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跑题没高分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赶紧想吧！
杜友文在脑子里来回地思考着，现在，可是秦振华来当考官的，那么，写的内容，肯定应该符合秦振华的看法才行，虽然杜友文和这个秦振华的观点根本就不同，在他眼里，59坦克就是万能的了，当年t34靠着坦克海，不是照样把精锐的虎式，虎王坦克的德国部队给打败了吗？
但是现在，他却必须要换个思路了，西方的坦克，杜友文也不熟悉啊。
写什么呢？
也只有写那个豹2坦克了。
杜友文在心中暗暗地寻思着，当初，秦振华可是把豹2坦克吹的满天飞的，什么1500马力的发动机，什么120毫米的滑膛炮，嗯，现在既然是出去要考察，肯定是要考察这些技术的，那么，自己就干脆把这些都写上好了。
虽然不熟悉，但是还得写，而且，还得写得洋洋洒洒，当写了满满的一大张之后，就连杜友文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了，看来，还是有当作家的潜力的，如果研发室真的给撤销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进宣传科啊？
据说宣传科更加的清闲，还没有太多的事儿，有时候还能见到各种大领导，比在研发室好的多了。
就在杜友文写的时候，一起和他过来的人，几乎都是愁眉苦脸，国内的技术，他们或许知道的不少，甚至可以当专家了，但是国外的，真的不懂啊，既然不懂，那他们还写什么？
嗯，要说先进的，他们能接触的，还是当年的三液样车，所以，总不能交白卷，干脆写三液样车的好了。
眼看时间过去了一多半，很多人哪怕是没思路，也得动笔了。
至于维修车间的人，大部分都是有感触的，这段时间，秦振华给他们夜间上课的时候，就说了不少国外的坦克技术，当然，仅仅是当做听故事一般地听的人，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在结束之后，还找对应的相关资料，研究一番，写起来，才能够有真材实料。
尤其是，还不能跑题，要有国外的先进技术，同时也要结合到国内的实际情况，国外的很多高大上的东西，不一定能够移植到国内来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秦振华，赵国栋，罗荣根，几乎都没有闲着，就在这食堂里面来回转悠，当然，这个题目出来之后，他们想要作弊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要抄也没有用，又不是什么选择题，判断题，上来就是作文，你倒是抄抄看啊。
来回转悠，并不是防止作弊，而是在这个时间段里，他们想要看看这些人在写什么。
尤其是罗荣根。
这几年来，虽然撤掉了驻厂军代表这个职务，但是罗荣根一直都在一机厂里面呆着，默默地观察着，谁有本事，谁就会吹牛，知道的清清楚楚，而现在，这次的考试，也是有很大意义的，秦振华说的向上级汇报，当然是要将最适合的文章和结论汇报上去的了。
他们现在，就能够粗略地估计一下，谁的文章比较好，谁的文章纯粹就是扯淡了。
“好了，两个小时已经结束了。”秦振华说道：“大家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折三下，用胶水粘上，就可以走了。”
这当然也是出于公正的目的，否则的话，暗箱操作了，先看名字，那些计划外的，根本就不看，这就可以了。
早已经写完的人，自然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至于那些没思路的，自然是愁眉苦脸，最后无可奈何，等到人过来收试卷，才交了上去。
杜友文还算是有些信心的，但是，看着秦振华过来收了试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个试卷，如何评分？”
卷子答完了，需要阅卷啊，这个阅卷，也是很关键的。
毕竟，刚刚秦振华在这里走来走去，还不时地看，哪怕是姓名已经密封起来了，还是能够知道大概的，对这些歪门邪道，杜友文还是知道不少的，现在立刻就想到了这里。
“我，赵主任，罗代表，我们三个人评卷。”秦振华说道：“我们评出来的试卷，会对外张贴，好的就是好的，错不了的。”
你们三人？杜友文皱了皱眉头：“不行，你们三人，怕是会不公平。”
“不公平？是不是你来评卷，然后把你的试卷评个第一，就公平了？”秦振华自然知道这个杜友文在心中是怎么想的，也就没说什么好话。
能让你们来参加考试，已经不错了，这是从厂子的大局出发，你总做小人，凭什么让我做君子，我就把你的试卷判个低分，你能怎么地？
“这个，当然不是。”杜友文说道：“只是，公道自在人心。大伙儿这晚上，可是够折腾的，如果到时候，成绩好的，全是你们维修车间的，那我们可是要问问为什么的。对了，趁着马厂长也在这里，咱们可得把这个丑话说在前面。”
现在，是在给秦振华下马威，我们这么多人过来了，结果，都白折腾了一个晚上，成绩好的，都是你们维修车间的，要说没什么猫腻，谁信啊，这样的题目，压根就是模棱两可的。
秦振华的脸上带着笑容：“问为什么？好啊，现在，我就可以先说一说简单的评判标准，首先，跑题的，肯定是不会给高分的，这个没问题吧？”
写作文，跑题了，还能得分？自然是不能的。
“对啊，跑题肯定不行。”杜友文说道。
此时，他心中想到的，是那些没办法，只写国内坦克的，或者是把三液坦克拿来凑数的，估计是不行的，但是，自己写的，那可是西方世界的，结合了国外坦克技术，又结合了国内的工业水平，完全是扣题的。
“嗯，既然你都认同了，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文章内容是写豹2坦克的，那肯定得不到高分。”
“为什么？”杜友文的声音立刻就提高了几个分贝：“哪里跑题了？结合国外坦克技术和我们现有的工业水平，哪里跑题了？”
秦振华一下子就把他的文章给判了死刑，他顿时就火了。
秦振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马盼山，脸上的表情依旧很自然：“后半句呢？”
“改进我们现有坦克，和研发新的二代坦克啊，这些豹2不行吗？”
“小杜豹2是三代坦克啊，你连坦克的分代划分，难道都不知道吗？豹2坦克的技术，也不可能用在我们现有的坦克上，你能把那1500马力的发动机塞进去，还是能让它扛起120毫米的大炮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判卷（一）（求收藏）
坦克的分代，是从二战之后开始的，二战之后，东西方陷入了对峙，大家都从二战时代的那种坦克装备的飞速发展中掌握了很多的技术，研发出来了战后的第一代坦克，苏联这边，自然是以t-54系列坦克为主，国内生产的59坦克，就是这种坦克的仿制品，而西方，则以英国的百人队长坦克和美国的m48坦克为主。
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第一代坦克很快就落伍了，跟着就是第二代坦克的天下，这些坦克更追求在核生化条件下的作战能力，美国的m60，苏联的t-62，德国的豹1，都属于二代坦克序列中的产品了。
不过现在，三代坦克也已经大量出现了，尤其是德国的豹2坦克，简直就是三代坦克中的佼佼者，1500马力的发动机，七十吨的全重，120毫米的坦克炮，几乎都是标杆性的。
但是，国内却一直都在以一代坦克为主，哪怕是69坦克，也不会脸上贴金地归纳到二代坦克之中去，毕竟，没比59坦克先进多少，甚至连最重要的坦克炮，部队都不喜欢，后期还换回来了59坦克炮塞到了69坦克上。
当然了，也不能怪杜友文，毕竟这小子，一直都抱着59坦克打天下的思维，压根就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世界的变化，唯一听说过的，就只有豹2坦克，这还是当时去维修车间的时候，和秦振华争论的时候，被秦振华怼的哑口无言的情况下知道的。
秦振华今天出的题目，必须要有国外的坦克技术，他能说的，只有豹2了，洋洋洒洒几千字，实际上，其中臆测的成分居多，真实的数据可不多，现在，秦振华怎么一指点，说明了他最大的一个缺陷，跑题了。
我让写二代坦克，你把三代坦克拿来干嘛？豹2是不错，但是，我们能仿制的出来吗？
一代的m48坦克，一个液力传动系统的测绘仿制，就把你们难住了，脚踏实地地说，二代坦克的技术，就已经够让大家挠头的了，直接搞三代坦克，那绝对是***，放大卫星啊，不会有好结果的。
杜友文呆呆地楞在了那里，看着秦振华走开，脸上依旧还是一幅不甘心的神情，直至秦振华要走远了，他才突然问道：“那么，你说什么是合适的？”
秦振华扭头，向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猜。”
猜你个头啊！
杜友文跺了跺脚，知道他已经没戏了，再看看一起过来的众人，估计大家都没戏。
“哼，看他那个神气的样子，我倒是要看看，能取得前三名成绩的，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
“马厂长，您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去维修车间？”等到出来了食堂，几个人向着维修车间的方向而去，却发现马盼山依旧跟着，秦振华不由得问道。
“是啊，一起去看看，这次，向上汇报的文章，是相当重要的。”马盼山说道：“我也就跟着，一起加个班好了。”
反正以前厂子里，经常开会到半夜的，马盼山想到了秦振华说的那些，心中也是有些期待，这下，该让上级刮目相看了啊。
马盼山一直都走的很稳，现在，想想领导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缺乏的，就是开拓创新的精神啊。
工厂，期待着一场变革，否则的话，未来会是大问题的啊。
“嗯，那我们就一起吧，加个班，明天早晨，咱们就公布出来，省得出意外的麻烦。”
今天晚上，很多人还不知道内情呢，但是，到了明天，肯定会有人出来干涉了，这不能是你们维修车间几个人说了算的，我们也要出来当评卷人！
我们要请坦克设计所的人来评卷！
这样，胡搅蛮缠就开始了，秦振华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作风要果断，今天就判出来，明天就公布，那些想要继续搅局的人，想要改动成绩，没门！
尤其是，今天晚上还有马盼山在，最后的分数公布上，让马盼山签个名字，到时候，看谁还能说出反对的意见来。
回到了维修车间，在赵国栋的办公室里，判卷子的任务终于开始了。
大家看的很快，毕竟，当初在监考的时候，来回巡视，心中就已经有个大概了，这就和后世的艺术生考试一样，大家围在一起作画，谁的好，谁的差，监考的时候就知道。
只有卷子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三个人都给评分，每个卷子上会有三个成绩，然后，平均起来，就是最后的成绩了，这样可以避免某个人给的分数偏颇，到了后世，高考作文也是这么判的。
马盼山有些无聊，绕着赵国栋的房间转了一圈，对那边的攒起来的录音机，很感兴趣，按动按键，听到里面放出来了晋剧，忍不住还跟着哼了两声。
“好了，出来了。”秦振华向着马盼山说道：“这是我们今晚评出来的三个最高分的试卷，现在，马厂长，您要不要来看看？”
三个最高分的试卷，摆在了赵国栋的办公桌上，马盼山先看了第一份。
这是第三名。
他没有拆开，而是先阅读了起来。
“结合我们现在的工业基础，以及我们的作战任务需求，豹2的1500马力的发动机，对我们来说，动力是过剩的，为了适应南方的水网地带，我们的坦克，自重应该不会超过40吨，所以，引进的动力系统，也不必盲目地追求超级功率，所以，我个人认为，德国豹1坦克使用的mb838发动机，性能适中，适合我们的坦克二代坦克装备，甚至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通过引进这些技术，来改进我们自己的12150发动机，实现发动机动力系统的突破，即使达不到原版的830马力，能够达到800马力，也能够让我们的坦克动力系统有很大的进步，而且，这也适合我们的工业基础。”
要说好，当然是豹2的1500马力发动机相当不错了，但是，综合现在的工业基础，即使是弄过来了技术，自己也造不出来，工艺就达不到，而且，现在还不用好高骛远，追求特别高的性能。
