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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遇到最好的杨文锋

    和武皇相见是以野萍学宫之主的身份,而和程珏相见则是以同为南楚遗民的身份,两者身份不同,目的也不相同。

    与武皇见面于太极殿,没有所谓的私下见面,也没有避开一些相关人等,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天渊朝堂之上,也是第一位出现在王朝朝堂之上的学宫之主。

    正因为如此,武皇摆出的接见规模并不算小,毕竟五大学宫代表着儒教正统,其能量不可小觑,自然得到重视。

    王羲颐于太极殿上不卑不亢,既说了天渊的民生社稷也谈了科举取仕,他于朝堂之上谈笑自若口若悬河,思维清晰,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最后王羲颐只说了一点,他希望未来若是可以,天渊可以成为他野萍学宫的寄居之处,他这一提议一说出口让群臣为之咋舌,就连坐于龙椅之上的武皇也为之侧目。

    要知道一大学宫坐落于一世俗王朝意味着什么,不谈它无数学士以及圣贤君子本身的势力,即便是其所带来的影响以及教化于民就都是让这大王朝都趋之若鹜的。

    之前自然也有王朝提议过招揽这些学宫,但即便是提出多么优待的条件也都铩羽而归。原因很简单,这几大学宫虽然无法凌驾于王国之上,但是王国却也管不了他们,相反很多王朝的中流砥柱都出自于学宫,这样一来还可以稍加制约。

    如此一来,山中清净自由,自可学究于世,又何必非要去招惹世俗之事?得不得到好处尚且不谈,惹来一身麻烦倒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个天下儒家学问本身就占据着主动权,即便是不如王朝,难不成它们就能彻底遏制住儒家的传道受业?就能断了香火传承?显然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种种关系,所以儒家最为代表的学宫一直和世俗王朝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们不会脱离世俗王朝独立存在,倒是要他们完全依附于世俗王朝也绝不可能。

    之前的尝试和拉拢都无甚收获,没想到今日王羲颐竟然主动提出,这又如何不让武皇以及群臣激动呢?

    于是在大殿之上武皇很痛快地答应了王羲颐的提议,而王羲颐顺着武皇的话接着提议这次科举之后由王羲颐挑选几位此次科举之中的青年才俊负笈游学去往野萍学宫。届时野萍学宫将会入天渊。

    王羲颐说完这个提议之后看向武皇,他这个提议别人可能不理解真正的含义,但是武皇以及徐博温等几人是肯定了解的。

    毕竟杨文锋是他王羲颐小师弟这样的事徐博温肯定早已告诉武皇。

    果然,这个提议群臣都没有明显的反对意见而武皇略做犹豫之后也点头同意,这倒是让王羲颐有些意外。

    虽然他料到武皇不会拒绝,但是也没有想过这样干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正常的宫廷宴请和交流,两者皆相谈甚欢,之后所等的便是科举之后的结果。

    既然之前徐博温说过这次科举取士不会有差别对待,如此一来肯定也是武皇的意思,那凭杨文锋的才学,虽然不至于会一定得那三甲,但是进士及第却是十拿九稳之事。

    于太极殿和武皇会面之后接下来王羲颐便找到了程珏,两人之前并未见过,只是互有耳闻却是一定得。

    读书人见面自然最为老生常谈的便是学问与道理,到了他们这种程度这些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所求无非是志同道合罢了。

    “听说前些日子芈先生来了这玉陵城?还做了一些事?”两人于国子监谈起南楚一些故去之事的时候王羲颐便谈起了这位南楚最为耀眼的明珠。

    听到王羲颐说到芈平程珏的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的神色,毕竟当初的一人攻一城如此任性的举动确实让他无可奈何。

    “先生还是那个最为性情中人,只不过当年那位最为得意的读书人如今恐怕要成为最为得意的圣人了!”程珏摇了摇头示意王羲颐喝茶,而他也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

    在他看来芈平的成圣多少有些畸形,似乎完全是凭借着一个执念而入了圣人境,他害怕有朝一日对方真会做出那一人攻一城的任性之举。

    “说到底,芈先生才是真正的南楚之人,他做了多少南楚遗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啊!!”王羲颐点了点头轻声开口。

    说到底他和程珏都诞生于南楚后期,当时南楚朝堂已然昏聩而无救,他们这些人只能感受到南楚百姓的困苦,对于南楚朝堂却没有太大感情。

    但是他们的父辈,他们的长者都成长与南楚强盛之时,他们经历过那种南楚文章便是天下文章之首,南楚之地便是天下最为适宜人生活之地,他们对那个国家有特殊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后来南楚朝堂溃烂但是百姓依旧不离不弃,直到最后甚至妇孺皆兵甲,以至于后来史书一度评论,南楚之人脊梁最直,骨头最硬。

    这是所有南楚之人的骄傲,与南楚朝堂无关,他王羲颐以此为傲,而程珏亦是如此。

    “虽说如此,但是我就怕芈先生执念太深入了那魔道,成圣成魔,只在一念之间啊!”程珏忧心忡忡,芈平是所有南楚之人心中最为圣洁自豪的一块地方,他不想看到他们敌对的那一天。

    “你的担心太多余,你以为芈先生的成圣是执念,我倒不觉得是那样,相反,我倒是觉得芈先生的成圣是大功德!”王羲颐摇头,他和程珏的意见不同,他倒是不担心芈平会如何行疯狂之事。

    像芈平那种占据南楚半壁风流之人人间有几人?那样风流得意之人又如何会行霍乱之事?

    “希望不会如我想的那样,前些日子有消息称芈老去了南楚旧地,按照芈老的声望,若是振臂一呼会有多少南楚遗民会响应?到时候若是行复国之事,势必会引起动荡的!”程珏还是不太放心,他手中的茶凉了又凉就是没喝,显然心中不安。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王羲颐有些玩味地看着对面的程珏。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孤身去劝芈老,死程珏一人可以,只希望这玉陵和南楚遗民可以少死几人!”程珏说的大义凛然,让王羲颐为之动容,但随后他又长叹了一口气。

    “若天渊国泰民安,其国风尤盛南楚,你程珏又怎会担心芈子复国呢?说到底你也很清楚,这天渊,还是存在问题的。”王羲颐起身踱了几步,他看着窗外国子监络绎不绝的莘莘学子眼神有些晦暗。

    其实天渊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至少表面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但似乎一直缺少某些东西,这种东西在盛世安定之时并不凸显,可若是乱世之时呢?

    “总不能一蹴而就,总得需要一些时间才行啊,”程珏放下手中的茶杯喃喃自语。

    “不是我们不给时间,我是怕这个天下不会给他时间的!”王羲颐点了点头赞同程珏的话,但同时又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不用他王羲颐多说,他们都知道这个天下如今的局面不会太过长久的。

    “这次你野萍学宫入主天渊真是令我意外啊!按照我的猜想,这天渊应该不会被你们看好啊。”程珏话锋一一转而后换了个话题。

    “是啊,本来是不会如此的,只不过如今看到这科举之中的年轻人啊,我决定再相信一次,你呢,就当是一招昏手吧!”王羲颐嘴角笑了笑,其实这天渊只要有一个人在,他便愿意试一试。

    看到王羲颐的样子程珏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别人不知道王羲颐此番来的目的也罢,但如今他和杨文锋的关系他又如何不清楚呢?

    “依我看,你是打着负笈游学的幌子,要让那杨文锋出玉陵是吧?我就纳闷,一个屁大点的小子,至于你们如此费心费力?”程珏有些无语,他见过杨文锋不少次,可是呀他对杨文锋也确实喜欢不起来。

    “至于不至于的都无所谓了,其实也就是想留点念想,再说了,小师弟也确实值得我王羲颐如此费心费力!”王羲颐看向杨府的方向,脑海之中又出现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其实这么多年他王羲颐和他的先生什么天才翘楚没见过,至于品德高尚为人厚道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为什么偏偏要认一个杨文锋是有道理的。

    一个人,一个拥有人间富贵显赫之人从始到终都愿意相信这人间还有一点善意,无论如何对这个世界失望还能去守着这个世界,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

    其实之前王羲颐看到过杨文锋的识海景象。他依稀看到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影被别人夺走,他在后面光着脚丫使劲追呀,追呀,一路上磕磕碰碰他却什么也没有追到。

    后来少年坐在路旁,被很多人辱骂,摔打,但是少年从来都没有流泪。直到有一天少年在路边遇到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一样孤苦伶仃,少年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中唯一的馒头递给了小女孩。

    然后少年就这样一个人继续向前走,他可能相信他会追到那个身影,于是王羲颐也相信。

    其实王羲颐又如何不知晓,即便是当年被誉为玉陵第一纨绔的杨文锋却从来没有欺辱坑害过普通无辜之人?

    即便是挥金如土,可是又有多少人因为杨文锋的纨绔而不必去卖身,不必去乞讨,不必去书生给人磕头换斗米?

    世间之人诽我谤我如何?世间之事拦我阻我又如何?我杨文锋明白的善恶道理,自有我坚守,与他人何关?

    王羲颐遇到这样的杨文锋,又如何能不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天上人与人间事

    王羲颐与程珏在国子监相谈半日,两人就玉陵如今的形式而谈到天下大势,最终得到的结果不尽相同。

    未来的几十年里,若是天下有大变,其根源和核心必然出自天渊。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是互相商议之下发现无论是他们如何推演判断都没有什么用,因为其根源不在于他们,甚至不在于这个人间,或许武皇他们还能有一些发言权,但大势应该不会改变。

    程珏问王羲颐,他作为一大学宫之主如何看待这次天下大变,最终得到的结果哭笑不得。

    王羲颐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他的先生在天上势单力薄,而这个人间尽挑于他一人肩头,他早已疲惫不堪。

    其实程珏对于这天上人间的说法并不是太了解,他只是依稀知道无论是天渊还是其它的王朝都和天上之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这他可以理解。

    毕竟他程珏也基本快算的上是儒家圣人了,无论是道家的天人合一还是儒家的天人感应都有强调这人间之人和天上之人的联系。

    可是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儒家初圣这一脉加上一个王羲颐似乎一直对天上之人存有敌意,就连和他们半点关系的杨继似乎每次对于武皇去天星阁也持反对意见,这让他程珏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不知程珏你如何看待天上之人?”王羲颐显然看出了程珏的疑惑,而这份疑惑他又何尝没有过。

    “天上之人自然是我等顶礼膜拜的仙人,我等供养修福只为天上之人造福于人间!”程珏略微犹豫之后开口道。

    “若是不供养修福,不顶礼膜拜人间便不好了?

    咱们这个人间,到底是我们人间之人的人间,还是天上之人的人间?”王羲颐叹了口气连着问了程珏两个问题,程珏哑口无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对错与否未来自有看法,只不过现在选择不同,所以所走之路,所持有的道理自然也不同罢了!”王羲颐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他拍了拍楞楞出神的程珏道了一声天色已晚便要离开。

    “既然道不同,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野萍学宫迁入天渊而来?”就在王羲颐走到门口的时候程珏忍不住开口质问,他神色有些不安稳,显然对于之前王羲颐的一番话还没有想明白。

    “就是因为道不同,所以才要野萍入天渊。”王羲颐似乎答非所问多此一举,但却又确实是他的答案。

    正是因为道不同,我才要把我的道统放于你们眼下,事实会证明一切,勿需我王羲颐多说什么。

    王羲颐走出房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楞楞出神的程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程阁老,看在同为南楚遗民的份上,未来若是野萍学宫,若是小师弟有难,希望你能照扶一二,王羲颐感激不尽!”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羲颐大步离去,似乎再也没有遗憾。

    回到杨府之后王羲颐将野萍书院入天渊的事告诉了杨文锋,原本他以为杨文锋会对此有什么看法,谁知道对方只是噢了一声,完全没有当成回事。

    “我当时还提议,此次科举之中我将挑选几人负笈游学入野萍学宫,之后和野萍学宫一起入这天渊!”王羲颐看着依旧在那儿孕养体内气机的杨文锋有些无语。

    其实他还真有点佩服这个小师弟,这几日别的考生都在讨论会试可能出现的结果,但是杨文锋却从无二心,他时时刻刻都在孕养体内的气机,亦或者在修行一种独特的运气法门,从无间断。

    “喔?那先生你打算挑选谁去啊,反正都是场面活,挑选谁都一样,不过我估计呀,那个什么荀攸,也就是徐博温那个弟子,先生怕是挑不走了!”杨文锋很淡然地开口,反正这些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安安心心做他的质子便好了。

    听到杨文锋的话王羲颐便更是无语了,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王羲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杨文锋身前仔细端详,之后他啧啧道:“感知一境已经到了瓶境,就算是你继续孕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想要由入微转为练体,你如今虽得其行却不得其法。”

    听到对方的话杨文锋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这话在他看来就是废话,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瓶颈?只不过他是不知道如何突破这个瓶颈而已。

    “像你这样闭门造车,就算是有全天下的武学典籍和宗师高手教你一样不得其法,武道,是要靠你走出来的。你又不是我们这种四教之人,读书能读出个大道而来。”王羲颐继续和对方掰扯,但是他越说发现杨文锋看他的眼神越古怪,如同看白痴一般。

    “我说先生,我当然知道武道修行得走出来,问题是我如今走的出去吗?”杨文锋摇头晃脑直翻白眼。

    这也是他如今无奈的地方,他又不是木刀少年,已经走过了江湖,遇到了很多很多高手。他虽然也曾落拓江湖三载,但那是真正的落拓,远远和武道什么不沾边。

    如今他被困于这天渊之内就如同龙游浅滩,无论是他有各种想法和天赋都难以施展。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到如今武皇对于杨家的忌惮减少到各种程度都取决于他这个人质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次科举杨文锋若是可以展露头角之后事情会有各种转机。

    当然,杨文锋也有想过事情做最坏的打算。一旦武皇他们真的在暗中做手脚将他杨文锋打压下去他也认了,不过想要就此绝了他的想法那绝不可能。

    说到底杨文锋也是在赌,他在赌这个天渊朝堂还没有烂到那么彻底,他在赌程珏,徐博温还不至于如此不要脸皮,当然也仅仅是赌罢了。

    “我刚才说了,由我从科举之中挑选士子负笈游学,我的小师弟,你愿意去野萍学宫走上一遭吗?”王羲颐苦笑不得地看着对方一脸错愕,这让他有些伤心。

    “怎么,不想去?”王羲颐忍不住开口道。

    他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脸色由错愕转而高兴,紧接着又如同山间雨云一般沉了下去。

    “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杨家在这玉陵之中的境遇,如今杨继,还有我大哥都已经离开了玉陵,如今我再离开,你觉得武皇会答应吗?”杨文锋摇了摇头,他之前做锋芒毕露这个决定说到底不过是多一些砝码而已。

    他只是尽量让武皇顾及一点声明,不会对他这个尚有薄名的小人物下手而已,至于这招奏效与否他也不确定。

    但是他从未想过武皇会轻易地相信他们杨家,会放任他杨文锋自由而去,这几乎不可能。

    所以当王羲颐告诉他之时他先是惊讶转而高兴,最后回到现实觉得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可知道在先生见到你之后曾经找武皇谈过?再加上我一个野萍学宫,武皇若是聪明人必然会同意。”王羲颐胸有成竹,其实就算是没有野萍学宫这个顺水推舟他料武皇也不一定不会同意放杨文锋离去。

    原因很简单,既然他的先生去找了武皇,那么他也知道他先生的行事风格,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不由泛起微笑。

    “虽然武皇对你杨家忌惮不已,但是相信我,你们还没有走到那种势同水火的地步,这道理你爹知晓,他武皇更是知晓,所以如今拿你换一个安心再加一个学宫,他肯定会点头!”看到杨文锋还是有些不相信王羲颐开怀大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看到他这个小师弟和别的少年人一样的天真不安。

