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北伐！
“什么，只要骑军？”
正在教育朱瞻基的朱棣一时间莫名其妙，顾不得可能会打扰卧床休养的徐皇后，怒斥黄昏，“胡闹，只要骑军，机动性是有了，但若是遇到缠战，或地形不利于骑战的地形，你拿什么和瓦剌大军厮杀？简直胡闹！”
黄昏有些尴尬，“打扰了。”
卧槽。
自己果然还是想当然了。
告辞。
朱棣看着黄昏的背影，忽然觉得让这小子去当主帅，内心很不安啊，可惜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希望这小子能听得进雄霸的建言罢。
不行，得加个保险。
回头对朱瞻基道：“到了那边，黄昏若是有什么策略你认为不合适，一定要和雄霸商议，然后想办法说服黄昏，若是他一意孤行，你可以……”
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拒绝！”
朱瞻基有些不解，“这，不太好吧。”
大军出征，主帅和副帅不和，这可是兵家大忌，搞不好是要全军覆没的。
朱棣一想也是。
于是很愁啊……早知道，早知道就多培养一下黄昏的军事能力，或者就应该让徐辉祖去北伐瓦剌，有他在自己也放心，同时也能更好的带太孙。
失策了。
……
……
出乎所有人意料。
雄霸率领三万吴哥大军，竟然提前一天抵达，这位刚代表吴哥来朝贡了的大将军回到吴哥不到三天，就接到大明天子的旨意，于是很快点了三万大军，前来报道。
中南半岛都在大明掌控之中，后勤辎重都没有问题，是以行军速度极快。
三万大军，只有三千骑军。
其他全是步卒。
不过这三万人的成分很复杂，既有雄霸的嫡系，也有摩诃黛维培养出来的心腹，原本雄霸是只想带他的嫡系。
不过摩诃黛维拒绝了。
这个操作，其实也是在给雄霸信号：我绝对相信你。
饶是如此，雄霸每每想起这个妖艳少妇，就举得身上发凉，这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之所以现在拉拢自己，是没办法，她必须和自己配合才能掌控得了吴哥。
一个掌控不了吴哥的摩诃黛维，对大明没用。
一个对大明没用的少妇，下场不会太好——尤其是她还参与了大明对吴哥的吞并，一旦她被大明抛弃，以后的大明对吴哥的掌控力失去，摩诃黛维就只有死。
当然，大概率是生不如死。
毕竟长得漂亮。
这样的女子，失去了权力之后，很可能变成禁脔。
雄霸抵达应天之后，朱棣很是大方的犒劳了吴哥大军，又在皇宫宴请了雄霸，然后第二日大军开拨，去往北方。
不过与此同时，乾清殿一纸圣旨送到了在大城的沐晟手中：酌情，可探阿瓦，若战机至，可循兵由，纳之。
白话文：沐晟你看看情况，我们大明北伐的时候，阿瓦这个国家老不老实，如果不老实，你又找到了战机，那就随便找个理由，把阿瓦打了。
沐晟接到圣旨后，笑了一整天。
当兵的，就怕没仗打，关键是打阿瓦，对于沐晟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啊，只要经济和后勤能保证，打阿瓦不会比满剌加多一分一丝的难度。
陛下这胃口……我喜欢！
明日就要和朱瞻基、雄霸一起率领吴哥大军去北方了，反正接下来几天都是在马车里睡觉，这一夜黄昏放纵了一下。
本来想个一枪二鸟，奈何家中的妻妾不是西域妖姬，没那么开放。
于是上半夜小宝庆，下半夜绯春，天亮之后去徐家四妹的房间，只不过徐家四妹含蓄，所以黄昏打算就躺在一起聊下天算了。
真正原因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
迟迟不见人来催，而徐家四妹已经长成了标准的御姐，大长腿极其诱惑，黄昏一个没拿捏住，有点想法，可徐家四妹着实含蓄，不愿意主动展示妖媚的一面，黄昏只好动用五指姑娘，然后趁着余勇崛起，快速杀向徐家四妹。
得快。
慢一点就只能望着徐家四妹的美好娇躯空流泪了。
所以等有人来催黄昏，黄昏扶墙出门在妻子的嗔怪下扶墙上马车，然后在阿如温查斯的白眼中赶到城外和朱瞻基雄霸等人汇合时，已经错过了出征仪式。
这一幕落在朱瞻基和雄霸眼中，心里都在发凉。
就大官人这作风……
怎么感觉这一次出征意外很多，搞不好要折戟沉沙，真是心凉。
黄昏哪管那么多。
出发之后就躺在马车里，交待了阿如温查斯，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老子要睡觉，至于那啥小姑娘你也别想，没个一周两周，你男人我是假男人了。
反正走到顺天也要好几天，也不用担心路上有问题，只管放心恢复。
抵达顺天。
在经过一番布置之后，黄昏和朱瞻基、雄霸一起，率领吴哥三万大军开赴大同，之后走东胜，在抵达肃州，从肃州出关进入瓦剌区域。
大明雄师早已调动到了肃州，就等主将赴任之后，开启轰轰烈类的永乐北伐，按照朱棣的布置，这一次几乎是集中了北方的所有精锐。
亦失哈出兵了，鞑靼区域的驻军也出动了，甘肃都司也出兵，至于山海关那些防线的兵力，也尽数抽调了出来。
可以说，这一次聚集了大明北方区域的所有精锐。
嗯，甘肃除外。
甘肃都司还要留守兵力，谨防瓦剌大军绕过黄昏他们的北伐大军侵扰关内，同时也是提防亦力把里，饶是如此，也有十二万雄师，加上吴哥的三万，便是十五万大军。
相比于瓦剌的数万兵力，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何况还有五万神机营！
老实说，在得知有五万神机营后，黄昏觉得自己临阵磨枪什么的简直在浪费时间，这雄浑的兵力和科技的凌驾，马哈木再凶残，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早知道自己就不去学那枯燥的兵书了。
多陪陪妻妾它不香么。
抵达肃州，誓师之后，大军出关，兵分两路，雄霸率领吴哥三万大军走中路，朱瞻基走左翼，黄昏率领主力押后支援。
这当然是有个考量的。
雄霸的三万吴哥大军，基本是第一线，在黄昏心中，吴哥三万人没有火器，骑军也少，面对瓦剌大军，就是炮灰性质。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马哈木的底气……不太足！
瓦剌，在大明疆域的左上方，这么说不太具体，具体点的说法就是后世外蒙古的西部，区域也不算小，反正地势平坦，适合放牧。
只不过游牧受自然因素的影响较大。
所以文明进程更慢。
若是有个灾年，全族都要饿肚皮，偏生大明处于小冰河时期，所以瓦剌动不动就扇动兀良哈和鞑靼一起叩关侵扰大明，是真没办法。
所以明朝前期的瓦剌、兀良哈和鞑靼，乃至于之后的后金，其实日子挺惨。
不抢，饿死一大堆人，部族内部加剧。
抢，大多时候又打不赢大明。
但也赢过。
比如土木堡之变，萨尔浒之战。
但归根到底，大明还是被自己折腾得没了的，如果魏忠贤和东林党……呃，如果天启和崇祯能处理好这两派的关系，努尔哈赤打不下的宁远，皇太极也打不下，那也就没有后续的什么吴三桂开山河关了，仅是一个关宁锦防线，就是后金恐怖的噩梦。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
……
出关之后，黄昏就披甲挂剑了，毕竟这不比关内，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
安全第一。
哪怕现在有阿如温查斯贴身保护，嗯，是晚上在帐篷里也要紧密贴身的那种贴身保护，可惜，阿如温查斯一身武艺，还是挡不住黄昏那只流金岁月枪。
从肃州出关，还在鞑靼区域。
嗯，正确的说法还在延平布政司的管辖区域，连官道都延伸到这边来了，也就是说，延平布政司的兵力可以在三五日抵达肃州支援。
这意味着瓦剌南侵的话，很容易遭到腹背夹击。
所以其实边关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随着大明对鞑靼区域和兀良哈的牢牢掌控，瓦剌已是独臂难支，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瓦剌能坚持多久。
在进入瓦剌区域一百余里地，抵达乌布苏诺尔湖后，大军暂驻。
直到此刻都还没有遇见瓦剌大军，只遇见几拨零散的斥候，然而斥候相遇，瓦剌的斥候也不恋战，甚至根本不和大明的斥候接触，调转马头就跑。
现在的情况是不根本不知道马哈木将大军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要在偌大的瓦剌区域找到敌军，不啻于大海捞针。
所以信息很重要。
是以刚进入瓦剌区域，这个难题就摆在雄霸、朱瞻基和黄昏的面前，三人不得不让大军暂时停下，在一起商讨对策。
一时间气氛有点凝重，都在担心马哈木打游击的情况会变成现实。
而另一边，气氛更凝重。
和黄昏等人想的不一样，在黄昏和朱瞻基雄霸等人的眼中，马哈木肯定率领大军在瓦剌最西边的区域——毕竟大明北伐这么大的事情，瓦剌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们躲在最西边，一旦战败，可以逃窜向西域，也可绕过阿尔卑斯山脉，进入亦力把里寻求庇护，避免被灭族。
但出乎黄昏等人意料之外，马哈木胆大包天，竟然帅军在安加拉河流域附近——这里毗邻鞑靼区域，如果被黄昏等人知道，围堵上来的话，马哈木就逃无可逃。
马哈木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
反正这么多年和大明打仗，瓦剌还没从没有真正的失去一战之力，这一次大明北方精锐倾巢而出，马哈木第一时间不是恐惧，而是惊恐与惊喜共存。
惊恐肯定是有的。
现在的大明，确实太让人害怕了，鞑靼兀良哈被灭，南方的中南半岛那么大的疆域，那么多的国家，不一样没能阻止大明铁骑的前进。
惊喜，则是马哈木看见了希望和机会。
大明北方精锐齐聚，如果自己将之全歼，那么大明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都不可能再北伐了，必须休养生息，但瓦剌却不一样，可以趁这个机会不断入关抢劫，发展壮大。
此消彼长，未来几十年来，大明都将被瓦剌压得喘不过气。
当然，这只是对局势的分析。
马哈木真正的底气，来自于他的谍报：大明北伐大军主帅黄昏，一个妖臣，虽然他做的那些事情马哈木都由衷佩服，但就算黄昏再妖，也改变不了他是个读书人，而这个读书人的军事早已还很弱鸡的事实。
如果主帅是黄昏，副帅是徐辉祖啊、丘福、张辅、郑亨之流，马哈木大概还是没底气的，然而副帅是一个北方这边名不见经传的雄霸，听说是吴哥叛将。
这样的人何惧之有。
而另外一个副帅竟然是大明太孙，一个刚束发的毛头小子，作为皇家子弟，朱瞻基再怎么像朱棣，他也不是朱棣，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
大明用这样的人为帅，马哈木岂非没有底气。
就对面这将领组合，在沙场上两军对峙，马哈木是一个都瞧不上，如果这一次全歼大明精锐的同时还能俘虏朱瞻基，那瓦剌的前途就太美好了。
其他的不说，大明你不拿个几十万两的岁贡，朱瞻基就得在草原给我马哈木端尿壶。
看你朱棣有没有脸去见太祖朱元璋。
而马哈木还有的底气，则来自于他的大军，在得知大明要北伐时，马哈木就动员族人，组成了一支六万人的精锐大军，其中大部分是骑军。
而他的将领，有儿子脱欢，太平、把秃孛罗、暖答失、亦剌思等一众沙场老将，都是杀人不眨眼而且眼睛不干的凶悍之辈。
而且这一次瓦剌人是保家卫国，军心齐聚。
再加上又是在瓦剌境内作战。
如此一来，瓦剌除了兵力劣势，其他方面的优势几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瓦剌这边，马哈木岂能没有底气一战。
不过……
王帐内的气氛还是很凝重。
虽然大家都有底气，但其实底气不太足，原因只有一个：大明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明，现在大明的对外战争已不再靠兵力优势强推。
鞑靼和兀良哈的灭亡就是前例。
