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都是落寞人
靳荣陷入沉默。
他不是觉得黄昏说得没有道理，相反，黄昏和陛下在做的事情，无一不在印证黄昏在今夜说的话，就是事实！
但他还是不想说话。
他是一个军人，他也是一个有品行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对他而言也许夸张了一些，但他毕竟是跟随朱高煦的，让一个有军人品质的男人，一个不缺权钱的男人因为几句话就出卖主人的利益，很难。
而顺利的打下亦力把里，和朱高煦的利益不符。
所以尽管靳荣在这一刻又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子，甚至有点尊重他，但靳荣还是没有选择放弃自己的立场。
各为其主，各尽其命。
黄昏也不奢望能说服靳荣，他只是给靳荣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黄昏笑道：“我还有事，靳指挥使自便，如果想去参观泰山号，自去便是。”
走了几步，忽然回身，笑眯眯的看着靳荣，“泰山号上那八个在火炮旁边看似火铳，实则不是火铳的东西，其实就是火铳，只不过更高级，我们时代军工研发出来的，现在还不能量产，全手工打造，每一个都价值千金，比一门火炮还贵，对了，它的名字叫机枪——这个名字靳指挥使应该熟悉的吧，军器院也有这个项目，只是慢了我们时代军工一步。”
靳荣点点头，旋即讶然，“比一门火炮还贵，难道威力比火炮还大？”
黄昏依然笑着，“不好说，但是它和火炮一起构成的远近火力网，会是敌人的噩梦，顺便说一句，泰山号上不止八门机枪，一共有十八门，库存十二门，也就是说，三十门，这是时代军工机枪项目的全部家底，这是我没有靳指挥使配合，也有信心拿下亦力把里的底气所在。”
靳荣有些讶然，“你不怕我搞破坏？”
还让我随意上去……
黄昏笑容意味深长，“靳指挥使，我为何要担心你破坏泰山号？首先，你是一个大明子民，其次，你是我大明的将军！”
靳荣闻言愕然了一阵，旋即笑了。
转身离去。
有些落寞。
心里反复的想着六个字，再无其他：时代不同了么？
黄昏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对吕猛招了招手，吕猛小步跑过来，问道：“黄指挥使有什么吩咐，安排。”
黄昏道：“去把阿如温查斯喊来，让她陪我去走一遭吴哥大军的营帐……嗯，去请一下马鎏，作为监军，他也应该了解军中情形。”
西征亦力把里，原本太孙朱瞻基是要率领瓦剌都司的兵力前来，后来担心把秃孛罗逃窜回瓦剌，所以太孙朱瞻基帅兵镇守瓦剌。
从瓦剌区域前来配合的是已经出征两年了的吴哥大军。
曾经三万人的吴哥大军，如今只剩下一万多人——但是，现在在大明疆域的吴哥大军，其实有两万八千人！
那一万多人中大部分已经荣归故里，带着满身的荣耀和财富，回到吴哥去享受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拼出来的下半生荣华。
现在吴哥两万八千人中，仅仅有两千老卒，其实全是后来从吴哥那边赶过来投靠雄霸的——跟着大明混，有吃有喝，还有大富大贵的希望，何况雄霸威名在外，吴哥本地的人在没有更好的谋生路子时，不少人从吴哥来投奔雄霸。
实际上如果不是大明这边政策管着，大城、占城、澜沧、交趾等地，都会有无数人来投奔雄霸，之所以禁止吴哥以外的人来投雄霸，有两点考虑。
一则怕雄霸强大到不可控制。
二则——大明舰队以后征讨西洋、南洋乃至于更远的地方，需要庞大的兵力，而中南半岛就是最好的兵源地。
而且这个事情不会太久远了。
电焊机的问世，意味着钢铁战舰的一个难题被攻克，接下来的难题，在既有的造船技术上而言，都不是难题。
西征大军，雄霸共有两万八千人，配备的全是大明最精锐的盔甲刀剑。
实则上……
都是大明雄师淘汰下来的。
但就算是淘汰下来的，对于吴哥士卒而言，也是他们不敢想象的精良装备。
大明雄师这边七八万人，神机营三万有余，其中骑军一万，其余两万多全是步卒，而剩下的四万普通士兵中，又有常规骑军八千。
也就是说，西征大军里，骑军只有一万八千。
其余全是步卒。
从陕西都司以及陕西地方卫所、关西七卫、及其周边卫所抽调出来，只听靳荣军令的兵力，约莫四万人，其中神机营八千。
摘除掉这些人，再除掉雄霸的两万八千人，愿意听方宾军令的，也就只有两三万人了。
所以靳荣不配合，方宾就无能为力。
但是……
黄昏却不这么认为，在来亦力把里之前，他就推算过，哪怕没有靳荣配合，以四五万人的兵力，其实也可以平推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了。
所以他现在要去做一件事：说服雄霸。
吴哥的两万八千人，必须卖命！
而大将军雄霸，天下第一。
所以黄昏到了西征大军中，在见过方宾和靳荣后，下一个迫切要见的人，就是雄霸——如果连雄霸都出兵不出力，那这仗没法打。
有战机，能发生战事，可不能击溃歪思和纳黑失之罕，那就毫无意义。
要的就是彻底击溃亦力把里的政权力量。
……
……
另一边，酒已微醺的方宾正在自斟自饮，轻声哼着小曲儿，神态落寞，虽然来之前，得知要和靳荣搭班，他就有不详的预感，事实果然如此。
因为早有所料，所以事到临头，也便没有那么失望。
只是从兵部尚书到行部侍郎，还是有点憋屈的。
就在此时，靳荣去而复返，坐在方宾对面，也不端酒杯，默默的看着方宾，方宾也没理他，老子现在不是西征出帅了，没必要再笑脸把你捧着。
沉默。
许久的沉默。
营帐内，只有方宾落寞的小曲儿声在回荡，回荡在方宾的心上，也回荡在靳荣的心上。
都是落寞人啊。
第1280章 主帅之庸！
许久，靳荣拿起他的酒杯，又拿起酒壶，斟满。
对着方宾一举。
一饮而尽。
又斟满，举杯，一饮而尽。
再斟满，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酒杯，轻轻说了句方侍郎，你真的不适合带兵，就算没有许多的曲折，你我配合也拿不下亦力把里，你更广阔的天空，应该是顺天和应天。
方宾僵了一下，坐直腰身。
他明白靳荣的意思，自罚三杯酒是在请过——希望自己能谅解他这次西征对自己的配合，他是对事不对人。
后面的言辞，则是他的肺腑之言。
连靳荣都这么说，方宾忽然觉得黄昏说的那句自己有相才，其实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了，于是倏然间就对去顺天行部没有那么抵触了。
叹道：“以前在朝堂，总闻书香，便觉得书中不仅有黄金屋颜如玉，也有沙场千秋事，如今走过一遭，方知是我方某坐井观天了。”
又道：“越是如此，越是发现稼轩先生的伟岸之处。”
宋词前二。
甚至可以说是保二争一，在词这个领域中，与之并驾齐驱的大概唯有苏东坡。
而在军事上，辛弃疾的战绩更是令人不可置信的，只带着一丢丢的人，就敢去数万人的敌军大营中，生擒张国安。
可惜的是，因为归正人的身份不被建康朝堂重视。
如果重用辛弃疾……
会不会是比岳武穆更为传奇的英雄？！
靳荣笑道：“说句实话，方侍郎勿怪，今日时局，若是辛弃疾在此，可否破亦力把里不好说，但你我二人的搭配，你文不如他，我武亦不如他。”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方宾也是如此。
反问道：“那么黄昏呢，文不如我，武不如你，他能做到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话其实有点自谦了。
毕竟两人根本没有过配合，也就不存在做不做得到什么。
靳荣想了想，“黄昏出仕十余年，你可曾听闻过他在什么事情上是失败的？”
方宾仔细一想，“好像没有？”
靳荣点头，“可以确定的说，没有，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当年陛下让他去福建找建文帝——可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建文帝，这事不好说，毕竟连张定边都给弄到京畿来了，而且福建那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很难让人不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可惜，大家无从得知，只有黄昏和陛下心里清楚。”
方宾嗯了声，“但我还是想不明白黄昏来担任主帅，你站在你的立场，依然会选择不配合罢，那么黄昏哪里来的底气征服亦力把里？”
靳荣沉默了一阵，“其实有个因素，方侍郎你忽略了，如果你能合理利用这个因素，没有我的配合，依然有征服亦力把里的可能。”
情绪有点不高，继续道：“可是黄昏一来就知道了。”
方宾愕然，“什么因素？”
方宾已经要去顺天行部，而且站在方宾的立场，靳荣认为方宾肯定也不乐意看见黄昏顺利的扫平亦力把里，于是也不再藏掖着：“雄霸的两万八千吴哥大军！”
方宾不解，“为何突破点在雄霸？”
靳荣笑道，“很简单，只需要说服雄霸，让他用一万人，不顾及任何牺牲拖住歪思或者纳黑失之罕，而你带领你能指挥的两三万人，有神机营，还怕拿不下另一个？”
方宾恍然大悟，“所以，黄昏也会这么做？”
靳荣犹豫了下，“我看他去找雄霸了，原本以为，他会这么做，毕竟他在北伐瓦剌时，是可以用整个顺平和延平两座布政司来做诱饵的狠人，那么用雄霸的人来当死士，也不意外，但是我来找你时，又想了一下，黄昏这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做，变数就在他带来的那个泰山号上。”
方宾还没看过泰山号，“一个钢铁怪兽能有多大改变？”
靳荣摇头，“谁知道呢。”
方宾忽然哈哈一笑，“无所谓了，反正都和我没关系，靳指挥使，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你的立场和你的意思，我一早就知道，并无怪罪之意，只是希望如果有机会，我们什么时候能在沙场上真正的配合一下。”
靳荣也笑，“好。”
一言为定！
……
……
雄霸帅帐之中，烛火摇曳。
雄霸捧书而读。
读得很慢。
他如今也几乎掌握了大明官话，但是看书还是看的很慢，毕竟书里面很多词语，是平时说话用不上的，所以他还要去翻《广韵》等韵书。
早些年雄霸的兵道，其实是野路子，是吴哥那边形成的战略意识。
这两年在大明这边，雄霸发现他还需要继续学习。
而大明这边的兵书很多。
所以雄霸努力学会了大明语言，然后只要有空，就会捧一本兵书翻来覆去的看，直到真正理解了它的精髓所在，才会去看下一本。
他当然不算是纸上谈兵。
本就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再加深理论认识之后，其兵道能力精进不少。
不过雄霸并不打算看太多古老兵书。
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随着大明火器的发展，战争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接下来的战术战略，都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所以大多时候，他又在了解火器，并且深思火器战术的各种运用。
这叫与时俱进。
雄霸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壶酒，两个酒杯，一碟花生米，显然是在等人，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黄昏就来了。
和阿如温查斯走进营帐，一看桌子上的东西，顿时头大，“聊天来了，不喝酒，刚从方宾那里过来，喝了不少，军中还是少喝酒，误事。”
雄霸放下兵书，起身，行礼。
黄昏回礼。
然后两人分别坐下，阿如温查斯按刀而立在一侧——毕竟是雄霸的军营，而且大多是新兵，又是吴哥人，万一被别有用心的收买，后果不堪设想。
雄霸率先开口，“今晚你可以不喝，但出兵之日，你必须敬我的儿郎三杯，毕竟他们是用性命去给黄指挥使去换一个偌大封狼居胥。”