“不错，这篇文章，写的好啊。”马盼山看完了，也觉得深以为然，不仅仅是对西方的装备很熟悉，而且，还能结合己方现在的实际情况，相当不错了。
“拆开看看。”马盼山说道：“哦，原来是张向阳啊。老张是试车员，肯定在意的就是动力了，不错，不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判卷（二）
第三名的试卷，是张向阳的，张向阳原本是试车员，在坦克的动力系统方面，自然有一番见解，而且，这也不是直接就要求什么世界先进水平，而是有理有据，结合己方的实际，提出来的一个合理的方案。
如果不顾及现在的工业基础，贸然要来个1500马力的发动机，那生产起来，绝对是一场灾难啊。
不用说现在的祖国了，哪怕再过上二十年，德国人把自己的1500马力的坦克发动机卖给了三哥，全部的零部件，都是德国生产的，仅仅让三哥去组装，组装出来的，也仅仅能发出1200马力的动力来，如果用他们自己生产的零部件，估计连800马力都够呛，这就是工业基础决定的。
当然了，现在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不过理论结合实际，谈的相当到位，非常出彩，三个人都给出来了高分，就连马盼山，都是连连点头，其实现在，国内的工业基础，就是国外五六十年代的水准，要的东西太好了，怕是没这个胃口吞下来啊。
“嗯，接着看第二份。”马盼山说道。
第二份，写的就更是洋洋洒洒了，第一句话，就写的很正式，坦克，火力为王！不管是研发新的二代坦克，还是改进我们现有的坦克，我们都需要引进北约制式的l7型105毫米坦克炮！
现在，北约标准的，就是这种105毫米的坦克炮，除了德国的豹2装了他们自己研制的120毫米坦克炮之外，其他的，用的都是这种的105毫米的坦克炮。
和己方现在的坦克炮相比，人家的技术是相当先进的了，里面列举了两项最重要的技术，电渣重融钢和身管自紧技术，这是实现高膛压坦克炮的最关键的技术！
造炮，就需要用最好的钢材来建造，这种钢材，需要使用电渣重融的技术，通过电流，让钢材融化，其中的杂志变成电渣排出来，剩余的就是紧致的钢锭了，然后再进入造炮的流程。
没有这种钢，坦克炮就无法承受足够高的膛压。
另一种，身管自紧，在造炮的时候，硬生生地把内膛挤压，让钢材更加致密，这样自然就更结实了，可以承受更高的膛压。
只有更高的膛压，才能够有更大的发射药，让炮弹出去的时候速度更大，威力更强。
引进105毫米的坦克炮，同时捎带着，把这些造炮的技术引进过来，之后，不管是改装现有坦克，或者是新的二代坦克，哪怕是己方自己制造120毫米的滑膛炮，都可以用到这些技术。
其实，提到105毫米坦克炮的文章不少，但是，能够把文章写的这么漂亮，联系己方的实际，尤其是这些工业技术的引进，甚至是后期的扩膛，都说的很有条理，所以，它能脱颖而出，也是有独到的视角的。
“这篇，是李长江写的啊。看来，他虽然是在维修车间，但是，对技术，还是很上心的啊。”马盼山感叹道。
连续两份试卷，都是出自维修车间的人员的手笔，马盼山也能接受，因为这些文章，写的的确是不错，说明真的用心了。
在坦克厂，不仅仅要动手，还要能动脑子，这两篇文章，都是动脑子的典型啊。
那么，成绩最高的呢，该是什么？
马盼山最终，把目光放到了分数第一，也就是三个人都给了满分的那张试卷，拿起来一看，顿时就皱起来了眉头。
论西方数控机床引进的迫切性。
看着这个标题，马盼山不由得喃喃地说道：“这个文章，应该是跑题了吧？”
当时秦振华和杜友文的对话，马盼山听的清清楚楚，杜友文洋洋洒洒地写着要引进豹2坦克技术，让秦振华说成是跑题了，现在想想，那些话是有道理的，咱们要务实一些啊，绝对不能幻想一下子就能从五十年代的水平，变到七十年代末期的水平，先达到六十年代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而现在，怎么又扯起数控机床来了？这东西，和这个题目，更没有关系了啊。
“当然不是，这才是扣到主题上了，不管是改进我们现有坦克，还是研发新的二代坦克，都离不开工艺啊。”秦振华说道：“工艺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我们测绘仿制那个m48坦克的传动系统，为什么开始能用，后来就不行了？还不是材料和加工工艺的问题啊。马厂长，我们工厂里，其实最要解决的，就是高精度的数控机床的问题。”
说完，秦振华想到了自己一直玩的很流畅的那台数控机床，其实，它根本就不算是数控机床啊。
真正的数控机床，根本就不需要使用者编写程序代码，使用者需要做的，就是给数控机床一个产品设计图，然后，如何加工，那是数控机床自己运算来得到方案，数控机床内置的程序就能做到这些。
设计师，把设计图在电脑上绘制出来，然后，图纸传递给数控机床，进行加工，具体怎么加工，不用设计师来干预。
这样的，才叫真正的数控机床啊，要是有了这种机床，用得着自己反复地修改代码，然后才能够加工出尺寸不同的穿甲弹的部件来的吗？
只要在电脑上，动几个数据值就行了。
而且，这个文章，写的更是细致，数控机床，那仅仅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有车床，铣床，磨床等等，各种加工工具，如果引进了，可以把己方的加工技术提高一个数量级啊！
就拿研发室里一直都浇筑不出来的那个变速器的外壳来说，如果有了专门的数控车床，浇筑用的沙模，是在数控车床上直接雕刻出来的啊，细致的油路，也绝对能轻松地做出来的。
如果这几个文章之中，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项目引进的话，秦振华绝对选择这数控机床来引进。
马盼山听着秦振华的介绍，终于点头了：“看来，我还是老了啊，观念跟不上了，嗯，看看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拆开了胶水粘着的名字的部位，马盼山望着上面的名字，顿时就大吃一惊：“王二柱？”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赵叔有关系
王二柱，和秦振华一样，都是学徒工，而且，和秦振华的高调相比，王二柱是一直都在秦振华的光圈之下的，就属于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
现在的前三名，肯定就是出国考察的三个名额的分配，前两个，好歹也是工厂的老师傅了，王二柱算什么？
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马盼山顿时就皱起来了眉头，他已经能够想到什么了，明天等到这个名单公布出去的时候，所有的矛盾的焦点，都会落在王二柱身上了。
秦振华在工厂里，那是大名鼎鼎，大家认了，两个老师傅，在工厂里也算是有人缘，但是，王二柱，这个名字要是出去了，肯定会让人一番议论纷纷的啊。
马盼山在工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技术上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各种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勾心斗角之类的，却是想的很周到，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这篇文章有多好，而是说出去了，让人不服啊。
“这段时间来，二柱子一直都在给我帮忙，可能是平时耳濡目染吧，他也算是明白了，说什么发动机，变速箱，坦克炮，那都是一个方面而已，只有这加工工艺，那才是能够提高怎么工厂整体技术的一个关键，他的这篇文章，成为第一，当之无愧。”秦振华说道。
此时的秦振华，很是感叹，而马盼山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啊，文章是不错，但是，别的方面…”
“我们既然都说了，就是看试卷成绩，那现在成绩出来了，还在乎别的方面吗？”秦振华说道：“马厂长，您可是亲眼看到的，我们都是公平判卷子的，最后才拆出来的名字，而且，我，赵主任，罗代表，我们给的都是满分，是一致的。”
马盼山看了眼秦振华，又看了眼赵国栋，罗荣根，叹了口气：“是啊，这文章真是不错。”
“嗯，那您也认同了，这成绩单，就给我们签上您的名字好了。”秦振华说道。
“这个…”马盼山的脸上还是有担忧的，他要是把这个名字签署上去了，那就要负责任了，他甚至都可以想到，明天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他这里抗议的，软的，硬的，各种方式都会有的，他可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啊。
早知道，今天就不过来了，自己也好置身事外啊。
看着马盼山的表情，秦振华甚至都想到了吴丽敏说过的话，马盼山当厂长，那就是个软蛋，没有任何的担当，甚至，就连强势的牛世龙这样的副厂长，都能架空了马盼山的权力，他是个老好人，但是，绝对不是个好厂长，毕竟，当厂长，是要有决策能力的，连个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出面，一辈子当个老油条啊。
“马厂长，您还有什么问题吗？”秦振华说道：“这明天，就把他们三人召集到一起，我们整理出来一篇最好的报告，递交上去，我相信，上级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秦振华又看了一眼罗荣根，现在有了军代表，终于在很多事情上，也可以绕开领导们了，也要给罗荣根一份，直接交到部队那边去，省得上去了之后，署名只剩下他们厂长的了。
“上级看到咱们提出了这么多建设性的意见，知道我们准备充分，说不定，还能多给我们几个名额呢。”秦振华说道。
这么说，还真是有这个可能，马盼山又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咱们就把这个成绩公布了吧，毕竟，咱们这次出国考察，意义重大，这个上交的材料，也很重要。”
马盼山在名单上签过了字，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也就跟着离开了，看着这个厂长离开的背影，罗荣根的脸上，露出来了某些嘲笑。
“振华，你猜，明天这个马厂长，会不会给二柱子挡枪？”罗荣根向秦振华问道。
秦振华摇头：“肯定不会，我猜，他明天肯定是有什么会议，根本就不在厂子里。所以，明天咱们必须要如此如此。”
这种官场的诀窍，秦振华自然也是知道的了，这个没有担当的厂长，遇到事情了，肯定是要躲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里，他就是靠躲，才有了今天的，只不过，他这样，已经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厂长了。当然了，己方也就正好利用马盼山的躲避，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赵叔，你赶紧跑关系啊。”秦振华说道：“你看看，这样的人，当厂长，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我知道您有关系，您就赶紧活动活动，只有您，才能带着咱们厂不断开拓进取啊。”
“胡说！”赵国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找关系？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有关系？
秦振华早就猜出来了，赵国栋在工厂里面的名号，也不是秘密，赵大炮啊，在厂务会上，经常轰别人，赵国栋这样的性格，居然没有给赶走，哪怕是发配到维修车间来当车间主任，已经到了中层干部的最低点了，那也是有实权的一个主任，所以，赵国栋身后，肯定有人。
赶紧找关系啊，这可是为了咱们厂，马盼山这样的厂长，秦振华是不信服的。
“反正，等我从国外回来，您要是没当上厂长，我在厂里，干的也就没劲了。”秦振华说道：“这样的领导，没有未来的。”
说完这句话，秦振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这，也算是给赵国栋一点压力吧，工厂的变革就在眼前，需要有赵国栋这样的人才能撑起来啊！
