爷。

    飞檐入空,翠色包裹,亭是落子亭,景是醉人景。杨文锋踱步入亭入座,眼下石桌为一棋盘上刻纵横,右手侧是一只棋盅。

    “以棋为局,以我为子?”杨文锋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自看到这亭中独独一份棋具以后杨文锋几乎可以确定之后发生的事要和这桌中纵横有关。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没有道理,但是杨文锋偏偏就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和自他落坐于棋局之前那种心中奇怪的感觉有关。

    杨文锋伸手抚摸眼前石刻嘴角不由微微翘起,这种感觉很熟悉,上一世的他虽因心态而难成国手,但是不见的他对这对弈之道就一窍不通。琴棋书画诗酒花,君子之道棋位于榜眼,他杨文锋又如何不会不精呢?

    在他右手侧是白子,对面却无一子一盅,这让杨文锋有些困惑,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没来由的捏起一子,白子先行。

    在这秋水庭青山绿水亭台楼阁深处同样有一落子亭,此落子亭和杨文锋所处落子亭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此刻里面正坐着一位身披飞凰青羽纱衣的绝色女子。那女子右手侧同样是一棋盅,只是棋盅里面是一盅黑子,而此刻那女子也轻轻捏起一枚棋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落子亭,落子便是选择,我倒真有些期待,你到底会选择什么样的路。”女子朱唇微启,黛眉微微一皱,仅此姿态便如霁月清风,高贵冷艳,让人不敢生出接近的心思。

    “明凰自幼习文,虽为女儿身却隐隐有君子之气,其心更是恪守圣人之心,其行恪守圣人之礼,假以时日必定一鸣惊人,今日她有意试探杨家二子,不知你以为如何?”在这秋水庭的最深处是一处山脚,山脚之下有露天几席铺在草地之上,身后是垂天瀑布从山顶倾泻而入湖中,水汽氤氲蒸腾,云霞明灭似仙琼。

    “杨家一门何等显赫,何等不凡,那杨文锋又岂是庸才?只是当年玉陵白衣案被废了体魄,依我看就算是选择,他也极有可能和明凰踏上一途。”山前飞瀑绿水湖旁二老者对坐而论,这两位老者锱衣玄冠,如同两位普通的老儒,但是能坐于此处的必然又非普通人。

    “此次秋水庭合会你竟然会来,就算是为了两个月之后的文试替武皇囊尽天下英才也不必如此,难不成又是为了这威威杨王不成?”左手那华发渐生,轻捏颌下短须的老者淡淡开口。

    “当年六王两算子,如今李凉和杨王雄聚天渊,坐江湖而望朝堂,谁要动杨家可要掂量掂量了!”捏须老者长长叹了口气随后遥遥望向天渊方位,老者自称徐博温,徐博温者,身局天渊国太师之位,其位不亚甚至高于杨王。

    “温老儿,当年太子策划玉陵白衣案,你虽没有参与其中但也干净不到哪儿去,此番来此地倒是恶人先告状,怕是自己要为难昔日袍泽吧!”当朝太师对面是一面容清癯的老者,老人抬手三指捏起右首侧的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春秋之前是何世道,人人惶惶而抱头,有人杀父母至亲大笑;有人卖友求荣而心安,但是为什么你们几个老东西能活下来,能结束那五百年未有之乱世,依我看那杨王还是太笨太蠢,但也蠢得理所当然,蠢得让我等无地自容啊!”老人满饮杯中酒,长吐一口气,似乎想要吐尽满腹郁气。

    “当年有人赋诗,权贵杀尽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黄口小儿就如此了得,老夫今天想要看看这小儿如何挡得住天下我辈无趣之人,”敢于一人一口评天下人的人很多,但是有分量的却只有那么几个,天渊国文华阁阁主自然是其中一个。

    秋水庭深处两位天渊国大人物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了杨文锋身上,若是秋水庭其它自诩风流人物的家伙得知这样一个真相大概都会感叹世风日下了吧!

    虽然杨文锋在这秋水庭合会被两位大人物留神,但不代表这秋水庭合会就真的是为他一人开的,此刻来自天渊各地的青年才俊也都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来一个一鸣惊人了。

    本来每年的秋水庭合会京都公子和声明显赫之辈都可轻松入内,但是今年不同,除了特殊几个如杨文锋明凰这样特殊显赫之人可以随意进入之外,其余诸人若是想要进入就只有各凭本事了。

    和会入场即是破题,所谓破题便是选择,选择破己身行路难题。这一刻数以百计的青年才俊都开始从不同方向顺溪而行,从不同的方向步入那“矩阵””之中。

    无论何种方向无论何人,入“矩阵”便都面临着一次选择,此刻有人耳中听到种种先贤颂书之音;有人听到棋盘落子如泉水叮咚;有人听到铁马冰河入梦来般的波澜,也有人在原地什么都没听到,一片枉然;更有人听到刀剑齐鸣,长枪刺破苍穹的气概,不同人有不同的路,此次和会只是一次选择的机会。

    “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有人口中喃喃自语,随后一步踏入“矩阵”之中;“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有人满脸知足,同样迈步而入。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向前,”看着先前两人踏入那“矩阵”之中另外一些人也急了,他们随之迈步,但是却无法前行,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一般。

    “矩阵”之内便是本心,你们倘若想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便难以踏入。”笼罩大半个秋水庭的矩阵之中有人声传出。

    “浑浑浊世,可笑矩阵,”那声音传出之后矩阵之外一身着玄色披袍的少年没来由嗤笑。

    这少年面容普通和寻常少年郎无异,不同的是他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平静的看着那几乎让所有为之动容的“矩阵”,如同可以看透浮生的老者,微微咧嘴一笑之后那个少年便不管身旁对他怒目怪他亵渎的其他人,向前一步一步踏入“矩阵”之中。

    “既然他能入得矩阵,既然这矩阵能为他而开,那么他便能为他入这矩阵,便能破这矩阵。”少年一步一步向前,身侧是一柄木刀,手握刀柄便不论前方不论身侧。

    少年一步让所有看到他举动的人目瞪口呆,但惊骇之余更多的是考虑自身如何进入,毕竟来这里不是为了感叹他人,更多的是为自己谋取。

    虽然入这“矩阵”并非易事,但若是这秋水庭和会人人都难以踏入那便太过有违初衷,所以虽然有很多人无法迈入这“矩阵”之中,但是也有不少人入内。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如同风起卷大地般无声无息,对于落子亭内的杨文锋来说都毫无关系。此刻他手中悬空的那枚棋子终于缓缓落下,落子无悔。(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他去的地方我也去

    啪……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如玉珠落盘,伴随着一声脆响,杨文锋眼前如同大雾弥漫,氤氲模糊而后逐渐清明,他闭上眼再睁眼,便站在一处蜿蜒曲折而上的山道之前。

    草木兴荣,溪流入涧如鸣佩鸾,山道在山中隐约明灭,看不清真容。

    杨文锋微微皱眉随后望向一个方位,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中隐隐能感觉到那个方位的那个人,那个似乎想要找他寻衅之人。

    “摆出这样的矩阵,就是为了如此无聊的满足一个小女子的报复,果然,杨继业说的不错,读书人最是小见识。”杨文锋抬头咧嘴一笑。

    “既然想要让我登山,那我可要上去看看了啊!”杨文锋抬眼望了望那云雾缭绕,清风自来的山巅轻松开口,似乎他走到那里是那么理所当然一般。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说完这句话他就很自然的,闲庭信步般的走上了那条山间小径,全然没有突兀而来此地的不安与仿徨。

