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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毒妃不从良全文阅读

作者:莫寻意     祸国毒妃不从良txt下载     祸国毒妃不从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1章:再说一次

    风雪过后,夜幕之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映衬着这满目的银装素裹。

    “萧成钰。”女孩闷闷的声音在沉寂的夜色之下抹开。

    “嗯?”他的下颚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如琴声般好听。

    “我想回长安一趟。”她扬起星眸看向了他。

    他眸光微暗,问道:  “理由?”

    她轻抿了一下唇瓣:“瑶瑶中了断魂散。”

    里屋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她的心亦是忐忑起来,半晌,那清冷的嗓音方才响起:“好。”

    她眉眼弯弯的冲他笑了笑,旋即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的眸色渐深,似沉寂着星河万里。

    “听闻你今日去月家?”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嘿嘿一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掐着她的下颚,微凉的薄唇狠狠地落在了她温热的唇瓣之上。

    “唔”她的眸光直直的望进了那双漆黑似海的眼底。

    察觉到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在扯他的衣衫,他的眼底瞬间暗潮翻涌。

    不安分的小手被抓了个现行,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刚刚也不知怎么了,这手有点不受控制。”

    他气息有些紊乱,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她,仿似骄阳一般灼热。

    “是么?”

    她怔松了一下,旋即头如捣蒜的笑了笑:“是是是。”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馋他的身子了,不然多没面子啊!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下一秒那霸道的薄唇又覆了上来。

    “再说一次。”

    沈清柚被他吻的只觉大脑有些发蒙,气息有些不顺,心更似打鼓一般的砰砰直跳。

    很显然,萧成钰并不相信她那套胡诌的鬼话。

    她深深的看着他,眼里似盛满了万千星辰:“我不想的,就是手不受控制,再说跟自己男人用得着控制吗?”

    她的话犹如清风过境,一下子吹进了他的心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沾染了万千的温柔,谱满了星芒万丈,这一刻他的眼中的光因她而亮。

    “不用。”

    她狡黠一笑,旋即一个翻身坐在他的身上:“夫君,我饿了。”

    女孩的话别有深意,他扶着她的腰肢,体内热潮暗涌,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叫嚣着yu望二字。

    强压下心头那股蠢蠢欲动的欲念,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不后悔?”

    她疑惑的端看着他:“为何要后悔?”

    “你……不是喜欢盛景尘吗?”这一刻他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股子欲念因此转淡了几分。

    她噗呲一笑,打趣道:“当初我的确因盛景尘动心过,可是萧成钰,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

    她现在都准备献身了,这还不够明显吗?这男人怎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他的心因那句为盛景尘动过心而跌落谷底,却又因后面的那句话浮动起来。

    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她就跟瞧见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奇,她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正色的道:“萧成钰,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爱你。”

    女孩大胆的表白,让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渐渐碎裂开来,他直直的看着她,下一秒,不等他反应过来,女孩的吻已经犹如细雨打落下来。

    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似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

    天边的黑云沉甸甸的,仿似要坠落下来一般。

    银装素裹的长安别有一番滋味。

    一袭湖蓝明衫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走在长安街头,眼底的明亮不复当初。

    看着那挑着漆红木箱跟在男子身后的队伍,围观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不知道,看这阵仗是要去下聘啊?也不知是哪家小姐。”

    当看到这位清俊的男子径直的朝庄府走去时,人人都神色皆变得古怪起来。

    庄府的小厮见了之后,匆忙的去知会了庄丞相。

    “白先生这是做什么?”庄丞相面色不善的道。

    白叙温神色平静的道:“求亲。”

    庄丞相怔松了一下,近来梦儿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当初那些求亲的人跟避瘟疫似的避着他庄府,如今竟还有人送上门来?

    恰逢此时,闻讯赶来的庄崇光恰巧听到了求亲二字。

    “白叙温,你竟还有脸来?我姐是不会嫁给你的。”

    闻言,庄丞相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若非人多势众,恐怕他已经一脚踹在庄崇光的身上了。

    不过听崇光的意思,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

    “崇光,怎么回事?”

    庄崇光一向有些怕自家老爹,见自家老爹沉下了脸,不免心里发毛。

    可又想着答应了自家姐姐不告诉自家父亲内情,于是他紧咬住了牙关,压低声音说道:“没什么,就是这人是太子的人,此刻来求娶定然不安好心。”

    闻言,庄丞相也深感是这个理,于是便面色铁青的打发了白叙温。

    不过白叙温并非因此而放弃,让抬箱的人回去后,他一个人站在了庄府的门前。

    人人都道庄家不知好歹,那庄大小姐早已是个残花败柳,别说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就是一般人家恐怕也是瞧不上了,如今有这么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清俊公子要求亲,不欢欢喜喜的嫁了,竟还将人给拒之门外了。

    庄梦儿近来消瘦了不少,整个人早已不见当初的姿容。

    小丫鬟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热粥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你多少吃点吧!奴婢求你了。”

    庄梦儿却仿似行尸走肉一般,浑浊不清的眸子始终盯着那青石地面。

    小丫鬟正愁容不解,庄崇光却是恰好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见了来人,小丫鬟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的激动。

    “二公子,怎么办,小姐还是不肯吃。”

    庄崇光眼底的怒火渐渐被心疼取代,他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碗:“姐,吃点吧!”