他一直都是做好走的打算的，自从给父亲正名之后，这里就没什么留恋的了，造坦克？自己上了大学，才能更好地造坦克啊！
他当然不能现在就走，因为要有出国考察的机会的，这个机会，是他争取来的，怎么可能放弃？
至于赵国栋给他做的那些思想工作，他是有感触的，只是，看着马盼山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一个勇于开拓的厂长，还不如上大学，毕业了去坦克设计所呢。
这也是为了工厂考虑啊，再这样下去，一机厂怕是真的要江河日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迟到扣钱
“什么，第一名，是王二柱，王二柱是谁啊？”
“不就是一直跟随在秦振华身边的那个跟班吗？”
“哼，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他这作弊的也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看看，几个名额，都是他们维修车间的，要说没有提前泄题，鬼才信呢！”
第二天，名单公布，就贴在了维修车间的外面的围墙上，不少人都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一看这个名单，顿时就炸锅了。
他们此时，已经不去想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想别人做过什么，只是想为啥没轮到自己。
那几个老师傅，也就算了，王二柱，同样入厂几个月的学徒工，和秦振华是前后脚，而且，一直都是个小跟班的角色，这还用想吗？绝对是秦振华故意放水啊，弄不好，这篇文章，还是秦振华做出来的，让王二柱提前背住的呢。
出来秦振华那样一个妖孽，也就够了，毕竟秦振华的老爹，在工厂里是大名鼎鼎的技术能手，大家都佩服，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是，这王二柱算什么？
这样，全部的焦点，就转移到王二柱身上了。
“走，进去问问他们，太欺负人了！”杜友文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昨晚的羞辱，又浮现到了眼前，他本来以为自己写的不错，但是谁能想到，人家居然说他跑题了。
如果写豹2 ，都算是跑题的话，这个从头到尾一直在写数控机床加工技术的，岂不是跑题跑的更厉害了？
“好，今天的维修任务，就分配到这里了，大家加把劲，一定不要因为少了两名老师傅，就影响到我们的工作。”赵国栋此时正在给维修车间的工人们开每天必备的早会。
其实是少了四个人，但是秦振华和王二柱，一直都是在搞研发的，没怎么参与过维修，但是李长江和张向阳两人，那可是维修车间里面的骨干，少了他们两个，别人的活儿就得干一些。
此时，刘建志站在最后面，表情有些暗淡，他的胳膊上有几道淤青，在厚厚的工作服下，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这个老娘们，下手真狠！刘建志在心中暗暗地骂自己的老婆，回去之后，说了名额弄不来之后，刘婶拎着鸡毛掸子，就绕着房间打起来了刘建志，虽然他跑的快，胳膊上还是挨了好几下。
还好没打在脸上，否则的话，今天可没脸见人了。
赵国栋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群人的声音，只见几十号人，向着车间而来，几乎都是昨晚参加了考试的人。
“赵主任，看外面。”一名老师傅向赵国栋说道。
赵国栋摇摇头：“不用管，我们继续开会。”
“赵主任，这不公平。”那群人进来了，就有人喊起来了，一股聒噪的势头。
“对，这不公平。”
哪里知道，赵国栋压根就不看他们，把他们当做空气一般，接着，手里拿出了一个喇叭！
“今天还有两辆59坦克要过来，这两辆坦克…”
赵国栋还在开会，而且，这喇叭的声音还不小，于是，那些前来抗议的人，只能是停了下来。
赵国栋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几分钟，然后说道：“好了，今天的任务就布置到这里，大家抓紧时间！”
说完，他扭头，看着那些进来的人，目光扫过了他们，眼神凌厉，很多人和的目光交汇，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赵国栋又看了看表：“嗯，现在是八点十分，你们现在回自己车间的话，那应该能在八点半之前上班，迟到超过半个小时，当月的奖金全扣，你们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奖金了？”
瞬间，有人就反应过来了。
维修车间的成绩单，贴的时间太晚，几乎是快到八点的时候才公布，公布出来之后，他们要是看一眼，就回车间上班，是不会迟到的，但是，他们却在鼓动之下，来这里找人评理，赵国栋又在这里开了十几分钟的会，迟到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迟到几分钟，车间主任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迟到半个小时，就说不过去了，按照工厂的规定，那是要扣掉当月的奖金的。
当然了，真正执行起来，并没有那个力度，毕竟，这样当车间主任，也是要得罪人的。不过，赵大炮可不同啊，如果他记录下来在场的这些人的名单，然后汇报上去，那工厂就得公事公办的。
他从来就不怕得罪人。
于是，赵国栋一句话，已经有不少人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拔腿就走。反正也是瞎起哄，自己跟着过来，也轮不到自己的，主要是研发室的那些人有想法，为了奖金，还是别掺和了。
人群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赵国栋心中暗自地觉得好笑，秦振华昨晚说的这个办法，也挺不错的啊。
一下就把对方给分化掉了，现在就剩下那些研发室的人了。
“我们，我们是过来交流的。”杜友文随口诌道：“现在，我们想要找王二柱！”
他们是研发室，平时就没有什么工作，最近测绘仿制m48坦克的传动系统，才算是忙活了一段时间，现在又算是闲下来了，所以，说是过来交流，那也能说得过去，反正这件事，宋伟泽有很大关系，他把名额都让出去的，也不敢来追究他们旷工迟到之类的责任。
“对，王二柱在哪里？”唐超颖在一旁跟着说道。
他们刚刚在赵国栋开会的时候，没法干扰人家开会，不过，还是打量了一番，将里面的人都看了一遍，秦振华，王二柱，张向阳，李长江，都不在这里。
赵国栋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些人，原本应该成为工厂的技术主力，但是，却不好好研究技术，倒是几年的时间里，学了各种坏风气，见不得别人好，凡事不想别人比他们的长处在哪里，而是总是自己眼高于顶。
“王二柱和秦振华等人，目前正在做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马厂长安排的。”赵国栋说道：“想要找王二柱学习，过几天再来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厂招待所
什么？
听到了赵国栋的话，杜友文顿时就纳闷了，昨天晚上的时候，见到最后马厂长跟着一起过来的，这成绩单上，还有马厂长的签名，大家伙儿不敢直接去马盼山那里找麻烦，所以才想要直接找王二柱去理论。
现在呢，他们几个人，都找不到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在做什么工作？”唐超颖问道。
听到这个问话，赵国栋就板起脸来：“小唐，你背一下保密守则。”
保密守则？
不该听的事情，不听，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啊，赵国栋这样一说，唐超颖顿时就憋红了脸。
这里毕竟是军工厂，很多项目都是要保密的，哪怕就算是给秦振华召开职工表彰大会，说他在穿甲弹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具体穿深多少，也没有在大会上公布出来，这些都是要保密的。
现在，人家几个人，去做保密的事情去了，你们这几个人，没那个资格，就别想过问了。
赵国栋说完，又向几个人说道：“你们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帮忙吗？正好，这边有几辆坦克，等着擦炮膛呢。”
赵国栋说完，指了指外面的坦克，看着赵国栋这样的表态，于是，这些人也只能是离开了。
“哼，他们能有什么事？”
“对，分明就是他们内部暗箱操作，怕咱们过去问，所以就躲起来了！”
众人虽然出来了，但是，你一言，我一语，依旧还是不服气，毕竟，名额都是维修车间的，他们一个都没捞到，尤其是，给秦振华当跟班的王二柱，居然都能得第一，这也太扯了吧？
“这事，咱们得去找领导！”唐超颖说道：“咱们找宋主任，让宋主任给咱们做主！”
“得了吧，宋主任？”杜友文带着嘲讽地说道：“他怎么会给咱们出头！这事，就算是找周厂长也不管用，最好还是去找马厂长。”
只有去找了马厂长，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儿一块儿过去，也别害怕他当厂长，咱们可是研发室的，是工厂里面的技术骨干！
杜友文这么一忽悠，所有人也都树立起来了信心，没错，去找马厂长，让马厂长给评评理！
但是，当他们走到了马厂长的办公室的时候，却被马盼山的秘书给拦了下来：“马厂长这几天有事，没有在厂子里，你们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
马厂长不在，过几天？哼，他们倒好，全躲起来了啊！
听到这话，顿时，杜友文就握起来了拳头，很是难受，但是，都不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再去维修车间？除了留在那里擦炮膛，还能干什么？
“奇怪了，他们躲哪里去了？”走在工厂的道路上，一群人是百思不得其解，研发室，这个原本应该是工厂里技术最顶尖的地方，现在则是一群闲人，他们一边走，一边商议，终于做出了决定，一部分人，留在厂长办公室外围，溜达着堵厂长，另一部分人，去维修车间外围溜达，如果王二柱出现，就立刻堵住他！
他们也算是锲而不舍了，绝对不会知道，此时的秦振华一行人，根本就不在工厂里，而在距离工厂十几里之外，市区最中心的一机厂招待所。
这种大工厂，当然是有招待所的，有的招待所，就在工厂的旁边，或者是工厂的内部，但是也有的招待所，是位于城市的中心，靠近火车站的位置的，一般来说，大型的工厂，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秦振华几个人，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既然是一机厂的，当然里面的也是一机厂的职工，刚刚进门，一名中年妇女就发现了他们，然后喊了起来：“喂，喂，喂，你们几个，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年头，服务业可没有什么服务意识，供销社里面的那个售货员，那可是正式编制，吃皇粮的，卖东西的时候，那绝对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的。
招待所的张凤英，那也绝对是刀子嘴的，如果来的是个穿着中山装，手里拎着人造革皮包的领导，自然是笑容满面，但是如果来的是秦振华这样几个穿着工厂工作服的人，那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她一边喊，一边快步走了过来，胖乎乎的身材，就仿佛像是个土拨鼠。
“我们来找马厂长。”秦振华说道。
马厂长？张凤英的眼珠子转了两转：“找马厂长，去工厂找啊，来招待所干嘛？”
“姐姐，我们是有秘密任务，来找马厂长的，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接见我们的，您就别见外了，快带我们过去。”秦振华说着，还指了指手里的东西。
