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差点掀桌子
这也算是牛世龙心中的一个伤疤了。
当时，在解决研制新的坦克炮弹，试炮过程中发生的严重事故，牛世龙一力主张把事故的责任都推到老秦的身上，毕竟这样一来，厂里什么责任都没有了，就可以让他们厂领导都安然无恙了。
而且，在这次事故中，老秦的确有做的不合规矩的地方，没有按照程序办事，所以，这样汇报上去，上头的调查下来，都是意见一致。
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就在这个桌子上，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一机厂，调动到了坦克设计所来的。
这件事本来已经结束了，厂里为了安抚老秦一家人，还把他的儿子特招进了坦克厂，这样已经算是仁义尽致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有个体面的工作，不是很好吗？
可是，谁能想到，秦振华到了厂里，就一直不安分，一直和厂里对着干，总是让厂领导下不来台，而到了最后，最严重的一次，自然就是在一众领导前面，当着全厂里面所有工人的面，给他的父亲正名。
当时，一切都摆在眼前，厂领导也没什么说的，只能是认了，当时，牛世龙只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打个啪啪响，承认他的父亲没错，他父亲的技术路线是完全正确的，那就是要承认厂里当时的事故处理是错误的啊。
当时，牛世龙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等到秦振华从他的手里把出国名额抢走之后，牛世龙终于算是爆发了，找关系，拍屁股走了，终于当了一把手。
可以说，如果没有秦振华的刺激，还没有今天的牛世龙的一把手呢，不过，对他来说，秦振华就是个克星，就是个惹祸精，就是个死对头，现在，秦振华再次坑了他，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这简直就是揭当时的伤疤啊，刚刚好的伤疤，再给他揭开，还要在上面撒盐，不，撒胡椒面，这谁受得了啊？
牛世龙听到秦振华的话，顿时就感觉到脑门子上一热，一股遏制不住的冲动，涌上心头来。
“是吗？”接着，穆桂金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朱部长在一机厂里开表彰大会？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牛厂长，给大家说说吧。”
这件事，其实早就在系统内部传开了，尤其是传到了坦克设计所之后，穆桂金和其他人，在那个晚上，喝了个大醉，心中无比的高兴，老秦的儿子，就是厉害啊！
而现在，秦振华这样一说，穆桂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他这个大老粗，平时总喜欢动手，现在能够机灵到用语言来奚落牛世龙，也算是少有的机灵的时候了。
“就是，牛厂长，这其中如果有误会，就给大家解释一下啊。”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就挤兑起来了，牛世龙的脸上憋的通红，就和喝了一斤闷倒驴一般，他用凌厉的目光望着秦振华，里面就要冒出火来了。
“当时在台上，我亲口告诉大家，我们的穿甲弹的性能如此优秀，完全就是我父亲设计的功劳，以前的事故，只是因为加工精度不够的问题，当时牛厂长，就坐在下面，也是亲口承认了的，有错误不可怕，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秦振华在一旁，举起酒来：“牛厂长，大家都等着呢，别让我说，您倒是把当时的情况，给大家说说啊。”
牛世龙看着秦振华那得意的脸，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这些人，都是在等着自己出丑呢，那些脸在他的眼前，逐渐地模糊，似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一阵阵的热血上涌。
此时，身体也开始火热，他的手放在桌子上，青筋暴起，然后，两手一用力，就打算要掀桌子了。
尼玛，还想不想喝酒了？我过来和你们喝酒的，是看得起你们，否则的话，你们算老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还总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干嘛？
牛世龙的胳膊已经使劲了，而此时，秦振华也在下面使劲，就等着到时候帮牛世龙一把，只要他在这里掀了桌子，那么，以后他就算是在整个系统里臭名昭著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显却伸出手去，拍了拍牛世龙的肩膀：“牛厂长，朱部长可是很少参加这种工厂的表彰大会啊，能去一机厂开大会，那可是一机厂的荣耀啊，最近一机厂的改变，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哦，朱部长就在那里的包厢，一会儿，咱们一起过去，敬朱部长一杯？”
牛世龙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是五机部的食堂啊，在这里，是举行完784会议之后的聚餐，他要是在这里掀了桌子，那还了得，以后还怎么在行业里面混？尤其是，朱部长也在包厢里呢，要是自己掀了桌子，朱部长肯定是知道的。
牛世龙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后怕。
“秦振华有句话说的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啊，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方显说道。
如果是以前，牛世龙肯定是要反驳几句的，但是现在，他差点捅了篓子，多亏了方显及时出手，而且，方显又比他大了十几岁，以后在工作上，也还需要坦克设计所的配合，所以，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再干什么事了。
“嗯，方所长，您说的对，走，咱们一起敬朱部长一杯去。”牛世龙说道。
“呸。”看着牛世龙离开的背影，穆桂金很不文明地吐了一口在地上，然后转头，向秦振华说道：“你小子，真有你的！”
刚刚激的牛世龙差点就掀桌子了，要是真掀了，那可是最刺激的了，不过，方所长肯定不会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这样在领导眼里，说明了坦克设计所和煤省柴油机厂有矛盾了啊。
方所长及时化解了，不过，牛世龙的嚣张气焰，是彻底被打压了，真是让人高兴。
“那个，穆叔叔，还有其他的各位叔叔，我啊，有个请求。”秦振华向他们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秘密！”听到了秦振华说出他们的请求来，顿时，穆桂金就愣住了。
不过，答应秦振华，倒是没问题的，因为他够资格了。
第二百七十章 车站送人
“振华啊，明天就要回草原市了吧？”这一晚上的晚宴，到了后来，都开始拿着杯子敬酒了，等到秦振华来到一个桌子上的时候，两位教授正在看着他。
王利民的眼神中，带着关心和惋惜，秦振华这样的好苗子，实在是太难得了，王利民真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留在首都，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而他们大学里，最重要的数字电路一门课程，也就算是有专业的人讲授了。
未来的技术领域里，离不开数字电路啊，以后就是数字电路的时代，作为教授，更是要精通才行。
这不是看几本书，做几遍习题就可以了，最重要的就是有实际应用的经验，融会贯通书本的知识，这个方面，是王利民最欠缺的，也是秦振华最熟悉的。
秦振华点点头：“没错，竞标已经结束了，回去之后，我们就要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了，这可是关系到国防工业的大事，我们已经落后了十几年，现在就是要抓紧时间追赶啊。”
“你这孩子，就知道考虑国家大事，自己的私事呢？”一旁的曹建丽，向秦振华说道：“明天走之前，要不要去一趟学院，找晓玉告个别？”
秦振华懵懵懂懂，不过，想到人家已经是大学生了，自己呢，还是个工厂里面的工人，就不由得有些自卑：“这个，还是算了吧，明天早晨的火车太赶了。”
听的一旁的曹建丽只能无奈地摇头，但是，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万一是人家已经有了想好的姑娘了呢？
在一机厂，毕竟也有不少女工的，自己就别乱点鸳鸯了。
这一晚，等到宴席散过，已经是十点多了，回去之后，秦振华迷迷糊糊地睡着，很是舒服地过了一个晚上。
虽然提前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能不能把这个项目竞标成功，会不会中途杀出来个程咬金，秦振华并不清楚，他只能是尽自己的努力来做这件事。
毕竟，他不可能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啊。
当然，各方面的利益，他都已经考虑到了，二机厂，得到了l7坦克炮的技术，毕竟二机厂原本就是造炮的，所以，去年出国考察的时候，奥地利之行就是他们过去的，那些技术也都是他们协同引进的。
煤省柴油机厂的537千瓦发动机，会装到二代坦克里，发动机研究所的测绘仿制8v331发动机项目，也会装到己方的坦克里，己方甚至都放弃了给己方的发动机研发项目争取上级的支持，就是为了获得二代坦克的研发资格。
各个主要的厂所，都有各自的收获，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收获的坦克设计所，其实是有更重要的项目的，只是暂时保密而已。
即使是把所有的兄弟单位都算过了，秦振华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直至现在，尘埃落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松，这一觉就睡的相当的舒坦了，等到第二天被王二柱叫醒的时候，才急匆匆地往火车站里赶。
“二柱子，你怎么不叫醒我？”一机厂来的人，是一起回去的，马盼山和周学军走在前面，王二柱和秦振华走在后面，此时，听到了秦振华的抱怨，王二柱很是委屈：“振华哥，我叫了你三遍，你都不醒，睡的和…”
本来是想要说睡的和死猪一样，又觉得说出来不合适，这才住嘴了。
而此时，秦振华也停住了脚步。
四月的天气，其实还不是很暖和，虽然树木已经吐出新的绿意，虽然呼吸的时候已经没有白气，但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只出现在南方，昨天晚上，北方又吹来了一股寒流，所以到了今天清晨，站台上，两个女孩冻的脸蛋红彤彤的，正在不停地搓着手。
“会不会是咱们猜错了啊？”此时，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黄金花说道：“咱们就这样翘课出来，万一人家不是乘坐这辆列车怎么办？再说了，咱们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啊。”
“都说了，你就别来了，非得跟着。”王晓玉踮着脚尖，看着站台上正在上车的旅客，列车是始发车，距离开车还有几分钟，旅客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车厢。
“我已经听说了，王教授和曹教授他们，和振华哥在一起开会，今天王教授他们都恢复上课了，说明会议已经结束了，从首都到草原市，就这一趟始发车，所以我猜，他们一定会来的，或许，他们没买到卧铺，坐前面的硬座？金花，咱们上去，沿着车厢找找？”
“那可不行，一会儿列车开车了，咱们下不来，一起跟着去了草原市怎么办？”黄金花在一旁小声地抱怨：“哼，你这一番心意，人家还不一定知道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却听到王晓玉一阵兴奋：“振华哥，振华哥！”
说着，王晓玉就迈开了步子，向着秦振华的方向跑了过去。
秦振华狐疑地看着王晓玉跑过来，此时，满脑子都是疑问，你来站台上干嘛，你也要回草原市吗？还是送人？
秦振华看着王晓玉跑过来，这一刻，却感觉到心中有一股异样，女孩的身材苗条，两个辫子在后面飞舞着，就如同是轻盈的燕子一般，脸上也满是激动，这一刻，秦振华突然有种感觉，想要伸开双臂，将来人拥入怀中。
那当然是不行的。