哪怕是中南半岛那边，大明也是以少胜多，最终打下了大片疆域。
而这个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神机营！
大明的神机营，实在是让人头疼。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瓦剌三巨头的困境！
火铳么，其实也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大明不仅有火铳，而且还是三眼火铳，三眼火铳也便罢了，关键是大明军队现在推广了三段射。
三段射配合上三眼火铳，再强大的骑军也没办法冲入敌军阵营里去。
何况大明还有火炮。
千万不要小看火炮，这玩意儿射程远杀伤力强，你的骑军刚编队进入冲锋模式，就已经进入了火炮的射程，然后一通狂轰滥炸……阵型没了。
等你冲到阵前，又是三眼火铳的三段射。
瓦剌勇士也是人。
是人就会产生恐惧，然后就会脆败。
至少兀良哈就是这么轻轻松松被大明给打了个精光，连王室都被杀得一个不剩，就因这样，兀良哈的残兵才没有多少勇气敢反抗。
至于前年长平布政司的反叛，那里面的猫腻谁说得清楚。
毕竟死了个赵王。
兀良哈残兵的反叛很可能是大明那边政治斗争影响下的产物，这种反叛是不以兀良哈残兵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马哈木知道，要想打败大明，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马哈木刚满四十，正是一个男人最成熟最巅峰的年纪，此刻坐在王座上，目光阴沉，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儿子脱欢身上，问道：“也先呢。”
也先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和朱棣一样，马哈木也有个最喜欢的孙子，而且都认为这个孙子能担起大任，不得不说，历史确实讽刺，朱瞻基和也先确实都没有辜负他们的爷爷。
脱欢回道：“留在鄂毕河那边。”
马哈木嗯了声，这个没问题，王帐内其他人也没意见，因为大家都将家眷留在了鄂毕河那边，如果一旦战败，他们就能越过边境，逃亡金帐汗国。
亦力把里和金帐汗国都收到了大明的国书，亦力把里和大明接境，有可能不敢接收战败的瓦剌人，但金帐汗国可不会鸟你朱棣。
隔了老远，有本事你去打他啊。
马哈木看向太平和把秃孛罗，“关于此次朱棣着人来犯我疆域，你们有什么看法。”
名义上，马哈木掌握了瓦剌的大权。
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马哈木虽然是瓦剌部族的首领，但瓦剌这边还有两个强势的人，正是太平和把秃孛罗。
这两人也掌控着强大的势力。
不过这两人对马哈木忠贞不二，所以没有多少内乱争斗——利益相通，大家都是朋友，利益有了冲突，那就你死我活。
草原上，一贯都是这样。
所以瓦剌这边，其实是三巨头。
倒也是巧。
北伐的大明雄师也是三巨头。
太平咳嗽一声，“依我看，不必和大明硬碰硬，鞑靼和瓦剌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非是我草原儿郎不勇猛，实在是大明的神机营太变态，咱们的骑军面对大明的神机营，根本没有撞阵厮杀的机会，就已经崩溃了。”
这很气人。
有时候明明有兵力优势，也有地利优势，可就是冲不到敌人阵营中去。
就好像你有一身的力气，敌人却是一盆水。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状况让人分外有无力感。
马哈木点点头，“可现在朱棣这架势摆得很明确，聚集了北方军队的所有精锐，虽然只有十来万人，但却号称五十万，不管怎么说，这个数字给咱们的儿郎很大的压力，何况还有个隐患：如果鞑靼的马儿哈咱和失捏干也组织兵力前来，大概又是几万人，而且很有可能，他们为了给大明表忠心，也为了捡落地桃子，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也就是说，咱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是二十万人的敌军，如此态势，咱们想不硬碰硬都不行，朱棣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咱们论个高低了。”
把秃孛罗沉吟了片刻，道：“那也得咱们愿意和他们打才行，咱瓦剌区域如此辽阔，只要咱们无心恋战，只管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和大明雄师躲猫猫，他们找不到咱们，也不可能天天在关外耗下去，迟早有一天粮草殆尽不得不退兵。”
这是关内以前对付还是燕王的朱棣的最佳策略。
而且很有效。
当然，也有失效的时候，比如朱棣有一次就神兵天降，躲猫猫那一招彻底失效——所以漠北儿郎，其实对朱棣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这个人……实在太恐怖。
马哈木嗯了声，都是三巨头，肯定要给彼此面子，不好训斥，说道：“其实这个战术我也想过，咱们采用这种老战术闭而不战，只是寻找战机，有战机则打，没战机则跑，要不了半年大明雄师就会耗不住退会关内了，确实，算是稳妥的一种，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位，关外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关外了。”
一旁，马哈木的儿子脱欢道：“确实，现在的大明也不是当年的大明了，有了鞑靼和兀良哈区域，他们的后勤和辎重可以坚持更久，毕竟在这两个地方，他们都修建了水泥官道，而这个水泥官道又和关内连接，粮草和辎重可以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关外来，关键是他们那个粮草中有个方便面，大量储备的话，大明根本不存在粮草的问题，而神机营不需要冲锋，所以哪怕大雪，大明的神机营也依然可以出战，不会再像以前了。”
朱棣还是藩王时，打关外只要到了冬天下雪，朱棣就只有退回北平。
马哈木点头，“所以，避而不战寻找机会去小打小闹，等着大明退兵，在这一点上是不可行的，而且别忘了，就算这一点可行，我们到入冬之前都没办法放牧，现在又一年比一年冷，等到了寒冬，我们又会有无数族人饿死冷死，到了明年，实力再次下降，而大明却有整个江南作为保障，还有中南半岛的赋税，他们明年再卷土重来，我们更不可能迎战了，大明只需要再这么折腾几年，咱们基本上不用打，自己就先崩溃了。”
众人沉默。
这是事实。
而且这个局是不可改变的，因为瓦剌不可能有大明那么充足的资源，这就是游牧的劣势，没有长期固定的资源支撑。
只能靠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在草原上水战！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随着大明打下中南半岛，瓦剌要想存活，只有两种可能：一，迁移，逃离这片草原。
二，在战场上不断的打败大明。
很明显，马哈木选择了后者。
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愿意选择背井离乡永不归来呢。
好在草原儿郎没有怂包。
不就是打仗么。
从古至今，咱们草原儿郎和中原王朝打的仗少了么，我瓦剌儿女再怎么的也是大元朝后人，岂能不战而逃。
不过怎么打，还是得好好商议。
太平眼睛一亮，“咱们傻么，为什么一定要和朱瞻基、黄昏他们硬碰硬？这两人真的不足为惧，黄昏早些年跟随朱棣来过漠北，组织了一次战事，差点全军覆没，最后还是被徐辉祖救的，他的军事能力简直可以用渣渣来形容，甚至连渣渣都不是，朱瞻基么，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翻天不成，我们所忌惮的不过是神机营，嗯……其实根据谍报，吴哥大将军雄霸是个狠人，得提防着他，所以咱们完全可以避开雄霸，引诱黄昏和朱瞻基孤军深入，再围而歼之。”
马哈木摇头，“不可能的，黄昏这人现在怕死得很，他已经躲到最后面去了，让雄霸和朱瞻基去打前锋——也是胆壮，敢把他大明的太孙当枪使。”
太平一想也是。
除非形成拉扯战，双方战线变得绵长，黄昏才有可能将他的兵力拉到战线上去，如此才有诱敌深入的机会。
至于太孙朱瞻基——能活捉最好。
问题在于诱敌深入这着棋确实不好布局，己方兵力不太够，很难逼得黄昏也帅兵加入前线厮杀，那基本上要到战事的中后期。
这一着只能放在这里备用。
真正要解决的还是神机营。
把秃孛罗忽然想了起来，眼睛一亮，“咱们为什么来到安加拉河流域？”
马哈木秒懂，“避开黄昏、朱瞻基和雄霸的大军，咱们根本不管他们，径自去进攻顺平、延平布政司？打完就跑，这样黄昏他们也追不上。”
麾下兵力六万，对上延平布政司那边的都司，应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太平苦笑，“诸位是不是想多了？”
他部落就长期在安加拉河流域放牧，是整个瓦剌区域最了解延平布政司那边情况的人，道：“且不说延平布政司使黄观在延平那边如何的有名望人心，毕竟读书人，打仗肯定不杂的，但也绝对不能小看，大明六首第一的三元状元，主动出击可能不信，守城问题估计不大，何况延平都司那边现在兵力也一万有余，就算不是精锐，可为了活命，守城的时候那也肯定拼尽全力，而延平都司的都指挥使李远，还有个指挥使是失捏干，这个人大家都不陌生罢，他现在乖得不得了，大明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他不仅有王府护卫三千人，还能瞬间再组织上万人的骑军出来——现在的鞑靼人，简直无知得可怕，都以成为大明人为荣。”
这是实情。
有奶就是娘，倒不是说鞑靼人没有气节，实在是随着大明在关外的政策都完美落实到位，鞑靼人就靠放牧就能保证一家老小的生活，何况布政司所在的撒儿都鲁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
鞑靼人已经看明白了：跟着大明混，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这就是人心！
是用大炮加大明宝钞和无数粮草对出来的坚固人心，只要大明对关外的策略不改变，鞑靼将可能在几十年后彻底同化。
兀良哈也会一样。
马哈木也叹道：“这个方法其实我考虑过，只不过太平说的对，去进攻延平不是个好选择，他说的那些道理存在，但还有个更头疼的问题，这几年大明的顺平和延平两座布政司的经营实在是太高明了，撒儿都鲁那边不仅修出了一座大城，以撒儿都鲁为中心，还形成了诸多城镇，且都修了城墙，宛若一座座堡垒，构筑成了防线，咱们现在去打撒儿都鲁，基本上就是和入关攻城一样，短期内很难拿下，而若是被牵制在那边，黄昏这边就可以形成夹击之势。”
不得不承认，顺平和延平两座布政司，已经将草原彻底分割了。
换在以前，谁敢想？
偌大而宽广的草原上，竟然形成了城市群，甚至还建立起了一条条防线，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新鲜东西的出现：水泥。
水泥官道，水泥城墙。
水泥官道保证了后勤，水泥城墙保证了防御，甚至可以说这两座布政司构筑的防线，其坚固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长城。
难怪大明很早就把修筑长城的公事停了。
因为根本没必要修长城了。
所以现在自己的几万大军，就算要打游击，所谓的游击空间，也就是大明那边新近比较流行，嗯，好像是黄昏提出来的一个专业用词：战略纵深。
自己的战略纵深，已经只剩下瓦剌区域。