    就在杨文锋落子之时另一侧的明凰也将手中棋子落于棋盘纵横之上,一样的情形,一样的成竹在胸,不同的是明凰本就是布局之人,而杨文锋却是主动入局之人。

    在两人踏上环山小径之前便已经有人最先踏入,这些人走在不同的山路之上,显然登山之路不只一条,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这便是破题入矩阵之后所面临的起笔了。

    虽说有些人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同可以看懂卷子上的题目,但是要如何起笔是另外一回事。其实这矩阵之中的山路并无特殊之处,只是作为一支能否被拿起的笔罢了。

    杨文锋一脚踏入那条山路之上耳畔便开始风声不绝,起初只是如同耳畔美人吐息,而后开始逐渐加深,如同大风肆虐。

    杨文锋一步一步,眼前草木皆不动不晃,周围虫鸣鸟啼和寻常无异,似乎那耳边恍恍大风只是他耳边的另一世界而已。

    风声,只有风声,此刻他仿佛行走于狂风涌动的漩涡之中,虽其它感官正常,但耳边的世界却在侵蚀他的世界,令他举步维艰。

    “好大的风啊,大的老子都要走不动了啊!”杨文锋随口骂了一句,但他脚下还是稳稳的一步一步向前,虽然很慢,但却从未停下来。

    不同于杨文锋,山的另一侧,一身羽衣的明凰耳畔却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那雨声如玉珠落盘,又似出壶入杯的琼浆,非但没有对她造成任何阻碍,反倒是相得益彰。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吸引着局外的两人。

    “我这矩阵,普通读书士子,心诚且坦荡之人可入可登山,至于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心中沟壑有多深,若是修士入阵,无论是念修亦或者是武夫,登起山都不会轻松的。”

    “看那杨二郎登山的态势应该是身具修为了,看起来当年的玉陵白衣案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了一份兄弟情罢了!”徐博温长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那明凰是你故意放水了,那丫头如今修为怕是不低,能走的如此轻松显意,显然是有些蹊跷。”

    听到徐博温的话这位文华阁阁老狠狠瞪了同样满头华发的当朝太师一眼。

    “圣人也有世俗心,再说了,明凰那丫头也算是老夫的弟子,她能走到哪一步老夫很清楚,何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要不是她要求,我恐怕不会让她走这个过程。甚至不会让她做这个所谓的选择。”这位以明理、通达、大义昭著于世的老人此刻竟然心安理得的说出这样的话,最为奇怪的是同样名声昭昭的天渊太师竟然没有半分奇怪。

    “你这老家伙,还是这样的蛮不讲理而又理直气壮啊!”徐博温白了他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风声雨声读书声,刀鸣剑振大笑声,选择啊,何其难!”

    此刻那矩阵之中,有人如杨文锋般耳边大风弥漫;有人如寻常登山一般无知无觉;有人才走了几步之后眼前便出现歧途,走上另一条路之后便出了矩阵,眼神迷惘不知发生何事。

    “今日合会,只是机缘而非定论,出矩阵只代表我的路对诸君无任何可取之处,须知路在脚下,而非别人脚下。”整个秋水庭和会之中人人可听恍恍之音,随后目露谦恭神色,如闻道一般。

    “何必多说这些?有些事都点透了,不是太无趣了吗?”

    “后辈人人皆不易,岂能因我而坏了心境?况且我辈读书人,即便不能让人人为天地立心,也绝不能坏人本心。”老人说的那样坦然而问心无愧,看的旁边的当朝太师一阵咋舌。

    “既然是本心,又怎会因你一矩阵,一句话而改变呢?”

    “如今世道,人人心中皆有大恨大怨,他们看不透,想不通,我这个读书人自然要说些什么,我辈读书人,不能救世,也至少不能误世啊!”老人长长叹了口气,他没有经历过那人人皆无魂的春秋大乱,但是却活在这人人皆不安的世道。

    清风飞瀑,草长莺飞,当朝太师饮尽杯中清茶随后身形一动,如烟尘而散,只留下同样沉重的一声叹息。

    矩阵之中此刻有半数人已然出局,另外半数已走到歧途,再半数则还是走在眼前的一条路上,款步而走。

    遇歧途而出则,本身或者与那位天渊阁老“志趣相异”或者是心有污垢不能入;遇歧途而择,虽未必从文但本心却未失,只是择不同方向;至于眼前只有一条坦途的,则说明和他文华阁阁主修一样的心,走一样的道,且心志如铁,不动不摇,这类人不只有修行之人,也有寻常读书人,无论哪种人都是今日上上之选。

    此刻杨文锋早已走的很是艰难,起初只是耳畔大风,然后演变成眼前也开始大风弥漫,让他一路颠颠撞撞,一步难于一步。

    三月末花四月初草,鹅黄柳叶溪水叮咚,这一切杨文锋都已难听,难见,难闻,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另外一侧那个女子行路的势头,这让他异常不爽。

    虽说他心里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少年人赌气的幼稚心思,但是他还是不能忍受自己如此轻易的就被那人嘲弄,所以他依旧费力的走着。

    体内的飞仙之力已经被他用到了极致,只不过虽然他在阴阳塔被种下一枚种子,但毕竟他现在也仅仅立基而已,就算是再强他又能强到哪一步呢?若是仅仅是体魄上的压制也就罢了,现在的杨文锋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那杀戮之极都在蠢蠢欲动,这让他不由在心里骂这位德高望重的文华阁老。

    其实杨文锋也不曾知晓,在这矩阵之中所遇阻力越大说明其修道之力越盛,除去那些完全没有修道天赋的意气书生以及“有失公平”的明凰外,其余在矩阵中的人未必就比杨文锋好多少,反观杨文锋反而是这些人中靠前的存在。

    “杨王几乎到了武夫极致,安邦方略虽大开大合但也不失偏颇,其长子为人中之龙,怎么连幼子也如此了得,怕是比之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难怪武皇难安!”阁老坐于草席之上饮茶自语,他眼中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上面影影踪综,正是矩阵之中的那些人。

    杨文锋大口大口地喘息,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行走。可笑,当初那落魄江湖八千里都走过了,何况这小小的矩阵?况且杨文锋可以确定,无论那明凰如何不忿,无论这位文华阁如何想要帮她,他们都不敢对自己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

    毕竟这里还是玉陵,毕竟杨家三十万将士还在天渊,毕竟杨王还是那个杨王。

    虽说如此但是这一路走的还是窝囊,还是累呀!杨文锋又走了一段终于眼前的压力微微减弱了几分,虽说如此但是身上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弱。

    眼前是两块石碑挡路,后面是两条不同的山间小路,看到这两块粗糙的挡路石碑杨文锋很没风度的一屁股靠着一块石碑坐下。

    “我说你一个堂堂三阁阁老至于这样开后门吗?我看你莫非是想让我成为第一个累死的异姓王公子?”杨文锋很没风度的用袖子擦了擦满头大汗而后大口大口喘息。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面的那个人已经超出他很远很远,几乎快要登顶,这让他不由咋舌。

    “这娘儿们,当真是厉害,早知道当初让我哥娶了她也不错啊!”依旧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某人开玩笑一般。

    “难不成这小子,当真知道我能看得见听的见他所说?”青山绿水之畔老人神色古怪的自言自语,但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而后望向眼前的棋盘。

    本来按照老人“特意”的安排,杨文锋和明凰走的两条路和其他人都不同,两者可互相感应,到一定程度会遇见。其他人不可能也不会走上他们两个走的两条路。但是此刻老人竟感觉到事态已经横生枝节,有人自己走在了杨文锋所在的那条山路之上,而且速度极快,似乎是着急追赶杨文锋一般。

    老人并不慌张,他眯眼静静看着棋盘,那是一个腰跨木刀的少年,那少年眼神坚定,脚下一步不停,正已极快的速度接近杨文锋。此刻那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他在这里,所以我也来了,他去的地方我也去。”似乎是解释又像是自己强调,说完这句话那少年继续向前,一步不停。(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他的局定不了我的路

    少年走的很快也很执拗,此刻身在局外的老者看着这位古怪少年竟然觉得有些惊讶。

    他看不出这少年到底选择的是什么路,若是有修为在身倘不会在他的矩阵之中走的如此轻松写意,若是无修为的心有沟壑仕子也不像,这倒是让老人有些奇怪。

    这少年明显是为杨家二世子而来的,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种寻杨家报仇的江湖武夫杀手,既然这样那老人也就默默看着他罢了,退一步说,就算是有人对杨家二子不利,就算是有什么阴谋味道在里面,这少年毕竟还在他的矩阵之中。

    老人毕竟是文华阁阁老,他的念修达到何种地步他很清楚,谁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谁又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岂知书生意气,书生意志最能化腐朽为神奇。而他身居文华阁阁主之位,几乎隐约算是这天渊文人的领袖,如此他身负的书生意气和气运到底有多么强大几乎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如此,别说是一名佩刀少年,就算来的是那已经踏入一品境界的武道宗师又怎么样呢?