黄金花跺了跺脚，也跟着跑过去，别看她有些胖，这跑起来，也倒是蛮利索的。
“你，你来…你是来送我的？”秦振华看着王晓玉跑到自己的跟前，然后，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一条蓝色的围巾，她的脸上冻的红扑扑的，却没有围着围巾，而是把围巾，递到了秦振华的面前。
这是上次见过秦振华之后，就从外面买毛线织起来的，当时，总想着要送秦振华点东西，想来想去，一条围巾，应该是最浪漫的了。
“这个给你。”王晓玉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害羞，不过，时间紧迫，眼看列车就要开了，王晓玉也没有时间腼腆了，还是赶紧把要做的事情做了。
“给我？”秦振华有些狐疑。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调动
“是啊，上次你来看我们，给我们还带了礼物，这个，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晓玉有些语无伦次，而后面的黄金花已经上来了，一把就从王晓玉手里拿过了围巾，甩起来，在秦振华的脖子上一绕，然后一勒。
“我们晓玉亲手给你织的，我们晓玉她喜欢…”
喜欢秦振华，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啊，何必要搞的这么的羞赧呢？
黄金花就是喜欢直接的，不过，黄金花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晓玉就已经打断了她：“金花！”
秦振华又不笨，现在当然知道黄金花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他望向了王晓玉，王晓玉的眼睛，也望向了他，一时间，四目相对。
“铃铃，”列车发车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了。
“振华哥，快上车，车要开了！”后面传来了王二柱的声音。
于是，秦振华只能是无奈地一笑：“谢谢你们来送我。”
说完，秦振华转头，向着列车上跑去，他那身姿，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吸引人，一时间，王晓玉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记得给我写信。”眼看这秦振华上了车，列车的车门就已经关了，王晓玉追了上去，大声地喊道。
但是，此时列车呜呜地响起了汽笛声，所以，王晓玉也不知道秦振华听到没有，而此时，后面的黄金花也在无奈地摇头，还好，王晓玉没有像电影里面那样，追着列车向前跑，她就这样望着列车慢慢启动，望着秦振华随着列车向前动，离开了她的视野，心里居然感觉到空荡荡的了。
“你呀。”黄金花看着自己的闺蜜，看着她的眼睛里居然是亮晶晶的，顿时就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喜欢人家，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以为还是解放前吗？现在流行的就是自由恋爱。”
黄金花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现在，教训起来自己的闺蜜，就更是丝毫不留情了，而王晓玉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吧。走吧，我们回去了，别耽误了学习。”
站台上，两个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此时，秦振华的心情，无比复杂。
要说对王晓玉这样的女孩子，没有被吸引是不可能的，她很漂亮，很可爱，来到了大学校园之后，就更是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秦振华很是欣赏。
只是，他的内心深处，更有一种自卑感，一种因为没有上大学而产生的自卑感，毕竟，只有成为了大学生，才算是进入了象牙塔的顶端，自己一个工人，算什么？
脖子上的围巾，还挂在那里，此时，正在温暖着他的脖子，他感受着这种特殊的温暖，慢慢地向着车厢里面走去。
“那姑娘，不错，你小子，真是好运气。”就在这时，马盼山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
秦振华已经是一机厂的大功臣了，这次来首都开会，成功地把二代坦克的研发项目给争取回来了，虽然发动机项目没有获得上级的认可，但是，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呢，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马盼山是一幅慈祥的长辈的样子，望着秦振华，而秦振华也只能是摇摇头：“这个啊，没影的事，马厂长，咱们还是赶紧说说以后的事情吧，回去之后，有很多工作，都要展开了，这个搞研发，那可是需要一大批的人手的。”
“嗯，振华啊，我也正打算要给你提前通个消息。”马盼山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了。
在以前的时候，一机厂就是小打小闹，所以，在具体的管理方面，也是乱糟糟的。
那个时候，毕竟是预研，所以，哪怕就算是秦振华这个丝毫没有任何干部职务的人指手画脚，马盼山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还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而现在，不能继续糊里糊涂的了，二代坦克已经正式立项了，他们一机厂，也就得高度重视起来。
马盼山这样一说，秦振华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望着马盼山，反而提前开口了：“这个任务是我争取来的，如果您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研发室的那群眼高手低的家伙，我可不干！”
秦振华一直都是强势的，虽然在王晓玉前面，有些自惭形秽，自己这个大头工人比不上人家那种大学生，但是，在厂子里，秦振华可从来都没有退缩过，连牛世龙都被他挤走了，整个厂子里，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现在，马盼山还没有开口，秦振华就知道马盼山要说什么了，他立刻就提前给定了基调，那些人是什么德性，你马盼山也是清楚的，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们，那就黄了，自己不在乎这个权力，但是，关系到国家的重点项目，自己是绝对不能容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我说，我打算调你去领导研发室呢？”马盼山说道。
马盼山已经考虑很久了，秦振华虽然资历浅，但是能力强啊，如果还是以前的那些人，研发室的实力自然是最强的，但是那批人都去了坦克设计所了！
在这次会议上，马盼山一直都让秦振华发言，就是为了锻炼秦振华的，同时也显示一机厂在改革，在改变，在重视新的力量。
秦振华没有让他失望，拿来了这个项目，那么，自然就交给秦振华去做了，这也是马盼山为数不多的看起来有些任性的决断了。
当然了，看起来是武断的，实际上，他已经考虑很久了，秦振华深受上级领导和同行们的器重，以后开展起来工作，也很容易啊。
首都工业学院也要挖秦振华，如果不给他更大的舞台，那说不定还留不住他呢。毕竟，首都的发展前景，可比草原市好的多啊。
“马厂长，您还真有魄力。”秦振华没有说自己敢不敢接，只是换了一个话题：“那宋主任呢？”
你让我过去，到底给我多大的权力？如果只是个小角色，那我可不去，毕竟，他要去了，绝对是要烧火的。
但是，如果把自己提拔上去，掌握了实权，那宋伟泽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要权力
秦振华说话，这是直指问题的最关键的地方。
秦振华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头顶上指手画脚的，外行领导内行，是绝对不行的，哪怕是宋伟泽有几下子，那秦振华也不想要，一山不容二虎，既然要让自己领导厂里的研发室，那自己就要当研发室里面的一把手。
“先说好，如果要让宋主任继续当研发室的主任，我在他的旁边当助手，这样我可不接受。”秦振华说道：“我只服赵厂长，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分厂的厂长了，就不可能去当研发室的主任了。”
秦振华说的，正是马盼山想的，在马盼山的计划里，调秦振华去研发室，然后，宋伟泽挂名，秦振华掌握实权，毕竟秦振华太年轻了。
不过，现在秦振华已经主动表态了，他不会同意自己头上还有人的，哪怕就算是个名誉上的也不行，以后在一起工作，他难免会指手画脚。
而听到了秦振华的话，马盼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起来，在心中，甚至都有些许的恼怒了，你小子，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你这是公然来找我要权力啊。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不好管，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这次会议，秦振华又是大大地出了风头，所以以后，秦振华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所以，马盼山这才想着要给秦振华真正的权力的，以前的时候，都是借着赵国栋的身份，秦振华现在，其实连实习期还没过呢，现在，让他做宋伟泽的副手，当一个研发室的副主任，那几乎就是一步登天了，谁能想到，他还不干！
“而且，研发室里，不少人都是混日子的。”秦振华继续说道：“如果让我去了研发室，那我要组织一次考试，研发室里面不合格的人，是一定要赶走的，我还要从全厂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考试，那些理论扎实又勤于思考的，要选调进入我们的研发室，这些都要走工厂里面的人事手续，不管我要谁，赶谁，厂里都得给我开绿灯，不要在背后给我搞小动作。”
如果说刚刚第一个要求已经过分了的话，那这第二个要求，就更过分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秦振华都是绝对的越权了，他这是要在厂子里搞自己的山头，不服从厂里的管理啊。
厂里的人事调动，牵扯到多方面的利益的，秦振华呢？居然想要一手遮天，他要谁，就要谁，人家原本的车间主任要是不同意呢？你把技术骨干都要走了，人家车间还怎么开工？
你不要谁，就赶走谁，那谁肯啊，谁不知道研发室是个香饽饽，要是被从研发室里面赶出来，不用说在车间里面干活儿更累，就说这个面子上，也过不去啊，到时候，还不得三天两头来自己这里诉苦？
而且，他这样，是要权，要人事权，把主管人事的副厂长也给架空了，那毕竟是他的弟弟啊，如果这样答应了，他这个弟弟，估计得和他翻脸。
这不仅仅是厂里出问题，自己这个家庭也要出问题的。
马盼山的一张老脸，已经慢慢地变了颜色，而这边的秦振华，心中又岂会不知，他的条件提出来了，马盼山要是当下就答应了，那他就不是马厂长了，他就是自己亲爹了。
亲爹估计都不会这样溺爱自己的孩子的。
可惜啊，要是赵国栋当了副厂长，甚至是当了厂长就好了，肯定会给自己这个权力的，秦振华在心中暗暗地想到。他啊，真是让人捉急，他自己不主动争取，看来，以后自己还得想个办法，得让赵国栋继续往上升才行。
至于现在，秦振华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给马盼山出了个大难题，至于怎么应对，那就看马盼山自己的了。
他会答应吗？
现在够呛，以后，再逼一逼他，差不多就会了。毕竟，这个可是国家重点项目，军队重点项目，到了研发室那些人手里，能做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候，还得等自己去救场。
“不行，昨天没睡好，有些困。”秦振华说道：“我上去眯会儿，二柱子，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
秦振华已经不用再和马盼山交涉了，他的这些要求，就连王二柱都听了个哑口无言，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当事人，已经没事一般地上去睡觉了，很快就发出来了轻轻的呼噜声，这个家伙，居然真睡着了！
留下有些恼火的马盼山，对视着周学军，两人都是彻底无语了。