更恐怖的是，马哈木担心黄昏这小子会一边推进一边修水泥官道，进一步压榨自己的战略纵深——黄昏这小子有这个条件，大明也有这个经济。
水泥官道所到之处，大明的火炮就再无阻碍，想想就可怕。
太平和把秃孛罗黯然。
马哈木叹了口气，“所以说到底，咱们还是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找到神机营的致命弱点，然后将之一击击溃！”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脱欢忽然道：“当年中南半岛战事，雄霸是怎么逼迫大明和他谈和的？”
马哈木愣了下，“好像是在丛林之中将两万神机营困住。”
脱欢道：“没错，在丛林里，神机营的火炮威力大打折扣，而且无法前进，同时，火铳的威力也降到了最低。”
太平眼睛一亮，“咱们这边，也是有森林的，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利用。”
把秃孛罗也笑了，“咱们可以学习啊。”
如此一来，神机营就不足为惧。
但脱欢想说的显然并不只是如此，“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雄霸为何倚靠一片丛林就逼得大明谈和了，原因只有一个，他找到了神机营的弱点！”
顿了一下，“水战！”
水战？
所有人懵逼，你在大草原上和大明水战？
这是什么思路？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没有退路的马哈木！
脱欢缓缓的道：“火铳，大炮，都需要火药，不管大明军队如何提高保存技术，都不可避免一个问题：弹药会出现回潮的情况。”
马哈木毕竟是去大明学习过多年的人，立即懂了，“没错！”
虽然现在大明的三眼火铳是燧发的，不需要引绳，但弹药毕竟是弹药，如果这玩意儿回潮了，就不可能使用。
所以，在草原上水战！
但是如何水战？
大明吃了一次雄霸的亏，现在你让大明的神机营钻进森林中去，那基本上不可能了，除非小丛林，但小丛林的话，大明用火炮一阵轰射，再放一把火……
己方全部被烧烤。
因此只有水战，这样一来，大明的神机营就废了。
而没有火铳的神机营……
就是待宰羔羊！
太平和把秃孛罗也想明白了，但他们还是不明白如何水战。
地位最低的暖答失和亦剌思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亦剌思现在只是个万户，但此人其实一直崇尚中原文化，思绪也比较活络，此刻缓缓说道：“其实水战不是不可以。”
马哈木看向他，“怎么说？”
亦剌思依然缓缓的道：“雨。”
众人恍然大悟。
亦剌思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利用战略纵深，继续和大明大军周旋，然后等，等待雨季的到来，到时候草原出处泥洼，大明的火炮将会无法动弹，而最重要的，接连几天大雨之后，空气潮湿，大明的火铳威力必将大打折扣，那就是我们最佳战机！”
火铳哑火。
骑军冲锋撞阵，神机营就只有土崩瓦解。
马哈木笑了，“不错，这是最可行的战略，不过还有个问题，连日大雨之后，草原上泥土和草皮混杂在一起，咱们的战马冲锋，也容易马失前蹄滑到。”
亦剌思沉默了一阵，“所以我们要将马蹄铁上增加一些小钉子，虽然这样会降低战马的体力，同时降低战马的速度，但大明那边的骑军如果没有相应的措施，在大雨结束的两天内都无法形成战力，而神机营的火铳又因为弹药回潮哑火，那么……”
基本上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马哈木大喜，“没错，到时候我们集中全部兵力，可以横扫大明的所有战线，只要接连几天暴雨，我们就可以迅速出击，彻底摧垮大明的精锐。”
六万兵力打十几万，不算难事。
毕竟这不是攻城。
尤其是对方骑军没有战力火铳哑火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个碾压的局面。
马哈木已经看见胜利在向他招手。
起身，“那就这样，不过现在距离雨季还早，我们可以趁这个功夫，在这偌大的草原上遛一下大明这条大肥鱼，传我命令，太平率领两万儿郎，和暖答失一起去佯攻延平布政司，把秃孛罗则和亦剌思一起，率领两万儿郎去佯攻顺平布政司，我则和脱欢一起，率领两万儿郎游走，伺机出击，能击溃一点大明军队是一点，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准，毕竟黄昏和朱瞻基都太弱了。”
众人立即领命。
马哈木又交待道：“记住，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现在有了水泥堡垒构筑的防线，只要他们的守将不是懦夫孬种，咱们基本上打不下来，所以不要恋战，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千万不要出击，要保证咱们的优生力量到大决战的那一天！”
众人再次领命。
待众人离开后，马哈木来到王帐外，看着蓝蓝的天空和白白的云，已经天穹上那轮已经炽热了起来的太阳，很有些郁闷。
雨季还早。
不过今年问题不大，一旦击溃了大明北方精锐，就可以顺势南下入关抢劫一番，如此瓦剌族人也可以度过今年的寒冬。
如果输了……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马哈木心里其实很苦。
这一两年，他不是没有派过使臣去大明求和，希望朱棣能封他，只不过他的底线比鞑靼那两位更高，他要求封王的同时，还要求瓦剌的自治。
所以朱棣毫不犹豫的拒绝。
哪有这样的好事。
以前你天天侵扰老子中原区域，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你就来求和了，然后等待机会发展，你看我朱棣是头猪么？
老子大明的神机营现在天下无敌，不趁这个机会把你打死打残，还留着你过年？
等你们瓦剌发展起来了，还不是不要脸的继续南侵。
得打。
打服气为止！
中南半岛的人够听话吧，老子还不是打了，就是为了中南半岛永远听话。
朝鲜最听话吧？
老子还是想打。
就为了免去以后朝鲜变脸——哪怕是大明朝，国家高层其实都知道朝鲜对于大明的战略意义，这绝对不是一个半岛那么简单。
而且朱棣知道一个道理：国家和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马哈木当然猜到了朱棣的这种心思。
所以他也很无奈。
朱棣这是逼着他的瓦剌和大明决一死战，恐怕不止他的瓦剌，以后的亦力把里都一样，迟早要面对大明黑洞洞的火铳枪口。
关键是马哈木没有选择。
大明不和，那就只有战。
而马哈木又清楚的知道，整个漠北区域，除了鞑靼的失捏干和马儿哈咱，几乎所有的元朝皇室后裔战败后都被朱棣找理由杀了。
尤其兀良哈，被杀了个精光。
那么马哈木也知道，如果瓦剌战败，他和他的儿子已经亦剌思他们，很可能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马哈木不怕死。
但他不想死，这是废话。
谁会想死。
但马哈木在对死亡的恐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逼迫他不得不拼死一战：他觉得他的孙儿也先，能带领草原重回元朝的辉煌。
想到这里，马哈木的脸上浮起一抹柔情。
看了看身后的儿子脱欢。
深呼吸一口气，“走罢，带领咱们部落的儿郎，咱们要开始游走，并且吸引黄昏、朱瞻基和雄霸的目光，争取能让太平和把秃孛罗在延平和顺平那边取得一定的战绩。”
如果攻破延平和顺平……
那么局势就会焕然一新。
瓦剌有更多更大的生存空间，同时会有更多的资源，甚至可以占据这两座布政司的城市群形成防线，那么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走向，就要变成一个未知数。
甚至有可能复国大元！
马哈木长得不美。
但他想得很美。
人嘛，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朱瞻基：抱大腿我在行！
“雄霸大将军，你觉得马哈木会怎么选择？”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吴哥这位满脸麻子的大将军，黄昏总担心这家伙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来一招三分归元气。
人是枭雄。
不过不是武道上的，是兵道。
雄霸的兵道，完全属于那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在所不惧的偏门，在吴哥起义的时候，有一次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雄霸在突围的时候竟然焚烧掉所有存粮，告诉士卒要想活命，只有杀出血路抢夺敌军的粮草才有希望。
其实恰好是曾经的破釜沉舟。
只不过雄霸更狠，为了刺激手下的将领，他还曾派人伪装成吴哥官方兵马，去将麾下几个猛将的妻儿绑架。
当然，这事天知地知雄霸知，大明天子也知道。
然后黄昏就知道了。
只要雄霸今后听命于大明，这个事情就会永远烂在裤裆里，雄霸如果敢对大明有二心，那么这个事公告与众。
朱棣和黄昏简单讨论过这个事情，得出的结论：雄霸是枭雄。
雄霸这一步棋走得很精妙。
一方面，激发了麾下将领的斗志，在战胜敌军后又将他们的妻儿“救”出来，让这些将领对雄霸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另一方面，雄霸是主动透露这个消息给朱棣的。
并且留下人证。
这就是在向朱棣表达忠心。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忠心仅限于雄霸是吴哥的大将军，他想成为掣肘平衡摩诃黛维的那个人选。
如果雄霸成了吴哥之王，这就毫无意义了。
不论怎么说，目前是三巨头中，单论兵道，黄昏和朱瞻基两个人绑在一起，也不如雄霸，是以大军驻夜布置好防守，在外围安下斥候后，三巨头坐在帐篷里看着整个漠北的沙盘，黄昏提出这个问题时，雄霸几乎是不假思索，“我认为他会放弃和我们正面决战。”
出关已有十数日。
三路大军齐进，却找不到瓦剌的主力，这就很尴尬了，所以黄昏和朱瞻基从他们的路线上过来找雄霸——这一点雄霸很佩服。
一个大明太孙，一个大明妖臣，竟然如此屈尊主动来找自己。
其实他们大可以着人来通知自去见他们。
但没有。
这就是尊重。
朱瞻基双手撑在沙盘边缘，颇为不解，“雄霸将军，为何你这个沙盘会是整个漠北的地形图，太广阔了罢，咱们是打瓦剌，怎的你还弄了兀良哈和鞑靼区域的，连周边疆域都有部分。”
雄霸笑道：“这是卑职请求黄帅弄的。”
黄昏颔首，“是我让人送过来的，当时我不太明白雄霸的意思，现在有点明白了，其实这么多日我们都没找到瓦剌大军的主力踪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马哈木要和我们打游击。”
漠北这偌大的区域，打游击的话，会让人头疼万分。
几十万人丢进漠北，就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
黄昏曾经看过四渡赤水的动态行军图，就那么一个小旮旯里，伟大的红军能够在几十万人的追击下玩出一朵浪花来，那么漠北更甚。
其实看过那个动态图后，黄昏真的惊艳了好久。
他一度觉得，论军事水平，四渡赤水绝对是中国数千年历史中，战略迂回、周转腾挪行军、局势把控、情报获取、甚至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四渡赤水都可以排在第一。
是运动战的巅峰。
须知只有三万人，却要面对装备高了几个层级的四十万大军的层层追击阻截，关键是敌军主将也不是庸手，在这样的情况下，韩信来都得臣服。