    “没有势同水火?这天渊的朝堂之上我杨家都快要人人喊打了还没有势同水火,希望如你所说,要不然,别说是师兄,连朋友都没得做!”杨文锋半信半疑地开口道,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不相信王羲颐,实在是杨家最近的处境实在是让他难以相信。

    “若是我所说之事当真可行,你了愿认了我这个师兄?”王羲颐随之而笑着开口,结果换来的是杨文锋的一记白眼。

    对此王羲颐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他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容易把煮熟的师弟吓走了。

    这几日整个玉陵城内最忙的怕是礼部了,一方面要准备科举的种种事宜,如今完了以后还得忙着腾录阅卷,一时间礼部夜夜挑灯,争辩之声也不绝与耳。

    会试结果无论是对于士子还是对于国家都不是小事,如此一来文章好坏自有六位副考官交叉批阅,这样一来争论自然不会少。

    “我说王老,这样的文章虽然文辞华美但是细读之下并无甚立意,况且你看这策论,简直就是趋炎附势嘛,全篇策论皆是虚妄,狗屁不通!”来自翰林院的一位副考官看着手中的文章只是摇头,随后递给了身旁的另外一位考官。

    这位考官来自国子监,而说话这人口中的王老则和他一样来自翰林院。

    中年儒士看了看手中的文章也是摇头:“梁先生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这文章不足以取仕,”如此一来便有了争辩,虽然六人皆来自不同阵营,但是此刻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并未有什么偏袒。

    “好,好,如此文章可以下酒了,好一个齐鲁杨延和,果然不愧出自文脉之地啊!”就当众人正在阅卷之时忽然有人拍案叫绝,于是其余几人皆侧目。

    拍案之人是翰林院那位最为严格稳重的副院长孙东阳,如此一来那文章一定非同凡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千篇文章一人惊

    令孙东阳都拍案叫绝的文章自然

    也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虽然那文章也会传到他们的手中,但是此刻他们依旧迫不及待地挤过来观看。

    先是同为翰林院副院长的柳青林接过那孙东阳口中可以下酒文章的那篇策论,继而国子监那位祭酒看向一人所做的经史文章。

    “好,策论条理清晰,虽略显稚嫩却可看出其读史与兵法上的功夫不浅。假以时日可入兵部或吏部了!”柳青林看了那一篇文章之后同样点头称赞,只不过他一向以严厉著称,所以情绪表现的没有那么激烈。

    “经史也颇有古风,行文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不愧是齐鲁之地所出士子,文章庄重而正气凛然,正如同齐鲁之地的文脉厚重一般!”国子监这位祭酒也点头称赞。

    如此一来其余几人又分别交换批阅,最终确定下来这文章的主人杨延和得以进士及第,而且最起码会排入榜上前十之列。

    之后又陆续阅过一些文章,总得来说良莠不齐,但是他们这几人对于总体会试士子的感觉却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说这其中也有那种文章策论做的一塌糊涂之人,但是相较以往来说要好太多,大多数士子的文章还算可以,如此可见这些年来天渊文风是愈发昌盛了。

    经历过杨延和的文章厚重如古山岳一般后他们几人也陆续阅到了一些不错的文章,也定了那么几个可以进士及第之人,只不过惊艳之作暂时还没有遇到。

    大概又过了一批试卷之后柳青林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他拿起手中的卷纸走向孙东阳。

    “老孙你看这,”柳青林倒是没有太大动静,而孙东阳看了这篇试卷之后抚了抚须而后面露笑意。

    这篇试卷之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名字,如果这种试卷出现在往昔的科举之中,这样交白卷的士子轻则会免除下届会试,重则可能终生无望科举,但是如今两人看到这份白卷却无一人开口。

    只因为那个名字叫王羲颐,野萍学宫之主,当年以学问而压倒无数饱读诗书之辈的王羲颐。

    “这什么都没有写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柳青林倒是没有和其它几位考官多说什么,他只是和孙东阳两人商讨而已。

    “既然什么都没有写,那我看是没什么意思了,显然那王羲颐也没得什么不满,空白也就是满意喽!”孙东阳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的自我解读,具体什么意思他哪里知晓,他又不是那王羲颐。

    “真是这意思?应该是吧,我听说昨天他王羲颐见了武皇,似乎谈到什么野萍学宫入天渊这些事!”柳青林自问自答。

    “好了,他王羲颐如何如今已与我们无关,继续阅卷吧柳老!”显然,那些学问之外的事他孙东阳并不感兴趣,否则以孙东阳的学问和资质又如何还是一个普通读书人呢?

    他一直认为读书就是读书,和那什么修道修行切不可混为一谈,而柳青林也如此这样认为,二十年的老友,不愧是同道中人。

    这一日礼部阅卷这六人又是持续到深夜,阅卷室内烛火恍恍,印照的众人满面红光。

    这一日又陆续阅到一些好文章,大概也定下了十来名进士及第,但是真正算的上是难得一遇的还是那之前的杨延和。

    “孙老啊,时候不早了,明日赶早吧,你看大家也都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看着另外几人神情疲惫的样子柳青林打了个哈切,而后开口道。

    听到老友的话孙东阳抬头看了看周围批阅过得试卷和周围几人倦乏的神色不由叹了口气。

    “好吧,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大家把手头的卷纸收拾一下,明天继续吧!”孙东阳点了点头。

    这两日就要放榜了,所以他们也得加紧阅卷才是,好在如今盘算着日子倒也赶得上。

    就在众人收拾东西各自批阅卷纸的时候孙东阳在盘算着这个时候他还能再看一份,于是又重新坐下,随手拿过一份考卷。

    “兴元府杨文锋”看到这个名字孙东阳似乎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不过天下之大重名者自然也不算稀奇,况且已经看了很多份卷子的孙东阳没有多想,转而继续看下去。

    区别于前朝科举的阅卷,天渊国的阅卷并不糊名,原因很简单,无论最终谁得中进士都会于太极殿前接受文华阁老,天渊太师。武皇三人以及礼部诸多官员的最终审核,最终是否真能进士及第还得看他们几人定夺。

    这其中礼部之人尚且不谈,文华阁老,天渊太师可都是集大学问与大神通之人,若是偷奸耍滑,徇私舞弊之人去了太极殿前哪里又能逃得过他们几位的法眼?

    之前一科会试,有位富商子弟不知花了多少两银子竟然将几位考官全都收买,也可能是当时天渊才建国,如此一大笔银子实在让当时的考官动心,还是其它原因,反正在交叉阅卷之时竟然上了榜。

    这一上榜不要紧,在太极殿前当时的天渊太师不偏不倚直接点名让他出场而回答几个问题。当时太师问的问题很简单,一共就一句话。

    太师问:“十万黄金和一个进士可能换一个人头否?”当时听到这话那位送礼买官的年轻人顿时面如土色,紧接着徐博温当场便将那一批考官革职查办处了死刑。

    后来据说武皇问徐博温如何知晓,而徐博温笑着说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身为儒家门生还是懂一些观文运之法的,之前的那个人在他看来根本无能够进士及第的文运加身,如何能进士及第。

    如此他在叫那个年轻人出来之时便早已看穿了他的心神,自然知晓那买官之事。

    之后徐博温轻笑着对着群臣开口,说是武道念修大宗师之下,普通人以后若是不相信他徐博温有这等能耐,那就尽管来试试看,试试他徐博温能不能看出来,至于代价吗?那就由自家自己承担了!

    当朝太师这样一发话谁又敢不信?就算是不信的谁又敢拿自己的脑袋来开玩笑呢?如此一来会试的最后阅卷就又少了一道糊名的程序,而从那以后几乎再也没有徇私舞弊之人,偶尔有一半个胆子大的也都没有逃过一劫,如此徐博温的话就更为令人信服。

    孙东阳开始看此人的卷子,开篇两句平平无奇,孙东阳摇了摇头,寻思着又是一位庸才。只是再往下看,忽然那文章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那种感觉如同登山,由山脚平地开始一步一步稳步向上。

    当看到第二段之时孙东阳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倒不是说此文章的文辞有多华丽,意向有多深远,都不是。

    他孙东阳见到过多少好文章,有锦绣山河一般波澜壮阔,有昊天大日让人顶礼膜拜,但今日的文章却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实话说这经史文章的句子很普通,引经据典也不是非常有新意,但所有他写的东西在他这篇文章里就非常契合,直透人心。

    他继续读下去,越读呼吸越发急促,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将这篇文章读完。

    汗如雨下,头脑昏聩,就像是费劲心事终于登顶山巅看到天穹一般,蔚为大观让他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开口评价什么。

    心底是一汪溪水起起伏伏轻轻流淌,那每一个字都沁入他的心肺肠子,偏偏这文章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神魂如坠云海之中,让孙东阳魂不守舍。

    他沉默不语久久无法平复内心,也算是久经文坛的孙东阳此刻竟然被一位士子的文章震惊地无以复加,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孙东阳长长吐了几口粗气又使劲摇了摇头,随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去看那篇策论。

    一字一句,一行一行,当他看完那策论之时他直愣愣立在原地不动声色,似乎连喘气声都慢了很多。

    策论虽然算不上震撼绝伦但却也绝非一般士子能比,就算是那些被老人轻自推举而后在朝堂平步青云地一些后辈老人也觉得做不出这样的策论。

    开篇如同一声猛虎月夜呼啸山林而下,虽勇猛却不失为一种风景。这似乎是这个士子特有的笔法,即便是相对讲究思络和想法的策论也写的一样有些轻柔风景。

    但是接下来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含糊。整片策论在孙东阳看来绝对是一气喝成没有半点犹豫,如同千百骑凿阵而来,凶猛壮烈,让人难以抵抗分毫。

    老人闭上眼睛脑海之中都是这两篇文章,一篇策论,一篇经史,这两篇文章在老人脑海之中久久无法消散,对老人的心神都在不断冲击。

    于是老人开始在心中不断回想对照一些圣贤文章经史笔法,但是惊异的发现面前的这两篇文章竟然找不到相似之处。

    倒不是说这文章就强过那些圣贤经史,只不过这似乎是一种全新的风格,至少孙东阳未曾见过。

    “孙老,该走了!”这个时候国子监的一位祭酒过来轻轻叫了孙东阳一声,声音不算太小,但是孙东阳却依旧愣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个时候其余几人也都收拾停当,看到孙东阳的异常他们都走了过来。

    但是他们看到的是孙东阳面容憔悴紧接着又猛然容光焕发,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如同冰封一整个冬天的湖水开始缓缓解冻泛起涟漪。

    孙东阳的眼神骤然明亮,里面有惊喜,有诧异,更多的则是欣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一张卷子引起的轰动

    “喂,魔障了啊,该走了,也没剩下多少了,明日再批阅就好了,放心,来得及的。”柳青林满脸疑惑,一直以来孙东阳这个糟老头子都以端重静心,遇大事必先冷静的模样示人,如今这幅失态模样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他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握住双手。

    “你看看,你们都来看看,这文章,这文章当得今科魁首啊!”老人的话说的颤颤巍巍,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又提不起力气。

    一听这话柳青林更是脸色大变,今科魁首,这样的评价若是从其它几位考官的口中说出可能他柳青林有些嗤之以鼻,但是从孙东阳口中说出那可大不一样。

    孙东阳这老头子对于文章的挑剔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就连翰林院之中被誉为年轻一代无人出其左右的荀攸也时常被老人责问。

    事实上柳青林还知晓别人不曾知晓的一些辛秘,就连他们那位翰林院长,兼天渊国的当朝太师孙东阳也没少对对方的文章评头论足过,老人从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今日他孙东阳说这篇文章足以科举夺魁,那十有**便是真的了。

    柳青林疑惑地去拿那篇被老人紧紧攥在手中的文章同时在猜想这是哪位士子所做。

    应该不是荀攸,按照老人地脾性和对荀攸的了解他不会如此失态。又是那齐鲁之地的读书种子?还是江南那边的几位号称四大才子的几人?玉陵都城之内?除了荀攸应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柳青林几乎是从孙东阳的手中夺过那份卷子,他先看了看卷子上的名字,兴元府杨文锋?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兴元府之地向来贫瘠落后,没听说过有什么有才气的士子啊?

    莫非又是不出名的乡野麒麟不成?柳青林琢磨道。

    其实每科科举都有这种田野藏麒麟的士子露出峥嵘,只不过并不多罢了,像这种有望科举夺魁的家伙就更是少的可怜,这些年唯有两人而已,其中一人就是今日的主考官,如今的礼部侍郎晋心安了。

    柳青林没有多想而是继续看下去,起初他的感觉也如同孙东阳一般感觉一样平平无奇,但之后的之后,即便是他早已有准备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前人这两句评价如今用在此篇文章之中在柳青林看来恰到好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一篇浑然天成的佳作,能作出如此文章的士子我倒要看看是谁?难不成又是哪位不出世的大儒?”柳青林也连连叫好,在他看来如此文章必然是哪位鸿鹄巨儒所作,寻常士子哪里能有这样的本事。

    其余四人看到两人如此神色皆为之而震惊,这几日他们就没见到两人露出过如此神色,如此一来他们也迫切想要看到那篇文章。

    “快,快叫人去给我查查看这位兴元府杨文锋是何许人物,此人为何之前籍籍无名,再看看他乡试成绩如何!”柳青林如今也是十分好奇,于是便差人去查,而这个时候孙东阳依旧还沉浸在那两篇文章之中。

    “噢,你们也都看看,都看看,这样的人物竟然在我们天渊籍籍无名,真是我等的失察!”柳青林一边安排人去查看这位兴元府杨文锋的资料,一边将卷子递给其余几人。

    虽说这几人之中以他和孙东阳为首,但是规矩还是要的,交叉审查是必须遵守的。

    就在有人去查这位兴元府士子的资料之时其余四人也都陆续看了柳青林所递过来的卷子,这一看之下顿时屋内寂寂无声,只留下互相递卷子和翻卷子的响声。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屋内几人都看过了这份卷子,但是其余几人反应也都一样,一样的沉默不语,一样的细细体味。

    能来此阅卷的屋内几人自然学问不会太浅,他们自然能看出文章好坏,但是理解程度却不会相同。

    就比如除了孙东阳和柳青林之外其余四人虽觉得此文章大好,足以争上那前三之列,但是却也说不出这文章到底好在哪里。

    众人大概又沉默了半刻,忽然咿呀一声阅卷室的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就是一身穿孔雀补子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诸位辛苦了,方才我来此处巡查见到诸位阅卷未敢打扰,此刻见时候不早便过来看看,也顺便劝诸位早点休息。”男子笑了笑,他这一开口,除了翰林院的两位老人之外其余四人赶忙行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左侍郎晋心安。

    “各位都是前辈不必多礼,心安看诸位这是快要收场了,怎么都站在这里反而不动了,难不成是孙老和柳老不让你们走不成?”这位玉陵官场之上最为年轻的几位三品大员倒是非常和善,他笑着开了个玩笑,然后看向孙东阳。

    这个时候的孙东阳终于反映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直接了当的和晋心安道:“侍郎大人,方才我等看了一篇文章,皆有些出神,于是忘了时间,也未曾发现大人前来!”

    孙东阳的态度其实已经算是很自然了,但是对面的晋心安还是连忙摆手摇头。

    “孙老哪里话,您怎么能叫我大人呢?晋心安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倒不是说晋心安有多虚伪,身为一名三品大员要对一位翰林院的老人谦让,实在是面前这位老人无论是学问还是资历都当的起他如此对待。

    要知道当初的老人可是让徐博温都亲自去请让其入主吏部或者礼部担任尚书一职,但是被老人拒绝了。老人的话很简单,他就在翰林院教书育人,说到底和在朝堂一样,都是为天渊培训人才,也正是如此,老人才依旧在翰林院当一位副院长。

    想当年若没有老人的推举,他晋心安不见得能在官场之上走这么快,对于他晋心安来说孙东阳虽非他的授业恩师却胜似他的恩师,所以如今他这样的态度一点也不过分。

    今科会试,若是没有王羲颐恐怕老人都不会来此地担任考官,如今他晋心安又如何能在老人面前摆什么官架子呢?

