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要比扔砖头，那王二柱的准头，绝对是相当高的，因为他从小就在草原长大啊！
那么，在草原长大，和扔砖头，有什么联系吗？这个联系可大了，在草原上，要放牛和放羊，而在比较小的时候，王二柱还没法骑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着赶羊和放羊了，有些羊儿吃草就忘记看路，结果就会和大部队走丢了，到了那个时候，王二柱就随手从地上捡起石头来扔过去，砸到羊身上，这羊儿就会发现掉队，赶紧跟上来了。
羊群的规模是很大的，他扔石头，就得既远又准，只是当时不会有太大的力道，而现在，为了对付这条疯狗，王二柱可算是拿出全部的本事来了。
也幸亏这地面不是很平整干净，能找到碎砖块，否则的话，他也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现在，唯一碍事的就是秦振华了，他正好挡住了攻击的路线，王二柱这么一喊，秦振华才反应过来，让开之后，王二柱的砖头，就再次精准地砸过来了。
疯狗的确是疯了，接连吃了几块砖头，定睛望过去，看到了王二柱，脑袋上流着血，眼睛上也是一阵的血红，嘴里的凶牙外露，呼呲呼呲地喘两下，就要扑上去，而就在这时，附近已经有不少人加入进来了，手里举着长木棍，向着这条疯狗扑过来。
疯狗咬人，那可是很严重的，这个时代的普通市民，还是比较淳朴的，见义勇为的不少，尤其斗争的对象还是这样一条疯狗，当疯狗扫到了后面的追兵的时候，立刻就调转方向，向着马路对面奔跑。
突然间，疯狗一声哀嚎，一个飞来的砖块，正好砸在了它的小腿上，它立刻就瘸了，速度也开始变慢。
很快，更多的人就围了上去。
秦振华没有加入进去，自己手里的棍子太短了，刚刚的时候，那是眼见情况不妙，也没有别的选择，至于王二柱，扔砖头的手段也用不上了。
此时，两人的胸口也开始起伏起来，刚刚没察觉，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脏也开始不争气地嗵嗵跳动，显然不够沉稳。
“姑娘，你没事吧？”秦振华想起女孩来，首先望过去了对方的小腿，那里不知道被咬到没有。
“没事，只是裤子破了。”女孩说着，突然声音惊讶起来了：“秦振华？”
秦振华顿时一愣，在这里，居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叫出来了自己的名字？这怎么可能？哪怕是在一机厂，也不是所有人全部都认识自己的啊。
刚刚事发仓促，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这个女孩子的面容，而现在，秦振华随着对方的叫声，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对方的脸，一个胖嘟嘟的女孩，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那是认出来秦振华之后的，而刚刚的疯狗惊魂，则被这个喜悦冲散了。
此时，那边的疯狗正在发出一声声的凄惨的嚎叫，正在被几个拿着棍子的人连番招呼，这边，秦振华的目光中露出了疑惑来。
这个，好像没印象啊，姑娘，您是哪里人？叫什么？
秦振华知道，如果自己问出来的话，肯定会让对方很不高兴的，同时也不是特别的礼貌，而就在这时，王二柱上来给他解围了。
“黄金花！”王二柱喜悦地叫出来了这个名字：“怎么是你啊，太巧了！我们已经近一年没见过了啊，你这是…”
听到了王二柱的话，秦振华才终于回想过来，去年刚刚进入一机厂之后，时间还宽裕，周六日的时候会去图书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遇到了两人，尤其是，帮助过自己的王晓强的妹妹王晓玉，就是认识的两个女孩之一，也让他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
现在，这种感觉又涌上心头了，这也太巧了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到她。
“你们来这里上大学了？王晓玉呢？”秦振华问道，当问出这句话来，就感觉到不是很合适了，去年见面的时候，两人都在考大学呢，这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两个女孩一起在图书馆里面备考，不过，能考上的机会太少了，考到同一所大学的机会，那就更少了。
万一人家没考上，而是来这里工作了，这问话，不是让她难堪么？
“亏你还记得晓玉，去年冬天放寒假，晓玉不知道提过你多少次了，想要找你，最终没找，你这人，也不知道主动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秦振华的一脸奇怪的样子，黄金花也觉得是她自己多嘴了，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既然说了放寒假，那就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都上了大学了。
“我在附近的师范学院，晓玉在另一边的工业学院。我们两个学院，中间隔着计算机所。”黄金花继续介绍道：“所以，平时周六日，我就经常去找晓玉，对了，你们这是干嘛？”
介绍完了自己，黄金花看着两人手里拎着的东西，觉得很奇怪。
“来找强哥。”秦振华说道：“我们最近来首都出差，今天抽空来看看。”
“牛肉干！”黄金花说着，就从王二柱的手上，唰的一下子拿了过来，然后就要去扯包装。
“这个是给强哥的！”王二柱体会着刚刚和黄金花的手指接触的感觉，就像是中电一般的麻木，而同时，还在提醒着黄金花。
“强哥最近不在这里，你们白来了，这可是草原正宗的牛肉干，归我了！”黄金花不客气了：“你们的好意，我会带给强哥的。”
“你好像和强哥很熟？”秦振华问了一句。
女孩的脸顿时就有些发热了，然后斜眼瞟了秦振华一眼：“他是晓玉的哥哥，当然很熟了，走不走？”
神经大条，从来没有特殊感情经历的秦振华，当然不知道黄金花此时内心的想法，无奈地摇摇头，将橡胶棍还给看门的老头儿，跟在黄金花的后面，向着工业学院而去。
这个黄金花，一直都是胖嘟嘟的，一看就是能吃啊。
牛肉干被她给包圆了，两瓶酒还在秦振华手里拎着呢，干脆放到王晓玉那里好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大学教室
“我们师范学院，女生比较多，这边的工业学院，就是清一色的男生了。”走进了工业学院的大门之后，黄金花就介绍起来了。
想想也是这样的，学师范的，大部分都是女生，而学工业的，肯定是男人更占优势，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性别不同了。
当然，不同的仅仅是性别，由于刚刚开始高考招生，所以，很多积压了好多年的人，也开始走上了这条独木桥，最后过桥的，不仅仅有年龄正合适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一些中年人，他们美好的时代，耽误在了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学习，现在，终于有机会成为了天之骄子。
考上大学，就不容易了，而能够从草原市那边考到首都来，更是难上加难，秦振华拎着两瓶酒，走在学校的甬道上，感受着和煦的春风，两边的树枝哗啦啦的响动，闻着空气中的那种独特的气息，心中的失落感，就突然油然而生了。
如果不是父亲出事，那自己一定也会上大学，而且还是最好的大学！秦振华想着自己梦想中的那个神圣的殿堂，也知道这个梦想是越来越遥远了。
一旦一脚踩进来，就会越陷越深，开始仅仅是想要给父亲正名，做出来了父亲设计的穿甲弹，之后，就开始出国考察，又开始为二代坦克的研发打基础，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抽身出来？
因为他自己是相当期待的，期望先进的坦克从他的手下诞生出来，上大学？这个梦想，注定要远去了。
“这个时候，晓玉一定在教室，我们去教室找她。”黄金花说着，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小楼。
王二柱一直跟在后面，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裤腿上被咬破了几个洞，不过由于是阔腿裤，下面的布料很多，所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而在他们走路的过程中，其他的同样的目光，也会偶尔从一双双眼睛中投射过来。
这里的男生多，上了大学，天之骄子，自然或许也有想法在大学中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而黄金花虽然有些微胖，但是穿着时尚，青春靓丽，自然吸睛无数。
秦振华没有在意这些，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随着黄金花一起走上台阶，进入小楼，然后走进了教室里。
有人会在考上大学之后，就觉得可以松一口气，只要正常毕业，国家就会包分配，然后就会捧上铁饭碗，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有的人会觉得上了大学，机会来之不易，要继续学习知识，而王晓玉就是这样的。
今天是周日，她依旧在教室里面上自习。
一身长款的灰紫相间格子大衣，稍稍有些宽大，教室里很暖和，衣服就敞开了，露出里面的黄色毛衣来，女孩那苗条的身材，就完美地显示了出来，头发依旧是两边的辫子，梳得整齐。
上午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射到课桌上来，这里的大学没有阶梯教室，就和普通的中学一样的长条形课桌，黄金花正趴在课桌上，看着手里的课本。
数字电路基础。
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和方框图，此时，黄金花正在做着一道课后练习题，这道题看起来有些难，她不停地分析着，眉头紧皱。
几乎每周日，讲授数字电路基础的王教授都会在教室里绕一圈，去年的时候，他讲授模拟电路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抽这个空子给大家讲解一下问题，不过，今天那个例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王教授也没有出现。
原本教室里有五六个热爱学习的学生的，现在，等着王教授不来，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她，以及她的不远处，领桌，坐着的一名男生。
他的个头比较高，哪怕是坐姿，也显得相当的出众，穿着一身中山装，里面的白衬衣很干净，一看就像是**一般，那头发，是三七分的，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有些油光发亮。
此时，他正一边装模作样地看书，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瞅王晓玉。
工业学院里面的女生本来就不多，漂亮的女生，那就更少了，自从来到了大学，白九鸣就注意到了王晓玉，不停地和王晓玉套近乎，摸清她的生活规律，发现这个女孩最爱学习，周末也在教室，所以，就自发地装作也热爱学习的样子，跟着来上自习。
他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现在，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王教授肯定是不来了，其他人也都走了，机会正好，白九鸣好几次想要起身，但是看着王晓玉那专注学习的样子，又觉得这样过去，是不是太打扰了，搞不好还会引起反感，但是，再次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终于站了起来。
“晓玉，食堂已经开了，我上个月，多剩了一些饭票，走，我请你吃一顿小灶，如何？”
白九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常一些。
这个时代，上了大学，就有保证了，学院每个月会发一定数量的饭票，给学生免费食用，节省一些的话，一个月就足够了，如果有结余的话，就可以在月末，或者是下个月月初的时候，吃上一顿小灶。
白九鸣以前就提出过好几次，但是都被王晓玉给婉拒了，不过，他依旧坚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打动对方的一天的。
“我…”王晓玉抬起头来，正想要说什么，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了门口那边，突然，眼睛里就冒出了异样的光芒。
