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2章 日本之王的人选！
远在应天的朱棣，忽然打了个喷嚏。
康宁讶然，“陛下，着凉了？”
朱棣没好气的道：“着什么凉，这大热天的，朕倒是觉得是不是有谁在背后说朕的坏话，莫非是李芳远两父子？”
康宁乐了，“他们哪敢。”
朱棣哼了一声。
……
……
黄昏重新坐下，吩咐阿如温查斯把地球仪拿过来，却不急于在地球仪上做文章，而是看向胡永兴，胡永兴秒懂，“殿下，卑职先行告退。”
临走之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黄昏。
黄昏眨眼。
这些小细节，朱高煦完全没注意到，他要是注意到了，就会发现自己被坑了——这胡永兴明显就已经叛节。
其实不怪胡永兴。
没人能拒绝应天城或者顺天城时代建筑修出来的那种钢筋水泥的花园别墅，现在这玩意儿在这两座城里，有价无市。
有钱买不到。
你没个三官两职，时代建筑的售楼部都不屑于接待，官职还得过硬，六部九寺五监就不说了，自然是有资格的，军器院和医疗、农业、货币改革司的人也有资格，至于其他的，京郊的县令才勉强有资格让时代建筑的售楼部接待，这倒不是时代建筑傲气，实在是这个钢筋水泥的花园别墅太受欢迎，而且量少。
关键一点，环境好。
环境好的意思，时代建筑在应天和顺天修的别墅区，基本上都住的高官，这对于官员而言，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环境。
方便走动不是。
胡永兴也无法拒绝，而他的代价也很低，关键时代帮黄昏说几句话的事情，他做到了，于是那栋花园别墅就属于他的了。
所以说，有的人用尽一生去奋斗的目标，在别人那里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
世道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待胡永兴出去后，黄昏这才道：“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我记得也说过一次，殿下，世界这么大，容不下你们兄弟么？”
朱高煦冷笑一声，“太子若是登基，我能好过？”
黄昏摇头，“勿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怕殿下你恚怒，这可能是殿下你的行事作风，所以本能的也以为太子殿下也会像你一样，但你想象，太子殿下之仁厚，岂会做出那等血腥事来。”
朱高煦叹了口气，“小子，你还是年轻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黄昏继续摇头，“殿下，说句你不相信的话，我活得比你长，我经历过的事情不见得比你经历的事情简单，我倒是有个观点：就算太子殿下的仁厚是装出来的，但他只要装一辈子，那他就是个仁厚的人。论迹不论心啊！”
朱高煦问道：“如果他登基后不装了呢？”
黄昏反问，“他皇位在手，杀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你不一样，你若登基，不杀太子，自然心不安，但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正统继承，一旦登基便无可动摇。”
这话说得朱高煦一阵黯然。
黄昏继续道：“所以我相信，只要殿下今后不搞幺蛾子，以后这偌大的天下，必有你的一国之地，请殿下听清楚，是一国之地，不是一王之地。”
朱高煦愣住，旋即苦笑，“你说的是大城、占城或者以后的金帐汗国，这些偏僻地方，我去了，生不如死，还不如全力一搏。”
黄昏摇头，“那些地方，谁去都可以，何须殿下，我说的那个一国之地，还真就只有殿下去合适，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特殊了，必须要有大明皇族去镇住，才能彻底解决后患。”
朱高煦不解，“哪里？”
黄昏将地球仪放到朱高煦面前，指着上面大明的疆域说道：“你看，我大明的疆域已经这么大了，但世界上还有更大的地方，远的不说，单说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让我坐卧难安，我的想法是，这个地方一定得由我大明掌控在手中，而这个人选，我觉得非二殿下莫属。”
指着大明沿海外的一个岛：“这里，日本！”
朱高煦忽然笑了，“弹丸小国，就这点地盘，就这点人口，也能对我大明构成威胁？笑话！让我去这里封王，岂非是变相的将我流放。”
你怕不是在忽悠我。
黄昏摇头，“殿下想多了，而且殿下也轻视了这个岛国，这个岛国因为地域问题，一直存在着危机感，总觉得有一天会被大海湮没，所以他们一直想着要侵占我神州领土，现在我大明凌驾于他，但只要我神州这边出现动荡，又遇到了合适的时机，这个岛国就会暴露出狼子野心，殿下你也应该知道，战争已经进入火器时代，如果这个岛国拥有了先进的火器，那么就算他们人口远远不如大明，也能给咱们造成数十年的伤痛，而这，是我作为一个炎黄子孙不忍看见的未来。”
这事吧，都怪秦始皇。
朱高煦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确实，现在战争已经进入火器时代，不见这一打金帐汗国，也只有几万人么。
在以往，这种远征没个二三十万人想都别想。
也就是说，如果日本拥有了超过大明的火器，还真能几十万人就把大明打的千疮百孔，但问题在于，日本并没有超过大明的先进火器。
道：“你是不想多了，现在我大明火器冠绝天下。”
这还是你打造出来的。
黄昏叹道：“是的，现在冠绝天下，但百十年后，我死了之后，大明的火器若是停滞不前，而那时候日本出现很多个像我黄昏这样的人，或者不需要日本出现，全世界其他地方出现了我这样的人，造出了更先进的火器，而这火器又流传到了日本……那么一切就存在变数了。”
停顿了一下，“殿下是大明朱家子孙，也不愿意看见朱家的江山到时候在日本倭寇的火器下哀嚎罢，那么现在就着手预防，是最好的。”
朱高煦高傲的笑了一声，“那是自然，不管我和老大之间如何争斗，外人想要危害我朱家江山，得先问我朱高煦的剑同不同意！”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黄昏。
你也一样。
你若敢危害我朱家江山，我第一个杀了你。
第1383章 朱高煦的妥协！
黄昏哈哈一笑，“如此最好，既然殿下有此心，那日本之王就非殿下不可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打下日本，但我在此先给殿下说一下你入日本当这一国之王时，你和你的后人应该怎么来收拾这个民族，首先，文化同化肯定是必须的，而且这是个必须全力去做的事情，同时，要坚定不移的推行一种国策：阉割这个民族的野心，树立中国在这个民族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尤其细节上要注意，绝对不能让这个民族在军事上发展起来，也就是说，民间的军事掌控必须是最严格的禁武令……嗯，等以后我给你做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朱高煦听得口瞪目呆，“你和日本有仇？”
黄昏大袖一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和日本的仇恨不共戴天，不对，不止是我，是整个中国都和日本的仇恨不共戴天。”
朱高煦莫名其妙，“不就是一点倭寇经常骚扰我们沿海吗，至于么……”
黄昏摇头，“见微知著。”
朱高煦沉默了。
老子还没同意就这么和你们达成妥协呐。
黄昏一见朱高煦这神情，就知道还需要加一把火，“到时候我会说服太子殿下和太孙殿下，你在日本称王之后，拥有政事自治权和部分军事自治权，不过你的后人继位者，还是需要和朝鲜一样，需要由大明天子册封。”
中央集权这一点不能放弃。
不仅王位需要册封，日本那边的军事，也一样设立都司，都指挥使这些由大明这边任命，毕竟打日本的话，海军应该成立了。
有了海军，来往更方便。
邪恶的一笑，“殿下，虽然你在日本为王，看起来只是个藩王，但是天高皇帝远，在日本那个地方，你可以肆意享受，又不怎么受气，怎么看都比现在和殿下去争，然后输个一败涂地的好。”
朱高煦承认，他有那么一些动心。
然后黄昏说了句让朱高煦哭笑不得的话，“日本的花姑娘是很温顺听话的，到时候殿下去了日本，自己享受的同时，记得选一批美貌的送给我啊。”
朱高煦：“……”
老子是贪恋女色的人？
虽然黄昏说的都对，但朱高煦还是觉得日本太偏僻了，道：“不过终究是个岛国，哪有大明之繁华，纵然为王，也没什么意思。”
黄昏反问了朱高煦一句，“殿下，顺天成为不夜之城，需要多久？”
朱高煦一脸无语，“我怎么知道？”
黄昏笑眯眯的，“根据时代电力那边的消息，大概再有一年，顺天城外的发电站就要修好了，而城内的电力设施一句铺设了六成左右，也就是说，从顺天开始架构不夜之城的基础到完工，大概也就两年时间，殿下你觉得这个时间长不？”
朱高煦讶然得很，“只要两年啊？”
这就有点意思了。
如果自己真去日本当了王，那么在日本的王都肯定也要打造不夜之城，只需要两年的话——貌似真可以。
问道：“你确定时代集团会去日本？”
黄昏大袖一挥，“时代集团所有公司都会去日本开展业务，当大明征服日本之后，我们会尽最大力度的开发日本的资源，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日本的经济发展，你要担心的，是你和你的后人，能不能压制住日本这个民族的野性，不让他们在军事上独立起来。”
朱高煦哈哈一下，“当个暴君嘛，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黄昏纠正他，“暴虐之王，不是暴君。”
君是天子。
朱高煦不屑一顾。
黄昏知道朱高煦动心了，心中也长吁了口气，大军出征，若是内部都不齐心，那也别去打了，准备送死罢。
所以在出兵之前，必须解决朱高煦这个隐患。
如果这一次无法说服朱高煦，那就只有一个结局：到了金帐汗国，让朱棣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不难。
而且黄昏没有心理压力。
但那时候谁去日本——日本这样的民族，就需要朱家有一个朱高煦这样的能打的，但却没有很好的政事能力的人去镇守。
然后奉行恐怖政策。
在军事上对这个民族进行彻底的阉割。
数来数去，朱家的子孙之中，就只有朱高煦最符合这个人选。
如果不是想到这样，黄昏早就对朱高煦下手了，这没办法，尽管知道朱高煦这货多次对自己下手，但和针对日本这个民族的事情相比，黄昏还是觉得朱高煦的事情屁都不是。
只要你朱高煦能把日本阉割到成为大明的日本省，别说你以往对老子的算计了，就是你现在让老子给你倒酒倒茶，老子都满心欢喜。
黄昏就这么一个观点：一个地球两个大明的格局老子可以不要，但一个亚洲，有一个日本在旁边酣睡，那绝对不行。
更不能让日本有丁点发展起来的希望。
朱高煦咳嗽一声，“丑话说在前面，这事我还没同意，毕竟这事说出来，我算是被流放了，为了你是不是应该先拿点诚意让我看看。”
黄昏摇头，“这事没有商量，我拿不出诚意，我只能说，待我们打完金帐汗国，回去之后朝鲜那边应该请归了，海军应该也有了第一艘钢铁战舰，我能保证的，就是让你和郑和去征讨日本，让你现在日本那边树立威望。”
朱高煦沉默了一阵，“老大和陛下会同意？”
这就开始瓜分势力了，是不是有点早。