    庄梦儿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若非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恐怕他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无奈之下,庄崇光只得将白叙温搬了出来:“白叙温来求亲了,就在门外。”

    果然,听到白叙温三个字,那死水一般的眼眸总算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来求亲了,只是如今她这残花败柳的身躯还如何面对他?

    “让他回去。”大抵是太久没说话,方才张口那原本鸟雀般清脆的嗓音竟变得有些干涩沙哑。

    说着,那眼泪竟然直怔怔的落了下来。

    “你若吃了这粥,我立马去。”

    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想在提及白叙温三个字了。

    庄梦儿看了态度坚决的庄崇光一眼,旋即端过了热粥。

    见状,庄崇光方才松了一口气。

302章:谜团不解

    临回长安之际,沈清柚特地走了一趟雪家。

    “墨家主前来所谓何事?可是之前相问的事有眉目了?”雪夜澜激动的问道。

    沈清柚轻抿了一口茶水,眸光幽幽的扫了过去:“算也不算。”

    雪夜澜眼尾微挑:“什么意思?”

    沈清柚转动着手中的杯盏,看向雪夜澜身后侍立着的绿衣女子,忽然轻笑了一下:“当年花家失踪的女弟子是被人用吸魂功给杀害了。”

    提到吸魂功,沈清柚敏锐的发现绿衣女子的身子陡然哆嗦了一下。

    雪夜澜眉头一紧,吸魂功乃是魔教禁功,随着魔教的覆灭近乎已经消失,只是近来随着魔教的崛起,这吸魂功似乎要流传了出来。

    “墨家主的意思是?”

    沈清柚勾弄着嘴角,眸光幽幽的看向了绿衣女子:“这得问问花千叶本人了。”

    雪夜澜的视线随着她看向了身后的女子,眸光微暗了几分。

    绿衣女子蓦然抬头看向了沈清柚:“墨家主怀疑我?”

    随着话音落下,绿衣女子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冷艳的面容。

    沈清柚轻笑了一下,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的道:“那日在石室中会吸魂功的那个男人跟你的关系似乎不错?”

    花千叶怔松了一下,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男人?”

    见她一副不知所谓的神情,沈清柚心下不禁摇摆起来。

    当年花家失踪的女弟子死于吸魂功,随着花千叶的失踪,也是戛然而止,在后来花千叶跟那个会吸魂功的男子在一起。

    她由此猜测会不会是花千叶跟那个男人勾结,被老家主发现后,生了杀意?

    只是还有一点让她很是迷惑,老家主可是花千叶的父亲,就算被发现了,花千叶真的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见状,雪夜澜适时的解释道:“之前千叶的体内有蛊毒,清除之后,也由此遗失了一些记忆。”

    这么巧?

    沈清柚怀疑的眸光自二人身上扫过,试图发现一丝的不同寻常,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若是花千叶真的忘记了,那这事想要查清,恐怕便有些难度了。

    “那你还记得花老家主死时的情形吗?”

    花千叶怔怔的看着她,仿似陷入了回忆一般,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起来。

    “那日父亲唤我去花家的密林,可等我到的时候,却发现父亲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父亲的身边放着一把沾染了血的剑,我方才捡起来,便被花千落带着花家的一众人等给包围了。”

    说到此处,花千叶的眼眶变得狞红起来,情绪也越发的激动起来:“他们说是我杀了父亲,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从一方面来说这的确像是陷害,天下间那来的那么多巧合?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

    沈清柚略一思量,一针见血的道:  “那你为何要跑?”

    花千叶苍凉一笑道:“我没有跑,可是花家却认定了是我杀害了父亲,要将我处以极刑,是师傅救了我。”

    “师傅?”沈清柚眉头一皱,问道。

    花千叶看向她点了点头:“若非师傅,可能我便死了。”

    “你的师傅是谁?”沈清柚追问道。

    花千叶怔松了一下,回道:“云虚道长。”

    闻言,沈清柚眉头微蹙。

    竟然是云虚道长!

    “云虚道长会吸魂功?”

    花千叶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迷茫。

    雪夜澜紧握住了花千叶的小手,说道:“千叶被云虚道长救了之后,发誓要找出杀害花老家主的幕后真凶,于是告别了云虚道长之后,悄悄潜回了花家,可是却遭到了袭击。”

    花千叶反手扣住了雪夜澜的手背,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

    沈清柚若有所思的拧眉,也就是说遭到袭击后的花千叶失去了原本花家家主的记忆,完完全全的被蛊毒控制,变成了那个神秘男子的杀人利器。

    蛊毒清除以后,却是想不起这一段跟这神秘男子有关的记忆?

    出了雪家,沈清柚的思绪忽然变得混乱起来。

    这一桩桩简直犹如谜团一般,让人摸不透。  至于正巧带人发现花千叶的花未落似乎很值得深究。

    敛下思绪,她径直朝风家走去。

    虽然不想在跟风寒川有任何的牵扯,但为了瑶瑶,这一趟她还是非走不可。

    听萧成钰说顾南浔如今就在长安,可对瑶瑶中的毒却是束手无策,顾南浔身为鬼医乃至最擅医毒的云家家主都解不了,那她索性另辟蹊径,找蛊毒世家的风家问问。

    沈清柚被风府的小厮一路指引到了风寒川的院子。

    “娇娇。”风寒川放下手中分炼的药材,眉眼带笑的看向了她。

    到底是有求于人,沈清柚牵动着嘴角,勉强露出了一抹得宜的弧度。

    “风家主不瞒你说,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说道:“娇娇但说无妨。”

    这么一来倒是让沈清柚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瑶瑶如今的危在旦夕,她便少了几分顾及。

    “风家主能解断魂散的毒吗?”