兴奋，激动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幸福，甚至手都开始无意识地捋了捋额头的发丝，王晓玉这样的表情，哪怕是她哥哥过来找她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白九鸣观察了王晓玉好久了，对王晓玉的心情那是了如指掌，只这一眼，就能知道这个女孩此时满心的欢喜和高兴。
白九鸣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她喜欢的人来找她了吧？
顺着王晓玉的目光，白九鸣看向了外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胖胖的女孩，王晓玉的闺蜜黄金花，平时经常过来，他早就打听好了，不过，只是这个女孩的话，根本不可能让王晓玉这么激动。
当然，答案随后就能揭晓，因为就在黄金花的旁边，一名年龄相仿的男人，正在满眼羡慕地看着教室，看着黑板上的满满的粉笔印。那是上一堂课的内容，值日生故意不擦，就是留给大家可以继续看的。
年龄差不多，但是，他的皮肤比较黑，看起来像是经常受到日晒风吹的一样，全身上下，都带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老道。
肯定不是学院的人，也肯定不是学生，身上没什么学生的气息，倒像是个工人一般。
难道，王晓玉喜欢这个人？
他的后面，还有一个男的，后面的那个，此时正有些傻里傻气地说道：“哇，这就是大学教室啊，真不错，看，那上面的黑板，写的都是符号算式电路图啊！”
一看，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振华哥，你来了？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王晓玉此时已经站起来了，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向了教室的门口。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画蛇添足
振华哥？叫的这么亲热！此时的白九鸣，眼睛里几乎都要冒火了，他知道，王晓玉就只有一个哥哥而已，家里人丁单薄，眼前的这个，看外貌也知道和她没什么血缘关系。
然后，他又扫视了一眼，就看到了秦振华手里居然还拎着两瓶酒，顿时就觉得好笑，这是专程来找王晓玉的吗？绝对不是啊，带着酒？
“王晓玉，一年不见，都成大学生了。”秦振华向王晓玉说道，而这句话，又让白九鸣一愣，这叫法，有些生疏啊，对方都叫他振华哥了，他怎么不叫对方晓玉妹妹啊？哪怕只叫晓玉呢，也显得亲热。
就连自己，在试探过很多次之后，对王晓玉的称呼也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开始叫王晓玉同学，后来叫晓玉同学，再到现在，终于可以直接称呼她为晓玉了，这个男人，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啊。
果然，听到了秦振华这样叫自己，王晓玉也是有些不满，不过，这表情一闪而过，就再次被喜悦取代了。
不管叫自己什么，总之，是他亲自来找自己的！
想想寒假的时候，好几次都想要去找秦振华，就是没机会，他们厂里，据说很忙，他很少回家，而如果去他家里找他，那叫什么事啊，自己脸皮薄，所以，就只能在家里每天想着他，同时，也听人说起这个秦振华的一些事情来。
他干下的事可真不少，给他的父亲正名，还抢到了出国名额，把副厂长都给挤走了，后来去了一分厂，更是把一个乱哄哄的一分厂，给硬生生地纠正过来，维持还开除了好几个工人。
别看他年轻，却能够做成很多事！
“我在来找强哥的，不过，强哥没在，又遇到了黄金花，就一起过来了。”秦振华向王晓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哦。”知道了秦振华不会专程来看自己，原来是金花带过来的，不过，只要他能来看自己，就不错了。
“那个…”王晓玉刚刚要说中午到了，咱们一起去吃饭，顺便逛一逛校园，就在这时，后面的白九鸣却开口了。
“晓玉，这是老家过来的？”就在这时，白九鸣过来了，他这个外人，当然要掺和一下了，此时，压抑着心中的不快，显得相当的热情。
尤其是那个晓玉，叫的十分的亲昵，于是，王晓玉就用不满的眼光扫了他一眼，语气略显冰冷：“白九鸣同学，请…”
请叫我全名！王晓玉想要这么说，但是，似乎又显得有些刻意了，以前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却看着这个白九鸣，无比的讨厌，极力想要撇清和这个人有任何的关系，在秦振华面前，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了。
“这位振华哥，一直在看黑板，难道，你能看懂黑板上的公式？还是能看懂黑板上的电路图？”白九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关切的样子，实际上，分明是一种讥笑，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下的土老帽，肯定是没有上过大学的，难道，他还能看懂这些高深的东西？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这个讲课的老师，是半路出家的啊，不专业。”谁知道，从秦振华嘴里，居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半路出家？当听到秦振华这句话的时候，顿时，王晓玉的脑子里就是嗡的一下，你知道什么啊！
王利民教授，年龄才刚过四十，就已经成为了学院里面最年轻的教授，前些年，国内动荡，他也没有耽误了在知识上的研究，在电子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据说早期的时候，他还去苏联留过学，苏联最有名望的电子专家，都对他的评价很高。
他可是正规的科班出身，还留过学，怎么可能是半路出家？
她虽然一直都很期待见到秦振华，也曾经有过很多的回忆，但是，却并不觉得秦振华是这么的愣头青，他应该是很成熟的啊，虽然有时候表现出来愣头青的样子，那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现在，他是为了干什么？
难道，是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白九鸣对自己有意思，所以，就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是为了赢得自己的芳心？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甜蜜，再望着秦振华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烧了。
要说半路出家，秦振华应该更合适，因为他根本就没上过大学，初中高中，也是自学为主，不过，他的水平是很高的，当初在一机厂的技能大比武的时候，能够把厂里最渊博的研发室的人都给怼倒了，水平自然很高。
现在，秦振华这么说，也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短短的一瞬间，王晓玉已经在心中闪过了很多的念头，至于一旁的白九鸣，则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先是惊呆了，愣住了，然后，突然嘴巴回收，脸上挤出来了笑容。
“哈哈，哈哈，振华哥，你说我们王教授是半路出家？”白九鸣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你真有趣啊！你倒是说说看，哪里是半路出家了？这黑板上的符号，电路图，你能看懂吗？”
王晓玉也在认真地看着秦振华，不知道秦振华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见秦振华拿起黑板擦来，噔噔噔地走上了讲台，然后，对着电路图的某些部位，开始唰唰地擦了起来。
“这就是外行的做法，生搬硬套，数字电路和模拟电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秦振华说道：“在画电路图的时候，还要力求完整，把电源部分，把接地部分，把电路的其他部分，都像模拟电路一样画出来，这就是画蛇添足！”
秦振华擦掉了一些，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只留下需要的功能性的一部分，简洁多了。”
秦振华拍了拍自己手上擦下来的粉笔灰，发出了一声感慨，同时，他的这些话里面，贬义词太多了，让王晓玉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的王教授，那可是学院里面最有学问的，他的课堂板书工整，电路图是有板有眼，居然被秦振华说成是画蛇添足？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考我？没兴趣
“如果，如果没有电源，没有其他部分电路，怎么能知道电流是怎么流动的？”好歹白九鸣也算是个大学生，哪怕是上课不怎么认真听讲，还是能理解一些东西的，这好端端的一个电路图，被秦振华这样一擦，一点都不完整了。
听到了白九鸣的反驳，秦振华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电流？模拟电路，要分析电路里面的电流如何流动，甚至要分析波形如何变化，但是现在是数字电路！在数字电路里，你给我提电流？你到底是不是大学生？这门课程，你还是门外汉吧？”
秦振华的声音中，充满了鄙夷，话语里已经满满地表达了这样一个态度，就你这样的大学生，水准还不如我这个自学的人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王晓玉，脸色也变的很难看，然后，轻启嘴唇，向着秦振华说道：“可是，我们王教授，就是这么教的啊。”
“所以啊，我才说这是半路出家，一点都不专业啊，这样做，没有任何的好处，画蛇添足，纯粹就是外行。”秦振华说着，无奈地摇摇头，这让他对大学的印象，顿时就变差了，他向往的殿堂，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大学教授，分明就是误人子弟啊！
秦振华这样一说，白九鸣终于忍不住了：“那个，振华哥，你虽然年龄大点，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信口雌黄，你这样贬低我们王教授，想要干什么？就算是你为了在晓玉前面卖弄，想要吸引晓玉的注意，也不用通过这种方式啊。咱们自古以来，就是尊师重教，老师就像是父亲一般，你这样，太过分了！我作为晓玉的朋友，按说不该乱说话的，但是，你欺侮我的老师，我得问问你，你配吗？”
白九鸣的话语里，已经是完全的语气不善了，就连王晓玉此时都觉得不太合适，秦振华来找自己，让她很高兴，但是，这般地指责自己的老师在教学上有错误，在知识上有疏漏，这的确是有些越界了。
而这个白九鸣，又是故意要挑事，这个人，更可恶，以后再也不想理他了，想到这里，王晓玉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白九鸣此时，则正在兴奋地看着秦振华：“你刚刚的样子，就像是对数字电路无比精通一般，那我就考考你好了。”
而此时，秦振华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毕竟不是笨人，刚刚的时候，只是觉得黑板上那样的画蛇添足，实在是误人子弟，才上去修改了一下，在工厂里，他也是老师，是很多老师傅的老师，举手投足之间，也就不由得有了一种举重若轻的气势，有一说一，谁能想到，却引来了这样的不愉快。
“没兴趣。”秦振华扫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晓玉，我们现在干什么？”
哪怕是秦振华神经大条，没有谈过朋友，但是现在这个白九鸣心中的想法，又如何能够瞒得住秦振华，那话语里，若有若无地都带出来了把自己当做情敌看的想法了。
虽然觉得很无辜，但是这个自命不凡的大学生，看起来让秦振华是很讨厌的，所以，也就觉得一切都索然无趣了。
秦振华给老师傅们上课，那些老师傅们坐着小马扎，都是规规矩矩的听讲，现在，黑板上的错误不少，秦振华本来想要都指出来呢，毕竟这也是晓玉学习的内容，但是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敌视，秦振华就没了兴趣，考我？你有啥资格考我？我刚刚在这里纠正错误，那也算是画蛇添足了。
王晓玉也跟着反应了过来，有这个白九鸣在这里纠缠着，真是讨厌，振华哥来一次可不容易，自己可得珍惜和振华哥在一起的时间。
“走，我带你们去我们食堂，中午就在食堂吃吧，我请你们。”王晓玉说道：“顺便带你们参观参观我们校园。”
现在时间，正好是中午，王晓玉难得大方一次，要请其他几个人一起吃饭，还带他们参观校园，这话一出，白九鸣就感觉到眼前一股无名火向上冒。
自己反复邀请了王晓玉好几次，王晓玉都没有给他机会，而现在呢，她居然要主动邀请其他人吃饭，哪怕是老乡又如何？此时王晓玉那眼神里，明显是有特殊的含义的，自己怎么看不出来。