黄昏道：“陛下那边，我去说服，太子殿下那边，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不过为了在陛下那边有说服力，我觉得这一次出征金帐汗国，殿下还是要卖力一些。”
朱高煦冷哼一声，感情还是想利用老子。
倒没吱声。
打仗他还是喜欢的。
朱家这爷子，除了朱高炽，都是战争狂人。
黄昏一拍双腿，起身，“那基本上就这么定了？我这边我会通知时代集团，到时候你封王日本，我就会让时代集团顺势跟进，第一时间，帮你打造一座繁华不输顺天的王都！”
第1384章 出兵金帐汗国！
朱高煦面无表情，“容我思考些时日。”
黄昏：“……”
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自己还埋伏了一个胡永兴在他旁边，有胡永兴偶尔帮忙说几句，估摸着朱高煦渐渐会接受妥协。
不过当下还需要他一个保证，“出兵金帐汗国，殿下能团结一心否？”
朱高煦毫无犹豫，“当然团结。”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表面上不能让人拿捏到毛病，黄昏一看朱高煦这神态，就知道他还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皇位。
想来也是。
皇位和日本之王的王位，差距是天差地壤之别。
朱高煦哪可能轻易妥协。
但今天这一番交谈也不是无用功，至少在朱高煦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有春风化雨，这颗种子迟早会发芽并且开花结果。
就想问日本人，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朱高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送走朱高煦。
黄昏对阿如温查斯道：“随我走一趟太子府邸。”
果然。
太子和太孙两爷子坐在灯下大眼瞪小眼，就在等黄昏，看见黄昏进来，朱瞻基急忙问道：“二叔同意了吗？”
黄昏摇头，“哪有那么轻易放下，毕竟这是他将近二十年的执念了。”
靖难之前，朱高煦就望着世子位置。
靖难之后，望着太子位置。
这漫长的执念，哪是三言两语可以消弭掉的——毕竟你许诺的再好，现在也是镜花水月没有影的事情，朱高煦的妥协，还需要时间来让他认清现实。
接下来已经没有时间消耗在朱高煦身上了。
时间不多。
必须趁早出兵，数万大军在瓦剌，每多一天多粮草的消耗都是惊人的，给后方增加压力，还是尽早出兵金帐汗国。
出兵理由么……
随便找一个得了。
朱高炽道：“那此事先这样罢，你们去了金帐汗国，留个心眼，提防着老二便是，不过瞻基，他毕竟是你二叔，切莫让你皇爷爷再伤心了。”
朱高炽还是仁厚了些。
朱瞻基没说话，看向黄昏。
黄昏略有头疼，“我还是希望他去日本的，只要他不过分，我还能再忍一下，殿下放心。不过我还有点不放心，咱们的后勤，殿下能确保跟上？”
不得不承认，朱棣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让太子来瓦剌主持大局。
而朱瞻基跟随自己去了金帐汗国，朱高炽为了他个人的利益，必定会排出万难保证后勤和支援，毕竟朱高炽一点也不敢让朱瞻基出意外。
而朱高炽的能力，黄昏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朱高炽苦笑，“你都把太孙给绑去了，我这个当父亲的能不上心，放心罢，哪怕是倾尽整个漠北，乃至于北方和西北的人力财力，我也要确保你们的后勤支援，不过你们此次出兵全部用火器，弹药量可否够？”
黄昏道：“这段时日从国内运了大量的弹药过来，足够把金帐汗国犁一遍了，问题就在于这些弹药能否在战争中运抵到前线来。”
弹药太重。
所以在出兵之后，只会带上三次左右的战事需求的量，剩下的弹药，则需要后勤不断的补给，所以说战争绝对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朱高炽道：“我看你似乎让时代建筑的人来了北固城，看你这意思，打进金帐汗国后，你是打算一边攻占一边修官道？”
黄昏嗯了声，“这个必须的，要不然你们后勤怎么跟得上，另外，我还让时代集团准备了三千辆自行车运抵这边，到时候殿下在瓦剌这边征召民夫，训练他们学会骑行自行车，也能缓解后勤运送压力。”
朱高炽叹道：“总体来说，目前战争的需求，对后勤运输要求越来越大了，急需改变啊。”
黄昏嗯了声，“不急，时代动力那边的蒸汽机已经趋于完善，相信时代集团和工部那边联合建立的火车机厂，要不了多久就能诞生第一台火车，到时候只要有官道，这种微型火车就能让大明的后勤补给能力大幅度提升。”
蒸汽火车还是很给力的。
可惜目前铁轨铺设的太少，只能走水泥官道，所以只能用微型火车，等以后铁轨大范围铺设，火车就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功能。
朱高炽在应天的时候是见过那个火车雏形的，闻言叹道：“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黄昏哈哈一笑，“这算不得什么。”
等内燃机研发出来，飞机面世，大明的仁宗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方夜谈，那时候的战争，会让你瞠目结舌。
朱高炽道：“后勤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愿你们此次出征旗开得胜！”
……
……
翌日。
黄昏、朱高煦、朱瞻基三人齐聚，加上随行的人，约莫百来人，出发前往瓦剌和金帐汗国的边境，而尼格买买提早已去了边境。
这还有个故事。
当尼格买买提和雄霸各自的两万大军拉到瓦剌后，关于谁来担任后勤运送的问题，尼格买买提和雄霸之间有一场明争暗斗。
在雄霸想来，他的军队沙场经验丰富，战力极高，应该作为蚍蜉义从之后的主力，但尼格买买提才刚投靠大明，继续投名状，何况前面有蚍蜉义从顶着，危险性不高，所以也不想担任后勤。
然后两人就吵到了太子朱高炽那里去了。
朱高炽一时间无法决断，将这两人打发去找黄昏。
黄昏也头疼啊。
最终权衡下，还是觉得让雄霸在后面——毕竟吴哥大军历经战事，虽然人已经几乎完全更换了一批，但还是要休养一下。
而尼格买买提的两万亦力把里大军，确实需要锻炼。
也需要检验一下他们的战力。
黄昏如此决断，雄霸也不好说什么，但他并不怎么看好尼格买买提——你是被黄昏打崩溃投降的，老子当年是逼得太明接受老子投降的。
能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大明开始对金帐汗国出兵了。
金帐汗国那边早就得到了谍报，十几万大军已经集结，就等着看大明这边的动静，然后怎么布置防线——至于被大明随便找了个借口征讨，金帐汗国闷头认了。
也找不到谁去哭诉。
更没必要。
金帐汗国作为曾经元朝的四大汗国最强汗国之一，打仗从没怂过。
反正战争嘛，就是那么回事。
胜者为王。
第1385章 入境第一战！
永乐十六年的下半年，世界终于明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明王朝，究竟露出了一副怎样的獠牙，穷凶极恶这样的词汇当然不足以形容。
但也找不到词语形容。
如果真要形容一下，就简单直接的两个字：无敌。
元朝覆灭之后，金帐汗国虽然也衰落了一些，但基本框架还在，平时国内矛盾不断，万户之间没有相互协调合作，但外敌入侵，国内还是很快组织出兵力。
而且此时的金帐汗国，人口千万之多。
一点也不比漠北差。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暴兵，百万兵力大概有点难，但几十万兵力还是没问题。
何况金帐汗国内有突厥人和蒙古人。
这两个种族打仗……
猛得一匹！
但是，面对大明的入侵，金帐汗国的国君扎巴儿·别儿迪汗很快运筹帷幄指挥大军去迎战，而率领大军的将军也自信满满。
远征之师，疲惫之师。
己方以逸待劳，又有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看都不可能输。
然后他的前锋大军就和朱瞻基遭遇了。
朱瞻基是前锋。
这事……朱高煦喜闻乐见，黄昏怎么劝都劝不住，也就随他去了，一万人的精锐，全部配备火铳，敌军没个五万人，怎么都别想撕咬掉朱瞻基。
然后这第一仗打得轰轰烈烈。
大明作为入侵者，率军之人还是太孙，火器在手，士气昂扬，面对敌人迎面而来的三万前锋大军，一点也不怂。
同样，金帐汗国的三万前锋大军一点也没怂。
一个字：就是干。
双方第一次交战的战场在金帐汗国的一个叫迈腾的边城，说是一座边城，其实就是几个“小土堆”规模，根本不能称之为城。
但毕竟是边境要地。
属于兵家必争之地，金帐汗国在这里也曾驻军，只是过去那些年，瓦剌一直要面对大明的进逼威胁，无暇顾及这边，而金帐汗国一直在内耗，这个叫迈腾的边城便逐渐荒废。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金帐汗国和瓦剌比邻的地方虽然不是荒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两队对垒之后，黄沙飞扬，落日之下，显得分外壮观。
而浑身披甲的朱瞻基看着远处落日，浑身热血沸腾。
同样的，对面的前锋大军将军是金帐汗国一个叫科儿失的万户，以勇猛著称，麾下三万大军更是他的嫡系部队，这一次被其他万户推出来当前锋，科儿失一点也不恚怒。
战争都是要人去打的。
虽然这一次战争打下来，自己会元气大伤，但自己势力范围内有数万户人。
打得起。
而且万一打赢了，自己在金帐汗国的威望将如日中天，搞不好还能再上层楼。
擂鼓！
出兵！
科儿失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率领儿郎嗷嗷叫着凶狠的冲向敌军——他算是看出来了，大明的太孙殿下就是个花架子。
这里是迈腾，是一片平原。
双方又都是骑军。
嗯，科儿失的三万前锋不完全是骑军，只有八千骑军，但八千也足够了，八千骑军一马当先，后面两万两千的步卒跟上，咬也要把大明这一万前锋部队咬个精光。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一万先锋大军不想着迂回作战，而是选择正面硬撼，这不是傻么，虽然你是一万骑军，但你中原王朝的骑军的战力……
真要有战力，当年还会被我蒙古铁骑打得爹娘都不认识？
一万铁骑硬撼三万？
找死！
不止科儿失如此认为，科儿失麾下的将领，都觉得大明太孙在找死——己方铁骑已经在冲锋了，你的一万人还在原地发呆，不是找死是什么。
须知铁骑对撞，那是在双方都冲起来的状况下。
现在这状况是己方有了速度，而对面却在原地，这基本上是等死，而且科儿失已经侦缉过，大明入侵的军队，并没有火炮！
也就是说，集群冲锋根本没有威胁。
八千铁骑冲撞一万木桩——怎么看，依然是绝对的优势，何况后面还有两万两千的步卒跟上，大明太孙简直是军事白痴。
话是这么说，科儿失和他麾下的将领却不是白痴。
他们知道大明有火铳。
所以在接近敌军时，己方骑军要散开一些，尽量降低敌方火铳的杀伤力，而一旦冲入敌军之中，八千铁骑虽然无法全歼对方，但却能搅乱敌军阵型。
然后在步卒的配合下进行收割。
这个过程，己方士卒会在敌军的火铳下死伤无数，但都是可以接受的范围，而且大明的火铳也不可能不间断连续的射击。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如果今天大获全胜，就算三万儿郎死光了又如何，己方可是能斩获大明太孙的头颅……嗯，最好活捉，可以让大明拿钱来赎人。