    断魂散,风寒川听的心下一惊:“你中了断魂散?”

    沈清柚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妹妹。”

    闻言,风寒川略松了一口气,不过墨小小不是死了吗?娇娇那来的妹妹?

    似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解释道:“认的。”

    “难怪。”他低喃了一声,旋即说道:“断魂散乃是世间至毒,恐怕无药可解,不过你可以去云家问问。”

    沈清柚的心蓦然间跌至了谷底,也就是说瑶瑶的这一劫怕是逃不过了?

    见她神色不对,风寒川不放心,便一路将她送出了风家,本想将送至墨家,怎知一出门便看到了一袭黑色华服,矜贵清冷的仿似天人一般的男子。

    容家家主?

    见到二人一同出来时,萧成钰的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风寒川,旋即看向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子。

    “过来。”

    浑浊的眸光骤然看向了他,旋即朝他漫步走去。

    “怎么来了?”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仿似冰雕一般怔在原地的风寒川,正色道:“不放心。”

    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他这句话而消散了不少,她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巧笑嫣然的道:“放心了吗?”

    他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黑色的大氅直接将二人的身子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一起。

    见周边投来诧异的眼神,沈清柚轻咳了一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跟糖似的黏上了她。

    “喂,都看着呢?”

    特别是云峥简直遭遇了万点暴击。这还在街上呢?他家世子跟世子妃还真是旁若无人啊!

    他不为所动的又将她抱紧了几分,低语道:“我已经去墨家提亲了。”

    她眼尾微挑,笑道:“然后呢?”

    他动作温柔的将她额间的发丝别到耳后,深邃的眼底似星河粲然炫目:“等长安事定,我们回九月州完婚。”

    她沉吟了一下:“在成一次亲?”

    “不想?”他笑着反问道。

    方正有大氅挡着,他们也瞧不见,于是她一把环住了他的腰身,笑吟吟的道:“想啊。”

    看着女子明艳的笑颜,萧成钰的眼底多了几分宠溺,眸光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落寞转身的风寒川,嘴角陡然勾勒起了一抹弧度。

303章:她回来了

    白叙温在庄府门外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可那紧闭的大门却是纹丝不动。

    他到底只是一介书生,又没有内力支撑,这一天一夜下来,早已有些吃不消,从那惨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庞之上便能窥探一二。

    眼前的景致忽然天旋地转起来,他紧抿着唇瓣,眼前一黑,便直直的跌倒在了雪地之中。

    在醒来时,却是一处极为陌生的房间。

    他动了动身子,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还没起身,随着门被推开的声响,便传来了女子孱弱而担忧的声音。

    “躺好。”

    熟悉的声音让他怔松一下,凝眸看去,只一眼 ,他便乖乖的躺了回去。

    来人一袭鹅黄色裙衫,小脸几分病态的惨白,眉眼之间就像有一片灰色地带,不复当初的色彩。

    短短几日而已,她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消瘦了不少。

    “庄小姐。”他嗫嚅着唇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是先拉住了她的手。

    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她似碰到刺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喝药。”她低敛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他摩挲着指尖,眸光在她的身上流转一圈之后,便将药接了过来。

    “喝了药,就回去吧。”她说着,连忙背对过了身子,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他。

    是了,如今的她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拿什么面对他?

    眼看着她就要迈出房门 ,白叙温憋红了脸,心下一紧,连忙说道:“你答应我,就回去。”

    庄梦儿脚下一顿问道:“求亲之事吗?”

    隐隐的那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眼睑之下的暗光浮动,白叙温沉吟一瞬道:“不错。”

    闻言,庄梦儿紧咬着牙关,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因为那晚的事吗?”

    所以愧疚,所以要娶她吗?

    顿了顿,她紧接着说道:“此事与你无关,而我庄梦儿也不需要任何怜悯。”

    这种爱,她宁愿不要。

    里屋陡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眼见着她的身形微动,他知道若是不说,她便要走了。

    “梦儿。”

    庄梦儿怔松了一下,旋即回眸看向了他,她勾弄着嘴角,含泪笑道:“白叙温,你不欠我的,不必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说完,不等他在说什么,却是转身跑了出去。

    白叙温想要挽留的手终是慢慢垂下, 眼底一片空洞晦暗。

    今年的冬日似乎特别的漫长。

    辗转数日,沈清柚跟着萧成钰总算重新回到了长安。

    彼时的长安清冷了不少,过往的行人皆裹紧了衣衫行色匆匆。

    撩开车帘的一角,望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长街,沈清柚有一瞬的恍然,方才入城时,她隐约还看得见那张贴在城墙上缉拿她的文书。

    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一辆马车赫然停了下来。

    一抹娇小的身影钻出了车厢。

    “早点回家。”男子清冷的嗓音裹杂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回家二字让她有些动容,家这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自爹娘死后,自入了那大燕皇宫,自重生以来,她就像一根浮萍无处可依,可如今她的心却因他生出一丝温暖来。

    她裂开嘴角,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甜笑:“好。”