黄昏唷了一声，“封狼居胥？”
雄霸这都懂？
雄霸笑而不语，他和黄昏的关系其实还可以，北伐瓦剌的时候，两人配合过，所以也没多见外。
黄昏道：“我为何要敬你的儿郎？”
雄霸讶然不解，“你来找我，不就是让我用一万左右的吴哥儿郎，用性命去死死的拖住歪思或者纳黑失之罕，然后你率主力击破另外一方么，这个策略方宾想不出来可以理解，毕竟是个纸上谈兵的人，但你要是想不到，我不信。”
所以西征，不是靳荣和方宾的配合不当问题。
以大明西征的兵力，换徐辉祖、张辅、狗儿或者李谦甚至火真、王聪、郑亨这些有实战经验的人来，都可以破这个局。
靳荣都知道！
但唯独方宾没有想到——能力所致，哪怕是前任兵部尚书陈洽来，也能想到。
第1281章 等待战机
黄昏哈哈一笑，“想多了，打一个亦力把里就需要用人头去堆，那后面还有一堆硬骨头，又怎么解决，比如帖木儿王国，虽然现在帖木儿已经死了，但他的后人也不算是善茬，何况国力犹在，再比如西伯利亚那边，天气寒冷气候异常，是一处帝国坟墓，如果用人头去堆，几十万都堆不出效果来。”
希特勒和拿破仑都去堆了人头。
都输了。
雄霸不解，“那你打算怎么打纳黑失之罕和歪思？”
黄昏道：“大概要打异常持久战，毕竟现在入秋了，接下来的气候，不太适合大规模作战，主要战略是先拖住歪思和纳黑失之罕，等开春之后天气适合大规模作战了，再一鼓作气歼灭这两股势力。”
亦失哈那边，对女真的出击都一样。
不过亦力把里这边要好一些，毕竟这边下雪不像女真那边一样，大雪之后就会一副覆盖，亦力把里的雪下得多，但一般不会出现覆盖整个冬天的情况。
所以黄昏又继续道：“不过也不会一成不变，我们可以寻找战机，一旦出现合适的战机，那就全力出击，能让儿郎们回境内过年，自是最好。”
雄霸懂了，但又不懂，“你不用我的儿郎去换命拖住一方，很容易让歪思和纳黑失之罕形成夹击，这一一来，靳荣又不配合的话，我们就算有神机营，若是在正面战场上遭遇两方夹击，也依然会损失惨重，甚至可能溃败。”
黄昏摇头，“无妨，我有对策。”
雄霸突来灵犀，“是你从南方带来的那个叫泰山号的钢铁怪兽？”
黄昏点了点头，问道：“我其实还是想速战速决，所以今夜过来问问你，近期有没有可能出现战机的机会，如果有，就迅速主动出击。”
雄霸道：“目前歪思和纳黑失之罕具体的方位我们还没侦查到，只有一个大概方位，不过这两人在大明雄师进入亦力把里后就心有灵犀，不再彼此厮杀，而是形成了犄角的配合形势，所以只要我们侦查到其中一方，另外一个人的大军肯定也在附近，而受限于亦力把里这边恶劣的地形环境，以及后勤粮草问题，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也不大可能会去那渺无人烟的地方藏匿，所以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打的话，开春之前结束战争大有可能。”
黄昏拍案起身，“就这么决定了。”
雄霸一脸懵逼，“决定什么？”
黄昏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开春之前结束战争，只要找到敌方大军，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环境，哪怕靳荣的兵力依然不配合，我们都要全力出击！”
雄霸呆滞了片刻，苦笑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
……
……
大明的军队苦恼，其实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也一样，亦力把里的地形复杂看似是好事，其实也不算完全的好事，因为有些无人区，哪怕他们作为本地人，也不愿意去。
毕竟去就是一支军队。
在无人区里，后勤粮草问题根本没办法解决，能解决三五个月，可若是大明把你堵到无人区里一年半载怎么办？
那就是等死。
所以战略纵深其实不大。
不过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也没觉得需要躲到无人区，根据得到的情报，大明西征大军的副帅靳荣，出于他们国内朝堂政治斗争的需要，只要主帅不是朱高煦和朱棣，靳荣麾下的兵马都会走过场，甚至可能连过场都不会走。
也就是说，大明西征大军最多五万兵力可以用。
其中两万多人还是中南半岛的吴哥人——在大明军队中，是最不受重视的一群人，战力么，大概也强不到哪里去。
歪思和纳黑失之罕忌惮的还是大明的神机营。
不过两三万人的神机营，只要己方利用好地形和天气，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和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打。
在这样的形势下，歪思和纳黑失之罕虽然已经撕破脸皮，但又不得不选择暂时配合，所以双方很是默契的选择了犄角形的驻兵。
并且不断加修防御工事——和大明国内不同，亦力把里这边的城池，一般很少有城墙，可现在面对大明军队，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不得不选择修起城墙。
虽然说亦力把里这边地形复杂，但大明军队还是带了不少火炮过来，如果没有城墙防御遮挡的话，大明火炮的炮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落入己方阵容中，所以城墙的存在很有必要。
双方一旦开战，能否将大明兵力压制，不让他们将火炮推进到将城内区域也纳入射程范围之内，那就大有胜算。
至于神机营的火铳。
这个没办法，只有硬拼了，但是，歪思和纳黑失之罕很快从把秃孛罗那里得到情报：尽管拥有这个情报的瓦剌马哈木还是输给了大明，却不能说这个情报没有用。
火铳怕水和湿气！
也就是说，只需要一场连绵的大雪之后，大明军队配备的火铳甚至火炮，都会出现大量的哑火，那时候己方甚至可以主动出击！
不一定非要一次性击溃大明的军队，只要能给对方以重创，比如一次给以对方三五千人的杀伤，而亦力把里这边的冬天下雪很多，几乎从入秋后就可能会下雪，持续个四五次的出击，每一次三五千人杀伤，那么到不了开春，大明就会乖乖的撤军。
至于说歪思和纳黑失之罕敢不敢咬着大明不让大明军队撤下去，老实说，两个人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你要真把大明逼急了，再压个一二十万人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大明现在是真富有！
从朱棣登基，打过鞑靼之后，大明再发动战争，几乎都是双线作战，关键是屡次战争下来，大明国内的经济非但没有拖垮，反而越来越蓬勃。
百姓有钱，国泰民安。
山贼流寇大减，民生丰盈，物资充足，更是有一堆的新鲜事物浮现，听说大明那边，更是有打破礼教的东西出现，比如现在的大明小娘子，都喜欢穿一种露大腿的叫旗袍的衣衫。
而大明的顺天和应天，已经解除了宵禁。
据说大明已经在商议开放海禁的政策了。
第1282章 战争逼近！
方宾走了。
虽然在亦力把里走了一遭，因为靳荣的不配合导致丢掉了兵部尚书，成了行部的一位侍郎，掉级别了，但方宾和靳荣一番畅谈后，方宾并不怨恨靳荣了。
靳荣和黄昏都有个没说出来的结论：不是靳荣不配合的主要原因，是自己没抓住点。
只要利用好雄霸的吴哥大军，其实有破局的希望。
可惜。
自己能力不够，眼光不足。
所以怨不得别人。
方宾走后，黄昏成为西征大军主帅，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副帅不配合，黄昏手上是有权力将靳荣给弄回国内去的。
但他没有。
问题不在于靳荣，而在于靳荣下面那一堆的中高级将领，他们都是靳荣的心腹，如果你把靳荣弄走了，这些将领搞不好给你来个哗变。
就算不哗变，他们还是可以走过场，让你所有行兵布阵变成笑话。
如果把这一堆的中高级将领也弄走，那问题更大，军心会不稳定，一个军心不稳的大军，一旦遇到一丁点的挫折，就有可能是一场水银泻地的溃败，十万人能有一半安全回国内就算幸运了。
而且黄昏也不愿意这么干。
不畅快！
老子就是要当着你靳荣的面，告诉靳荣，告诉朱高煦，甚至告诉全天下人，只要是我黄昏愿意干的事情，绝对不是你区区几个人可以螳臂当车的。
这才是打脸！
嗯，也是装逼，一种无形的装逼。
所以这段时日，黄昏只做了几件在别人看起来不疼不痒的事情，一件是拉着泰山号去外面练了一盘，效果很是满意，当然，这一次拉练全程保密，动用了他在北伐瓦剌时候配合的神机营——这一群神机营，也是他从瓦剌拉到关西七卫，然后回到汉中西安一带休养了一段日子的主力。
属于绝对服从黄昏的那种人。
但又不是心腹嫡系。
用这群神机营在外面拱卫警戒，黄昏第一次试验了泰山号装甲车的威力，然后他心里就有数了，把握更大！
再者，他还做了件事。
将大将军雄霸擢升起来，要权给权，要职位给职位，于是短短几天之内，雄霸就成了西征大军的三把手。
不仅掌控吴哥两万八千人，还掌控着除靳荣嫡系心腹部队以外的所有兵力，包括神机营——当然，靳荣还是受制于黄昏。
不过，看他意愿，以他被黄昏擢升的速度来看，他已经可以不鸟靳荣了。
这些擢升在军队之中而已。
吏部那边在得到擢升文书后，再批复回来，也是很久的事情了，而且这个擢升不影响雄霸在大明朝堂上的官职。
也就是说，这是战时任命。
雄霸能不能保住这个高升，就看战功，以及大战之后，朱棣愿不愿意成全雄霸。
但雄霸很高兴。
这事透露出一个消息：黄昏对他的绝对信任！
而这对于渴望掌兵渴望战争的狂人雄霸而言，就是他身在沙场上最快意的事情，他现在可以肆意指挥五六万人的兵力。
其中还有两三万的神机营。
何其快意！
士为知己者死，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雄霸会黄昏肝脑涂地的相报，但黄昏显然不这么认为，大将军雄霸，是一个为达目的敢让麾下儿郎去送死的狼人。
比狠人还要多一点的人。
你让这样的人拥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不太现实。
所以黄昏并不觉得雄霸会是自己的心腹嫡系。
但他依然这样做，因为他相信雄霸这样身份的人，是绝对不敢参与到大明朝堂中的争斗去，所以不会被靳荣收买。
雄霸能做的事情，就是尽他的可能，在沙场上博取战功，然后成为掌兵更多的人。
雄霸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
他的眼中，大概只有战争。
如果有一天世界没有战争了，那么雄霸大概也就死了。
而雄霸也确实符合了黄昏的预期，掌权之后，很快就能调动的兵力操练起来，要适应在极端条件下作战，不仅仅是适应，而且还要提高战力！
同时，雄霸也在积极思索如何解决空气潮湿对火铳的影响问题。
最终还是黄昏提醒了他。
于是国内后勤那边，迅速送上来一大批的木炭，于是乎在大明西征大军中，只要平时不操练作战，那么所有的火铳和弹药，都保存在木炭里。
当然，严防火星。
对于火器的保护，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绝对不允许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雄霸在观察了泰山号后，忽然有了个敏锐的构想：火炮虽然很重，但并不是不可以移动，如果是打阵地战，完全可以把火炮移动到战线前面去，然后将炮筒放低，达到对近距离敌人的杀伤效果。
而且己方的火铳士卒，还可以利用火炮庞大的身躯作为掩护躲避敌军的骑射，然后用火铳反击，形成更进一步的压迫性突击。
想到就做。
黄昏在得知雄霸演练这个战术后，震惊莫名。
这尼玛……果然是战争狂人。
不愧天下第一。
这才接触热武器多久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想通了“坦步配合”的战术，雄霸的这个战术，就是坦克和步兵推进纵深突击阵地的战术。