更重要的是，己方若是首战告捷，大明很可能就此撤军。
己方用太孙赚一笔钱，美滋滋。
和科儿失一样，朱瞻基也是这么想的，这是他和黄昏出兵金帐汗国的第一战，如果这一战输了，那也别去打金帐汗国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虽然敌军三万，己方只有一万，朱瞻基却一点也不急。
战争已经过了靠人来堆的年代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朱瞻基一点也不急，缓缓下令命令大军准备迎敌——他这一万精锐全部是大明雄师神机营里挑出来的，是打过撒儿都鲁攻防战的百战老卒。
又熟稔火器。
之前也没参与亦力把里之战，一直在西也城操练战术，对火器的熟稔度今非昔比，朱瞻基甚至根本不用亲自下令，那些百户和千户就在估摸着战机，看什么时候还击比较合适。
双方都有同一个理念。
那就是第一战，必须把对方打崩，打痛。
落日昏黄。
阳光照射在金帐汗国铁骑上，映照着寒光，黄沙飞扬，天地之间一片潇洒，恍然间让人想起了一两百年前蒙古铁骑南下的辉煌。
那时候的宋朝，无力抵抗。
人，还是中国人。
但大明却不是弱宋！
彼时的大宋，只能承受蒙古入侵，而如今的大明，却是主动的悍然入侵蒙古人建立的国家。
第1386章 一触即死，主将阵亡！
在距离迈腾城四五里的一个山丘上，黄昏大而化之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持一面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战场，愉快的哼着歌曲。
要打起来了。
但他却一点都紧张不起来。
这只是一场开胃小菜。
所以他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朱瞻基去任性一次。
反正也是个钢铁直男。
你不让他打安逸了，后面可能就没那么听话，况且作为主帅，哪能第一战就亲自上场，所以他坐在这里看着远处的战场，很是惬意。
周围，十个西域妖和阿如温查斯姬按刀而立。
拱卫着他和娑秋娜。
这是必须有的安防措施，没办法，监军是朱高煦，不得不防着那货，当然，此刻其实有点大题小做，因为朱高煦也在这里。
他就坐在黄昏旁边。
也举着望远镜看着战场，有些百无聊赖的说了句“太孙殿下这是不是有点托大了啊，对方毕竟是三万人，就这么站着等对方冲锋，怕是要吃大亏的”。
黄昏嗯了声，“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事情么。”
朱高煦冷哼一声。
朱瞻基那毛头小儿死便死了，可要堕了我朱家大明的威风，我这个当二叔的哪能同意，你小子要死，也得大败敌军后，死在最后一根流矢下。
黄昏道：“其实你想多了，呃，我忘记了，自我大明神机营形成战力一来，二殿下还没怎么率领神机营出征过，所以不太熟悉神机火器的威力，也不知道战争其实已经不再是冲锋就能解决的事情，当下这个情况，我只能说，科儿失的三万人冲得越快，死得越快。”
朱高煦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老子再落后，也依然是大明在军事上最接近父皇的人，嗯，只算皇家。
臣子当中，朱高煦自认不如张辅和徐辉祖。
其实现在大明臣子中，能打仗的人实在太多，徐辉祖、张辅、狗儿、郑和、郑亨、李谦、亦失哈、王聪、火真、靳荣……甚至还有很多后起之秀。
比如房陵、许吟等人，已经从北镇抚司被调到五军都督府，如今在奴儿干那边跟随徐辉祖出征女真的原北镇抚司高官刘明风。
都是武将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黄昏道：“接下来，二殿下就拭目以待，看看什么是火器时代的战争罢，如此你才知道，如果日本那边掌控了超越大明的火器，会对我中国构成什么样的威胁。”
火器时代，兵力要素已经不是绝对重要的了。
朱高煦问道：“你确定不派人去支援太孙？”
黄昏大笑，“用不着。”
……
……
一万大明儿郎，其实组成的阵型并不大，共有六排的方阵。
一排是五百人。
这就是九千人。
还有几百人游走在左右两翼，防止有没被侦缉到的敌军，或者是越过了己方斥候的突袭军队——斥候是有蚍蜉义从担任。
而且是漠北的蚍蜉义从。
这对漠北蚍蜉义从而言，实在是最合适的兵种之一。
所以朱瞻基这一万人，是实打实的一万人。
不过此刻阵型有点怪。
在这阵型之前，有一百人匍匐在地，而在这一百人的后面，还蹲了一百来人，守着一个木箱子，似乎随时准备前面的一百人。
在这之后，才是骑军阵营。
而此刻的骑军，已经全部下马，第一排的人手执火铳，半蹲在地，做出射击的姿态，第二排的人则火铳朝天，随时准备上前接替第一排。
第三排的人也是如此。
后面三排，则坐在战马上，火铳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越过参差不齐的阵营，对敌军发动追兵——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朱瞻基就准备了追击的阵容。
换言之，朱瞻基确定敌军必定溃败！
这是何等的自信。
不过只有后方的黄昏知道，换成任何一个武将，都很难没有朱瞻基这样的自信，因为己方的火器确实是碾压了敌军的。
兵力悬殊根本不是问题。
科儿失哪知道这些——亦力把里那边的战争，他只是听说亦力把里脆败，真正的具体情形并不知道，只知道大明的火铳确实厉害。
但火铳也不可能不间断射击，而敌军原地等死，己方骑军冲起了速度，完全可以弥补敌军火铳带来的伤害，所以几乎是必胜无疑了。
尤其是当他率领骑军冲到两百步位置的时候，更是狂喜。
两百步！
距离一百步的骑射，只剩下短短的一百步，而这一百步，对于跑出了速度的战马而言，几乎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身后儿郎已经举起了弯弓。
箭上弦。
弓如月。
片刻之后，便会有一轮箭雨疯狂的收割敌军性命——而这个时候，敌军的火铳也应该对己方造成伤害了，但不足为惧。
己方散得足够开。
且速度起来了，己方两轮齐射就可以冲入敌军阵营，而对方大概也是两轮射击——区区两轮射击，己方大概战损一千人左右。
剩下的七千人冲入敌阵，就是刀剑的天下。
火铳被近身，那就只有等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科儿失在战马的嘶鸣中，在马蹄如雷声中，听到了一阵爆竹声，看见了敌军阵营前出现了一团团的细小火舌，然后便见大明第一排阵型的士卒开始设计，不断响起的火铳声中，战场上沸腾起一片片的青烟。
火舌？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不像是火铳啊！
科儿失心中略有讶然，但下一刻他就不讶然了，而是惊恐，因为他发现身边的士卒儿郎一片接一片的倒下，顷刻之间，就是上百人的伤亡！
而己方的骑射依然还没到射程。
火铳比弓箭的射程远，科儿失知道，但他不知道那几十团火舌是什么，也没意料到己方的士卒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如此大范围的倒下。
速度已经起来了。
没法停下！
只能冲。
然后科儿失就看见那几十团细小火舌疯狂喷涌，己方冲锋的骑兵不断的一片接一片的倒下，就在他茫然之计，眉头骤然一亮，脑海里似乎爆炸了一样，科儿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387章 坚不可摧的防线！
弓箭不长眼。
在古代战争中，很多猛将当先士卒，结果军功累累，牛头马面好像找不到他们，只找得到一般的士卒一样。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中的将军，并不是指将军。
而是泛指。
其实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因素——古代将军，他们的盔甲不是一般士卒能够比拟的，也就是说，一般的流矢，射到盔甲上对他们是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比如那个锁子甲。
密密麻麻的铁链衔接成网，除非是驽，否则一般的弓真破不了它的防，就是寻常士卒的刀砍剑劈，也最多有点皮外伤，而这种锁子甲，一般士卒没办法拥有。
将军才穿戴。
士卒穿了影响机动性。
不过还有一种：重卒。
比如当年袁绍的大戟士，就是重装步卒，这种重卒一般都是人人披甲，不追求机动性，是战场性能士卒，一旦到了战场，就是收割性命的怪物，一般的士卒根本挡不住重卒的缓慢推进。
扯远了。
将军之所以存活率高，是因为盔甲，所以很多猛将喜欢身先士卒，因为身上有保险，加上将军嘛，平日里吃得好，又有专门的健身房，体魄更好，所以更容易在战场上存活。
但这是冷兵器时代。
火器时代……再身先士卒，那子弹就不长眼睛了。
这不怪科儿失。
不仅是他，恐怕当今世界除了大明的一些将领，甚至包括大明的大部分将领，都还没转变观念，每逢战事，依然会选择身先士卒。
毕竟所谓的火器时代，是指大明提前进入。
其他国家，也许反应过来了。
但还没构筑成火器部队。
而对于金帐汗国来说，突厥人和蒙古人，都是能征善战的马背儿郎，让他们放弃传统很难，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火器时代后他们很快从能征善战变成了能歌善舞。
就因为热火器。
骁勇善战的蒙古勇士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科儿失是金帐汗国的万户。
也是蒙古人。
身上流淌着英勇的血液，尽管知道敌军有火铳，还是义无反顾的身先士卒，在他想来，一般的火铳在较远的地方，是无法洞穿他的盔甲。
所以无所畏惧。
然而运气不好，额头中弹。
而且不是火铳。
是机枪子弹！
虽然因为火药还没达到后世水准，机枪的威力打了折扣，但再怎么打折扣，媲美冲锋枪的威力还是有的，而且是直击额头。
科儿失想不死都难。
所以他死了。
然而战场上骑军冲锋，数千人一旦起势，基本上眼里就只有敌人了，只有少部分人去紧紧的看着主帅，而跟在科儿**边的人，也在一片一片的倒下，根本来不及提醒袍泽。
运气更差的是，跟在科儿**后的旗兵，运气好，一直没中枪。
旗帜未倒。
意味着主帅犹在。
加上大军冲锋起势，虽然袍泽大片大片的倒下，但蒙古儿郎哪会惧死，尤其是面对外来侵略者，更是视死如归。
于是依然前赴后继的冲锋。
也由不得他们不冲锋了。
只剩下两百步，没有让他们调转马头的空间，如果勒停战马，那就是活靶子，比冲锋死得更快，所以八千骑军如数条海潮带，疯狂的涌向大明骑军。
然后……
海浪撞上了岩石，瞬间四分五裂。
五十门机枪疯狂的吐着火舌，子弹如雨幕一般，疯狂扫射射程之内，形成一度密不透风的墙，将这迎面涌来的浪潮打了个粉碎。
不仅有机枪，还有一千多火铳。
三排士卒。
每一排一千五百人，而这四千五百人，全是三眼火铳，再利用三段射战术，配合上机枪的扫射，在大明雄师阵地前两百步范围内，构成了一片死亡雷池。
踏入者，必死无疑！
大明雄师的防线，此刻是如此的坚不可摧。
人仰，马翻。
前赴后继。
继续人仰马翻。
科儿失已死，冲在前面的将领也很快死光死绝，而后面的士卒在面对不断堆积起来的战马尸首和袍泽尸首时，被动的降低了速度。
于是在最初的如冰雪消融一般的战损后，战损渐渐少了下来。
然而到这个时候，八千骑军，已经折损了三千多人！
这个时候……