    直到那抹娇小灵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萧成钰方才收回视线。

    睿王府。

    近来穆瑶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不少,以往还能下床走走,如今却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咳嗽声更是让人听得心惊不已。

    小容脚下生风的走了进来:“王妃,有个叫叶小七的姑娘求见。”

    叶小七三个字让穆瑶浑浊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光泽,恍然间,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小容又回答了一遍,她方才确定是真的。

    “快……咳咳……请她进来。”

    见自家死气沉沉的王妃恢复了几分神采,小容惊喜不已的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跑了出去,却忽然被穆瑶给唤住了。

    小容怔了一下。

    穆瑶强撑着坐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额间布满冷汗的她紧抿着唇瓣,仿似极力的隐忍着。

    “梳妆。”

    闻言,小容静默了一瞬,旋即闷不做声的将她扶到了铜镜台前。

    “胭脂打的厚一些。”

    小容心下有些难受,眼睛禁不住的红了起来,胡乱抹了一把掉落下来的眼泪,她含着哭腔应了一声是。

    这叶小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王妃这么在意?

    沈清柚从未想过在见到穆瑶时,竟是这番光景。

    只见那个记忆中灵动俏皮的女孩仿似枯萎的花般奄奄一息的坐在那里。

    胭脂已然遮不住她脸上的惨白,那张脸早已消瘦的不成模样。

    眼前的人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可是她一眼便能认出那人皮面具之下的她。

    “七七。”她牵动着嘴角,轻笑着唤了一声,明明不过咫尺,却放佛隔世千年。

    沈清柚放在脸上的手动了一下,到底没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

    如今长安朝局复杂,她的身份特殊,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还是不宜露出本来面容。

    “瑶瑶,我回来了。”

    明明说好不哭,可见了她,见到她这番模样,她还是忍不住迷了眼。

    穆瑶笑了笑,眼泪无声的砸落了下来:“七七,当初对不住。”

    她不该听信玲珑的一面之词。

    她坐到了她的旁边,笑道:“何来对不住?瑶瑶,是我对不住你。”

    她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那便两消了,如何?”

    沈清柚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此刻她方才发现她的手竟冰冷的吓人。

    “好。”

    闻言,那块积压在心下的大石仿佛一瞬间卸载了下来。

    闲聊一会,直到穆瑶睡过去,沈清柚方才动身回到了萧府。

    从回来,她的神色便不太对劲。

    站在石阶上,沈清柚出神的望着墙角那一树开的极为繁盛的梅花,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肩头一沉,暖融融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她未曾回眸,而是下意识的向后靠了过去。

    他顺势抱住了她的腰身。

    “不开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嗯。”

    顿了顿,她的眼神蓦然阴沉的可怕:“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对瑶瑶下的断魂散,我定要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今日除了去看望瑶瑶,最重要的还是对瑶瑶投毒的人,瑶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中毒,可是就连宋致远跟顾南浔都没有眉目。

304章:猝不及防

    明月当空,将那银装素裹的天地映衬的自成一片。

    静悄悄的夜,一只白鸽扑着翅膀在明纸窗户上弄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辗转难眠的白叙温看了一眼映衬在明纸窗户影子,翻身下榻,拿过衣衫随意裹着便走过去拉开了门。

    那只白鸽似乎很有灵性,一下子便落到了他的肩头。

    他四下扫了一眼,可惜却是见不到半分异常。

    拿下白鸽,他很快发现白鸽的腿上绑着一张纸条,将白鸽放走之后,他拿着纸条关上了门。

    借着照射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他勉强看清了纸条的上字。

    莫大的惊喜犹如狂风席卷而来,小姐,小姐回来了!

    这一夜注定不眠之夜。

    翌日,安排妥当之后,白叙温寻了个借口出了太子府。

    只是他的借口在宋昊天哪里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在宋昊天心里却是早已对他生了疑虑。

    意兴酒坊,她多久没回到这个地方了?

    “姑娘要打酒吗?”说话的人是刘术。

    沈清柚笑着摇了摇头:“刘叔,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让刘术怔了一下,可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到极致的脸,他却是苦笑连连,大抵是生了幻听吧,否则他怎会听见了小姐的声音呢?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她轻咳了一声道:“刘叔,你没听错,本小姐回来了。”

    这下刘术彻底惊愕住了。

    他没听错?

    “小姐,真的是你?”

    沈清柚轻抿着唇瓣微微一笑:“如假包换,只是如今我不方便用本来的面貌。”

    这下,刘术彻底红了眼眶。

    “小姐。”身后传来一道合着风雪却异常温柔如风的声音。

    不用回头,她便能知晓是何人。

    “小白。”

    回转过头来的容色让他怔松了一瞬,转瞬之间却又恢复如常。

    二人进了酒坊的后堂,刘术吩咐人弄了一桌子的酒菜。

    沈清柚斟了一盏酒,作势推到了他的跟前:“近来可好?”

    说着眸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不知为何,怎么回来这趟,她发现他们都消瘦了不少?

    白叙温是有苦难言,庄梦儿的事就像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

    “尚可,小姐呢?”

    她托着下巴,眸光一瞬不转的看着他:“小白,你是不是有这么事瞒着我?”