    “是何人所作文章竟然让诸位皆为之失神?”一番谦让之后晋心安有些好奇地问。

    “是一名兴元府的士子,叫杨文锋!这人的文章作的实在是不错,依我看,恐怕今科科举夺魁之人他必然可以争上一争。”柳青林开口道。

    “哦?兴元府还有这等人才?杨文锋,杨文锋,这个名字,倒是和那前些日子在玉陵城内名声大噪的杨家二公子一模一样啊!”晋心安笑着开口。

    他如此无心之语众人才皆反应过来,难怪开始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众人都会觉得眼熟,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起来倒也是,那杨家的二公子确实也是叫杨文锋,但想来不过同名罢了?”国子监的一位考官点头道。

    于是众人皆以为如此,没有人想过这个杨文锋就会是那个杨家二公子。

    一方面虽然这些日子也传过那杨家二子的一赋一诗,众人也觉得其确有才华,但是能写出眼前这样文章的人一定不可能是那位将种子弟,这是他们本能的反应。

    另外,卷子上写着兴元府杨文锋,来自兴元府而非玉陵。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之前柳青林所差去查看资料的人也已回来,他拿着一本卷宗,里面便是这卷子人的资料。

    按照天渊科举的规矩,自院试科举开始之前便录有所有科举士子的籍贯,名字,以及入考时间和画像,每一次科举入场皆会核对资料以免冒名顶替,院试,乡试,会试一律严格执行。

    在晋心安手中那份资料被打开,最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少年画像,那少年衣衫褴褛但是一张脸庞却柔和秀气,最为关键的是晋心安与翰林院这几人都见过这张脸。

    晋心安所见是在玉陵皇城的太极殿之内,这一张脸的主人和杨王两人面对天渊群臣。

    而孙东阳他们所见是在翰林院。这张脸让他们想忘都无法忘却,他们翰林院所有人都在此人的蛮横跋扈之下被颜面扫地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兴元府杨文锋竟然便是这天渊杨文锋,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国子监二人并未见过杨文锋,所以此刻看到除他二人之外其他人的表情他们满头雾水,这画像之人在他们看来并未有太大问题,为何他们皆是这种表情?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难不成这天下还有同名同姓还长相一般无二之人?”翰林院的一位考官喃喃自语,他的神色木讷,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这,恐怕就是他了啊!”另一位翰林院的考官显然还有些理智,同名还可能,同样的容貌绝不可能,所以他长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无语。

    “兴元府,兴元府杨文锋,对了,那杨王的祖籍不就是兴元府吗?”这个时候的柳青林也反应过来,他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于是失声开口。

    当年的杨继就是从兴元府的一个小乡镇中带着二十名青壮在当年前朝动荡崩坏之际一步一步发迹的,这件事天渊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全都知晓,此刻看到杨文锋的画像和那卷子上的名字柳青林才想起这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杨家有子露峥嵘

    一份卷子,一张画像在此刻像是一只巨锤般狠狠砸在了众人心上,加上柳青林的话,一时间又是寂静无声,让人不知所措。

    “如果是他,那这算不算是弄虚作假,毕竟他在玉陵!”最终翰林院的那位考官犹豫了片刻还是忐忑开口。

    他叫王研梅,是当日阻挡杨文锋入翰林院的九人之一,对于那位年轻人他的映像一直都很不好。

    在他看来,对方嚣张跋扈,凭借着兵戈与武力硬生生践踏了翰林院的尊严,也将他们读书人的脸面贬低的一文不值。

    其实他是想说对方文章是否作假的,但是想来想去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原因很简单,他也不是普通寻常之人,自然也能分辨出真假。

    “王老夫子这话说的有些欠佳,虽说那杨家二公子身在玉陵,但是我看他的府试乡试皆在兴元府之内,如此说来也算不上是什么弄虚作假了!”国子监的那位年纪较轻的祭酒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也觉得这位杨家世子虽然之前籍籍无名,有些藏拙的嫌疑,但是牛老可别忘了,那会试可是有徐太师的矩阵在其中,而且徐太师还亲自坐镇,若是弄虚作假徐太师能无动于衷?”另外一位比较年长的国子监祭酒也开口为杨文锋辩解,他们二人虽不认识杨家之人却在此刻也愿意为杨文锋说几句公道话。

    其实这也和各自所处机构有关。翰林院身处太子阵营,虽说徐博温和杨王乃是旧相识但是后来却愈来愈生分,加之很多次翰林院上书朝廷叙述杨家的种种僭越之举徐博温也都未曾阻拦过,长此以往下来他们就都觉得这是得到太师的默认。

    而国子监不同,程珏虽然身为文华阁老但是参合国家军政大事的次数少的可怜,倒不是武皇冷落于他,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想参合而已。

    不管如何,老人从未在公开场合称赞过那些朝堂之上各种告杨家之人的话,而且他对于国子监的人要求很严格。“先分善恶道理再发表言论!”这样的要求不免让翰林院有些谨言慎行。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原因,这些年翰林院一直都很受到武皇朝廷的重视,而翰林院入朝堂为官之人也越来越多,反之国子监却要逊色太多太多。

    如此一来那些久经官场的有心人自然看出了许多的端倪,于是朝堂之上倒杨声势从这个时候开始壮大,演变为最后只要是杨家的对立面就都有所谓的仕途,反之则终身无望。

    如今这位姓王的老夫子却并非为了这些“前途资源”去反对如今眼前的这篇文章,他所反对的仅仅是杨文锋这个人而已。

    “无论如何,一位异性王的世子殿下却悄悄来进行一次科举,这显然有些不对劲,况且他为什么不在玉陵,不在离玉陵更为近的幽州参加当年的府试乡试,不是刻意掩盖又是什么?”王老夫子对于国子监两位后辈的话显然嗤之以鼻,他今日就是想压一压杨家的二子,即便是不能压下去也绝不能让他太过得意。

    这无关其它势力也无关什么功利,他就是看不惯那个少年,尤其是他想到当日翰林院的刀光,想起少年当时就差一步便斩人头颅的蛮不讲理,他其实也不过是随心而已。

    他忘了,当时的刘彦,当时的翰林院所有的人都忘了,自始至终都是翰林院挑衅在先而杨文锋反抗于后。他们都忘了这个先后关系,所以变得蛮不讲理面目全非。

    这也是最让当时的儒家圣人气愤之所在。好嘛,就算是他们后来的几位圣人有发扬光大儒教的功劳与本事,但是教出这些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恼火和丢脸。

    不管他杨文锋是不是真的有才,不管对方是不是被逼的韬光养晦,被逼的装作纨绔,只要他是杨王的儿子,只要他是他们映像中的杨文锋,他们无论做何评价都是正确的。

    什么时候这个世道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人多便能混淆黑白是非,嘴多就可以将对错颠来倒去,这样胡闹的人间,他还能看到什么希望。

    当时的老头子孔丘其实是真的想杀掉那个刘彦的,即便是杨文锋动手他也很乐意。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文锋最终没有选择动手,可能是失望,可能是愤然,但更多的应该是不屑和不齿。

    如此一来连带着孔丘也很愤然和无语。这是他创立出的儒教,这是他的文脉所教之人所流露出的“人才”,这让他面对自己的弟子之时又如何好意思?

    事实上杨文锋所遭遇到的境地不正是杨家所面临的境地吗?也正是因为如此,孔丘,芈平,王羲颐他们皆对天渊有不同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这天渊强盛是强盛,富饶归富饶,盛况更是多少年都没有过。

    但是天渊却一直缺少一种东西,一种在他们这些看起来最重要,比之什么盛世,强国皆重要,只有两个字。

    道理,若无道理,不讲道理,便无对错是非,这样得未来才是最为让人没有希望的未来。

    当然,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我们所生活的日子本来就是一个道理套一个道理,小道理之中有大道理,但是即便是这些道理我们都知晓,但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是已经饱读诗书自诩看清许多浮浮沉沉的王研梅也做不到,如今依旧对杨文锋耿耿于怀,又何况是其他人呢?

    “弄虚作假?怎么个弄虚作假,当初划州府而府试乡试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士子考试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即便是后来养成了惯例又如何?玉陵是天渊的,兴元府难不成就不是玉陵的府州不成?”柳青林显然对于王研梅所说的“道理”有些不满,他摇头开口,语气有些不好听。

    “好了,好文章就是好文章,这有学问就是有学问,不必多说什么!”孙东阳最终盖棺而论,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王研梅反对的原因,他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可是,可是你们都想过没有,他毕竟是杨家二子啊!”最终王研梅还是忍不住开口,他这么一说柳青林和孙东阳相视了一眼然后面露苦笑。

    是啊,对方毕竟还是杨家的二子,这样一来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如今的天渊朝堂对杨家如何他们几人都不言而喻,别人还好说,万一关乎武皇,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杨家二子又如何,难不成诸位阅文章看学问还要看出身不成?我且问大家,当初的我们,若是都有人看我们的出身而定成绩,我们能不能站在这里讲话!”看到孙东阳和柳青林都沉默下来国子监的那位年轻祭酒有些着急,他站了出来忍不住开口。

    这个年轻祭酒名字叫孙亚雷,他即便是再不谙世故也知道王研梅的意思。

    因为他是杨家二公子他就应该是纨绔不堪;因为他姓杨就应该被他们都否定;因为他可能被那个天渊地位最高的那个人猜忌他的才学和文章就是臭狗屎?

    这他娘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所以他孙亚雷才要站出来大声否定他们的想法。

    他倒是和杨文锋并不认识,也并未过多的和杨家打过交代,但是这没什么,不能影响他的正直之声。

    “唉,小孙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应该他是杨文锋就差别对待的!是我错了!”孙东阳叹了口气脸色由犹豫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心安啊,这杨文锋的文章我们定了,暂时为如今的魁首文章,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最终孙东阳拍板决定下来,他看着刚刚放下那篇卷子的礼部侍郎晋心安开口道。

    “我刚才看了这文章,确实是好文章,没得说的,我的意见和孙老一致,”晋心安看了一眼之前一直有些意见的王研梅开口道,而对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那好,那就暂时这样定下来了,诸位请回吧,早日休息,明天赶早!”定了下来之后孙东阳长出了一口气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果然,好的文章确实是可以令人心情愉悦的。

    最终孙东阳的提议在他和柳青林两位资历最高的考官同意之后其余人等也都无更大的问题,于是熄灭烛火之后便作鸟兽散。

    今夜注定无眠,无眠之人除了孙东阳他们几人之外还多了位晋心安。其实他又何尝想过那位杨家二子竟然如此了的,他也很难理解,那样一个还算是少年的家伙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文章。

    在阅卷室内他晋心安虽然没有多说但是却不代表他没有多想,要知道他毕竟还是礼部的人,在朝廷之上就不得不考虑“大势所趋”,所以即便是他晋心安不考虑杨文锋身份的影响也有人会考虑。

    晋心安很清楚,他的那位顶头上司是太子阵营的,而太子对杨家的态度这些年可见一斑,如今贸然将对方定为当前魁首他也确实有些忐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宁做小人官

    晋心安虽然在阅卷室中答应了众人的提议,虽然那也是他主观上的想法,但实际中他却绝不仅仅应该只考虑这些。

    若是如此一厢情愿凭借自己的主观意愿和对的道理去做官,那他晋心安如今恐怕最多也就是在郡县一级的官场摸滚打爬,或许早已经被人打压甚至丢掉性命,这些他晋心安很清楚。

    他曾经亲眼见到过他的父亲,一位九品芝麻官,虽然官不大但是却很有一颗为百姓做主的心。

    于是在一日一位乡绅的公子欺辱了一名普通穷苦百姓的**之后他父亲毅然决然将对方送入大牢之中。

    后来那位乡绅花了几千两银子买通了当时他们那一处的一位布政司都事,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他的父亲便从那个矜矜业业的岗位被人赶了下来。

    之后的事其实很简单,那位乡绅后来通过种种关系兼并了他家的土地,最后连他们的祖房也被对方获取并且将他们扫地出门。

    晋心安永远也忘不掉后来他的父亲因为穷困潦倒最后不得不陪着笑脸谄媚的去求对方宽限几日再交佃金,最后甚至是去求对方谋求一份生计。

    当时他的父亲陪着笑着脸几乎将头贴在了地上,结果那个乡绅搂着他的小妾很得意的笑着说:“你当年不是为了你的百姓要将我的儿子送入牢狱之中吗?现在你来求我没问题,只要你让咱们县的百姓有十人为你说话我就答应你。”

    当时他的父亲竟然失心疯般相信了对方的话,他信誓旦旦的和家里人说没问题,十个人算个什么,那些年他为官之时帮了多少人。

    之后他的父亲挨家挨户去敲门,最后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答应他的父亲,世态炎凉何至于此?

    他的父亲不理解,年幼的晋心安更不理解。后来他的父亲郁郁而终,也可以说是穷困潦倒饿死的,他的母亲最终带着他流落它乡改嫁之后才有了晋心安的今日。

    当时他的母亲改嫁之时说过一句话让晋心安心中大为震动。他的母亲有些难过但是特别坚定,他的母亲说:“宁嫁富贵恶人,也不嫁贫贱清官。”

    后来他晋心安在为官第一日便又想起了他母亲的话,于是他在那一日便发誓,他晋心安为官,不做绝世清官,也不拒绝别人的阿谀奉承,他为官,只求一个最终结果是正义就好。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晋心安从不拒绝官场之中的泥沼和恶心的交易傍身,另外他也很多次去阳奉阴违甚至登门送礼,所以他才能在玉陵官场之上那么风生水起平步青云。

    他心中从未有过愧疚和不安,因为他的平步青云许多贫穷士子被他推举入翰林院国子监,因为他的为官又为普通百姓牟取了多少福利?别人不清楚他晋心安心里却很清楚。

    他虽然做了很多昧着良心的恶心事,但是他却从来不在意,甚至于有人说他晋心安是最没有脊梁的读书人他也只是哈哈大笑。他虽然行事也肮脏龌龊,但是他确实是在泥沼之中做了那些他父亲都做不到的好事。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的父亲,当年他的父亲那样为官是否后悔过,他想一定是后悔的。为了他将来不后悔所以他不但以前那样做,未来一样为那样去做。

    只有成为最恶心狡诈的小人才能更好的去对付恶心狡诈的小人,他如此坚信这一点。

    于是在第二日还未到早餐之时晋心安便去敲了礼部尚书的大门,他很清楚他们这些尚书大人的作息时间,此刻对方应该是才晨起散步之后的休小憩一会儿。

    果然,当管事将晋心安领入尚书段菅炳的花园之时对方正坐在竹椅之上品茶,见到晋心安前来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示意对方一起喝茶。

    “这几日应该是快要放榜了,你不在阅卷室忙怎么还有空来我家里,而且还是一大早而来?”双方客套一番之后段菅炳笑着开口问道。

    “今日我来大人府中正是为了此事,昨日我们阅卷发现一篇文章,那文章作得非常好,孙老他们提议暂列榜首。”晋心安拱了拱手小心解释道。

    “噢?能做出连孙老都都觉得好的文章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二,对方是谁?是我玉陵士子还是江南才子,总不至于又是齐鲁之地的士子吧!”礼部尚书笑着开口,他喝了口茶随意猜测。

    齐鲁之地素来出人才,这几年段菅炳了解到大概有半数进士皆出自齐鲁,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不是,是杨文锋,杨王的二公子!”晋心安没有继续卖关子,他忧心忡忡地开口告诉对方,也瞬间看到礼部尚书的脸上笑意骤减。

    “杨王的儿子,杨王的儿子!”段菅炳连着说了两声以后便沉默了下来,他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难怪,难怪徐太师曾叫人来差我说这次会试阅卷一定要实事求是,我还琢磨着为什么太师会说这些话,现在看来应该是我们这位陛下开口了!