秦振华的条件，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而如果不答应，秦振华又不会挑大梁，那么，也就只能继续让研发室接手工作了。
好在去年的时候，秦振华给出来了基本的设计方案，之后，就把详细设计的任务，交给了研发室，研发室当时也爆发出来了工作热情的，把那么多的图纸都给画出来了，这次来首都开会，那些材料，其实就是研发室整理出来的。
所以，哪怕是没有了秦振华，研发室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不是自己过河拆桥，明明他要来了项目，结果把他给扔到一边去了，而是因为他的要求太过分，自己无法答应啊。
回去之后，和赵国栋商量一下，看看赵国栋能不能说服秦振华，如果秦振华不后退的话，那就只能是委屈一下他了。
马盼山下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案，只是，受了委屈的秦振华，会不会撂挑子，离开一机厂？
“老周，你手底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他？”听着秦振华发出鼾声，马盼山向周学军问道。
刚刚上车前，那个王晓玉明显对秦振华是有好感的，不过秦振华看起来没上心，回去之后，给他在厂里介绍个姑娘，然后结婚，就可以安心地留在厂子里了。
马盼山只能是走这种迂回路线了。
周学军明白马盼山的想法，摇摇头，然后说道：“国外进口的数控机床，听说已经到了港口了，没几天，就能运到我们一机厂去，老赵可是念叨了很多次了，一定要让这数控机床，放在他们一分厂。”
马盼山恍然大悟。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义愤填膺
一机厂成功地拿到了二代坦克的研发项目，这个消息随着马盼山等人的回来，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工厂，虽然说这个消息其实是保密的，但是保密的是各种技术细节，这个消息本身并不保密，再说了，反正和世界水平相比，也已经是落后的了，所以，并不需要特别保密。
整个一机厂都轰动起来了，之后，宋伟泽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在厂领导的带领下，夜以继日，争取早日完成这个研发项目，为一机厂争光，为整个国家争光！
当时，宋伟泽听说因为激动，差点都落泪了，但是，只有知道内情的人，只剩下了摇头。
“哼，真是不要脸啊。”资料室内，几个人正在聊天，一向消息灵通的吴丽敏，正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其他人说这件事。
“当时在首都，那是秦振华在会议上，接连汇报了两天的时间，顶住了所有的质疑，把这个项目给要回来了，等到回来之后，厂里就是过河拆桥，把项目给了研发室。”吴丽敏说道：“还亏他宋主任好意思接手，他们研发室里，也都够不要脸的了，用红墨水写了封血书，糊弄谁啊。”
吴丽敏为秦振华感觉到不值，毕竟，这个厂里，有能力的人太少了，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把那个项目交给了研发室的那些人，他们干得来吗？
“那秦振华呢？就没有找领导去抗议？”旁边的人问道。
吴丽敏摇头：“没有，这才是成大事者的气魄，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他宋伟泽，甚至是马盼山，都得夹着尾巴去找秦振华，求助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等着看吧。”
进入了厂里，就是铁饭碗，所以，背地里哪怕是说领导的坏话，也不敢把自己这个正式工怎么地，而且，吴丽敏还是真的有些生气，当然要把这个内幕宣传一番了。
而此时，就在一分厂里，一众人也都是气得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们欺人太甚了。”李长江说道：“这个项目，从开始就是咱们搞的，现在呢，居然被他们给弄过去了，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现在留在一分厂里，有大量的曾经的维修车间的老师傅，李长江等人更是曾经一起出国，一起参加了新项目的预研，哪里想到，现在居然什么都没捞到，大家虽然无所谓，但是秦振华，实在是太吃亏了！
“对，就是，咱们干脆一起去厂长那里抗议！”就连一向和气的张向阳，此时也觉得很生气。
“大家在这里嚷嚷什么？”就在这时，赵国栋走了进来，看着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容，问着大家。
“赵厂长，你可得给咱们出头。”李长江说道：“这次，振华可算是受了大委屈了。”
“出头？”赵国栋说道：“出什么头？你们难道没事干了吗？”
当初，是为了正直一分厂的风气，赵国栋最后才把维修车间的骨干给带过来的，而带来之后，就没有打算还过，这段时间来，一分厂也已经步入正轨，生产任务稳步展开，所以，这些人，好像还真没什么事干了。
“要不，我把你们送回去，接着修坦克？”赵国栋这样一说，在场的众人都不说话了，这老赵是打算不要咱们了？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再看看振华，别看振华年龄比你们小，现在都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赵国栋又开始给大家做工作了：“别的不说，人家自从回来之后，就开始工作起来了，你们只抱怨有什么用？少几句牢骚，多点实际行动。”
“可是。”李长江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赵国栋打断了：“去竞标项目，那是一机厂的事，竞标成功，谁来研发，也是厂里分配下来的，我们都是一机厂的职工，都要拥护厂里的决定，再说了，他们的研发项目，其实没什么挑战性，我们一分厂的研发任务，那才是最有挑战的，咱们都是精兵强将，要捡其中最艰巨的任务来干。”
“咱们也有研发任务？”众人顿时就是一喜：“什么任务？”
“研发发动机啊。”赵国栋说道：“咱们一分厂，一边要组织正常的生产，一边要研发坦克需要的大马力的柴油机，秦振华可是在上级领导前面拍胸脯了，咱们研发出来的柴油机，瞄准的首先就是1200马力，以后还会提升到1500马力。”
现阶段，己方的柴油机只有500马力的水平，现在一下子要提升到1200马力，顿时大家就来了兴趣。
其实，自从来到一分厂，这个项目就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只是预研而已，是大家私下里面搞的，现在，听到赵国栋这么一说，大家都是兴高采烈：“这个任务，也是上级分配下来的吗？”
“那当然是了，上级肯定的。”
“好啊，真是太好了，不过，怎么马厂长没有说？”
“对啊，研发柴油机，那可是要投入的啊，上头给了咱们多少预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而这边的赵国栋，又在挑起大家的兴致之后，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上头只能支持一个项目，所以咱们这个项目，是备选方案，自筹资金。”
自筹资金？
开什么玩笑，如果是自筹资金的话，哪里来的自筹资金？
总厂那边会支持吗？
不可能的，就那些人心里打的算盘，难道咱们不知道吗？他们这明摆就是在打压啊！
“老赵，振华这孩子，不容易啊，你都是分厂的厂长了，难道，你就真的这样看着振华任人摆布吗？”就在这时，乌瑞华开口了。
虽然大家在这段时间里，一分厂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厂里还是泾渭分明的，原来的职工是一派，维修车间过来的是另一派，虽然大家平时工作的时候亲密无间，但是实际上，还是有隔阂的。
而乌瑞华这个老师傅，已经和大家融合在一起了，这个时候，更是说出来了大家的心声，老赵，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啊，你以前的赵大炮的名声，哪里去了？
你居然不向他们开炮吗？
赵国栋脸一红，对这个老师傅，他还不能用身份压，就在这个当口，秦振华已经一溜小跑地进来了。
“咦，大家干嘛呢？这么热闹，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机床要到了的事了？”秦振华看着众人，不解地问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愤怒和不满转变为干劲
如果秦振华在，大家也就不会搞这一出了，大家都是气不过，想要给秦振华出头呢，而秦振华呢？则带着王二柱，跑去车站了，从国外进口的数控机床，终于给运过来了！
现在，秦振华一直等到车站上的调度员得到的准确的消息，才跑回来，这一回来，就看到大家这样一幅状态，当然是有些好奇的了。
“大家都在给你打抱不平呢，觉得我老赵没用了全力。”赵国栋向着秦振华说道：“你正好回来了，你给大家说几句吧。”
赵国栋是一阵的头大，其实，刚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赵国栋比谁都生气，只有秦振华还保持着一幅乐观的态度，也是秦振华说服了赵国栋，不要去厂务会上开大炮的。
现在，大家都开始责怪赵国栋不给力了，赵国栋算是一肚子的委屈，让秦振华给他证明了。
“哦，大家是在为了这件事啊？”秦振华看着众人，顿时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感动。
厂里高层那里的争权夺势，各个领导的各怀心机，秦振华是清楚的，他只想要当一个技术人员，不想掺和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中去，研发二代坦克，秦振华很上心，不过，没落到自己的头上，秦振华也并不气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一分厂，秦振华干的也是比较高兴的，要是去了研发室，整天看着那么一群人，估计心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大家都是内行了。”秦振华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大家知道，我们的坦克工业，在这十几年里面落后了不少，在各个方面，都落后不少，而现在，我们正在改变这一切。”
“装甲方面，那是由专门的部门负责的，和我们无关，在坦克炮方面，我们已经引进了l7坦克炮，火力上不是我们最紧迫的了。”秦振华说道：“而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短板，就是发动机！没有好的发动机，就不会有好的坦克！”
“同时，在所有的项目里，发动机的难度是最高的，里面的部件众多，各个部件的专业性也很强，是一个严峻的挑战。”秦振华说道：“我们要干的，就是攻克这个难关！我们维修车间，一直都是啃硬骨头的，现在我们这些老师傅们来到了一分厂，那就要干出来点真正的成绩，搞整个坦克工业里面，难度最大的发动机！”
“当时申请项目的时候，煤省柴油机厂的同行们还笑话我们，认为我们做不出来，我当时就告诉他们了，哪怕是用二十年，我们也要搞出来合格的坦克发动机，在这个领域里，我们一分厂，才是最专业的！不管是发动机设计所，还是煤省的柴油机厂，都没有我们专业！二十年啊，时间太漫长了，哪怕就是付出一辈子，我们干出一个行业的精品来！难道，我们比不过煤省柴油机厂吗？”
秦振华这样说，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在放光，尤其是原来的那些老师傅们，一直都被煤省柴油机厂鄙视，现在，就让他们看看，一分厂，比他们牛！
“我们是自筹资金，煤省柴油机厂也是自筹资金，所以，我们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而且，如果大家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告诉大家，煤省柴油机厂的大方向就有问题，最终能走到最后的，肯定是我们的项目！不知道大家对我有没有信心？”
秦振华，年纪轻轻，刚刚入厂不到一年，现在，如果是放在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都会认为是在吹牛，但是在这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却都是喊了起来。
“有！”
“振华，你是最厉害的！”
“没错，大家相信你！”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攀登坦克柴油机这个珠穆朗玛峰吧！”秦振华说道：“人这一辈子，哪怕只干这一件事，只要干好了，也就值了！”