虽然会逐渐牺牲火炮的威胁性，但火铳却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于是他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他又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情：趁着秋高气爽没有下雪，黄昏带着他的妻子徐妙锦，权氏姐妹和阿如温查斯，去风花雪月了。
亦力把里的风景很美。
徐妙锦和权氏，甚至阿如温查斯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澄净的湖泊，如此湛蓝的天空和如此纯白的云彩，置身于恍若天堂的美景之中，于是乎觉得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没有那么让人惴惴不安了。
但随着天气的逐渐寒凉，黄昏带着女眷出游的时间越来越少。
因为大家都知道。
战争，迫在眉睫。
战机，就在歪思和纳黑失之罕以为是战机的大雪过后——当年的马哈木也是这么想，一位连续阴雨之后就是他们的战机。
结果也是大明的战机。
亦力把里，开始乌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凝重感。
第1283章 是时候决战了！
下雪了。
亦力把里没有辜负彼此双方的期待，入秋没多久就下了一场雪，不算太大，所以对歪思和纳黑失之罕而言，算不得战机。
于是，大明也没有战机。
秋末时分，终于开始大规模持续下雪，虽然不像北方的雪，但亦力把里的雪下上几日后，也把天地堆了个银装素裹。
雪化几日后，又一场小雪。
再化雪，三五日后，倏然再一场大雪。
于是乎，亦力把里的原本干冷的空气里终于湿润起来了。
距离大明驻军地不远，但也不算很近，约莫需要个十来日行军的一处要地里，歪思和把秃孛罗喝着酒，彼此眉眼间都是喜色。
歪思笑道：“这一番大雪下下来，大明士卒怕是要冻成人干。”
把秃孛罗比较谨慎，“虽然如此，但现在不能小看大明，毕竟大明有钱，在后勤保障上能确保士卒的取暖供应。”
歪思嗯了声，“话是如此，可再怎么有钱，人力是无法改变环境的恶劣，就算大明士卒能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多少战力，最重要的是，根据你们瓦剌那边的情报，当年雄霸利用潮湿空气困得大明两万神机营差点全军覆没，如今大雪频下，空气潮湿异常，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的神机营还有多少战力可言？”
把秃孛罗道：“你们本地这边经验丰富的人说，接下来几日，还会出现大雪天气？”
歪思道：“是的。”
把秃孛罗沉默了一阵，“确实是机会了。”
歪思哈哈一笑，“是机会，所以是时候出击了，等我们大军迫近大明驻军地，他们的火铳弹药肯定早已潮湿异常，威力大减，再加上谍报所知，靳荣和黄昏这对主帅副帅的搭档，依然不会配合，也就是说，靳荣还是会作壁上观，只要咱们不去惹靳荣的西北军主力，就黄昏能指挥得动的四五万人，根本不足为惧，因为神机营在这样的情况下废了，威胁最大的反而是雄霸的吴哥大军，不过吴哥士卒那经历过这等寒冷，只怕也被冻成了废人。”
把秃孛罗沉声道：“话虽如此说，不过此事还是要慎重，毕竟咱们面对的是大明妖臣黄昏，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妖臣。”
歪思显然也是同意的，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人力可胜天乎，如果妖臣黄昏连这样恶劣的条件都能克服并且改变，那么我们就算是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
这样都赢不了，那战事往后拖，更没有胜算。
把秃孛罗问道：“咱们倒是看到了战机，也打算出击，可纳黑失之罕那边呢，要明白这个现状，就咱们的兵力，哪怕是如此恶劣环境下，也不一定能稳胜大明，而且还是得提防靳荣，所以咱们要赢，纳黑失之罕的兵力，也必须全力出击才行。”
歪思想了片刻，“是的。”
把秃孛罗继续问道：“所以，我们要通知纳黑失之罕么，让他配合出击，咱们双线夹击，等驱赶大明军队后，你和他之间，再靠实力争夺这片疆域的汗位？”
歪思想了想，“咱们看得出来的事情，异密忽歹达会看不出来？我觉得，异密忽歹达肯定已经派人去通知纳黑失之罕，让他准备出击了。”
毕竟双方都在等待这个时机。
把秃孛罗沉默了一阵，“我觉得这个情况，还是把事情敞开了说比较好，也就是说，咱们不如派个使者过去通知歪思，就说先一起击溃大明后，再一决高低。”
歪思摇头，“这个不用，咱们先行出军，如果走了一两日，斥候得到纳黑失之罕也出军了的消息，那么咱们继续出军，如果斥候得到纳黑失之罕没有出军，那咱们就退回来，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纳黑失之罕就不足为惧了。”
把秃孛罗叹道：“只好如此了。”
于是……
出军！
而在另一边，在距离歪思和把秃孛罗驻军不远的地方，平时一两日便可赶到的距离处，歪思大军驻扎于此。
互成掎角之势。
这是双方一次没有交流但却形成了的默契。
纳黑失之罕和麾下大将齐聚一堂，议论纷纷，都是在讨论要不要出兵，其中一位万户说道：“之前歪思着人送了情报过来，说只要连绵大雪，空气一旦潮湿起来，大明的神机营就会变成普通军队，这是瓦剌在草原上得到的经验，也是大将军雄霸能在中南半岛逼得大明和他谈判的原因。”
纳黑失之罕点头，“是的，我着人去问过异密忽歹达，这位老臣说过，歪思主动分享情报，很概率是在等战机出现后，希望和咱们配合，先将大明驱赶出我们的疆域之后，再和咱们一决高下。”
那位万户眼睛一亮，“异密忽歹达是怎么说的，咱们要配合吗？”
纳黑失之罕沉默了一阵，道：“异密忽歹达说了一句中原那边的话，他说：原则上攘外必先安内，不过当下形势是大明军队已经入侵我国疆域，那么再攘外必先安内，就会给大明军队机会逐个击破，现在应该是安内必先攘外！”
另一名万户道：“这么说，异密忽歹达也认为我们应该配合歪思？”
纳黑失之罕嗯了一声，“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众人互视一眼。
没人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自家人再大的矛盾，关起门来也是自家人，可大明是个外面的人，却跑到自己家里来作威作福。
歪思起身，“不过咱们还是谨慎起见，这样，先派出斥候，去看看歪思和把秃孛罗那边的动静，如果他们大军开拨直指大明驻军地，那么咱们也立即跟随着出军，诸位以为何？”
无人反对！
因为隔的本来就不远，再加上双方本来早就有安排斥候彼此侦查，所以纳黑失之罕很快知道了歪思出击大明驻军。
而歪思也很快得知，纳黑失之罕很快出兵配合他，双方逞犄角形势，如一柄鱼叉一般，凶狠的向大明大军扑过去。
是时候决战了！
第1284章 一夫当关
敌情！
大明驻军来到亦力把里后，其实就和敌军遭遇了几次，普通士卒不清楚高层状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出兵出击。
但高层将领知道。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卒，其实都很憋屈。
这几年来，大明发动的战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憋屈，到了地方，竟然一直聊天打屁，仅有的几次相遇，主帅还不下令出击。
然后，双方就这么耗着。
现在终于出现敌情了。
士卒振奋而紧张，将领则更加紧张——知道越多，心里越没底，主帅和副帅之间没有配合，关键是副帅手中还有几万人。
这样一来，就要以寡敌众。
好在神机营给了大家信心。
中军大帐。
黄昏，靳荣，雄霸，以及十数位高级将领齐聚一堂，不过也有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泰山号的车长吕猛，他也站在中军大帐的角落里。
大家虽然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主帅的人。
毕竟……那个泰山号确实给人太震撼了。
黄昏站在沙盘前——有一说一，方宾虽然带兵能力一般，战略眼光不好，但他有沙场武将没有的优点：细腻。
他给黄昏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财富。
沙盘！
这是一个根据大明各方得到的堪舆图制作出来的整个亦力把里的沙盘，极其精细，几乎可以作为精密地图使用了。
对此，靳荣都不得不服气。
当然，这件事也有他和朱高煦的功劳，当初朱高煦到陕西这边负责绘制出兵堪舆图时，是踏踏实实出力了的。
后来他把这个堪舆图交给了靳荣。
方宾来后，靳荣又交给了方宾，倒不是说靳荣配合方宾，而是在这件事上，他没必要拖后腿，反正他能做的就这么多。
剩下的，就别想了。
你方宾和黄昏有了堪舆图，能打下亦力把里是你们的本事，打不下来，我靳荣也不会对牺牲的将士感到愧疚。
黄昏站在沙盘前，用一根指挥棒指着沙盘上的两个地方，“斥候得到消息，歪思和纳黑失之罕的大军，从这两个地方，向咱们扑过来了，因为有雪，所以人数不太好估摸，不过大概有个数，歪思的兵力加上把秃孛罗的兵力，大概是在三万人左右，而纳黑失之罕的兵力，有可能还要多一些。”
原本纳黑失之罕的兵力更少，但吞并了失儿马黑麻。
加上异密忽歹达的支持。
所以纳黑失之罕的兵力，已经比歪思更占优势。
靳荣虽然不打算配合，但他还是很好奇黄昏要怎么行军布阵，所以盯着沙盘看，最后很快有了个想法，而且是绝对的破敌之计。
但他没有说。
本来就作壁上观，本来就不想看见亦力把里被大明征服，靳荣别说出工不出力了，他甚至连出工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把军队往后面拉一点，不参与战争中去。
大不了最后接应溃军。
这个是必须的。
另外，为了防止战后被陛下用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处罚，靳荣还需要布置一番，以营造出不是见死不救，实在是形势逼迫救援不及，只能接应下溃军。
这样就算有罪，也不严重。
不过黄昏接下来的话却让靳荣吃了一惊，只听黄昏说道：“论兵力，咱们略高于歪思和纳黑失之罕的总兵力，但对方显然也知道咱们这边的一些原因——”
说到这里听到了一下，看一眼靳荣。
靳荣面无表情。
其实将领见状，也知道黄昏想说什么，心里暗暗叹气，如果副帅不是靳荣多好，这亦力把里偌大的战功早就到手了。
黄昏继续道：“不过对方知道咱们这边的一些问题，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扑过来，而且我敢断定，对方之所以如此嚣张，一定是因为把秃孛罗告知了他们我们神机营的缺点。”
雄霸用他还有点蹩脚的大明官话问道：“所以，咱们是避战？”
这话其实是废话。
等的就是现在这个机会，怎么可能避战，不过是让黄昏接话说出来接下来的计划而已，果然，黄昏笑道：“为何要避战？”
看了一眼众多将领，“其实对方若是合兵一处来袭，我们还要更被动一些，因为大雪，因为空气潮湿，咱们的神机营确实要受到影响，再加上其他原因，咱们可以出战的兵力，就要处于劣势，那样的话，还真只有避战，但是现在他们兵分两路来袭，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需要一鼓作气，将他们逐个击破！”
一位沙场经验丰富的指挥使上前仔细看了沙盘，摇头道：“难，歪思和纳黑失之罕的行军路线之间，相隔其实不远不近，合兵也有机会，咱们要逐个击破，难度极大。”
黄昏笑道：“不，难度不大，虽然他们依然存在合兵的可能，但我们只要打造出一个他们无法合兵的局面，然后就可以集中我们的优势兵力，全歼一股来犯之敌后，再集中兵力歼灭另外一股。”
雄霸立即明白了黄昏的意图。
实际上，这本来就是破亦力把里的最好战略。
立即站出来，“末将愿意率领五千吴哥儿郎，誓死拖住一路，如此，黄指挥使就可以率领优势兵力，去歼灭另外一路后，再增援末将。”