    杨文锋依旧坐在石碑旁修养身息,虽说此刻眼前可以看的清明,但身上和耳畔那风声,那无穷的压力却没减弱多少。杨文锋费力抬起头看了看眼前挡路的两块石碑冷笑了一声而后释然,真要把他逼急了大不了他不走便是,反正这玉陵第一纨绔之名他早已坐实。

    “呦!还是这么狼狈不堪,和当初一样无用,”就在杨文锋气急败坏之时他的耳边忽然就响起这么一个轻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畔明明弥漫着大风呼啸的压力,但是却很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杨文锋先是一愣而后面露古怪神色,他微微抬起头瞟了一眼来过的方向,那里此刻一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正面露耻笑的看着他,腰间悬挂一柄看起来有些突兀的木刀。

    “小,小木刀?”看到眼前的少年杨文锋先是一惊随后瞠目结舌,若不是眼前少年那双太过坚毅的眼神过于与众不同,杨文锋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某种幻觉。

    呵!听到杨文锋的话那古怪少年先是冷笑了一声而后顺手握住了腰间木刀刀柄,刹那间场中杀气弥漫,就算是这山径之中原本对于修士来说的那种巨大的压力都被这杀气卷消了几分。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不过你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成天配着把木刀,不叫你小木刀叫什么?”看到那面露冷笑浑身杀气腾腾的少年杨文锋虽然嘴上认怂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惊喜。

    当年在江湖偶然相遇结伴而行,也是偶然的机会这少年表现出如今的气势,只不过当时他是为了杨文锋真的出手了,所以现在杨文锋相信他不会出手。

    和当年一样,他最听不得杨文锋见他小木刀,哪怕叫他木刀都无所谓。

    杨文锋暗自咋舌,去掉一个小字也不见得好听到哪里去,况且这配木刀的少年当真很小啊!

    “姓杨的,我要你带我回家,”被杨文锋称作木刀的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屁股也坐在另外一块石碑旁,坚毅的眼神微微眯着看向远方天际的几朵白云。

    “得嘞,”这一次杨文锋倒是没多问多说什么,或许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又或许他相信眼前的少年,他知道这少年要做的事一定会去做,也一定能做成,不管前路如何。

    就这样,两人一下子忽然就都不说话了,少年是本来话就少,而杨文锋是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我说,你怎么会和我走一条道,而且我记得我开始踏上这条山道的时候可没有别人。你追了我多久才追上?”两人互不开口的对坐了半刻钟之后杨文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问了木刀少年一个最简单也是对对方来说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些秘密有些人生杨文锋绝对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所以他此刻尽管满腹疑惑和奇怪但是却并没有如放水大坝般滔滔不绝地去追问一二。

    “我进此地之前听很多人说过,此矩阵可以让人选择脚下的路,可以让人走出一个未来人生,你们天渊的人这样可笑?

    还有你,当真觉得进这矩阵对你有半分益处?”木刀环视了周围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说你能不能别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要知道这矩阵可是天渊文华阁主的矩阵,包含了其巅峰一品成势的感悟啊!”杨文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那又如何,就算是天道城的天机也不可能决定的了谁的命!”说到天机木刀的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隐忍的痛苦之色,虽然这样的情绪只是倏忽而过但是杨文锋还是清楚的感觉得到。

    “你的父亲杨王,当初也不过是贩夫走卒罢了,可是如今呢?路,永远都在自己脚下,若你想不通这点,也就别浪费那飞仙之力和杨王给你的那些别人百世都难有的机缘了。”木刀少年轻描淡写的这样说着,但这话听在局外阁老耳中却让他不由心惊,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如此年纪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说的对,我家老头为我做的确实太多,如今我走这矩阵,也正是为他做些什么!”杨文锋抬头看了看西方,他不由又想起了那天夕阳如血的景象。

    曾经婢女脂粉抱怨过杨王和他大哥将杨文锋一个人置于如此险地,但是杨文锋却很清楚,恐怕如今的局面是他的父亲杨继能做到的最好的局面了。至于危险,那这个大陆最神秘叵测的天渊就真的那么容易驻守吗?

    “呵,你这个样子,还能继续吗?”听到杨文锋的话木刀不置可否。

    “立基到这儿也就是极限了啊!不过,既然我能走到这里而且还没有见正主,就这样离开怕是我和那明凰都不会甘心吧!”杨文锋喃喃自语,随后他长长喘了一口气,十分费力的站了起来。

    “两块石碑挡路,我看要想过去必然有一定讲究,那文华阁的老头不会老糊涂让我移这石碑吧!”杨文锋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粗糙碑面,这石碑之上什么都没有,唯一的特点就是又厚实又高大,正是好拦路石。

    “乱世书生如何自处。”当杨文锋摸着那挡路石碑自己揣摩的时候石碑之上忽然有这样一行字慢慢凸显而出,像是问杨文锋,又像是有人自言自语一般。

    看到碑上石文杨文锋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木刀,他以为也会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波澜,但是木刀的眼神依旧坚毅平淡。

    他慢慢走到另一块石碑前伸手,而后那石碑同样浮出几个字,不尽相同而又有相差。上书“太平盛世何须侠!”同样不知是问还是答。

    “呵,太平盛世书生治国最易也是最难,侠以武犯禁,乱世书生最是无用,太平盛世武夫最难处理啊!”杨文锋咧嘴一笑,本来就清秀的面容笑的竟然有一丝出尘的味道。

    “哎,我说木刀,你愿意做书生还是武夫,来个选择?”杨文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他的想法没错,那此刻的两块石碑才是让他选择的题。

    “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一刀了啊!”腰跨木刀的少年淡淡开口而后随手握住腰间刀柄。

    铮……冷锋出鞘的声音,而后如霁月清辉一闪而过,冷冷的,淡淡的,悄无声息的一刀,刀是木刀却有绝世宝刀的感觉。

    刹那间整个山间清风动树影,溪水叮咚,白云浮动,这一切本该动态的景象忽然就那么静止了一瞬,仅是一瞬,杨文锋很清楚,这一瞬他能感觉到还是和木刀有关,不然他是感觉不到其中差别的。

    云淡风轻的一刀,在杨文锋完全醒悟过来的时候木刀面前那块拦路石碑已经分崩离析的找不到痕迹,只留下一脸淡然的少年。

    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杨文锋就觉得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是个武道天才高手,当时杨文锋对于修道还是一个门外汉。此刻杨文锋已然立基巅峰,但是愈发觉得木刀少年是个高手,而且高的没有边际。