看着众人的表情，连赵国栋都被感染到了，不知觉中，在秦振华的身上，又看到了曾经的老秦的身影。
不管多么困难，都会迎难而上，在技术的道路上，不断地开拓创新，不断地追求进步，最终到达世界最高水平。
如果，要是让秦振华来主导二代坦克的研发，应该会把这个精神继续发扬光大啊。
自己也真的该行动起来了，赵国栋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只有他当了厂长，才能够把秦振华的能力真正地发挥出来，虽然他不想走动，找关系，但是现在，为了秦振华，为了国家的坦克工业，自己也该去跑跑了啊。
“好，那大家去食堂，我给大家布置一下任务，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真正地进入黑豹坦克发动机的研发！”
这可是正向研发，大家没有任何经验，注定是个艰巨的任务，不过，秦振华有心理准备，刚刚又给大家鼓起来了劲头，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啊。
这一天，所有人都把愤怒和不满转变成了干劲，而且，要将这个干劲，保持二十年！
黑豹坦克发动机的研发，就这样拉开了帷幕，第三天的时候，几个巨大的木箱，跨越千山万水，进入了一分厂腾出来的干净整洁的一个库房里，先进的数控机床，在一分厂安家落户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振华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些数控机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试安装？”秦振华又一次地向赵国栋询问，而赵国栋在打完了电话之后，只是带着满脸的苦笑：“他们的安装师傅，还没有过来。”
数控机床
“难道安装师傅还在德国？”秦振华问道。
赵国栋点点头：“就是这样，上头说，德国方面还要求支付一笔额外的安装调试费用，咱们这边，说安装调试费用已经包括在协议里面了，现在，正在扯皮呢啊！”
和国外做生意是很少的，大部分人都不懂，负责外贸的人虽然有经验，但是并不熟悉机床，不知道这些机床的安装和调试有多么的繁琐，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签署的协议，总之，现在出来了个问题。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来干
就和一台钢琴一样，在使用之前，要有专门的调音师进行调节，一台精密的数控机床，也依赖于完善的安装调试。
如果是大型的数控机床，那就是分开各个部件的，这种数控机床在运输到了工厂之后，要先组装起来，然后再安装，这个时候，就更需要专业的人士了，那个著名的东芝机床事件里，日本人卖给苏联的数控机床，就是这种超级大型的数控铣床，是用来加工直径好几米的螺旋桨的，这种机床要安装，调试，相当复杂。
而至于一机厂，生产的是坦克，数控机床加工的是其中的零部件，个头不是很大，所以，这种机床是一体的。
这也不意味着在从列车上搬下箱子来，拆开包装，就能够工作了。
数控机床的加工，是相当精密的，内部的结构复杂，而在运输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固定装置稍稍移位，哪怕仅仅是微米计算的移位，都会造成加工的误差增加，造成废品率增加。
所以，在使用之前，必须要进行安装调试。
只有经过一系列的科学的安装和调试之后，才能够让数控机床正常地工作起来。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当年一机厂自己设计的那台数控机床，加工精度差，也是因为初期的安装调试就不合格的原因，在秦振华的手里，才算是驯服了。
现在，德国人出口给了己方数控机床，还是落后的三轴联动数控机床，却在安装调试的问题上，摆了己方一道。
在德国国内，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就像是上次去mtu公司的时候一样，那个女工程师自己就去把数控机床给运回来了，然后自己安装调试，就开始正常加工起来了。
因为德国的工业化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他们手里也有丰富的经验，而且，他们距离也比较近啊，遇到问题，可以叫机床厂的工程师过去。
但是，出口过来的就不同了，如果叫他们过来安装调试，那些安装工人来回的机票，住宿，饮食等等，都要解决，而且，这算是出差了，还得有额外的出差补助，结果，这样算下来，价格就嗖嗖地蹿上去了。
而己方这边，就已经傻眼了，当初买回来的时候，都是有些咬牙了，现在，想要使用，还得再付一笔额外的资金？
这怎么可能？
国家是不会答应的，国家也没有打算继续拨款，但是，如果不请对方过来，这又不能用。
如果再过几年，国内不断地从国外进口先进的加工工具，或许对方还会在国内设立一个专门的办事处，负责处理安装和售后，但是现在，国门刚刚打开，完全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这几天，秦振华已经大概猜出来了这个原因，他咬着牙，向着赵国栋说道：“赵厂长，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派人来，那就过来，如果不派人来，那我们就自己拆箱，组装调试！”
秦振华这话一出口，顿时，将赵国栋都吓了一跳：“这怎么行？”
这批设备，可是从国外花费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当时如果不是秦振华跟着一起去，而且还立了大功，否则，根本就轮不到一机厂，早就被其他的企业给要走了。
总之，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能有半点的损失，现在还未开封，就在他们自己的厂房里，可以说，暂时还是由上级负责的，要等到安装到位之后，才会由一分厂来接手。
秦振华每天看着这些大箱子，就是牙痒的难受，但是，就是没有人过来给安装！虽然就在眼前，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现在他们自己拆开了安装，要是安装成功了，正常运行，那也就算了，如果要是出现点什么闪失，这个机床坏掉了，谁付得起责任？
“老赵，你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听到了赵国栋的话，秦振华的语气里就带着无奈了，这个时候，秦振华就会显得没大没小起来了，让赵国栋也没脾气。
“他们上头人扯皮，谁知道能扯到什么时候？这批设备，可是咱们急需的。我还等着用它来制造咱们的新的发动机的零件呢。”秦振华说道：“咱们和国际水平，已经差了十来年了，现在就是提高的一个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半个月了，难道还要再等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三个月，半年?我们等不及啊！”
秦振华的心中，有一股紧迫感，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是越来越大，现在是追赶的时候，却因为这种扯皮的事情耽搁，现在，秦振华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借口是冠冕堂皇的，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如果你爱吃肉，眼睁睁地看着一盘红烧肉放在眼前流口水而不能吃，你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喜欢开车，买了一辆宝马，但是手里没有驾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停在那里不能开，你是什么感觉？
秦振华是喜欢数控机床的，当初的那台破烂货，都被秦振华给捣鼓的容光焕发，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还给父亲正了名，现在，眼看着更加先进的数控机床就在自己的眼前，却不能操作它，秦振华的心情可想而知。
已经等了半个月了，难道还能再等下去吗？不，当然不！
“这段时间，我已经反复研究过了。”秦振华继续说道：“我有把握。”
上次出国，秦振华把自己的奖金里面的相当一部分钱，都换成了外汇，然后购买了一大批的书籍，其中数控机床的不少，如何调试，原理怎样，那是清清楚楚，秦振华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看着秦振华的表情，赵国栋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上头联系一下。”
长途电话费是很贵的，整个一分厂里，只有赵国栋这里的一个电话，而此时，就在赵国栋打电话的时候，秦振华也在旁边看着。
赵国栋没有半点大炮的风度，说的小心翼翼，话才刚刚出口，电话那头，咆哮的声音，就连秦振华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国栋，你给我听清楚，这机床，是国家财产，是最重要的国家财产！国家调拨给你们一机厂，是为了国家的重点项目！就你们那点水平，还想要自己安装，几斤几两，自己掂量掂量！”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一百二十五斤三两。”
听着电话那边的咆哮，赵国栋当然很识趣地把电话从耳朵旁边拿开了，他是一分厂的厂长，并不是一机厂的厂长，能够直接和上级交涉，还是因为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
同时，正是因为是老领导，所以，里面的批评，自然就不客气了，这也是官场的基本的作风，把人骂的狗血喷头，那是亲近，如果什么都不说，脸上笑呵呵，那这种时候，就得小心了，说不定，就在后面给你挖坑然后填土呢。
赵国栋把这电话从耳朵旁边拿开，没想到，秦振华唰的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拿过去了，然后，对着电话里面说了起来。
你干嘛？你知道里面是谁吗？赵国栋瞬间就石化了，就在赵国栋反应过来，想要抢电话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老领导的声音：“你是谁？”
虽然这个时代的电话，通信质量不高，里面的变音严重，但是两个不同的音调，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秦振华。”秦振华在里面说道：“领导您好，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们现在的研究项目时间紧迫，已经等不起和德国人交涉了，一个星期之内，如果德国人能过来，那就最好，如果德国人不过来，那我们就自己拆开调试了。如果出了什么责任，我来负责！”
你这口气很大啊，负责，你付得起责任吗？你知道那东西有多贵吗？听到这边的秦振华的话，那里的老领导，气的简直要翘胡子了，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对面继续说道：“知道领导时间宝贵，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啪的一声，秦振华把电话扣上了，然后，用手一扯，电话线就被从电话机里面拽出来了。
“秦振华，你这是干什么，乱弹琴！”赵国栋着急了，就想要扯上电话，继续给老领导解释。
但是，秦振华却抱起来了电话机：“不逼他们一下子，他们就不着急，他们肯定会说咱们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咱们就让皇帝急一回！”
明明就是他们犯的错误，他们在商谈的时候，没有把具体的事情敲定清楚，现在倒好，反而来拖延咱们的时间！
秦振华把电话机放在身后，就是不让给赵国栋：“那些人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可以等，咱们不能等，先进的柴油机的研发，是不能等的！”
“你，你倒是说的轻巧，你知道我刚刚的电话是打给谁的？”赵国栋又不能真上来和秦振华动手抢，现在被气个不轻。
“我管他是谁？哦，等等，好像是…”
电话不是一下子就打进去的，中间转接了好几次来着，秦振华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国栋的声音就大了：“我刚刚打进去的是**院，是**院，你知道那里是什么部门吗？”