“真的？”张凤英问道，当秦振华叫她姐姐的时候，自然也感觉到心头一阵的满意，脸上就不那么板着了。
此时，他们每个人，都在手里拎了一个车兜子，上面还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一看就是一机厂的，看起来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好像很重的样子，难道，这几个人是过来送礼的？
“那还有假？要不，我们怎么知道马厂长在这里？对了，马厂长是住在318吗？不用劳烦您上去了，我们自己去找。”
既然把门牌号都说出来了，那张凤英的狐疑就更少了，再说了，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而已，几个人已经噔噔噔地上楼了。
秦振华走在最前面，王二柱跟在他旁边，后面跟着的李长江和张向阳两人，则是满脸的佩服，秦振华真的是太厉害了，居然几句话，就把张凤英给糊弄过去了，虽然没见过人，几个人还是听说过的，这个招待所的张凤英，很厉害的，听说，是牛世龙家的亲戚，仗着牛世龙的关系，那可是硬气的很。
当然，最佩服的，不是秦振华糊弄了张凤英，而是秦振华居然能如此清楚地摸到了马盼山居然躲在这里，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啊！
居然能精确到门牌号？
“咚，咚，咚。”秦振华一口气上了三楼，然后敲了敲那边的门，当房门打开的时候，顿时就是一张错愕的脸：“秦振华？”
马盼山此时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房间里，一股清新的茶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刚刚享受了片刻的静谧，就已经被打破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地盘
“马厂长，我们来啦。”秦振华说完，招呼了后面几个人，就要往里走，而马盼山站在门口，显然没有让开的打算，谁能想到，秦振华就这样一低头，一钻，就从马盼山的胳膊下面钻过去了！
秦振华都进来了，其他几个人，拦着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是一个大房间，属于厂里招待重要人物时候用的，内外套间，里面有床，沙发，茶几，而在外面，则有一个大桌子，这个大桌子，用来打麻将还不错。
现在，秦振华直奔这个桌子而去，将自己拎过来的一个车兜子打开，从里面，抓出来了一本本的书。
书本是相当重的，现在，他拿的这些，似乎都是字典一般的大厚书，让人看起来就头皮发麻，而跟在他后面的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如法炮制，有的拿出工具字典来，有的拿出各种杂志来，当他们把这些都摆在桌子上的时候，马盼山的脸上，现出来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写报告啊。”秦振华说道：“我们这次打算写出一份高水平的报告来，所以，必须要有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马厂长，您这里不错，我们就借用一下，嗯，您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们。”
说完，秦振华就开始招呼起来了：“嗯，这本杂志里面，就有关于德国的柴油发动机的专业资料，我们要和我们的资料对比一下，看看能否用他们的技术来改造我们的。”
“这本，是最新的发动机增压技术，机械增压已经过时了，现在用的都是涡轮增压，嗯，咱们得把这个加上去。”
秦振华给几个人吩咐了任务，然后他自己也打算开始翻译那些外文资料了，而马盼山，只能是无可奈何地看着秦振华：“你们，这是打算…”
“对了，马厂长，我们在完成任务之前，是不打算出去了，劳烦您通知一下外面，给我们准备一下三餐啊，我们也不用什么领导的小灶，给我们在食堂里打几个普通的菜就够了。”
马盼山又一次感觉到一阵的恶寒，你们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但是，看着秦振华几个人干活儿，马盼山又觉得还是不错的，不知觉中，他居然也跟着一起研究起来了。
秦振华的报告，是很长的，内容，也是很丰富的，从国外引进各种技术，也包括数控机床等等，然后，利用这些技术，来研发己方的二代坦克！
没错，到了后面，报告的内容，已经转向了己方的二代坦克的设计了，这几个人，也真的是太能想了吧？
但是，看着秦振华开始在一张绘图纸上，按照比例，认认真真地绘图的时候，马盼山还是跟着研究起来了，没错，这些设计，看起来更不错啊。
比如说，发动机，那是整体吊装的方式，在野战情况下，可以很快就完成动力系统的更换，再比如说，电瓶的位置，也很科学，安装很容易，以前让坦克兵们咒骂的很多体力劳动中，换电瓶仅仅是排在擦炮管后面的，位居第二。
想想吧，研发一款新的坦克，那是需要很多人共同协作才能办到的，但是现在，他们几个人，却在这里想要设计一款坦克，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但是，看他们的那些设计，却都觉得很不错，绝对已经达到专业的水准了。
这份报告要是递上去，上头绝对不会认为一机厂不思进取了，而且，二代坦克的研发，如果能争取到让一机厂来主导，那就更是会让一机厂实现跨越发展了！
“咚，咚。”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有了刚刚的经验，马盼山小心起来，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先问道：“谁啊？”
“我，凤英啊，马厂长，快到午饭的时间了。”
“嗯，给我送上来吧，要五个人的量，领导炤。”马盼山说道。
既然这几个人是真正地来干活儿的，而且，看起来前景还很广阔，那马盼山也就干脆奢侈一次，让他们几个吃领导炤好了，吃饱了，接着干活儿。
听到这话，秦振华这次扭过头来，向马盼山说道：“谢谢啦，马厂长。”
马厂长这样的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只要是对工厂有好处的，他还是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哪怕是自己在表彰大会让整个厂领导没了面子，现在，马盼山还是能支持他的。
如果他的目光再长远一点，步子再大一些，那么，他当厂长，似乎也是能接受了，马马虎虎吧。
管他呢，这次去国外考察，回来之后，再说别的吧。
门外的张凤英，此时也觉得奇怪，那几个工人似乎一直没离开，他们到底在房间里干什么？马盼山呢，居然还给他们吃领导炤？
还真是奇怪啊。
天色将黑的时候，张凤英骑上了自行车，回到了住处，刚刚停下自行车，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声音：“刘建志，你这个窝囊废！你什么时候能有出息？秦振华，王二柱，刚刚来工厂的时候，都是你的学徒！他们俩都有名额，凭啥没有你的？”
又有好戏看了！
带着看热闹的心理，张凤英抓起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去邻居那边看热闹，果然，等到她刚刚出了自己的家门口的时候，那边的刘建志，已经被他的老婆给打出来了，刘婶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也不给男人留面子了，居然直接追了出来。
“这不怪我，我今天想要去找他们，但是，他们都没在车间啊，他们四个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天都没有露面，你都不知道，今天厂子里有多少人找他们呢！”
四个人？
张凤英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两个老师傅吗？”
“对啊。”刘建志说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张凤英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在厂里的招待所上班，张凤英虽然很多时候尖酸刻薄，觉得高人一等，但是，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很明显，那几个人厂长很看重，还给开了领导炤，他们一定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自己不能乱说啊。
而此时，刘婶看着张凤英的表情，眼珠子转了两转，似乎就猜到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堵门
“这招待所，还真豪华。”等到从厕所里面出来，王二柱第一次用过了冲水马桶，想想厂子里还在用最普通的那种公厕，甚至以前他在草原上放羊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解决。
这地方，真是不错啊！要不是振华哥，自己估计永远都没有机会来见识这里啊。
“等到咱们出国了，住的也是这种地方，所以，先适应适应。”秦振华说道：“今天都这么晚了，大家还是休息吧，不要客气，马厂长那张大床，就能睡三个人，这沙发上，再睡一个。”
天黑之后，马盼山还是回去了，毕竟还是家里更舒服一些，所以，整个房间，就归属他们几个人所有了。
“振华哥，那个，我真的也能出国？这个，会不会厂里有闲话啊？”虽然王二柱平时神经大条，感情并不细腻，但是也是清楚的，以他的身份来说，不合适啊。
“你可是咱们考试的第一名，凭啥不行？”秦振华说道：“等到咱们这份汇报递交上去，上级也会刮目相看的。”
王二柱放下了心理包袱，然后再看看里面的大床，睡床上？那么干净整洁，咱们身上都很脏，给人家弄脏了怎么办？
“睡吧，休息休息，明天咱们接着干。”秦振华说着，首先爬上了沙发，很快就打起来了呼噜。
大伙儿平时拿着工具修坦克，那是一把好手，干多少活儿都不觉得累。但是要说像是现在这样，搞一天的创作，就实在是太劳累了，几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那叫一个舒服。
第二天，外面刮起来了大风，呜呜作响。
草原上的气温，已经开始降下来了，毕竟，秋天已经来到了，这个时候还算是比较好的，草原上最难熬的是冬天，一旦下了大雪，相当的不方便了。
在冷风之中，一个头上裹着头巾的女人，出现在了招待所的外面，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在四周转悠了好几圈，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迈步向里面走。
“喂，喂，你，你是谁，来干什么？”张凤英此时正坐在门口的位置嗑瓜子，看到这样一个人进来，绝对不像是来住招待所的，立刻就尖着嗓子喊起来。
“英子啊，是我。”看到了张凤英，来人扯下了头巾，露出了一张脸来，风大，吹的脸都要起皮了，所以这头巾就把脸都给围住了，现在，看到了张凤英，来人立刻自报家门了。
“刘婶啊。”张凤英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心中却是感觉到不妙，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找王二柱。”刘婶说道：“英子啊，这件事可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知道他们在这里，却不肯告诉婶子，婶子这几天，一肚子的委屈啊。”
说完，刘婶的眼睛里，居然还真的挤出来了眼泪：“那个王二柱，本来是我们家老刘的徒弟啊，这工厂里，哪里有这种道理的，两个徒弟，都有出国的资格，我们家老刘，反倒没有了，这上哪里说理去啊，我就是要见见王二柱，问一问他，怎么当这个徒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话里藏针：“今天，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谁拦我，我就和他拼命。”