    不对呀,太奇怪了,奇怪!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这杨家……”段菅炳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他开始说难怪接着又说奇怪,让晋心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安,那文章你看过了?确实如孙老所说?”最终段菅炳在自言自语之后转而看向对面的晋心安,他之前的话一方面是自己对自己所说,一方面也是故意让晋心安听到。

    “在下看过,才气确实当得如此!”晋心安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他们决定实话实说,他倒是不见得一定会帮杨文锋取得这个榜首的名次,但是 他还是希望至少他能得到一个他应该得到的待遇。

    “连你都这样说了,那看起来确实是不错了,不过心安,我们取仕,文章作得好是一方面,而更为看重的应该是德行!”对方这么一说晋心安心里便不由有些咯噔,难不成这位礼部尚书真的要打压杨文锋不成?

    毕竟即便是他晋心安士此次的主考官,但是最终的花名册和名次还是要交给礼部尚书定夺和察看的,现在段菅炳这样说那保不齐他会不会真的将杨文锋刷下。

    “杨文锋的德行不必多说,作为榜首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心安你暂且不必理会,我自会向陛下请示!”看到晋心安默然无声,段菅炳轻轻笑了笑随后又开口道。

    既然对方已经如此说了,那晋心安知道如今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于是他干脆推说事务还很繁忙于是告辞离去。

    “榜首?痴心妄想,即便是武皇仁慈说过要实事求是又如何?你杨家乱臣贼子又岂能寻常视之?”此刻在花园之中段菅炳依旧自言自语。

    但随之他又自己摇了摇头:“武皇亲自开口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又要对杨家网开一面?”

    他段菅炳不是第一天入官场,对于官场之内的门门道道他简直是轻车熟路,既然武皇专门关照过徐博温这样的话那一定有他的意义。

    只是他如今不明白这事实求事四个字是不是给他杨文锋的,这让他实在是有些为难。

    “看起来我还是问问那位的意见吧,如今太子殿下不在玉陵,也只能靠她了!”最终段菅炳下定决心,随后他起身更衣准备去上边,顺便联系一下宫里的那位。

    就在这些人都在为杨文锋或欣赏或恼火的时候他却对此一无所知,这几日他过得都很悠闲,唯一一点让他有些无语的是他的武道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看起来确实如王羲颐所说,如今状态破境太难太难。

    在感觉没有希望之后他只能除了每日必要的孕养飞仙之力之外就是多看一些武学典籍。

    这些日子在看那些武学典籍之时杨文锋忽然有了一个发现,他识海之中那位文魄小人会时不时出现来同他一起观看。

    一开始对方非常迷糊,但是随着所观典籍的增加之后对方竟然开始在杨文锋的识海之中开始胡乱练起来,那些招式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一些杨文锋所看那些典籍的雏形。

    这样一来倒是让杨文锋有些讶异,他不知道这文魄到底是因为他的所想所念如此还是说本来它就有这个功能,反正如今倒是无任何影响。

    除了胡乱练一些典籍之外杨文锋还偶尔能看到对方手持毫笔出现在他的血肉之中,虽然杨文锋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他真的看到还是他的臆想。

    虽然没有几次,但是杨文锋真的感觉到了小人如同山中行者一般游走于他的血肉之中,最后在他运转飞仙十九转的时候竟然又感应到了对方。那一次是很真切的感受,对方站在那缕飞仙之力之上如脚踩飞剑,一转之后同一转,生生不息来去自如,于是杨文锋的感知一境竟然就莫名其妙突破到了二境。

    感知前三境皆为入微,一者感觉入微,二者体魄入微,三者元气如微,三者虽有共通之处但是却又有云泥之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人文章难分高下

    感知入微是可以感觉到体内的武道变化与体魄和元气的关系,倒不是说就能感觉到体魄和元气的变化,充其量是感觉到这两者之间的存在。

    二境体魄入微则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魄的变化,可以感觉到血肉之躯的种种现象,而入微最后一境则是能感觉到体内元气的存在。

    元气入微能感觉到的元气和这天地元气又有很大差别,前者存在于自己体内,通过修行和某种方式来控制体内元气从而增强自身修为。而天地元气则是天地之所存,本身窃取天地元气便不被天道认可,加之和自身并未有任何关系,所以可以汲取天地元气为己用的人莫不是已经入了宗师之境。

    境界如此,原本杨文锋如今是不可能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以及体内的飞仙之力的,但是因为他得了杀戮之极又入了念修,之后在老儒圣的帮助下踏上那条不归路,以至于他的境界和这个天下的境界完全不相同,只能作为参考而已。

    念修的修行又大不相同,对于那种纯粹的念修来说境界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虚设,所以念修的境界也很最为简单。

    参照念力大小和与同境界的修士的战力,念修只有立基,感知,纳气,成势这几个大境界,事实上就连这么几个大境界都是外界为了区分而设定的,在念修内部只有念师,大念师,念圣这么三种说法。

    念修本来就是修行念力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感知到识海以及其中变化自然很简单,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杨文锋必然有同境界修士所不具备的优势。

    但即便是同境界的念修武道一体的天才人物也绝不能在感知一境就控制自己的识海具象化从而反哺体魄,更别说是可以用念力所化去操控体内元力什么的来破境,这在之前闻所未闻。

    其实杨文锋更为不知晓的是,即便是有些成势之人他们的识海念力已经具象并且壮大为天地法像,但是念力可以自行修行功法与招式的,他杨文锋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他杨文锋都不知晓,他只是觉得一切都是顺势而为,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特殊与强大。

    当然,如此破境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却让杨文锋异常高兴,毕竟无论如何也算是破境了。

    三个月之内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名感知二境的修士,杨文锋的破境如果传出去那绝对要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当然,杨文锋其实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修行如此之快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杨家的资源,以及他的父母就给他的东西,如此境界实在是算不上有多惊世骇俗的。

    立基境界完全是凭空获得,而感知也是在老儒士的帮助下进入,这当然不值得他杨文锋去自豪什么。

    不过虽然如此他杨文锋却也不自我否定从而自暴自弃,他有先天优势而他又不放弃所有能做的努力,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日段菅炳联系了宫中那位的意思,最终得到的结果让他有些诧异。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实事求是,但随后加了一点,除了榜首其它皆可。

    按照段菅炳对那位的了解,对方早已将杨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很大概率会让他直接将对方剔除榜单之外,但是全然没有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如此一来他段菅炳自然也乐的如此行事,一方面也没有和杨家死磕,一方面并没有得罪他身后的那个人,至于武皇的意思他也很清楚,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他段菅炳现在还未参合这榜单之事,毕竟杨文锋现在只不过是暂列榜首罢了,最后结果如何很难说。

    “那翰林院荀攸,还有那江南的士子们,难不成就没有一个比得上那个纨绔子弟?”在回府的路上礼部尚书喃喃自语,随后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无论如何他仍有做决定的权利。

    说起来恨杨府之人很多,原因也不少。有的是旧识因为杨家不顾及情面而得罪了对方;有的是恨杨家行事太过跋扈,太过功高,压的他们翻不了身;还有的单纯就是因为嫉妒和凑热闹人云亦云,但是段菅炳不同。

    他不认同杨家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另外一个则是所扶持之人的缘故导致他不得不与杨家不对付。

    在晋心安离开礼部家中走向会试阅卷室这一路心里一直有些纠结,按照他对这位顶头上司的了解,对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但是听他话的意思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让杨文锋顺利入榜的意思。

    虽然他晋心安和杨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读书人,尤其是一位有他道德底线的读书人,所以他纠结,他也不愿让杨文锋这样一位人物落榜。

    虽然他知道落榜对于杨文锋来说并未有任何影响,但他还是不能因为其它原因就否定了杨文锋这个人。

    所以他在考虑如何挽救。当然,无论如何他晋心安是不会像那些迂腐之人去满腔热血和礼部尚书对着干,那样最后谁的没有好果子吃,他想的是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帮助杨文锋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但就是犹豫不决。他打算稍微透漏一些消息给杨家,按照杨家的势力,必然有办法和礼部纠缠,只是这也算是兵行险招,他晋心安不能全然没有顾及。

    当然如今他还有考虑的时间,毕竟榜单还未出,而礼部尚书也没有真的下决定去抹去杨文锋,那么事情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更改的局面。

    满怀心思的踏足于阅卷室内的晋心安忽然发现此刻的阅卷室依旧是气氛有些不对,其中除了孙东阳和柳青林之外其他几人都在互相窃窃私语。

    晋心安整理了整理衣衫而后笑着开口:“怎么,孙老和柳老又唠叨各位了?各位和他们两位也相处了这几日,他们两老也就是脾气直,说话不留情面,但是他们的心思却是好的,不瞒各位,当年的我可是被两位都骂了无数次呢,尤其是孙老,我现在看到孙老都是直打哆嗦呢。”

    晋心安这么一开口众人才发现这位礼部侍郎大人的到来,他这么一说其余四人都为之一愣随后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侍郎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厚道,当年孙老对你是比较严厉了一些,但是我柳青林可是对你好的很,当年你在翰林院求学,是谁时常请你喝酒啊!”柳青林没好气的开口,听到对方的话晋心安嘴角不由一阵抽搐。

    老人所谓的请他喝酒确实是时常,只不过每次喝酒都是他晋心安掏银子,导致后来晋心安一见到对方就躲,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老人有一次逮住他们几人偷偷喝酒。

    其实哪里是什么偷喝酒,只不过是少年意气,读书读到那些圣贤书中说说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读到酒酣胸胆尚开张,等等句子也心中有些所谓的豪气,于是偷偷买了酒尝尝滋味,现在想来那段年少时光虽然也很苦闷艰难,但是还是让他开心回忆的日子更多一些。

    “晋大人你可误解了孙老和柳老,只不过今日我们阅到了荀攸的卷子,我等都觉得这荀攸的文章做的颇为了得,字字珠玑让人读来酣畅淋漓!”

    “是啊,荀攸这孩子如今的文辞可谓已经到了大笔淋漓,文成破体在纸上的境界,于是我们认为他的文章应该在杨文锋之上的!”另外一位先前一直未曾怎么发表意见性格古板的院士开口道。

    对方这么一说晋心安哭笑不得,亏得他之前还担心是孙东阳他们脾气太冲和另外几人处不来,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你们别这样说,我承认荀攸的文章确实是不错,若是没有杨文锋的珠玉在前,他位于榜首我没有意见,但是和杨文锋的文章对比,我觉得还是落了一层。

    荀攸的文章就如同之前那些继往开来的圣人们一个一个走出来讲他们的道理,虽然遗世独立但却太过缥缈无常,而杨文锋的文章就像是一朵花,一片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在他们手上,在他们身边。”孙东阳喃喃开口。

    他的脑中一直想着杨文锋那两篇文章,不是说杨文锋的文章就好到那种完美无瑕的地步,也不是说他孙东阳或者其他人就都做不出更好的文章,只是孙东阳觉得对于杨文锋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世家子弟竟然能做出如此脚踏实地的文章,这才是最难得的。

    当然,这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可能是孙东阳确实是喜欢杨文锋的文章,倒不是他不喜欢荀攸的文章,只不过更喜欢一个而已。

    在老人看来,荀攸无法位于榜首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老人将荀攸排在杨文锋之后是有原因也是有私心的。

    荀攸还很年轻,年轻人如果走的太过顺利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沉淀一下,压一压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而将将种子弟,玉陵身份最为显赫的杨文锋提为榜首,既可以压一压荀攸,又能为所有膏凉子弟树个榜样,虽然未必有作用,但是聊胜于无。

    可这些都不过是老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具体如何他并不能独断专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朝闻名天下惊

    对于阅卷室的情况晋心安已大致了解,随后他也特意看了看荀攸的文章。

    如一**日悬停于苍天之上,雄伟壮丽,让人只能心生敬仰于感叹却无力去接近于他。

    相对于杨文锋的文章来说,荀攸的文章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暴风骤雨扑面而来,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初读便让人不由折服于那些圣人之言与经世之语之中无法自拔,再而观过又如一道闪电划过江河山川,还未细细咀嚼便已经直击人心。

    那是风雨蔚然的大气象,虽然仅仅是大段大段的借鉴运用圣人道理与流芳百世的文辞经典,但其中穿插着自己的看法和理解往往能够一针见血。

    点窜太古诸圣文字,公之斯文若元气,先时已入人肝脾。这样的文章绝不会有人说是平庸之作,至于此中真意细细咀嚼之下也值得反复回味,如饮干霖。

    而杨文锋的文章则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概念,相较于荀攸的气势巍峨而言,杨文锋的文章绝不是那种苍天在上的大家之言,也不是文辞惊细雕琢如羊脂美玉,他的文章看一眼其实很平凡,平凡的似乎丝毫没有亮点。

    但是继续读下去,不用多久,几乎每读一句便有一道不一样的风景。有大漠苍茫的天涯一眼看上去一无边际,辽阔而寂寥。也有春风抚杨柳,小河水叮咚,生机盎然心向往之。

    其实更多的像是淡淡月夜之中一道寂寞的身影缓缓在夜色之中散步,溶溶月色,戚戚鸟鸣,夹杂着虫鸣与枯枝断裂的声响,没有什么特殊却又是最大的特殊。

    自然轻柔虽声明不显却让人流连往返。如果荀攸的文章中有日月天穹,有山河大川,有百世经纶,那么杨文锋的文章中就有月色稠水流,有青草绿蒌蒿和江河鱼虾戏,有儿歌民谣山歌徜徉。

    其实对于孙东阳和晋心安等人来说,自然不会如凡夫俗子一般看到那些壮丽波澜就觉得此等文章就是好文章。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杨文锋还是荀攸的文章都让他们欣赏乃至敬佩。

    自古文无第一,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如今的争论,对于晋心安来说,其实从客观角度去考虑,他还真分不出两者之间孰强孰弱。

    “晋大人,依你所见如何?”国子监的年长祭酒看着这位也以文辞响誉玉陵朝堂的侍郎大人开口询问对方的意见。

    晋心安被对方看的心里直发慌,如此情形他如何能去做出个判断?于是他有些无奈的看向年纪与资历最为深厚的孙东阳。

    “侍郎大人别看我,你不是被我训斥的看到我小腿都发抖吗?如今我们可都等着侍郎大人说话呢?”孙东阳冷笑了一声捏了捏花白的胡须。

    得了,读书人就是他娘的记仇,刚才说的话如今孙东阳还记着呢,这让晋心安龇牙咧嘴心里直犯嘀咕,他不过是一时说了心里话而已。

    咳咳!晋心安干咳了几声随后满脸苦笑:“得了得了,算晋小子错了还不行吗?诸位如今怎么看,反正我是看不出个好坏!”