    事实上不只杨文锋,就在木刀出刀瞬间,草席之上的老人也腾地站了起来,老人面露惊容,几乎坏了多年来一直无惊无喜的心态。

    “如此年轻的一品高手,这江湖,当真是要负了天下不成?”老人面露苦涩,之前他虽然知晓这佩刀少年不简单,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已经是那一品成势高手。

    在老人的映像中,如此年轻的成势之人,除了八百年前的两位剑仙就数到近百年那位剑道大才而后无影无踪的孔轩了。只是那两位都是用剑的,用刀的天才人物据说是一个叫丁鹏的和天道城的天机老怪交手过,也是只出一刀,莫不是就是眼前的少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山顶风景大好

    原本老人觉得眼前的少年会是那用刀和天机老怪过招而不死的丁鹏,但是细细思索又觉得不像。

    眼前的少年那一刀虽然有一品成势的风流气概,但是除了那一刀以外此刻那少年身上的气势又没有了一品境界,此刻在老人的矩阵之中,若是有人能完全掩盖自身气机除了境界比他这位文华阁老高之外就无其它法子了。

    此刻他程阁老明显感觉得到少年并未达到一品成势,若是未达一品高手能和天机那老怪物交手?别说交手了,估计连天道城都未能进入,如此说来少年绝不该是那使刀的丁鹏。

    可是少年是谁,他究竟以何种办法用出那惊才绝艳的一刀的,虽然在他的矩阵之中但是老人也并不能完全了解到一切。

    “乱世啊,战国五百年乱世刚刚结束不到百年,如今天下又将大乱,难不成真如当年那位亡国之君所说,他们结束的春秋远远没有结束。”犹豫了一番之后老人叹了口气又缓缓坐于草席之上。

    老人自诩当年不过是一愤世书生,本以为乱世人杰的天渊武皇平了那战国乱世就会换来一个书生向往的天下太平,本以为自己一腔抱负可书生治国,可惜啊,可惜还没来得及他挥斥方遒这个天下第一大国的天渊自身就出了问题。

    想到此间郁郁之处,老人不由想起了朝堂之上那个出于草庐而发迹于朝堂之上的桑姓后辈,那后辈他偶然见过几次,辞色锋利全然不像是贫贱出身色厉内荏的书生啊!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那个后辈老人就看好那个嚷嚷着法无禁止即可为的儒生模样却一副法家态势的后辈,或许是那后辈身上那股子无惧无畏的气概感染了他,又或许那后辈想做的也是他想做又不能做的。

    看到如今杨王离场的朝堂,看到这“人才济济”江湖武夫如禾苗迎风而长的态势,老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这不是他想要的盛世啊!

    老人坐下长长饮茶一杯而后又变得无欲无求,有些事他懂,他想做,可是他做不到,或许这便是无奈了。

    腰配木刀的少年除了气息有些微微紊乱之外并未有其它神色,他转头看了杨文锋一眼然后侧过身子,意思很明显是问杨文锋走不走这条路。

    瞧着他如此霸气却又这么轻描淡写的样子杨文锋一时间倒是有些无语了,他明知道木刀很厉害,但是每次见到他这家伙都让他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感觉自己就算修行,这辈子都很难企及对方。

    两块石碑上书两行字,杨文锋初见便已经了解,一碑代表文路,一碑则代表武夫之路,很明显这便是要他杨文锋选择了,可是在他杨文锋看来,这世间人生百态路有千万种,难不成就能将他们简单归到两条路上不成?

    “没有你那份霸气呦!”杨文锋顶着压力慢慢走到那另外一块石碑前轻轻触摸那块上书“乱世书生如何自处”的石碑轻言一句。

    “乱世书生当还世间一片清白,书生意气慷慨赴死就义!”杨文锋话音刚落他手下的石碑也寸寸断裂而后消散于空中,眼前山路崎岖显于眼前。

    “走吧,再不走该让人等久了!”杨文锋回头招呼了木刀少年一声而后走上了那条文仕之路,他能很清楚感觉得到山的另外一侧那明凰已经临近山顶,而对方此刻却停了下来,既然停下来就有可能是在等人了。

    “书生确实是该还世间一片清白啊!”矩阵之外的老人似乎是听到了杨文锋的自言自语,他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挥手于棋盘之上。

    “明凰,或许你和武皇对于杨家,都做错了啊。”老人起身收盘,缓缓起身向着另外远方的亭子走去。

    就在此刻,整个矩阵之中除了无法前行的,除了路遇歧途而出的,除了杨文锋明凰二人,就只有寥寥数十人而已。这数十人之中一多半都不曾修行,其余两人算是有念修的潜质,但是也仅仅入门,矩阵未对他们施于压力。

    就在老人起身挥手棋盘之后杨文锋身上那大风呼啸之感也已失去,他浑身感觉一阵轻松,而后在原地沉默了一刻随后同木刀沿石径而行。

    杨文锋起步稍晚,而另外一侧一身清高的明凰则是羽衣轻浮于山风之中,她静静地立足于山中一棵合欢树下不言不语,无喜无悲。

    除他们两人之外其余数矩阵数十人自然走出山径来到山顶,山顶是一块平地,有飞瀑从云雾之中垂落而下如大河之水从天上来,有翠湖碧波荡漾,湖中绿影交错,在这平地之上有几处凉亭,此刻离众人最近的一处凉亭中有一老人缓缓走出。

    “今日能走到此处的人都与我这老头有几分缘分,本来读书人是不该谈什么缘分的,但是我这糟老头子又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与诸位的相遇,姑且这样说吧!”老人微笑着面对着面前的数十人开口,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凸显出的几次老年皱纹非常明显。

    虽然老人说的很随意但是下面众人却并未因老人的话而放松下来,他们都不是很清楚眼前的老人是谁,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能在这里见他们的老人不会很普通。

    “我叫程钰,当年只是一个小山村的穷孩子,之所以今天能在这里,只因为多读了几本书,读懂了几分道理罢了!”老人说的不紧不慢,可能是有些乏了,便很随意的坐在了亭前的石阶之上。

    老人很随意的坐于石阶之上的样子其实在亭前仕子眼中应该是于重于礼教的君子风度不符的,但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不为其它,只因为程钰这个名字。

    二十年前著书《四库》囊尽天下英才气运事事,十年前又写出《礼记》,《战国》两书,可谓集儒家大成于一身,今为天渊文华阁老,这样一个老人谁又会,又干觉得他无礼呢?

    “今日看到你们玉带轻裘,束冠配珏,当真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啊!今日和会让我这老头子想到了战国后期天下书生也曾有过这样的和会。”老人语气很和善,如同一个知天命的老叟,他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看着眼前的士子们。

    “当年战国纷争不断,连带着那些读书人也变的流离失所无处安定,于是有些人动了些心思,也做了些错事,其中最被后人口诛笔伐的莫过于西楚的牧桀,有人认为他当初作为西楚最为声名远扬的当代圣人不应娶兄嫂而误国,我想他的故事诸位都应该听说过吧!”老人随意开口但是亭下少年们却并不能随意处之,正因为如此心态所以对于老人的话都不敢畅所欲言,以至于此刻场中竟无人回应。

    看着庭下少年们的神色老人脸上还是和善如风,只是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此刻老人不由又想到了整个朝堂都认为和他不和的那个人当初的模样,当年那人面对诸位朝堂诸公,面对那些书生眼中的圣贤前辈又何曾有过噤若寒蝉?