众人精神一振，这确实是好计划。
黄昏却摇头，“不，你那五千人很重要，因为这两股敌军势力，兵力都在三万上下，而我们神机营战力确实受到了影响，也就是说，双方的兵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要想全歼一路，就必须集中所有兵力在那一路上，所以我们不能分兵。”
没办法，靳荣的兵力调不动，就算调动了，也没有什么卵用。
出工不出力，你能怎么办？
敌人也知道这个情况，遇见靳荣的兵力了直接绕开走就行。
雄霸有些不解了，“那谁去拖住另外一路？”
黄昏哈哈一笑，将指挥棒在沙盘上一点：“我的战略是这样的，我们将所有兵力集中到这里，迎击纳黑失之罕的兵力，此战事由雄霸全权指挥。”
雄霸不解，“那歪思和把秃孛罗那几万人，谁去拖住他们？”
不会是靳荣罢？
看了一眼靳荣，发现靳荣果然还是面无表情。
黄昏却将指挥棒一丢，“当然得有人去，诸位不用担心，我去。”
顿了一下，斩钉截铁，“我一个人去。”
我欲一夫当关！
第1285章 壮志扬！
话音落地满堂震惊。
除了吕猛，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一位指挥使问道：“那么黄帅打算带多少兵力过去拖住歪思和把秃孛罗呢？”
他以为黄昏说的一个人去，是他一个人带兵去。
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黄昏摇头，“我说过，要将所有兵力集中到一起，彻底击溃纳黑失之罕，所以我们不能分兵，纳黑失之罕和歪思肯定也想不到，如此一来便可能出现奇效，因此我的意思就是，我，黄昏，一个人去拖住歪思和把秃孛罗。”
这下大家都懂了。
面面相觑。
片刻后雄霸问道：“黄帅，你一个人，就凭靠泰山号，能拖住敌方几万大军？”
再坚固的钢铁怪物，一旦己方弹药用尽，敌人可以凭靠人力，用刀砍斧劈硬生生把你拆解了，到时候岂非非死不可。
黄昏哈哈一笑，起身，挥手，对众人道：“山人自有妙计，就这么决定了，各位下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兵，愿数日之后，尔等皆能平安归来，他日应天朝堂，我与尔等共尊荣。”
众人虽然不解，但军令如山。
只得各自去准备。
靳荣也走了，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有种直觉，黄昏应该是布置了什么后手，否则不可能一个人带着泰山号去拖住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几万人。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黄昏有没有什么后手，反正靳荣依然不会配合，也就是说，黄昏其实是要用劣势兵力来作战。
而靳荣毕竟是一位军人，在黄昏说要一个人拖住歪思和把秃孛罗的时候，靳荣其实是尊敬大于震惊的，因为黄昏此举，太有男儿壮气！
我辈男儿，置身沙场之中，可不理应如此。
虽无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之能，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大明驻军地一片忙碌。
大战在即，大明的士卒却并不紧张，相反，有些期翼——来到亦力把里半年多了，终于要打仗了，要是这一战赢了，还有机会回国内过年。
士气之高昂，犹胜北伐瓦剌。
而在另一边，黄昏找到靳荣，靳荣有些意外，莫非你一个人去拖住歪思和把秃孛罗，我就是你的后手？那你也太天真了。
我不可能配合你的。
黄昏却笑道：“沙场无眼，我有家眷在此，还请靳指挥使帮忙照顾一下。”
靳荣点头，“但请放心。”
四个字，够了。
你们胜了，自然万事大吉，如果你们失败了，歪思、把秃孛罗和纳黑失之罕的兵力趁机东进来进攻我的话，我靳荣就算是战死，也要着人护送徐妙锦和权氏姐妹以及阿如温查斯回到国内。
男儿一诺，千金难换。
这事无关朝堂争斗，这是靳荣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底线。
黄昏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令下，大军开拨之前，十数标斥候先大军一步，如狼群一般从驻地撒向敌方大军来犯的方向。
大军未动，斥候先行。
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时代，信息都极其重要。
而当雄霸率领着将近五万的兵力气势汹汹的扑向纳黑失之罕后，黄昏在徐妙锦和权氏姐妹的注目下，在雄霸疑惑的眼光中，在阿如温查斯的陪同下，登上泰山号。
一声号笛。
泰山号发出巨大的轰隆声，黑烟升起直冲青天，片刻之后，泰山号缓缓驶出军营，去往预定战场的地方，准备迎接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大军。
靳荣目送黄昏远去，然后吩咐人，保护好徐妙锦和权氏姐妹。
然后……
靳荣陷入沉思。
他实在想不明白，黄昏哪里来的底气，依靠一个泰山号来对方三万多人的敌军，泰山号上储备的弹药绝对杀不光三万人，而一旦弹药用尽……
黄昏必死无疑。
他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靳荣想不明白。
沉思片刻后，靳荣挥挥手，一位心腹指挥使立即上前，“都指挥使，请吩咐。”
靳荣道：“派几标斥候，去看看黄昏到底是怎么独自迎战的，另外，命令将士摆好防御姿态，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必须让敌军不敢轻易趁机再进攻我们……嗯，顺便做好接应溃兵的准备，虽然我对他们的胜败无所谓，但如果万一输了，都是我大明儿郎，能救一些是一些。”
……
……
天空昏黄。
雪云压城之感，让整个大地一片凝重，更添寒冷。
雄霸纵马而行。
目光所及之处，是军队先锋部队，让大明士卒挑不出毛病的是，先锋部队是吴哥士卒，而吴哥士卒也求之不得。
先锋，意味着获取战功的机会更大。
当然，死亡几率更高。
但吴哥士卒来到这边，本来就是用命来博取一个富贵未来，所以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觉得是大将军雄霸在照顾他们。
而对于大明士卒而言，战功不难，活下来更好。
所以也对雄霸信服。
雄霸看着前方旌旗飘飘，耳畔传来万马齐鸣的声音，体内热血沸腾——第一次，第一次率领五万人的大军！
只有这一刻，雄霸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存在是有意义的。
我雄霸活着，就是为了战场！
当年，雄霸能靠微弱兵力，在吴哥国内以星星之火燎原，如今手握五万左右的重病，其中还有一万多人的神机营，这股力量之雄浑，雄霸自觉胜券在握。
最近读兵书，他忽然就觉得那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太适合自己了。
出兵之前，五万人的调度，雄霸在半个时辰内做到了！
出兵之后，五万人左右的行军，雄霸指挥得有条不紊，别说奔赴沙场，就算此刻敌军忽然出现，雄霸也有把握可以让大军随时展开攻击和防御的阵型。
不要小看这个事情。
五万人的大军，要想指挥得到一切都有条不紊，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需要绝对强大的统御大局的眼光和能力。
大兵团行军，最考验士卒的军事素养和将领的统筹全局。
稍不注意，就可能导致中军跟错了前军路线，后军找不到前军的情况，然后便是一盘散沙——人越多，越容易乱。
但是现在，大军有条不紊的行进。
雄霸居功至大！
和雄霸一样，麾下的大明和吴哥将领看着大军如此有序的出击，皆是大受振奋，如此有军事素养的五万士卒，有天下第一的大将军雄霸，岂能不胜？
壮志昂扬，战意如炽。
来战便是！
而在另一边，泰山号在满载之后，速度慢了许多，不过饶是如此，也依然不比骑马慢，只不过因为道路的问题，所以黄昏故意放慢了速度。
泰山号，便如一条长龙，在亦力把里的土地上深入腹地。
迎击！
这一战，泰山号将展现出它的恶魔姿态。
第1286章 恶魔姿态
迎击的好处就在于，可以选择自己选择的战场，也就是说，可以拥有地利，泰山号在历史上亮相的舞台，黄昏选定了一个狭长的宽阔地。
所谓狭长，是整体地形而言，实际上一点也不狭窄。
黄昏也担心敌军居高临下。
泰山号是装甲车没错，可要是敌军居高临下，用大石来砸，泰山号也扛不住，别说巨石居高临下，就泰山号目前的装甲厚度，遇到大明这种最先进的火炮，都有点扛不住。
当然，其他国家的火炮目前还是渣渣，泰山号还是能抗住一些炮击。
但这一次不用抗。
就欺负你亦力把里没有火炮！
泰山号先一步抵达战场之后，这处狭长的开阔地是歪思和把秃孛罗进攻的必经之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绕开。
不用担心被抄尾。
当然，这个地形也注定了不可能形成伏击。
泰山号进入阵地后立即展开进攻姿态。
先是从一个整体断开，以铁链链接，方便随时可以收拢，分成四节之后，一字横开，然后五门火炮调转方向，面对敌军将来过来的朝向。
所有弹药皆准备妥当。
和北伐瓦剌的时候一样，敌军都以为大明的弹药会回潮，其实这一次比北伐瓦剌更好，因为这一次所有火炮的炮弹都是开花炮，密封性好，受潮的几率很小，何况后勤保证了足够的木炭。
基本上不受影响。
唯一受影响的是普通火铳，不过为了确保泰山号的战力，在出发前，黄昏已经下令，泰山号所有火铳的弹药都是绝对干燥可用的。
受潮的已经被后勤运回了国内。
不仅如此，泰山号上的三十门机枪，也早就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使用，而火铳也多准备了几份，确保士卒射击之后，可以迅速拿起旁边的继续射击。
反正一句话，前期就是火力覆盖。
穷则精准打击，富则火力覆盖。
大明有的是钱。
在摆好姿态后，黄昏下令，于是乎吕猛立即带着蚍蜉义从下车，将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大坑填满，突兀出平地的大石头搬走，让泰山号前数百米内形成一片绝对开阔的平地。
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火器的威力。
当然，也没忘记善后。
因为敌军还要一两天才能赶到这里，所以吕猛带着蚍蜉义从将这一片狭长区域内都清理了一遍，方便泰山号撤退。
黄昏在这一两日，又有了个点子。
其实也不新鲜。
主要是目前的形势，让他忽然想起来了而已：地雷！
如果这个时候有几百颗地雷布置在泰山号前面的阵地里，那就给敌人的集团冲锋带来恐怖的破坏力，所以等这次回国，要让时代军工成立一个地雷项目。
万事俱备，静等敌军出现。
而就在敌军大概还有一日左右，吕猛找到黄昏，说后面有靳荣派过来的斥候在监视咱们，黄昏听后咧嘴一笑。
正愁没有斥候。
于是下了泰山号，带着吕猛和阿如温查斯来到泰山号后面两里路左右，找到了斥候的标长，那位标长有些尴尬。
黄昏挥手，“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是靳荣的人，我也知道靳荣的想法，可能你也知道，不过没关系，反正情形你是看见了，我就用泰山号阻击敌军，但是我泰山号的蚍蜉义从人数有限，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做一件事。”
那位标长犹豫了下，“请说。”
“你们去前面，看看敌军还有多久到，侦查到消息后，立即退回来，不要和敌军的斥候交战，当然，你们退回来后，也不用继续再退，因为我挡得住他们，你们在后面是绝对安全的。”
顿了一下，黄昏继续道：“你们来了几标？”
那位标长道：“三标。”
黄昏颔首，“那就这么定了，可否？”
那位标长犹豫了很久，点头，上马，然后对麾下儿郎吩咐，在出发前，标长的内心显然经过了几次争斗，最后说道：“希望黄帅你能赢！”