    白叙温端着酒盏的手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不着声色的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未免她在追问下去,他话锋一转说道:“依照小姐的吩咐,跟在宋昊天身边的这些时日,我收集了不少宋昊天意图谋反的证据。”

    果然,沈清柚没在追问他,而是眸光一亮的道:“太好了。”

    白叙温暗自松了一口气:“明日还在这里,我把那些证据拿来给小姐你,以免夜长梦多。”

    他发觉宋昊天似乎开始对起疑了。

    沈清柚点了点头:“小心一点。”

    白叙温淡然一笑道:“小姐放心便是。”

    可沈清柚与白叙温未曾意料到今日一别, 竟是不复相见。

    夜异常的平静,静到连风声都未有。

    就好似暴风雨临来的平静一般,让人莫名的慌张。

    “睡不着?”

    萧成钰温声问道,那声音比琴音还要美妙三分。

    心口骤然一疼,脸色有一瞬的惨白,却在转瞬之间消逝无踪。

    以往她未曾在意,如今自来了这长安起这心口疼的毛病却是比以前加重了不少。

    只是她以为这只是当初顾南浔取心头血留下的遗症。

    她闭眼一瞬,强忍着那股阵痛过去后,温声道:“睡吧。”

    不知为何,今晚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明日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他眸光微敛,说道:“穆瑶中毒之事有眉目了。”

    她的心蓦然一紧,眼色亦是变得阴翳起来,忙道:“何人?”

    连顾南浔跟宋致远都未曾查出来,没想到萧成钰竟然查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惊讶,萧成钰是何许人也?更何况只怕不是顾南浔跟宋致远查不出来,而是这二人因瑶瑶身上的毒难以分心细查。

    “太子侧妃。”萧成钰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沈清柚的眼底掠过一抹很阴狠。

    竟然是墨清莹!

    一夜风雪过去,长安笼罩在一层雾色蒙蒙之下。

    未到与白叙温相约的时辰,她转念一想便去了睿王府寻穆瑶。

    闲谈之际,沈清柚忽然问道:“瑶瑶,你可知你身上的毒是如何中的?”

    穆瑶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时染上了这无药可解的毒。

    “你跟墨清莹接触过吗?”

    闻言,穆瑶仿似陷入了沉思一般,半晌过去,她嗫嚅着苍白的唇瓣道:“刚回归墨家,嫁给致远不久,墨清莹曾想邀我去游湖。”

    “期间你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穆瑶怔松了一下,当即明白了沈清柚的意思。

    “喝了一盏茶。”顿了顿,她面色惨白的道:“七七,你的意思是这毒是墨清莹下的?”

    她默不作声的看着穆瑶,可眼神却是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穆瑶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她还真是蠢透了,被人算计了而不自知。

    其实就算当初七七没有拿走龙腾玉珏抵替她墨府长女的身份 ,以她这番愚蠢的性格,恐怕不知在哪墨府的深宅大院中死几次了。

    闲聊了一阵,陪着穆瑶用过早膳之后,眼看着与白叙温相约的时辰将近,她便出了睿王府。

    如今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既然毒有可能是墨清莹下的,那她大可去她那里弄解药就是。

    与此同时,白叙温左右环顾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方才从床底的暗格中将一个漆木盒子拿了出来。

    这里放着宋昊天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

    当初小姐让他入太子府为幕僚为的便是这些。

    纵然不知小姐要这些为何,但他却是心甘情愿,哪怕不过问半句。

    将那些信件小心取出,不知为何心却陡然的不安起来,还不及放进怀中,房门却是猝不及防,砰的一声被人给踢开了。

    “白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宋昊天脸色阴沉的看着白叙温手中拿着的信函。

    跟随在宋昊天身后的侍卫犹如苍蝇一般涌了进来,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白叙温身子微僵,脸色登时间白的彻底,眼底犹如一摊沉寂的死水。

    宋昊天冷冷一笑,朝身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片刻,那侍卫便夺过了白叙温手中信函。

    宋昊天掠扫了一眼,再抬眸看向白叙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死尸。

    “白先生有福不享,却想着找死 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白叙温紧盯着他,面上未有分毫害怕之色。

    “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宋昊天轻笑了一声:“上一次。”

    若非上次他极力反对,他也不会听信国师的话,暗中留意他。

    更不会发现那些让他拿去销毁的信函竟放在了此处。

    “来人,还不送白先生上路。”

    白叙温身子微僵,眼神却异常的坚韧。

    眼看着拿刀的侍卫朝自己走来,那翻涌不定的眼底总算流露出了一丝眷念。

    小姐,小白恐怕不能赴约了……

305章:大义灭亲

    凌乱的房中,那一袭翠湖蓝衫的男子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刺目的血红,那温热的血正遂着脖颈的刀口不断的潺潺而出。

    那双温文尔雅的眼底仿佛布满了执念,沾染了血的指尖落在了撒落在地上的信函之上。

    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那其中的一封信函紧攥在了手中,望着屋外又开始飘飞的细雪。

    眼皮终于无力的垂下。

    小姐,小生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在意兴酒坊久等不到白叙温的沈清柚陡然坐立不安起来。

    她向临安街张望了一眼,可是却是看不见白叙温的半分身影。

    眼皮骤然跳了起来,她按压住跳动的眼皮,不安的呢喃道:“怎么还不来呢?”

    小白一向守时,如今都过了三刻了,怎么还不来?似想到了什么,她心下一紧,连忙跑了出去。

    刘术望着她的跑的急切的身影,不免有些奇怪。

    小姐这是怎么了?