    晋心安环视了一下周围诸考官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而听到他的话除了孙东阳之外,其余几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互相讨论。

    “好了,别吵了,别说是现在,就算是给诸位几天时间你们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说诸位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啊!”就在这个时候柳青林打了个哈切有些兴致缺缺。

    “别看我孙老头,还有你也是如此,这么大年纪了还操心个什么劳什子,这榜首与否我们都只不过有个建议而已,具体为难的人是礼部诸位大人!”柳青林摇了摇头随后随手拿起一份卷子继续去批阅,他轻抿了抿嘴角显然看到了众人的表情。

    果然,听到柳青林的话众人不由为之一愣,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无论他们如何评论二人,无论他们有何种理由,最终核定的一定是礼部众人,如此一来他们是不必操心,只需要提供名单备注即可。

    “话虽如此,但是不说上一说,实在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啊!”孙东阳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舒服,其实老人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结果,所以才不由感叹。

    “确实,不说上一说,是有些不得劲,”那位年长的国子监祭酒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觉得既然来评判诸位士子的文章那就应该说真话说实话,不管有没有用都应该说一说。

    晋心安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的心里却又开始纠结。名单送入礼部,这样一来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杨文锋的结局,即便是对方可以上榜,但是榜首这个位置,他杨文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了。

    想到这些晋心安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如果没有礼部尚书家中一行或许还要好点,但是那一行之后如今再翻过头来看感觉就太不一样了。

    没有那一行有个荀攸和杨文锋分庭抗礼或许他晋心安如今不会站在杨文锋这边去考虑,毕竟他们两个的文章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难分伯仲。可是有了礼部尚书的参与,晋心安无论如何都不觉得两者之间是公平竞争。

    越想越苦闷,在阅卷室待了片刻之后他晋心安实在是忍不住,最后只好一个人抱了本书将自己关起来。

    这是晋心安的习惯,这些年没当他心中难安的时候他都喜欢伴着圣贤书一个人沉默不语,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少年时候干净的晋心安,而不是如今这个不择手段浑身透着污秽的晋心安。

    被人叫做翰林院马屁精的时候如此;入朝初为官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决定最终被人讥讽他晋心安晋公子最会当官,深谙为官者该以上为尊,那一手好文章如今正好用来为诸位黄紫公卿歌功颂德,这个时候他更为如此闭门自居。

    后来越来越频繁,直到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次数又开始越来越少,如今他晋心安几乎不会独自于圣贤书相伴,今日如此,不知道是同情那个藩王世子,还是同情他自己。

    这几日会试阅卷还在继续,当然也陆续发现有不错的才子文章,其中唯一能媲美杨荀二人的还有一位江南的士子。

    对方叫唐寅,在江南早已声名鹊起,然后真正让玉陵众人有所耳闻的并不是对方的文章,而是对方的画。

    这唐寅的画承继古人之大成,然后狂放不羁笔法自成一脉,和之前古人的画作完全不同,这样的画流入市井巷弄之后因为特殊而忽然走红,于是唐寅也跟着迅速出名。

    有趣的是他的文章和他的画作一样,文章构思和脉络全都无迹可寻,就像是一缕狂放不羁的野草随风飘荡,落于哪里便在哪里生根。这倒也还好,真正让众人认为他的文章足矣媲美杨荀二人的原因另有其它。

    对方的文章在几人看完之后画面感太过冲份,无论是经史还是策论,整体读来就像是一副经典画作。阅卷这几人虽然都是饱读诗书见惯种种文章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这种文辞,完全是一种新的文体出现。

    当读到唐寅的诗之后他们这一认知更为强烈,诗中有画,画中似乎有诗,继往开来自成一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的人未来在文坛成就无人能说的清楚。

    当然有人曾反对说是唐寅此人的文辞太过狂放不羁恐怕此人也是如此,怕不能入朝为官,但是最终被柳青林否定。

    按照柳青林的说法,年少轻狂谁又没有过,因为这个原因就将一位才子拒之门外实在是太过偏颇。

    柳青林还特别强调,他们的科举虽然主要是为朝廷选拔官场人才,但是却不仅仅如此。狂放不羁可以在官场磨练磨练看看,实在不行还能为天渊国的文脉办学添砖加瓦,可以来翰林院,可以去国子监,都不妨事。

    最后柳青林笑着开口:“像我和孙老头这种脾气都在翰林院待了十来年,难不成他还能比我俩更横?”这话一说出口不由引来几人的大笑和翰林院孙东阳的白眼。

    不过孙东阳并未否定柳青林的说法。在他看来,他对新朝科举最为满意也是最为得意的就是这一点。

    不同于旧朝与其它诸国,天渊的科举不是扼杀天下士子风流,不是独尊一家之言。天渊的科举是要天下桃李尽入天渊,是要百家争鸣各有千秋的。

    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除了经史策论之外还有诗词作为参考,不过诗词一向是参考而已,可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惊喜。

    除了杨文锋的真切自然与荀攸的厚重沧桑不必多说之外,玉陵曹子安,宋祁以及唐寅三人的诗都做的格外出众,甚至于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杨荀二人,如此一来又陆续有人入榜,零零总总下来他们几人也终于拟定了榜单。

    这届榜单相较于以往人数最多,文辞格调也最为复杂活络,拿着手中的榜单孙东阳不由有些感叹,他手中这榜上之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流传于玉陵街头巷尾,而其中几人几乎可以预见,不仅仅是玉陵,整个天渊都会流传着他们的名字。

    一朝闻名天下惊,只是最后能有几人保持着这份出众,他孙东阳不知道,但是他却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不是因为这天渊有他孙东阳,柳青林,徐博温等人,而是有这些源源不断的年轻人,生生不息活力永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日之事不可留

    从会试之后到放榜之日也就是短短的七天光景,这七天之中对于孙东阳等人来说是最为难熬的七天,忙碌,烦躁,兴奋,失望,等等情绪都在这七天之中被消耗殆尽,如同过了一生一般。

    对于诸位考生来说自然是焦虑与忐忑,不知自己是否可以上榜,而对于杨文锋和荀攸来说又大相径庭。

    杨文锋从来没有忐忑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是杨家二子不需要担心什么上榜不上榜。他的淡然来自于他的自信,那是长期积累下来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轻松入榜,他要争的只有那个三甲,从来如此。

    反观此刻的荀攸,他的安然同样来自于自信,文人对于自身文章的自信从来都强过任何人,不需要谦虚。

    只是不同的是这个时候杨文锋从来未想过其它人,而荀攸却时常想起他杨文锋。

    这几日的杨文锋和从前一样,无非就是修行武道,钻入藏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要么就是去和木刀少年打上一场,被对方打的灰头土脸爬出藏。

    要是碰上实在累的时候或者修行无聊的厉害的时候他就躺在屋脊上看书,或者是去回声海乘舟而眠,总之很少出门,也不再去风花雪夜。

    杨府之中的寻常花匠婢女,厨子佣人在这个时候看到杨文锋都开始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位纨绔子弟到底发了什么神经,还是说杨家祖坟开始冒青烟了,几乎在一两个月光景这位杨家二少爷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当然,这正是杨文锋所要的结果,或者是这才是真正的杨文锋。

    他自然并非古板教条之人,他杨文锋也有风流倜傥,也有狂放不羁与漠视规矩,所以他当初纨绔浪荡不假,也很真实。

    但是他的骨子里更多的是傲气,是粉身碎骨混不惧的坚韧,也是守护着他内心深处最明亮的那一道风景的坚决。

    若没有身处泥泞沼泽之中,若没有身不由己,没有羁绊纠缠,他杨文锋就只是想做他杨文锋自己而已。

    斗酒十千恣欢虐,脱衣身前仗剑行或者文可安邦定天下,洗去富贵别样生,他杨文锋向往的生活永远都是轰轰烈烈然后洗净铅华。

    即便如今不能如此,但以后倘若他杨文锋能安然度过难关,那他一定要做到。

    不过一想到被那个木刀少年揍的鼻青脸肿的时候杨文锋就有些无奈,明明是差不多年纪但是对方的武道修为却和杨文锋明显不是一个层次,如今已经感知二境的他在对方手里依旧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这着实让杨文锋有些受伤,原本下定决心要做天下第一的他在对方手里根本连一招都接不下去,这让原本感觉自己武道修行还算可以他自己彻底放弃了那一点点盲目自信。

    没办法,慢慢来吧,既然天赋跟不上那他就只有更为努力一些才行。

    这几日祝枝来过几次,两人喝过几杯酒,也插科打诨臭屁几句,最后祝枝依旧不理解杨文锋和卫寅要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科举是为了什么。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祝枝说他再有一个月就会离开玉陵,据他所说是他的父亲要让他去天渊地方州府去锻炼一下,而他祝枝反抗无效被对方胖揍一顿之后也只能认命。

    其实这一切早已在杨文锋的预料之中,无论祝枝多么胡闹,他毕竟是祝家唯一的独苗,祝家那富可敌国的家底肯定是需要他来继承的。

    同样的,他杨文锋也有他要走的路,而卫寅也一样,他们三个人,当初最为要好也最为胡闹的三个少年总有一天都会分道扬镳的。

    不管如何,不管当初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交心,反正杨文锋在心底里都将二人当做最为要好的兄弟,这些话杨文锋没有和两人说过,只是轻轻放在了心底,永远留着。

    在祝枝来过之后的某一天卫寅也来过杨家,他和杨文锋两人说话很少,沉默的时间更多一些,倒不是两人关系不好,只是心照不宣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而已。

    “没有祝胖子,连气氛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卫寅笑了一声开口道。

    “自然如此,我想要是没有祝芝的话,我们两个不知道会不会走到一起,一起喝酒吃肉逛花楼!”杨文锋也笑了笑,那个胖子确实让他们联系起来,而且让他们的关系如此紧密。

    “会的,同道中人不见则已,若是相见就一定会走到一起!”卫寅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欲言又止。

    他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沉声道:“杨哥,你要坚持住,若是有一天我能够改变杨家的境地,我一定帮你!”

    卫寅说的话很唐突,但是杨文锋却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很感动。他很清楚这些话按照卫寅的个性原本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是如今说出只能说明对方对他的关心。

    “会的,怎么,这次科举,打算入玉陵官场?”对方的话让杨文锋想到了很多,他看到如今浑身上下再无大紫大绿逼人刺眼的颜色的卫寅有些心生感叹。

    果然是同道中人,同为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弟,一样的韬光养晦装疯卖傻。

    其实卫寅和杨文锋的情况有些不同,杨文锋说到底是被形势所逼,被武家不容,而他卫寅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半个武家人,是武皇的亲侄子,按理说他本是不需要纨绔而行的。

    卫寅之所以如此完全是自身的问题,从小到大他的父母亲友都告诉他他是皇亲国戚,是天之骄子,他不能让他的父母失望,不能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他是纨绔子弟。

    一开始的卫寅是如此认知也是如此行事的,他幼时便深谙诗书礼仪,也算聪慧过人,但是无论如何他的父母都认为他做的不够。

    尤其是有那么一位太子表哥作为榜样,他卫寅在他们看来就愈发蠢笨无能。

    这样的卫寅于是心生黯然,于是在一次皇家子弟考试中有意得了个最后一名,换来的是禁闭一个月,以及无情训斥,如此他心中越发失望。

    后来种种事情让他越来越灰心丧气,直到最后一件事的发生让他卫寅决定完全沦丧下去。

    那是一个雨夜,卫寅因为苦闷所以起身赏雨。在长廊之中他看到一位家中十来岁的婢女神色慌张鬼鬼祟祟于是便拦住了对方,结果果然看到对方怀中藏有包裹。

    本来这种事情他卫寅是不会太过为难对方的,但是也不知是对方太过担心还是太过有心眼,眼看事情败露便拨乱衣衫大叫说是他卫寅非礼对方。

    原本这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逃脱手段,很轻易便能识破,结果他的父亲,那位卫国公不分青红皂白便当众打了他卫寅几巴掌,之后更是要将他送交官府。

    最后王府之中的管家识破婢女,那婢女最终虽死不承认但却也无话可说,但即使是真相大白之后他的那位父亲依旧连一句道歉和安慰都没有,只是认为他丢了王府的脸。

    既然卫国公府的脸面这么重要,既然他们连亲生儿子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不给他,那么他再如何努力和优秀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卫寅从那一天开始起浪荡玉陵,开始纨绔不堪,开始穿红戴绿让别人看到就刺眼。

    关禁闭,惩罚,打骂,甚至是抬出武皇都未能改变卫寅。可能是彻底失望,也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最终卫国公和长公主不在管他卫寅。

    可能毕竟是唯一的儿子,所以他们即便是失望也没有丧心病狂地在生活上为难卫寅,只不过没有那么宽裕罢了,也真是因为如此他卫寅才在被别的世家子弟为难之时被祝芝帮助。

    这些事卫寅从未和别人说过,而其实他对于那些诗书礼易也从未放弃过。每日夜里他都会在四下无人时去看那些诗文典籍,那个时候一盏烛火,一声蛙鸣,都让他赶紧比他的父母更让他温暖。

    当然也有寂寞孤独的时候,事实上更多的时候都是寂寞孤独,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么多年他都这样了。

    这一次科举他卫寅告诉祝芝和杨文锋说是他父母逼他去的,其实不然,那是他自己要去的,他要在这次科举之后告诉他的父母,他卫寅不比其他人差。

    在科举之后他要离开那个家,那个他只是感受到冷漠与名利的家,这些往事他从来未曾和别人说过,此中苦难只有他一人饮下罢了。

    和杨文锋不同,杨文锋是要做那武道极致,修士第一,而他卫寅则是要做那文坛霸主,文官领袖。

    他和杨文锋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多思多虑之人,所以他们两个都不洒脱自由,而他们之间多了一个祝芝,于是三人肝胆相照,一起喝酒唱歌,一起撒尿骂娘,这样的三人才是最好的兄弟。

    “自然是入玉陵为官,若不入天渊官场,这天渊还有人为我兄弟说话吗?”卫寅笑着开玩笑道,其实谁也未曾想到,在很多年后的一天,有一人站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毫无畏惧,即便是可能面临身首异处声名狼藉依旧为杨家出声,不为其它,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兄弟姓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日之事多烦忧

    和卫寅相谈之后杨文锋的心里有些异样情绪。祝芝走了,按照王羲颐的说法如果可能,他也要离开这玉陵城,如此一来他们三兄弟就此各奔东西。

    离愁别绪这种东西就像是醇酒一般,初入口中并未有什么感觉,但是仔细品味却让人五味杂沉。

    杨文锋在意的是祝芝卫寅二人,但是此刻也有两人一直在惦记着杨文锋,而且这两人杨文锋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

    玉陵皇宫之内,一白衣少女手捧一卷书立于一株夜合花下,少女就静静地现在原地,仅仅是一个背景便让整个花园都黯然失色。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少女读的是儒家一位大圣人所著《劝学》,道理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这是一位少女在读而非一位儒家门生在读便有些异样。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如今的学问还是太浅太浅,只是不知若是科举的话是否可以去榜?”少女自言自语,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书转身向长廊之上走去。

    她的脚步沉稳而坚定,一双眸子宛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一般澄澈安然,那双眼睛太过出尘脱俗,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少女,而且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少女身上。

    少女的面容不算是惊世骇俗的那种魅美,虽然也是绝色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就像是那些书里没有见过的风景一般,金盘炫日,光照云表,宝铎含风,响出天外。这些美景虽然后来可能见过了,但是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没有书里写的那样美好。

    明凰便是这样一个女子,让人一眼看上去会觉得这个女子很美很美,但却会觉得应该还会有更美的女子。后来见过了更美的女子才会突然发现,原来那些更美的女子比之明凰一直都少一种气质,这种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某些道理,不知道怎么好,但就是非常好。

    走入廊道之后明凰忽然有些心生感应,不知为何她就想到了那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少年,于是她抬头看了看杨家那个方向,心底泛起涟漪。

    当年的那个少年少而聪慧,除了明凰那位兄长不和他们往来之外,她,武景宣,杨文锋以及杨延四个人关系最为要好,其中杨延年纪较长一两岁,于是他们都将其视为兄长。

    上一次程珏问她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喜欢杨文锋,她当时说是小时候的事谁记得呢?事实上她当时糊弄了程老夫子,小时候的事她虽然忘了很多,但是确实也记得很多。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杨文锋就有同龄人没有的淡然和默然,比如他们看到一些宫人被人欺负责辱会感觉很有趣,只有杨文锋从未笑过半声。

    又比如他们会在一起斗嘴,比比看谁背下来的诗文典籍最多,而杨文锋对此总是不屑一顾,事实上他们几人,诗文最为出众的还是杨文锋。

    当然,他偶尔也会流露出很开心的样子。那一次明凰坐在一株梅树下择梅花,可能正好有些用力,满树的梅花如同雪花一般簌簌落下,小时候的明凰忍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而在另一旁的杨文锋则笑的很干净纯粹。

    “滴空阶、寒更梅展,葬花天气。

    数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明凰记得当时杨文锋笑着吟了这样一句词,当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唇红齿白的杨文锋当时是那么的好看。

    当时的杨文锋仅仅只有六岁,现在想来,六岁的杨文锋能作出如此饱经沧桑而洗尽铅华的词来该是有多么骇然!