“婶子啊，这里可是招待所，是招待大人物的地方，和咱们家属院可不一样。”张凤英什么阵仗没见过？一句话就能把她给堵回去：“要真是出了什么事，看，我这里有一部电话，可以直接打给派出所，到时候，连厂里的保卫科都不好过问，直接就进局子里了。”
作为一个招待所，当然是有电话的，这电话，甚至还能拨通长途，打到首都去呢，这里偶尔会住大人物，随时都要和首都联系才行的。
刘婶顿时就是脸色一变，哼，想咋呼我？用软的还是硬的？
软的话，继续哭，硬的话，大不了和这个张凤英打一场，别人怕她，老娘我可不怕她，但是，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当刘婶扭头望过去的时候，顿时就是一喜。
果然是冤家路窄。
此时，王二柱的手里，正拎着两个暖水瓶，打算去开水房打水的。
实际上，在招待所里，这种事情当然是由招待所的服务员来干的，但是，他们毕竟是蹭了马盼山的面子，才住到这里的，还能吃上领导炤，已经很不错了，打水这种小事，当然不能再麻烦服务员了，所以，王二柱就一个人拎着暖水瓶下来了。
结果，真好和这个刘婶对上了。
“王二柱，你给我站住！”看到王二柱之后，刘婶立刻就脸上一喜，这下，连张凤英也没办法遮掩了，甚至张凤英刚刚反应过来，怔了怔，刘婶已经如同母老虎一般，向着王二柱扑过去了。
哪怕就算是王二柱再迟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刘婶，绝对是上来找麻烦的，他们跑来这里躲着搞设计，其实也是躲避这样的情况的，谁能想到，对方居然就这样冲过来了！
王二柱一扭头，就向楼上跑去，只要跑进房间，关上门就行，她还能把门劈开了不成？
王二柱虽然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没有想到，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刘婶居然爆发出来了惊人的力量，小脚噔噔噔地踩着楼梯，跑的居然比王二柱还要快！
王二柱也是因为手里拎着暖水瓶，生怕把暖水瓶给弄炸了，不敢跑的太快，就这样，跑上了三楼，在楼梯的转角处，刘婶一只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抓向了王二柱。
“哎吆。”王二柱不由得喊了一声，刘婶的手抓上了王二柱的胳膊，但是没抓紧，却已经在王二柱的胳膊上，留下了几条血痕，把女人街头打架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振华哥，振华哥！有状况！”王二柱还真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的经验，现在，他的脑袋都开始变得空空荡荡的了，只期待秦振华赶紧出来给他解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摊上大事了
“别跑，站住，忘恩负义，白眼狼！”后面的刘婶，此时反倒来劲了，觉得是她自己占理一样。
要是在以前，当老师傅的，那绝对是高高在上的，收个徒弟，那就和下人一样，别的不说，给老师傅洗脚啥的，都是必须要干的，现在好了，什么都不讲究了，但是也不能这么无耻吧？
有了好事，不先想着你们师傅，白眼狼！
刘婶想到这里，就更是义愤填膺，再用力一抓，就在王二柱拉开308房间的门的时候，刘婶也抓到了王二柱的胳膊，这下，就仿佛是钳子一般，狠狠地抓住了，让王二柱再也无法挣脱。
此时，里面也已经有人出来了，就站在门口，刘婶就在这瞬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就顿时心中一喜，秦振华！
秦振华到底有多厉害，和自己无关，给工厂做了多大的贡献，也和自己无关，总之，刘婶只记得，他们俩，都是自己的男人刘建志的徒弟！
当徒弟的，哪个不孝敬师傅？就连沾亲带故的刘大军，还经常给家里送东西呢，你们俩，于情于理…
“啪！”
想到这里的时候，思路就中断了，因为，脸上已经变得火辣辣的了，刘婶此时根本就反应过不来了，有人打了自己，有人扇了自己一耳光？
此时，刘婶的脑子里，就是一阵的空白，她已经懵了。
这些年来，撒泼打架，尤其是欺负自己的男人刘建志，什么时候见他还手过？还敢打女人？
但是现在，她居然挨打了，居然被一个人打了！
就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又反手，一个巴掌再次拍了过来。
“啪！”
第二下巴掌，打的更狠，一下子，就将刘婶给抽倒在地上了，此时，后面，张凤英也已经跟着追上来了，一方面，这件事是在招待所发生的，她得在现场处理，而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
一方面，是刘婶这个母老虎，一方面，是四个工人，这好戏，估计会唱起来，这个娘们，很有一套的，现在，谁能想到，上来居然就被人家给抽了两个大耳光，看得张凤英都是一哆嗦！
王二柱也愣住了，振华哥，你这也太给力了吧？
王二柱又想起来了上次，刘建志意外挨揍，那个时候，都是刘大军干的，咱们是能撇开关系的，但是这次不同啊，这次那可是秦振华亲自动手的，这两个大耳瓜子，抽的可够狠的了，这刘婶的两个腮帮子，顿时就肿起来了。
这个刘婶，很难缠的啊，经常在家里用鸡毛掸子揍刘建志，在外面，更是不肯吃亏了，现在，怎么收场？
好戏，好戏啊！此时的张凤英，心中又是另一种想法了，这个时候，刘婶被打了，肯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啊，自己在旁边一边劝架，一边故意鼓动刘婶，赶紧上去打啊。
这个行动还没有开始，秦振华就已经喊起来了急促的声音：“快，英姐，找个绳子，把这个特务捆起来，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这个人，很可能是宝岛潜藏在我们这里的特务！”
说完，秦振华又向着后面喊道：“张师傅，李师傅，快，抄刀子，别让她跑了！”
刘婶顿时就懵了，虽然脸上火辣辣的，这毕竟不算什么，心中却是颤抖起来，特务，我怎么成特务了？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
张凤英自然也是觉得奇怪：“特务？这个…”
“这个人，肯定是特务！”秦振华说道：“我们在这里，正在秘密进行我们的国家重点项目，我们的行踪，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找到我们的？肯定是想要窃取我们厂，我们国家的机密！”
国家重点项目，国家机密？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刘婶心中颤抖的就更厉害了，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搞不好，那可是要枪毙的！
前几年，在草原上，还曾经出现过特务，当时一机厂的保卫科都出动了，拿着枪，骑着偏侉子，去草原上搜，后来，还真搜出来了两名特务，后来，公审大会，给枪毙了！
这和骂街绝对不同，这罪名有多严重，她是知道的，一下子就慌了：“没，不可能，我是刘婶啊，是你们老师傅刘建志的女人啊！英子，英子，快，快和他们说啊！”
这毕竟还是七十年代，如果是**十年代，说起特务来，大家已经没什么感触了，但是现在，可是相当严重的。
“刘婶？”秦振华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女人：“你是刘婶？”
“对啊，那天晚上，我去你们车间找我男人，不是还见过的吗？”刘婶此时都带着哭腔了。
我是好人啊，我可不是特务！
秦振华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好了很多，刘婶的心里渐渐地放松了，但是跟着，秦振华又开口了：“那也不对，哪怕你是刘婶，那也有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怎么会见到二柱子就追？你分明就是来搞情报的！嗯，搞不好，刘建志也有问题，我建议，厂里把刘建志也给控制起来，仔细调查！”
“噗通！”刘婶两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这下，连她的男人都要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我，我听英子昨天说的…”
“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了？告诉你，我可不是特务，我根红苗正！”张凤英一听，居然要把自己拉下水，立刻就发飙了，你要真是特务，也要害我吗？
“我去给派出所打电话。”张凤英觉得这件事很严重了，为了撇清关系，还是赶紧打电话报警好了。
“不要去，不要去啊，我真的不是特务啊。”刘婶哭的眼泪哗啦的，想要去抓张凤英，而此时的张凤英，已经开始和她保持距离了。
就在这时，楼梯口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顿时，刘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马厂长，您要给我证明清白啊，我可不是特务啊。”刘婶说着，就扑向了马盼山，然后，一下子就要跪在马盼山的前面了。
第一百六十章 吓傻
马盼山无比的奇怪。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早晨，马盼山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继续来这里，嗯，这份报告目前是厂子里的重中之重，他来这里，自然也是为了工作，这样一想，就不觉得理亏了，如果他要是回了厂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堵在他门口，要他给主持公道的。
谁知道，一上来，就出现了这一幕。
刘建志的女人，在厂里一向是以撒泼成性出名的，现在，居然被吓住了？此时的马盼山也算是愣住了。
作为一个老好人，马盼山的群众工作还是很到位的，如果工厂里有职工家属来找他闹的话，他还会做出知心大叔的表态来，给人家认认真真地解决掉，久而久之，让很多人都觉得马盼山那是相当的不错的。
其实，马盼山也是怕给他自己找麻烦，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啊，从那个年代走过来，不得不小心，而现在，看到刘建志的女人被吓住了，也是很好奇，那腮帮子都肿起来了，看来下手不轻，以这个女人的性格，居然没有冲上去闹，反而还这么畏畏缩缩？
奇怪啊，奇怪啊。
“马厂长，马厂长，您要给我证明清白啊。”
马盼山的心里如同明镜，如果这个女人说要给她做主，那八成是对被揍的事情很不服气，但是又撒泼打不过对方，所以才会过来要求做主，而现在呢，不是做主，而是证明清白，什么清白？
马盼山看着女人要下跪，不由得皱眉，但是，这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这女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难，来自己的脸上挠几下？回家可没法交代了。
“凤英，快，把她扶起来，幸亏这几天招待所没住领导，否则，这像什么话。”马盼山赶紧把张凤英给叫过来了。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马盼山向刘婶说道。
“我的男人在厂子里，那是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我在职工家属院里，也是安守本分，我可不是特务啊！”
特务？马盼山这下似乎是稍稍明白过来了，只有特务这种头衔扣在这女人的头上，她才会害怕的啊，这可是要被枪毙的。
“马厂长，我们在这里，进行的工厂的保密项目，我们的行踪，也是秘密，但是，这个刘婶，却拥有相当高的跟踪能力，居然找到了我们，这种素质，很可能是那边培养出来的，幸亏我们反应迅速，没有让她接触到我们的机密，否则的话，不堪设想啊。”
秦振华是恶人先告状了，这个女人，在工厂里无法无天，在家属院里面指桑骂槐，那都和自己无关，但是今天，居然敢来找王二柱的麻烦，那自己就得出头，就得摆平这件事，现在，秦振华在继续给对方扣帽子。