那绝对是沙场之上最为巅峰的一次指挥，堪称神之一手，而且它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也是从古至今不曾有过的。
想到这里，黄昏看向雄霸，“所以我们要做一个口袋，让马哈木放弃游击和我们决战，这样才能在今年解决掉瓦剌。”
不能在瓦剌这边耽误。
自己已经奔三了，伟大的宏图刚刚起步，如果在瓦剌这边耽误个三四年，那后面很多事情都要因此受到影响。
雄霸没有回答，对黄昏笑了笑，又看了看太孙朱瞻基。
雄霸很清楚他的作用。
他不是来瓦剌拿战功的，他来这边，一方面是确保给大明妖臣和大明太孙擦屁股，他的存在就是把这两人的短处给补起来。
另一方面，他的存在也是对军心的稳定。
太孙年幼，难以服众。
黄昏的军事能力是个渣渣，这已经是大明朝野所有人的共识。
所以需要一个他这样的副帅压阵。
也只有他来。
因为大明本土将领来的话，容易喧宾夺主，这样会导致大明天子朱棣扶持太孙朱瞻基的目的成为泡影——他作为吴哥人，就算有什么军功，大明的臣子和百姓也会本能的将之放到太孙和黄昏的头上。
对此，雄霸没有怨言。
朱棣知道我的功劳就行，黄昏和朱瞻基能领我这份情就行。
只要能打到这个目的，麾下三万士卒就算打光了也不要紧。
这就是雄霸。
一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枭雄。
黄昏秒懂雄霸的意思，也看向朱瞻基，“太孙殿下，你觉得怎么应该怎么设置个陷阱，才会让马哈木上当主动放弃游击？”
朱瞻基其实是有点懵的。
如果是正史上的朱瞻基，这个时候已经跟着朱棣北伐了一两次，具有很强的军事眼光，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连朱棣都只北伐了一次，他朱瞻基更没机会。
迄今为止，朱瞻基就在长平那边担任过布政司右使，在长平都司给柳升打了一年的下手。
有个锤子的军事水平。
所以朱瞻基很谦逊，道：“只要能打下瓦剌，黄帅怎么说就行，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他还是很清醒。
只要这一次打下瓦剌，有如此大的军功，自己的太孙位置将更加稳定——其实朱瞻基也担心，父亲的身体不好，万一成了大伯那样的，自己要想像朱允炆一样上位，就得有一定的威望和地位。
关键是二叔朱高煦带来的压力太大。
一如当年的朱允炆面对他四叔朱棣。
所以朱瞻基在来瓦剌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抱紧黄昏和雄霸这两根大腿。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黄昏微微颔首，看向雄霸，“你认为马哈木会在怎样的情况下放弃游击而发动全面攻击，和我们来一场大决战？”
雄霸想了想，“三种情况。”
黄昏眼睛一亮：“第一种情况，我们设局，让他和瓦剌大军钻入我们的陷阱之中，他不得不拼尽全力一战。”
雄霸笑道：“第二种情况，草原这边的天气、地利都对我大军不力，而马哈木看见了在这种不利环境下，全力出击扭转整个局势的可能性！”
黄昏也笑了，“第三种情况，关内朝堂动荡，导致边军军心不定。”
雄霸大笑不止。
不错。
忽然间发现这位妖臣并非是渣渣，他只是实际指挥的能力不行而已，但他的军事眼光，尤其是对人心的拿捏还是很准。
一个有眼光的主帅，一个谦逊的太孙，再配合自己这个有能力的副帅。
北伐瓦剌大事可期。
笑罢，雄霸道：“关内肯定不会有问题，那么就只有第一二种可能。”
有了雄霸的配合，黄昏倏然间有了指点江山飞扬文字的感觉了，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太孙，灵思如泉涌，不许不缓的道：“其实在从顺天来关外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鞑靼和兀良哈的例子在前，瓦剌的普通牧民真的还愿意和大明对着干？跟着我大明吃香喝辣的它不美吗，虽然我没想出答案，但我大明古人有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不论怎样，我大明在鞑靼和兀良哈区域取得了民心，所以要想一击击溃马哈木，可以利用这个有利因素。”
雄霸有些意外，“可延平王马儿哈咱和顺平王失捏干已经组织了兵力，和咱们的大军汇合了，又如何利用鞑靼和兀良哈的民心？”
现在北伐大军是一支混成部队。
有吴哥三万大军，全是步卒，没办法，吴哥刚经历过战乱，不可能有太多的骑军——早被大明神机营给打崩了。
有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在马儿哈咱和失捏干的威望下组建起来的两万草原大军，其中骑军六千。
有亦失哈在奴儿干那边建立起来的两万女真人为主的大军，八千骑军。
这就是一万四千骑军了。
而真正的主力，却是大明抽调出来的神机营。
当然，骑军两万。
这就是三万四千的骑军，且都是精锐战卒，在战力上绝对不输给瓦剌的骑军，也正因为这种情况，马哈木才不敢硬碰硬。
黄昏笑道：“那么我们来猜猜看，马哈木以为他们瓦剌制胜的希望是什么，也就是说，我们来寻找一下我们的缺点，只要针对这个缺点，我们就可以因势利导设下一个陷阱，然后逼迫马哈木和我们决战。”
这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感觉甚爽啊。
黄昏渐渐有点喜欢沙场了。
雄霸沉吟了一阵，“马哈木忌惮的不是大明的骑军，而是配备了火器的神机营骑军，所以我认为，他一定要等到神机营骑军遇到了缺陷无法发挥战力的时候，才会全力出击。”
黄昏和朱瞻基同时看向他。
说起神机营的缺陷，作为曾经的对手，你雄霸肯定最清楚。
但雄霸却并不贪功，道：“黄帅，神机营几乎是你一手促成的，相信你应该很清楚神机营骑军的缺陷在哪里。”
雄霸知道，但他相信黄昏更加知道。
被捧上天的感觉确实爽，难怪从古至今，哪怕是最苛刻的帝王，有句话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黄昏笑道：“确实，当年你在澜沧王朝那边，吴哥撤退的时候，你只用两万人不到，就困住了神机营两万人，是因为你确实看透了火器的缺陷，没错，目前火器的水平，最大的缺陷就是水！”
这个没办法。
科技还没到那个地步，现在的弹药确实存在回潮的缺陷。
所以神机营怕水。
朱瞻基忽然冒出了一句：“雨季似乎要不了多久了。”
黄昏和雄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太孙，“殿下的担忧，却是我们的机会！”
雨季。
如果马哈木看透了神机营的缺陷，一定会趁雨季大肆出击，只有这样，神机营才会瘫痪，他的瓦剌才有一丝胜利希望。
雄霸问黄昏和朱瞻基，“如果黄帅对此有安排可以克服雨季给神机营带来的掣肘，那我们就等雨季？”
黄昏摇头，“老实说，确实有安排。”
现在后勤有保障，弹药在雨季回潮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关键在于就算到了雨季，马哈木全力出击之后，发现打不过，还是有可能跑掉。
这一跑又打游击的话，时间又得一两年。
浪费不起。
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雄霸韩硕，“所以还是要设置一个陷阱，让马哈木全力出击吃瘪之后，发现想逃也逃不了了，我踩，黄帅的陷阱就在于在鞑靼那边？”
黄昏再次对雄霸刮目相看。
不得不认可这为吴哥大将军的军事眼光，确实够毒辣，只从自己说过的一段话中就看出了端倪，点头道：“没错，现在瓦剌已经知道马儿哈咱和失捏干组织了大军到咱们这边，也就是说，在瓦剌那边的情报中，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的防守几乎是空虚的，尤其是处于草原深处的顺平布政司所在的撒儿都鲁区域，更是孤立的城堡。”
雄霸配合道：“如果瓦剌拿下顺平，那么给他们游走的空间就会更大，同时还能得到更多的人力才充斥军队。”
朱瞻基恍然大悟，“所以瓦剌会试探性的进攻顺平？”
问题在于，瓦剌现在在那边么？
黄昏点头，“我估计应该在，毕竟瓦剌的老窝在什么地方，咱们早就有情报，马哈木也知道咱们知道，所以他肯定不会呆在原地，按照道理，他应该游曳到安加拉河流域附近了。”
朱瞻基咳嗽一声，“既然你知道，为啥带咱们在瓦剌区域这边转圈，而不直接去安加拉河流域找瓦剌主力决战？”
黄昏很不想回答，但毕竟是太孙，还是要给点面子，“我就是要给马哈木造成错觉，觉得我不认为他会在安加拉河流域。”
雄霸若有所思，“如果马哈木预判了你的预判，他反其道而行之，就藏在老窝附近，咱们岂非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黄昏呵呵一笑，“但他也要担心我预判了他的预判，所以我认为他还是稳妥起见，为了最好的局势，会去安加拉河流域。”
雄霸一想也是。
问道：“所以，顺平那边其实是您早就安排好了的陷阱？”
黄昏笑而不语，“接下来，咱们继续陪马哈木捉迷藏，等着顺平那边的局势变化就是，到时候机会到了，再率大军驰援顺平。”
顿了下，“延平那边也要留意。”
瓦剌拿下延平的话，战略意义也极其重大，会导致顺平彻底没了后勤和支援，到时候自己的陷阱反而没有任何作用。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儒将诞生！
因为人才紧缺，而布政司使又是一方封疆大吏，所以延平和顺平都只有一位布政司使，延平是黄福，顺平是黄观。
两黄主宰鞑靼区域，拿捏得马儿哈咱和失捏干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关键是人心在大明。
随着大明入主鞑靼，水泥官道广泛修建，城市群落初成规模，有了关内的资源支持，牧民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民心对两座布政司的拥护，不比关内差多少。
很大一个原因，是黄观和黄福这对被戏称为“双黄蛋”的布政司，严格命令所有官吏不能歧视牧民，并且针对关内移民过来的南人也有相应地方律法约束，保证大家的和平共处。
所以现在的失捏干和马儿哈咱几乎成了摆设。
这两人也心知肚明。
他们甚至清楚的知道，大明对他俩的态度，还没有对吴笙游这个“特殊人物”的关系好——吴笙游在鞑靼区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官不大。
在顺平和延平都担任经历——是黄昏举荐的。
同时又在两座王帐里担任幕僚。
而他又常年生活在关外，且又是南人身份，种种因素下，吴笙游在关外的威望已经超越了马儿哈咱和失捏干，直追“双黄蛋”布政使。
所以现在马儿哈咱和失捏干已经认命。
有句话说的好，生活是一场强奸的话，如果不能反抗，那就不如闭上眼愉快的享受。
只要听话，朱棣还是能保证两位王爷后半生甚至也可以保证他们子女的荣华富贵——朱棣治下的大明就这点好，绝对不亏待忠诚于它的人。
因此在顺平接到斥候密报，发现有大量瓦剌军队逼近时，黄观立即写信通知失捏干，失捏干接到黄观密信后，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想都不想，尽起王帐护卫三千人，迅速进驻撒儿都鲁周边城市群里布防。
失捏干不情不愿，可他麾下三千王帐护卫却心甘情愿。
保证撒儿都鲁城市群的安全，就是保障他们家人幸福生活的关键，不管是谁来侵犯，他们都愿意用生命和鲜血来拱卫。
当然，大部分士卒是看不清局势的。
谁也不会想到，瓦剌在被大明雄师北伐的时候，会放弃他们的领地，来侵扰顺平，鞑靼勇士们还以为是更北的雪原上的俄罗斯公国要来搞事。
说起俄罗斯公国，不是鞑靼勇士自豪，要不是看他们那边天寒地冻，没有关内富饶，我草原勇士分分钟就去抢占了那片土地。