    “别来几回梦中看,梦觉尚心寒!杨文锋,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你在我的梦中,还是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梦?”明凰喃喃自语,对于杨文锋他一直有些执念,一直到如今,如今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广阔的天空,甚至自己已经有了更多的记忆,但是像杨文锋这样的人她依旧没有见到过,无论哪一世。

    明凰手指轻轻搓动,如今谁也未曾发现,在她的一指一动之下她的周围有莫名气机流转不定,在她的指间隐隐约约有微小画面一转而逝,明凰轻轻眯着眼睛,瞳孔之中竟然也诡异的有画面不停闪过。

    大概过了一杯茶的功夫明凰恢复正常,她睁开眼叹了口气,依旧是一无所获。按理来说如今她运用秘法除非是那种成势大能,一般人她是可以推算看出虚实的,但是她不仅推演过一次,几次之后杨文锋她依旧算不可算。

    “若非天上地下来人,即也是转世之人,可是你身上一点熟悉的气息都没有,到底是谁?”明凰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对面有一位男子叫了一声姐随后向这边走来,明凰收了收心神然后等着对方过来。

    “姐,又在看书了,你说你读了这么多书不去参加一次科举,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要不下一次你冒名顶替参加一下,也让父皇母后看看,他们生了一位女夫子!”来人正是武景宣,他笑着看到明凰手中的书卷开玩笑道。

    “科举是我天渊大事,谁敢胡闹,倒是你,身为皇子,不为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整天没个正形,这几天又去哪儿胡闹了?”看着这个年纪相仿的弟弟明凰轻轻笑着训斥道。

    “谁胡闹了,我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是练武还算可以,姐,我快要突破感知二境了呢!”武景宣有些向明凰炫耀的意思,他伸出手臂让明凰看,果然有一丝一缕元气开始在他的血**魄之中游走。

    “嗯,还算可以,不过我们体内流淌的是皇家特有的龙元,你这一丝一缕的龙元还差那么点意思。”明凰自然可以看出端倪,直接了当的开口。

    她这么一说武景宣就不由哭丧起脸来:“姐,你就不能夸我一句?我这个年纪的感知三境可是不多的!”

    “噢?”听到自己弟弟这么一说明凰眼色有些不怀好意,下一刻武景宣如遭雷击,他脸色木然而后就被明凰给了一掌。

    一掌过后武景宣便倒在了地上随后眼神恢复清明。感觉到胸口如大龙撞碎肋骨的痛楚武景宣大口大口喘气,紧接着他忽然感觉他体内的元气骤然增长而更为温顺,这一刻他已然入了感知三境。

    “这……这是,姐,你现在到底是几境?感知还是纳气?”武景宣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

    刚才明凰对他出手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先是念修直接击溃他的识海,之后那一掌竟然能帮他滋养元气破来二境,这样的手段强过他可不是一点半点。

    “境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明凰笑着开口,她的破境可谓是一帆风顺,只要不走到最后那步,对于她来说,破境便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

    “得,我忘了早些年你就被天星阁的老头说过可能是念修千年未有的大天才了!”武景宣颓然叹了口气,看起来他想要赶上明凰这辈子估计都没有什么希望了。

    “天才?比之那个人,无论是读书还是修道,我又何曾取得过优势?”明凰神色平静,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即便是被程珏誉为有圣人之姿,若是科举必然三甲,即便是被天星阁主说过念修一途她明凰面前皆是大道,但是她如今依然不敢说就能比的过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听到明凰的话武景宣若有所思,随后脸色也有些怅然:“幼时确实是他最为瞩目,只是当年他的母亲去世他一夜之间武道被废,然后就,就纨绔不堪!”

    显然武景宣也知晓明凰说的是谁,他也曾为对方可惜过,愤怒过,但上次所见被对方一言点醒之后他心里便一直有些愧疚,如今已经不知如何去面对对方。

    “哪里是什么纨绔不堪,当时我们都小不懂得他的用意,如今看来。分明是大智慧之所在,有些人,什么时候该锋芒毕露,什么时候该掩旗收鼓,都做的很好。”明凰冷笑了一声,如今她自然能想到杨文锋的意图。

    对于自家姐姐的冷笑他武景宣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当年杨文锋所做之事可是得罪明凰不浅,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哪里敢去参合。

    “前些天听华飞他们都说过杨文锋所作的诗赋,我也不懂,不过想来是应该不差的,不过后来被翰林院的那些个老人喋喋不休的怀疑,如今也没有了声音,看起来他们也都相信了。

    也是,若是不能修武,走个文官也是不错的。”武景宣幽幽的开口,儿时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他又如何能忘的那么干净呢?

    “是啊!若是他能只做一个文官,或者只是一个读书人,该有多好!”明凰也楞楞出神,随后有些感慨。

    只是有些话她没有告诉她的弟弟,杨文锋不可能只做一个读书人。而对方的武道修为也一步登天,差点在翰林院摘了那位刘彦的脑袋,如此一来对方又如何敢再议论怀疑?

    一想到这些明凰就觉得有些烦的慌。果然,前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啊,至于未来之事如何,谁又能说的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开玉陵的少年

    在这玉陵城之中关心杨家格局的人很多很多,关注他杨文锋的人也很多,除了明凰之外还有一个翰林院的荀攸,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冤家路窄,科举文章难分个高下不说,之前交手也隐隐有超过同龄人的那种两支独秀。

    对于荀攸来说,此科会试他自然是十拿九稳,不仅如此,在会试之中他作的文章也算是在考究他的本心,加上那莫名而来的儒家气运,如今的他也算是意识通透,念修也向前迈了一大步。

    这个时候的荀攸想的并非什么科举名次,也不是为今后的路抛砖引玉,他想到的是杨文锋,那个蛮不讲理的杨家二公子。

    那个和他相差无几岁的富家公子一开始给荀攸的感觉就是没感觉,对于荀攸这种人来说杨文锋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物,彼此之间本身就没有联系,自然不存在什么感觉。

    后来偶然听说了那篇美人赋,之后又见了翰林院诸位老前辈的同仇敌忾去对付那么一个少年他才对对方有了一些好奇。

    但那也仅仅是好奇罢了,在他荀攸的世界中,除了那些圣贤道理与他的崎岖大道之外其它的不过是过眼风景。

    真正让他留意对方的就是对方带兵大闹翰林院的时候,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对方有多过分,充其量不过是祸及旁人,有些挟怨而加倍奉还。

    可是那一次两人交手荀攸是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蛮不讲理,那种蛮不讲理倒不是对方的行事风格和武道修行,而是杨文锋本身所走之路,以及他的道理蛮不讲理。

    无论是别人的道理有多好,有多对,有多会惠泽于他人,但是通通在他杨文锋那里讲不通,这样的同龄人他荀攸又如何能不映像深刻?

    之前偶然与宋祁等人闲聊,得知杨文锋也参与科举之后他荀攸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一个藩王之子,虽然二子并不能世袭罔替王位但是走科举这条路还是有些奇怪的。

    尤其是这满朝文武几乎都在杨家的对立面,偶有几位大佬也是持着中立态度,这样一来走科举入仕这条路无论怎么看都是最糟糕的选择才是。

    “在会试之中有几人的文运雄浑异常,不知道有没有那位小王爷!”荀攸暗自揣度。

    他师承于徐博温,自然对于这气运之说有一定涉猎,况且他本身便是这世间最为纯粹的念修,对此感应也最为敏感。

    “只是不知道最后那引动文运天上而将的人是谁,是师傅的手段,还是他们所说的那位学宫之主?”这才是荀攸最为关心的问题,当然,他并不觉得当时的情况是杨文锋所引动,在他看来对方还没那能耐。

    就在明凰荀攸二人在惦记着杨文锋的时候,对方却在悠哉悠哉地乘舟而游,这一日王羲颐说是想要感受一下忽复乘舟梦日边的感觉,于是杨文锋便找了一条船和他在回声海上泛舟。

    “听说明日便会放榜,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担心?”王羲颐拿起一柄茶铲往壶中轻轻拨弄了几铲茶叶,随后将炭炉上的热水缓缓注入檀砂壶中。

    茶香四溢,这少有的雨前龙井沁人心脾让王羲颐都忍不住多喝几杯,他不由心里感叹,富贵人间确实生活安逸。

    “担心什么,若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那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相反,若是你的话有假,那结果如何也由不了我,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了。”杨文锋也缓缓饮茶,如今没事的时候他的识海之中的小人就会在驾驭一道元气在他的经脉之中奔腾游走,如此一来他的体魄每日都在改变壮大。

    不同于一般感知二境的体魄入微,那种入微是控制自己的血肉之气去慢慢强化体魄,最终达到皮肉紧实,筋膜如铁,骨骼如刚的境界。而杨文锋这种改变却已经是寻常感知三境所做之事,用元气来润化体魄。

    按理来说没有之前的体魄入微来锤炼体魄和经脉,直接用元气来锤炼体魄他杨文锋是不可能受得了的。但是因为先前他体内被他的娘亲所放置的飞仙之力种子的缘故导致这一跃境变为现实。

    飞仙之力原本就是孕养恢复体魄最为显著的元气之一,而杨文锋体内飞仙之力又是王妃多少年积累炼化而来,加之他杨文锋本身就是王妃的血脉,体内的先天元气本来就有一部分为飞仙之力,种种原因让他的体魄和体内的先天元气异常契合,如此一来利用元气来锤炼体魄自然可行。

    “你倒是想的开,怎么,你就不害怕自己的文章不行?你别忘了我可是说过的,你的文章若是没问题才能保证你进士及第的。”王羲颐有些不怀好意道。

    他得到的回应也很简单,就是杨文锋一记白眼。

    “若是没有把握,我去参加科举作甚,闲着无聊吗?”杨文锋说完之后一跃而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身向着对面的河岸掠去。

    翩翩少年郎一身青衣踏波而行,于绿水轻舟之前如同一道淡青色的烟云一般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一道美好的风景。

    若是有人听到杨文锋先前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太过狂妄自大,参加会试的文坛翘楚,钟鸣鼎食的豪阀之家,还有哪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士子们,无论是谁也未曾敢说出一定中第这样的话来。

    可是王羲颐听到杨文锋的话竟然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相反他还觉得理所当然还有一点点自豪,这是他的小师弟,小师弟的文章他已经看过,确实所言非虚。

    “小师弟,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希望你未来能一直如此。”看着杨文锋的背影王羲颐点了点头笑的非常开心,随后他又似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细想来更觉可行,于是笑的更为灿烂。

    下一瞬间王羲颐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对岸的杨文锋扭过头来看到小船之上空无一人,他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真定府与玉陵城相交,一般要去往天渊国中部的江川州南昌府必然要经过真定府的官道。

    王阳明的老家在南昌府,原本他打算走官道的,但是走了几站以后顿感无趣,加之心中依旧有些烦闷,所以最后放弃了官道而走一些山野乡道来放松一下心情。

    一方面可以游山玩水寄情于自然,另外一方面就是渴饮山泉,饥餐果木,可以省去一些花销。王阳明虽是一介书生但是并不代表他手无缚鸡之力。

    相反,江川州多山泽大川,所以自小家境贫寒的王阳明便熟谙上山下江的生存之法,如此一来走这乡间小路自然没有那么吃力与难过。

    走在熟悉的环境之中,听着熟悉的虫鸣鸟叫王阳明的心里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之前虽然早已经下决心放弃了会试,但是每每想起父母和乡亲的期望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想通一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但有时却也很难,但最难的还是想通一件事义无反顾地去做,那样更难得。

    少年走到一处竹林之中感觉有些累了便停下了休息,就在少年喝了几口水准备继续赶路之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穿翠绿色长袍,手中杵着一根碧色发亮的竹杖的老者。

    老人白发白须走起路却毫无老态,他大袖飘摇,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范。

    “少年人,可否借我一口水喝?”老人走到王阳明身侧之时笑着开口,而王阳明自然不会拒绝,很痛快的将手中的水壶递给老人。

    “老伯不必客气,几口水而已,不瞒老伯说,这水也是我从山涧之中取来,本就是天地之所赠。”王阳明笑着解释道。

    老人喝了几口清水之后打量了几眼王阳明:“小伙子,我看你背负书箱,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不瞒老伯,我从玉陵城而出,准备回乡去了,”见到面前这位老人将水壶递给王阳明之后盘腿而坐一时间他也不好意思离去,于是只得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玉陵应该是刚举行完会试还未放榜,我看你这年轻人应该是一位参加科举的小夫子啊,怎么,没等到放榜就要返乡,如此对自己没有信心?”老人一边卷了卷袖子,一朝伸了伸懒腰,随后伸展开双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听到老人的画王阳明才不由打量起老人,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身旁的老者气态安然,一双眼睛古井无波,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波澜不惊,惯看秋月春风的淡定,如此气质自然绝非普通的山间老人。

    “倒不是没有信心,只不过觉得科举这条路不怎么适合晚辈,于是便中途放弃了。”王阳明挠了挠头脸色有些悻悻然。

    “噢?这天下的读书人莫不是为科举而读书,你却说这科举不适合你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读书是为了什么?”老人看着眼前的这位读书人有些好奇。

    他虽然不是读书人,对于这天下的儒家道理也不怎么有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懂那些个经史道理。相反,相比较而言,在他懂得很多儒家道理,甚至提出很多个道理让天下都为之折服的时候如今很多所谓的儒家圣贤还目不识丁呢,他当年本身就是儒教中最为耀眼的几人之一。

    可惜,可惜如今时过境迁,儒家和他早已分道扬镳势同水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中有天地

    身穿绿袍的老人问王阳明他读书是为了什么,此刻的王阳明即便是再愚钝也早已看出老人的不同寻常。

    王阳明想对老人说些什么,但是想来想去却又不好开口,于是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晚辈也不知读书所为何事,只是觉得这个天下少了一点东西。”

    “噢?你倒是说说看。少了一些什么?”绿袍老人眼神一亮但随即又变得面沉如水。

    王阳明思索了一小会儿,老人看着他也并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晚辈不知道怎样形容,但是前辈可曾到过一些山村老林的困苦村落?”王阳明想了想觉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想到了他自己的某些看法,姑且说与这奇怪老人一听。

    听到王阳明的话老人放声大笑,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又何曾会有他没有见过的人生百态?