秦振华明显也楞了一下，然后，跟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好啊，他们知道了更好，赵叔，你现在可以打回去啊，然后你就说，是我抢走了电话的，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我逼的就是他们。”
秦振华把电话递了回来，赵国栋没有伸手去接电话，良久，紧握的拳头也放松了，好了，反正领导也知道了，自己再打过电话去，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干脆，就等等好了。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是彻底关起国门来，东方大国自然也是如此，前些年，由国家计委成立进出口技术设备领导小组，专门负责从国外引进技术，当时就曾经计划过引进彩色显像管和炼钢设备，只可惜没有成功。
这些年来，引进的项目并不多，而且，由于有巴统的原因，先进的设备也引进不过来，所以，才会出现这次的问题。
如果再过一年，国家专门成立了进出口管理委员会，才算是更加专业了。
厂里的确是等的着急了，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给上级些压力，也是可以的。
这些想法在赵国栋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说服了他自己。而且，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现在打过去，肯定会被老领导狠狠地骂一顿的。
怎么当的厂长，怎么管理的下属？现在领导正在气头上呢，还是等过了几天，领导气消了再说吧。
秦振华，真会给自己出难题啊！赵国栋无奈地看着秦振华，此时，秦振华已经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秦振华是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出来一个完善的思路来，把各种资料都研究透，到时候，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问题，给那些质疑一机厂能力的人展示展示！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振华哥，咱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王二柱看着秦振华的手里拿起来了切割用的手砂轮，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种大箱子，都是用铁条捆绑起来的，所以，在拆开的时候，是直接就使用手砂轮将铁条切割开来。
这要是火花飞溅，切割开了，那性质可就变了，后果，咱们承担的起吗？
王二柱有些担心，毕竟，这些设备，绝对是天价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估计把秦振华扔到监狱里去，都没法弥补损失了。
“哼。”秦振华说道：“除非他们给咱们的原本就是破烂货，只要是新机器，咱们没啥负担，我已经研究过了，咱们调试，哪怕最后真的不成，也不会把机器给弄坏了，最多就是全部复原，重新开始调试而已。”
其实机器插上电就能用，但是精度肯定不行，调试，主要就是调试精度，是软件上的调试，怎么会把机器给弄坏了？
德国人，就是试图多要一笔钱而已，反正现在他们又不着急。
说完，秦振华的手砂轮，已经放到了铁条上，在刺耳的声音中，火星飞溅，十几秒，铁条就被割断了，然后，第二根，第三根，侧面的木板松了，里面的散发着油漆味道的崭新的机器，出现在了秦振华的面前。
秦振华屏住了呼吸，准备去撕扯里面的泡沫，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尖锐的汽车的刹车声，接着，一阵的脚步声中，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慢着，慢着，不要动手！动手了，就不保修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私自开箱不保修
当马盼山接到上面的电话的时候，还有些蒙圈，上级要求他们不要动数控机床，已经有一名德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提前来一机厂考察，看看这里的厂房的指标是否符合要求，这也算是德国方面的一个让步了，拖太久了，总得解决，技术人员还没有谈妥，但是这前期的铺垫，可以先进行了。
当听到上级的话的时候，马盼山是有些奇怪的，为何还要指示咱们不能动？反复强调？等到听说己方这里有个叫做秦振华的工人，惹得上级领导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马盼山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又是要给自己捅娄子了！
放下电话，乘坐着自己的轿车，马盼山就直奔一分厂而来，谁能想到，还是来晚了！
当看到木箱子已经被切割开的时候，此时的马盼山，心中顿时就是一阵的不安，不好，还是让这个家伙给闯祸了！
自从马盼山把坦克研发的任务交给了厂里的研发室之后，就不敢过一分厂这边来了，他生怕见到秦振华之后，被秦振华怼一通，而且，他也听说一分厂这边不少人，都对厂里的安排不满，还差点过总厂这边来闹事，就更是不敢过来了。
自知理亏的马盼山，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对一分厂的很多事，也就不怎么关心了，哪里想到，秦振华居然又出了幺蛾子，在这里居然做下了这种大事！
你小子，有半点的轻重吗？
说话间，马盼山就已经跑到了木箱子的旁边，看着上面的固定铁条已经被割开了，眼神里带着不安：“这个，立刻找最好的师傅，把这铁条再焊起来，打磨的和原来一样，这样还是能遮掩过去的…”
“乓，乓，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振华却已经抡起大锤来了！
木箱子是六个面的，现在，只是切开了一个面的捆起来的钢条，木条还是钉在上面的，现在，秦振华挥舞着大锤，几乎是一下一根，就将钉起来的木条给砸开了！
“咔嚓！”因为用力不当，第三根木条，还一下子就折断了。
“秦振华，你下来，你想要干什么！”马盼山此时的语气中，慢慢的不悦，你知道要闯多大的祸吗？
“拆开，调试机器，然后赶紧投入生产啊，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月了，不能再等了。”秦振华说着，呸的一声，把一口吐沫吐到手心里，然后，继续抡大锤！
“你，上头说了，德国方面派人来了，马上就要到了！让咱们不能拆箱，否则，就不保修了啊！”马盼山的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的慌乱：“这下可怎么是好？这下可得怎么做才好啊！”
铁条切开，其实就不好收拾了，秦振华这几大锤抡下去，就更是没法复原了啊！
“德国人来了？”听到马盼山这么说，秦振华倒是停顿了：“是他们来给我们安装调试了吗？”
还得来点狠的，得给领导一些压力，他们才会把这个压力转化为动力，秦振华听到这里，才算是准备住手，而就在这时，马盼山继续开口说道：“是他们的大使馆里面，派出来了一个相关人员，过来看看我们的厂房是否符合技术要求。”
不是厂家的，只是大使馆过来的！
听到这话，秦振华又抡起来了大锤。
“砰，砰！啪！”又是连着三下，终于，这一面的木条，都砸开了。
“秦振华！”马盼山看着彻底没法收场了，忍不住声音变得更高了，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以前你在厂里，做点出格的事情，还有厂里给你打马虎眼，现在，这可是大事，还涉及到外国人，你是要搞出来一个严重的外交事件吗？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马盼山已经出离愤怒了，你这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你知道这是要捅破天的大事吗？上升到外交事件的高度，他马盼山的前途也就到头了啊。
“这不是我考虑的，反正他们的技术人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我们可耽误不起，我们一机厂耽误不起，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国家，更耽误不起！”秦振华说道：“别人的失误，为何要我来承担责任？就算是出现了外交事件，那也不是我要承担的。倒是您，马厂长，可得小心啊。”
“你！”有这么个工人，马盼山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孽，现在，马盼山望着秦振华，气的吹胡子跺脚：“你就算不管别的，以后要是不保修了，万一坏了怎么办？”
上级嘱咐的清清楚楚，德国方面说了，己方私自拆开，就不保修的啊！
“保修？”秦振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满的笑容：“他们卖给我们机器，正常的安装程序，都想要额外地找我们要一笔钱，以后，要是让他们来给我们维修，马厂长，您说，咱们一机厂得花多少钱，才能请得动他们的工人？”
其实，如果是在德国，甚至是在欧洲，他们有着完善的体系，卖出去产品之后，安装，保修，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但是，出口就不同了，出来一次费用昂贵，他们是不会自己掏腰包的，再说了，当时引进协议签署的时候，就是稀里糊涂的，没说清楚，现在人家已经收钱了，人家占据主动权了，想要来给保修？
额外的差旅费，就能让一机厂割肉了，这笔钱，别指望国家出，肯定得算在一机厂的账上的。一机厂要是没钱，那就别想请得动他们。
对这个威胁，秦振华是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后续的所谓的保修，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而另一方面，就是只要这批机器不是德国人坑己方，是正规的机器，那就不会轻易坏掉的。
德国的工业技术，还是信得过的，里面的各种部件，几乎都是和机床同寿命的，比如国内的机床，用几年，轴承就松动了，精度就达不到了，但是德国人的，用上几十年，轴承依旧正常。
所以，拿这个条件来当借口？吓不住人的！
其实，秦振华的心中，还有别的想法的，比如，拆开机床研究，到时候，肯定也不保修的，所以，他压根就不看重这个。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严格要求（为舵主加更）
心急火燎的马盼山，看着这里的箱子被秦振华给拆开了，而且还没法复原了，此时几乎就要崩溃了，这件事，哪怕是全部推给了秦振华，那也不行，他肯定是要受牵累的，更要命的是，原本还能补救，但是，秦振华根本就不鸟他。
现在，马盼山说起来保修的问题，秦振华都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这个一机厂的厂长，半点面子都没有，心中的恼火，自然也是无以复加的了。
“咣，咣，咣。”拆开了第一面，秦振华又开始拆第二面了，每一次，都像是砸在了马盼山的心中一样，马盼山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是多余的一样了。
“让让，马厂长，别耽误我们干活儿。”秦振华向他说道：“我们要上叉车了。”
机器还是要上叉车的，只有叉车才能把它搬下来，搬到固定的位置里去，现在秦振华也不怎么搭理马盼山了，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这台数控机床，期盼了这么久，终于把它给盼到了，现在，秦振华能够留在一机厂，这些数控机床，就是他的目标啊。
“马厂长，要不，您去下面的车间看看？说起来，咱们一分厂离总厂这么近，马厂长却是好久都没有来了，大家伙儿，估计都想您了。”
这句话，就是在赶马盼山走人了。
上次竞标回来，结果秦振华被排除到了研发的团队之外，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激起了不少人的反感，如果马盼山现在去了车间，被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被围起来的。
哪怕就是现在，留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也不合适，万一那些工人们听说他马盼山来了，也该一窝蜂地围起来了。
那可是群众事件啊。