科儿失的大军还没接近大明百步之内，他们前赴后继的骑射，也只对大明构成了一点战损：仅有那么几十人被破空而来的弓箭射伤。
有几个运气差被射中致命位置的，则已牺牲。
然而牺牲了的大明将士的位置，立即有人补上——战争中，没有时间让他们为袍泽的阵亡忧伤，赢得战争，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朱高煦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火铳威力已经恐怖若斯了？”
黄昏嗯了声，“火铳还需要改进，真正有杀伤力的是那五十门机枪，嗯，这些机枪是从应天的军器院那边送过来的，基本上掏空了军器院的家底，这没办法，军器院那边虽然从时代集团购买了生产工艺和流程，但毕竟是手工，所以速度很慢，有五十门送过来，太孙殿下已经乐开了怀。”
朱高煦长叹一口气。
自己被淘汰了么。
不得不说，如果自己是科儿失那一方，面对敌军这样的火器，就算敌军将领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自己也会脆败。
这种战事，军事指挥能力已经被无限弱化了。
黄昏继续道：“你想象看，如果在以后数百年内，我大明停滞不前，而海外的其他国家，比如日本，因为迫于生存压力，担心日本岛被淹没，那么他们就想着占领我大明的领域，如果日本拥有了超越机枪的火器，大明将面对何等的浩劫？”
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来说服朱高煦。
朱高煦沉默不语。
许久，才问道：“还能有比这种机枪更厉害的火器？”
黄昏冷笑一声，“火器的发展将是匪夷所思的，我们现在拥有的火器，在真正的火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甚至想过这样一种火器，比如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敌人就在战场那边，够远了吧？敌人只要两颗子弹，就能把咱俩的脑袋给爆了！”
狙击枪。
印象中，后世是有超过两千米射程的狙击枪。
第1388章 追击！
黄昏继续道：“再夸张一点，我甚至认为火器今后的发展，比如今天太孙这个阵型，如果对面有一种火器，可以精准覆盖，隔着几十里就打过来，咱们甚至都看不见敌人，就全军覆没了，而这样的火器，是完全可能出现的，别说以后的海外国家了，只要时代军工和时代化工配合，把火药的性能再提升一两挡，我就有信心去搞一下！”
比如硝化炸药。
这玩意儿弄出来了，那火器的威力就会变得丧心病狂。
可惜还早得很。
和内燃机一样，这种东西都是跨了好几个时代，还需要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才有可能出现，所以内燃机研发和时代化工，是时代集团最吞钱的项目之一。
“这且不说，如果我的泰山号再进化一下，就可以彻底改变战争了，所以等全世界都进入火器时代后，就不会再有集团冲锋这一回事了，那时候的战争，很可能士卒们到死都看不清敌军的人长什么样子，当然，火器是慢慢发展的，哪怕是火铳再发展，也依然存在冲锋，比如现在……你看太孙殿下要准备冲锋了。”
黄昏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伤感。
他想起了一段峥嵘岁月。
在面对敌军绝对优势的火器下，我神州儿女硬生生的用最劣势的装备和最劣势的后勤，打赢了一场又一场战争。
但也被对面的秀了一脸。
比如朝鲜战场上。
我军炸了敌人撤退必经的桥一次又一次，然而敌军竟然直接在日本搞了个现浇的桥，然后从日本空运到朝鲜，三五个小时就架设好了。
当时我军指挥官是一脸懵。
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
原来敌人的后勤如此恐怖？
当然，那一场耗时两年左右的战争，我军也让敌军指挥官一脸懵：原来战争还能这么打？
反正是双方都受到了教训。
然后，我**界就有了火力不足恐惧症，以至于后期是火器研发，都是尽可能的提升火力——所以才有穷则精准轰炸，富则火力覆盖的说法。
想到这里黄昏补充了一句：“我中华神州要想得到千年的安宁，阉割日本势在必行，也必须将日本和朝鲜半岛掌控在手，所以二殿下，你去日本是重中之重啊。”
朱高煦无暇回应，他在看太孙冲锋。
朱瞻基确实准备冲锋了。
因为骑军的八千骑军，已经彻底被己方的火器给打崩了，前赴后继的赴死，战损达到了四成左右后，阵型就崩溃了。
已经没人冲锋，都在向后面逃。
而后面的两万多步卒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前面的骑军怎么在向后面撤退了，但士卒也没几个傻子，一见这状况，就知道前面崩了。
哪还会继续去冲锋陷阵。
送死也不是这样送的。
于是乎也开始扯呼——步卒的那些将领面对大军的全线崩溃，根本没有一点办法，甚至有的将领比士卒跑的很快。
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来的。
朱瞻基目睹此状，知道再不冲锋，就要放跑大量敌军了，虽然大胜，但就这么让敌军残部安全退走，战略威胁意义没有达到。
果断下令。
五十门机枪停止射击，机枪手拱卫着机枪，在原地集合修整。
而剩下的九千多士卒，开始追击。
朱瞻基身先士卒。
他没有拿火铳，直接提了一杆长枪，一马当先一袭白盔甲，帅气的一批，如一根离弦之箭，径直向着前方射出。
后面，九千多大明骑军亦如浪潮一般汹涌而出。
追击！
骑军追击，是最容易杀敌的时候，不管对面的是骑军还是步卒，一旦溃败，被骑军从后面追击，几乎都是待宰的羔羊。
何况还有火铳这种远程杀伤武器。
战事立即呈一边倒。
在朱瞻基的指挥下，大明九千多儿郎分成三股，一股三千人左右，由朱瞻基亲自率领去追击科儿失的骑军——这比较麻烦，因为对方也是骑军，而且双方还有一段距离。
但并非没有战功可捡。
敌军的战马已经冲锋了一次，体力上劣势于大明战马，只要这么追下去，迟早是会被撵上，不说全歼这八千骑军，加上之前的杀伤，这八千能有三千人活下来，就是侥幸。
另外一边，朱瞻基指定的两名指挥，各率领三千人左右，一左一右去追击敌军的步卒——这也有点难度，因为敌军步卒根本没来得及投入战场，撤退的时候还呈完整阵型。
不过随着撤退的距离增加，加上大明骑军进逼带来的威胁，这两万多骑军的阵型很快就乱了。
行军保持阵型很考验主官的能力。
而撤退更考验领兵者的能力。
什么前军变后军，在这种溃败的撤退下，都只是纸上谈兵——士卒的军事素养没有那么高，也没那么整齐。
只要有一拨人乱跑，很快就会带动所有人乱跑。
所以两万多人，很快变成了两万多遍野的猪，没了章法，自顾着不要命的逃窜，而他们这样的撤退，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迈腾到后方中军，尚有三四十来里路，而这三四十来里路，全是平原。
步卒要跑这三四十来里……
很难。
但对于骑军而言，简直就是杀猪场。
所以两名指挥各自带着三千人，在抵近敌军的腹背之后，也不急于去冲撞，而是慢慢的跟随在后面，不断的用火铳射击。
这就是战术。
尽可能的降低己方的战损，利用火器的威力减少敌军的兵力，在敌军将要逃到中军的支援距离前，进行一次撞阵收割敌军，最大化追击的优势扩大战果。
然而战争很难呈现最完美的局势。
在被大明骑军撕咬在屁股后面，短短一两里路，用火器收割了两三千人的性命后，科儿失麾下的一个千户终于反应过来。
这样下去，搞不好在中军支援之前，会死伤过半。
必须阻击。
而且就算是这样逃回去，也可能会被军法处置，横竖不过一死，不如一搏，这位千户立即停下，转身拔刀，一番鼓舞，竟然让他身边的人不断的停下，然后准备迎击大明的骑军。
这是准备以死来给袍泽争取撤退的时间和空间。
不得不承认，这位千户是明智的。
第1389章 不平衡战争
羊群效应下，停下来殊死一搏来阻拦大明雄师追击的人不少。
但是没什么卵用。
六千骑军一左一右，因为是追击，所以战线切面拉得宽，并驾齐驱下，火铳的密集射击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依然是一面倒。
殊死一搏的人死了，却没能给袍泽争取到多少时间。
这场战事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敌人的中军根本没来支援科儿失的溃军——也被打懵逼了，发现前锋部队大败溃逃，中军主将二话不说，立即下令后撤。
跑得比狗还快。
科儿失的残军，在没有支援接应的情况下，己方主帅又已经阵亡，群龙无首，彻底崩溃，就这么被大明骑军撕咬在屁股后面，不断的蚕食。
而朱瞻基带领三千骑兵追击敌军溃散骑军，也是如此。
只不过战果稍差。
毕竟骑军跑的快，为了活命，跑得更快，根本不顾及战马死活——自己活着，也比跑死战马强，而朱瞻基也不愿意自己的战马跑死。
所以追着追着，在战事结束前，还是让敌军四千多骑军跑了。
但对步卒的撕咬追击，效果却是轰动的。
甚至是不可想象的。
迈腾这片边城的后方，留下了一万多具尸首，极目望去，到处都是尸首，以及零零散散的失去了主人的战马……
同时，敌军中军撤退时，留下了不少粮草和辎重。
和黄昏坐在小山丘上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朱高煦内心之震撼，无以言表，他还是当年梅殷反叛的时候参加过战事，这些年来其实很少了。
才发现，原来战争已经演变成了这样。
他都替对方感到绝望。
当落日西下后，望远镜内已经看不清远处，朱高煦放下望远镜，叹道：“难怪你有底气只用两万六千人就敢来进攻金帐汗国，如果能保持后勤，感觉一万人就可以打穿金帐汗国了。”
这一场战事下来，己方的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对敌杀伤却是一万多！
这战果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除非是那种拥有绝对兵力的围歼战，但就算是那样，己方也会出现不少的战损。
然而今天这一战，己方战损最多两三百人！
这还是追击过程中因为太靠近，被敌军的弓弩射伤射死的，如果这些士卒的军事素养再高一些，一直保持着距离追击，只怕会达到恐怖的零战损。
作为一个深谙军事的人，朱高煦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恐怖意味。
意味着，大明军队在金帐汗国是无敌的。
黄昏笑眯眯的，这个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以火器对战冷兵器，而且大明这边已经拥有了机枪，如果不是因为后勤粮草问题，大炮都要拉过来。
今天这一场战事，是接下来无数场战事的缩影。
道：“二殿下觉得这样的战事下，太孙殿下还有出风险的可能性么。”
朱高煦脸色一僵。
确实不可能了。
敌军一触即溃，不管自己这个监军怎么弄猫腻出来，朱瞻基都安全的很，也就是说，自己所有的期望都成了失望。
又想起这些日子胡永兴说过的话。
暗想着要不就去日本算了？
黄昏意兴阑珊的起身，“回大营了，今天就打这样了，不推进，明天再向前面推进，还得着人通知后面的尼格买买提分兵过来打扫战场。”
一堆麻烦事。
朱高煦想了想，“难道不趁势推进，这个时候敌军一心撤退，根本无力布防，如果我们趁势推进，应该不会受到阻碍。”
黄昏想了想，“也行，就按照朱监军的意思。”
于是立即下令。
……
……
金帐汗国设置在迈腾防线的兵力，一共十五万，共三线，左右两线各三万兵力，皆是由科儿失这种万户统率。
中线兵力则分成前锋和中军。