他突然纵身一跃，唰的一下子，蹿到了门口，然后，在门口那里一堵：“你侮辱我的老师，今天就不能走！刚刚你说我老师讲错了，那你就得接受我的考验，我给你出几道题，你要是不会做，那你就是在胡言乱语，卖弄你自己！”
白九鸣说的咬牙切齿的，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叫做振华哥的人，估计就是懂那么一点点，属于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人，真给他出几道题，绝对能难得住他！
王晓玉肯定也知道，所以才要带着他走，哼，有那么容易吗？
咱们现在可是文斗，如果文斗你不接招，咱们就武斗！
现在，整个教学楼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他只要喊一嗓子，肯定还会有人过来围观的，毕竟，王利民教授，在整个学院都是鼎鼎大名的，有人在这里质疑王教授的教学，那就是来这里公然砸场子！
他只要振臂一呼，哼，今天这个振华哥，必须要道歉，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也让王晓玉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沽名钓誉！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歪出头去，向着外面看了一眼，这一看，简直是心花怒放，那个穿着一身洗的掉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架一个厚厚的黑色眼镜框的人，不就是王教授吗？
这来的真是时候！
他一步就迈了出去，也顾不得堵门了，向着外面喊道：“王教授，王教授，这里有一个外面来的人，说您的课讲错了，说您是画蛇添足，说您是半路出家！”
此时，白九鸣打心眼里说不出的高兴，一口气把秦振华的那些贬低教授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里面的王晓玉，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不好，今天王教授来迟了，结果，正好遇上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误人子弟的教法
王利民教授的脚步有些急，毕竟，今天来晚了。
作为一名教授，他有很多的工作，传授知识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他还有自己的科研工作要做，今天原本周末，是和学生商定好的习题解答的时间，不过呢，因为搞科研的事情耽误了，当看表的时候，发现早就过了时间，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哪里知道，这还没有进入教室的门，就听到了白九鸣的话，顿时就觉得有些愕然。
外面来的人？说自己讲错了？
半路出家？
对于后面这句话，他反倒是有些认同的，没错，自己就是半路出家的。
电子学的建立，时间并不长，都是在本世纪突破的，不如其他的技术那般有历史的沉淀，同时，这也意味着是一个不断创新发展的学科。
王利民在上学的时期，还仅仅有模拟电路而已，而且，主要还是使用电子管的时代，等到去苏联求学的时候，才开始接触到了晶体管的知识，各种电路，都是用这些部件来搭建的，电子信号在内部，是按照具体的波形来传递的，是连续变化的，这就是模拟电路。
整个国家，在电子方面，几乎都是只有模拟电路基础的。
但是，时代却是在不断地发展进步的，数字电路，在这些年发展迅猛，国内也是从零开始，前些年的时候，王利民自费采购了几本数字电路的书籍，开始自学起来了，也算是无师自通。
结果，到了去年的时候，第一年正式高考选拔人才，同时，各高校也算是正式恢复了教学，工业学院就进行了一番改进，增设了一些课程。
这个数字电路，就是增设的一个课程，这毕竟是跟随世界的潮流来的，大学，是培养人才的，必须要和世界接轨，在这方面，不能落伍。
但是，开设之后，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老师！国内唯一一些熟练掌握数字电路技术的人才，都被其他大学聘请去了，尤其是像清华这样的院校，工业学院根本就竞争不过的，所以，最后在新生都入学之后，赶鸭子上架，王利民教授就接下来了这个数字电路的教学任务。
所以，他也是第一年授课，其中遇到一些问题，也在他的预期之中，现在，听到了白九鸣说有人质疑他的教学，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权威被质疑之后的不满，最初的愕然之后，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哦？是吗？是哪位？”
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然后就看到了讲台下面，正是他的得意学生王晓玉，这个孩子，考试进来的分数是最高的，但是那仅仅是因为外语方面加分不少，真正的理科知识甚至都不扎实，而且，还选择了现在的专业，按说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子，但是，王晓玉可没有气馁，一直都在认认真真地学习，让王利民教授很满意。
而在她的旁边，还有几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生的气质特殊，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是他，就是他。”白九鸣此时满心的欢喜，王教授来的太及时了，我想考你，你不接招，那就让王教授来考你！哼，这下看你怎么下台！
如果是别人，白九鸣或许会给对方留个面子，但是现在是秦振华，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情敌一样的存在，他当然要把秦振华往死里按了。
“王教授，看看黑板这边，他就是说您画的这个电路图是画蛇添足，把其中的一部分电路给擦掉了。”白九鸣继续说道。
他这可不是说谎，秦振华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很是骄傲，这下，看秦振华怎么抵赖。
此时，王晓玉的心中有些慌乱，牙齿咬着嘴唇，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好说，怕一句话说错，又伤了秦振华的心，那以后可就不来找自己了。
“哦？”当看到这个电路图的时候，王利民的眼前顿时就是一亮。
在这个时代，大学教育其实不是特别规范，没有上级主管部门审核下发的各种教材，尤其是这种新开设的学科，可以说，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讲义，那是王利民在假期自己刻钢板蜡纸，然后拿去印刷的，直接就当做教材来用了，当然了，这也是他从自费购买的那些资料中，搜集整理下来的，颇费了一番心血。
至于这个电路图，王利民记得很清楚，在他的资料里面，就是现在这样，擦掉了其他的部分，留下相当简洁的一部分。
但是，他总觉得，这样是一叶障目，只能看到局部，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运行的，所以，为了加深理解，利用原来的模拟电路的沉淀下来的知识，给补充完整了，在讲课的时候，还重点拿出来讲，当时很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
但是现在，却被对方给擦掉了，说自己画蛇添足，他并没有恼火，反而是充满了对知识渴求的兴奋之中的。
“小伙子，你说说，那些为何不重要？”王利民向着秦振华说道。
白九鸣在一旁，心里美滋滋的，好啊，看看，我们王教授来考教你了，看看你还能说什么！
王晓玉则紧张地捏起来了衣角，这个，振华哥会怎么解释？可不要伤了和气啊。
毕竟，一旁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振华哥，另一边，是德高望重令人尊重的教授。
“王教授，这是什么课？”谁都没想到，秦振华居然开始反问王教授了！
“数字电路啊。”王利民被反问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不满，直接就回答了：“简称数电，以前的模拟电路，简称模电。”
“是啊，王教授，这是数字电路啊！”秦振华指着黑板说道：“在数字电路中，所有的变量都归结为0和1两个对立的状态。这个可以用信号的有或无，电平的高或低，开关的通或断，等等来表示，我们只在乎它的状态，不必理会某个变量的详细数值。比如电平幅值的微小变化就可能毫无意义。”
“可是您呢？您在这里，耗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给大家讲述电流如何流动？这个，不需要知道，我们只知道，进去的是0还是1，出来的是0还是1，这就够了，其他的掺杂进来，那就是画蛇添足，毫无意义，还会造成极端的混乱。”秦振华无奈地摇头：“数电就是数电，模电就是模电，哪怕是您讲到ad和da转换（模电数电转换），也不能混杂起来啊！”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语里已经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了，这教法，一塌糊涂，误人子弟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来我这里当老师
“振华，不许对王教授无礼！”一旁的白九鸣，听到了秦振华在王利民前面依旧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一幅居高临下的训斥小辈的态度，立刻就提高了音量，向着秦振华几乎是喊了起来了。
他还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只知道叫振华哥，现在呢，对方这样无礼，于是这个哥字自然就不带在后面了，只是叫出来了振华两个字，而这样呢，又显得太亲密了，为了拉开距离，又赶紧说道：“晓玉，这人可是你带来的，是来给咱们王教授难堪的吗？”
王晓玉此时自然也是很为难，振华哥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用说当初自己看到他曾经在一机厂的技能大比武中的精彩表现，就现在来说，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再结合秦振华的话，也可以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以前在分析电路的时候，按照王教授传授的方法，总是觉得稀里糊涂，越想越乱，现在呢，按照振华哥给出来的方式，一下子就条理清晰起来了。
所以，王晓玉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白九鸣的斥责声中，稍稍显得有些为难，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利民教授终于也消化完了秦振华的话，突然间，一手就拍在了讲桌上。
“啪！”这一巴掌下去，顿时就把所有人吓了一跳，白九鸣首先反应过来，大声地喊道：“振华，还不向王教授道歉？”
哼，王教授明显已经生气了，有你小子好果子吃了！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跑来大学砸场子，还真是第一次啊，你小子什么文化程度？
哪里知道，这句话刚刚落下，就听到王利民开口了：“好，好，好！”
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给人的理解，就是多种多样的了，白九鸣想要理解为王利民的极度不满，但是，听王利民的口气里，不满没有，反倒是欣喜啊。
果然，王利民继续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今天，你就是我的老师！”
什么？听到这话的时候，白九鸣一下子就傻眼了，咱们的王教授，整个学院里面，学问最深，治学最严谨的老师，居然说这个小伙子，能当他的老师？
开玩笑啊，这怎么可能？
“这门数字电路的课程，我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讲透，讲好，所以，还真是画蛇添足。”王利民说道：“我想要说的更明白，实际上，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果然，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就是不行啊，振华啊，我谢谢你的指点。”