马盼山这样想着，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了，反正事已至此，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来了212吉普车的声音，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赵国栋的声音就传来了：“我们这里的厂房，就是预定安装数控机床的，我们已经经过了彻底的清理，完全符合高精度的加工标准。”
今天秦振华要来拆数控机床，连赵国栋也没有出来阻拦，就是因为他走了，听说德国方面来人了，赶紧去车站接人了，此时，他也不知道秦振华已经动手了。
来的是一名高大的德国男人，身边还跟着一名翻译，此时，他下了车，站在外面，望着厂房那灰暗的外墙，说道：“不行，不行，这种窗户的密封性不够严，一旦刮风的天气，肯定会有沙尘进入，就会影响到工厂内的洁净度，换掉，一定要都换掉！我建议贵方使用我们最先进的铝合金门窗系统，保持完美的密封性，体现一个现代化的工厂应该有的样子。”
铝合金？听到翻译的话，赵国栋顿时就皱眉头，那玩意儿，是造飞机用的材料，你知道有多贵吗？居然还要用来打造门窗？
再说了，这是重工业厂的生产车间，又不是奢侈的别墅住宅，用得着搞这种东西吗？
“德特里希先生，我们有这个必要吗？”赵国栋不由得问道。
“当然有必要！”德特里希说道：“你们的工业，走的是苏联的标准，五大三粗，现在，想要引进我们的西方标准，那就得走精细化的路线，尤其是加工，我们的技术，是你们现有标准的好几倍，要求自然是严格的，这是工匠精神，精益求精，赵先生，您的想法我理解，但是，如果不这么做，那数控机床在工作的时候，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可不能怪我们。”
德特里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幅高高在上的态度，工匠精神，精益求精，你们懂吗？你们以前那种做法是不行的，不怕环境恶劣，不怕吃苦，但是，环境不好，就会影响到加工的精度，影响成品的质量的！
看看我们德国的车间，干净整洁，车间的窗户，也是密封良好的，你们这里，必须要整改！
说完，他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铝合金门窗，要进口一批，我先记下，具体要多少，我们以后再协调。”
“德特里希先生，您这是干什么？”赵国栋看着他的记录，很是好奇，同时，内心的不祥的感觉也是油然而生。
“记录一下，你们要达到我们的标准，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些地方整改结束之后，由我们检验合格，才能够开箱，安装调试机器。”德特里希说道。
此时，他那张纸，可不是空白的，上面已经记了一些项目，只是都是德文，赵国栋是看不懂的。
这…他们这是来坑人了啊！赵国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原本只是购进一批数控机床而已，结果，对方就在安装上做文章，索要更多的费用，现在看来，还不仅仅是这个安装调试的费用，这批数控机床，那就是下蛋的母鸡啊。
就连厂房，他们也要求整改，他们带着精益求精的严苛要求来考察，一旦厂房不合格，就不给安装调试，或者，精度达不到，就能推卸掉责任。
西方是资本主义社会，果然个个都是想方设法地赚钱啊！
赵国栋的心情沉重起来，工厂的确能抽出一部分资金来，但是，要自筹资金研发柴油机，那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还得被这些外国人勒索一笔，总感觉不甘心啊。
尤其是，他们还说的振振有词，一口一个工匠精神，说的己方这里还没法反驳。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德特里希继续开始扯空调的事情了：“先进的数控机床里，有电脑设备，对周围的环境敏感，必须要有厂房的中央空调系统才行，我刚刚看过了，你们不具备这个条件，必须要安装才行。”
说完，他又想要记录，而就在这时，厂房的大门已经到了，当他那蓝眼睛看到了厂房里面的景象的时候，顿时就叫了一声：“哦，上帝，你们在干嘛？”
赵国栋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进去，顿时也是心中暗叫不好，糟糕，秦振华这个急性子，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合同约定
马盼山站在原地，笑的无比的尴尬。
作为一机厂的厂长，现在的马盼山，按说应该表现出来对国际友人的热情来，他应该在刚刚听到外面的声音的时候，就从里面跑出来，做出一副热烈欢迎的样子来。
但是呢，马盼山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出门去迎接，他只想着要赶紧躲起来，躲开这些是是非非。
但是，这个厂房是新收拾出来的，除了几个大箱子之外，空无一物，他不可能躲到箱子哪里去啊，还有一个箱子被拆开了，此时，秦振华真在指挥着张向阳，开动车间里面的一台电动叉车，把里面的机床给插出来呢。
叉车的叉子上特意包裹起来了一层布，生怕把里面的机床给叉坏了，这几个人忙忙碌碌，对外面的情况，那是不闻不问。
马盼山也出不去，唯一的大门，此时正被堵住，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都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处置办法，就这样，一直等到对方进来了。
接着，就是这样的一个尴尬的场景了，他连我是厂长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看到那个高大的日耳曼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声音严厉，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几乎是带着咆哮。
虽然在翻译说出来之前，还听不懂，但是，具体的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谁让你们拆开的？这个箱子一旦拆开，就不保修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这些白痴！
没错，估计这个家伙在愤怒之余，估计都有骂人的话了，翻译是不会把骂人的话给翻译出来的，也就让这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
“来，来，这边。”秦振华才不搭理这个家伙，哼，如果来的是个技术人员，安装工程师，那倒是可以和对方好好交流交流，来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对方分明就是在耍赖皮啊，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对方打嘴仗，现在，机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已经拆开了，已经摆放到了预定的位置了，接下来，就该上机操作了，哪里还管别人。
“好，好！”随着叉车轻轻地放下机床，秦振华又试了试是否牢固，还好，相当完美，他们为了能够固定好机床，在这里做了几个水泥平台，而且，师傅们反复测量过，保证平台的水平，现在，正合适。
“二柱子，把地脚螺丝装紧，不能有半点松动，以后，每天检查一遍。”秦振华对着王二柱喊道。
此时，王二柱心中也有些慌，振华哥，这次可是在外国人前面折腾啊，您有把握吗？不过，虽然心中有些忐忑，王二柱还是坚定地执行着秦振华的命令，把机床固定的结结实实。
“老赵，看看你手下的好工人。”马盼山终于从牙缝里发出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赵国栋其实也有些傻眼，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这些德国人来了，那就让他们考察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得一点点地干，谁能想到，秦振华已经嘁哩喀喳地干起来了！
“说明书，说明书。”秦振华从包装箱里面，找到了随着包装箱附带的说明书，然后，对着说明书振振有词：“德语的，看不懂，嗯，挺好，后面有英文的！”
“喂，赵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自己一通喊话，这几个年轻的工人丝毫不理会他，德特里希强压怒火，开始向赵国栋提问了。
而赵国栋，直接把球踢给了马盼山：“马厂长，这是怎么回事？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马盼山此时已经是欲哭无泪了，甚至怀疑是赵国栋和秦振华两人合伙在坑他呢：“我怎么知道，秦振华这小子，私自动手，把这机床给拆开了，喂，喂，你还动！不要接电！”
电源线早就拉过来了，现在，秦振华已经娴熟地把电源线接到了闸刀开关上，然后，合上了开关。
“空压机，启动空压机，吹出内部的各种杂质。”秦振华喊道，他已经开始按照说明书上的流程，一步步地操作了。
其实，哪怕没有说明书，秦振华也已经把其他的专业书籍看过很多遍了，现在是滚瓜烂熟。
不就是安装一台数控机床吗？有什么难度？
你们德国人，这样刁难，不就是想要多赚钱吗？告诉你们，这笔钱，至少别想要从我们一分厂的手里赚到。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进来的德特里希，那眼神，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住手，住手！”眼看着秦振华就要真的操作起来了，德特里希是着急了，冲过去，一下子就将闸刀开关给拉下来了。
然后，站在那里，大声地喊道：“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做，完全不符合合同的要求！”
“你们干的，就符合合同的要求吗？”秦振华看着这个家伙堵在电源的地方，还真不好上手，这家伙要是一个踉跄，然后自己摔到上面，触电了怎么办？
于是，秦振华直接就用英语向对方喊了一句，希望这个人会英语吧，这样交流起来方便一些。
在国内，以前是俄语，现在是英语，作为一个外语语种，但是在国外，外语不是必须的科目，所以，对方不一定会。不过，既然是大使馆过来的，应该多少会个一两门的外语啊。
不过，在听到秦振华嘴里那熟练的英语的时候，德特里希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下，然后，果然用英语回应了。
“我们完全是按照合同办事的，我们是最尊重合约的。”德特里希说道：“合同规定，安装调试，是归属我们操作的，现在你们私自打开了箱子，这是完全违反合同的行为。我们可以根据你们现在的行为，对以后的保修不予认可。”
“既然安装调试是归属你们的，那你们为何不尽快过来给我们安装调试？”秦振华说道：“你们这种推诿的行为，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耽误了我们多少生产计划，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信不信，我们会去你们德国法院，对你们公司提起诉讼，而且要求你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德特里希那嚣张的气焰，顿时缩回去了一半！他没想到，就连东方大国的商务部门都没有提出来的赔偿要求，居然从这里，一个小小的工人的嘴里给说出来了，而且，还说的半点没错！
第二百八十章 小心我告你
在这个时代，国内基本上还处于法盲的状态，尤其是在涉及到各个公司之间的关系，利益冲突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想要用法律来解决。
原因太简单了，因为这根本就没有必要啊，大家都是在统一的国家领导下的，各个工厂，都是按照国家的计划来进行生产的，遇到什么矛盾，上级就给解决了，而且，很多西方的制度，在国内根本就不成立。
比如说，他们相当重视知识产权，对于侵权案件的处理相当的严格，而国内呢，都是兄弟，你们要任何的图纸，工艺，只要说一声，这边都是无偿援助的。
所以，制度不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而现在呢，秦振华却对这些猫腻很熟悉，对方在己方这里不停地扯皮，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而己方又不肯给，就被对方给捏在手里。
而现在呢，秦振华一句话就直指对方的要害了。