这件事之后，看她还敢不敢来撒泼。而且，她回去之后，绝对半个字也不敢透露，说出去，那就坐实了特务的身份了，也绝对不敢来找王二柱的出国名额的事情了。
“不，不，我还不是为了我家男人啊…”这个时候，刘婶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我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就想着要王二柱手里的出国名额，你们在干什么秘密的工作，我可绝对是不知道的啊！”
她一边哭，一边还在用余光看马盼山，看看马盼山是什么态度，至于哭，一部分是装，一部分还是真的，吓坏了啊。
“嗯，这件事，我看，还是需要慎重处理。”马盼山考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还好，你没有接触到秘密资料，最多算是未遂，这样吧，你先回去，准备接受组织上的调查，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听到这话，刘婶顿时就如同大赦一般，心中也是一阵的高兴，看来，还有救，只要不是当场就把自己给抓了，送到派出所，甚至是送到更加高级的部门去，那就问题不大，看来，马厂长还是相信自己的。
“凤英，你先把她送走吧。”马盼山说道：“我刚刚带来了上级的指示，我们还得继续工作。”
“谢谢马厂长，我回去之后，一定什么都不说，我接受组织的调查，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的。”刘婶不停地说着，然后，在张凤英的搀扶下，终于下楼去了，在楼梯上，一阵踉跄，差点就摔下去。
几个人走进了房间，关上门，马盼山的目光意味深长，看着秦振华，而秦振华，则是一幅崇拜的表情：“马厂长，您真是一个青天大老爷，给了刘婶清白，她以后啊，肯定对您是感激戴德，再也不敢在工厂里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原本马盼山还想要说几句，秦振华这样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以后，那个刘建志家的婆娘，肯定再也不敢来提什么要求了，还真是给自己解决了个麻烦。
“唉，你小子，以后也得注意，这样的事，别再干了，要是我不来，这还怎么收场？”马盼山说道。
如果马盼山不来，那秦振华他们，真的要把人家送去派出所吗？那绝对会给厂里找麻烦的。
“是，是，多谢马厂长，这件事啊，全靠您的英明指挥。”
马盼山总觉得不对劲，这是让自己背锅呢啊！
算了。
“我们接着干活儿，我们预计，这篇报告，想要写的漂亮，得一个星期左右。”秦振华说道：“希望那个特务回去之后，不要乱嚼舌根，对了，马厂长，您带来了什么上级指示？”
上级指示？哪里有，如果没有这个借口，还不知道要唠叨多久呢！
马盼山一阵无语。
“马厂长，如果您有空，倒不如打听打听二机厂那边，我猜，二机厂也有想法。”秦振华向着马盼山说道。
二机厂？
马盼山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没错，以前的时候，一机厂和二机厂是兄弟单位，合作的很愉快，但是最近，却逐渐显示出来了竞争的迹象，看来，需要去二机厂看看，万一他们也有想法呢？
“嗯，那你们在这里赶紧钻研，我去趟二机厂。”马盼山同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螺丝钉
“振华哥，二机厂那边有状况，你怎么知道的？”王二柱向秦振华问道，刚刚的事情，他对秦振华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振华哥，什么都能干的啊。
“我当然不知道了，不过，马厂长在这里，咱们不自在，他也不自在，不如让他出去，咱们痛快地在这里继续干活儿啊！”
秦振华这话说完，众人的心中一阵恶寒，在一机厂里，谁能指挥的了厂长？大家都是螺丝钉，等着厂长来拧，拧到哪里算哪里，但是人家秦振华，就是个例外，人家指挥了马厂长，让马厂长去调查情报了，就是为了自己能在这里更舒服…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果然，拖字法宝是很好用的，当某件事容易引起很多人不适的时候，那就拖几天，就像是现在，他们都在为这几个出国名额觉得不公平的时候，秦振华几个人，就已经消失了，这几天下来，他们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愤愤不平了。
如果仔细想来，这名额，压根就是秦振华从厂领导手里抢过来的，他们谁有份？秦振华给谁，就是谁的，有本事，自己从厂领导手里抢啊。
他们当然不肯的了，但是，当发现一个学徒工能出国，自己不能的时候，这当然是相当的不满的了。
有事的时候，不会冲到前面去，但是，一旦有好处，绝对是要过来吃几口的，这也算是大部分人觉得很自然的心理状态了。
尤其是，当一个工厂，一个企业，时间长了，内部开始僵化之后，这种场景，就更是屡见不鲜了。
秦振华也没有想要直接就改变，他采用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躲，反正，流程都在走着呢，上报了名单，上级批了，生米煮成熟饭了，也就成了。
至于这段时间，最觉得愤愤不平的刘建志的老婆，突然偃旗息鼓了，再也不折腾了，这让刘建志都觉得奇怪，回家之后，老婆也没有用鸡毛掸子家法伺候，也是很纳闷，甚至还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就像是刚刚结婚那段时间一样。
虽然不明白是为何，不过既然这样，他也倒是乐得其见，回家能睡个安稳觉啊。
一个星期之后，秦振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车间，而本来因为时间的推移，出国考察名额分配问题已经风平浪静，现在，却又再次搅动起来。
得知他们回来了，一众研发室的人，又再次地跑到维修车间来了。
“好啊，终于回来了，等了你们一个星期了。”杜友文说道。
上次秦振华救场的事情，让他们没有在二机厂人那里出丑的事情，他们已经忘干净了，现在，杜友文等人，满脑子里，都只有出国考察名额。
估计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但是，大家不服，必须要给个交代才行！哼，你们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件事没完！
我们原本就负责技术的研发室，一个名额都没有，你们一个搞维修的车间，出去了四个，这叫什么事！
“等了一个星期？”此时，秦振华又开始摆弄自己的数控机床了，上次生产的一批穿甲弹，部队都试射的差不多了，从中挑选出来性能有提升的，接着再按照相应的思路改进，还得再忙活几天，然后就差不多该出去了。
现在，这些人叫嚷着过来，秦振华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你们研发室，还真是清闲啊，这一个星期，就一直在等我们？看来，要撤掉研发室，把你们都下放生产厂，一点都没错啊。”
秦振华这句话一出，他们都变了脸色。
你们研发室的人，一杯茶，一张报纸就是一整天，纯粹就是个没用的部门，所以，也该撤掉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秦振华这么一说，他们估计得撸起袖子来和秦振华干仗，但是，上次的测绘仿制项目搞砸了，当时的周学军厂长可是放出狠话来的，干不好，就撤掉他们研发室。
现在，说不定，他们研发室，还真是有撤掉的可能了？
如果是在别人嘴里，或许是不可信的，但是，这个秦振华，现在已经在厂子里是如鱼得水了啊，虽然把厂长们的脸打的呱呱响，但是厂长们还得支持他。
他要是从中作梗，说不定，真的会把研发室撤掉的啊。
在研发室里，那多舒服，一杯茶，一张报纸过一天，如果下了车间，整天油污的工作服，干着体力活儿，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啊。
秦振华一句话就把他们给震住了，他们都在想着自己的未来呢。
至于和秦振华要名额的事，原本就已经不可能了，人家肯定都走完流程了，所以，现在过来，也不过是兴师问罪，马后炮而已，没什么实际价值，就是出一口气而已。
但是现在，秦振华这么一说，他们又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了，他们研发室，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如果要是撤销了，下了生产车间，那以后，再也没法抬头见人了啊！
“这个，不可能吧？”唐超颖开口了：“我们研发室，那可是工厂里最重要的部门啊。”
“那是以前，现在，你们说说，你们都有什么成果了？”秦振华的脸上带着戏谑，这个时候，数控机床已经开始自动加工起来零件了，他这才扭过头来，向杜友文问道。
成果？自从自己的父亲出事，然后一批老研究员进入了坦克设计所，厂里的研发室，还干什么了？
杜友文憋红了脸，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像样的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啊。
“哼，厂里，厂里绝对不能这么亏待我们！”有人喊了一句。
“厂里怎么亏待你们了？进车间，就亏待你们了？干工作，不分贵贱，就是分工不同而已，都是为了建设祖国，都是为了我们的国防事业。你们就是螺丝钉，工厂把你们钉哪里，你们就得去哪里。”秦振华说道。
“哼，你们…”眼看就要变成争吵了，就在这时，杜友文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又不是厂领导，要不要撤掉研发室，你怎么会知道？
“小杜啊，开动你的脑子想想，这几天，我们和谁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
杜友文当然知道，他们消失了，马厂长也消失了，剩余的几个厂长，谁也不敢去问，就这样，把事情拖下来了，你们几个，不是躲出去了吗？难道，和马厂长躲一起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上门来的劳动力
现场一片寂静，谁都不敢说是他们已经躲出去了，就是为了躲避大家的兴师问罪，而且，秦振华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很狂妄的，一个敢在表彰大会上给自己的父亲正名，而不惜把几个厂领导都给得罪了，这样的人，会躲他们这些人的责难？
搞不好，敢开着坦克过来撵他们，谁不跑就压谁。
秦振华要表达的意思，自然是和马厂长在一起，而且，还是在干什么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他极力怂恿马厂长，要将研发室解散？
大家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这里，然后，脸色都很难看，青一阵，红一阵，就在研发室的人还没有发难之前，秦振又开口了：“上次事情之后，研发室给工厂丢了连，周厂长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要撤掉研发室的，这件事，你们都知道，马厂长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又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换个岗位而已，唉，只是这个研发室撤掉了，还是觉得可惜啊，当年，也是我父亲在过的地方啊。”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秦振华还是带着感慨的，这个感慨一出，在场的人，心情就更压抑了，难道，真的要撤掉了？
厂里又不是撵他们走，再说了，他们可都是吃公家饭的，只要进了工厂大门，那就是铁饭碗，工厂也不可能把他们赶走，现在的问题，就是撤了研发室，给他们换个岗位，他们以后，就没特权，没地位了啊。