    “牧公之事归于《世语》惑溺一卷,书上说牧公中岁时其兄在南楚宫变中被处死,后牧公占其妻而夺其子,贤名污秽,愧对胸中万千圣贤之礼。”短暂的沉默与拘礼之后终于还是有人行礼开口。

    随着此人的话场中其它几位少年也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此事众人都有所了解。

    “贤名污秽?我记得《世语》中没有后面几句评语吧!”老人对着开口的少年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世语》之中自然无评论之语,只是牧公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终究不合礼法有伤风化,”听到老人的话之后那少年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如此开口。

    自战国以来儒家一直被视为治世经国,做人过活的准则,其中无论治国还是做人都离不开一个礼字,儒家重礼是以牧公的做法自然算得上离经叛道了。

    “有伤风化,不合礼法,今天我这个老头子冒昧问问诸位,在各位心中到底是礼法重要还是人伦情义重要?”四下无一人开口,无一人出声,只因在场诸位都不明白老人想要说些什么。

    “当年南楚兵变,牧公其兄身败名裂,按南楚律其妻其子皆为罪奴,若非牧公有功于新朝,娶其嫂而认其兄之子,恐怕其兄血脉至亲都早已断绝,这是不尊礼法,但是却不悖于人伦啊!”老人轻声开口,与此同时他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山的另一侧方向,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当年同袍染血的兄弟二人的反目。

    山的另一侧景致不俗,但是更为不俗的还是那株合欢树下的女子,女子虽然轻纱遮面,虽然体态寻常,但是她浑身上下透出的气质却极为瞩目。她就这样静静立于树下便胜过一切云霁风清,明明是白天却让人想到月下美人。

    山间杨文锋因不受先前那压力的影响如今已行至山顶,少年青衫而立,身后是面无表情的佩刀少年,两人看着眼前的女子都不由心生摇曳。不同的是一人可惜觉得这女子倒也配的上他大哥,而另一人却是欣赏那女子不动不摇,不蔓不枝的无垢姿态。

    三人相遇反而无话,杨文锋本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木刀很简单,这些事本来就和他无关,反倒是身为布局人的明凰也不开口就显得有些奇怪。(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道义于其它无关

    杨文锋一直相信,若是没有明凰今日他也不会来此地赴约,原本他以为今日之事只是为了当年那桩旧事,但是现在面对相处,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人只看一眼便能看出她是能做何事的人,而眼前的明凰正如其名。九天之上动云霓,再怎样也不会去和草鸡雀儿争食稻米谷壳的。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不言不语,最终杨文锋挠了挠头开口:“我说公主殿下,难不成你真要嫁与我不成?”此话一说出口杨文锋本人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一旁的木刀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些变化,他龇牙咧嘴,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无耻程度。

    呼……听到杨文锋的话女子轻轻一动,而后山风呼啸,她微微抬起头用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杨文锋,那目光似春风迷人眼,但又藏着刀光冷冽而来,一眼就让杨文锋楞在了原地。

    烈烈罡风迎面而来,刹那在杨文锋眼中化为刀光剑雨,漫天杀机的尽头是一席白衣染血,而他自己仿佛又回到孩童时候一般。

    “明凰,你别太过分!”杨文锋缓缓开口,语气说不出的冷漠和无情。在他刚才意识中那喋血女子正是他的母亲,那杀机分明是针对他心里最难以释怀的一部分。看起来眼前的女子不仅是气质不凡,还是一名实力强大的念休。

    按照杨文锋现在的情况原本是抵挡不住明凰这近乎可以另所有感知以下境界无从还手的手段,只是不知为何在最后的一刹那她自己收了手,于是杨文锋也没有做出反击。

    “这些年除了江湖三年我未观你,其余时间你韬光养晦金玉其中,如今还要如此败絮其外?”明凰轻声开口,语气不急不躁,她轻轻摘了一朵夜合花,微微有些凝神。

    “当年太子曾经说过你杨家是貌恭而心离,你杨文锋明明本就是天赋奇才却要纨绔行事,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女子和杨文锋对视,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答案。但是从杨文锋眼中看到的确是浓浓的嘲讽。

    “杨继当年助你武家打下天下曾经说过这一辈子他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国家社稷,唯一愧疚的就是那些随他打下江山却全都埋骨他乡的兄弟将士,整整三十万人,整整三十万人呐!”杨文锋转头看看了天渊方向幽幽开口道,他长叹了口气,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惨烈根本不懂杨王的悲怆,他杨二郎同样不懂啊!

    “现在不知道春秋六王他们当初可曾后悔,可曾想到如今这堂堂天渊竟如此?”

    “就算是我武家有负于你杨家,但至少不负天下百姓,”明凰说的理直气壮,她自然懂得功高盖主与狡兔死良弓藏这样的道理,但在她看来这个世道安稳,远远胜过几家悲欢离合,无论是他武家还是杨家。

    “不负天下百姓?如何个不负法?”杨二郎和明凰对视,两个还未及冠的少男少女在这里谈论天下兴亡,未免有些可笑,但此时此景却并未让人有这种感觉。

    “自武皇入玉陵以来,天下仕子皆入我朝,战国时期百姓流离失所,满地枯骨,异子而食,而如今虽有乞儿穷苦,但是书中却再无人相食字眼,虽有富足豪阀欺人,但却无一人只值五十文的说法,至少我们尽力了,至少这天渊国尽力了啊!”明凰说的理直气壮,可谓是浑身正气铮铮,丝毫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孱弱和轻柔。

    “道理始终是道理,即便是你武家对得起整个天下,对得起所有人,但是错就是错,若只是因为你所谓的大义便无对错,那也不过是十足的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而已,不过是一国与一人的区别。”杨文锋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嘲讽十足的表情。

    “还有,别拿你所谓的道理来说服我,若不是当年那旧事算我利用于你,我才懒得和你这天之娇女说这么多,”这一世为人,杨文锋从来就没有将这个世界所谓的大义放在心里,况且他曾经也经历过太多所谓的大义牺牲,之后呢,之后谁会记得那些牺牲的人?

    道义便是道义,不分大小,也不是谁就该牺牲于谁的。

    “当年的事和如今的事都不过是立场不同,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与你纠缠,今日相见我就想看看,看看你这在某些人眼中的奇才到底如何!”明凰将手中的夜合轻放微微叹了口气,她看杨文锋的眼中没来由竟然有些许认同。

    “如今看似百姓皆安,流离之人大减,但这些都是武皇想要百姓呈现的,上蔽下听,如今人人皆不知孤苦安危,皆恍恍过活,天下仕子皆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叩头,这便是太平盛世吗?”杨文锋皱了皱眉眼,眸子里显露出淡淡的怅然,他虽不愤世嫉俗,但是他却看不惯如今这个天下,这个他的至亲拼了命才建立起来的天下。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一句,你杨家,会反否?”明凰叹了口气,很轻描淡写的吐出石破天惊的这句话。

    她问出的可能是朝野上下,甚至是整个天下都最关心的问题。

    听到明凰一问,杨文锋先是一愣随之又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嬉皮笑脸的开口说了两个字,让旁边的木刀少年都为之咋舌。

    杨文锋对整个天渊年轻一代最为不凡,最可称之为明珠的女子说:“你猜?”