哪情愿去惹强大的中原王朝。
撒儿都鲁，失捏干看着布政司衙门忙中有序，所有官吏和奴仆小厮都在整理东西，似乎要在一夜之间将整个顺平布政司衙门搬空。
失捏干心里惆怅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黄观是真的打算“跑路”，或者说叫战略性放弃顺平布政司。
老实说，失捏干有点鄙弃黄观这种做法。
顺平的都司，尚有兵力三千人，加上自己的王帐护卫，共计六千人，虽然大部分精锐都派去北伐瓦剌了，但这六千人也不全是老弱病残，有钢铁水泥修筑的城市群作为堡垒，瓦剌骑军威力大打折扣，若是只守城的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黄观为何要撤？
就不怕被朱棣砍脑袋么。
失捏干现在知道自己被架空了，但也不甘心就这么平庸着死去，作为曾经沙场驰骋的男儿，他也憧憬重回疆场。
因此失捏干很快有了想法。
你黄观守不下的撒儿都鲁，我来！
不过当失捏干走进黄观的公事房时，愣住了，发现外面忙得热火朝天，黄观却很悠闲的坐着喝茶，房间内的重要文册早被收拾一空。
出乎意料的，还有个失捏干又恨又怕的人。
吴笙游！
这无女不欢的家伙不是去顺天“采购”美女了么，怎的出现在了撒儿都鲁？
黄观看着失捏干，笑道：“请坐。”
不需要吴笙游翻译。
毕竟是六首第一的三元状元，在撒儿都鲁这边任职后，很快就学会了鞑靼话，水平甚至比礼部那些专业翻译还高。
这就是读书人的天赋。
毕竟这几年和吴笙游、黄观斗智斗勇了的人，失捏干现在的养气功夫也不错，他甚至还找人专门翻译了中原王朝的道德经等诸多到家书籍来
不止于此。
失捏干找人翻译的不止是到家书籍，还有四书五经以及诸子百家，只要是中原王朝那边有流派的学说著作，他都找人来翻译。
当然，少不了兵书。
所以现在的失捏干，其实应该算是一位儒将。
能力是有的。
机会——不知道这一次的瓦剌东扰，会不会成为失捏干绽放于大明朝堂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失捏干就算不能绽放于大明朝堂，就冲他组织人手翻译了大量大明书籍这件事，失捏干就注定要成为赞新大明王朝史书中的一个亮点。
若是关外和关内彻底同化，千百年后，失捏干的名字必然要被提上一提。
失捏干坐下，有些讶然的看着黄观：“黄使，看你这架势，好像不打算和其他人一起离开顺平去往延平，就不怕撒儿都鲁失守么？”
黄观笑了笑，“谁说咱们要去延平？”
失捏干更加讶然，不过这几年读了诸多大明书籍，对局势的掌控和预测有了质的提升，很快醒悟过来，“这么说，延平也会遭到瓦剌大军的侵扰，咱们顺平布政司会撤退去往兀良哈区域的长平布政司？”
黄观并不意外。
作为顺平布政司使，他对顺平的了解和掌控力，绝对是第一的，犹在吴笙游之上，毕竟民政之外，黄观还有顺平都司作为后盾。
笑道：“是的，去往延平并不安全，撤到长平才是最好的退路。”
失捏干想了想，“您真不撤退？”
黄观哈哈一笑，“我辈读书人，岂可知死而退，何况顺平这边不会彻底失守的，布政司之所以要撤退到长平去，是担心那个万一。”
万一失守……
所以该撤的还是要撤。
又道：“难道顺平王殿下就没信心守下你的王都及藩境？”
顿了一顿，“大明可真没更多的疆域让你改封他地了。”
这话很直接。
意思就是说，如果顺平沦陷，那么你这个顺平王也没了，大明没有其他的地方让你去就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到你这个顺平王的切身利益。
你的王都藩地，你自己守住。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叔侄默契！
失捏干心知肚明。
大明天子朱棣登基后，不温不火的削藩了，把朱允炆耗尽脑汁都没做成的事情，不声不响的办了——这很大概率是因为最强大的藩王燕王成了天子，第二强大的藩王宁王被夺去了朵颜三卫。
其他藩王自然折腾不起浪花。
所以对于延平和顺平两座王帐，大明那边肯定心里有芥蒂的，不见兀良哈被大明征服后，直接设立布政司，连藩王都没一个么。
所以大明巴不得自己和马儿哈咱战死沙场。
但是——
失捏干深呼吸一口气。
我辈铁血男儿，富贵我之所欲，美女我之所欲，沙场碧血扬尘，亦是我之所欲。
战死沙场又何妨。
道：“既然黄使都不退，那我这个顺平王退了，岂非被天下人所笑，黄使但请放心，你只管坐镇这布政司中，但我失捏干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瓦剌士卒进得这钢铁大门半步，但我王帐士卒还有一人苟存，这顺平便将屹立不倒！”
黄观凝视失捏干。
许久。
忽然起身，以读书人的礼节作揖，“王爷大义！”
黄观何等聪慧。
听其辞，观其色，摩其心，便知失捏干这番话是发自内心，而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失捏干，当得起他一句王爷尊称。
这样的失捏干，是大明真正的藩王！
黄观由衷的感叹，看来侄儿当初留下失捏干和马儿哈咱确实是一步妙棋，关键是文化同化这一步走的好。
吴笙游笑了笑，“大战在即，咱们也别勾心斗角了，王爷，今天我也在这里撂一句话，只要你之心思一直如此，那么这顺平偌大的疆域，你将永远为王。”
我绝不在背后下绊子。
失捏干哈哈大笑，斜乜了一眼吴笙游，“狗日的，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这次去顺天带了多少美女，不给老子分两个？！”
吴笙游笑而不语。
黄观颇有些不习惯，但看两人这相处的气氛，也是服气。
人无完人。
失捏干和吴笙游肯定都有缺点，比如说吴笙游好色，而失捏干是既好色又贪财，但这不影响他们的大义立场。
失捏干见吴笙游不说话，哂笑，“德行。”
吴笙游微微一笑，“见过黄昏身边的权氏么，媚态天生，实乃人间极品，所以我现在对朝鲜美女很是期望，王爷若是有兴趣，待熬过这一场大战，待我大明打下瓦剌和亦力把里后，奴儿干的亦失哈极有可能出兵朝鲜，下官愿和王爷一起饮马鸭绿江对岸！”
失捏干哈哈大笑，“狗日的读书人，嘴才挑喃。”
黄观咳嗽一声，有点尴尬。
黄观不是个好色的人，他有更大的追求，要不然丧妻十多年了，也不会一直不续弦，当然，只是没娶而已，不代表没有暖床丫鬟。
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又有满身才华，真不缺主动暖床的好姑娘。
主动暖床，好姑娘。
这话很矛盾。
但确实是这样，男人有时候真可以靠才华和魅力征服良家闺秀。
失捏干醒悟过来，道：“既然瓦剌来了，想必一场攻守战少不了，还请黄使明示，这一次攻守战我们的战略目的是什么。”
黄观犹豫半晌。
吴笙游笑道：“基本的战略目的，肯定是死守，但是黄使有个想法，他认为当下这个局面，是黄昏帅军北伐缓步徐进造成的，而且是故意造成的，就是为了让瓦剌放弃游击主动和大明决战。”
黄观微微颔首，“我确实有点认为我那侄儿帅军在瓦剌区域进展太慢，是故意用顺平和延平作为诱饵，设一个局，逼迫瓦剌大军和大明雄师决战。”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战略目的就要仔细斟酌。
主要是诱饵。
如果顺平是一个诱饵，那么顺平要如何做才能让瓦剌上钩？
如果是坚不可摧。
那么瓦剌就会放弃。
可若是一击即溃，那么瓦剌就会警惕，且顺平若是一击即溃，延平那边的黄福和马儿哈咱若是也没能守住，那么顺平长平沦陷后，瓦剌作用这两大城市群，很可能改变整个关外的局势。
所以又不能一击即溃。
也就是说，顺平和延平要做到是一块肥肉悬在瓦剌大军的面前，欲得而不得之间，同时这两座布政司里还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存在，才能放松瓦剌的警惕之心。
千万不要小看马哈木。
失捏干听黄观这么一说，很快领悟，沉吟半晌，“难怪黄使不撤，你是要以身犯险来给这个诱饵加一个逼真的效果。”
又道：“其实这个不难，咱们顺平周边形成的城市群中，到时候瓦剌大军逼近，我们可以战略性的放弃几个城市，最后在撒儿都鲁周边形成最后的防线，将瓦剌大军拉扯在这防线里，然后再看情况，如果瓦剌咬钩了，一切好说，如果瓦剌不咬钩，那么就继续放弃城市，最后只剩下撒儿都鲁，如此一来，瓦剌看着唾手可得的顺平布政司，肯定不愿意轻易放弃，有可能全力攻打，而这个时候，北伐大军从后包围过来，就可以逼迫瓦剌和我们进行大决战。”
黄观笑道：“这几年，顺平王殿下的书是真没白读，如果当年阿露台也能如你这般饱读我大明书籍，只怕当年的战事还要绵长多年。”
读书人说出这样的话，对失捏干是极大的褒扬。
失捏干哈哈大笑。
爽。
早知道读书是这么爽的事情，老子——嗯，说干就干，老子要给儿孙铺路，让他们全部都去大明的国子监太学读书去！
藩王世子们去读过太学，有问题？
吴笙游起身，“那顺平就有劳两位了，我得去一趟延平，黄福必将不是黄观，他很可能领会不到黄昏的意图，所以得去一趟。”
黄观哈哈一笑，也不戳破吴笙游那点小心思。
这货就是贪生怕死。
黄福好歹也是当个行部尚书的人，官场多年老油条，也是关外数年，延平那边一旦发现我黄观留在了撒儿都鲁，岂会不明白意图。
咳嗽一声，“你过去延平后，可以告诉黄福，若是瓦剌迟迟不咬钩，在雨季之前，必要时刻可以全线放弃延平，如此一来，顺平作为孤岛堡垒，就不信瓦剌会不动心。”
吴笙游大惊，“这……太冒险了吧。”
黄观哈哈一笑，“我对撒儿都鲁这座城市有信心，也对我那个不成材的侄儿有那么一丁点的信心。”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撒儿都鲁是侄儿打造出来的钢铁城市，只要失捏干一心想守，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两瓶毒药！
叶尼塞河分支的乌斯河畔，大军陈列，旌旗如林。
这个地势有点危险。
纵观沙盘，叶尼塞河形成了一个半圆，乌斯河则给这个半圆加了条横线，形成一个半封闭的圆圈，像一个大写的g，只剩下一条向东的出口，若是被瓦剌大军占据向东出口，大明雄师将形成背水一战的困境。
但黄昏提出在此驻军之时朱瞻基没有反对。
雄霸更是拍手称好。
这看起来是个险地，是将自己置身于危境之中，但以大明雄师的兵力，瓦剌大军不可能扎紧那个向东的唯一出口。
如果瓦剌对自身没有充分认识，无法抗拒这个诱惑，选择在这里决战的话，自然最好——战争嘛，从来就没有十**稳的事情。
你要引诱瓦剌决战，就得给他们希望。
所以大明雄师在这里驻军，这一停留就是半个月之久，就是看瓦剌会不会上当，然后马哈木终究算的上一代枭雄。
也许动心过，但没上当。
毕竟这个圈套实在是太简单了，又没到雨季，就算利用地势包围了大明雄师，大明雄师也可以用火炮和火铳轰出一条路，然后实现反包围。
所以从始至终，瓦剌大军在这片广阔天地间游曳，但绝对不靠近大明雄师，只是寻找机会拨出大明雄师分派出去的大量斥候。
大明雄师的斥候伤亡不少。
但也得到了大量消息。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战争，信息都是影响战争走向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是以黄昏他们很快得到了消息：鄂毕河流域的瓦剌堡垒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幼，瓦剌的有生力量已经拉出去了。
这很正常。
不过瓦剌主力在哪里，斥候一直没侦查到。
但可以确定，在驻军周围数百里内，肯定有一支瓦剌主力，要不然派出去的斥候死伤不会如此之大，但有多少人，无法确定。
这就是漠北的顽疾所在。
朱棣五次北伐，为何在后世褒贬不一？
一则，确实把漠北打残了。
二则，有的人则认为是穷兵黩武，没能打到真正的战略目的。
后者观点，不是因为朱棣无能，实在是漠北这群牧民组成的军队太能跑，漠北这片区域又太广阔，一旦跑起来，大明雄师根本找不到敌军主力。