黄昏大笑，“终究都是我大明儿郎，放心罢，我输不起的。”
泰山号的第一次亮相，不能输。
也幸亏这一标斥候，所以黄昏才能提前得知敌军先锋骑军的出现，是歪思的部队，五千人，全是骑军，出现在峡口的时候，看见眼前突兀出现的钢铁怪兽，吓了一大跳。
本来就是全军戒备——却发现并没有大军，只有一个钢铁怪兽，还是从没见过的，岂能不吃一惊。
在黄昏从斥候那得知敌军即将抵达时，黄昏就让泰山号重新启动，随时可以从当下的姿态合拢出击或者撤退。
是以黑烟直上云天。
歪思的先锋大将老远就看见了黑烟，以为是狼烟，而且斥候也接触到了大明斥候，也提前侦查到了这个钢铁怪兽，但亲眼看见时，还是震惊莫名，尤其是看见钢铁怪兽上那个年轻男子时，这名先锋大将更加吃惊。
是大明妖臣！
人的名，树的影，这位先锋大将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了。
当下情形确实有点反常。
前面的地形，是个大决战的好地方，宽广，聚风，所以雪早就化了，特别适合双方骑军冲锋，按说敌军应该会在这里布置大量兵力才对。
而言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个钢铁怪兽，以及负手站在钢铁怪兽上面的大明妖臣。
嗯，还有五门火炮！
虽然隔得还远，但先锋大将还是看见了那几门黑洞洞的炮口。
五门火炮……
貌似威胁不大。
但当下情况实在太反常了，因为视线所及范围，已经绕过去的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显示这个地方只有一个钢铁怪兽。
后面没有大明的伏兵，只有几标斥候。
什么状况？
先锋大将有点想不明白，难道大明妖臣要想凭靠这个钢铁怪兽来阻止五千人的先锋骑军——可就算能阻止，他被重重围住之后，也必死无疑！
作为西征主帅，大明妖臣如此反常……那真的有妖。
先锋大将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立即出击。
是以等了一个时辰，在派出去的斥候又一次确认，这条战线上只有这一个钢铁怪兽后，那位先锋大将便热血了起来。
拿下大明妖臣黄昏的人头！
这是何等的军功！
还就不信了，你就五门火炮，就算那钢铁怪兽再厉害，能抵挡得了五千骑军的冲锋？
绝对不可能。
我五千健儿用手撕，也能把你给撕开！
第1287章 骑军冲锋
黄昏穿着奇怪，在靳荣的斥候去前面发现了歪思先锋骑军的踪迹传回消息后，黄昏就让斥候退到后面去，提防被敌军斥候穿插之后破坏道路。
然后黄昏穿上了那一套奇怪的装备。
而麾下的五十名蚍蜉义从，包括吕猛，都穿上了那套战甲。
战甲不奇怪。
棉甲。
和传统战甲差不多，又有不少差别，寻常盔甲最高大上的那个级别，上面会有铁链网，一般是将军穿戴，因为太重，不适合寻常士卒。
黄昏他们这一套棉甲也有铁链网，不过全是最细小的铁丝打造的，重量不算太重，对于坐在泰山号里不用冲锋跑步的蚍蜉义从而言，基本上不构成负担。
头盔则不是传统头盔。
是钢盔。
上面还缠绕着线条——黄昏也不知道那个线条有什么用，反正看影视剧里头盔上都有这个，估摸着有防御作用。
这套盔甲，得益于时代冶金的工业突飞猛进，才能有重量极轻的合金作为材料，要不然你用个普通钢材打造钢盔，那不用打了，士卒的脖子要不了多久就压弯了。
有一说一，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因为生产力的需求，时代冶金的发展是最快最好的，也是走得最远的，只不过又受限于化工水平，无法更精细化的添加各种微量元素，所以导致时代冶金生产出来的各种钢材，总是会有各种瑕疵需要克服。
这个没办法。
时代化工发展太慢，短期内取得突破不太现实，只能用社会需求去倒逼着时代化工的进步，然后再反哺其他行业。
站在泰山号上，看着对面的五千铁骑集合，整理阵型，一看就是准备冲锋的节奏，黄昏对身边的吕猛道：“让大家准备好迎接敌军冲锋。”
五千？
骑军？
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残忍。
吕猛立即传令下去，下令所有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射击，同时五门火炮也已经就位——火炮手也是蚍蜉义从。
所以泰山号上的蚍蜉义从，其实有七十来人。
略有拥挤。
就算如此，也仅仅是能满足战时人员需求，若是出现伤亡，就会降低火力，因此黄昏其实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火力衰减下，装甲车的威力会越来越少。
如果持续衰减火力，最后就会变成一个移动靶子，被敌军一步步拆解成为趴窝的待宰羔羊。
远处传来号角声。
呜咽着。
凄凉着。
在亦力把里昏黄的天穹下，连绵的响彻在人心里，分外凄凉。
又添悲壮。
吕猛在一旁道：“黄帅，下去罢，万一被流矢射中，可不是好事。”
黄昏嗯了一声。
泰山号内也有观察窗口，方便直接掌控全局，也是对吕猛道：“你去掌握整车的动向，我有命令会让阿如温查斯通知你。”
于是各就各位。
何谓猛将？
猛将就是要身先士卒。
歪思这位先锋大将也是个猛人，当然，能当先锋的就没几个怂包，不仅无力超群，也是悍不畏死的那种性情。
更何况由不得他不身先士卒。
虽然有五千袍泽，可先锋骑军士卒们看见对面的那个从没见过的钢铁怪兽，人对未知的恐惧的本能被激发出来，很有可能导致军心不稳。
所以这位先锋大将必须鼓舞士气，必须身先士卒。
号角吹响后，先锋大将挥舞着手中的巨大狼牙棒，怒吼一声，“杀！”
简单的杀字。
却比任何时候都蛊惑人心。
因为……
气氛烘托到位了。
这是沙场，不是演讲台，哪需要那许多的激励话语，只需要当将军的身先士卒，只需要战鼓擂动，只需要号角呜咽，只需要寒光照铁衣，男儿心中的壮血便会激荡出来。
血性。
中国男儿从不差血性。
亦力把里的汉子，当然也是中国男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现在的战争，只不过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结。
列阵如团。
先锋大将挥舞着狼牙棒，第一个纵马奔出，在他左右的骑军士卒亦同时纵马狂奔而出，依次向左右蔓延，这边慢慢的形成了一张弓的形状。
等先锋大将那一列跑出了将近五米左右，第二列开始出击。
依次到最后一列。
铁骑如雷，杀声震天。
狂奔铁骑戴起来的尘埃，变弱沙尘暴一般，疯狂的向着远处的钢铁巨兽席卷而去，如一头更巨大的怪兽，要吞并所经过、蔓延过土地上的一切。
老实说，骑军冲锋就这样。
当你没有绝对力量的骑军可以阻挡对方的骑军，那么面对骑军，寻常步卒基本上就被漫天黄沙吞没并战死的节奏。
也就重甲步卒能抵挡一下。
所以当宋朝失去燕云十六州，没有了战马补充骑军后，宋朝那么有钱，都成了北方儿郎的钱袋子，因为基本上打不过北方游牧民族。
你没有相应的骑军去应对敌军的敌军，怎么打？
为什么大明前期可以？
因为掌控着那些地方，有充足的战马。
至于后期的大明……
一纸荒唐言，满脸辛酸泪。
大明被女真南下，其实根源不在于燕云十六州这些地方，也不是骑军无力——明末的关宁铁骑，战力冠绝天下。
可还是被女真南下了。
根源在于体制出了问题，内部已经腐朽到了极点，因为长久的体制没有进步，没有解决土地吞并问题，导致收不起赋税——于是国库没钱！
崇祯窘迫的去找老丈人要钱，竟然还没要到多少。
端的是讽刺。
战争，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钱到位了……你看宁王的朵颜三卫，基本上都是北方儿郎的雇佣兵，跟随宁王和燕王朱棣一起，打起关外的瓦剌、亦失哈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有钱就是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此刻冲锋的并不是真正的五千铁骑，骑军估摸只有两千之数，在骑军的后面，则是三千步卒——靳荣的斥候侦查失误了。
但此刻黄昏哪里知道。
他只知道，泰山号接下来要迎击五千铁骑的冲锋，这可是五千，就是用五十匹战马来冲撞泰山号，也能把泰山号撞翻。
翻倒的泰山号就是露出肚皮的狮子。
所以黄昏此刻其实高度紧张。
第1288章 恶魔
黄沙翻滚，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刀光剑影。
眼前这一幕，让黄昏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电视剧三国演义的开篇，耳畔甚至响起了那熟悉的歌曲：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飘扬着一副副，鲜活的面容……
是的。
现在这些面容都还很鲜活。
而且狰狞。
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张纸白的毫无生气的脸，被这漫天黄沙淹没，而他们在历史上，连一个逗号都比不上。
何其悲凉，何其无奈。
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上某个人名的那短短几个笔画，其实是用成千上万的普通人的鲜血来书写的，纵观历史军事史，每一个后世熟稔的名字，都是由无数女子青闺梦里人的血肉铸就。
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而已。
比如白起。
白起，简单的两个字，到底是用多少血肉才凝集成了青史上的这两个字？
想想就觉得悲凉。
但这就是社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至于另外一个叫赵括的人，他的名字能青史留名，是用四十万赵国男儿的血肉凝聚出来的，只不过他这个比较讽刺而已。
还有更讽刺的，土木堡之变的王振。
这位大宦官能成为大明历史上最为关键的一个人，他的名字里的不仅仅是大明无数将士的青血壮气，还有数百的大明文官武将！
万幸有个于谦。
所以黄昏看着眼前这一幕，由衷的感叹，还好，我黄某人在大明。
耳畔传来蚍蜉义从的计数声——每一门火炮都有一个火炮操作人员兼职观察员，确定敌军的距离，并且不停的报给火炮手。
只要抵达射程之内，就可以开炮。
在黄沙漫天中，在铁骑如云中，在观察员一个数字又一个数字中，黄昏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现在要用泰山号硬撼五千铁骑。
他只有一辆装甲车。
五门火炮。
十八门机枪，以及后备的十二门机枪，约莫一百五十火铳，以及充足的弹药。
但双方毕竟兵力差距悬殊。
科技的差距，能否弥补兵力的差距？
黄昏相信可以。
因为这是战争，不是简单的厮杀，并不是一定要将敌方五千人彻底全歼后，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有时候心理上的打击，更加恐怖。
紧张的气氛下，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三千米。
吕猛没有下达射击的命令。
其实已经到了火炮射程了，但还是要将敌人放得更近一点，这样就算敌人溃逃，还能再炮击一拨——距离近了，炮口压低点便是。
两千五百米。
随着观察员喊出这个数字，吕猛立即下令，于是五门火炮的炮手立即开炮。
轰隆声几乎同时响起。
震耳欲聋。
整个泰山号都随之颤抖，下放在地上抓地的犹如八爪鱼一般的稳固架直接在地上杵出几个大坑来，五门火炮的炮口上，更是出现一团火红的火焰，伴随着一阵浓烟。
旋即便是炮弹的呼啸声。
肉眼可见，一条条红线穿过长空，落向远处。
虽然比不上喀秋莎的齐射，但这一幕还是依然壮观得无以复加，目睹这一幕的黄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大明，真正进入火器时代了。