要知道，在研发室里呆着，那可是技术岗位，享受的是特殊津贴，虽然没实权，但是待遇上，是和干部一样的，如果下了车间，那就成工人了，别的不说，工资也会少一大截的啊。
“厂里，真的要对我们动手了？”杜友文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是啊，不过呢，也不是完全没有挽救的机会，你们只要证明了你们存在的价值，不就行了？”秦振华说道：“如果就为了等我们，等一个星期，天天就是喝茶看报纸，那绝对是下车间，不过呢，如果你们要是动起来，发扬出来咱们建厂时候的工作作风，工厂怎么会撤掉你们呢？总之，我看啊，研发室撤不撤，还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的，你们的工作态度，决定了厂里的态度。”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唐超颖开口说道：“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现在，手头已经没项目了，有什么能干的？”
他们整天喝茶看报纸，那也是因为真的没项目了。
没项目了？秦振华眼珠子一瞪，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上次的测绘仿制项目，完成了？变速器外壳的铸造工艺成熟了？传动系统通过耐久性测试了？具备量产条件了？一个重点项目，费了那么大的劲要过来，现在就烂尾了？”
秦振华这样一问，倒是把他们都给问住了，似乎他们这个项目，就是为了领导验收而已，领导结果没看上，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搞下去的信念了。
但是，上头也没有说这个项目要停下来啊，实际上，就是他们自己不想要接着干了，能喝茶看报纸，谁愿意干活儿啊，前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干，结果没出来成绩，最后让秦振华出了风头，他们也就没有了继续研发的精神气了。
“可是，可是…”有人连说了几个可是，最终也没有可是出来个什么，秦振华一阵冷笑：“我说的没错吧？不是工厂放弃了研发室，而是研发室自己首先放弃了自己！小杜，你在工厂，也好几年了，你想想，研发室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杜友文论年龄，论资历，都比秦振华大很多，但是，秦振华总是叫他小杜，显得比他高人一等的样子，不过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个称呼，秦振华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以前的研发室，技术顶呱呱，干起来，也绝对是不含糊的啊。
“可是，那个技术，我们实在是搞不好啊。”
“这点困难就放弃了？失败是成功之母，当年爱迪生发明电灯，那可是实验了一千多种灯丝的材料，你们才试几次？”秦振华说着，扭头，指了指自己的铺盖卷：“你们看看我，以为我搞的几个成果，都是凑运气吗？我把家都搬到这里来了，一直都没停了工作。才有了那些成果。”
原本，这些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一进来，秦振华就用研发室要撤销的危机，把他们带到了另外的话题，而现在，就更是一种领路人的角色了。
“除了那个传动系统的测绘仿制，你们也可以给自己找点活儿干啊，最近，咱们要重新上马二代坦克了，你们也是知道的，难道你们自己，不会提前进入设计阶段吗？”
“咱们设计？那怎么可能？”唐超颖说道：“咱们能有那技术？”
他这样一说，就看到杜友文给了他一个白眼，秦振华暗自好笑：“这你们自己都承认自己不行了，那么，还赖在研发室里干嘛？研发室，没有设计能力，那是干嘛的，生产的吗？”
众人终于无语了，这句话一出，他们的遮羞布是彻底地扯掉了，没错，他们自己都承认没技术了，那还留着研发室，给他们混日子的吗？
“这个，振华啊，你说，设计二代坦克？”杜友文也是过了良久，才艰难地向秦振华问道：“我们要干这个？”
“我这里，有一些资料，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接着留在研发室的话，那就动起来吧，向厂子证明你们的能力。”秦振华说着，将这几天设计的二代坦克，拿了出来。
几个人设计的，就是一个草图，要转入详细设计阶段，那是需要大量的人员参加的啊！各种受力部件的计算，各个零件的实际加工图等等，都是繁琐的任务。研发室的这些免费劳动力，绝对的不用白不用。
这些人，那可是送上门来的。
其实，秦振华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这本厚厚的资料里，已经把他们要干的工作，进行分工了。这样，等到从国外考察回来之后，确定了引进的各种装备，己方的二代坦克，也就能完成详细设计了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想当一把手
一群人终于散去了，秦振华身后的数控机床，才刚刚地停了下来，一旁的王二柱开始手脚麻利地取下加工的工件来，同时，他的心中还带着不少的疑问。
“振华哥，马厂长什么时候说要裁撤掉研发室了？”王二柱向秦振华问道：“这几天，我好像没听马厂长说过啊。”
秦振华笑了笑：“你当然没听过了，我也没听过啊。”
“什么？”王二柱顿时就是一愣：“那你还敢那么说，就不怕他们去马厂长那里求证吗？他们要是一对证，不就知道你在诳他们了吗？”
秦振华看着那些人已经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们不敢。”
他们要是敢去，早就去了，何必跑过来，找己方几个人的麻烦呢？在他们的心里，其实也是有这个预感的，周厂长已经说过了，要撤掉他们研发室，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能够认清现状的，直接去闹没用，还不如先把那些任务做了，做出来了贡献，证明了他们自己的能力，自然，工厂就不会再对他们下手了。
最后撤不撤这个研发室，自己根本也没有发言权，只要他们帮助己方干活儿了，那就够了。
研发一辆坦克，那可是相当科学的一件大事，每一个部件，那都是经过详细设计，要形成一个体系的，己方几个人开始的设计，只是一个草图而已，必须要经过这些人继续计算才行。
一机厂的研发的底子，还没有全部都废掉的，这点任务，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秦振华在心中暗暗地想到。
时间过的很快，出国考察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了，这天，当再次召开厂务会的时候，马盼山的脸上，笑意盈盈。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上级部门，经过慎重讨论，决定再给我们厂，增加两个出国的名额。”马盼山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啊，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上级却又给了他们两个，就是看在那份报告上的。
报告上去之后，上级那是相当重视啊，据说朱部长当时就拍着大腿说：“果然，一机厂还是那个一机厂，这份报告，充分说明了他们对新技术的重视，而且，对西方的坦克工业，也是相当的了解，所以，我们可以考虑，再给一机厂两个名额，让他们的技术人员，有更多的机会！”
朱部长很高兴，二机厂那边的人，自然是相当不爽的了，二机厂总共就三个名额，己方原本就五个，多两个，在二机厂眼里，应该给他们二机厂，让他们凑够五个。
不过，二机厂不爽，一机厂这边，那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咱们可以再讨论一下，这两个名额如何分配的事情，老朱，你说说看。”马盼山向着牛世龙说道。
上次因为名额的事情，牛世龙的心中是很不满的，这次既然有了新的名额，那自然先偏袒着牛世龙了。
马盼山的好意，牛世龙是知道的，但是现在，牛世龙却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上级看上了咱们这里的技术，所以，还是留给技术人员好了。反正，我这个厂长，又不懂技术，去干什么？”
这句话说的阴阳怪气，但是大家都能够听出来牛世龙话语里面的意思。
哼，当我是捡破烂的吗？上次我想要去，名额让秦振华那个小子给抢了，今天呢，多出来名额，再给了我，哼，求着我去，我也不去！
此时的牛世龙，心中就是这样的，同时，另一种想法，也在他的脑子里逐渐形成，当这个副厂长，真是没劲，要当，还是当一把手！
当了一把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哼，现在自己这个副厂长，处处受人摆弄，有什么意思？
哪怕是去个规模稍小的工厂，也要当个一把手！
牛世龙这样表态了，那马盼山，也就不指着他了，又想着如果按照那天的考试成绩的话，后面再推两名，还是维修车间的，这样，估计会有大风波的。
“这次出去，的确是去考察西方的技术的，这样，如果老牛没有意见的话，那就老周，还有老宋，你们俩，一起跟着出去，如何？”
周学军，是主管技术的，宋伟泽，是研发室的主任，也是搞技术的，两人都是领导干部，所以，他们俩的名额，那是谁都抢不走的。
听到这话，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宋伟泽，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段时间来，厂子里一直流传着要撤掉研发室的事情，如果研发室没了，宋伟泽这个研发室主任，该怎么办？
他肯定还是领导，但是可能就是个光杆司令了，那绝对是让他蒙羞的一件事了，最近的厂务会里，一直都在害怕，生怕马盼山提起这件事，现在，听到马盼山说要让他出国，顿时心中就是一喜。
这样，意味着领导在表态啊，他们研发室，看来是不会有被撤掉的可能了，想想也是，既然让他出国，肯定是为了回来之后，更好地领导研发室干工作啊。
“请马厂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厂里的信任，还有，我们研发室最近的有关二代坦克详细设计的任务，也不会拖延下去的，我们会让厂里看到一个全新的研发室。”
等等！
马盼山狐疑了，二代坦克，详细设计？马盼山问道：“二代坦克的研发，还没有正式下文件呢，怎么会有详细研发的任务？”
“不是您通过秦振华，分配给我们研发室的吗？”宋伟泽也是一阵的狐疑：“我们现在整个研发室，都在日夜奋战呢。”
秦振华？
马盼山点点头：“嗯，是，是，我太忙了，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马盼山给秦振华打了个马虎眼，对秦振华这样假传圣旨的事情，并没有太过责备，毕竟，研发室，也的确该干点什么了，秦振华让他们帮忙详细设计，站在工厂的角度上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飞机上的讨论
对这次的厂务会，秦振华知道的倒是不多，就在这天晚上，北风在呜呜地刮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终于开始在草原上肆虐起来，要准备的事情更多了，秦振华带着几个人，整天都在维修车间的角落里，捣鼓着什么，当有人看过去的时候，就是一些纸箱子，上面画的各种开关旋钮，不知道干嘛用的。
这天忙活的浑浑噩噩，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起来一看，外面居然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草原上，漫长的冬季，又要开始了。
穿起来了厚厚的军大衣，秦振华的手里，拎着一个人造革的皮包，看起来既土气又洋气，简直就是不伦不类的。
在这个年代，只有领导才能够拎这种皮包，而这次，为了出国，厂里特意抽调了几个皮包，每人一个，当然了，这些皮包不是送给他们的，算是借出来的，回来之后，还是要还给厂里的。