何况每到入冬下雪后，大明军队的后勤就要承受无比巨大的压力，不得不从关外撤回关内，也就是说征服漠北的窗口期只有晚春到深秋这几个月而已。
哪朱棣还打个锤子。
但朱棣还是打了。
而且也确实把漠北打残了……这就导致了后金的崛起。
所以说朱棣北伐褒贬不一。
……
……
瓦剌，漠北最后的倔强。
黄昏站在沙盘前，身边从前军和友军过来的朱瞻基和雄霸两人，北伐三巨头神情凝重，因为接下来这一场议论关系北伐大军的走向。
黄昏盯着乌斯河流域附近，问道：“雄霸，如果是你，发现敌人走了一着庸手，来到乌斯河流域，形成了背水一战的困局，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不愿意汇聚主力进行大决战，会是什么理由让你放弃这个机会？”
雄霸沉默了一阵，“比打败北伐雄师更大的目的！”
关键是……老子也不傻。
虽然你主动进入这个半圆的死地，但有点自知之明就知道，北伐大军兵力雄浑，要想利用这点地势全歼北伐大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排除会有小战事发生。
因为再这么着，全歼北伐明军的诱惑是无人能够抵挡的，也就是说，自己会试探着进攻一次，瓦剌也一样，肯定会按捺不住，只不过在等机会而已。
什么机会？
自然是下雨！
如果十几万大明雄师在下雨后还没撤出乌斯河流域，那么游曳在周围的瓦剌一支主力，肯定会试探着去攻击乌斯河和叶尼塞河束口的地方，看能否将大明雄师围在这个圆里。
黄昏笑了笑，“更大的目标？”
吃掉整个漠北！
事实上，瓦剌在永乐后期确实做到了。
继续道：“所以我有种预感，延平和顺平那边，这会儿很有可能已经展开了攻防战，目前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瓦剌投入了多少兵力去攻打延平和顺平。”
必须确定瓦剌全军出击这两座布政司，才开始包抄。
朱瞻基咳嗽一声，这段日子没少做功课，“如果按照平常年岁的战事，瓦剌最多有个六七万人，但这一次关乎国运，瓦剌应该会倾尽全力，所以我认为我们最初得到的线报中六万人的数字可能不准确，应该在十万左右。”
黄昏嗯了一声，“不管有没有，我们必须按照这个数字来应对。”
雄霸想了想，“人数不是问题，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再多的兵力，对于占据绝对优势一方而言，也不过是漫山遍野乱跑的野猪而已，甚至还不如野猪。”
黄昏哂然失笑。
忽然想起了亮剑中的名句：就是三万头猪，三天三夜也抓不完。
咳嗽一声，“我有个想法，我们没必要在乌斯河这边引诱马哈木了，看这天气，一时半会也不会下雨，只要不下雨，马哈木就不会和我们的神机营硬碰硬，所以还是要把最后的决战放在顺平和延平两座布政司那边。”
雄霸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包抄过去？”
黄昏摇头，“为时尚早，而且我们现在就开始包抄的话，打草惊蛇是肯定的，关键是瓦剌主力还没陷入顺平和延平城市群防御的泥泞里，他们随时可以抽身，我们必须给瓦剌造成一种错觉，就是咱们没办法对他们包抄，或者说，咱们准备包抄的时候，时间也来不及，也就是说，我们要更加远离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
朱瞻基震惊莫名，“你该不会是想继续深入瓦剌腹地吧？”
黄昏笑了起来，“有何不可，既然鄂毕河流域的瓦剌堡垒形同虚设，咱们就趁机端了他的老窝，让马哈木觉得延平和顺平那边有无比巨大的攻防窗口期，如此他会全力出击这两座布政司，到时候咱们再迂回包抄，如此一来，瓦剌退无可退，要么拼死进攻这两座布政司，然后被咱们合围，要么逃窜到野外，继续被咱们合围，两瓶毒药，马哈木得选一瓶。”
如此一来，可以全歼。
但也是有风险的，如果瓦剌拿下了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被合围之后，大明雄师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重新全歼瓦剌主力夺回这两座要塞。
如果夺不回，那么漠北的局势就要变天。
换言之……
大明也在做选择：不过不是两瓶毒药，是一瓶毒药和一瓶仙丹。
就看能选中哪一个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杀人诛心的阳谋！
雄霸听完黄昏的计划，沉吟了很久。
但没说话。
老实说，雄霸的兵道很奇而且狠，就不是个正经兵道大家，但往往有出人意料的奇效，所以雄霸历来是看不起那些循规蹈矩的战术。
这一次黄昏的战术，也很中规中矩。
你黄昏想得到，瓦剌马哈木就想不到，别忘了这个马哈木在大明学习多年，大明有的战术战法，马哈木都懂。
而且造诣极高。
马哈木都能想到，那凭什么还要上套，他不会将计就计，如此一来，大明雄师反而将会陷入马哈木的圈套之中。
所以雄霸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
面对大明妖臣，雄霸还是有点心虚，没有将这些想法表达出来，只是暗暗想着，搞不好这事最后还得靠自己来力挽狂澜。
到时候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保护朱瞻基和黄昏回到关内。
只要这两个人活着，朱棣那里一切都好商量。
其他事情么……
都不重要。
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这一次北伐，大明出动了北方的所有精锐，如果全军覆没，没个几年缓不过气，而这几年瓦剌继续成长壮大的话，大明再要拿下关外，将会难上加难，至少朱棣这一朝，希望会很小。
雄霸不得不承认。
一团散沙的中南半岛，和漠北铁骑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
历代中原王朝对中南半岛都是碾压性的，只不过受限于后勤和地形，中原王朝对中南半岛的野望不大而已。
但关外的游牧铁骑，却能给历代中原王朝带来最大的亡国隐患。
强如汉唐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大明虽然已经媲美甚至超过汉唐，但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彻底拿下瓦剌，然后将奴儿干极其后面的女真阉割，甚至还得解决掉亦力把里，如此一来，大明才能高枕无忧。
黄昏发现了雄霸的异状，心中一动，问道：“雄霸，你有不同的想法？”
雄霸想了想，“黄使你这个计划，是不是有点太坦白了，现在这个局势，马哈木再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卑职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迅速包抄延平和顺平，避免这两座要塞落入马哈木的手中，然后再徐徐图之。”
这才是最稳妥的稳打稳进一步一步削弱瓦剌主力的生存空间。
老实说，这个战术也是雄霸最嗤之以鼻的。
如果雄霸是北伐主帅，他甚至根本不会采用包抄，他会将神机营分成无数小队，在整个区域搜寻瓦剌主力，然后主动大决战——诚然，这样会导致无数股神机营被瓦剌主力以多打少全歼，但如此一来，瓦剌的踪迹也无处可遁，己方兵力可以慢慢按照瓦剌主力的行踪逐渐汇合，最后形成包围。
大决战就不可避免。
这样的结局，就是瓦剌可能会被全歼，大明北伐的神机营主力，也会遭受致命重创，但这正是雄霸的兵道：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黄昏听雄霸说了他自己的战略战术后，微微一笑，“你的战术和想法确实很不错，虽然牺牲很大，但如果能大城这个战略目的，可以全歼瓦剌主力，不过雄霸，你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这里是关外草原，不是中南半岛的丘陵，瓦剌主力又是骑军为主，如果咱们敢把神机营分成无数小股，马哈木会高兴得发狂，他可以率领骑军肆意纵横草原，吞杀神机营，然后扬长而去，咱们还不一定逮得住他！”
何况现在的信息更落后。
所以按照这个计划，到时候大明雄师就是后世的**部队，自己就是周浑元、吴奇伟之流。
而马哈木会演绎出媲美四渡赤水的千古传奇。
哪能这样。
继续道：“我之所以如此布置，其实根本不惧怕马哈木知道我的意图，我就是要利用延平和顺平逼迫马哈木和我们决战，而且我也知道，马哈木只能赌，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除非他愿意带领瓦剌主力逃亡更北的西伯利亚等鸟不生蛋的区域去喝雪风。”
朱瞻基眼睛一亮，“没错，我终于明白了黄帅的意图，这其实就是一个阳谋，所有的意图都摆在了纸面上，就算马哈木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他没得选择！”
阳谋比阴谋更杀人诛心！
黄昏摇头，“不，这个阳谋还差一点，那就是马哈木现在还有退路可走，那就是鄂毕河附近的瓦剌堡垒已经周边大片疆域，并不在我们手上，马哈木要是打不下顺平和延平，还可以迂回绕回到瓦剌的老窝，所以我们要将这个地方占据，然后逼迫马哈木不得不全力去攻打顺平和延平。”
后方被切断，又不想逃窜到西伯利亚去喝雪风，那么马哈木就只有一条选择。
这就是阳谋。
从一开始，马哈木选择了游击，去往安加拉河流域，就说明马哈木没想过逃窜到金帐汗国或者亦力把里，更不会去西伯利亚。
马哈木也在赌。
赌他能够赢得了大明北伐雄师，如果他赌赢了，整个漠北都将变成瓦剌的疆域。
输么……
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输的了。
而且还有个事。
马哈木的孙子也先那小子应该有几岁了，马哈木应该不会带着也先出征，所以也先应该在鄂毕河流域的瓦剌堡垒周边区域，得想办法把也先这小子办了。
就算不办他，也得将他同化，变成大明外扩的神兵利器。
继续向西北迂回，还有个侥幸心理：万一马哈木没有看出自己这一次大迂回，而肆无忌惮的全力攻击延平和顺平，岂非更完美。
被黄昏这么一分析，雄霸也懂了。
然后感叹万分：“来时路上，停过很多人说黄帅不谙兵道，现在看来，是个笑话啊。”
黄昏干笑，“其实我也就能分析分析，真正到了战事的时候，把握战机如何分兵如何出击，这些事我就两眼一抹黑了，到时候还得雄霸你带着太孙担当起这个重责来。”
这是实话。
纸上谈兵谁不会，可战场形势一瞬万变，真正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还是得将权力交给雄霸，再让朱瞻基配合。
自己么……
继续在中军大营运筹帷幄，掌控全盘局势就好。
其实这是委婉的说法。
认真一点：老子有帅才，而无将才。
就这么简单。
雄霸大笑，“那既然策略已经制定出来了，我们就开始分兵，留一部分兵力作为后路支援，防止马哈木切断我们的后勤，然后主力精锐出征鄂毕河区域？！”
黄昏颔首，“好，雄霸你去征讨鄂毕河流域，太孙殿下率领兵力殿后保证后勤。”
我么……
我继续盯紧全盘局势的发展，当一个为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大帅。
如果这一次赢了。
这一次的战略，很可能成为史书上的教科材料。
想想就兴奋。
搞不好这一波战事打下来，我黄某人能和希特勒、拿破仑并肩史书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想法很美好！
草原上，日升月落。
俯瞰这片辽阔的天地，会发现无数条黑线和黑团在穿梭游走，双方调兵遣将，都欲要在这一次大战之中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而忙碌的不止草原上的士卒，还有大明关内到关外的后勤保障线。