此时，秦振华的脸上，终于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自己来这里，压根就没有砸场子的意思，只是那个白九鸣的一幅高高在上的态度，颇为让人不满意，一幅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秦振华本来就因为上不成大学而有些耿耿于怀，今天自从踏进这个大学校门的第一刻起，心情就相当复杂，而在进入这里，看到了满黑板的字迹之后，先是向往，后来又觉得大学不过如此，居然还要误人子弟，有了这个想法，再加上那个白九鸣的态度不好，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他可绝对没有真的看不起眼前的王教授的意思，人家既然能够成为教授，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无论如何，也比自己这个学徒工高啊。
而现在，对方作为一个教授，居然做出来了这样的姿态，秦振华也就是受之有愧了，赶紧说道：“王教授，您过奖了，您是晓玉的老师，那也就是我的老师。”
听到了秦振华这么谦虚的话，一旁的王晓玉瞬间脸就彻底的红了，感觉火辣辣的，但是心中，又偏偏有一份甜蜜在里面。
他这是承认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对着岳父说，您是晓玉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不过呢，秦振华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种谦虚而已。
“不，不。”王利民说道：“你在数字电路上的造诣，已经超过我的水平了，对了，你是附近哪个大学的？干脆，来我们这里，给我们的学生，上这门课吧，我和学院的领导说说，聘请你为我们学院的兼职老师。”
什么？
刚刚听到了王利民教授的话，说秦振华是他的老师，已经让一旁的白九鸣彻底地惊讶了，这是怎么回事？王教授今天喝多了吗？他这样一个小年轻，能给王教授当老师？
这个声音，还在白九鸣的脑子里来回盘旋着，接着，更让他惊讶的声音就响起了，王教授又说，要请人家来这里当学院的兼职老师？以后，要听这个家伙上课？那怎么行！自己现在已经得罪了他，以后他要上了这门课，妥妥地让自己挂科啊。
至于一旁的王晓玉，更是在惊讶之中，又带着无尽的欢喜，自己的振华哥，就是这么厉害啊，能够让王教授佩服，还能够让王教授开口邀请来教书，那可是多大的一份荣誉啊！
王教授治学严谨，在学院很是有名，很多消息都在传，王教授已经是学院内定的副院长了，只等着老副院长退休呢，他承诺让秦振华来教书，那就一定能给办成的。
振华哥摇身一变，就成了学院的老师了，这以后，就能天天见到振华哥了！
王利民的眼睛，则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虽然研究了很久，但是，还没有把数字电路这门学问学透，很多东西都是皮毛，也不能融汇贯通，应用到实际之中去，现在，正是需要一个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来教这门课啊，到时候，他肯定也是要过来坐着认真听课的。
这些年来，国家动荡，很多人都荒废了，同时也有不少人，则是自学成才，眼前的人，肯定也是这方面的天才啊。
至于王二柱，黄金花，他们的脸上的表情，那也是相当的复杂，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又是无比的惊喜。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闪光的，在一机厂是这样，来到这里，还是这样！
只有白九鸣，变成了一幅苦逼的表情，这下捅娄子了。本来以为是个青铜，谁知道是个王者啊。
他会接受吗？当然会了，现在，在大学里当老师，那可是相当风光的，现在，国家已经再次重视教育了，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耻下问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秦振华无奈地摇摇头：“王教授，您太抬举我了，我连大学都没上过，我是个工人，而且，也没有时间来这里教书，我是来开会的，开完会，就该回去了。”
没上过大学？是个工人？
听到这话的时候，白九鸣终于又在心中一阵的窃喜，就一个工人，居然敢来这里挑毛病？哼，看看王教授怎么教育你！
“咱们工人队伍里，有不少自学成才的，你也是其中之一啊。”王利民说道：“小伙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咱们工业学院，需要你这样的，对了，你在哪个厂里当工人？或许我可以去找找。”
王利民这话，是相当有分量的，他在这里当老师，而他的学生，不少都分布在各个工厂，机关单位里，当老师的桃李满天下，这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关系网，现在，他居然为了秦振华这样一个小辈去找关系，让对应的工厂放人，这也算是一份特殊的待遇了。
秦振华没有考虑，就直接摇头了：“对不起，王教授，我现在，正在参加国家重点工程，所以…”
“哼。”就在这时，一旁的白九鸣，再次开口了。
原本听说秦振华不来当老师，他是高兴的，但是，这个家伙太狂妄了，居然这样拒绝王教授，而且，还摆出这样一个架子来，就让他不满了，听到这里，他终于再次忍不住开口了：“国家重点工程？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重点工程啊，不要告诉我们，你这个工程是国家保密项目，不能对外公开的，王教授，您可别被他给骗了。”
秦振华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这样的神情，相当的无礼，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没错，就是国家保密项目。”
“王教授，他这样的夸夸其谈的人，肯定…”白九鸣还想要说什么，已经看到了王教授的脸阴沉下来了。
王利民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大家也喜欢他这样的课堂，但是，今天第一次看到王教授居然发怒了，那眼珠子瞪过来，让白九鸣居然心里猛地一哆嗦，于是，再也不敢说了。
“治学要严谨，学的不精，那就是要不耻下…，要多学多问，白九鸣，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还真是半瓶子晃荡啊。”
不耻下问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是恰当的，不论是年龄，还是身份，秦振华都比王利民要低，但是，王利民还是收回了这个词，此时的他，对秦振华是相当的佩服的。已经把秦振华放到了和他一个层面上来了。
秦振华的心中，感觉到涌起了很多的暖流，遇到白九鸣这样的人固然让人讨厌，但是，王利民这样的不耻下问的老师，这样的治学严谨的老师，最是让人敬佩啊。
“王教授，这个黑板上，还有一些地方有问题，我给您简单说说吧。”秦振华刚刚其实只是改了一下电路图，就获得了王利民的绝对信任，这样的信任，让他必须要再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来报答对方了。
反正就是顺手的事而已。
“您这门课，讲的是时序电路，您在这里写的很清楚，第一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这种方法，是适合死记硬背，然后套进去的，和可能让学生们不能活学活用。”秦振华就着后面的东西，继续讲解起来了。
“我认为，更合理的方法应该是抓住时序电路的本质，也就是三个问题，是什么导致电路状态发生改变？电路的状态如何改变？电路的对外输出是什么规律？在想清楚这三个问题的基础上，画出电路的状态迁移图，根据状态迁移图对其功能进行说明，这样就能更清晰了。”
秦振华指着黑板上的一二三这么几条，说了起来，然后，又就着后面的一个具体的例子，讲解一遍，王利民就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睛里不断地浮现出来原来如此的感慨。
纯粹的套用教科书，是一种方式，而活学活用，在经过了反复的应用之后，有了充分的经验，再回过头来看这个电路，那个时候，就有一种从高处俯瞰的感觉了。
秦振华就是在这个高度上向下俯瞰的，很多东西，就能说的更透彻，这恰恰是刚刚入门就赶鸭子上架的王利民教授缺乏的。
王晓玉的眼前，则已经满是小星星了，哇，振华哥真厉害！这就是我的振华哥！看到了吧？白九鸣，你还差的远呢！
半个小时后。
“和您说了这么多，希望能有用吧。”秦振华说道：“王教授，那个，时间不早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本来没打算来这里讨论数字电路如何教学，现在说了这么多，秦振华已经觉得足够了，自己出来的时间，也是宝贵的啊。
“哎呀。”就在这时，王晓玉在后面忍不住地说了一声：“时间已经过了，食堂的小灶，怕是要卖完了，振华哥，只能请你去吃普通的食堂饭了。”
刚刚就说要请秦振华吃好吃的，结果，现在这一耽搁，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食堂里的小灶，准备的份数并不多，现在过去，肯定已经吃完了。
作为一个学生，这已经是她能请出来的最好的饭菜了，还记得上次在一机厂，是秦振华请到外面吃了一顿大餐，记忆犹新啊，只可惜，太贵了，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王晓玉正这样想着，秦振华笑了笑：“没事，食堂的大锅饭，已经很好吃了，我这也是第一天体验大学生活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幅看开了的表情，自从进入到大学之后，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在里面，而现在，和这位大学的教授一起讨论了半天，大学在秦振华眼里，已经不再神秘了，已经有了另外一种色彩。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很豁达的。
而就在这时，刚刚从黑板上的思考中回过味来，王利民已经是大手一挥：“走啊，一起上我家，是我耽误了你们吃饭，就去我家补回来好了，今天中午，正好你们师母包饺子。你们几个，都一起来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王晓玉说道：“再说，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了，怕是…”
怕是不够吃啊！
“我那里，还有一些罐头，走吧。”王利民说道，同时，扭头看了一眼白九鸣，说道：“小白，你也一起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次相遇
白九鸣的心中，还是很矛盾的。
今天，他算是彻底丢脸了，没有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前面展示出来自己应有的风范，还被啪啪地打了好几次脸，就连王教授都没有给他翻盘，站在了这个叫做振华哥的面前。
他哪里还好意思再去王教授家里。
王教授平时虽然很和气，也很少约学生到家里来，这次，完全是因为秦振华的缘故，所以，白九鸣如果心中有骨气的话，又怎么会占秦振华的便宜。
但是呢，想着秦振华跟着王晓玉走了，自己不能凑上去，总觉得是吃了大亏，然后，目光落在秦振华手里拎着的两瓶酒那里，终于算是打定了主意。
现在就算是占对方个便宜，借着对方的面子去王教授家里蹭一顿饭，不过在饭桌上，一定要喝倒对方！让对方出个大丑。
对自己的酒量，白九鸣还算是有自信的。
对方拎着酒，并不是给王教授送的，但是，去了王教授家里，哪里能没酒喝呢？
白九鸣打定了主意，于是就厚着脸皮跟上去了，只是这一路上，也觉得不自在。
王利民很是高兴，一边走，一边还在和秦振华聊着数字电路的话题，王利民走在秦振华的左边，而王晓玉，就走在秦振华的右边，一直都跟在秦振华的旁边，那心意，已经表露无遗了。
虽然白九鸣很想要跟到王晓玉的旁边去，但是道路并不宽，而且，后面是黄金花和王二柱，只要道路够宽，黄金花就上去了。
于是，就剩下了白九鸣和王二柱并排了。
“喂，小伙子，你们是哪个工厂的？”白九鸣也只能走在后面，和王二柱聊天，其实当然是在套他的话呢。
“一机厂。”
“哪个一机厂？”
“草原市。”
“草原市？你们是从草原市过来的？”白九鸣略带惊讶地说道：“你们大老远的，来首都开会？那振华哥，在厂里是什么职务？”
这小子那么年轻，还能有啥职务？肯定是个普通的工人而已，不过，如果是普通的工人，那不可能被派到首都来开会啊。
真奇怪。
“他在我们厂…”王二柱思考了一番，发现振华哥在厂里，管的事是真不少，但是要说正式的职务的话，还真没有啊。
“好了，二柱子，别说厂里的事，小心回去抄保密守则。”秦振华突然扭过头来，和王二柱说了一声。
于是，王二柱赶紧点头：“嗯，嗯，不能说。”
不能说？分明就什么都不是，还开会？怕是逮了个出差的机会，来首都逛逛的吧？白九鸣再次给秦振华下了一个定义。