    之后便是很长时间的无语,而后明凰转身离开,再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明凰走后杨文锋很痛快的大笑了几声而后示意木刀少爷一起下山,看到杨二郎的眼神原本很少话的少年很难得的问了句他真的不打算见那隐隐成为文坛共主程老夫子了?结果换来杨文锋一句对男人尤其是对老头子不感兴趣,最后只能闭嘴。

    在山的另一边一群年轻仕子听完程老夫子所讲牧公之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这沉默由一个叫阳明负冠少年打破。

    这少年对着文华阁阁主轻轻作了一揖而后转身离开,少年没有任何一句话,显得有些无礼,但是亭子前的程老没有多说什么,自然更轮不到其他人说多余的话。

    “程老,我虽然明白你意,但是我却不愿去完全认同,礼法即礼法,虽为人情但却可用其它方式,何必非要越礼?”在那少年走后石阶下几人中又有一少年走出。

    这少年的话倒是有几人赞同,但是敢于开口的却独独他一人而已。老人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今日他看到了杨文锋,看到了阳明,还有这敢于开口的少年,收获已然不小。

    “你叫荀攸是吧!”老人淡漠开口,没来由的冷漠让底下的学子凌然。有人同情看向出声少年,觉得他唐突鲁莽顶撞了文华阁老。

    “是的!”叫荀攸的少年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随后有些犹豫的开口。

    “今日和会后,望诸位能记得今日所走之路,不负本心方是我辈书生意气啊!”老人并未看少年一眼,也并未对这个自己看好的少年有其它表示,只是淡淡说了这样一句便轻挥衣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人挥衣,还在此间之人眼前瞬间感觉如同大雾弥漫的恍惚,而后豁然开朗。有人于湖畔之间驻足;有人盘膝于扶柳之下;有人面壁思索如翻书,而后他们清醒发现眼前无阁老也无凉亭。

    此时的杨文锋也感觉周围景致一变,他仍然坐于落子亭之中,不同的是旁边木刀少年挺身而立,棋盘之上白子已落数十处。

    杨文锋托腮思索,随后洒然一笑。棋盘之上虽无黑子但是杨文锋却也能看出其实黑白不过五五之数罢了!他杨二郎喃喃自语:“反与不反,又岂是我杨文锋一句话便说了算的?”

    亭中杨文锋坐着,木刀少年站着,两人脸上都露出冷笑。杨文锋冷笑的是他想说的后一句话。

    若是他说了算,十几年前他娘死的时候他便反了这狗屁王朝。

    而木刀少年冷笑是觉得这杨文锋活的也太过不自在,如同一头困兽一般。

    在这和会的另外一处,明凰也和那个实质上算的上他老师的阁老相见,相顾无言,两人似乎都有些心思。

    “杨家二子如何?”最终还是程老开口。

    “浪荡不羁但惊才绝艳!”明凰缓缓开口,同时看到的是老头点头的动作。

    “当年的事,母后和大哥做我可以理解,让我不解的是我父皇的态度,如今看来,杨家三人,确实太过惊艳,难怪如此。”明凰黛眉轻皱,今日见最为声名狼藉的杨家二子都让她有此感觉,那另外两人又怎会相差?

    “我听说当年你们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怎么,那时你就不曾对他兄弟二人动心?”老人笑着开口,换来的是女子一记白眼。

    她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像是喃喃自语:“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就算是记得如今也变得面目全非了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仙人一指

    杨文锋离开秋水庭和会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这样的和会自然没有人关心他是否能有所收益,毕竟他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

    士子爱惜羽翼远胜于常人,所以连闲谈都没来由的清高一些,更何况今日的文坛盛世?

    两人在巡防营的护送下离开的时候周遭讨论的都是今日和会中最终见到那个故弄玄虚的老人的才子们,其中出现最频繁的是两个人,一个名阳明,另外一个叫荀攸。

    很有意思的是这两人倒是不见得才气冠绝,也不是技压群雄,而是对待老夫子的态度引起轩然大波。

    “看吧,如今这世道,可还是那冠盖满京华的时候?书生所言皆是别人脸色,真是那叫什么来着,噢,世风日下。”杨文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和腰挎木刀的少年喋喋不休。

    结果话音未落换来少年一记冷冷的白眼:“你一个第一纨绔说出世风日下来不觉得可笑?”

    听到木刀少年的话小王爷并未有任何愧色反而很无赖的点了点头。

    “喂,我说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那出手,怎么形容呢,就是霸气外漏,让我一度觉得你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今天能不能透个底,你到底是几品?”

    杨文锋记得当年江湖行见到木刀少年那惊才绝艳的一刀,当初他未曾了解武道所以只觉得那一刀太过玄乎,但是如今他初窥武道仍然觉得看不懂他那一刀到底达到了各种程度。

    “真想知道?”木刀眼神一凝随后盯着杨文锋开口,这一看倒是把杨文锋看的有些心里发毛。

    “咳咳……我看还是算了吧,让你的高人形象一直留在我心中吧!”杨文锋怎么都觉得木刀现在的眼神有些不善,干咳两声道。

    “小王爷不想知道,老夫倒是想知道一二!不知阁下是否可以告知?”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忽然天空传来一人如此话语,宛如平地一声惊雷。

    此刻杨文锋和木刀少年已然离开秋水庭和会走入玉陵城外,而随着天空中那人声传来一人飘飘乎从云层中御空而显,那人长袖飘飘,束冠而华发,颇有天上谪仙风采。

    这一刻,玉陵城外所有百姓皆不动不语,他们只能看着,身体却如草木竹石,杨文锋咋舌,而木刀少年却如临大敌,手握木刀刀柄。

    天上仙人御风而落,他立足于二人身前数十丈的距离不言不语。此刻虽距离不近但是以二人眼力却也能看出仙人模样。

    那是一位长者,身材修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面色较白和大多数江南书生一般。他的脸棱角分明,虽岁月添了几缕皱纹但是却为比人身上加了一丝饱经沧桑之感。令人惊讶的是此人身上的气质,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如美玉般无暇,又如玉树临风优雅,似乎他站在那里就代表了这天下风流人士。

    “此人……不简单呐!”杨文锋不自觉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境界?”身侧配木刀的少年全身也是气机流转,他的眼中早已只剩下眼前那一人,他的手中也只有一刀,时刻准备出手的一刀。

    “老夫芈平,南楚亡国之人,今日入天渊,只为南楚鸣不平!”中年儒士淡淡开口随后望了一眼身后的玉陵城,他的眼中有惆怅,有怨怼,但更多的却是忧伤。

    老人自报家门的话在杨文锋心中掀起波澜巨浪,他自幼虽纨绔但在读书一事上却从未有过松懈,而读南楚史籍中芈平的名字无疑是最占分量的一人。

    芈平出生南楚贵族,幼时未及冠便才气显露,及冠之时诗文已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文多奇谲逍遥,如天垂千象,让人读来莫不觉得其诗文只应天上有,读来只能下跪磕头之感。

    当时战国诸国,说到才气诗文只有其一人而已,其一人便仿佛占了天下所有风流。当真是千古绝唱领风骚于世间。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此人十六岁入宫被楚王封大夫之职,二十岁提出举贤才,禁朋党,移风化,命赏罚,十二字改革,使南楚国力一度成为诸国最强,那时谈到芈平,所有人都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惊才绝艳,如此风流无双的人物?

    可惜的是楚王虽贤却胸无大才,且帝王心思多疑难测,以至于南楚后期弃芈平变革不用,罢黜其大夫职位贬其入荒地。

    当年南楚灭国之际,芈平临危受命,当时南楚大部分地方已然沦陷,军队也十不存一,但是芈平硬生生却拖住了南楚的颓势。虽然最终南楚依旧被灭国,但和芈平并无太大关系,甚至很多人认为,若是芈平没有被罢黜,南楚和天渊胜负不过五五之数罢了。

    据说当年南楚鄞都被破,杨王和芈平商讨未过,于鄞都内将楚国皇室尽数斩杀,之后芈平饮鸩酒大醉作《离骚》而亡,为何今日有仙人从天而来,自称芈平?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天空仙界,有人死后成仙而临?这种事他杨文锋不信。

    “我芈平,半生文士自诩诗文经纬无所不精无所不能,那日你天渊屠刀下落血流成河,终幡然悔悟。

    投笔从戎,文士也未必不能成为让这个天下震颤的武夫啊!这几十年我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那些圣人之语,百家之言成为我修这天地大道最大的助力,今日我恨,只恨我修道太迟,恨我入此境界太晚啊!”