    站在不远处沈清柚眸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太子府门。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她的心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未过多时,那紧闭的府门总算开了,只是她却未看到白叙温的身影,反而看见两个小厮拖拉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

    沈清柚细致的打量了一眼,那布袋中装着的像是人?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跟上了太子府的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出了太子府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沈清柚也雇了一辆马车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当看清他们所去的方向时,她的心却在蓦然间沉到了谷底。

    传闻乱葬岗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呆多了容易被恶鬼缠身,那两个小厮哆哆嗦嗦的将那布袋一脚踢下马车后,便忙不跌的跑了。

    这时,沈清柚方才从暗中跑了出来。

    走至那布袋旁时,她的一颗心也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心里在祈祷着什么,她慢慢的将那布袋上的麻绳给解开了。

    当看那束发的玉冠时,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

    原本的不安在刹那间仿佛变成了恐惧,她微颤着手将布袋往下拉,看清楚的那刻,她浑身颤抖的捂着嘴巴,眼泪无声的砸落了下来。

    小白!小白,怎么会这样?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无神的呢喃着,仰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放声哭了起来。

    是她害了他!

    沈清柚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长安城的,只知这一路走来浑身被无尽的冰冷包裹 。

    只见发髻凌乱,满脸是泥的女子仿似幽魂一般的走着,月牙白衫跟手上满是泥土,隐约还能看到那衣衫上的血渍,就跟从土里爬出来的鬼一般。

    形色匆匆的行人见了她,都跟见鬼似的避得远远的。

    雪又纷飞起来,她停了脚步,泪眼朦胧的将手伸了出去。

    雪落在手中的刹那便化作了水。

    她痛苦的一声嘶吼,而后蹲在这清冷的长安街头哭了起来。

    “这人怎么了?”过往的人瞧见了,不免议论纷纷。

    “看样子是疯了,难不成跟那几日庄小姐一般是遭遇那事?”说话的妇人看沈清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轻蔑古怪起来。

    庄小姐,沈清柚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到这三个字。

    她狞红着眼睛一把抓住了那说话妇人的衣襟。

    “庄小姐怎么了?”

    那妇人被她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迫于那骇人的气势,那妇人一阵哆嗦,断断续续的道:“姑娘不知道吗?前几日……前几日庄府的大小姐被街头几个乞丐给欺负了。”

    闻言,沈清柚的脸色陡然一变。

    恰逢此时,原本清冷的街头忽然躁动起来,一个个的只往一个地方跑。

    “这是怎么了?”人群中有人低语道。

    “听说是萧三小姐跟萧四公子大义灭亲,向太子殿下举报了萧世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祸心。”

    沈清柚眼前一沉,身形一阵踉跄,若非意念强大,恐怕她已经跌倒在地了。

    蓦然喉咙传来一阵腥甜,她捂着又开始犯痛的心口后退了几步,陡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开始一阵天旋地转,眼皮一沉,她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

    沈清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笑容腼腆的白叙温,俏皮灵动的穆瑶,温婉大方的庄梦儿似乎还是原本的模样。

    眼泪自眼角慢慢的溢了出来,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模糊的眼中倒映着一张朦胧的面容。

    待视线渐渐明晰,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泪就跟断线似的往下坠,她一个动身扑进了男子的怀中。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她含着哭腔问道。

    结党营私,意图谋反,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她以为他已经被朝廷的人抓了。

    他搂紧了她的腰身,想起在街头寻到她的那幕,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

    笨拙的擦掉面上的泪水,他温声道:“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这一场意外实在是来的猝不及防,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既然皇家的人想玩,他索性陪着他们玩一次。

    闻言,她的眼泪落的越发凶起来,她不是脆弱之人,可此刻她方才发现不是她坚强,而是未到绝境罢了。

    “小白死了,是我害了他。”想起白叙温的死状,她的心就仿佛被凌迟一般的痛不欲生。

    萧成钰容色微动,搂住她的手不觉收紧了几分。

    “生死有命,他也不想看到你这般。”

    沈清柚闭眼一瞬,再睁开那哭的红肿的眼底满是阴霾。

    哭可以,但哭却是最没用的悼念,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天如期的亮了起来,可是如今的长安却已然换了一副面貌。

    萧家世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萧家三小姐萧冰蝶跟萧家四公子大义灭亲一张状纸将萧世子给告发了。

    还递上了萧世子意图谋反的证据,看在萧冰蝶和萧成光有功,此二人当以赦免一死。

    以此同时下来的,还有缉拿萧府世子的公告,原来这萧世子在事情告发之时便逃离了萧家。

    乾龙宫中。

    萧冰蝶与萧成光低敛着头跪在大殿上,依身软榻上的男人不说话,这二人亦是连大气也不敢呼一下。

    这番的静默,对于这二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到底是萧冰蝶胆子大一些,忍不住张口打破了这原本的沉寂。

    “尊主,是属下办事不利,让萧成钰察觉了端倪。”

    司北辰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支着头,懒洋洋的道:“你以为皇家禁军那群饭桶能困住萧成钰?”