指挥这十五万兵力的主帅则是金帐汗国大汗扎巴儿·别儿迪的心腹，一个名叫兀鲁黑·马失嘛的贵族，也是白银家族的中坚人物，更是这几年金帐汗国频繁换汗的幕后推手之一。
在金帐汗国拥有极其强大的势力。
他个人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巨，这一次出征，带了六万，留下四万老本在封地内，在兀鲁黑·马失嘛看来，大明入侵的军队也就三万人不到，就算有火铳又怎么样，己方可是实打实的有十五万兵力，而且没有一点水份的那种。
根本不可能输。
一旦这一次大败大明军队，而且要是能活捉敌军主将……尤其是那个太孙朱瞻基的话，那么兀鲁黑·马失嘛在金帐汗国的声望就如日中天，他自身又是白银帐系的，那就有了资本，没必要再去绞尽脑汁的换汗了，直接自己去当可汗。
在侦缉到敌军两万多人进攻迈腾，而且是兵力合在一处，兀鲁黑·马失嘛立即就有了战术：自己率领中线兵力迎头痛击，然后左右两线夹击。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形成了合围，哪怕不打，断了大明军队的后勤粮草补给线，他们这两万多人饿也要饿死。
想法很美好。
现实很骨感。
兀鲁黑·马失嘛做梦也没想到，作为他嫡系心腹的科儿失的三万大军如此的不堪一击，而且科儿失骁勇善战，尤其是一柄长刀，耍得那叫一个精妙绝伦。
绝对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
退一万步，兀鲁黑·马失嘛也没奢望科儿失能够一举拿下大明军队，毕竟大明有两万多人，还有火铳，而且根据谍报，这两万多人都是骑军。
但科儿失有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双方再怎么的，打个旗鼓相当也是可以的。
这就足够达到战略意图了。
科儿失只需要拖住大明军队一天的时间，左右两线的兵力就可以合围过来，甚至可以分兵断了大明军队的撤退路线。
但做梦也没想到，科儿失会这么快就败了。
别说一天。
一个时辰都没拖到。
当兀鲁黑·马失嘛在中军大营听到麾下报告说科儿失已经全线溃逃，大明主力骑军正在全力追击的时候，兀鲁黑·马失嘛慌了。
他有点迷茫。
大明究竟有多少兵力，斥候侦缉的消息，不是说只有两万多人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在一个照面就击溃了科儿失的三万大军？
他想不通。
但有件事他想得很通！
他是白银帐系的贵族，可问题在于他并不是很擅长打仗。
更大的问题在于他不想把自己的本钱打光了。
科儿失三万人都脆败了，自己这六万人又能挡住多久，一旦自己的老本被打光，那么在内斗严重的金帐汗国就失去了立足之地。
于是乎兀鲁黑·马失嘛想都不想，立即撤退。
第1390章 意外！
而这个时候，左右两线的六万兵力根本不知情，还在傻乎乎的向着迈腾急速行军，而他们的斥候也还没接触到战场。
此刻，黄昏大军的斥候也还没侦缉到左右两线的敌情。
嗯，黄昏是根本不在意。
两万骑军，全部配备神机火器，还有五十门机枪，这凶猛火力根本不畏惧合围，除非遇到极端恶劣天气，那就等死了。
所以他迅速给朱瞻基下令，不用撕咬溃兵了，交给后面的尼格买买提，留下机枪手和机枪，由蚍蜉义从接手，方便后续支援，也免得拖延行军速度，朱瞻基则直接将所有骑军合拢，率领九千铁骑去追兀鲁黑·马失嘛的主力。
朱瞻基接到军令后大喜。
还没打过瘾呐。
于是将兵力汇聚起来，先从几个俘虏口中刑问到必要的信息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连夜去追兀鲁黑·马失嘛的中军。
九千多人，去追六万人……
反正大明现在这么干了。
朱瞻基率军在前方追击，黄昏也没闲着，战场都不算打扫了，率领一万六千的蚍蜉义从，接收五十门机枪后，跟在朱瞻基后面快速推进。
金帐汗国幅员辽阔。
就凭两万六千人要全面占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黄昏这一次是打算学习当年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做法：以精锐力量一路撕破防线，直逼王都。
所以得来一场闪电战。
蚍蜉义从和朱瞻基的一万人在前面撕裂防线，尼格买买提的两万大军在后面收拾残局，然后再看情况，是否从瓦剌那边增兵过来。
这是基本战略。
……
……
迈腾后八十里左右，有一座城池。
嗯，算是正儿八经的城池了——好歹也有一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城门，以及大概两三米高的城墙这个没办法，这里虽然是金帐汗国的边境，但属于军事要塞，所以也大力经营了这座城池。
兀鲁黑·马失嘛丢失了大量的粮草和辎重，一夜急行军，退到了这个名叫萨满的小城，迅速安营扎寨，在他想来，这个距离应该足够安全了。
可他刚坐下来，就有斥候来报，说大明骑军追过来了。
阴魂不散。
但是兀鲁黑·马失嘛不怕了。
有城池据守。
而且大明的火铳在攻城的时候，威力可就没那么大了，反倒是己方的弓箭手可以倚靠城墙，发挥出威力。
兀鲁黑·马失嘛打算守一下。
不守不行。
如果就这么一直逃下去，今后在金帐汗国可就抬不起头来，而扎巴儿·别儿迪也有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将他彻底撸下去。
这是政治局势，不允许他再退。
另一方面，兀鲁黑·马失嘛还有幻想：大明两万多骑军千里追击，已经深入金帐汗国境内——相对而言，已经算是孤军深入。
毕竟己方左右两线的兵力还有六万人，如果从后面兜过来，而萨满这座城池可以固守，那么只要自己避而不战固守城池，就能把大明拖延在这里，等合围之后就能全歼大明军队。
想法确实很好。
而且有一说一，这也是一个正经主帅该有的眼光和实力，如果大明军队是普通的冷兵器军队，兀鲁黑·马失嘛基本上已经可以开庆功宴了。
但战争早已不是兀鲁黑·马失嘛所理解的战争。
出了两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左右两线的兵力原本是要在迈腾形成合击态势，负责这两线兵力的也是在国内老将，嗯，同时也是万户。
这两名万户是经历过和帖木儿的战争。
当然，都打了败仗。
在过去那段岁月里，帖木儿在西域这边几乎是无敌的，彼时的帖木儿帝国和大明王朝，是整个亚洲大陆，说不得还得加上欧洲那边，都是最强大的两个王朝。
所以金帐汗国打不赢帖木儿很正常。
但不说明这两个万户就没能力。
这两个万户还没走进迈腾，就发现中线兵力和大明雄师一触就溃败了，科儿失战死，麾下三万大军死伤一万多人。
兀鲁黑·马失嘛则带着大军跑了。
两名万户心里都在骂娘。
其中一个名叫哈斯其的万户比较的没节操，一看比自己勇猛的科儿失都跪了，自己跑过去，是不是也是送人头的节奏？
果断选择退兵。
但他退兵就算了，他却没通知另一名叫拖哥的万户，而这名万户当年是和帖木儿死磕过的，虽然也输给了帖木儿，但因为表现极其出色，反而收获了声望，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帖木儿退兵，拖哥反倒成了金帐汗国的大英雄。
但他又属于脑子一根筋的那种人。
仗着当年的功劳，加上年纪和辈分都比较大，所以平日里也不服扎巴儿·别儿迪汗的管辖，一贯自大惯了，觉得科儿失这种垃圾输了很正常。
自己连帖木儿都敢战，还怕他大明区区一个太孙和黄昏？
都是乳臭未干的青屁股娃娃！
于是他继续率军出击迈腾，然后遗憾的是，这个时候朱瞻基和黄昏已经追到萨满去了，所以他没遭遇上神机营和蚍蜉义从。
而是遇到了尼格买买提的两万大军。
于是迈腾这个边陲小城，迎来了第二场战事，这一场战事就不像之前那样被碾压的战事了，双方兵力差距一万，又都是冷兵器，胜负未知。
而第二个意外，是兀鲁黑·马失嘛已经在萨满摆好了防御阵型，准备和大明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城池攻防战。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朱瞻基率领九千多铁骑抵达萨满城前后，并没有发动攻击，却在城外安心的扎帐修整，似乎打算过一两日再攻城。
兀鲁黑·马失嘛很无奈啊，他现在也不敢攻。
出了城，他就和科儿失一样的下场。
接收整编的溃兵，把大明的火器说的天花乱坠——反正敌人越厉害，自己的失败就越显得正常，不至于被袍泽嘲讽嘛。
兀鲁黑·马失嘛等了半天，然后尴尬的发现，当大明主帅带着蚍蜉义从赶到萨满后，只是遥遥的观察了一番，然后下令在城外扎帐。
看样子是准备修整之后攻城，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萨满城头的金帐汗国士卒发现：大明两万多骑军不见了！
第1391章 无耻的大明军队
大明雄师去哪里了？
城头的士卒不知道，但散布周边的斥候知道，所以兀鲁黑·马失嘛也很快知道了大明雄师的动向：一大早就拔营，绕过了萨满城，直奔腹地而去。
兀鲁黑·马失嘛当时就冷笑不止。
愚蠢！
大明这支军队的主帅简直太愚蠢了。
战争不是这么打的。
区区两万多人，就敢绕开萨满奔向金帐汗国的腹地，这基本上属于找死的节奏，须知萨满城有六万兵力，而自己留在后面的左右两线兵力，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哈斯其率领三万兵力在向萨满靠近，而拖哥的三万兵力在奔往迈腾城。
也就是说，等这六万兵力汇聚过来，就有十二万兵力，到时候把大明这支军队的后路一堵，他们将面对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局面。
而且粮草支援彻底断绝。
除了等死还有什么结局。
历代以来，战争都不是这么打的，就算当年漠北那边进攻中原王朝，可过了长城之后，也会一路攻城拔寨，避免被中原王朝断了后路，最后以强大的兵力指向中原王朝的京畿。
饶是如此，漠北铁骑也一般不会久留。
因为一旦被中原王朝各地的兵力汇聚起来，形成合围姿态，漠北铁骑如此强大的战力，也依然要面临覆灭之危。
现在倒好，大明远征之师来到金帐汗国，竟然敢如此逆天行事。
不输才是怪事。
兀鲁黑·马失嘛毫不客气，立即下令萨满城这边的兵力散开，准备彻底断了大明大军的后勤梁道，然后等哈斯其和拖哥靠近之后，汇聚绝对兵力去追那支大明军队。
然而下午时分，兀鲁黑·马失嘛就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坏消息：拖哥败了！
大明这支军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军队。
尼格买买提的两万大军。
在迈腾，拖哥的三万大军遇上了这两万大军，双方兵力差距不大，遭遇之后谁都没有选择避让，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爆发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一场战争很出人意料。
尼格买买提的这两万大军是曾经被黄昏用泰山号打崩的溃兵，别说大明，就是金帐汗国知道后，都觉得这两万人是个卵的。
然而结局让人大跌眼镜。
尼格买买提的这两万人竟然打败了拖哥的三万人，而且凶猛的一批，拖哥三万人竟然战损了四千多人，尼格买买提只战损了一千余人。
拖哥溃败之后，急忙撤退。
尼格买买提顺势跟进，直逼萨满城，至于地上的尸首，尼格买买提根本不管不顾，后面不是还有雄霸的两万大军负责粮草跟进么。