    此番话从前方的长者口中说出本是喃喃自语,但是不知为何此刻所有玉陵城的人,上到武皇阁老下到平民百姓都听到了他的话。

    “初入武道,我便以立基一击,也不算得上以大欺小!”这一次芈平仅仅是针对杨文锋一人开口,此番言语之后他随手一指杨文锋,随后便扭头望向前方的玉陵城。

    那芈平的一指很随意,但是却让杨文锋瞬间毛骨悚然。那是一种本能的感觉,他知道他必须用尽全力去抵挡,哪怕稍有侥幸便会当场身死道消。甚至于就算是他用尽全力,手段尽出也不见得能挡得住这天人立基的一击啊!

    在这一瞬间杨文锋异常清醒和冷静,他看到身旁的木刀少年木刀已然出鞘几分,但是却被他大吼阻止。

    “就让我接他这一招又如何?”

    大吼以后杨文锋瞬间眼神变得血红,通过这段时日的熟悉他也算初步掌握了那江湖影子的杀之极,虽不能达到对方那种念修一品境,但至少对敌保持绝对冷静和狠辣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也算是杀之极的一种表现。杀戮之极,眼中无所谓爱恨情仇,无忠孝礼义,无人更无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在这种状态下和人交手目的只有杀死对面,不会考虑其它因素,甚至自己的生死都不会考虑,又怎会被其它外物所影响?

    在这种状态下那一指的威力已落在他的身上,只一瞬间杨文锋便感觉宛若泰山压顶的压力。

    那压力不仅仅来自于芈平一指的威力,杨文锋在这一瞬间明显感觉他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对他产生压榨。

    气流如刀,刀刀在他的体魄之上纂刻,似乎每一刻都想要将他的一切剔除。脚下大地震颤,那力量想要让他跪下,想要揉捏摧残他的所有。杨文锋抬头望天,在这一刻天在头顶百万丈之外,但给他的感觉却在眼前,他不能登天,却能被吞噬的一无所有。

    他浑身颤抖而恐惧,一刹那间他感觉自身的存在是一种多余,仿若他本就不应该于这天地之下存在,也没有存在的理由。

    这种状态下他体内的飞仙之力自然而然开始集聚翻滚,他手作剑指终于有了动作。

    这一刻杨文锋体内所有的飞仙之力都已经凝于指尖,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勉强发出一击反抗。这个时候杨文锋心里大骂眼前的芈平,“什么劳什子南楚最风流之人,分明是最无耻之人。”

    这一指若真的是立基一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估计所有的立基修士都要去死了。不只立基,杨文锋也算是见过几个高手宗师,这一指的威力恐怕比较二品纳气宗师也不逞多让,甚至有些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凝聚体内所有飞仙之力的一指加上杀之极已然是杨文锋此刻能用的最强手段。可是当他准备递出一招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尴尬,因为这一招竟不知落于何处。

    此刻他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对立面。那风,那云,那天地,那空气,虽然知道最终的一切根源都是那数十丈开外的长者,但是如今寸步难行,他又如何针对那一人?

    终究他还是递出那一招。那是一剑,这一剑的剑招本是前些日子他所观《平陵剑决》所录,威力倒是稀松平常,但取意却有几分味道。

    这剑决招式如雨中泼水,一旦用出之后连绵不绝却又虚实不定,名字和剑招特色都有“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意思。

    本来这二品剑决剑招还算是有特别之处,可是如今无奈的是他杨文锋在对方如此威势之下压根就用不出什么剑招,只能用这剑决中的一刺而已。

    除去剑招之外就是这一剑本身所具有的剑意,剑意这种东西说白了就如同小娘子的姿色一般,可能初现惊艳,但是倾国倾城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这些时日杨文锋所想到的剑意也最多是初具雏形,他勉强模糊的考虑到剑意本身和他出剑时的心境有关,但是具体剑意如何他仍然不算清楚。(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明月与长风

    剑意这种东西说白了和念修的概念很像,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更看重的是自身的明悟,你懂便是懂,若是不懂,就算把它放在你面前你一样是不懂。

    比如世人都知晓当年观藏飞升时的心境为世间大善,即愿成佛之后度所有世间之人人心向善,无怨怼,无蛮横,无嗔痴。

    又比如杨文锋知晓杀之极甚至都亲身经历过杀之极的诞生,但是他到如今也仅仅是稍稍能利用一点此间心境,若说完全掌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剑意其实和这两种情况异曲同工,就算你清楚知晓,就算是把最为无敌的剑意摆在你面前,若是你没有此间心境,无孕养而亲为之,根本对于武道无任何裨益。

    但纵然这些都证明杨文锋这一指威力对于眼前他面临的情况是无用之功,却不见得就是杨文锋太弱。其实立基不过是刚入武道罢了,在立基时便有杀之极作为念修,便有飞仙之力为种,便开始孕养剑意,这些随便哪种情况都不是一般立基修士能做到的。

    他这一剑递出明明只是对着虚处一剑刺空而已,但是却乍然迸出一声轰鸣,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炸裂。

    这一声之下让城门口的百姓为之心惊,先有仙人从天而降,又有地起天雷,如何让他们这些人不心生敬畏?

    杨文锋剑指出一剑看起来只是一击,但其后续却蕴含一十八道气劲,层层递出一层接出一层。但可惜的是只一层劲力递出未来得及续上第二层劲力杨文锋就感觉到了周围气机蓦然加大了几分。

    噗……他感觉喉头一甜随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只听得砰的一声,杨文锋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被那铺天盖地的压力强行被压的跪在了地上。

    杨文锋心里很是恼火,他倒不是觉得失败或者是被人如此压制会如何,只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有些不甘心。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不主动修行是一种错误。

    武夫虽蛮狠而难登堂入室,但走到极致未必不能风流而意气风发。力量,那种压倒一切的蛮横力量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即使你再有道理,它就是不管不顾靠着蛮力压你,你又能如何?

    杨文锋此刻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即使他自诩胸有沟壑,即使他拥有杨王公子的身份,身后可能有三十万杨家血甲,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纵然后悔,纵然不甘,可却也是无可奈何。

    杨文锋已然口吐鲜血,单膝跪于地上,他的脸色已经惨白,浑身颤抖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立基的威势吗?”就在杨文锋苦苦支撑之时一道身影立在了他的身前。那身影很单薄,身对这样的压力他虽然能抗住不倒但是却也是浑身微微颤抖着,可见他面对这一切并不轻松。

    虽然如此但是那少年还是努力将手放于腰间的刀柄之上。当他的手握住刀柄的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压力对他来说都已烟消云散。

    “每次遇到你这个白痴,都无好事!”杨文锋只听到木刀少年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紧接着他浑身的压力忽然全都消散。

    接下来他便看到了木刀少年狠狠一刀斩向那中年男人的背影。这一刀不是很快,似乎被一股力量阻挡,少年刀过头顶,却也难以下落。

    周围蓦然开始起风,而后少年的木刀周围竟然开始出现细微的火光和电光,令人惊异的是那明明是一柄木刀,但是却并未在这种声势之下折断而且继续缓缓下落。

    这一刀在下落的过程中仿佛在蓄势,随着它的动作,木刀少年周围开始是轻风继而开始狂风涌动,随后他头顶的云也开始剧烈下垂,仿佛苍天都开始下坠一般。

    刀势落于胸口的时候木刀少年另一只手终于也落在刀柄之上,这一刻他手中的木刀周围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而后一道数十丈的透明刀光如划开水波一般向着那芈平斩去。

    那一刀出手,刹那间玉陵城外地面一道深壑笔直划过。与此同时,原本低垂下坠的云海瞬间消散殆尽,一刀地动云散,这一刀的风情让杨文锋为之咋舌。

    这一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径直斩向那芈平,临近那人的背影之时那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随后杨文锋和木刀眼睁睁看着那刀斩入中年人的背后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如此年纪便能斩出接近天势的一刀,难得,当真是难得。可是年轻人,这条路,要走何其难啊!”中年人背对着木刀少年轻声开口。

    “每一刀都是全身精气神,若有一天真要斩那天机,岂非要将自身置于死地甚至魂飞魄散,听我一句,活着,总归是好的啊!”中年人继续开口说话,此刻杨文锋身遭的压力已然消失,不知是被木刀一刀斩散还是中年人做了什么手脚。

    “当年我南楚有白衣可入皇宫而斥楚王,那是何等意气!今日天渊,百姓人人非聋即哑,可有人敢高呼武王之姓?”芈平缓声开口,这一刻他依旧是在针对整个玉陵城。伴随着他的话那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伸出双手在身前一抓而后一按,这一刻玉陵城内所有关于武皇的雕塑画像悉数破裂毁坏,而后碎成粉末。

    “这样的君主,只可自身为明月,可曾觉百姓之艰难?既然如此,那便明月落凡尘,从天上下来看看吧!”