而在敌军，他们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声，看见了那五团黑烟和火焰，也看见了五条红线呼啸着拖曳成线刺破天空而来。
但是……
无所畏惧。
区区五门火炮，能抵挡得了五千儿郎？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所以当五颗炮弹落在骑军群中，炸出一个大坑，又炸飞一堆尸首时，一瞬之间便是数十人命丧黄泉，但亦力把里的铁骑没有畏惧。
只剩下三四里路。
只有三四里路了！
一旦冲到那钢铁怪兽的前面，就可以利用兵力优势，将之彻底击溃。
而在泰山号这边，黄昏看着炮弹落地开花，看着敌军士卒飞上半空，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不错，火药的提升极大的提升了火器的威力，加上又是开花弹，杀伤力已经恐怖若斯。
不过黄昏并不觉得就靠五门火炮能让敌军彻底崩溃，真正的大杀器还没有展现出它的恶魔姿态，那才是真正的绞肉机。
炮击，只是打乱敌军阵型，同时有效的制造杀伤，为接下来的近战减轻压力，当然，如果能炮击更多次最好。
这个时候就不要去管连射会不会影响火炮的使用寿命了。
不需要下令，炮火继续开炮。
于是又是五条红线刺破长空，落在骑军冲锋的阵型里，又是数十人命丧黄泉，然而就是这个时间里，敌人又已经冲锋前进了上百米。
对此，黄昏丝毫不担心——两千多米的距离，五门火炮各自可以发射多发。
按照这个杀伤下去，大概能对敌军造成数百的伤亡。
如果骑军后面还有步卒的话，还可以源源不断的炮击——至于迫近的骑军，就交给火铳和那个有绞肉机之称的机枪了。
那位先锋大将极其幸运。
所有的炮弹仿佛都避开了他一样，尽管麾下儿郎死伤了不少，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钢铁怪兽，甚至已经看见钢铁怪兽上的火炮挡板，他心里反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就只有火炮？
既然只有火炮，大明妖臣哪来的底气来阻挡五千大军？
但由不得他思考了。
因为当他冲到距离钢铁怪兽还有三里路的时候，火炮忽然停止了，然后就看见钢铁怪兽上出现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
是火铳？
先锋大将心里笑了。
不管你这钢铁怪兽里有多少火铳，我有五千儿郎，是绝对的优势，不可能会输，骑军冲锋之后，便是步卒过来收拾残局。
但他在冲到一千米时，又听见了五门火炮的轰鸣声，然后就见红色的炮弹落在了骑军后面的步卒集群里。
这一次，便见尸首漫天飞舞。
瞬间便是上百人死亡！
先锋大将心里悲愤万分，但胜利的希望也在面前招手，只要冲到钢铁怪兽的前面，它就是待宰羔羊，在绝对兵力优势下，火铳也无力阻挡！
而黄昏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炮弹炸飞的上百步卒。
扯起了嘴角。
火器这个恶魔，终于开始真正的展现它的姿态，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姿态！
第1289章 看不见的死神之手！
后方远处高地，靳荣派出的三标斥候一百五十人，齐聚一起。
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之前敌军先锋部队的斥候绕过了泰山号，和他们遭遇过，不过彼此心有默契，原本斥候相遇必有一死的规矩被打破。
敌军斥候在确定后方没有大量伏兵后，撤了回去。
他们也没有追击。
反正靳荣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看清楚黄昏到底是如何拖延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大家的任务就是观察，而不是杀敌。
标长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耳畔听着排空而来的轰隆声，脸色的神色极其复杂。
震惊，兴奋，不可思议。
大明的火炮已经恐怖若斯了？
不。
不对。
是黄昏这一次带来的火炮相较以前的火炮威力更加丧心病狂。
又升级了！
炮弹落地后的威力大得让人不敢相信。
尽管黄昏和靳都指挥使之间存在矛盾，但作为大明儿郎，看见泰山号如此肆意收割敌军士卒的性命，这一群斥候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
……
炮击还在继续。
因为骑军之后还有两三千的步卒。
黄昏也发现了这一点，敌军的先锋部队并非全部是骑军，骑军约莫两千之数，剩余的三千人左右是步卒。
这是利好消息。
意味着炮击可以持续更久，带来更多的杀伤。
而骑军更少的话，有利于火铳的射击，只要将前面的骑军击溃，后面的步卒再冲过来，经历过炮火洗礼后，基本上是送人头的。
很快，骑军已经越过了火炮火力覆盖范围。
再要炮击，炮筒就只有压平。
吕猛没有选择这么做，毕竟敌军骑军冲锋经过火炮的洗礼后，已经散开了不少，火炮只有五门，炮击骑军阵型的收益比还不如此刻继续炮击后面的步卒——步卒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在集群冲锋。
火器最喜欢的就是集群冲锋。
眼看骑军已经越来越近，黄昏对阿如温查斯道：“去告诉吕猛，让机枪手准备，除了泰山号固定安装的机枪，其余十二门备用机枪不到关键时刻不要用，其余用火铳射击便可以了。”
机枪要保持持续火力射击。
而现在的工艺还不够完美，机枪的使用寿命肯定不如近现代，所以不敢将机枪全部投入，万一损坏了，没有弥补的火力的话，泰山号就只有撤退，如此就会导致战略失败。
阿如温查斯立即去通知吕猛。
黄昏又忽然喊住，“告诉吕猛，告诉蚍蜉义从，不要射杀敌军的先锋大将，我们需要他鼓励他的儿郎不断的冲锋。”
阿如温查斯一愣。
好腹黑！
另一边，先锋大将纵马狂奔，身后是一千多儿郎，虽然经过火炮的洗礼后，战损有些大，但可以接受，毕竟阵容还在。
而且敌军火炮已经在打后面的步卒，无力炮击骑军。
现在距离那个钢铁怪兽不到两里路。
战马已经是全力狂奔。
要不了片刻，就能冲到钢铁怪兽前面，就算那个钢铁怪兽上面有火铳，可上面能有多少人，就算一百人，就算是三眼火铳，三连射之后装填弹药的时间，自己的儿郎就可以肆意的杀进里面，将大明妖臣黄昏的首颅斩于刀下。
战功近在咫尺。
距离越来越近，哪怕不用望远镜，先锋大将也可以看见站在钢铁怪兽上面的人——吕猛，此人无所畏惧的站在上面，似乎不惧怕己方的骑射一般。
一里！
只有一里了。
而在敌军火炮炮击后方步卒后，己方骑军再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也就说，一千五六百人已经形成了绝对的冲锋阵型。
在这个距离上，又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哪怕是冲近之后还有一轮火铳射击，也无关痛痒。
大局已定！
又十余个呼吸之后，距离钢铁怪兽约莫百丈。
先锋大将怒吼一声，“上箭。”
虽然知道骑射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作用，毕竟对面是一个浑身钢铁是怪兽，但己方骑射，还是可以有效压制一下对方火铳的射击。
减低己方战损。
搭箭。
张弦。
就在这个时候，先锋大将看见钢铁怪兽的火炮旁边，又出现了十多天团火花，像一个个怪兽吐出了红色的舌头。
在轰隆的炮击声中，先锋大将又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不像是火炮的声音，也不像是火铳的声音。
哒哒哒的……
有些像纵马骑行在青石街上的感觉。
如马蹄叩击青石。
如此密集。
什么声音？
什么东西？
火铳？
可火铳射击会出现如此打团的火花？
火铳能发出如此密集的声音？
先锋大将有点懵，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更加不解，因为他看见身旁的士卒儿郎，甚至包括胯下战马，倏然间身上爆出大片血雾，然后成片成片的倒下。
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在杀戮。
火铳！
先锋大将确信，这就是火铳，因为火铳就是这样。
但是……
现在距离钢铁怪兽还有百丈左右的距离，火铳的射程有这么远？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之远射程的火铳，如果真的存在这种火铳，那么从今以后，战争就将彻底被颠覆，将不会再有骑军冲锋的事情了。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火铳。
一定是火炮的变种——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
既然是火炮，那就不可能像火铳一样疯狂生产，也就是说，那个钢铁怪兽上面拥有这种变种火炮的数量有限。
只要冲近，胜利依然在眼前。
然而就在先锋大将思忖的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身边的儿郎已经大片大片的倒下，顷刻之间就战损了一百余人。
无妨。
还有一千五百骑左右。
而且先锋大将知道，既然是变种火炮，就一定要填弹，哪怕是火铳也依然要装填，对方不可能不间断的射击。
于是振臂高呼，怒吼杀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剩下一千五百骑中，其实大多知道先锋大将想的那个道理，他们作为先锋，本来就是抢头功的，悍不畏死。
眼看胜利在侧，主将又没喊撤退，哪会轻易溃败。
其实在以往，四分之一的战损，已经足以瓦解一支军队的战意了，但这一次不一样，因为在他们看来，胜利唾手可得。
而且己方阵型依然勉强保持着整齐。
只要冲过去，便是胜利。
于是……
继续冲锋。
迎着那火舌冲锋，迎着那无数双看不见的死神之手冲锋！
这就是战争。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1290章 焦灼
在后方，几天路程的地方，靳荣不断接到斥候穿回来的战报，然后慢慢的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雄霸率领将近五万人的兵力迎击纳黑失之罕，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着兵力和火力优势的大明西征军，竟然处于下风！
因为纳黑失之罕选择了一个不适合火铳和火炮作战的地方！
一群荒山。
在得知大明西征军迎击之后，纳黑失之罕就果断的选择了一片荒山驻军，在一条狭窄的通道前摆下阵容，并且占据有利地势，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雄霸没有畏惧，果断迎难而上。
不仅如此，因为下过雪，空气潮湿，大明的传统火铳确实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处于焦灼状况，且西征军落了下风。
这不意外。
雄霸再怎么天下第一，也得面对现实，战争，哪有绝对的战无不胜。
不过靳荣还是奇怪。
按说，以雄霸的军事素养，不可能看不出这个局面，他肯定知道进入敌军的优势地势后，难以啃下敌军，那么他为何还要中计？
这摆明了是故意要和对方拉扯。
为了什么？
争取时间？
可自己不会出兵支援，而黄昏那边只有几十人，一辆泰山号，难道雄霸还奢望黄昏解决掉歪思和把秃孛罗后去支援他？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等待支援的只能是黄昏。
而黄昏那一路斥候传来的消息，则让靳荣更加意外，他以为黄昏会边打边退，结果黄昏竟然将泰山号停在一片开阔地上，等待敌军的围攻。
反常必有妖。
靳荣想了很久，觉得这里可能有陷阱，也可能是黄昏他们想用一场败仗把自己拉下水——想到这，靳荣立即有了应对。