到现在为止，他也绝对不相信秦振华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一定要在王晓玉前面，把秦振华的老底都给揭出来，这样的人，肯定是欺骗了晓玉，连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和咱们是有差距的。
虽然当个工人，也是铁饭碗，但是和咱们大学生比起来，就差一个档次了，咱们可是天之骄子！
白九鸣在心中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而在这边，王晓玉的话题，则转向了王教授。
“王教授，大家都很羡慕，您和师母，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模范夫妻的典范。”作为女孩子，最喜欢这种八卦了，同时，也只有女孩子说出来，才会不带有什么特殊的色彩，如果是一个男的说这些，肯定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的。
现在，王晓玉这样一说，王利民教授的脸上，也倒是满是自然：“是啊。这些年…”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利民教授的眼睛里，突然就闪现出来了一股异样，似乎是有什么往事，又掠过了他的脑海。
“师母是做什么工作的？”秦振华也就顺着话茬，问了一句。
“也是咱们大学里面的，曹教授。”王晓玉说道，此时，说话间，大家已经上了学院的家属楼，因为在二楼，所以是很快就上去了，门是虚掩的，王利民教授走在前面，打开了门，向着众人说道：“大家进来吧。”
然后，又向着里面喊道：“小曹，有客人啦，把咱家里的罐头，都拿出来吧。”
“好。”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秦振华顿时就是一震，刚刚听王晓玉说王利民教授的爱人是曹教授的时候，秦振华也没有多想，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这声音却是听过的，而跟着，当他跨进门的时候，正好和对面的目光迎上来。
曹教授比王利民年轻几岁，所以王利民一直叫她小曹，同时，她保养的也还不错，身材没有变的臃肿，头发烫成了最近流行的大卷，穿着一件合体的家居服，表现得大气自然，而当秦振华望过去的时候，曹教授的目光刚好也过来，当四目相对的时候，顿时就是一声惊讶。
“是你…们。”曹教授也看到了后面走进来的王二柱，眼神中稍显慌乱，跟着就稳定住了。
“是我们。”白九鸣说道：“曹教授，又来叨扰了。”
白九鸣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呢，他可不是第一次来了，刚刚上大学之后，就按照家里的授意，拎着礼物，把学院的领导给拜会了一遍，来王教授家里的时候，王教授没在，只有曹教授在，当时坐了半个小时。
过年的时候，又来送了一次礼物，没想到，曹教授居然还认得自己，这个时候的白九鸣，心中也是在沾沾自喜。
“哦，嗯，大家坐。”曹建丽的话被白九鸣给接过了话茬，这个时候，也就顺着话说了下去，然后说道：“大家都坐，稍等啊。”
说着，转身进入了厨房，赶紧将心情平复一下。
王晓玉却是惊讶地看了身边的秦振华一眼，作为女性，自然更敏锐，刚刚曹教授，分明是对自己身边的振华哥说的，难道他们认识？
秦振华则是很自然的样子，落座下来，然后，将两瓶酒放到了茶几旁边。
原本是给强哥准备的，现在这样过来，哪里还能带回去，干脆就留这里好了。
白九鸣还在得意，看，我不仅仅认识王教授，还认识王教授的爱人，这就是我的关系，告诉你们，上了大学之后，不仅仅要学习好，还得有关系，现在是分配工作，有关系，就能分配到好单位，没关系，就只能分配到差单位，你们啊，和我相比，差的远呢。
尤其是晓玉，看看，以后你要是跟我好上了，让你留在首都，那也是没问题的。何必回草原市受苦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今天很高兴
说起大学生来，很多人都感叹命运的不公，我上小学的时候，大学包分配，等到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包分配了，什么好处也没赶上。
他们当然不会认识到，包分配，也是有包分配的弊端的，除了学习之外，关系更很重要，你没有关系，那就留不到首都，留不到省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而等到自谋职业的时候，那就是发挥自己的真本事了，寒门学子，没有关系，也有机会留在首都发展，至于上个三流的野鸡大学，整天打游戏混日子，还感叹不是道是上了大学，还是被大学上了的，找不到工作，那也是可想而知的了。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学习，放弃前进的努力。
而现在，白九鸣又觉得高人一等了。
刚刚的时候，曹建丽就是在厨房里面包饺子的，他们平时其实也是在学院食堂里面打饭，周六日才有机会在家里做饭，当然要做点好吃的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攒下一堆饭票，吃的稍稍好点，都是正常的。
不过，包的饺子肯定是不够吃的，那就当然要用罐头来充数了。
很快，曹建丽就端着几个盘子出来了，盘子里面的，都是切开的牛肉罐头，鱼肉罐头，以及火腿，总之，几乎都是肉类的，还有一个小盘子的咸菜。
现在才是初春，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没有下来呢，家里的咸菜，就是过冬常见的凉菜了。
“来，来，大家一起吃吧。”王利民向着众人招手，等到都坐下来，又都不好意思动手。
“吃吧，不要客气，先吃罐头，一会儿饺子熟了吃饺子，今天能遇到振华，真是高兴。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吃烤鸭。”
王利民教授招呼着大家，同时，先做示范，自己夹起一块火腿吃了起来。
“这个。”白九鸣坐在了最下手，看着秦振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王利民教授的左手边，而王晓玉又被招呼着坐在了王利民教授的右手边，这一左一右，就像是金童玉女一般，看的心里就觉得不自在，他组织了一下话语，说道：“既然教授这么高兴，我们不妨喝几口酒，如何？”
说完，又怕王利民教授不答应，从下面拎起来了秦振华带来的两瓶酒：“这个草原上的马奶酒，还不知道什么味道呢，王教授，您喝过吗？要不要尝尝？”
看着白九鸣的动作，王晓玉顿时就明白他的想法，就更觉得恼火了：“白九鸣，我们作为学生，喝酒合适吗？”
“难得王教授今天这么高兴啊。”白九鸣继续说道：“我们学生，或许不能喝酒，不过，振华哥是工人，陪老师喝几杯，也很正常啊。”
王利民却是哈哈大笑：“是啊，今天如此高兴，是可以小酌一杯，这个，振华，你能喝吗？”
王利民也是豪爽的，今天和秦振华相识，还说了那么多的数字电路的知识，很是高兴。
秦振华于是点头：“好啊。那就一起陪老师喝点，今天遇到了王教授，我也很高兴啊。”
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眼王二柱，心中很是感慨，刚刚的曹建丽，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慌乱，被秦振华看在眼里，这绝对不是因为见到了自己，毕竟，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工人，和她没什么交集，倒是王二柱，才是曹建丽慌乱的原因。
她在躲避着什么？
刚刚对方既然不说以前见过，那自然也就不提了。至于这个白九鸣，简直就是送上门来找虐的吧？这是打算灌自己酒喝吗？
他难道没有听说过，草原上，人人都是嗜酒如命吗？
草原人是爱喝酒的，这有很多原因，草原上很枯燥，尤其是牧区，几乎是没有任何娱乐，要么是在床上和老婆娱乐，要么就是喝酒了。
其次就是草原冷啊，冬季的时候，草原零下几十度，和祖国的东北一样，就是靠喝酒来取暖的。
自己不是纯粹的草原人，是随着父亲过去的，不过，父亲在那里呆了几十年，那里的生活习惯早就融入到生活之中了。
既然要来找茬，那就奉陪好了。
“草原马奶酒，好久没喝过了。”王利民教授望着酒瓶的样子，似乎又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然后，就打开了酒瓶。
一股清新的味道，就飘满了整个桌子，这种马奶特有的香味儿，就是马奶酒特有的。
这是草原上特有的酒品，据说能够追溯到铁木真的时期，当时的草原人征战沙场的时候，就伴随着马奶酒的特有的香味儿的，之后，几经发展，逐渐完善，到了现在，也有了专门的酒厂来生产这种地道的地方特色的美酒。
听到这边要喝酒，曹建丽也匆匆地从厨房里面拿出来了杯子，那是精致的蓝色玻璃制品，只是个头稍大，比正常的口杯还要大一圈。
“大家适量，对了，两位女同学，要饮料吗？”曹建丽已经掩饰住了前面的慌乱，现在重新变得波澜不惊，在这里，更是扮演好了一个师母的角色，对丈夫要喝酒，绝对不会阻拦，只是说适可而止。对两位女同学，则是贴心地问要不要饮料，虽然这样问着，实际上，已经将两瓶北冰洋汽水，递了过去。
汽水，只有女学生才有份，这下，就轮到白九鸣尴尬了，刚刚说学生不喝酒，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振华手脚麻利地给王利民教授倒酒，一个大杯子，只是倒了半杯，然后，给自己和王二柱的杯子里，也倒了半杯。
“来，今天，我们既然一起在这里，那就是缘分。”秦振华举起酒杯来：“让我们一起干杯，感谢王教授的款待。”
说完，扫了一眼白九鸣：“这位同学，你喝什么？”
白九鸣看着大家举着马奶酒，举着汽水，心中正在嘀咕，这个，喝汽水？那会被笑话的，喝酒的话，这马奶酒没喝过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得下去，原本还打算灌秦振华呢，但是现在看看，似乎人家好像很能喝啊。
“那个，那个。”白九鸣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旁的黄金花说道：“还是喝汽水吧，来，我这瓶给你，振华哥，给我倒半杯马奶酒，闻着这个味道，馋得慌。”
说完，黄金花把自己手里的汽水，推到了白九鸣的旁边。
瞬间，白九鸣的脸就红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坐过飞机
一个男生，居然接过来了女生的汽水，然后，这个女生接过来了酒杯？这叫什么事？
最开始的时候，白九鸣是想要灌秦振华酒的，但是闻到了马奶酒特有的味道，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过对方，而现在，正嘀咕的时候，黄金花却将了他一军，你还是当个娘们好了，喝汽水，看老娘喝酒。
黄金花的确是馋了，作为在草原市长大的人，她是喜欢牛肉干的，也喜欢马奶酒，牛肉干是吃过了，这马奶酒，闻起来可真香。
虽然在王教授前面，这种行为显得很不雅，但是呢，王教授又不是自己的老师，是晓玉的老师，自己也不是工业学院的，所以，黄金花感觉到胃里馋虫难痒，干脆决定换杯子了。
而她的这个举动，不是有意的，却让白九鸣彻底地没了选择，如果他在这里喝北冰洋，绝对会让王晓玉给看扁的，以后传出去，也绝对会被当做笑话来听的。
“也给我来半杯。”白九鸣说道：“这汽水，留给师母吧。”
汽水就被放下了，王晓玉看着众人都端起来了酒杯，实际上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的，要不，我也换成酒？大家一起都喝酒好了，不过，她依旧决定保持自己的矜持，在振华哥前面，一个女孩子喝酒，那像什么话，至于金花，除了在自己哥哥面前保持个女孩子的形象之外，其他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的了。
“好，今天遇到振华小友，就像是生平得一知己，来，喝。”王利民说着，抬起头来，一仰脖子，一口马奶酒，就进入到了嘴里。
特有的马奶的香味儿，入口甘醇，瞬间就让人的胃里变得暖洋洋的，王利民甚至还吧唧了几下嘴，品味着里面的感觉。
马奶酒，说的是酒，其实，里面的酒精含量，仅仅有3度而已，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当做饮料来喝的。
原本，白九鸣还有些担忧，生怕这种酒喝不惯，尤其是看着这酒是半透明的，和以前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不同。然而，等到这酒进入了嘴里，只感觉到比较甜润，有些酸酸甜甜，奶味四溢，滑滑腻腻的，哪里有酒的辛辣！
甜甜的酸酸的，营养多味道好。
难怪这个黄金花馋了，这分明就是一种饮料嘛，喝起来口感不错，到了胃里，少量的酒精让里面暖烘烘的，真是舒服。
白九鸣忍不住地咕嘟咕嘟，还多喝了两口，等到喝完了，放下酒杯来，望着秦振华，忍不住开口了：“这哪里是酒了，这分明就是饮料啊。”
原本还打算给秦振华灌酒呢，谁知道，大家一起喝饮料，这是一点都不好玩。
“是啊，这马奶酒，是草原的特产。”王利民感叹地说道：“这种酒，不仅仅是口感圆润，而且本性温和，算是一种药酒了，活血化瘀，舒筋键骨，还可以驱除寒冷，是草原人不可多得的啊。”