一条条水泥官道上，粮草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方。
如果有人钻研，会发现大明和历朝历代的战事不同之处：历朝历代的后勤补给，会征用数量浩大，甚至有可能比兵力更多的民夫运送粮草。
但是今日大明没有。
因为有水泥官道，所以运送粮草的车辆行动迅速，不在需要大量民夫来在泥泞地里用命来推那些车辆，只需要一个赶车的人，以及在上坡路段准备一些人手推车，防止骡马牛拉不动而已。
实际上兵部和户部那边对此简直不要太轻松。
因为国库有钱，为了保障后勤，朱棣下旨，去运输粮草的人不仅可以免徭役，还有那么一丁丁的钱拿——于是乎民夫络绎不绝而来。
根本不需要动员。
关键是工作还特别卖力。
所以北伐大军、延平、顺平，这些地方都没有粮草压力。
当然，随着北伐大军进入瓦剌区域后，粮草供应保障还是存在风险了，毕竟没有水泥官道，因此北伐大军在一路都留了人，要确保粮草不会被切。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没有一般的粮草，北伐大军还准备了至少半个月的方便面，只要不出现土木堡那样致命的失误，就不存在被全歼的可能。
但顺平和延平却有些艰困。
很快，随着双方的排兵布阵，北伐大军去往鄂毕河流域的时候，把秃孛罗则和亦剌思率领的大军，也来到了顺平布政司的疆域。
在一个极其有利于己方的地方扎营后，把秃孛罗和亦剌思和两位万夫长，以及诸多千夫长齐聚，看着根据谍报绘成的顺平堪舆图，都略感头疼。
这里是关外。
是游牧民族的天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繁华的城市。
对于以往的牧民，王帐和部落首领在的地方，就是城市，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繁华，哪比得上如今顺平这个城市群落。
水泥官道的修建，最大程度上的将人口集中了起来。
加上南民北迁。
于是城市理所当然的在这片草原上耸立起来。
也便罢了。
把秃孛罗和亦剌思等人当年跟着马哈木南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进攻过大明关内的城市，大多还是很好打的。
可是顺平这个城市群，把秃孛罗和亦剌思等人简直崩溃无语——这尼玛大明关内的城池也没有这么牢固的啊。
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墙，看起来和石头堆砌的差不多，但那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坚固多了，整个城墙浑然一体，再也没有以往城墙那种可以用火炮投石车就能弄个洞出来的可能。
据线报所说，顺平城市群的城墙，是经受过大明火炮的检验，威力丧心病狂的大明火炮，都不能将城墙轰开口子，何况你瓦剌的……
这个城市群就是个堡垒！
无法攻破的堡垒。
除非你从城墙上攻进去，或者挖个地道钻进去，要不然就只有用攻城车撞破那几座钢铁铸造的大门——大明简直变态得丧心病狂。
连大门都用钢铁铸造了！
把秃孛罗和亦剌思等人都不明白，大明怎么忽然就有了这么多的钢铁资源，仅是顺平这个城市群的打造使用的钢铁数量，就足以打造一支精锐雄师了。
帐篷里沉默了许久，把秃孛罗才问道：“诸位觉得咱们应该怎么进攻，才有希望拿下顺平，当然，拿不下也无妨，反正咱们的目的就是和大明北伐军打游击，他们去鄂毕河，咱们就来顺平，他们回顺平，咱们就回鄂毕河。”
这话说得很怂。
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的大明今非昔比，或者说，现在的大明强大得让人绝望，比朱棣当燕王时期的大明还要恐怖。
亦剌思道：“现在我们还不明确这一片城市群有多少敌军兵力。”
强大的城市堡垒，也需要足够的兵力支撑。
要不然就是坐那里挨打的份。
一位负责刺探情报的千夫长道：“我的儿郎已经潜伏进去探过了，四座城市，共计六千余正规兵力，加上临时招募的，最多不过一万人，也就是说，每一座城市最多三千人不到。”
顺平城市群，以布政司衙门所在的撒儿都鲁为核心，向北两座方向并排两个城市，被取名为镇北、归南，在撒儿都鲁往亦失哈方向，有一座名为顺中的城市，再顺平西南下的方向，有一座竹节城。
顺中一城的战略意义主要是针对亦失哈。
把秃孛罗等人研究过这四座城市群，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理睬顺中，当然，如果亦失哈那边有大军过来，顺中就很重要。
但亦失哈那边没有兵力支援了……
所以不用理睬顺中。
那么根据地形，先打镇北和归南，又或者是先打竹节城，打了竹节城，就能牵制从延平过来增援顺平的大明援军。
不过把秃孛罗的战略计划是打游击，所以牵制援军没有意义。
而且太平和暖答失也去了延平，延平那边自顾不暇，哪有援军来支援顺平，但饶是如此，如果打下了镇北和归南两城，就必须先打竹节。
这样可以切断顺平城的大明守军男撤的道路。
想到这把秃孛罗点头，“也就是说镇北和归南两城，最多只有两千守军！”
主力应该在撒儿都鲁那座主城里。
亦剌思笑道：“我们有两万人，要打两座只有两千人守的城池，似乎不难，但问题是咱们经受不起战损，所以必须要用最小的策略来尝试一下打镇北和归南。”
把秃孛罗笑了，“你已经想到了办法？”
亦剌思点头，“当然，这里可是曾经的鞑靼区域，这里还有很多的牧民，而他们现在都是亡国奴，如果能激起他们的战意，我认为顺平城市群可以不打自破！”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镇北！
镇北守将，于彦良。
一个曾经跟着的北镇抚司普通缇骑，后来跟着黄昏，一步步成长为南镇抚司的指挥使，本来在顺天当差。
北伐之前，于彦良上书请战，赛哈智那边配合他，走了些关系，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也未为难他，然后章折到了乾清殿御书桌上。
朱棣沉思许久，同意了于彦良的请战，将他从顺天南镇抚司调到顺平当了个指挥使。
这里面的猫腻……
其实朱棣不知道。
是黄昏暗地里操作的，而帮助他操作这个的则是李景隆和张辅，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加强对鞑靼区域的掌控，哪里知道恰好把于彦良拉进了战场。
作为于谦的叔父，老于家的于彦良不是孬种。
烈日当空。
于彦良披甲挂剑，浑身大汗淋漓的站在城头，望着远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并不畏惧，对身旁的副将说道：“都准备好了？”
副将唐洋，靖难功臣新昌伯的嫡长子。
已过四十。
只不过这位伯爷之后不太懂官场规矩，只会闷头打仗，所以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指挥使，这一次守城，被顺平都司那边任命为于彦良的副将。
这么说唐洋似乎很弱？
那你就错了，唐洋的军功其实很高很高，尤其是在打亦失哈的战役中，唐洋杀敌无数，只不过这个人实在，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指挥使了，不比老爹差多少，权力有这么大就够了，所以他要钱。
按照军伍规矩，斩敌的头颅可以累积军功晋升，也可以直接换钱，所以唐洋在之前的战事中将敌人头颅全部拿去换钱了。
然后又投入时代商行。
唐洋在时代商行的股份，其实已经算是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小股东了，所以这位靖难功臣之后，其实比大多国公都要富裕得多。
因此这位实在人是个有钱人——但不是有权人。
要不然以他的资历，哪可能给于彦良当副手。
此刻闻言点头，“城中一共一千八百人，目前按照敌军进攻方向，每一面的城墙上布置了三百人，其中五十神机营，两百寻常步卒，还有五十人负责每面城墙上的四门火炮，嗯，每面城墙都布置了几百个民夫，负责搬运弓弩、弹药。而还有六百人，则留备支援之用。”
敌人大军来袭，黄观和失捏干为何不将兵力撤回撒儿都鲁，集中力量守住布政司，原因就在这里，钢铁城堡加上十六门火炮！
这就是守城的底气。
当然，说到这里你不得不承认顺平都司的都指挥使李远的魄力了。
李远。
安平侯，靖难之后镇守独石关，大明打下鞑靼区域建立延平和顺平两座布政司后，后又在顺平设立都司，李远从独石关赴任撒儿都鲁，担任顺平都司都指挥使。
这是一位经过大风大浪的老将。
在得知瓦剌大军来袭后，黄观和失捏干找到他，关于守城之事如此这般一分析，在得知黄观的意图后，李远沉思了很久，大袖一挥，准了。
这是必须的程序。
毕竟李远是顺平都司都指挥使，拥有最大的军事权力，而黄观是主管民政，就连失捏干这位顺平王爷，也得听李远的。
倒不是藩王比一位都指挥使差。
而是因为失捏干的身份特殊，你要是换成其他藩王，李远可就没这么大的权力了。
有权力是一回事，整个城市群只有一万人，却敢坚守不退，这个魄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底气还是来自于钢铁城堡、火炮和神机营。
这其实不是个例。
现在大明军伍之中，不敢是将军还是士卒，对自身的战斗力都自信得可怕，都觉得大明雄师是无敌的——事实上也是。
至少这几年确实是无敌的。
虽然自信，但绝不自大，于彦良知道形势没有那么好，毕竟守城就意味着兵力分散，而瓦剌大军却可以集中力量攻取一座城池。
首当其冲便是自己镇守的镇北城。
压力很大。
根据线报，抵达镇北城下的瓦剌大军在两万人左右，十倍于己方兵力，而且还全是瓦剌的精锐之师，绝非乌合之众。
一个不慎，还真有可能丢掉城池。
那自己就成了罪人。
关键是自己会成为这些年大明军事行动上少有的笑话。
这些于彦良可以承受。
但他知道，如果镇北失守，南归就会成为孤城，而镇北和南归后面的撒儿都鲁，就要直面瓦剌大军的兵锋了。
真要是这样，自己就算没战死沙场，也得被李远军事处置。
所以……唯有一搏。
此刻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天际尽头瓦剌大军在集结阵型，最迟再有两个时辰，镇北城便会率先爆发北伐第一战。
于彦良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唐洋的肩头，“咱俩第一次搭班，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困境，老唐啊，这一次咱俩要是都活下来，我一定再不嘲笑眼里只有钱了。”
唐洋嘿嘿一声干笑，没解释。
我眼里只有钱？
屁。
你以为我不想升官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有了更大的权就有更多的钱了么，我都知道，但我为什么不愿意用军功去晋升而是要换钱？
因为老子早就发现，跟着时代商行能赚更多的钱！
有钱了，慢慢就有权了。
关键先有钱可以先享受，要不然我家里那一正妻双平妻四个小妾还有七八个歌姬怎么来的，关键是老子那一大堆儿子女儿也需要大量的钱。
于彦良继续道：“其实我也很好奇，这是黄昏的时代建筑打造的钢铁城市第一次面对战争的考验，究竟能否达到曾经预设的效果呢。”
唐洋按了按腰间战刀——他的战刀和寻常战刀不同。
有点像是没了长柄的唐陌刀。
丝毫不担心，“老于，你是从南镇抚司过来的，大概还没有亲身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战争，其实守城战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你看看咱们脚下这将近六丈的城墙，我真不知道瓦剌有没有这么高的云梯，说句内心话，我要是瓦剌将军，看见这城墙都绝望了，根本不会想来进攻。”