他命令大军展开防御阵型，并且随时准备出击接应、支援——当然不是真正的支援，摆一个态度出来而已。
他根本不惧怕一场败仗。
因为他有无数说辞可以推脱责任，比如说，不敢将兵力压上去支援雄霸和黄昏，怕敌人围点打援，又比如支援不及时之类的……
反正小罪可以有，大罪是绝对不可能的。
……
……
麻鱼岭。
这是一个汉化的地名，其实早些年用亦力把里的话来说，翻译成汉语就是云纹岭，这是一片绝对宽广的荒山。
山上无寸草。
荒凉，贫瘠，绵延数十里地。
极目一片荒凉。
所以看起来像是天上的云纹，而后来亦力把里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后，有几次大明使臣路过这里，其中有位使节居高临下看了下，说了句这荒山就像河里的麻麻鱼，密密麻麻无数。
于是便有了这个名字。
要穿过麻鱼岭，其实有数条通道，所以不存在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地势，但每一条通道，又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雄霸和纳黑失之罕在这里，都把兵力分开了。
防止对方穿插。
双方已经接触性的打过几场，各有胜负。
火铳的威力大减的情况下，西征军暂时落于下风——地势限制，火力限制下，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都消失殆尽。
剩下的就是看谁更勇猛。
不巧的是，双方都战意炽烈，所以仅有的几次接触战，双方的战损都达到了三成以上，主帅才不得不鸣金撤兵。
麻鱼岭外，军帐中，雄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张巨大的堪舆图前——沙盘在后面，他也不可能将沙盘带到前线来。
所以只有一张巨大的堪舆图。
雄霸身后的将领看着沉默的雄霸，大家脸上都是一脸憋屈。
雄霸却镇定自若，丝毫不急，问身边的人，“可否找到当地人询问，近期是否还会下雪，如果会下，要下多久？”
身旁那位百户摇头，“没有，这个地方太贫瘠，根本没有人烟。”
雄霸嗯了声。
回身，看着众人，“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爽，不过不爽归不爽，军令还是要执行，咱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只要接下来的天气不会出现狂风暴雪，那就要继续和对方缠战，反正时间对咱们很多。”
一位指挥有些蛋疼的道：“咱们是能焦灼，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火铳的回复，咱们也许能慢慢占据优势，可黄帅那边，他怎么挡得住太久，他要是溃败了，歪思和把秃孛罗就可以绕后切断我们的后路，而靳都指挥使……”
虽然不会见死不救，但绝对会支援不及时。
到时候这五万人能有一半全身而退就是万幸的事情。
雄霸笑道：“话说，黄帅打过败仗没？”
众人闻言一愣。
仔细一回想，好像黄昏出征以来，确实没打过败仗，只是在西征瓦剌时，战略性的放弃了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但最后却全歼了瓦剌的有生力量。
但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候的黄昏作为主帅，麾下有十余万大明雄师。
现在他麾下不足百人！
仅仅凭靠一辆泰山号，就想挡住歪思和把秃孛罗的三万多人，然后还想击溃对方，再然后来夹击纳黑失之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都不用去想。
不足百人，面对三万人，就是三万头猪，你也得花几十个日夜漫山遍野的去抓，何况还是三万多装备精良的善战之师。
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雄霸心里其实也嘀咕，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黄昏的战略，然后他率领西征军全力出击，用最短的时间击溃纳黑失之罕，之后去支援黄昏。
但现实比他想的棘手。
歪思军中有军事高人，选择了这么一个战地，导致己方阵营展不开不说，火器的威力也大幅度降低，一时间还真拿对面没办法。
想到这里叹了了口气，“既然黄帅从无一败，咱们就应该选择相信黄帅，不用去管他那边局势如何，咱们这边，一定要达到战略目的，所以大家也别觉得憋屈，有什么难受的，你要知道，黄帅现在以区区不到百人之数应敌三万，他们难道不感到憋屈？”
何止憋屈。
在大家看来，那几乎是赴死。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大家都不会认为是赴死而已，但战局到底会如何发展，现在所有人都对黄昏那边感到万分疑惑。
但没有办法。
第1291章 蝼蚁的绝望！
相对于其他地方，黄昏那条线路上的战事显得格外残酷。
双方之间，可以说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已经超越了一般战事，倒不是说规模宏大什么的，主要是气氛烘托起来了。
黄昏这边倒是还行。
正常操作。
可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先锋部队，心态崩了！
先锋大将率领一千多骑军冲锋，迎着火舌冲锋，在他看来，最多再有三四百伤亡，就能突破敌军的火铳射击的火力网，近身钢铁怪兽后，便是胜利。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那十八团火舌，像一个恶魔张开的狰狞大嘴。
那不是火舌。
那是地狱的深渊，无穷无尽。
身边的儿郎不断倒下。
包括战马！
虽然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当他的儿郎第一轮齐射之后，身边的儿郎战损已经达到了五成！
也就说，还有余力继续冲锋的，只有一千骑左右。
这是何等恐怖的火力！
仅仅是冲锋，还没有照面，战损就达到了五成，而现在距离那个钢铁怪兽，还有一百步左右的距离，这一段距离，按照这个速度，还要折损两三百人。
但是——
够了！
那个钢铁怪兽里最多有一百人，己方却还有七八百人，若是等到后面的步卒跟上，那就是碾压敌军，不管他们的火铳有多猛烈，都只有死路一条。
先锋大将鼓舞士气，纵马狂奔中，弓弩连射，一声怒吼，“拿下黄昏头颅者，首功，赏金万两，连升三级！”
其他骑军和先锋大将的想法一样。
现在撤退，要背面受敌，也是一死，还不如继续冲锋，而且万两赏金以及连升三级的诱惑，对于先锋不对的悍卒而言，就是最好的冲锋号角。
富贵险中求，以命博未来。
冲锋。
继续冲锋。
袍泽的死亡更是强烈的刺激着他们的仇恨心理，必须将敌人碎尸万段，才能一泄心头之恨，毕竟对方只有那么一点点人啊。
己方却已经战损一千多了。
这不能忍。
依然冲锋，后面的步卒看前面的骑军没有崩溃，虽然有零星火炮落在阵地里，但率领步卒的将军很快反应过来，示意大家散开了往前冲，于是乎伤亡大减。
于是乎继续冲。
战事，似乎在向着利好他们的局面发展。
然而……
那位先锋大将骑射了几箭之后，吃惊的发现，那个钢铁怪兽冒起了黑烟，又见它伸于地上的八爪缓缓收了起来，旋即便见它一点一点的回缩。
像个驱虫一样。
又像蛇一样，似乎要盘踞起来展开防御姿态。
先锋大将狂喜。
胜利在侧，敌人这是眼看着要被己方骑军冲到近前，所以打算逃跑了，那怎么能给它机会，必须一鼓作气将之彻底摧毁。
说时迟，其实那时快。
战场的时间，往往比你想的来得要快，尤其是这种远程交战，就在先锋大将率领剩下的七百多人冲到泰山号前时，泰山号也终于合拢。
然后就开始了另外一种姿态。
泰山号开始后退。
退的不快，大概是骑军速度的一半，也就是说，迟早会被骑军追上，但又会让骑军后面的步卒难以追上。
这个局面很微妙。
这是一个时间差。
果然，先锋大将痛苦的发现，当己方的骑军近身了那钢铁怪兽时，敌人也依然保持着速度缓缓后撤，但更加恐怖的是，钢铁怪兽上的十八团火舌依然如死神之手，不断的吞噬着儿郎的性命。
而己方却无法攻击那十八团火舌后面的士卒。
因为有钢铁挡板！
更加恐怖的是，虽然骑军围住了钢铁怪兽，但无法阻止它行动，依然无可阻挡，关键是钢铁怪兽的身躯里，伸出了五十根火铳。
一番三连射，又是一番三连射。
而己方的弓弩长枪要想在移动中通过那个小口去攻击里面的士卒，概率实在是太小，就算有希望了，可对方还有火力压制，只要靠近就是人仰马翻……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最绝望的是钢铁怪兽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和骑军的速度相当，然后因为骑军已经冲锋了很长的距离，钢铁怪兽的速度竟然慢慢将骑军甩开了距离。
这……
先锋大将有点绝望了。
当拉开距离后，己方的骑军只能望洋兴叹，而对方却依然利用火器疯狂的输出，就是这短短的片刻缠战，先锋大将身边的骑军，便只剩下五百来人了。
也就是说，在近身之后，被敌人杀伤两三百人，又被敌人拉开了距离。
冲锋成了无用功。
一切都白费了。
还追？
没法追，因为战马的速度已经下来了，根本不可能再追得上。
那就不追了。
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先锋大将明白，大势已去，追不上，还不如趁机远离那钢铁怪兽，这样还能减少伤亡。
于是他率军准备后撤。
但就在他和骑军停下来后，却惊恐的发现，那钢铁怪兽拐了个大弯，竟然向着他们冲过来，首当其冲便是那压得很低的五门火炮，倏然间爆出五团火焰。
然后己方刚停下来的阵容中，便见战马和尸首齐飞。
先锋大将大骇。
他算是明白了，大明妖臣抓住了骑军失去冲锋能力的时候，选择了回击——这个时候无法冲锋，不过骑军的机动性还在。
先锋大将怒喝一声，“散开，回撤！”
面对火铳和火炮的攻击，最好的办法是散开，散的越开越好。
局面瞬间逆转。
先前冲锋的骑军此刻呈扇形向后回撤，而先前防御的泰山号此时想个阴魂不散的恶鬼，跟在后面吐着火舌收割敌军的性命。
关键是效果很好！
火铳，火炮，机枪的射程，都能确保在追击中达到高效的输出。
更大的问题来了。
先锋大将带着骑军后撤，来得太突兀，后面的三千步卒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见己方骑军溃败回来，而那个钢铁怪兽却向着己方凶狠的冲过来了。
黑黝黝的炮口，撼动心魂。
不断闪烁的火焰，敲动灵魂。
但就算如此，先锋大将还是利用机动性把骑军撤出了战场，然后和步卒汇合，看着凶狠扑过来的泰山号，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撤退？
步卒跑的过它？
继续用步卒冲击？
可骑军都打不过，步卒凭什么和它一战？
怎么办？
先锋大将此刻是无比的绝望，在钢铁怪兽面前，他感觉自己和麾下的五千儿郎，都成了蝼蚁。
被无情碾压。
关键是被碾压之后，还找不到办法应对，现在甚至是连退或者前进都不知道怎么选择了，退，步卒跑不赢，死亡会无比巨大。
进，步卒更打不赢钢铁怪兽。
死亡也大。
最后，先锋大将一咬牙，打算将最后的骑军召集起来，用骑军作为棋子挡住钢铁怪兽，让步卒前军变后军撤退。
如果这样，就意味着两千骑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第1292章 停战
最后时刻，先锋大将权衡之后，还是没有选择率领骑军去阻拦泰山号。
两千骑军全军覆没，他必死无疑。
不死在战场上，歪思也会杀了他。
而放任步卒被泰山号屠戮，他回去之后或者歪思到来，先锋大将也是个死……在生死刹那之间，求生的本能让他想到了一个机会。
于是他下令，骑军全力后撤，不再去管那三千已经乱了的步卒。
后军变前军，非常考验士卒的军事素养。
平日行军还行。