他会处置。
所以当雄霸来到迈腾城后，一看地上的尸首，就知道了尼格买买提的小心思，仔细清点了一番，不满的情绪也就没了。
不错，是个猛将。
一千多的战损换了敌军四千多接近五千的战损，这样的勇士值得尊重。
雄霸也忙。
可现在正值盛夏，尸首不处理不行，瘟疫起来了谁都扛不住，所以雄霸只能停滞一日，让麾下儿郎将战场打扫了。
金帐汗国的战事，开始变得如火如荼起来。
随着兀鲁黑·马失嘛得知拖哥战败，大明还有后续兵力跟进之后，也不敢全力去追黄昏的主力了，留下拖哥和哈斯其共计五万多兵力驻守萨满，防御尼格买买提和雄霸的三万多大军，他则率领六万人去追——这不追不行。
再怎么不听扎巴儿·别儿迪的，可他终究是大汗，如果自己任由大明这支两万多的骑军进逼王都，等战事结束，自己也得被所有的万户排斥，名声臭了不说，到时候肯定要掉脑袋。
况且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兀鲁黑·马失嘛觉得这是个立功的机会。
当然要追。
然而黄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兀鲁黑·马失嘛追击的时候，黄昏利用骑军的机动性，忽然掉头，先行斥候解决掉敌军斥候后，利用兀鲁黑·马失嘛先锋一万人跑得稍微快半天的时间差，两万多骑军冲击一万人的先锋部队，毫无悬念的全歼。
并全部获取这一万人的粮草。
之后又调转兵锋，避开了和兀鲁黑·马失嘛余下五万人的正面交锋，如一条速度极快的长蛇，在金帐汗国的边境之地游转腾挪。
骑军的机动性被他发挥到极限。
兀鲁黑·马失嘛率领五万大军在黄昏的屁股后面不停的追，然而没办法，他麾下只有一万多骑军，不敢去硬撼，所以速度跟不上。
而黄昏的两万多骑军，基本上不攻城。
除非粮草确实不够了。
但凡遇到城池规模小，守兵少的城池，则利用机枪压制城头后，迅速攻城，拿下城池之后，只掠夺粮草，然后迅速出击下一个目标。
于是乎黄昏这两万多骑军在金帐汗国内不断闪击的情况下，也不断向腹地靠近，兵力损耗也有，但不影响整体战力。
甚至还迂回了一次，甩开兀鲁黑·马失嘛回到了萨满城，配合雄霸和尼格买买提，将萨满城彻底打下，歼敌一万有余。
黄昏从雄霸那边接收了大量的弹药补充后，然后又继续西进。
兀鲁黑·马失嘛头疼万分，而在王都萨莱城，金帐汗国的可汗扎巴儿·别儿迪和汗国的高层也是头疼万分。
在扎巴儿·别儿迪不停的战报中，发现局势越来越不好，只能想办法增兵，然后金帐汗国内斗严重，很多万户不停指挥，所以折腾来折腾去，扎巴儿·别儿迪只凑了五万大军去支援兀鲁黑·马失嘛。
其余万户的兵力都用各种借口，不愿意动。
没办法，已经有两个万户在自己封地内好好待着，结果被大明这支两万多骑军打了个够呛——太卑鄙了，利用火器的威力，打个闪电战，抢了粮食就跑。
又不敢追。
这支大明骑军比游牧民族还像游牧民族！
金帐汗国发现这场战争里的大明军队变得太尼玛无耻了——更让王都那边担心的是，随着萨满城的失守，边境已经落入大明手中。
国家生存，岌岌可危。
第1392章 土崩瓦解的金帐汗国！
战报不断传回应天，让应天这边朝野上下沉重的气氛稍微振奋了一下，觉得奴儿干那边不断的失利，也不那么焦灼人心了。
奴儿干那边，亦失哈、张辅、徐辉祖这样的黄金组合，竟然接连打了几场败仗，不得不说，被战争逼得团结起来的女真部落，打仗是真的猛。
好在另一线战事捷报频传。
朱棣一看这样不是办法，奴儿干那边暂时打不下女真，索性让亦失哈暂停进攻，用兵力形成牵扯对峙，然后将张辅调到瓦剌区域去。
同时，大明抽调一切可以抽调的兵力进入瓦剌区域。
做好大部队入境的准备。
然而金帐汗国的土崩瓦解，根本让大明国内反应不及，甚至抽调的兵力还有部分没有进入瓦剌区域，金帐汗国突然就崩了。
崩得毫无预兆。
黄昏的两万铁骑，嗯，经历过一系列的战事，战损了八千人左右，其中朱瞻基的一万人战损三千多，黄昏的蚍蜉义从战损四千多。
后来从雄霸的吴哥大军中抽调了两千人补充进入蚍蜉义从。
这才凑够两万人。
但两万人竟然在永乐十六年的冬末春初打进了金帐汗国的王都萨莱！
简直不可思议。
应天这边得到战报后，别说朝野臣子了，就是朱棣和最信任黄昏的吴溥，第一时间都觉得是不是战报写错了。
两万人，在金帐汗国各个万户领地间挪转腾移，竟然匪夷所思的而又出人意料的甩开了所有追兵，直接就打进了萨莱。
活捉了金帐汗国的大汗扎巴儿·别儿迪！
别说应天这边不信，金帐汗国那些在王都更西的万户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敢置信——这些万户大多是没有勤王的。
所以不是金帐汗国没有兵力。
实际上金帐汗国的幅员和人口，真要穷兵黩武一下，以这些民族的尿性，是完全可以弄个五十万大军出来的，但前前后后，一共只有不到二十万的兵力出现过，可见这个国家这个时候的内卷有多严重。
昔日的四大汗国之首，已是空架子。
……
……
应天，朱棣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几乎没有等六部和五军都督府那边，直接下圣旨，让人八百里加急送递到瓦剌北固城，命令大明抽调的兵力迅速进入金帐汗国。
要在第一时间接收这个国家。
然后，朱棣将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召集过来。
当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而是怀疑——毕竟只有两万人，是怎么攻克下萨莱的王都的，就算攻克下来了，又怎么守得住？
面对众人的疑惑，朱棣扬了扬手中那封黄昏亲手写的战报，神采飞扬的笑道：“这事，黄昏在这封战报里详细说了。”
本想递给康宁，让他念。
但朱棣兴致很高，索性收回了手，自己念了起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旋即震惊莫名：入侵战争还能这么操作？
黄昏这一次进兵金帐汗国，简单来说，其实就两个策略：打，买。
用火器打，用宝钞买。
打的是人，买的是人心。
因为兀鲁黑·马失嘛在追击，加上扎巴儿·别儿迪又凑了五万军队去支援兀鲁黑·马失嘛，所以黄昏知道是打不过的。
打不过就不打。
黄昏不断的躲兀鲁黑·马失嘛，可躲也需要战略空间更需要粮草支援，于是不可避免的要进入其他万户的领地。
而这些万户又是不想和黄昏的铁骑硬耗。
看不见赢的希望。
输了的话，自己势力削减，很可能就被其他万户吞并了，所以面对黄昏铁骑到来，这些万户要么躲，要么固守城池。
对于固守城池的万户，黄昏没有去攻城，反正既是到你的领地上去掠夺一番，而对于从百姓手中掠夺的粮草，并不是白抢。
抢了之后，留下一堆宝钞，告诉那些百姓，等我大明统治这片疆域了，你们就用宝钞去买回今天损失的双倍粮食回来。
然后又着使者去告诉那些万户，言辞里都说，反正你们也不听扎巴儿·别儿迪的，我帮你们把他撸下去，到时候你们自己再争夺可汗之位。
这些万户一想，确实有道理。
大明离金帐汗国这么远，黄昏这个侯爷打了之后，他不退兵的么，难道真想掌控西域——这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中原王朝能做到。
他大明凭什么？
所以大明打完之后，咱们这边俯首陈臣，然后大明的雄师一退，咱们这些出身白银帐系的万户，只要实力足够，是不是就有机会去抢可汗的位置了？
人心乱了，一个国家就没了凝聚力。
何况金帐汗国本来就乱。
而且黄昏还给这些万户送了大量宝钞，说以后你们可以用这些宝钞来大明购买火器，为争夺可汗位置扩大势力。
这些万户虽然不相信——大明怎么可能把火器出售。
大明自己都不够用！
但如果金帐汗国称臣之后，可以用这数额巨大的宝钞去大明购买大量的粮食、农具甚至军械，对自己的势力稳固有利无弊。
扎巴儿·别儿迪的人心就这样没了。
不止如此，被黄昏收买的万户虽然没有出兵，可那些有心勤王的万户在得到这些谍报后，也不敢出兵了，深恐领地比邻的万户趁着自己出兵的机会，把自己给吞了。
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这就导致黄昏进攻王都萨莱的时候，扎巴儿·别儿迪没有等到任何一个万户的勤王，而被甩在后面的兀鲁黑·马失嘛又鞭长莫及，加上还有尼格买买提的虎视眈眈，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都被破。
王都一破，金帐汗国就彻底崩了。
这本来就是蒙古人西进建立的多民族国家，从来就没有真正凝集成一个主体，那些被压榨的土著居民，更是对此事没有荣辱感。
蒙古人和突厥人的数量也不占绝对优势。
所以在黄昏入主王都萨莱后，一堆的万户派出使臣到王都萨莱，表示愿意遵从大明为臣，甚至还有人悄悄写了信，请大明扶持什么的……
总之，金帐汗国一泻千里。
然后率军在外的兀鲁黑·马失嘛就茫然了。
他距离王都其实不远。
只有两百里不到，如果现在去勤王，也就两三日抵达王都，可抵达之后怎么整，打么？
这么多万户称臣，万一这些人出兵配合大明怎么办。
不打？
不打那跑去王都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兀鲁黑·马失嘛转念一想，还勤个锤子王，正好手下有将近十来万精兵，于是在说服了拖哥和哈斯其后，索性在原地自封可汗了。
他也不觉得大明能在金帐汗国待多久。
现在自己封了可汗，只要对大明态度好一点，等大明一走，自己就能统治这个国家，这么一看，兀鲁黑·马失嘛忽然就高兴起来了。
第1393章 尚书之争！
朱棣将黄昏的战报放到御书桌上，问想六部尚书和五军都督府的在京都督们，“诸位卿家看看，金帐汗国那边的状况是这么个状况，下一步应该怎么处理。”
兵部尚书赵羾上前一步，“微臣以为，既然汗国内诸多万户愿意称臣，而兀鲁黑·马失嘛虽然自封可汗，但亦有称臣的迹象，那么陛下应该给其台阶下，下旨意册封他为可汗，如此，金帐汗国便成为我大明的附属藩国。”
历代中原王朝，最强大的也不过是给外族封王。
现在连他们的可汗都要封了……
这已经是震古烁今的武功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心里呵呵了一声，也上前一步，“赵尚书此言，微臣不敢苟同，我大明雄师劳苦动众，远征千里，更有无数儿郎长眠异国他乡，结果只是让金帐汗国称臣，就他们那些朝贡，咱们能有什么赚头，亏大了好么！”
作为户部尚书，这几年看着国库里的钱，夏原吉做梦都能笑醒，关键是大明这仗打得也是变态，几场仗打下来，国库里的钱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不过今年总体增量不多。
主要是今年投入的比较多，比如机枪和泰山号的生产线，比如郑和的几个造船厂，几乎是同时开启了造船攻城。
这些都是海量的资金砸入。
如果在以前，官府是不会拿这么多钱的，征兆民夫和徭役那一块，就能节省不少钱，但现在陛下的观点是既然国家有钱，就没必要给百姓增添负担。
造船厂，军器院那边的机枪和泰山号生产线的修建，没有使用徭役，也没有强行征兆民夫，而是拿钱出来招募工人。
待遇还不低。
所以尽管现在国家有点穷兵黩武，外扩战争一年也没停过，但国内却是国泰民安，百姓歌舞升平，甚至都有心情来吃外扩战争的瓜。
已经是完全体的帝国之相。
朱棣嗯了声，“确实，目前在金帐汗国那边的投入有点大，据太子回报，黄昏从北固城那边拿走了大量的宝钞，而一旦金帐汗国称臣，这些宝钞就会通过正规渠道从国内换取各种物品流到金帐汗国去，加上咱们牺牲在那边的将士，已经消耗的粮草，总体算下来，接受金帐汗国兀鲁黑·马失嘛的称臣，咱们亏损有点大。”