    “少年人,我所见过的大江山河,人间百态是你无法理解的,至于你所说的山林穷困人家自然也是见过太多!”这老人倒是实话实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负笈游学过许多名川大山,后来学问有成又去过不知道多少地方游历讲学,见识之广博闻之强少有人及得上。

    对于老人的话王阳明并未怀疑真假,他露出羡慕的神色而后抱拳行礼:“老伯见多识广晚辈钦佩不已。”

    随后他顿了顿而后又开口道:“前辈可见过那些山林村落的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依旧是开口询问,老人此刻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倒是想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些什么。

    原来老人身处某一处福天洞府之中,但是这几日心生感应,感觉到在天渊国有某一新的文脉现世所以忍不住推演一二。

    按道理来说在他将自身儒家气运全部尽数抛弃之后他便应该和这个天地的读书人划清界限的,但可能是之前的儒家道统影响太深以至于现在他还能感应到些许。

    推演一番之后他不由有些恼怒,自那位毫不讲理和毫不顾忌规矩的老人遮蔽天机之后整个人间推演天机就变得如同竹篮打水一般困难,只能费力不讨好的捞起一些边角水渍罢了。

    于是老人决定到那玉陵城去看一看到底又是哪一文脉诞生出的巨擘,毕竟历代以来能够开创文脉的人莫不是儒家巨子。

    当然,他并不是真身而来,毕竟这里是天渊国都,这天渊国比之他所在的黎国又有不同。

    这天渊可不是他们武唐那样王朝赢弱,道门宗派随便可把持朝纲,据他了解这天渊国都卧虎藏龙,不提这天渊国的底蕴有多少,单单那位早已经消失人间的老书生出现在玉陵就让他忌惮不已。

    即便是当年那位老书生还曾向他请教过一些学问,那个时候还没有儒教,但是他如今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他还是不如那个后生。

    单单不如也就罢了,主要是对方可以舍弃本就唾手可得的天上主位不要却要牺牲自己的大道和自由留在这个不毛之地的人世间,而且还阻挡了他们的成仙之路,这让他对那个老书生又气又恨。

    但即便是如此却也不影响他对那位后生的佩服,虽然他很想亲手了结对方,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一想到这里绿袍老人就有些气不打一处出,若不是那位老书生他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龟缩于那座洞天福地之中?说好听点是涉福修行,说不好听点和囚禁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这次一尊身外化身之所以来到玉陵并不是为了见识儒家一新的文脉诞生,更不是什么闲的无聊来追忆他当年身为儒生的前程往事,他来的目地很简单,若是可以断了这一新的文脉那就是他的收获。

    到了他们这一存在对于气运之说自然有更为深刻的理解,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儒家文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繁荣昌盛那位可恶至极的儒家初圣才能那样了得。

    他们如今无法奈何对方分毫皆因他可以窃取这天下浩如烟海的儒家气运为己用,这样一来他们只要断了儒家文脉那位老人自然无法继续嚣张跋扈下去。

    但是断儒教文脉何其难,不说这天渊五大学宫和满国百姓皆对儒教敬仰有加。事实上这春秋五国,除了大阳王朝有些特殊,毕竟丧心病狂之外其余四国都深受儒家影响颇深。

    身披绿袍的老者记得当初在儒教还未曾成立之时这天下的读书人就很多很多,那时候不过有个笼统的称呼,但即便是如此那个时候比较知名的他也出尽风头。

    后来老书生提出儒家思想,彻底将天下的读书人流派归纳总结,去掉糟粕留存精华,最后一统天下文脉,统称儒教。

    那个时候的儒教就如同天上悬挂大日唯我独尊,压的其余各学派纷纷抬不起头来,就连更为久远更为早些的道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就是在那个时候儒家学派风头无两,加上之后的始秦王朝一统天下提倡儒教,所以在之后的王朝分崩离析之后各个地方都有流离失所的儒家门生。

    再后来战国纷争乱世争霸,儒家文脉虽然支离破碎衍生变化但是始终不曾断绝。如今春秋五国,又有哪一个国土域界之中没有儒家弟子呢?

    正是因为如此,想要将老书上的文脉断绝几乎不可能,但是抱着能少一点算一点的想法他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半点。

    这些年绿袍老人并未出手过几次,一方面是他不想自降身份去做这些琐事,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这儒教后生身上有两点让他无法理解。

    其一在于当年始秦王朝因为他一人杀秦王而覆灭,那个时候的儒教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原本该境界倒退不止的老书生为何有能力去遮蔽天机封闭整个人间?

    其二在于,后来虽然儒教昌盛到如今,但是据他所知,如今的儒教正统已经和他的文脉貌恭神离,可是他凭什么现在还仍然有力气去维持他的所做所为甚至还有空重新出现,这是让老人无法理解的。

    这几乎和他所知大道相悖。

    这次老人来玉陵能掐灭这新生文脉不过是顺道而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通过那位老书生在人间留下的蛛丝马迹来判断对方如今还有多少能耐。

    原本打算直接化身入玉陵的老人在即将进入玉陵城之前又推演了一番,原本他是推演玉陵之中的成势及以上高人的,但是这推演之下让他感觉到了王阳明的存在。

    他感觉到了王阳明身上有儒家新文脉的气运残留,甚至还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似乎和那位早已远离人间的老书生有若有若无的联系,如此一来他便来找到了这位少年,想要看看对方有什么特殊之处。

    “和寻常百姓人家无甚分别。”对于少年的话绿袍老人很随意地开口。

    听到老人的话王阳明犹豫了一番而后直言:“其实是有些不同的,我们天渊的寻常人家无论贫穷富贵与否,其实总体而言是要比山林乡野之中与世隔绝的百姓要过得好一些的。”

    绿袍老人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但是却也没有打断对方,他就这样静静听着,按照他的直觉,他觉得这个少年应该和儒家没新文脉有很大联系。

    “没错,山野之中百姓皆愚昧,日子过得自然不好!”绿袍老人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不否认。

    “可是寻常百姓,生活困苦的为生计所累多凄苦,多劳累,多忧愁,这都可以理解,但是那些生活富足的百姓生活饱暖了却又去忧虑如何更为富有,愁生老病死,愁子女儿孙,愁离愁别绪,何至于此?”王阳明面露为难之色,他想不通,尤其是这一路走来他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忧愁就更加想不通了。

    对于少年的疑惑绿袍老人洒然一笑:“人生在世间,本就忧愁繁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修道之人如此多,修道修道,修的是什么道?天道为何寡情缘亲缘?又为何心如止水?说到底无非就是不致于羁绊牵连太多。”

    对于老人的话王阳明不由洒然失笑。他所言本不是指修道如何,而老人却是在讲大道,讲修道,显然不是一路人。

    “或许老伯说的在理,但是小子不懂什么修道,但是在那些与世隔绝的山林乡野平民身上,我却看到了很多的不忧愁,不焦虑,不痛苦,安乐自在。”王阳明轻声开口,他是在和老人说话,也是在自己扪心自问。

    “当然,他们的亲人离丧病老也会哭喊,他们遭遇天灾**无力之时也如同蝼蚁一般身不由己,但是总而言之他们是快乐而满足的,这对我触动很大。

    为什么日子过得越好心中的繁杂就越多?为什么越要过得很好就越不容易开心满足?”王阳明此刻似乎已经忘了身旁这位老人的存在,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而神情恍惚,但是这一切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老人看到王阳明如此情形眼神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问道这种事他遇到过不少也经历过很多次,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足为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的文脉道统

    新的文脉道统

    对于四教之人而言,问道这种事是修行路上最为常见最为难得的一种情况。

    最为常见的原因在于一旦认定了自己的大道便时常会有考虑大道方向与夯实大道的想法出现,这样一来时时琢磨考虑自己的大道自然就容易出现问道这样的情况。

    这个问字用的最为巧妙。问道不是问别人自己的大道如何,也不是问儒家所谓的天地君亲师,而是问道于自己。

    这也就是四教修行之人的根本所在,所谓的大道之上一往无前,前提是要入了大道才行。

    对于问道四教之中各有说法,其中道教讲究一个天人感应,儒家则是养浩然正气而为立道根本。

    到了佛教这里就有了一句禅语来形容所谓的问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当年的佛教是有希望与道教儒教相抗衡的,但是因为其大道修行太讲究一个明悟和禅机,导致将太多人阻隔于门外。

    加之当年最为著名的三教辩论之上佛教压根就没有参与,只是传来一句,大道在前,佛在心间,为何要辨,如此一来才有了老书生在三教争辩之中如日中天最终儒教大兴。

    也就是在那场大辨之后儒教彻底压过了道佛两教,两教唯一有机会兴起的便是始秦王朝覆灭之后到战国这段乱世,可惜可自三教之中在这乱世之中出现了一场大的波澜。

    魔教在乱世之中诞生。很多人在如今皆认为魔教的起源依旧是三教,尤其是佛教更为要紧,因为第一位魔教教主,那位创立魔教的天纵人物便是出身佛教。

    据说那位魔教教主当年曾是佛教的一位佛陀,因为在教义之上和当时的佛祖有了争执,于是一怒之下叛出佛门而游历天下。

    当时正值天下大乱,无论是民间还是修行间都乱的如同一团乱麻,今天一个小国被灭,明天一个宗派消失,谁也说不清未来的格局如何。

    这个时候的四教中人别说是宣扬教义,就算是能保留道统都算不错。其中儒教的日子最难过,毕竟那一场动乱由他们掀起,其次便是佛教,道教要好一些但是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一些思想较为激进的三派之人很多都提出了一些与本教道义不相符的理论,如此一来自然有争论和分歧。

    其实有争论和分歧并不见得就是坏事,而三教也不是不能容忍其它理论的提出,毕竟即便是所谓立教根本的天人感应以及后来儒教最为知名的养浩然正气也不过是前人走出来的大道而已。

    只不过是前人走的大道太宽,太前途无量导致后人纷纷跟随其后罢了,但是旁边其它人在大道旁边开拓出来的小道也不是不可以走。

    之所以后来发生了三教动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部分人思想太过偏激,所走大道实在是有些剑走偏锋,这样一来已经脱离了根本。

    比如当时魔教第一位教主神秀就提出佛法广大但只能渡人却无法救人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后又有儒教有位圣贤提出天下要订立一套规矩,人之初,性本恶,需要用规矩来约束世人。

    这些在乱世之中出现的一些过激言行的大人物有的是主动叛出道统,有的是觉得大道不同而寻求他方的,于是这些个人物慢慢聚集到一起而后成为一方势力。

    开始也没有所谓的什么魔教这一说,直到后来神秀又提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理论,这样一来才真正有了后来的魔教道统。

    神秀曾说:“修道之途,当有教无类,只有如此才可人人自救。”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可谓是惊天动地,一时间多少人都冲着这个有教无类而去。

    山泽野修,三教九流,一时之间魔教声名鹊起,让三教都无所能及。

    也正是因为神秀提出的这一观点,魔教之人杂乱不堪,但偏偏他自己却只看到那一条大道,却未曾发现他所谓的大道之上还有太多的枝枝蔓蔓需要修剪。

    因为魔教的壮大,如此一来魔教中人行事越来嚣张跋扈无所顾忌,最终引来了三教不满。

    魔教自称明教,预意为前途光明,日月同辉,但是三教中人以及很多深受其害的小王朝诸国都将其视为魔教,大多数人都认为魔教中人皆以入魔,无恶不作。

    其中三教教主和诸位大能皆认为神秀以及明教之中的高层人物都是执念太偏执而走上歧途,最终三教和诸小国合力而围之,魔教最终还是被打压的一蹶不振。

    魔教教主最后在与三教教主于天外对峙论道,据说那一场争辩和斗法惊天地泣鬼神,最终当时的儒教教主亚圣力挽狂澜直接将神秀的大道压制而击溃其本心,最终神秀一身修行大道崩散破碎,其本人也不知所踪。

    自神秀失踪之后魔教苟延残喘,之后又分为好几枝,其中天渊魔教名为血日,正是被杨王所灭的血日。

    所以说这问道一事,说寻常也是寻常之事,说不寻常也是最为不寻常之事。轻者修道精进大道坦途,重则走入歧途,害人害己。

    “我儒家曾有圣人说过,饱暖思淫欲,难不成这便是所有人的劣根性?不对,这应该不对的,”王阳明摇了摇头又自我否定了下来。

    其实这个问题才是他所究根本所在。无论是决然退出科举还是下决心去走他想走的路,究其缘由无非就是对这个世道有些不满。

    按理来说这个天下是变得更好了,按照天渊为例,百姓相较之前的赢弱落魄而言不知强过多少,但是他王阳明这科举一路所见所闻总感觉少点什么东西。

    现在他或许有些明白,似乎是大多数人都少了一份良知。

    “我曾见那些乡野之人,虽与外界老死不相往来,虽饥寒交迫鸡犬相闻但却笑容灿烂,若是没有帝国王朝,没有世道变好,是否不会出现如今的寡情薄性,世态炎凉?”

    “似乎也不对,若无世道变好,若连活下去的根本都不存在,还谈什么世道变好,人性良善?”

    “难不成这人性本就是恶,是薄凉,是欲求不满,是求不得放不下?”

    王阳明状若癫狂,他一边自我提出他的想法,一边又自我否定。

    旁边的绿袍老者此刻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他自然能够看出如今少年的情况极度危险,但是却乐在其中。

    一个屁大点的少年就去考虑这些预教苍生天下的大道,若是如此容易便能问道清楚那这天下莫不是早已经圣人遍地了?

    就在少年思维混乱几乎疯癫之时在少年背后背负的书箱之中有一页书籍缓缓翻开如同春风而过。

    那是少年临走之时王羲颐送于对方的普通书籍,此刻那书籍上的字缓缓消散而去又慢慢出现了另外一行字。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往古来今,概莫能外”

    一时之间一座竹林之中清风拂过,漫山遍野的竹叶沙沙作响如同书声入耳,清风徐来吹入人心,沁人心脾而发人深省。

    这凭空而来的清风拂过漫山遍野最终在王阳明身前凝聚不散,然后骤然撞向王阳明体内一撞再撞,消散不见。

    见到这一幕那绿袍老人脸色一变顿时想要阻止,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一股清风已经入了王阳明体内。

    在那清风入怀之后王阳明的神色顿时好了许多,他慢慢平静下来,一股股清风如同暖流一般从他的心田流入他的识海与身体。

    伴随着的是他这些年所读过的圣贤书和道理,其中有道家的,有佛教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儒家的学问。

    “其实人性无论善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良知!”王阳明低声呢喃,随后他随手在地上写了良知二字。

    这个时候的绿袍老人自然能够感觉到王阳明身上的不同寻常,事实上他感觉的无比明显,这股文脉气运正是他之前所感觉到的。

    “难不成这新的文脉要应在这少年身上?”绿袍老人心中有些骇然,这么年轻的文脉之主,这意味着什么。

    看到地上的两个字绿袍老人若有所思,随后他思索了一番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而非先前的冷眼旁观。

    “人性善恶不重要?你可记得你们儒家那位亚圣曾经说过人之初,性本善这样的道理吗?难不成他是错的?”绿袍老人发问道。

    “亚圣的道理自然没错,至于后来的儒家圣人也曾说过人性本恶,这也没有什么错,只不过是先后顺序不同而已。”王阳明若有所思,而后在先前所写的良知下面写了善恶两个字,两个字并驾齐驱,位于良知之后。

    “善恶之前皆有良知。善良的人不会杀子弑亲,恶人难道就会?说到底还是心中有良知,然后才有之后的为善为恶!”王阳明继续开口,他轻轻点了点地上良知二字肯定回答。

    “良知于先又如何?对你先前的疑惑又有什么实质意义,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越向前走就越狭窄,不如停滞于最为先前的自然通透,若没有见识开阔,没有越来越多的道理,没有见识过诸多风景,哪里会有世风日下这么一说?”绿袍老人与王阳明争辩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左手手指微动,谁也未曾发现这方天地之间开始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问道

    道家有神通能够自成天地而遮蔽天机,绿袍老人虽然是一具身外化身但是却也能短暂运用出一二,虽然没有本体那样强悍,但是蒙蔽天机一二来干扰眼前的少年还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没有后天教化,没有外界干扰,保持纯正自然,是否会出现世风日下……”听到绿袍老者的话王阳明又在地上写下自然二字,随后又开始沉思。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绿袍老人轻声念叨着如今他所在的大道之上的一些经典,而王阳明听着有些楞楞出神。