秦振华看了看自己身边，王二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拎着人造革的皮包，简直就像是村里的土财主一般了，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一起上车。”
出国的日子终于到了，从草原市，坐着火车，咣当咣当地到了首都，在首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就乘坐上了客机，前往欧洲。
在现在这个年代，乘坐客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就连县长都没这个机会，而且，乘坐飞机，那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的，还得有条子才行！
而这次，专门乘坐一架民航包机，整个考察团前往欧洲，那机会就更是难得了。
当上了飞机的时候，王二柱就更是云里雾里了，只觉得这一生里，就数这一次最光荣了。
秦振华和王二柱这两个学徒工，在整个考察团里，身份是最低的了，其他的，都是干部，而这次考察团带队的，则是朱部长！
没错，那个高高在上的朱部长，亲自带队，前去欧洲考察，至于考察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五机部的精英们，当然，也有不少军方的代表，是由黄司令带队的。
飞机起飞之后，秦振华就被前面的秘书叫了过去了，前面的座位显然更宽大，秦振华看到了朱部长和黄司令两人，正在那里聊着什么，当看到秦振华过来的时候，两人抬起头来，带着笑容。
“本来打算在出发前找你谈话呢，但是当时没顾上，咱们就趁着飞机上的时间聊聊吧。”朱部长笑呵呵地说道：“一机厂的那份报告，我们都看过了，听老黄说是你起草的，所以，我们很感兴趣。”
报告一式两份，通过马盼山，递交给了五机部，同时又通过罗荣根，递交给了部队，工厂那边肯定是一机厂的名义，黄司令这边，却知道是出自秦振华的手笔。
“是。”秦振华回答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了，不过，秦振华也没有什么拘束，大大方方地在旁边的过道上站着，和两人聊了起来。
“现在，西方的世界，已经走向三代坦克了。”黄司令说道：“咱们这次去考察，你想过没有，或许咱们直接能够将西方的三代坦克技术，购买过来呢？”
原本，这些都是大人物们考虑的事情，秦振华这样的一个学徒工，按说没什么发言权，但是，他的这份报告，却引起了上级的重视，内容详尽，同时不追求最新技术，似乎是扎扎实实的典范，又有在他手下实现的穿甲能力的飞跃，所以，现在两人才想要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怎么不把那些高大上的技术，都放到报告里呢？
“报告领导，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先进的三代坦克，第一，西方不一定肯卖给我们，第二，即使是西方肯卖给我们，我们恐怕也没有那个资金。”
秦振华说出来这两点，顿时，朱部长和黄司令对视了一眼，然后都赞许地点点头，如果是出自一名高级官员，这样的分析自然很正常，但是，秦振华这个一线工厂的学徒工，居然能言简意赅地说明问题，直中要害，那就相当不容易了。
有世界局势的大局观，有对各国的动机的分析，还有对己方国力的把握，这个小伙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你说的很对啊。”说完，黄司令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种不甘心的笑容。
军队的压力是很大的，北方的苏联，随时都会把滚滚的装甲洪流给推过来，己方现在靠着59坦克，根本就挡不住啊，而现在，部队里看上的，自然是西方的先进的三代坦克，尤其是以豹2坦克为标杆，如果能够有这样的坦克，那装甲部队，就再也不用担心苏联的威胁了。
只可惜，国家买不起啊，虽然这次去了，会考察豹2，估计也仅仅是过过眼瘾而已。
“那么，要是咱们自研三代坦克呢？”朱部长问道。
秦振华摇摇头：“不行，我们的技术储备太少了，坦克炮，火控系统，动力系统，这些咱们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直接上三代坦克，恐怕不行啊。”
“嗯，如果我们这次，能进口到类似的装备，比如说，大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呢？”
两人的这些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像是来考教秦振华，反而像是征询秦振华意见来的。
秦振华在他的报告中，说的是很清楚的，先进的数控机床，105毫米坦克炮，以及坦克发动机，在发动机方面，秦振华给出来的意见，是先进口一批豹1坦克之类的发动机，动力在1000马力以下，而现在，世界上先进的坦克动力系统，已经是1500马力了。
那么，己方如果能进口到1500马力的发动机技术，然后直接上三代坦克呢？
“这个，专门的军用柴油机，恐怕引进不到吧？”秦振华问道，他毕竟也不知道国家和国外的关系到底如何，这次出国考察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成果，但是可以猜的是，要引进豹2坦克的发动机技术，估计可没那么容易。
“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肯定没听说过，西方的军用柴油机，还有对应的民用柴油机的型号吧？”就在这时，坐在后面的一名中年人开口了。
秦振华望过去，看到了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中山装，身材有些瘦削，眼睛上还架着一个厚厚的黑框眼镜，一看就是一个老学究的模样，而他又没有那种常年坐办公室的悠闲，看样子，估计也是经常上车间的。
“哦，这位是煤省的柴油机厂的技术骨干，老张，他可是发动机方面的专家。”黄司令看着后面的人插话，就给介绍了一下：“他们现在，正在研制咱们的537千瓦的涡轮增压柴油机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和发动机专家较劲
煤省里面，有一个响当当的柴油发动机厂，这个厂生产的发动机，应用在很多方面，当然也包括59坦克。
虽然一机厂主要生产59坦克，但是，一旦面临战争的时候，肯定会有大量的需求的，所以，国家就要有这方面的产能储备，比如说一拖厂，也能生产59坦克，他们用的柴油机，自然就是煤省柴油机厂给配套的。
现在，说起坦克发动机来，这名叫做张宝林的技术人员，绝对是其中的专家了，他们现在正在研制为二代坦克而努力，国产的二代坦克柴油发动机项目，从1973年就开始了。
这次出国考察，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通过这次考察，大家能开阔眼界，同时，还期待着能够从国外引进技术，实现一次腾飞。
张宝林自然也是兴致勃勃，出发之前，就做足了功课，自然也有了目标。
军用的，引进不到，民用的，绝对没问题啊！
现在，听到秦振华提起来柴油发动机的事情，他倒是忍不住了，跟着插嘴说道。
“这位张叔。”秦振华倒是嘴甜，一下子就叫的亲热起来，看对方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所以叫叔叔就可以了。
“您既然是发动机方面的专家，那就应该知道，军用发动机，和民用发动机，侧重点不同啊。”
军用发动机，强调的是高性能，动力越强劲越好，为此可以牺牲其他的指标，尤其是寿命和油耗，己方的59坦克，发动机仅仅有500个摩托化小时的寿命，就是为了有足够的动力。同时，烧油也是相当多的。
而民用发动机呢？侧重的恰恰是油耗和寿命，寿命越长，油耗越低，就越经济，所以，这两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是啊，两者的侧重点不同，但是都是柴油机嘛。”张宝林跟着介绍道：“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次，已经提前调查过资料了，德国豹2坦克用的1500马力发动机，型号是mb873ka500，而这款发动机，还有一款对应的民用型号，就是mb-8v33141，内部结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提高寿命，所以降低了最大转速，如果咱们能够把这款柴油机引进过来，吃透技术，提升转速，那就能够有一款三代坦克使用的发动机了！”
说起这些来，张宝林的眼睛里就露出憧憬来，显然，他也是希望这次出国能够有所收获的，如果能够解决坦克的动力问题，那可就是一个很大的收获啊。
面对着这位老专家的期待，秦振华还是忍不住泼了泼冷水：“或许我们能够引进到民用柴油机，但是将民用柴油机用作军用，并不容易，它不仅仅是降低转速的问题，肯定还有工艺和材料上的不同。”
其实，哪怕是进口到对方的军用柴油机，想要直接拆开测绘仿制，都是相当困难的，从己方测绘仿制那个液力变矩器，也可以看出一二来，工艺，材料，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啊。
“与其应用民用柴油机来测绘仿制，我倒是更看重可以结合我们自己的实际，采购西方六十年代技术的柴油机，利用那些技术来改进我们的柴油机，提升动力。”秦振华继续说道：“如果现在就采购西方先进水平的机型，只怕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
一款柴油机，发展成熟，那也是需要很多年的时间的，西方六十年代的柴油机，到了现在的七十年代末期，其实依旧不算落伍，而且己方仿制的压力会小很多，如果直接引进当前西方最先进的技术，那己方估计搞不定的啊。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年轻的小伙子，还在某些方面有过突出进展，现在，在我们的动力系统方面，怎么这么保守了？”听到了秦振华的话，张宝林立刻就开始反驳起来了。
秦振华皱了皱眉头。
这方面，秦振华的确不是很熟悉的，他要说发动机的专业知识，肯定是不如眼前的这个老专家的，但是，要说最基础的工艺问题，如果以为引进了民用柴油机，就能改进出来军用柴油机的话，那就太理想化了。
在技术人员里面，因为技术路线争执不休，也是经常见到的，眼看两人保持着不同的观点，黄司令和朱部长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意见，然后，还是朱部长开口了：“我看，我们两条路线同时走啊，煤省那边，走一条路，草原一机厂这边，走另一条路，回来之后，咱们再详细讨论这件事。”
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上级开会，就得进行很多次，现在，朱部长这样一说，张宝林的眼神里，闪过了很多不服气：“一机厂，主要是总装厉害，要说研究发动机，还得看我们煤省，以后，就让领导们看着，我们煤省的柴油机厂，很快就能仿制出来咱们的高性能柴油机！”
“我们一机厂的发动机分厂，也不会拖后腿的，回去之后，我们也会搞起来的。”秦振华说道。
“好啊，那咱们就比一比！”张宝林说道。
这边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后面的人的注意了，马盼山坐在那里，顿时就开始挠头了，这个秦振华，真是的，在飞机上，也不知道和系统内的其他领导搞好关系，咱们和二机厂竞争就够了，和下属的一个配套的发动机厂，搞什么竞争啊！
马盼山扭头，问了问身边的周学军：“老周，咱们厂里的发动机研究水平，如何？”
周学军也是一脸的无奈：“咱们工厂，只是按照图纸生产发动机的，咱们压根就没有研发过先进的发动机，咱们要首先搞的是火力，按照计划，还准备用老张他们那里的537千瓦的发动机，给咱们的二代坦克装配的，毕竟，这是咱们自己搞出来的，不会被卡脖子。”
什么？
马盼山的脸更黑了，有你这么和兄弟单位在领导前面对着干的吗？这个秦振华，真是不省心啊！你和老专家较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