如果是以前，朱棣还真就接受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战争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大明上下，都觉得战争不是亏钱，应该是赚钱，那么接受金帐汗国的称臣，就有违初衷了。
不赚钱的外扩战争有什么意思？
必须赚钱。
赵羾据理力争，“可兀鲁黑·马失嘛还有十来万精兵，咱们如果不接受他的称臣，他势必要破釜沉舟，到时候咱们大明儿郎又要有多少埋骨他乡，万一战事上吃点亏，别到时候连藩属国都得不到一个，与其冒险，不如见好就好。”
又看向夏元吉道：“夏尚书是个读书人，大概不知道十多万精锐大军是个什么概念，这么说吧，这些天我们抽调到瓦剌的总兵力，也不过五六万而已，你说咱们如果不接受称臣，有必胜的把握么？”
夏元吉哈哈一笑，“我是个读书人，大概也确实只会纸上谈兵，嗯，这些年抬头埋首户部事务，可能连纸上谈兵都不会了，不过我只笃定一件事，现在接受称臣，我们是亏钱的，户部这边是要从国库拿钱来填补这个洞，另外，我想问一下赵尚书，咱们多一个金帐汗国这种遥远的藩属国有什么用，亦力把里是藩属国，那咱们何必要打它？赵尚书，其实你大概还不明白，咱们打金帐汗国，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藩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我们要的，是那片疆域里的金银铜铁矿，是那片土地上上千万的劳动力，我大明国库之所以越大越有钱，正是因为如此。”
这番争辩已经很直白了。
赵羾心思电转，“好，既然夏尚书都这么说了，那么敢请问一句，打下来固然好，可若是打不下来，到时候太孙殿下在金帐汗国那边出点什么差池，谁承担得了这个事关国本的重责？要歼灭兀鲁黑·马失嘛十多万精锐，我们还需要投入多少人力和财力，战损的士卒，我们又需要花费多少抚恤金，何况现在女真那边状况不好，如果金帐汗国那边再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什么力气去打女真，等女真缓几年喘息上来了，我们再征讨女真，是不是又要突然多伤亡？”
打女真，这是朝堂所有的共识。
毕竟女真对大明确确实实存在着威胁，既然打了漠北，留着女真不打，说不过去，索性一并打了，解决后患。
夏原吉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个不好辩驳。
因为赵羾把太孙拉出来了。
这个责任确实背不起，这赚钱和亏钱没有关系，太孙的安全重于一切。
赵羾却得理不饶人，“何况现在兀鲁黑·马失嘛自封可汗，若是金帐汗国的万户们反应过来，被兀鲁黑·马失嘛拉拢，重新凝聚在一起，太子殿下在北固城那边输送到金帐汗国的后勤粮草，就会彻底被断，风险无比之大，到时候两万多铁骑全军覆没，这个责任又谁背得起，夏尚书，战争不是生意，能赚钱固然是好，不赚钱也无所谓，最主要是巩固我大明的百年基业，咱们让金帐汗国成为藩属国，就能操纵他的可汗继承，如此一来，确保数十年来金帐汗国都无力进犯瓦剌区域，而我们就可以长久经营漠北，等以后国家更加富强了，再彻底打金帐汗国也不迟。”
除夏原吉外，其他几位尚书闻言，也微微点头。
赵羾虽然保守了点。
但他这个说辞确实有道理。
唯独夏原吉暗暗叹气。
等几年？
陛下已经快六十了，等陛下老了，太子登基，以太子的性情，就算金帐汗国那边不称臣了，估计也不会发兵去打。
第1394章 继续打！
关键时刻，五军都督府的几个都督看这情形，知道不开口不行了，如今留守京畿的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和都督同知，大多是老臣。
和薛禄一样，基本上算是处于养老状态。
其中就有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泰宁侯陈圭，这位早些年还去打过鞑靼，后来确实上了年纪，朱棣索性就让他一直在京畿养老了。
不过因为大明一直缺人，而张辅、徐辉祖这一批还需要在前面顶事，许吟、房陵、刘明风这一批资历又还不够，所以陈圭这批老人一直占着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这些茅坑。
陈圭出列道：“其实老臣以为，战争其实和打架一回事，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现在金帐汗国这个局势，不继续打的话，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寒凉将士的心，那女真那边，将士就会认为反正打来打去也是个藩属国，牺牲的没有意义，如此一来，军心将乱，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如果对金帐汗国手软，可能会影响到朝鲜的请归。”
李裪为何要请归？
就是被大明打亦力把里吓的。
结果现在一看，哟，你大明打金帐汗国只的为了让他成为你的藩属国，可我朝鲜已经是你的藩属国了，那就没必要请归了。
大不了对你宗主国再听话一点就是。
不愧是老臣。
只用一段话，就说中了朱棣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朝鲜的请归很重要。
而且现在国家的发展也需要大量的资源，仅靠掠夺中南半岛，似乎有点过于残酷了些，加上漠北和金帐汗国的话，中南半岛那边压力也小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朱棣的担心是一个人。
黄昏。
这个人的野心虽然不在于大明的皇权，但他要的也是朱棣目前无法给的，如果不给黄昏创造走出去的机会，黄昏就会被束缚在国内，那么君臣之间最后一战必不可少。
不论谁输了，对大明都是致命的打击。
而且黄昏一直呆在国内的话，对太子和太孙将来也是个巨大的压力，到时候君臣之间无法和睦相处，大明势必陷入内乱。
那么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盛世就可能衰败。
朱棣挥挥手，阻止了还要再驳斥陈圭的兵部尚书赵羾，不容置疑的道：“金帐汗国离应天实在太远，具体情况我们也无法得知详细，所以那边到底适合打，还是适合接受称臣，我们在这里讨论都有点不切实际，朕想，不如将此事的决断权交给太孙和镇北侯？”
镇西侯，就是黄昏。
在亦力把里一战之后，因军功封侯，朱棣也不可能真给黄昏某个具体的侯位，尽可能的消除黄昏在地上的影响力，所以就让礼部鼓捣了一个镇西候出来。
朱棣看向众人。
众人也都愣了下，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太孙和黄昏决定？
其实就是交给黄昏决定。
太孙这次出征，也是个副帅，监军是郡王朱高煦，真正掌控兵权的是主帅黄昏。
夏原吉最快反应过来，他作为户部尚书，和时代集团接触最多，也最了解时代的布局，从中也能看出黄昏的野心。
所以他迅速道：“如此最好，毕竟镇北侯在金帐汗国最了解当地的情况，如果我们贸然让他班师回国，搞不好就成了第二个岳武穆。”
朱棣脸色一沉，“嗯？”
你说朕是宋高宗赵构？
夏原吉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请罪，朱棣却挥挥手，没好气的道：“就这样吧，没事就退下，北固城那边，朕已经下了旨意，让抽调的兵力进入金帐汗国，不管是打也好，是接受称臣也好，总得有兵力去拱卫太孙和镇北侯从萨莱撤回瓦剌。”
这就是尘埃落定了。
半个月后，从金帐汗国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让当日参加了这场议事的六部尚书和陈圭等人觉得，那天都是搞空事！
因为黄昏已经去打兀鲁黑·马失嘛了。
而且并不是接到旨意才决定的。
从时间上来看，兀鲁黑·马失嘛自封可汗后，黄昏就开始准备征讨兀鲁黑·马失嘛，所以半个月后，应天这边才会接到战报。
首战双方不分胜负。
因为双方首战，不是大明铁骑对上兀鲁黑·马失嘛，而是萨莱王都的参与兵力几千人，再汇整了王都周边兵力共计三万人，由黄昏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一个万户率领，对上了哈斯其的三万人。
双方旗鼓相当。
那位在监狱里待了两年，以为必死无疑的万户博剌出来之后，为了活命，对大明这边极其忠心，很快整顿了军队，然后献策，让黄昏开始以王都为中心经营民心。
所以才能很快汇聚三万人。
博剌也是白银帐系出身，几年前因为反对扎巴儿·别儿迪，所以扎巴儿·别儿迪成了可汗之后，这位万户就成了阶下囚。
很快又陆续又战报传回应天。
黄昏和雄霸、尼格买买提配合，让博剌的三万大军作为诱饵，取得了一次重大的攻城战事胜利，歼敌一万有余。
并迅速对兀鲁黑·马失嘛形成合击态势。
而金帐汗国国内的其他万户，见状不秒，赶紧向大明表忠心，目前各路兵力向王都萨莱汇聚，只要聚拢起来，兵力就能胜过兀鲁黑·马失嘛。
当这些消息传回国内，朱棣就懂了。
他甚至没有宣召臣子商议。
因为他知道，黄昏是势必要把金帐汗国纳入大明的疆域，在那边成立布政司，加强大明对这块疆域的掌控力度。
朱棣当然喜闻乐见。
一则，这算是自己当政的武功，另外一个方面，只有把金帐汗国打下来，黄昏以后想要打造两极世界，才有从金帐汗国向西扩进的跳台。
或者这么说：金帐汗国以后很可能是两极世界之间的中间区域！
但真的让黄昏这么去做？
朱棣这些天又开始犹豫了，作为君王，他不得不考虑更远，万一将来黄昏在西域那边建立的王朝太过于强大，对大明构成威胁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其实很想当面问一句黄昏，他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得等。
等黄昏从金帐汗国回来。
第1395 形势复杂！
永乐十七年，大明暂停对了女真的征讨，而在朝鲜那边，李裪继位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现了数次暴乱，李裪对朝鲜的掌控，还没落实到位。
请归一事遥遥无期。
大明这边很快有朝堂重臣揣摩出了意味：估摸着也是看大明打不下女真了，所以李裪对于请归一事开始动摇。
朝鲜国内所谓的反叛和暴乱，极有可能是李裪自导自演。
也就是说，朝鲜要请归，就必须先打下女真。
这就很蛋疼了。
亦失哈、张辅、徐辉祖这样的黄金组合，在优势兵力下，拥有神机火器，大明儿郎在女真那边死了两万人左右，历时两年了，都还没打女真，哪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
所以对此，朱棣也很蛋疼。
没办法，只好派使臣去了一趟朝鲜看情况，去的还是内侍黄俨，然而这货到了朝鲜之后，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被李裪严防死守！
最后灰溜溜的回来了。
倒也不算空手。
又带回来二十多个朝鲜贡女，然而咱们的永乐大帝已经五十九岁了，哪消化得了这么多美女，索性就留了两个好看的，其余一般好看的就着人送去金帐汗国，让黄昏处理。
怎么处理？
当然是赏赐给金帐汗国那些听话的万户。
也算是收买人心。
而在永乐十七年的春天，逆天改命了多年的徐皇后，终于还是油尽灯枯了，卧床不起，哪怕是御医用尽手段，徐皇后也是一日比一日削瘦。
到最后饭都吃不下了。