    的确,萧成钰是何许人也?就连尊主对上他,恐怕都没有胜算。

    “那尊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北辰的眸光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本尊想萧成钰总归不会不管老国公的。”

    闻言,萧冰蝶的眼底掠了一抹暗芒:“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挥退了萧冰蝶跟萧成光二人之后,一抹纤细婀娜的身影从屏风后漫步走了 出来。

    “太子那边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

    司北辰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落座在对面的玲珑,冷笑道:“宋昊天吗?”顿了顿,嘴角赫然泄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不值一提。”

306章:我都知道

    大雪纷飞,院中一片银装素裹。

    女子的咳嗽声在寒风呼啸中那般的清晰。

    丫鬟取了一件大氅披在了女子的身上:“小姐,外面冷。”

    女子仿若未闻一般的盯着那满天的飞雪,良久,方才问道:“他来了吗?”

    要说那白公子还真是个执着的,为了与自家小姐求亲,不论晴雪,都会前来。可近两日却是没在来过。

    小丫鬟摸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心下有些踌躇不定的不知如何作答。

    恰逢此时,府门外的小厮顶着风雪跑了进来。

    “小姐,有位姑娘求见。”

    混沌不清的眸子沾染了几分疑惑,庄梦儿轻抿了一下略显得苍白的唇瓣:“请她进来。”

    未过多时,一袭红衣,姿容明艳如梅花般绝美的女子踏雪而来,那一抹颜色仿佛眉心朱砂,让这白雪之下的景色映衬的几分黯淡。

    “庄小姐。”沈清柚勾着嘴角泄出了一抹温婉的浅笑。

    庄梦儿怔松了一下,迟凝的问道:“姑娘是?”

    “怎么?不认得了?”她打趣的笑道。

    眼前的脸与记忆中那张清丽芙蓉般的容色渐渐重叠,庄梦儿灰暗的眼底陡然多了一抹光泽。

    “念……。”

    沈清柚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不等最后那个字出来,她竖着手指在唇瓣上嘘了一下。

    庄梦儿知晓如今沈清柚的身份特殊,便心下明了的点了点头。

    多时未见,二人便是一阵闲聊,纵然她笑颜如花,可沈清柚却也知晓她心中的苦痛。

    眼见着时机恰当,沈清柚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道:“你看我这记性。”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了一份封存完好的信函。

    “这是小白托我交与你的。”

    垂下的睫毛遮掩了眼底苦涩,她淡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信函拿了过来。

    掠扫了一眼,她眼底的混沌似被冲淡了几分。

    眼见着差不多,沈清柚不着声色的道:“小白说了什么?”

    庄梦儿将那封信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答不对题的道:“如此也好。”

    “嗯?”沈清柚的眉头禁不住皱了一下。

    庄梦儿却是一笑了之的道:“白公子回家了 。”

    沈清柚心下一紧,余光小心的观察着庄梦儿的神情变化:“是么?”

    庄梦儿淡笑着,容色不见分毫异样:“嗯。”

    见状,沈清柚方才安心下来。

    自沈清柚来过之后,死气沉沉的庄梦儿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机,一切与平常无异。

    一连几日,直到某天,庄府大小姐削发为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

    闻讯赶到清风观的沈清柚面色复杂的看着已然落发为尼的庄梦儿。

    “梦儿,为何?”

    庄梦儿淡然一笑,那双看似清澈无尘的眼底藏着谁人都看不透的尘埃。

    “人生在世,顺心如意而已,施主请回吧!”

    闻言,沈清柚原本要规劝的话硬是生生压制了回去。

    罢了,小白再也回不来了,若是梦儿能放下,也好。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庄梦儿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了一滴泪珠。

    我啊!其实都知道,他回不来了。

    每踏出一步,沈清柚都觉得无比的艰难,她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只见那一抹单薄的身影依然杵立在原地。

    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心下却莫名的不安的起来。

    就在她拉回视线的瞬间,那立在原地的女子忽然倒在了雪地上。

    她的面色陡然一变,发疯一般的跑了回去。

    此刻她方才看清,这个躺在雪地上的女子满脸的泪痕,嘴角挂着一丝黑血。

    这是中毒了!

    她半跪在雪地上颤着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梦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梦儿粲然一笑,这一笑却似比烟火还要绚烂。

    “他曾说父母早逝,家中只有一人,此生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沈清柚面色发白,背脊一阵僵直。

    梦儿都知道了?

    “能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吗?”庄梦儿抓着她的手腕,那双宛若残灯欲熄的眼中满是祈求。

    趁着眼泪滑落下来之际,沈清柚不忍的别开脸,深吸了一口气,她直视着气若游丝的庄梦儿,终是点了点头。

    深林山雪,寒风呼啸而过。

    那坟头积了不少的雪,庄梦儿疲软无力的依靠在墓碑之上,她毫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黑血,那双死水般的双眼总算浮现了一丝微芒。

    仿似他就在她的眼前一般,她清浅一笑,可笑着笑着却是泪如雨下起来。

    “白公子,别来无恙。”

    沈清柚紧咬着唇瓣别开了眼睛。

    “下辈子,你先别喜欢上其他女子,等我一下,可好。”

    缠绵悱恻的话语转瞬之间便淹没在漫漫风雪之中,一股寒意犹如浪潮席卷而来,沈清柚背脊一僵,回眸看去,那温婉大方、深情执念的女子永远都的沉睡在了墓碑旁。

    她紧咬着浸血的唇瓣低敛着头,慢慢的跪到了雪地上,终于隐忍的呜咽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嘶吼。