    “老先生,你这话是哪位圣贤所说,似乎,似乎有些道理。”王阳明此刻的状态很危险,他的悟道和别人的又有翻天覆地的差别。

    因为之前的王阳明所学可谓是杂乱而繁多,有道家的养生之道也有佛教的众生平等,后来虽然专研儒家学问但是那些之前所学还一直留存于他的心中。

    如今这绿袍老人在他问道的关键时刻先是运用手段遮蔽天机,将王阳明置于他的小天地之中,如此一来必然影响冥冥之中儒家气运对他问道的帮助。

    如今又以道家道理和学问去干扰混乱王阳明自身所悟道理,如此一来他自然问道成功的可能性便会降低一大截。

    竹林之中清风徐徐。许多这个时候来砍伐竹子的寻常百姓在竹林之中都看到了一位绿袍老人和一位少年席地而坐,但是当他们再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原先的地方空无一物,似乎是他们都看花眼了一般。

    这一日砍伐竹子的老农在砍伐竹子的时候皆有异像出现,或是竹声嗡嗡作响如同有人吹奏乐曲;或是有绿竹之上有斑纹如同一些文字经典;最为奇异的是这些砍竹人竟然见到很多的松鼠与山狐一齐望向竹林之中的某个方向,似乎是翘首以盼什么。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位绿袍老人和少年,于是皆以为是山神显圣。

    依旧处于绿袍老人的小洞天之中的王阳明看着地上的几个字不由挠了挠头陷入另一轮的沉思之中。

    被他写在地上最靠前的两个字是良知,之后是一条线往后的善恶,与之并排的是自然二字。

    “我问你,你所谓的良知是否是人先天之物,既然是先天之物为何会丧失,倘若没有后天干预是不是你所谓的良知便不会减少分毫?”绿袍老人嘴角微微翘起,他想到了一个更为好的办法来遏制儒家新的文脉。

    他要用道家思想来在对方问道之际干扰对方,如果可以他想要将对方引入他的大道之中,客观来说,眼前的少年论天赋资质来讲是极为不错的。

    其实少年的根骨并不算出众,尤其是对于修道来说几乎算是资质平平,但是对于四教之人来说眼前的少年几乎就是眼中瑰宝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眼前的少年对于大道的理解展现出极为不凡的了解,尤其是眼前的少年还这样年轻,如此一来就更为难得了。

    “不对,先天之物,自然之物自然极好,但是既然人不能生而知之,就无法理解好坏,对错之分,这也是天性使然,也是前辈所说的自然之道。”王阳明略作思量之后回应对方。

    “我儒家先辈圣人有云,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儒家先辈说的对,我却觉得也不全对。其实无论是本性善恶都存有良知,而良知之多寡,是为善恶!”王阳明眼中露出异样的光彩,他又拿起地上的树枝,将先前的善恶和良知中间的横线抹去,然后画了一个圆圈将两者包裹。

    事实上善恶和良知并无区别!”王阳明盖棺定论。

    “既然如此,我们所讨论的先天自然和后天教化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因为既然人生于天地间,就不可能不受外界的干扰。”没有等那位绿袍老人开口王阳明就继续自言自语。

    王阳明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他原先花的圆圈边缘写了喜,怒,忧,思,悲,恐,惊七个大字。

    这七个大字写在那圆圈的边界之上,有些字形在圆圈之外,有些则是在圆圈之内。

    “后天自成人之后必然又有七情六欲,而善恶皆会由此等七情六欲影响,相同的良知自然也会被影响很深。

    如此想来,其实我们都走入一个悖论,世道如此,人心如此,皆于先天后天没有关系,所有关系的,其实就是后天的种种境遇以及所恪守的良知。”王阳明像是终于想通了一切,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地上所有的种种所写所画全部抹去。

    少年闭上眼睛,脑海之中过往所读的儒家道理,道家经典,佛家禅机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历历在目,于是少年心里很安定,之前所有因为放弃科考的不安都化为乌有。

    于是少年笑了笑,他伸出手安安静静的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致良知。

    在少年写下这三个字的瞬间,天渊上空晴天白日之上忽然有一斗大如白虹贯日的星耀从九天之上极极划过天穹而后落于玉陵城边界地区。

    在玉陵内城正东方的天星阁内,一身披星辰图的老人一把推开正在给他泡茶的年轻弟子着急忙慌地跑向天星阁之内。

    天星阁之中是一块占地数里的高台,高台一共有九层,分别绘有不同图案。

    一层草木欣欣向荣,二层碧波荡漾,三层山峦叠嶂,四层是少年蹦跳读书识字相互玩闹图,五层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耘图以及训化五谷六畜的画面,六层为古稀之年坐而论道,黄发白首而怡然自乐。

    七层是风霜雨雪天象变幻,八层则是白昼黑夜春夏秋冬四季图,最后一层则是诸天星辰日月无光的天星图。

    这天星阁九层观星台所建自有规矩和玄奥,据说涉及到这天渊国脉之稳重,正是因为如此,这天星阁除了武皇之外,天渊能入此地的就只有天星阁主和他的小徒弟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张子仪与小徒弟闲来无事教育小徒弟几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这九层日月山河社稷台有巨大的波动。

    这般巨大的波动除了与这九层社稷天台命理相关的张子仪之外无人能够感应得到,而张子仪这次感应到的动静异常声势浩大,几乎连带着他的神魂都有些震颤。

    这样的动静最近数十年间仅仅发生过不足十次,而这些动静莫不是这天渊有大事情或者大人物现世。其中一次是武皇册封太子武景炎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九层天台给张子仪的感觉就是稳固异常,让他异常安心。

    第二次是杨文锋降世之时,那一次的感觉最为奇怪,也是让张子仪一直到如今都没有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一次先是九层天台的最上一层日月星辰图呈现出贪狼星相,之后与七杀破军遥相辉映组成杀破狼命理。

    可是这杀破狼呈现不过一瞬之后便消散开来,紧接着是四五六层天台同时散起宏光久久未曾散去,这让最为擅长,也是最为和这九层天台相共通的张子仪也难以理解。

    杀破狼星相还好说,但是后来引动人生百态图就有些说不过去。那杀破狼星相主天下杀伐,而人间百态图则是主人人间安乐稳定,两者一起呈现又相互矛盾。

    这是一次比较特殊的,而另外几次则都是一些大人物的出现。

    比如芈平成圣之时其实天星阁早就有感觉,而张子仪也第一时间知晓这天地间出现了一尊儒家圣人,只不过不知是谁而已。

    再比如就是那杨王入天门而不入,其声势也不逊于芈平成圣之时。原本天星阁主是觉得杨王不见得能开得了天门,事实上原本也就不行,只是不知为何临了了成功了,其实也算不上成功,但确实是大成就。

    如今这九层天台竟然又有异动,这一次的声势并不逊色于杨王开天门,如此一来怎能让他张子仪不紧张呢?

    登临观星台的时候他张子仪便看到最顶层的日月星辰光彩夺目,他走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天穹之中划过的那颗大如山斗的黄色星辰一坠而去。

    文曲星白日落凡尘,张子仪惊的心惊肉跳,他掐指算了一算却感觉有某种手段遮蔽天机让他无法推演而出,他依稀只能觉察出这文曲星运是落在天渊国之内。

    “如此一来,文坛多事了,怕是又要出一位文坛霸主了。”张子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文坛霸主倒是无所谓,要是再出一位圣人显世,那可有的麻烦了!”张子仪走下九层天塔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之上楞楞出神。

    作为这天渊国最为熟悉气运与天星之术的张子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短短不过百年之间就会出现如此多的大人物。

    这些个大人物莫不是占据气运于天命而出生的,莫说十来个,就是一两个也要搅动得天下不得安宁,可是如今呢,仅仅天渊一国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大气运之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寻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羲颐的传承

    数千年未有的大格局之后几乎都没有什么好局面出现,深谙此中玄奥的张子仪自然知晓这一点。比如之前的始秦王朝,百家争鸣,各种学派圣人层出不穷,之后便用光了那番天地的气运,迎来五百年动乱的战国时期。说白了这个天地的气运就那么多,虽然可以滋生一些但是却绝对经不起如此多的大风流大气运之人消耗,如今这个时代又开始和始秦王朝极其类似。“阁主老头,你着急忙慌干啥子嘛,你看我这一身茶水,你说怎么办吧!”看到坐在台阶之上的张子仪原先给他沏茶的那个童子冷哼了一声跑过去叫嚷道。听到这话张子仪一愣随后脸上连忙露出笑意:“小滚滚,你看你师父这不是着急来看这文曲星降世吗?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张子仪搓着手对着眼前这位白白胖胖的小弟子好言安慰道。“文曲星降世?我说你这老头子不是怕我不给你做饭沏茶说谎话逗我玩吧,文曲星多少年都没有挪过窝了,如今会降世?谁信啊!”被叫做滚滚的童子确实是一副白白肉滚滚的模样,只是样子丝毫没有一丝油腻之感,肉乎乎的反倒是有些可爱。“你看你,为师像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吗?”张子仪一脸堆笑,显然是对于这个弟子颇为没有办法。玉陵之中,尤其是这天渊官场之上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三阁阁老各有差别。文华阁老最为随和,武泰阁主则最为狡猾,而天星阁主最为神秘,其中最为神秘也最让人畏惧。这位天星阁主从来不出天星阁,除了武皇太师之外几乎从不见外人,满朝文武也只有每年祭天大典的时候才能遥遥看上一眼,如此一来关于这位天星阁主所有人的了解自然知之甚少。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这位天星阁主的地位。这个被誉为一阁只一人的张子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三阁之中权利最大,也是最为深受武皇信任的一人。知晓天意,能观星而定吉凶,懂祁禳之术而避灾祸,这早已是天渊朝堂人尽皆知的事了。只不过没有接触过张子仪的人如果和张子仪打过交道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因为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混不吝的糟老头子。当然,这样的评价和敢于这样认为的人只有被他叫做滚滚的小弟子。果然,听到张子仪的话小滚滚横着眼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而看到自己弟子这样的眼神张子仪自然也知晓对方的意思,于是长叹了口气,先前本来就有些受伤的心此刻更为拔凉。“得了,一会儿师傅给你买件新袍子总行了吧!”看到自己这位弟子还鼓着腮帮子张子仪叹了口气连忙又加了一句。“再给你买两串糖葫芦和一个糖人!”果然,听到糖葫芦和糖人之后肉嘟嘟的小童子立刻眉开眼笑,他屁颠屁颠跑过去就要帮老人捶背。“师傅师傅,你说什么文曲星降世,说说看,说说看!”原本绷着的小童子得到了自己的好处之后立刻绷不住了,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少年心性不由表露。对于这位弟子张子仪非常宠溺,抛开前尘往事不谈,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本该对一切事物好奇的年纪此刻陪着自己这么一位糟老头子在这天星阁之中,想想就有些糟心啊!老人摸了摸弟子的头有些感叹,又像是有些自言自语:“各星主降世,人间气运十不存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我这小滚滚的一份!”“师傅,你说啥呢,你管着这么多的星星,我哪里是只有一份啊!”少年显然是不懂张子仪说的是什么,他眼神懵懂,有些稚气地开口道。听到童子的话张子仪随之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对对对,我的小滚滚不只一份,不只一份!走,师傅给你买糖葫芦去。”老人站起身来拉上自己这位弟子就要离开,果然,自己挑选的弟子还是自己最亲爱的弟子啊!“还有糖人?”小滚滚连忙补充了一句,这一刻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最为开心的事,至于那文曲星降世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事实上在那颗文曲星坠落人间之时还曾有很大阻隔,只是被某人用大神通禁锢于一座福天洞地之中而已,所以无人察觉到异样。那颗文曲大星自然便是王阳明引来的,但是王阳明已经压根不知道这回事,而他更不知道他此刻所处之地早已经不是在大天地之中了。而此刻在他们所在的那片竹林之上,也就是那位绿袍老道人的福天洞地之外,王羲颐高坐于云端之上眼神凌厉。他轻轻握住双手然后起身站定:“就算你是前辈,就算你也为这方天地贡献过一份大道,就算你也曾为儒家弟子讲学授道,但是如此不讲道理,坏我文脉传承,我,不答应。”随着一声不答应,王羲颐身后蓦然出现一座天地法像,那是一位数百丈的高大巨像,巨像身披儒衫高高立足于王羲颐身后,手捧书卷,面容模糊。“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王羲颐朗声开口,而后高高抬起一脚,狠狠向着地上那片竹林踏下。竹林之内,看到王阳明在地上写出的那三个字绿袍老人脸色巨变,随之感应到那颗坠落而来几乎承载着一国文脉一般的星影他便知晓如今已然没办法去阻止对方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要扼杀儒家文脉了!”绿袍老人眼中露出一丝狠辣和决绝,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随后想着天空遥遥挥出一掌。这一掌顿时化为一座大如不知几丈的山岳拔地而起,那山岳迎风招展最终硬抗住了从远处天空坠落而下的文曲星影。老道人的福天洞地之内地动山摇,连带着外界的竹林之中也顿时一阵摇晃,一时间很多伐竹人都赶忙躲避,以为是要地龙翻身。仅仅是一具身外化身的老道人自然知晓他如今能够短暂阻挡那文曲星下凡而来甚为困难,所以他必须采取手段才行。其实办法很简单,那文曲星说白了是被王阳明的文脉所感而来,只要对方身死自然也就道销,所以只要杀了王阳明自然一了百了。原本他还想要利用一些手段来借王阳明之手去对付对方身后那一文脉的,但是如今看来自然不可能实现了。虽说在这方天地之间动手可能会被儒家某些人感应到,也可能破坏了一些三教规矩,但是他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是那些个儒家君子贤人感应而来又如何,他的一具身外身虽然不及本体,但是也不是随便一些成势就可以留得住的。于是他不在犹豫,起身便要动手。就在他想要出手之时忽然听到耳边如同炸雷般的一声怒音:“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随着那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绿袍老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福天洞地一阵地动山摇,就在他准备运用神通之时一只大脚顿时将他的福天洞地一脚踩破而后向着他踩踏而来。“而敢?”老人大喝一声而后对着那尊此刻破开他的福天洞地而盘亘在天地间的巨**像就是一挥袖。一袖之间天地之间有飓风呼啸而起直上云霄。那飓风呼啸翻滚而后风卷残云碎,风中电闪雷鸣声势骇人,在那一袖而出的飓风之前无论是云雾还是飞鸟都瞬间被吞噬殆尽。袖里乾坤,据说之前有真正的大神通之人运用这门道法可一袖卷天地,将整片天地都装入袖中。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但是若是一般的福天洞地或者是什么小的一方天地被卷入搅碎还是有可能的。此刻那飓风便如同一条百丈黑色巨蟒一般向着那尊身披儒衫的法像吞噬而去,两者之间所隔距离不过一瞬而已。“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董道君,你既然入了道教,那么我便告诉你道教的大道如何!”在那巨**像之后如同一粒微尘的王羲颐缓缓开口,虽后他从云端一坠而下立在了那巨**像与飓风之间。“君子不器,是为不争,君子不争,是为不器。这是我儒家先圣所说,你既然身受儒教影响又入了道家,为何还是如此行事?如此这般厚颜无耻?”王羲颐朗声而笑,而后手掌轻翻。王羲颐手掌翻动,而尊巨**像也随之而挥动手掌,两者同步而向下猛然而按。竹林上空顿时光影顿无,如同夜幕降临,而那一掌五指之间有雪白电光一闪而逝,随之有各种特殊篆文虚影萦绕而过。一掌落下遭遇那黑色如同巨蟒的飓风一往无前,此前的飓风在这一掌之下顿时如同墨溶于水一般先是变淡而后完全烟消云散,天地之间风平浪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区区一个儒家圣人,竟敢如此对我,你,找死?”绿袍道人气急败坏,随后他手中开始掐诀,便要使出其它手段。“区区?前辈别忘了,此刻所在天地还是以我儒家道理为主的天地,既然如此,区区二字,应该应在前辈身上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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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问道介绍:
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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