虽然身边有太子妃陪着，徐家四妹和徐妙锦也会每日都去探望，连豆角豆苗有空也会去找大姨，但徐皇后心里依然牵挂着她的至亲：太子在北固城，太孙朱瞻基在金帐汗国，二儿子朱高煦也在金帐汗国。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本该油尽灯枯的徐皇后，竟然一直没有咽气。
朱棣踌蹴了很久。
最终还是下了圣旨，让朱瞻基、朱高煦和太子返回应天。
同时，让李谦去金帐汗国监军。
和徐皇后的苟延残喘不同，另外一个明初大人物的逝世来得干脆直接得多：老和尚张定边在过了百岁之后，这位元末明初第一猛将，在永乐十七年的春天的一个普通早晨，被小沙弥发现圆寂了。
建初寺上下，包括如今在建初寺修行的溥洽也觉得惊诧莫名。
昨夜张定边都还精神抖擞。
怎么才一夜的功夫，就圆寂了。
朱棣虽然政事繁忙，又要操心徐皇后的病情，但对于张定边还是仁慈了一把，允许他的尸骸送回故乡，甚至还给他追封了个大明的伯爷——不管你要不要，朕给你了。
然后，又让礼部那边看情况给张定边弄了个谥号。
对于一个曾经差点让太祖嗝屁了的敌军猛将，他的重孙子后来又在福建那边搞事，朱棣对张定边身后事的处理，简直仁慈到了极点。
而就在朱棣忧心忡忡的时候，黄昏以朝鲜美女为借口，召见了金帐汗国内诸多的万户，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几乎将五成以上的万户都拉拢了过来，然后对兀鲁黑·马失嘛形成了绝对的兵力优势，就在朱瞻基离开金帐汗国的半个月后，黄昏发动了总攻。
大败兀鲁黑·马失嘛。
不过处于种种原因，原本有可能被活捉的兀鲁黑·马失嘛“自杀”了。
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
黄昏这是不想让金帐汗国内还有人利用兀鲁黑·马失嘛为借口，来重新搞事，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这毕竟是一个国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征服。
所以兀鲁黑·马失嘛自杀后没多久，在王都萨莱以西的地方，有几个万户联合起来，拥立其中一个有皇家家族血脉的万户为可汗，要对抗大明。
对这种情况，黄昏采取了零容忍。
聚集优势兵力，以蚍蜉义从和朱瞻基留下的兵力为中坚力量，在投降的那些万户的配合和辅助下，直接将那三个万户杀了个尸横遍野。
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黄昏就是要用这种举动来告诉金帐汗国，跟着我混的万户，你们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而且目前还允许你们保留兵力，当然，等大明在这边彻底站稳脚跟，那就要来个“杯酒释兵权”了。
而对于选择反抗的万户，那你们就只有一条路。
死。
没有第二条可言。
只不过在黄昏的血腥手段下，靠近沙哈鲁疆域的一个万户，毅然带着大量军队和金银财宝，去投靠沙哈鲁了。
对此沙哈鲁当然举双手欢迎。
沙哈鲁毕竟是帖木儿的儿子，对大明历来虎视眈眈，虽然现在大明足够强大，沙哈鲁的力量已经无法威胁大明，但沙哈鲁也不相信，大明有这个能力，能让十几万大军从中原那边来征讨他。
至于在金帐汗国的那几万大明雄师，沙哈鲁并不觉得是威胁。
远征之师，岂能胜我数十万雄师！
这个时候的帖木儿帝国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帖木儿帝国，但基本盘还在，沙哈鲁也算是有能力的人，所以他辖境之内，真要有战事，分分钟动员个三五十万兵力，不是问题！
而且沙哈鲁对国境内的掌控远非金帐汗国的可汗扎巴儿·别儿迪能比你的，金帐汗国之所以如此简单的被大明征服，最根本的原因是内斗太严重。
那些万户根本就不遵从中央政权的命令。
虽然沙哈鲁很跳。
黄昏却没有贸然行事，他还需要稳定住金帐汗国的局势，所以他很快让北固城的太子朱瞻基派官员过来成立布政司，一边派出雄霸和尼格买买提，在各个万户的配合下清扫金帐汗国国内的反对势力，一边让时代集团进驻金帐汗国。
别说，大明在金帐汗国设立布政司的消息一传开，那些原本服从黄昏的万户之中，又有好急人跳了起来——原本以为大明是要在金帐汗国扶持一个政权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建立布政司。
这些有野心的万户哪会甘心金帐汗国变成下一个亦力把里，他们更不甘心自己坐拥数万兵力，最后却只能当个闲王。
于是索性反了。
第1396章 自己挖的坑！
萨莱。
虽然是汗国的京畿，一国之王都，不过黄昏坐在王宫里原本属于扎巴儿·别儿迪的王座上，对这座王都却没有丝毫眷恋的感觉。
太落后了！
经历过应天和顺天的不夜之繁华，忽然置身在萨莱，黄昏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别说路灯了，石板路都少得可怜。
就连王宫里都没多少石板路。
不过房间里倒是奢侈。
地毯很高级。
嗯，葡萄酒味道也不错，比大明那边得到的贡品味道还要好。
也就这样了。
其他方面真没什么好。
至于美女什么的，黄昏根本不稀罕，这边的宗教形势比较复杂，在这个时期，有萨满教、***教和东正教。
黄昏对这些宗教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有个宗教的妇女是要全身蒙黑袍的。
所以有些东西不能去触碰。
黄昏以肘支头，手肘压在斜躺在他大腿上的娑秋娜身上，颇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知道雄霸和尼格买买提平叛如何了。”
娑秋娜吃吃的笑，“还能如何，不是所有万户都能有三万兵力。”
那么尼格买买提和雄霸的五万大军汇合在一起，对那些反叛的万户采取逐个击破的战术，基本上没有输的可能。
嗯，经历数次战事后，尼格买买提和雄霸的兵力不减反增。
增加的主要成员是一些奴隶，以及一些不满统治阶层的流浪者，至于有家有室的普通百姓，是肯定不会掺和进来的。
而平叛这种事，黄昏没让蚍蜉义从去。
只让朱瞻基那几千神机营精锐去了，蚍蜉义从要负责拱卫萨莱王宫，免得自己被那些反叛的人排斥细作来擒贼擒王。
黄昏若有所思，“兵力还是少了，如果北固城那边，太子殿下能再派一点兵力过来接手，形势会更有利于我们。”
当下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去了。
没办法。
反叛的万户有点多——这些万户不反叛才有鬼了，当初黄昏拉拢他们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说以后等建立新的可汗政权后，你们这些有功于大明的万户，再怎么的也能被陛下封个王什么的，甚至你们当中出身高贵尊崇大明的人中，有一位还能当可汗。
结果呢？
结果黄昏弄死兀鲁黑·马失嘛后，根本没有建立新可汗政权的意思，直接就让瓦剌北固城那边的大明太子派人过来组建布政司。
这就是说，所有人都被黄昏忽悠了，别说封王了，等大明的布政司对这片疆域形成统治力后，他们这些万户最多落个富。
贵都难！
直白点，就是所有人都被黄昏过河拆桥了。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连可汗于扎巴儿·别儿迪都不鸟的人，何等的高傲自大，现在结果被黄昏这么一过河拆桥，立即就怒了。
他们受到了屈辱。
而对于这种屈辱，这些万户只有一个报复：那就是起兵弄死黄昏。
所以这段时日，造反的万户有点多。
几乎是呈星火燎原之势。
而且其中好几个万户为了拉拢民心，树立自己的正统地位，起兵反叛后立即就自封可汗了，一时间金帐汗国冒出了四五个大汗。
其实都有资格。
因为其中有黄金家族血裔的后人，也有白银帐系的贵族成员。
所以这段时间，黄昏其实压力也大。
不过……自找的，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填完。
娑秋娜笑眯眯的，眼神如秋水般妩媚，她最近心情很好，因为黄昏说过，等解决掉金帐汗国这边，他就要尝试着去打一下沙哈鲁。
娑秋娜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不要小看沙哈鲁。
沙哈鲁名沙赫·鲁赫，帖木儿帝国第四位苏丹（1409年—1447年在位），帖木儿帝国创建者帖木儿第四子。
沙哈鲁早年在宫廷受到良好的宗教和文化教育，通晓察合台语和阿拉伯语，喜爱文学艺术，善于骑射，文武双全。
1405年2月，帖木儿病逝于讹答剌，诸子争位，1409年，沙哈鲁借帖木儿之孙哈里勒被叛将拘系之机，进军中亚，夺取撒马尔罕，平服内争，将除西波斯以外的原帖木儿帝国领土统一。
沙哈鲁当政这几年，大力投入国内建设，振兴***学术，扶持文学艺术，使得国内一场繁冗，而首都赫拉特和撒马尔罕也迎来了波斯文学和艺术的黄金时代。
可以说，沙哈鲁就是小一号的朱棣。
这个评价，是娑秋娜等人去西域两年获取大量情报消息，汇总之后，黄昏仔细看了数遍之后得出的结论：这沙哈鲁是一个中兴王者，不容小觑。
很可能是自己走向西方世界最强大的拦路石。
所以是试探性的打一下。
娑秋娜也心知肚明，强大如大明，要想扶持自己回帖木儿帝国去当西域神女，如果不倾国而战的话，可能性极其微渺。
所以试探性的打一下，娑秋娜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这是一种重视。
想到这娑秋娜笑眯眯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按说，当下金帐汗国的局势，你应该等大明国内派出大军来到金帐汗国之后，就像当初的中南半岛，再宣布成立布政司，这样那些万户想要造反，也要掂量一下了，可你现在宣布要成立布政司，这些万户不造反才怪，而你就在等这个机会？”
黄昏呵呵一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没发觉啊，这妞有点聪明。
娑秋娜：“……”
黄昏收回手，不再撑在娑秋娜身上，而是无所顾忌的落在了腰肢上，摩挲着说道：“确实是故意的，这些万户不处理掉，这块土地上就会不断出现反叛，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劳永逸，把那些不服气的万户全部清除掉，至于我会被他们骂……想来是无法避免的了。”
自己的手段确实卑鄙了些。
但这就是国家之间的斗争，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娑秋娜忽然挣扎着抬起上半身，两只手吊在黄昏脖子上，几乎是紧紧贴在他身上，紧紧的盯着黄昏的眼睛，“大概要多久才能平叛结束？”
黄昏想了想，“看情况，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不过我在这边呆不了那么久，局势好一点，我就要去打一下沙哈鲁试试，如果不行，我要立即回国，奴儿干那边局势不好，而大明打不下女真，朝鲜就不会请归，朝鲜不请归，就没精力去解决日本这个最大的敌人。”
所以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没办法。
在选择这个卑鄙战略之前，黄昏并不知道奴儿干那边的情况，还以为有黄金三巨头出马，打个女真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看来……女真真不可小觑。
搞不好比沙哈鲁还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