    这一刻,玉陵城方圆百里之内的天空骤然变暗,如同夜幕突然降临。而后随着芈平遥遥一指,在他所望的方位蓦然出现一轮明月。

    明月挂于玉陵城上方正中央的位置,其下方正是天渊皇宫之所。此刻那轮明月骤然光芒万丈,显现出如同彗星坠落的光芒。

    明月照玉陵,清泉石上流,可惜的是没有雅致而宁静,多了几分萧瑟凄凉。此刻玉陵城外原本平静的护城河水波浪翻滚如同沸水,而全城上到铁骑凶兽下到鸡犬鸟虫全都瑟瑟发抖仿佛感觉到了末日一般。

    那轮明月就这样缓缓下坠,整个皇宫都处于这轮明月之下,似乎用不了多久那轮明月就将径直落于玉陵之中,一月激起千层浪。

    看到眼前这一幕杨文锋不禁血脉喷张,这他娘的哪里是一介武夫,这一人就足矣抵得上千军万马,这样的手段又岂是普通人多就可以抵挡的了得?在感叹这芈平逆天的手段之外杨文锋还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对了,这芈平这样的手段是不是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了。”杨文锋一面感慨一面扭头问身旁的木刀少年。他虽然自认为对这修道已然了解不少,但那事实上只是理论上的了解,真正的修道风采他其实是未曾见过几次的。

    就算是他爹是武道超一品高手,就算是他亲眼见过杨王开天门,见过那梦中的一剑斩天龙和一刀断沧澜,但是这些都像是做梦一般不怎么真切,远不如此刻这一人想要战一城来的震撼。

    “虽然他很强,但是却不如天机,若是拼死一战,你爹也不一定会输于他!”木刀少年认真的盯着眼前这近乎于天神的手段喃喃开口道。

    “我说木刀,你确定?这种手段还算不上天下第一,这他娘的都把月亮从天上弄下来了啊!”杨文锋还是有些不太确信的道。

    听到杨文锋的话木刀少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对其怀疑有些不满:“引动天地异像,说到底还是自身气机和道术借这方天地完成的,顶多算的上是借,或许他已经超越一品境界,但是想要做这天下第一可是要困难太多太多啊!”

    “既然是这样,那现在的情况就更不对了,玉陵城那武家难道没有一位拿得出手的高手了?就这样让他在这里胡作非为?”这才是杨文锋想要问出的重点,如若这芈平如今已天下无敌那这样做无人阻挡那也算牵强可说,可要知道就算是已经无敌百年的天机也从未做过这样疯狂的举动,也不曾让如今这样强势的天渊无语过,何况听木刀的话这芈平的手段虽然可怕但却非无敌,既然如此那天渊武家会忍让如此之久倒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哼,无非就是一些算计,依我看这芈平这一战也不是单纯的出气,朝堂之人,从来活的都不痛快。”

    听到木刀这话杨文锋倒是很赞成的点了点头,或许杨继也是这样不痛快的人,若他生于江湖而未入朝堂或许如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天空那轮明月依旧带着势不可挡的态势向着皇宫下坠,起初只是坠落,慢慢的,在芈平的挥手之间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近乎于是砸了。

    “明月出天山,长风几万里,如今有明月落于玉陵之下,岂能无风?”如此爽朗的一笑,而后那一袭白衣语气疏阔而壮丽,他朗声开口吐出二字:“风起!”

    随着芈平吐出风起二字,他双臂招展仿佛凭虚御风,而后平底起波澜,起先不过寥寥几缕清风,但不过片刻便大风呼啸,而后层层如刀般向着玉陵城中席卷而去。

    古人有云有大神通者通常一语成谶,可另天地为之动容,如今这芈平,岂非已经是那一语成谶的天上神仙?

    此刻那一轮当空明月几乎已然要砸于玉陵皇宫之内,这时得玉陵城内所有的百姓都如坠深渊,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头顶那光芒万丈但是却带着末日般气息的明月即将落在他们身上,乌云滚滚而动,雷声轰鸣而起,夹带着一轮无可阻挡的明月要将他们卷入毁灭之中。

    哭声,大喊声,跪地祈祷声,哀鸣声,声声从那城中传出,这一刻无比繁华无比奢华的天渊国度仿佛即将变为人间地狱,而这一切只是一个人,一个本该坠河自尽的亡国之人所造成的。

    “他当真是要毁了这玉陵,该死,难不成武家当真就要放任不管这一切?”看到眼前几乎已经要将这玉陵毁去的光景杨文锋咬着嘴唇有些气结,要知道他并不是担心城中的武家,而是担心他杨家那些他关心的人和这满城的无辜百姓。

    反观身侧的木刀少年,自出了先前的一刀之后他便再没有动作,全程都是在观察芈平的出手,不知是眼前这一切当真在他心里和他无关还是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一切也无能为力。

    就在那明月已然接近玉陵上空之时,从玉陵或许是说从皇宫的某个方位忽然爆发出九道粗壮如百年老树的光柱。这九道光柱轰然从地下轰向空中的那轮明月,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出那九道光柱之中由有一道光柱中有一条龙影蓦然而现,发出一声龙吟而出;有一道光柱中有飞凰展翅而过撞向天空;其余几道有些里面有人影重重凭虚御风,有些里面电闪雷鸣如开天劈地,这些光影都在这九道光柱之中一显而现而后全都又融入这光柱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空中的那轮明月撞在了一起。

    明月与光柱轰然而撞,并没有发生那种想象中天崩地裂而地动山摇的景象,一切都像是水月无声,两者相撞或者说是还没有撞在一起的时候空中那轮明月就已然悄然解体,以至于那光柱撞上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便也随之而消失。这浩大的光景如同一场儿戏,只留下了满城百姓的心有余悸。

    “清风有用,自可翻书育人,若是用来杀人,倒是有些落于下乘了!”百丈之前那意气风发的长者洒然一笑而后轻轻向前挥了挥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原本那烈烈如刀席卷而出的罡风也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刻从场中的杨文锋到满城百姓甚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武家皇宫之中都不知道这芈平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没人知晓为什么他不惜耗费自身如此气机引动出这样威震天下的大场面却这样虎头蛇尾般草草收尾,如同是恶作剧一般。

    其实他芈平倒不是不想用这玉陵城狠狠发泄一番,只不过这玉陵城不只是武家和灭他南楚的那些人,还有这满城无辜的百姓。他芈平亲眼见过战国之时的遍地狼烟,见过满城百姓颠沛流离;甚至亲眼见到过南楚都城被灭国时鄞都的惨状,他如今又怎么会拿这玉陵百姓来出气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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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问道介绍:
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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