说完，看了一眼黄金花，似乎还是鼓励的，小姑娘，喝着饮料，很过瘾吧。
“这，这草原人，原来就喝这种酒啊。”白九鸣的话语里，已经带着不屑了。
“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王二柱第一次开口了。
王二柱的性格，其实原本就有些木讷，尤其是又有黄金花在旁边，就更是羞涩得像个姑娘，不敢说话了，一直到现在，听到了白九鸣的话语里，似乎是有些看不起草原人的意思，这才开口说话了。
“没什么。”白九鸣在王利民前面，当然也不能造次，表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就是觉得这酒就是像饮料，没有喝酒的感觉啊。”
“好啊，二柱子，下楼拎两瓶二锅头上来，五十六度的那个。”秦振华说道：“咱们能凑在这里喝一杯，那就是缘分，哪里能喝的不痛快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楼下那里有个小卖部，大家都是看到了，现在，秦振华这一说，王二柱就应声而起，哼，敢看不起咱们草原人，非得把你给喝趴下！
“不用，不用下去。”此时，王利民站起来了：“我这里啊，有珍藏的好酒，今天高兴，就打开喝了。小曹，把咱那好酒拿出来。”
当曹建丽拎着两瓶酒走出来的时候，王二柱就睁大了眼睛，说道：“茅台酒？不错啊。”
“茅台酒，振华哥，二柱子，你们没喝过吧？这次，可是沾了王教授的光了。”白九鸣在一旁说道。
能认出来是茅台，这个不奇怪，毕竟纸盒子上印着字呢，但是要说喝过，这两人，绝对没可能，这酒，老贵了，两个工人怎么喝得起？
“喝过一次。”王二柱说道：“飞机上带下来的，嗯，好酒，不上头。”
白九鸣忍不住地接过来了话茬：“看来你们听说的事情不少啊，还知道飞机上能送茅台。”
在他眼里，当然是听说的了。要说坐飞机，那是不可能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的，这可不仅仅是有钱，还得有关系，还得开证明。
自己没坐过，自己的老爹，可是坐过好几次的，于是，就忍不住地自夸了两句：“当年，我爸坐飞机，就带回来过，和这个盒子，一模一样。”
“嗯，我带回来的，也和这个一样。”王二柱接着话茬说道，这话一出口，白九鸣就哑巴了，你这不是占我的便宜吗？我说我爸带回来过，你就说你也带回来了？
“这个，怎么可能，莫非你坐过飞机？”白九鸣说道：“飞机，那可不是好坐的。等我大学毕业，一定有机会坐飞机的。”
说到这里，忍不住地自我感觉良好，不自觉地举起杯子来，又喝了两口马奶酒，这草原上的马奶酒，喝起来味道不错啊。
“坐飞机，有什么不好坐的？”王二柱说道：“我和振华哥，去年就坐过啊，对了，当时曹教授，也在飞机上呢，我们一起去了欧洲，转了一圈回来的。”
“噗，咳，咳。”白九鸣一下子就呛到了，赶紧扭过头去，气管那里火辣辣的，这句话，还真没防住，这牛皮吹的真大啊，你们这种级别的，还有机会坐飞机，还能去欧洲？开什么玩笑！
“二柱子，保密守则，回去抄写五十遍。”秦振华向王二柱说道，此时他的脸上有些严肃，但是心里那叫一个美。
和这个白九鸣无冤无仇，这家伙总想要装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来，现在，己方这扮猪吃虎，配合的太默契了。
二柱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难道和自己学的？嗯，自己得提醒提醒他，要保持草原人的淳朴本色，不要学自己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谁喝的快是谁的
就在秦振华教育王二柱的时候，王利民教授也正在用有些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妻子，刚刚这个二柱子都说了，一起坐过飞机，当时飞机上还有自己的妻子的，不过，没有听妻子提起来过啊？
“是啊，就是去年的事。”曹建丽的脸上表情很淡然：“原本还以为不会有交集了呢，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啊。”
曹建丽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世事无常的感叹，于是，王利民教授也就释然了，去年的事，很多都是内部机密，回来之后，妻子没有和自己说太多，那都是纪律的原因，所以，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至于说两人进来之后为何没直接打招呼，王利民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妻子见到他们的时候，说了一句来着，是你们？
其实，这是和秦振华他们打招呼的，只是被白九鸣给接了话茬，这个孩子啊，不专心学业，总是在旁枝末节上钻营，但是，他还挺有来历，所以，王利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此时，又忍不住看了白九鸣一眼，此时的白九鸣，脸色很红，不知道是喝了马奶酒的原因，还是刚刚的事情很窘迫。
白九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憋的难受，对方说坐过飞机，那自己是绝对不信的，梦里坐过还差不多，但是，曹教授都承认了，这就不同了，说明人家真的坐过，而且，还是去欧洲！
自己看不起的乡下来的两个土包子，来到首都，应该到处都感觉到新鲜，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哪里想到，人家连欧洲都去过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轰的一下子就形成了，还想要比过人家，怎么比？
也就剩下比喝酒了，这茅台酒，那可是自己最擅长的了，就不信灌不倒对方！
想到这里，他举起来了酒杯：“振华哥，二柱子，原来你们都这么有本事啊，还去国外见识过，让小弟很敬佩，来，我敬二位一杯。”
说完，举起来了杯子，本来只打算做一下样子，但是，就听到砰的一声，王二柱已经和他的杯子碰过了，然后，王二柱扬起脖子来，咕嘟咕嘟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
白九鸣惊讶了，见过能喝酒的，绝对没见过这么喝的，这是把白酒当做白开水来喝啊。
他哪里知道，王二柱上次喝过了一次茅台酒，那滋味，至今还是怀念，只可惜，那种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毕竟，这个年头，谁家买得起啊，即使买得起，那也买不到啊。
这次好容易遇到机会了，王二柱的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反正就两瓶，谁喝的快，那就是谁的。
温润的茅台进入了胃里，到处暖洋洋的，王二柱忍不住地打了个嗝，一股酒气升腾出来，真是爽快！
而白九鸣彻底傻眼了，看着王二柱这么灌完了，自己该怎么喝？
酒场上的规矩，碰了响，那就要见底的，但是，这可是个口杯啊，这么一杯喝下去，那他受得了吗？
但是，王二柱就这样喝完了，然后，还把杯子倒过来，给他示意了一下。
我都喝完了，一滴都不剩！
“那个，我…”白九鸣不知道要说啥好呢，黄金花已经不乐意了：“二柱子，你这是干嘛呢？咱们草原人喝酒豪爽，别的地方的人可不行，你这样，不是为难人家白九鸣同学吗？”
黄金花的确是在埋怨王二柱，此时，王二柱酒气冲天，已经操起来了酒瓶子，那架势，是等着给白九鸣倒酒呢，实际上，却是打算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的。
不过，这话听在了白九鸣的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你们草原人豪爽，我这样的，就没男人气概了？
不就是一杯酒吗？
他向着王晓玉那边扫了一眼，却发现王晓玉此时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秦振华呢，目光中满是崇拜，他可是出过国的人！
于是，憋着一口气，白九鸣把酒杯凑到了嘴边，然后，咕嘟咕嘟地学着王二柱的样子，也开始往胃里倒了。
这酒原本是十分温润的，但是，白九鸣从未这么喝过，他感觉到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的眼睛都烧红了，然而，他还是坚持着，坚持着把最后一口灌进嘴里，然后，赶紧用筷子夹起一块罐头来，放到嘴里去。
就在他做善后工作的时候，旁边，王二柱已经咕嘟咕嘟地给他又倒了一杯，此时，酒壮怂人胆，王二柱也开始反驳黄金花了。
“白同学，那也是个男人，和咱们草原人一样。”王二柱加重了咱们几个字，给白九鸣倒满，然后开始往自己杯子里倒。
等到白九鸣好容易压住了胃里的翻腾的白酒，努力支撑着的时候，他的酒杯又满了，然后，对面的秦振华，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白九鸣同学，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了？白九鸣的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而王二柱则很清楚：“刚刚，他说要敬咱们一杯，振华哥，我已经和他喝过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秦振华点点头：“来吧，白九鸣同学，我们来喝一个，其实，坐飞机也没啥，以后啊，你也是有机会的。”
白九鸣已经傻眼了。
以他的酒量，如果慢慢喝，或许还能多喝点，现在，这样猛灌，他哪里受得了！
他原本是一个人敬两个人，谁知道秦振华开始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王二柱表现抢镜，所以，他就不得不喝了一杯，现在，秦振华又要来找他喝酒了。
他要是再喝一杯，铁定得趴下，而且，这和他的设想一点都不同啊！他还以为他能占便宜呢。
如果知道他们喝酒，都是一口杯一口杯地喝，马奶酒和茅台一个喝法，他哪里有这年头，草原人，和东北人一样能喝啊。
此时，曹建丽已经跑进了厨房，那里已经飘出来了饺子的香味儿，而王利民教授呢？此时反而沉思起来了。
自从知道了秦振华去年出国一起去欧洲考察了之后，他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想到了手头目前正在进行的科研任务，就很想要将秦振华给挖过来，如果用数字电路，替换掉现在的模拟电路，那一定可以让性能上一个台阶啊。
作为科研工作者，大脑一旦进入冥想状态，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反倒就不怎么注意了，于是，他就漠视了白九鸣那求助的目光。
“怎么了？难道，你喝不了了？”秦振华说道：“如果喝不了，就别勉强了，反正，你还没走上社会，喝不了酒，也不丢人。”
第二百五十章 喷了
男人，最怕被别人说不行，床上怕自己的女人说，酒桌上怕酒友说。
喝不了，就别喝了，这本来是一句善意的话，但是，白九鸣可没有这么的领情，在他的耳朵里，这句话可是赤果果的讽刺。
男人在酒桌上，绝对不能认怂，这个王二柱能喝，但是不一定这个秦振华也是能喝的，哼，我就不信这个邪！
“来，振华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白九鸣，就佩服您这样的。”白九鸣说道：“来，我敬您。”
说完，他举起来了自己的胳膊，此时，虽然胃里有些难受，不过，这酒劲还没上来，这就是好酒，要是那种劣酒，一杯下肚，立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九鸣努力稳住自己的胳膊，看着杯子里面的酒稍稍有些晃，然后，和对方碰杯子的时候，还故意洒出去一些，让一旁看着的王二柱有些心疼，喝不了，就别逞能，让给我啊！
两人碰了杯子，白九鸣把酒杯放到嘴边，却并没有立刻就喝，而是去看了看秦振华，如果秦振华喝不了，那就是他输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振华也已经把酒杯放到了嘴边，然后，咕嘟咕嘟，和王二柱一个样子，扬起脖子来，把这一杯酒，居然就像是喝水一样喝到了肚子里！
白九鸣傻眼了。
这家伙，都这么能喝啊！
再看看另一边的王晓玉，发现王晓玉正在注视着秦振华，自从秦振华开始出现，王晓玉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秦振华，所以，看到这个情形，白九鸣心里又是很不舒服，于是，扬起头来，学着对方的样子，开始往嘴里灌了。
你是男人，我也是，你能喝，我也能喝！
带着这样的想法，才喝了两口，就感觉到胃里翻腾起来了，于是，白九鸣只能是稍稍缓了下来，他知道，再这样喝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但是，对方已经喝完了，自己要是没喝下去，这就算是输了啊。
不公平，不公平，你们俩喝我一个，这叫什么本事！