信不信我告你？
这些相互扯皮的事情放在一边，在机床已经运过来之后，你们却一直都没有给安装，给我们造成了生产损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我们完全是有理由找你们要赔偿的，大不了打官司好了。
当然了，如果真的去德国打官司，那估计这边也胜诉不了，毕竟本地的法院，肯定还是会向着本地的企业的，但是，这样一来，声誉就不好了。
要知道，现在东方大国才刚刚打开国门，才开始从国外订购第一批的重要的生产加工设备，而按照他们的估算，东方大国在这个方面的缺口是相当大的，他们那些落后的机床，肯定是要被淘汰掉的，他们自己如果生产不了的话，就得从国外进口。
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啊，里面会伴随着很多的利润的。
他们这次要求给安装费，也是为了给以后定规矩，多赚一笔，反正合同上是清清楚楚，没有说安装费的事情，他们就得要。
以后，就可以一直多赚这笔钱了，至于东方大国这边不想给，他们就拖着，反正没有他们，这边也不能用，迟早都是会给的。
公司不出动，请这边的大使馆派出一名负责人提前打前场，也是想要看看还能有什么赚钱的地方，走个一条龙。
但是，如果他们诉诸法律，那就算是闹僵了。
只要打官司，就说明要撕破脸皮了，不管以后如何，东方大国肯定不会再从德国进口了，反正能生产数控机床的国家和厂商还多着呢，尤其是日本，就在东方大国的对面，那些人很是会做生意，己方前脚打官司，后脚他们就会插进来。
一个刚刚打开国门的东方大国，市场是相当大的，他们都等着占领这个市场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很快，甚至连翻译都来不及给其余人的翻译，马盼山和赵国栋两人只能是大眼瞪小眼，不过，虽然听不懂，但是可以看表情啊，很明显，不知道秦振华说出来了什么话，然后，德国人好像认怂了！
德特里希的眼珠子转了两转，然后向着秦振华说道：“我们的安装调试的工程师，已经做好准备了，只不过贵方迟迟不肯汇款过去，所以才没有办法动身，这是贵方的责任和我们无关。”
“这种事，和我们一机厂无关，总之，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月，不能再耽误了，你们既然不过来，我们就自己安装。”秦振华说道：“至于什么保修，对于这样一个连安装调试都推三阻四的公司来说，我们还指望保修？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再说了，你们出口给我们机床，按说还应该进行技术培训的，这后期，一笔笔的资金，你们都是打算再让我们出吧？”
秦振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了。不管到了哪里，商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利益！
“总之，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执意要动手的话，那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们德国的公司要售后，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德特里希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肯定是眼前着个工人的主意，那些厂里的领导什么，似乎都是反对的，现在，他这样一个年轻人，能付得起责任吗？
“哼，你们早就打算好了。”秦振华说道：“你们是否保修，那是你们的事，现在不能开工，那是我们的事，你到底让开不让开？”
“数控机床的安装调试，是最复杂的，我再重复一遍，你要是损坏了机器，可与我们德国机床公司无关！”
“这可是最先进的三轴联动数控机床，你们国内根本就没有，你绝对不会调试的，还是等我们的工程师来吧，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调试。”德特里希继续说道。
他已经不再追求秦振华开箱的责任了，开就开吧，现在，不能让他真的调试，万一他要是给调试安装到位了，那以后德国公司还怎么赚钱？
虽然这个可能性实际上是很小的，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凡事，总是要首先考虑到最坏的情况的。
“如果你们的工程师明天，后天能来的话，我现在就住手，如果不能来，还不知道要多久的话，那就请你离开，你再后退，就出触电了。”秦振华说道。
德特里希顿时一愣，扭头向后看，就在这时，秦振华却突然靠近过来，和德特里希的身体靠在了一起。
德特里希是个大块头，原本是不可能被秦振华给撞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当和秦振华接触的瞬间，顿时，触电般的感觉，从身体上传来。
他的身体，顿时就是一闪，嘴里大叫着：“漏电，漏电了！”
秦振华的心中暗笑，口袋里不过是一个电子打火机的点火元件，上次去欧洲时候买的，回来之后，好多人都是爱不释手，谁都想要来摆弄几下，很快就用没了气体，秦振华就把里面的拆开了，在口袋里揣着玩。
对方闪过之后，秦振华就站到了电闸旁边：“这里是车间重地，你们没戴安全帽，没有穿安全的胶鞋，算是违反车间的安全条例了。现在，要么请你们出去，要么就离的远些，再漏电了，可能会出事故的。”
德特里希没有继续上前堵着，已经没有可能性了，他的眼睛里带着愤怒，不知道秦振华刚刚对他做了什么，现在，德特里希咬了咬牙，说道：“好啊，那我就站得远一些，看看你怎么安装调试！如果弄坏了，休想再让我们德国的工程师过来，不管花多少钱都不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动
此时的德特里希，目光里都剩下阴郁和恼火了。
没错，秦振华说的很多，他们就是计划好了后续的一个个的赚钱的项目了，安装调试要钱，培训要钱，以后的保修，也是要钱的。
当然了，这些都可以包装的冠冕堂皇一些，虽然说按照惯例，是需要免费进行的，但是，来往的飞机票，差旅费，这些，都必须要东方大国这边来报销的，毕竟东方大国距离他们太遥远了。
现在，这个年轻的工人，居然要自己动手，如果真的让他捣鼓成了，那德国方面以后估计就都赚不到钱了，但是，要说眼前的这个人会，那他又觉得不可能。
或许德国国内的那些专家们不清楚，他这个已经在东方大国呆了好几年的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又怎么会不知道，看看这个国家的工业发展如何，只要看看街头的汽车就行了，他们那水平，差得远呢，他们国内，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开始从国外进口先进的数控机床呢。
所以，他们国内绝对不会有人能捣鼓起来的，哪怕是他看过一些资料又如何？只要他给捣鼓过了，德国的工程师就有绝对的理由不负责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收场。
哼，在这里出了这样的岔子，还看看他们推诿到什么时候！他们还不给钱的话，那这些机床，成为一堆废铁也无所谓！
德特里希一边这样恨恨地想着，一边看着秦振华在那里动手，此时，秦振华正在拿着说明书，照本宣科呢。
哼，就算你能看懂英文又如何，说明书里面的可都是专业词汇！就算你懂专业词汇又如何，没有实际操作经验，根本就操作不起来的。
对了，刚刚明显感觉到被电了一下，难道是他们的电路在铺设的时候漏电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数控机床的电路板，可能会被高压电给击毁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整个电路板换掉，还是一大笔的钱。
你们就等着挨宰吧。
“二柱子，检查接地情况。”秦振华向着王二柱喊道。
对数控机床来说，安装的第一项就是接地，这点在各个的操作手册里，都是说的清清楚楚的。
虽然在安装的时候，和地面固定，就算是已经接地了，但是，专门的接地线也是必须的。
王二柱重新检查了一遍，同时，这也是装模作样，告诉德特里希，刚刚你不遵守操作规程，所以被电了，活该啊，看看现在，我们检查的多认真。
这小子，到底行不行啊？
马盼山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笑容，秦振华和德特里希说的是英语，交流的又非常快，所以，他根本就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能是根据两人脸上的表情以及动作来分析。
这个德特里希好像是认怂了，然后后退了，尤其是秦振华过去，对方就后退了几步，难道是秦振华已经说服了对方？
想到这里，马盼山还有些期待，秦振华一向是神通广大，解决了不少问题来着，要说能力，还是有的，现在虽然搞的大家的关系有些僵，但是，希望秦振华能够圆满解决这件事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手悄悄地伸过去，将一盒来之不易的中南海，悄悄地塞到了翻译的手里，然后问道：“这名国际友人，是默认我们可以动手了？”
翻译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没错，他认可了。”
“那就好。”马盼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认同了，那就皆大欢喜了，等到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好好地请对方吃一顿，然后再送一些好东西，疙瘩总是能解开的。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了翻译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不管了。”
此时，马盼山正在将另一盒烟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也不管车间里面有没有禁止吸烟的规定，都准备点燃了，这一惊一乍的，简直要把自己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了，还好，算是解决了。
嗯，哪怕不能抽，在嘴里叼着也行，而就在这时，翻译继续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让他手一颤，珍贵的香烟，就掉落到了地上。
什么？以后什么都不管了？
他的眼睛里，此时甚至都开始有一丝暗淡的死灰了，这机器要是成了废品，都是秦振华的原因！
而此时，秦振华已经开始动手了。
“检查电磁阀，限位开关，准备进行导轨手动润滑。”
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秦振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甚至就连马盼山此时都已经屏住了呼吸，这小子，到底行不行，你可别害人啊！
秦振华的声音不高，努力保持着平稳，此时，心中已经是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好啊，这台数控机床，终于到我的手里了。
这就像是买回来了新的玩具，一定要自己拆开包装才有成就感，现在，一项项的安装和调试作业，就在稳步地进行着。
德特里希受到国内机床公司的委托，前来这里调查安装车间的状况，自然也是对机床稍稍有些了解的，他开始的时候，还是相当的不屑的，但是现在，随着秦振华一步步的不断的进行，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异样了。
该不会他真的能调试成功吧？看看，他现在测量了主轴实际转速，开始进行转塔和刀座的选刀试验，手里拎着游标卡车，在那里测量了几次，然后还细致地进行了微调，那样子，就像是个干过很多次的老师傅一般。
时间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过去，精密水平仪，精密方箱，平行光管，测微仪，各种各样的调试设备，秦振华都在反反复复地用着。
而看着秦振华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德特里希的脸上的表情从愤怒不满，到惊讶，再到失落，他这样的变化，是瞒不过众人的，马盼山最会观察别人的表情来揣摩对方的心理活动了，现在看着德特里希的样子，马盼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开始慢慢地放下了。