六丈的城墙，你敢想象！
你知道，应天的城墙也才四丈而已。
关键是脚下这座钢铁堡垒的城墙不仅高，而且后，全部水泥浇筑，里面还编了钢筋——编钢筋这个事，据说还是黄昏教给时代建筑的工人的。
谁能想到，一个权臣竟然还懂这些，不去当工部尚书真是可惜了。
唐洋沉声道：“镇北城，真不是说说而已。”
因为它真的是北方这片疆域的一个无可逾越的鸿沟，这样的城池，会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擅长进攻的将军的噩梦！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天堑挡不住人心
烈日高照。
白云悠悠。
苍茫大地上，一团团乌云，一条条黑线向着前方那个沉默的堡垒缓缓前行，战鼓擂动，人心振奋，风鸣马啾啾。
于此同时，在镇北城周边，无数斥候游走。
其中更多的是把秃孛罗派出来的斥候——战争绝对不仅仅是正面冲锋，你还要提防敌人的援军，所以在黄沙上厮杀的时候，周围都有双方的斥候游走。
而在极远处，也有一些大明斥候。
他们不是镇北城的。
来自归南。
归南距离镇北城约莫八十里左右，如果驰援的话，一天能到，但归南不敢派兵来支援，因为兵力也少，一旦支援，则城防空虚，很可能被敌人调虎离山。
当看过瓦剌大军开始攻城后，这些远远侦查的斥候立即派人回去禀报，依然有少部分人继续留在周围游曳。
反正这个时候双方斥候若是遇见了，大多不会死战。
他们现在只负责侦查。
当然，若是平日行军布阵的时候双方斥候遭遇，为了避免己方战略意图被发现，基本上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让对方将消息带回去。
镇北城前，于彦良和唐洋有点懵。
按说，对方十倍于己方兵力，可以采取围攻，这样一来己方就不得不将本就薄弱的兵力分散到四面城墙上。
然而瓦剌没有。
他们汇聚了所有兵力，全力进攻西城门。
这就尴尬了。
好在于彦良和唐洋两人反应极快，将留备支援的六百人拉过来，留下四百人备用，增拨一百神机营到西门城墙上，再用一百人固守城门下，其余四百人披甲挂剑随时准备支援袍泽——城墙就那么大，你不可能站下太多的人。
最多也就能增加一百的神机营。
但人多了，密度太大的话，战损也会增加——虽然弓弩远远不如火铳，但瓦剌军中也有床弩这样的玩意儿。
于彦良有些郁闷，道：“敌人知道咱们城墙上的布置了吗？”
唐洋点头，“应该是事先派人来侦查了。”
如果是四面围攻，镇北城四面城墙便有十六门火炮，可以给敌军带来最大的群伤效果，但现在敌军全力出击西门，这就意味着能发挥作用的火炮只有四门。
关键是其他三面城墙上的兵力还不敢动——全力围攻西门，不代表其他三面城墙下就没有敌人，也有敌人在火炮的射程之外集结列阵。
你敢抽调这三面城墙上的兵力，敌人就会趁势攻城。
不得不承认，敌军将领是有才的。
近了！
越来越近。
当第一团黑压压的兵线压到目光所及之处时，于彦良和唐洋两人都有点懵逼，什么状况？
在这一团黑压压的兵线之后，瓦剌大军配备的是骑军，并且呈扇形展开，倒不像是要攻城，反而是有点提防第一团兵线要逃窜的意思。
又或者是要寻找机会去往其他城门？
这不走寻常路的阵型打了于彦良和唐洋一个措手不及。
于彦良举起手中出产自时代商行琉璃工厂的“望远镜”，仔细看过去，倏然间出了一身冷汗，语气凝重的道：“老唐，快看！”
唐洋也举起望远镜——现在大明雄师之中，上至都指挥使，下至百户千户，基本上都人手配置了望远镜，担任斥候的队伍，也都配备有。
这玩意儿不贵。
时代商行也没打算靠这个赚钱，几乎是成本价出售给兵部。
且性能比海外流传过来的更好。
唐洋看了片刻，面色凝重起来，“难怪这第一团兵线行军如此之混乱。”
因为根本不是兵。
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鞑靼区域的牧民。
而且不是男性。
全是妇孺老人。
瓦剌妄图用这群妇孺老人来攻城？
于彦良和唐洋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你不得不承认，瓦剌这一次选择了一种最完美的战术来攻城。
像这样的方法，在古代并不是没有过前例。
但几乎都没什么好效果。
然而现在的局势却不一样，瓦剌大军驱赶了一千多妇孺老人作为第一线炮灰来敲城门，镇北城如何应对？
不开城门？
那么毫无疑问，瓦剌大军押后的骑军会一轮又一轮骑射，将这一千多妇孺老人全部射杀，然后再继续攻城便是。
可一旦如此，后果将不仅仅是展现在这一场攻防战上。
这些妇孺老人全是鞑靼区域的百姓。
一旦他们被完全射杀，鞑靼区域的牧民也许会对瓦剌仇恨，但肯定也会怨恨大明的见死不见，如此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鞑靼百姓的人心，有可能因为这一个事件土崩瓦解。
鞑靼人自愿加入瓦剌大军之中报复大明这样的情形可能不会出现，但之后的战事，大明也休想得到鞑靼人的配合。
可如果打开城门帮助这群妇孺老人，那么瓦剌骑军就可以趁机攻城，一旦让他们进入城内，那么镇北城的沦陷是必然的了。
一旦巷战，火铳的威力会大幅度下降。
火炮更是没有用武之地。
怎么办？
眼看这一千多妇孺老人越来越近，眼看瓦剌的骑军越来越近，唐洋和于彦良甚至不用望远镜，都能清晰看见瓦剌骑军的战马盔甲是什么颜色了……
唐洋陷入沉默。
于彦良表面镇定，内心却是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整个鞑靼区域的人心，涉及到文化同化的大局，一方面是牵扯到整个延平布政司城市群的防线安全。
很难取舍。
唐洋忽然轻声说了句，“还好我聪明，这些年给家人赚了不少钱财，要是用军功换取的是权势和官位，就算以后子孙世袭，要是废人一个没有能力的话，有权也保不住偌大的家业。”
于彦良愣住，“想好了？”
唐洋哈哈一笑，没说话。
我们有得选择么？
但他没有影响于彦良的选择，因为于彦良才是主将。
于彦良沉默良久，对身边的亲兵道：“传我兵令，我镇北儿郎做好死战准备，若是城池失守，在杀敌无望的情况下，务必摧毁手上或者身边的火炮和火铳！”
绝对不能将火器留给瓦剌大军使用。
有些悲怆。
镇北城再高，可天堑再难逾越，也挡不住人心这件武器。
镇北城危矣。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大迂回！
鄂毕河流域，瓦剌堡垒。
一片狼藉。
朱瞻基站在烽烟之中，看着不时三三两两横陈的尸首，暗暗皱眉。
其实大军来到这里遇到的抵抗很弱。
毕竟瓦剌的主要青壮都被作为战力拉走，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者是些独生子之类的，就算有战力，可他们不是制式的兵器盔甲，哪是大明雄师的对手。
甚至根本不需要火铳，就能横推过来。
不过这一战要求速战速决，所以出兵横推鄂毕河流域的是大将军雄霸及其麾下三万吴哥王朝的兵力，吴哥人的战力远不如瓦剌人。
但瓦剌大多是老弱。
而吴哥大军又有兵力优势。
何况军心不一样。
吴哥有大明雄师在后押阵，无所畏惧，而瓦剌组织起来的兵力既要面对岿巍高山大明雄师带来的压迫感，还要保护妇女老幼，战力越发低下。
再加上用兵极狠的雄霸，分兵数千去追杀妇幼，导致瓦剌军心更早崩溃。
也就是朱瞻基来得快。
要不然瓦剌的妇幼会被雄霸杀个精光。
饶是如此，瓦剌妇幼也死伤了三五百人——对于这点，朱瞻基只有摇头，你不能说雄霸错了，因为他是贯彻主帅黄昏的谋略：鄂毕河一战，要速战速决。
绝对不能有丝毫拖延。
何况……朱瞻基也不是个善良的人，瓦剌早些年入关，杀的妇幼少了么，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绝望。
有句话说的好，不经他人痛苦，便莫去劝他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人之恶，其后隐藏的痛苦，谁人知？
所以当瓦剌堡垒的大军溃败之后，朱瞻基才赶过来阻止吴哥大军的继续屠戮，毕竟这以后都会是大明的子民。
从瓦剌堡垒那边赶来的雄霸看见太孙朱瞻基无恙，长出了口气。
他也是无语。
明明都是大局已定的事情，太孙殿下偏要过来多事，不就是多杀几百妇幼么，你一个将来注定要当天子的人，还在意这点小事？
何况你身份尊贵，要是出点什么事，被什么装死的人一刀给捅死了，我雄霸在关外这边有再多的军功也得化为乌有。
问道：“太孙殿下，接下来按照黄帅的意思行军？”
朱瞻基点点头。
接下来，大明雄师会在瓦剌区域散开，扼守重要的战略位置，进一步压缩瓦剌大军的游击空间，同时拱卫从陕甘地区进入瓦剌区域修筑水泥官道的时代建筑。
这是要尽快对瓦剌区域形成掌控。
而在同一时间，朱瞻基会在瓦剌区域扶持本地人组建布政司。
黄昏的意图很明确：和中南半岛一样，一边打一边对占领区进行掌控，从而缓解前线的压力，确保不会猴子掰苞谷。
如果这个策略达成，在外游击的瓦剌大军就会成为孤军。
马哈木迟早面对粮草问题。
不过朱瞻基不担心这事，他现在担心在鞑靼区域的瓦剌大军，略有担忧的道：“按照黄昏的推算，顺平布政司所在的城市群有可能失守，如果被瓦剌大军入主，又被他们得到那条城市防线内的火炮和火铳，我们再要拿回顺平，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儿郎。”
雄霸心中哂笑。
他知道朱瞻基的意思，不就是心疼你大明将士么，想让自己分一点兵过去。
可我吴哥儿郎就不是儿郎了？
现在不都是你大明子民？
也罢。
雄霸从来就不是心怀仁慈的人，他之所以成为吴哥的大将军，就一个字：狠。
但此刻他并没有顺着朱瞻基的意思，笑道：“现在黄帅已经帅军赶去顺平，如果瓦剌拿下顺平区域，在我们眼中是钢铁堡垒的顺平城市防线，在瓦剌那边却会成为一个包袱，弃之可惜，可若是不弃，就会被大明雄师合围。”
两杯毒药，马哈木反正得选一杯喝。
朱瞻基还是不太放心，“虽然黄昏带了三万神机营，而且全是骑军，欲要从安加拉河流域绕过去包围瓦剌大军，可他要是抵达顺平，瓦剌大军已经拿下了顺平，那神机营也不擅长攻城，这可如何是好。”
雄霸哈哈一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看顺平李远和失捏干这两位军事掌权者，能否坚守住那片城市群的防线了。”
能守多久才是问题。
如果能坚持到黄昏的大迂回包抄，则万事可期。
毕竟现在瓦剌大军肯定还以为大明北伐雄师还在鄂毕河流域扫荡——哪里知道黄昏已经率了三万人的神机营大迂回了。
这没办法，当下的信息就是这样，瓦剌不可能有更快的信息获得。
而大明雄师也确实在鄂毕河这边扫荡。
……
……
战马颠簸，青草无边。
黄昏有点想吐。
他现在终于明白，大明雄师能够打下鞑靼、亦失哈和中南半岛，将士们其实很不容易，看起来解决了粮草问题的方便面，黄昏连续吃了几天之后，现在看见方便面就想吐。
当然，这是对于他这样的上层建筑而言，方便是个狗屎一样的存在。
但普通士卒其实还能坚持更多天。
封建时代，能吃饱饭其实就很满足了，何况普通士卒哪能像黄昏那样锦衣玉食，所以对方便面的忍耐力更强。
跟在黄昏身边的阿如温查斯已经吐了一两天。
第一次吐的时候吓了黄昏一跳。
一位怀孕了。
这尼玛远征瓦剌，阿如温查斯这个时候怀孕，就只有让她返回关内，可她不在身边，黄昏总觉得缺乏安全感。
一位指挥使纵马而来，“黄帅，已经越过安加拉河流域，最多再有五天，大军便可抵达顺平辖境内，大概再有一两日，便要遇见瓦剌的斥候了。”
指挥使名叫郭晟。
是成安候郭亮的嫡长子，只不过现在郭亮还没驾崩，所以郭晟也还没世袭，不过以他的军功，就算不世袭，以后也有可能封侯。
他是这一次三万神机营的直接指挥使。
黄昏总领诸事，具体领军，由郭晟责。
郭晟其实很兴奋，他实在没想到，这位在军伍之中名声很差的妖臣黄昏，竟然敢亲自率领三万神机营作为奇兵，大迂回包抄瓦剌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