就这样想着，嘴挨着酒杯口，继续磨洋工，但是，哪怕是这样，也阻挡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股热流就从胃里翻了出来，他知道情况不妙，放下酒杯，就想要捂住嘴，但是，来的太快了，根本就捂不住，就在手还没有捂住嘴巴的时候，突然间，胃里的东西，就已经喷涌而出了！
秦振华似乎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呢，就在他嘴里的东西喷射而出的瞬间，秦振华一个转身就避开了。
“噗。”茅台酒，带着吃进胃里的香肠，全部都喷射了出来，喷了半个桌子。
王利民教授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用手一摸，居然是一块香肠，上面带着液体，感觉相当不好，这个时候，他才从思绪中回味过来，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幕。
喷出去之后，白九鸣的身体一软，就已经滚下桌子去了，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醉过去了，还是知道这样一喷，再也没有脸见人了，干脆就装睡过去了一样。
总之，白九鸣是下去了，从桌子上消失了，王利民看着满桌子被喷的食物残渣，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惊讶，而嘴里，则发出了一个声音：“这是怎么了？”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王二柱坐在白九鸣的旁边，赶紧问候了几声，然后，用手使劲一拉，这家伙又被拉起来了，然后还被晃悠了两下。
“这，怎么能这样呢？”王利民看着白九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你还吐吗？吐的话去卫生间，不要吐桌子上啊。”王二柱的力气可不小，拉起来了他，掺着他去了卫生间。
而这边的黄金花，少有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这个二柱子，平时都傻里吧唧的，这次，表现的还不错嘛。
黄金花对这个白九鸣，其实印象也不好，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优越感，总是想要表现他，这次来喝酒，黄金花也想要整整他了，正好，王二柱给出了这口气了。
“吃饺子啦。”这个时候，曹建丽已经端着饺子出来了，但是，却闻到了饭桌上古怪的味道，然后听到了王二柱说白九鸣吐桌子上了，也是觉得微微恼怒，这个学生，太没轻重了吧？怎么能喝成这样？
白九鸣去卫生间里吐的过程中，这边已经收拾利索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滋味还真不错。
秦振华几个人，一边赞许着师母的手艺，一边听着白九鸣在卫生间里的动作，这次之后，看这个白九鸣还怎么在己方几个人前面抬起头来。
“振华啊，我手下，有一个国家重点项目，也是军队的重点项目，如果实现了，对我们现在的国防，对步兵反坦克，有着重大的作用。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正好顺便在大学里面教书。”王利民对白九鸣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视而不见了，刚刚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眼看秦振华吃的高兴，突然就提出来了。
“我知道，这有些冒昧了，不过，能在首都发展，总是比在草原市要好啊。”王利民说道：“而且，我们这个项目，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说完，他又看了看身边，继续说道：“你要是能留在这里，晓玉她，也能学的更好啊。”
这句话，其实就算是要捅破窗户纸了，虽然他一心钻研学问，但是，身边的这个叫做王晓玉的学生，心思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他也是看出来了。
一个爱学习，一个有能力，两人的年龄又差不多，他甚至都有意撮合了。
表面上说的是秦振华来这里教书更专业，实际上，则是说能够和王晓玉经常在一起的啊。
果然，这么一说，王晓玉的脸立刻就红了，偷偷地看秦振华的脸色，不知道秦振华意识到了没有。
不过，秦振华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方面，他努力思考着王利民前面说的话，最终锁定了某个项目上，轻声说道：“是萨格尔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老相识
“振华哥，今天我很开心。”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走在学院的道路上，虽然没有喝酒，王晓玉的脸蛋却是红扑扑的，向着秦振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用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秦振华。
在王利民教授家吃饭，已经成为了心中永远难忘的回忆了，虽然有白九鸣这样的意外的小插曲，但是，这些都无法影响到了王晓玉的心情，甚至让她更高兴了，振华哥干的真好，以后看看那个白九鸣，还有没有脸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了。
他再敢纠缠不休，就把他在王教授家的表现说出来，让大家都笑话他。
虽然在吃饺子之后，他们又聊起来了什么东西，王晓玉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知道，自己的振华哥很厉害，这就行了。
而此时，秦振华的眼睛，正在望着前面的建筑，那是学院的图书馆，而王晓玉大着胆子，悄悄地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秦振华的手上，然后，轻轻地握住了。
柔软的小手握了过来，那种特殊的触感，让秦振华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才发现多了什么。
而被秦振华发现，王晓玉脸色更红，嗖的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你想要去图书馆吗？带你去图书馆看看？”
王晓玉又想起来了第一次和秦振华相见，就是在图书馆，而现在，又能和他在一起了，哪怕是在图书馆中安安静静地看书，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不过，秦振华却摇摇头：“对不起，我该走了，明天，还有一场会议呢。”
原本只打算过来找强哥聊聊，最多呆上一个上午就走，现在，不知觉中已经是下午了，明天就要开会了，这次会议，将会确定很多事情，自己更是志在必得，所以，得回去再研究研究。
现在，至于身边的女孩…秦振华的心中更是有一种配不上对方的感觉，对方已经上大学了，已经是大学生了，自己呢？自己仅仅是个工人啊。
其实，哪怕是从工业学院里毕业，去了一机厂，地位也不见得比现在的秦振华高，而且技术也绝对比不上秦振华，秦振华靠自学成才，甚至能够来工业学院当教授了。
但是，内心深处的那种自卑，还是存在的。
“哦。”王晓玉说道：“那你，还会再来找我吗？”
“不知道。”秦振华说道：“可能开完了会议之后，就得回去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呢。”
王晓玉的眼睛里，满是失望，不过很快，又燃起了希望：“那就等暑假，等我到了暑假，去一机厂找你？”
“咳，咳。”就在这时，身后的黄金花的声音响起来了，她再也看不过去了，有这么上赶着对方的吗？这个秦振华也真是的，人家晓玉表白心意，都到了这种程度了，你呢？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过分！
这让黄金花这个仗义的闺蜜都忍不住了。
“暑假，咱们在首都打工，也在首都逛一逛，这个振华哥，反正也不在意你去不去。”黄金花向王晓玉说道。
“不是，我只是…”
秦振华被黄金花这么一激，顿时就想要说出来什么，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出口。
王晓玉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又失望了，他想要说什么？
对秦振华这样的理工直男来说，真的不会处理感情方面的事情，和王晓玉在首都的见面，就这样虎头蛇尾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蛇头蛇尾。
这次的偶遇太多了，偶遇到了黄金花，见到了王晓玉，又见到了王利民教授，还有曹建丽教授，这些人，突然就都出现在了秦振华的身边，让人甚至有些接受不过来，里面牵扯的东西也太多了，不像是以前处理工厂里面的杂鱼，一脚踹下来能解决的。
算了，还是想着二代坦克竞标的事情吧。
这样过了稀里糊涂的一天，第二天，等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又和不少人见面了。
“王教授，曹教授，二位也来了？”就在会议室的门口，看到两人走过来，秦振华顿时就热情地打招呼。
“嗯，这次会议，我们也是受邀前来的，毕竟都是为了同一个行业努力的。”王利民向秦振华说道：“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已经是咱们行业中的翘楚了啊！我还想拉你进我们的团队，难怪你看不上。”
“哪里，哪里。”秦振华赶紧谦虚。
“昨晚，和晓玉谈的怎么样？晓玉是个好孩子啊。”曹建丽也是笑意盈盈地向秦振华说道，作为师母，她自然也看出来了。
这一问，反倒把秦振华问了个脸红脖子粗，大家都看出来了，就自己这么迟钝啊。
“好了，走吧，一起进去。”王利民笑呵呵地说道。
“吆，这不是秦振华吗？”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说，你们也要研发新的柴油机了？一机厂的柴油机，哈哈。”
这个声音，带着酸溜溜的刺激的味道，秦振华不用扭头，也知道是谁了。
牛世龙！
上次出国，牛世龙就跑关系调走了，然后，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当再次见到牛世龙的时候，这个牛厂长，更有一番气派了。
他的肚子已经稍稍地有些鼓起来了，脸上更是容光焕发，此时，那脸上堆着几个褶子，向着秦振华喊话，并没有带多少的老领导的热情，眼睛里满是挑衅和嘲笑。
别人或许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一机厂，柴油机？那就是个笑话！
要说坦克柴油机，还得看煤省柴油机厂，而为了新的二代坦克，为了以后的型号研发，咱们不仅仅有了537千瓦涡轮增压柴油机，而且还有了继续改进的计划，就打算在这次会议上讨论呢。
通过，那绝对是妥妥的。
一机厂？或许总装还不错，但是要说柴油机研发，那就靠边站啊，想到这里，牛世龙就像是打败了秦振华一样，有一种无比的爽感。
望着牛世龙的样子，秦振华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发动机的设计方案
“牛厂长，您今天早晨，是不是吃大蒜了？”秦振华问道。
他这一问，牛世龙正在咧开嘴大笑着，突然就捂住了嘴巴，没错，早晨是吃了几瓣大蒜，那又如何了？自己平时就是爱吃算啊。
不过，秦振华身边这两人，看起来是很有知识分子的派头的，应该是首都这边的专家了，此时，尤其是那个女的，虽然没捂鼻子，也已经做出来了一个秉着呼吸的样子来，显然是他的口气太重了。
这不仅仅是吃蒜的问题，肯定还有不爱刷牙的问题，一口大黄牙里，散发出来了古怪的味道，于是，牛世龙就倏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了。
跟在秦振华身后的王二柱，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牛世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结果，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等到步入会场，落座之后，也可以看到牛世龙那边，是摆出来了最强阵容的，上次遇到过的著名专家张宝林，赫然也在其中。
“今天，由我们国防科工委和五机部联合召开这次会议，会议的议题，大家也是知道的，就是讨论第二代主战坦克的研制问题，我们在以前的时候，提出过122坦克，但是当时的技术力量还不够，而现在，我们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当然，也要摒弃掉以前的好高骛远的思想，立足我们的实际水平，我们重新提出新型二代主战坦克的研制目标，并对战术技术指标进行了论证。”