在战场这样操作，基本上都会大乱，因为这个时候谁都想逃命了，何况大家已经承受了火炮的洗礼，何况两千骑军的溃败已经让步卒军心大乱。
是以撤退的命令一下，瞬间就兵败如山倒。
但步卒没有骑军跑的快。
所以步卒很快就被泰山号追上，然后就是一副人间惨剧——泰山号像狼入羔群，十八团火舌的疯狂喷涌下，步卒成片成片的倒下。
三千步卒就像是一片蚁群，泰山号就如一条长蛇滚进了蚁群之中，所过之处，尸首遍地，关键是蚁群的速度又远远不如泰山号。
而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又对泰山号无法构成丝毫威胁。
一边倒的杀戮！
结局可想而知。
后方远处，靳荣派出来的三标斥候亲眼目睹了这一整场战事，尽管知道泰山号是大明的国之重器，可此刻还是遍体发凉。
作为军人，今天看见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观念。
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亦力把里的士卒，在面对泰山号这个怪兽时，该是何等的绝望，打，先别说手中的刀枪剑戟能不能对钢铁怪兽造成伤害，关键是你连靠近都做不到，一百米之内，全是那十八团火舌覆盖范围，一百米之内几乎没有人能在那死神之手下存活。
不打？
跑又跑不赢，哪怕是隔着三四百米，那十八团火舌依然可以无情的吞噬你的生命，就算你运气好，跑远了，可还有五门火炮……
运气再好一点，跑得更远。
可人里有穷尽，万一这钢铁怪兽一直追着你不放，那你迟早还是个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跑，希望那钢铁怪兽没有盯住你，而是选择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有这种想法的亦力把里士卒很多。
所以两千多残卒像开花一样，不再盲目的向来时的路上撤退，而是向着整个开阔地带逃跑，在这样的情况下，泰山号开始了下一轮收割。
在这整个开阔的地带，都是泰山号的舞台。
它肆意的游走。
疯狂的火力输出，甚至还有心情对着撤退到极远处的五百骑军残兵开了两炮挑衅，黄昏甚至重新站了上去，欣赏这一幅战争的画面。
他没有恻隐亦力把里的士卒，没有圣母。
该杀的时候就得杀。
今日多杀，是为了他日少杀。
这一战，一定要把亦力把里的先锋部队彻底击溃，然后将这一战的消息带回去，打击歪思和把秃孛罗大军的士气。
所以泰山号继续游曳，在收割了数百士卒的人头后，才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趴窝。
收尸？
不存在的。
现在是冬天，瘟疫的风险不大。
就是要把这一幅画面放在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士卒眼前，让他们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从而震慑人心。
将近黄昏。
可惜没有落日，天空昏沉。
黄昏站在泰山号上，吕猛在他身旁汇报，“这一轮激战，机枪弹药还剩两成，火炮弹药还有五成，接下来要想再展开这样一场战事，恐怕有点难了。”
是不是应该先撤退下去等弹药补给。
虽然机枪的输出确实恐怖，犹在火炮之上，但是对弹药的消耗也是相当的恐怖，吕猛虽然不太懂，但他也清楚，仅是今天泰山号这一仗，消耗的弹药价值，至少也是一两万银子出头了。
不过……
一两万两银子对大明国库是个事？
对时代集团是个事？
这样的战事，大明国库和时代集团，可以支撑着再来个几百次！
但是没有那个国家能承受几百次这样的战事！
五千人的先锋大军，战损几乎达到了五成，这样的战损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还能够保持战力，也绝对没有人想第二次承受它那仿若地狱的火焰。
黄昏闻言点了点头，“战损呢？”
吕猛道：“火炮手，两人受伤，已经更换，回车厢内担任火铳手，由火铳手补充，机枪手六人受伤，其中三人还可以继续在原位置，剩下三人也回车厢内担任火铳手，由火铳手补充。”
黄昏愣了下，“没死一个人？”
吕猛沉默了一阵，“一名观察员，在追击的时候，就是咱们炮击远处的敌军溃败了的骑军时，被流矢射中，掉车下，被咱们的车碾死，牺牲了。”
这很尴尬。
黄昏叹了口气，“还是不该嘚瑟啊。”
挑衅敌军，己方却牺牲了一名袍泽，得不偿失，关键还是被自己车子碾死的，太尴尬了。
但是——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所以愧疚一下就完事了，善后工作处理好就行，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如何走，天快黑了，这个时候己方就陷入了被动。
毕竟对方还有两千多人，而己方只有几十人。
夜袭的话会比较麻烦。
如果有照明弹就好了。
可惜那玩意儿黄昏还研究不出来，不过大概率是和镁有关——这就需要时代化工那边取得进展，才有可能实现。
黄昏想了想，对吕猛道：“你派人去后面，找到靳荣那三标斥候，就告诉他们一句话，想不想升官发财，想不想建功立业，如果想，就过来给泰山号担任夜间防守、放哨的任务。”
吕猛讶然，“就这？”
黄昏点头，“就这。”
吕猛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可是靳荣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背叛靳荣帮咱们做夜间防守的事情。
但他还是没有多问，大官人的话，但听便是。
刚欲派人去，却听得黄昏又补充道：“那就再加一句，可以告诉他们，泰山号歼敌近五成，已将敌军先锋部队打崩，本方牺牲一人。”
这个战果，大概够那群斥候消化好一阵了。
第1292章 停战
最后时刻，先锋大将权衡之后，还是没有选择率领骑军去阻拦泰山号。
两千骑军全军覆没，他必死无疑。
不死在战场上，歪思也会杀了他。
而放任步卒被泰山号屠戮，他回去之后或者歪思到来，先锋大将也是个死……在生死刹那之间，求生的本能让他想到了一个机会。
于是他下令，骑军全力后撤，不再去管那三千已经乱了的步卒。
后军变前军，非常考验士卒的军事素养。
平日行军还行。
在战场这样操作，基本上都会大乱，因为这个时候谁都想逃命了，何况大家已经承受了火炮的洗礼，何况两千骑军的溃败已经让步卒军心大乱。
是以撤退的命令一下，瞬间就兵败如山倒。
但步卒没有骑军跑的快。
所以步卒很快就被泰山号追上，然后就是一副人间惨剧——泰山号像狼入羔群，十八团火舌的疯狂喷涌下，步卒成片成片的倒下。
三千步卒就像是一片蚁群，泰山号就如一条长蛇滚进了蚁群之中，所过之处，尸首遍地，关键是蚁群的速度又远远不如泰山号。
而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又对泰山号无法构成丝毫威胁。
一边倒的杀戮！
结局可想而知。
后方远处，靳荣派出来的三标斥候亲眼目睹了这一整场战事，尽管知道泰山号是大明的国之重器，可此刻还是遍体发凉。
作为军人，今天看见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观念。
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亦力把里的士卒，在面对泰山号这个怪兽时，该是何等的绝望，打，先别说手中的刀枪剑戟能不能对钢铁怪兽造成伤害，关键是你连靠近都做不到，一百米之内，全是那十八团火舌覆盖范围，一百米之内几乎没有人能在那死神之手下存活。
不打？
跑又跑不赢，哪怕是隔着三四百米，那十八团火舌依然可以无情的吞噬你的生命，就算你运气好，跑远了，可还有五门火炮……
运气再好一点，跑得更远。
可人里有穷尽，万一这钢铁怪兽一直追着你不放，那你迟早还是个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跑，希望那钢铁怪兽没有盯住你，而是选择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有这种想法的亦力把里士卒很多。
所以两千多残卒像开花一样，不再盲目的向来时的路上撤退，而是向着整个开阔地带逃跑，在这样的情况下，泰山号开始了下一轮收割。
在这整个开阔的地带，都是泰山号的舞台。
它肆意的游走。
疯狂的火力输出，甚至还有心情对着撤退到极远处的五百骑军残兵开了两炮挑衅，黄昏甚至重新站了上去，欣赏这一幅战争的画面。
他没有恻隐亦力把里的士卒，没有圣母。
该杀的时候就得杀。
今日多杀，是为了他日少杀。
这一战，一定要把亦力把里的先锋部队彻底击溃，然后将这一战的消息带回去，打击歪思和把秃孛罗大军的士气。
所以泰山号继续游曳，在收割了数百士卒的人头后，才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趴窝。
收尸？
不存在的。
现在是冬天，瘟疫的风险不大。
就是要把这一幅画面放在歪思和把秃孛罗的士卒眼前，让他们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从而震慑人心。
将近黄昏。
可惜没有落日，天空昏沉。
黄昏站在泰山号上，吕猛在他身旁汇报，“这一轮激战，机枪弹药还剩两成，火炮弹药还有五成，接下来要想再展开这样一场战事，恐怕有点难了。”
是不是应该先撤退下去等弹药补给。
虽然机枪的输出确实恐怖，犹在火炮之上，但是对弹药的消耗也是相当的恐怖，吕猛虽然不太懂，但他也清楚，仅是今天泰山号这一仗，消耗的弹药价值，至少也是一两万银子出头了。
不过……
一两万两银子对大明国库是个事？
对时代集团是个事？
这样的战事，大明国库和时代集团，可以支撑着再来个几百次！
但是没有那个国家能承受几百次这样的战事！
五千人的先锋大军，战损几乎达到了五成，这样的战损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还能够保持战力，也绝对没有人想第二次承受它那仿若地狱的火焰。
黄昏闻言点了点头，“战损呢？”
吕猛道：“火炮手，两人受伤，已经更换，回车厢内担任火铳手，由火铳手补充，机枪手六人受伤，其中三人还可以继续在原位置，剩下三人也回车厢内担任火铳手，由火铳手补充。”
黄昏愣了下，“没死一个人？”
吕猛沉默了一阵，“一名观察员，在追击的时候，就是咱们炮击远处的敌军溃败了的骑军时，被流矢射中，掉车下，被咱们的车碾死，牺牲了。”
这很尴尬。
黄昏叹了口气，“还是不该嘚瑟啊。”
挑衅敌军，己方却牺牲了一名袍泽，得不偿失，关键还是被自己车子碾死的，太尴尬了。
但是——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所以愧疚一下就完事了，善后工作处理好就行，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如何走，天快黑了，这个时候己方就陷入了被动。
毕竟对方还有两千多人，而己方只有几十人。
夜袭的话会比较麻烦。
如果有照明弹就好了。
可惜那玩意儿黄昏还研究不出来，不过大概率是和镁有关——这就需要时代化工那边取得进展，才有可能实现。
黄昏想了想，对吕猛道：“你派人去后面，找到靳荣那三标斥候，就告诉他们一句话，想不想升官发财，想不想建功立业，如果想，就过来给泰山号担任夜间防守、放哨的任务。”
吕猛讶然，“就这？”
黄昏点头，“就这。”
吕猛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可是靳荣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背叛靳荣帮咱们做夜间防守的事情。
但他还是没有多问，大官人的话，但听便是。
刚欲派人去，却听得黄昏又补充道：“那就再加一句，可以告诉他们，泰山号歼敌近五成，已将敌军先锋部队打崩，本方牺牲一人。”
这个战果，大概够那群斥候消化好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