秦振华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他扭头，看了一眼德特里希，那眼神里，带着炫耀，也带着挑衅，小样，看到了吧？没和你吹牛，就是这么容易！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完全合格
“二柱子，上工件，咱们先加工一件样品，材料，45钢，切削速度100，背吃刀量0.1，综合车削，阶台，圆锥，倒角，凸球，简易程序输入完毕，现在准备开机！”秦振华信心十足，一下子就要车出一套综合样品来，直接检验所有的成果。
工件放进了夹具，然后，外面的两扇门就被关住了，秦振华还轻轻地拍了拍，嘴里哼了一句：“空调房，洁净度？呵呵，真以为我们不懂啊？”
这个德国人下车之后，在外面说了一番话，秦振华其实是听到了的，当时就是心中一阵的恼火，后来连续发生的这些事，也是和那些话有关系的，既然他们不厚道，那自己就把他们打醒。
如果有那样的厂房，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是，如果那种条件不具备，也不用那么的刻意强求。
就像是计算机房一样，说的要求洁净，进入的时候还要戴鞋套之类的，实际上，到了后来，家家户户都有计算机，里面的灰尘甚至能积累的几毫米厚，还照样运转呢。
没那么娇气。
这车床，加工工件的时候，里面是封闭的，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什么灰尘进来会影响到加工精度，那纯粹就是…放屁脱裤子啊！
回到操控界面上来，秦振华按动了按钮，里面旋转起来，嗡嗡的声音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车床给吸引住了。
数控车床，不用人手动控制，只要输入了指令，就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操作，大大地节省了体力，这就是科学！
秦振华以前捣鼓那台破旧的数控机床，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的，现在呢，这台数控机床的控制机构相当灵巧，尤其是电子部分，也就是一个箱子的大小，却是操作简便，很多程序都内置进去了，这种切削，按动按钮，把程序综合一下就行了，相当的方便。
德特里希咬了咬牙，上前拿起来了游标卡尺，等着一会儿加工完毕，他要亲自上手检查精度，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对方调整的精度不够！
对方肯定是第一次接触，因为完全是照着说明书来的，如果干的多了，熟练了，那就用不着说明书，已经滚瓜烂熟了，这不仅仅是对方慎重的问题，就是第一次操作的原因，再说了，这么慎重，正说明是第一次的新手。
但是，新手又没有这样的老练啊。
当机床停下来的时候，德特里希大踏步地走上去，就想要动手去测量，秦振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喂，你这样测量，把膨胀率考虑进去，会有0.01毫米的误差。”
热胀冷缩啊，这都等不了，几分钟的事啊。
秦振华在那里暗笑，这家伙，一定是心急了。
“振华哥，咱们做出来的，没问题吧？”王二柱在一旁小声地问道，而此时，赵国栋却走上来了，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相信振华，一定没问题的！这次，振华又要出名了。”
“不可能，不可能。”此时，德特里希已经开始测量了，他一边测量，一边带着不可思议：“同轴度如此高，这是最高水平。”
“圆度很好，各方面都是最高标准。”
“这个凹槽，深度完全达标，用这把游标卡尺，已经测不到误差了。”
对方一边量，一边嘟囔着，等到把所有的数据都量完了之后，放下了游标卡尺，长叹了一声。
“好吧，你赢了。”德特里希说道：“你安装和调试的这台数控机床，是完全合格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要告诉你，这台dmg-60机床，以后的培训，保修等等，都和我们德国的公司无关了。”
这已经是德特里希的最后的警告了。
眼前的这个工人，完美地拆箱，安装，调试好了这台数控机床，那就意味着，他们原本的想法都破产了，以后就不能通过安装调试来赚钱了，后期的培训之类的，也不能赚钱了。
这可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笔不菲的资金啊，而且，这个头一开，以后他们再想要进口数控机床，就只能同样按照这个流程来了，以后会一直赚钱的。
但是现在，随着对方的成功，这个希望已经破产了。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就该撤退了，但是德特里希没有，他的想法很长远，他已经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东方大国的这种机床，进口了可不止一台，除了他们这个厂，其他的工厂也有，而眼前这样妖孽一般的技术人员，估计就是凤毛麟角的。
那么，其他厂呢，会不会相仿，把他请过去给安装调试？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没法赚钱了。
所以，要遏制住这个趋势，那就必须要讲清楚，哪怕是你会这么做又如何？别的工厂，敢冒着丧失保修资格来请你给他们安装吗？
即使是你的安装调试完全没有问题，我们也不承认，以后也不会给你们保修，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那是你们的事，总之，这台机床，已经能正常工作了，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秦振华说完，望了望马盼山，说道：“马厂长，安装调试完毕，这个国际友人已经说完全达标了，肚子饿了，我去吃饭，下午，安装那台。”
说完，秦振华指了指旁边的大箱子。
数控机床，是分成很多种的，虽然现在在国外已经有了可以自动换刀，一次就完成各种加工过程的加工中心，但是这种装置在西方也属于最先进的东西，更是不可能出口到东方大国来的。
现在进口的，都是普通的数控机床，所以，就需要分成几种来操作，比如数控铣床、数控车床、数控钻床、数控磨床与数控齿轮加工机床等，现在，仅仅是只安装调试了第一台而已。
这些设备一旦都安装调试完毕，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设计，都能够从这些先进的数控机床上进行生产了，加工精度会提升一个档次，更高压力的喷油泵，喷油嘴，更先进的涡轮增压器，都依赖于这些机器啊。
马盼山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捅了个大篓子
“据说，老外连午饭都没吃，就已经走了。”这个消息，很快就都在一分厂里面传开了，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件事。
秦振华，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奇迹，国外的数控机床，进口到国内之后，眼巴巴地等着德国人来给安装调试，结果，德国人却开始推诿起来了，索要更多的好处，面对着这种情况，国内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情况，而现在，秦振华打破了这个僵局。
不用你们，我们自己也能搞定！
大家都为秦振华的成功而感觉到骄傲，同时，也有些目光长远的人，觉得秦振华这样做，似乎是要出问题的，毕竟，这种数控机床，以后就彻底失去保修资格了，德国人算是做了甩手掌柜了。
其实在国内，很多人对保修资格的意义并不熟悉，买回去什么东西，就是自己的了，坏了，那就自己想办法修，此时还没有人有这种售后的观念，不过呢，他们多少也能觉得，既然德国人拿这个作为要挟，那就或许，这个很重要。
马盼山是一直都在赔笑的，送德国人去了站台，相反，将德国人接回来的赵国栋，却没有再露面，等到送着德国人上了列车，又和卧铺车厢的列车员好好地叮嘱了一番，马盼山才回来了。
目光阴沉的马盼山，回到办公室之后，就打起来了长途电话，向着上级领导汇报着这件事，忐忑之中，等待着上级领导会有什么指示，会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来。
而在一分厂内，秦振华已经将第二台数控磨床，调试完毕了。
这种数控磨床的意义，其实更大，想要研制压力更高的油泵，那就必须要有更精密的表面，虽然说那些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可能会在打磨的时候，做到数控机床的效果，甚至更好。
但是，那毕竟是手工作业，手工打磨，那就意味着不可能大批量地生产，只可能是少量的试验品而已。
除了油泵，还有一款发动机最重要的气缸，内部的汽缸壁，必须要绝对光滑，有了这台数控磨床，也自然会事半功倍。
秦振华就这样乐呵呵地忙碌着，一直安装到了半夜，才算是把整个车间都给布置起来了，此时的他，是很有成就感的。
“对了，在这个车间的旁边，那里，搭起一个小棚子来，以后，那里作为值班室，同时也是我的宿舍。”秦振华指着门口那里的一个角落说道。
“振华啊，还没休息？”就在这时，赵国栋走了进来，他看着里面的各种数控机床摆放整齐，此时眼神中也满是喜欢。
“嗯，马上了。”秦振华说道：“赵叔，马厂长那边咋样了？上头反应如何？”
就在他刚刚问完，外面又响起了一个声音：“都组装好了？这可是最先进的数控机床啊，我得过来看看，白天听说还有一场好戏，没赶上，没赶上！”
说话的人，风风火火，很快就跑了进来，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是军代表罗荣根。
自从军代表的职务恢复之后，罗荣根就忙碌起来了，而最近，随着新坦克的研发开始，罗荣根就更忙了。
他忙什么？
二代坦克，暂时还轮不到军代表掺和，不过，采用l7坦克炮来改进现有 69坦克，却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项目了。
对陆军来说，这应该是最容易提高陆军战斗力的一个项目了，简单易行，改装的成效显著，尤其是，第一批的坦克炮的炮管，也计划直接从英国进口，后面几个批次，才会使用己方生产的，这样能够尽快形成战斗力。
罗荣根几乎每天都在那里忙碌着，监督着，今天也是，一直到现在，才算是跑过来了。
罗荣根进来之后，看着那些散发着油漆味的机床，羡慕的表情自然流露，国家为了这些数控机床，那可是花费了一笔很大的资金啊。
“罗叔，这次我捅了个大篓子啊！”秦振华向着罗荣根说道：“不知道有多少领导，因为我的行动，今天睡不着觉了。”
“你小子，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啊。”罗荣根一边乐滋滋地看着数控机床，全封闭的，两扇门里面，才是工作区，而侧面的操控台，都是按钮，还有显示屏，一看就是高大上，羡慕得紧。
“等等。”看着秦振华的眼珠子滋溜溜地转，罗荣根突然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坏事吧？”
“罗叔，您这话说的，不是让功臣伤心吗？”秦振华向着罗荣根说道：“我能干坏事？”
“事情的好坏，分对谁来说的，对德国人来说，你干的就是坏事。”罗荣根笑着说道：“而且，我猜，今天的行动之后，后续的方案，你一定想到了是不是？”
此时，赵国栋也正是乐呵呵地看着秦振华，知道秦振华这个鬼精，肯定是已经把后面的一连串的计划都给做好了。
“嗯，后面是有一些，还需要罗叔帮忙。”秦振华说道。
说完，他又瞄了赵国栋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反正赵叔也不给力，遇到事情，那就只能是求助于罗荣根了。
“其实，就是传几句话而已。”秦振华说道。
“什么话？”罗荣根问道。
“岛国的数控机床，质量好，价格低，售后完善。”秦振华笑着说道：“以后，我们国家如果还想要去采购机床的话，不妨去岛国看看。”
听到了秦振华的话，罗荣根顿时就狐疑起来了：“真的？”
在六七十年代，德国在机床行业里面，完全就是老大哥，就连美国都比不过，德国的经济实力迅猛增长，和他们的机床产业是分不开的。
现在，要说岛国的数控机床，比德国的还要好，罗荣根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先见为主是很重要的。
“当然了。”秦振华说道：“如果德国人还这么刁难我们，那我们就不妨换一个厂家，让他们知道，肯出口机床给我们的，又不止他们一家，而且，我们这次有了经验，下次拟定合同的时候，这些吃亏的地方，也都会重视起来，不可能出现类似的问题了。”
“嗯，这样给德国人施加压力，倒是不错，估计，德国人最后还得承认给咱们这些拆开组装的机床保修。”赵国栋也认真地分析起来了。
秦振华说了半天，其实，还是在为己方争取利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