负责主持会议的是张将军，他在百忙之中，参与这次会议，显示了对这次会议的无比重视，毕竟，北方的苏联，依旧是最大的威胁，他们在坦克部队，给了国家沉甸甸的压力，国家也要卯足了劲，制造出来能够对抗苏联坦克的先进坦克来。
这也是最近的国防工业的一件大事。现在是1978年的4月，所以，这次会议也在后来被称为了784会议，是坦克工业发展上的一件大事。
“去年的时候，我们已经去过西方考察，大大地开拓了我们的眼界。”接着说话的，就是五机部的朱部长，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看到了和西方坦克的巨大差距，也坚定了我们发展现代坦克的决心，尤其是，去年的考察，也让我们有了实际的收获，首先，就是西方标准的105毫米坦克炮，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期的坦克，正式准备引进过来，这种坦克炮，对我们有很大的意义，不仅仅是改造我们的老旧坦克，上面的技术，还可以拿来打造我们的新型坦克炮。”
有了这次的收获，在新的坦克研发上，火力已经算是有储备了，可以用引进的105毫米坦克炮，也可以等待己方自研的先进坦克炮，而防护力，一向是己方的强项，所以，接下来的讨论重点，就放在了发动机上。
“首先，请我们的煤省柴油机厂，谈谈他们的坦克发动机计划。”终于听到了这一步，牛世龙无比的兴奋，他拿起来了厚厚的一摞发言稿，开始念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行，大家上午好，我是煤省柴油机厂的厂长牛世龙，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重要的会议上，此时，我的心情格外的激动…”
这可是他第一次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露脸，以前的时候，一机厂只有总厂长以及分管科研的厂长能参加，他这个管人事的，从来都没有来过，今天，可得好好地介绍一番。
后面还有好多在他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煤省柴油机厂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可是准备的妥妥的了。
“牛厂长。”听到他说这些，朱部长将他的话给打断了：“请捡重要的说，你们的坦克柴油机的研究计划，你的工作汇报，可以以后单独上交。”
顿时，牛世龙就憋了个满脸通红，而下面的秦振华，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在这种场合里笑出来。
牛世龙是打算要发表长篇讲话吧？可惜，他也不动脑子想想，这个场合，能够让他介绍他的光辉事迹吗？
这不是耽误大家的时间吗？
说起介绍柴油机来，牛世龙敢吗？他不懂技术，那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在这里讲他们的柴油机，哪怕是照本宣科，也可能会出错，如果上级问他几句，肯定会把他给问住的，接下来，就看他的好戏好了。
不过，牛世龙倒也是有自知之明，朱部长这样一说，于是，他只能是飞快地翻动他的讲话，然后，哗啦啦地到了最后一页：“现在，请我们厂的技术副厂长张宝林，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厂的研发。”
牛世龙知道他有几斤几两，也知道想要在煤省柴油机厂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离不开搞技术的人员的支持，所以，他去了之后，将张宝林提拔成了副厂长，现在，技术上的，让他给大家介绍就可以了。
“大家好。”张宝林站起来，在一众领导面前，讲解起来了：“我们这些年来，一直都致力于现有坦克动力的改进工作，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537千瓦涡轮增压柴油机的研制，这款发动机已经可以满足我们的三十五吨级的坦克的使用了，不过，为了进一步满足更重的坦克的动力要求，我们决定在吸收这款柴油机的研发基础上，对喷油泵、机体、曲柄连杆机构进行了重新设计，用来增强动力，争取让它的动力能够达到700千瓦以上。”
这个方案，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因为一切都是现成的，只要这个项目能够通过，他们在一年之内，就能拿出样机来，放到台架上开始试车。
大家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因为同样使用的是12150l的发动机的基础，所以，这款发动机，就被暂时命名为了x150发动机。
祝老坐在前排，也在不停地点头，没错，这个方案，听起来是比较符合实际的一个方案。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方案，第二个方案，就是测绘仿制德国进口的柴油机，代号8v165项目。”张宝林继续介绍第二个方案，这次出国，开阔了眼界，而且，还引进了豹-2坦克柴油机的同系列的民用版本。
这个民用版本的柴油机，就能发出一千马力的动力来，要是在己方吃透技术的基础上，进行性能提升，也是完全可以实现己方先进的坦克动力需求的了。
“当然，这个方案需要我们的发动机所方面的配合，毕竟，我们厂里只能将精力投入到一个项目上。”张宝林最后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头头是道
牛世龙脸上带着胜利的姿态，不时地望着秦振华这边，马盼山和周学军也都过来了，他们一直都是保持着正常的开会姿势，对牛世龙的那种炫耀的神情视而不见。
牛世龙终于当了一把手，而且，在这次重要会议上，他们煤省柴油机厂算是大出风头了，甚至可以说，这次会议，主要就是给他们开的。
现在，大家都在认真地听着己方的坦克发动机的设计方案呢。
终于，他们的汇报结束了，朱部长继续说道：“大家现在可以对这两个计划方案提出一些看法了。嗯，谁先来？”
这种时候，会有一个短暂的沉默，毕竟，这种评论，必须要公正客观，不能存私心，也要说清楚，这可是决定国内坦克工业发展的大事。
老专家们，此时还在琢磨着呢，但是，秦振华却举起来了手：“各位领导，我有看法，可以说吗？”
“你？你懂发动机吗？”牛世龙不由得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不就是借着你老子的关系，在穿甲弹上，有了一个小小的改进而已，发动机，和穿甲弹可不一样，那里面有无数零部件组成的，你看得懂吗？
不过，这种话只能小声说，毕竟，只要能参加这个会议的，那就都是有资格开口评头论足的。
“哦，小秦啊，说说吧。”朱部长看到是秦振华，脸上带着微笑，虽然秦振华年轻，资历不足以服众，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却做出来了一个个的让人惊讶的成绩，别的不说，就拿引进l7坦克炮来说，他就是头功了。
“嗯，那我就得罪了。”秦振华站起来，这么一说，显然是要挑缺点了。
“首先，谈谈咱们的x150发动机，这个发动机，就目前来看，应该是具备研制成功的可能性的。”秦振华开始评头论足起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牛世龙在那里暗自骂道，你小子，这是光明正大地来挑刺了？嗯，你想要挑刺，那可难不倒我们，我们的技术可是最先进的。
“这款发动机，最大程度上利用了我们现有的12150l发动机的机体，这样可以缩小研发的风险，也可以较为方便的改装现有车辆。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它继承了12150l行程长、缸心距小、机体弱的毛病，可以说，x150的功率提升潜力是非常有限的。”秦振华说道：“它想要达到700千瓦，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继续进步，恐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我们以后的坦克呢？至少也需要883千瓦，也就是1200马力，我认为，如果走这条路线，那就进了死胡同了。”
“啪。”在这种会议上，按说牛世龙是该收敛起来那种领导的派头的，比他大的领导太多了，所以，当他拍案而起的时候，手掌在桌子上那么一拍，跟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对不起，各位领导，我没控制住情绪。”他赶紧给领导道歉，然后跟着说道：“但是，秦振华这也欺人太甚了，把我们的研发贬低的一无是处了，秦振华，你这是何居心？”
牛世龙当然生气了。
他在等着大家夸奖呢，己方提出来了两个方案，肯定有一个能够让领导满意，甚至两个都能让领导满意，哪里知道，刚刚说完，第一个发言的秦振华，就给他们泼冷水了，说他们的方案是走进了死胡同。
如果发言的是一个老专家，一个著名学者，他还能接受，但是说话的是秦振华这小子，怎么能让他接受得了！
其实，哪怕是在这种会议上，各个单位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之间争吵，都是可能会出现的，毕竟咱们有一句名言，就是真理是辩驳出来的，大家各抒己见，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一个乳臭未乾的学徒工，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的发动机有问题？
面对着这个质疑，秦振华的嘴角带着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冷笑：“牛厂长，我刚刚说行程长，缸心距小，机体弱，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管你意味着什么…”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牛世龙突然就打住了，他已经明白过来了，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这个秦振华故意挑衅着让自己开口，就是为了暴露自己不懂技术的这个缺陷，当初在技能大比武上，当着全厂人的面出丑就算了，现在，如果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自己表现出来了对技术的一窍不通，那麻烦就大了，搞不好，自己辛辛苦苦弄到手的一把手，还是个有发展前景的工厂的一把手，这个差事，怕是就要黄了。
“好吧，你倒是说说看啊。”牛世龙巧妙地把球踢回去了，我是不懂，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懂的，你倒是说说看啊，让大家看看你的水平。
秦振华就等着这句话呢，给大家解释清楚啊。
“我们知道，要提高发动机的功率，可以从两方面入手。”秦振华说道：“一方面，就是增加单缸的效率，燃烧效率越高，缸内容积越大，动力就越足，另一方面，就是增加转速，当我们无法提升单缸的升功率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升转速。”
牛世龙仔细地注意着众人的反应，发现哪怕就连张宝林，都在那里认真听着，看来，秦振华说的是没问题的？
“而我们现有的发动机，由于先天限制，转速是提升不上去的。12150l原来的机体，决定了活塞上下运动的距离长，这样，一旦转速上来，往复运动的惯性就越大，所以，发动机最高转速，也就是2200转每分钟左右，再看看德国的豹-2坦克柴油机，提升转速到了2800转，才达到了1500马力的动力。”秦振华说道：“这就是长行程带来的问题。”
“再说缸心距，这是两个相邻气缸的重型的距离，12150l的缸心距与缸径之比为1.17，这个比值在同类发动机中几乎绝无仅有，虽然这种设计可以满足发动机长度小、体积小、单位体积功率高、重量轻等等一系列的优点，但是带来的缺点也是相当众多的。”
秦振华滔滔不绝，给大家讲解起来了，因为这个距离小，所以导致了曲轴的主轴颈与连杆轴颈的长度较短，曲柄臂的厚度较小，一方面使轴承载荷增大，另一方面使曲轴的刚度与强度较差。
由于这个距离小了，导致曲轴箱横隔板的厚度也小，使曲轴箱的风度较差。
至于最大的问题，还是这种距离减小，导致的气缸体内冷却水道流通面积较小，这样影响了气缸的冷却，而且气缸体的刚度较差。
气体壁厚较薄，刚度不足，容易产生变形，甚至还因为气缸套刚度不足还容易使它在工作时产生高频振动，这款柴油机，如果勉强让它提升到1500转，就会产生可怕的共振，成为性能提升的一个制约。
秦振华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知半解，而是头头是道，把各种问题分析的很透彻，在座的所有人，都对秦振华的见解的认同的，就连张宝林都一时间说不出反对的意见来。
“据我所知，现有的柴油机在研发中，就会爆缸盖，而如果继续提升动力，达到700千瓦。”秦振华说道：“到时候，爆缸盖，很可能是一个无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