    近来朝中,太子一党越发的活跃起来,原本占尽上风的睿王反而渐渐沉寂了下来。加上皇上的身子骨有些不好,稍有头脑的人都觉这大燕怕是要变天了。

    身为太子府中唯一位份最高的太子侧妃,墨清莹可谓是风头正盛,哪怕朝中大臣的一品夫人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的唤一声侧妃娘娘。

    这日,方才从某位大臣夫人的宴辰出来的墨清莹正怡然自得的依在车内的软狐皮上。

    岂知,走着走着,这马车却是陡然停了下来。

    墨清莹一个不稳,头险些磕上坐前的矮桌。

    面上掠过一抹阴翳之色,她作势撩开车帘,正欲教训两句,却陡然发现这夜色下的长街一片凄清,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就连她带出来的贴身丫鬟跟赶马的马夫都不见了踪影。

    墨清莹半眯着眼睛将周遭扫了一眼,却是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心下却偏偏陡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这事实在是诡异,难不成是睿王一派的人打算暗杀她吗?

    越想越有可能,她的面色陡然一变,连忙手忙脚乱的下了马车。

    可是她方才下了马车,那街角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抹身影。

    眼前的人一袭黑色夜行衣,面容掩在黑布之下,仅露出一双阴沉的仿似能滴出水来的眼睛。

    黑衣人手持剑刃,哪怕夜色微沉,那剑刃却是异常的寒光刺眼。

    墨清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脚下意识的往后退,眼底布满了惊恐之色。

    这个黑衣人似乎是冲着她的来的。

    见她后退,黑衣人的眼底掠过了一抹不耐,提着剑开始步步紧逼。

    “你是谁?“墨清莹微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声音都在打颤。

307章:按耐不住

    沈清柚冷冷的看着墨清莹,那眼神仿似在看一具死尸一般。

    “断魂散的解药,拿来。”

    闻言,墨清莹神色微动,微颤的声音裹杂着凌厉之意:“你是穆瑶那贱人派来的?”

    沈清柚危险的半眯着眼眸,原本的耐性也似乎在一刻宣告彻底售罄。

    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墨清莹的脖颈之上,那力度与距离拿捏的极好,只要墨清莹稍有异动,便会一剑入喉。

    “拿来。”

    额间冷汗涔涔的墨清莹面色煞白的看着眼前气势破人的黑衣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喉咙滚动了一下,墨清莹只觉呼吸忽然有些不顺起来,嗫嚅了一下惨白的唇瓣,她磕磕绊绊的道:“断魂散乃是世间至毒,无药可解?”

    闻言,沈清柚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残存的希望亦在她这句话之后灰飞烟灭。

    见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失神,墨清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正欲转身逃跑。

    可这黑衣人就跟变态一般,几乎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那冰冷的剑刃便刺穿了她的脖颈。

    墨清莹面露惊恐的扫了一眼,只见那鲜红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白雪上,那血无比的刺目。

    她眉头紧蹙,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那眼神仿佛要将沈清柚刺穿一般。

    沈清柚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抽出剑身,淡漠的转身而去。

    剑身抽出的瞬间,墨清莹仿似失去了全部支撑一般,双膝猛的跪到了地上,她死死地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颤颤巍巍抬起的手还没触碰到流血不止的脖颈,整个人却两眼一白,横死在了街头之上。

    沈清柚方才走出几步,却是身子一轻,下一秒鼻尖被一股清冷的幽香包裹。

    “萧成钰,我好累。”她呢喃一声,小脸贴在了男人的身上,那双疲倦的眼底似乎透着几分绝望。

    他不禁将怀中的人都又抱紧了几分,古井无波的眼底碎裂出了几分心疼。

    如今的境况,再说什么,似乎都显得那番的无力。

    “睡吧。”温柔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她慢慢磕上了发沉的眼睛,心下却是乱做了一团。

    她的瑶瑶该怎么办?

    蓦然心口又翻疼起来,这一次来的比前几次还要疼,她紧咬着惨白的唇瓣,哪怕极力的隐忍,嘴中还是禁不住呜咽了一声。

    他心下一沉,紧张的看着怀中的她,问道:“怎么了?”

    女子如今的面色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那张清丽的容颜更是因此而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疼,心口疼。”

    闻言,萧成钰面色一凛,脚下加快了速度。

    将女子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紧咬着浸血的唇瓣,脸色煞白的模样,萧成钰眸光微沉,连忙动手将她的衣衫解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之下,只见从心口的地上分裂出了无数条的黑线,那黑线就像藏在皮肉之下 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的呼吸不觉紊乱起来,怎么会这样?

    风雪夜归楼,城外的哪一处小院无比的安静。

    萧成钰不敢耽搁,抱着晕死过去的沈清柚一路寻到了顾南浔的落脚处。

    略一查看过后,顾南浔那始终挂着淡然的面色涌起了一抹沉重。

    心下陡然一紧,一向云淡风轻,淡漠万物的萧成钰紧张的看着顾南浔问道:“如何?”

    顾南浔似乎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噬**。”

    短短三个字却是让萧成钰为之一震。

    她是如何中了这蛊毒的?

    似看出了他的疑惑,顾南浔这才说道:“还记得在柳家庄的那次吗?”

    他自然记得,当时他们随着个怪物的声响追到了一处山林,可后面便反应过来是中了他人的计,等赶回去的时候,她却是因中了蛊毒而晕死过去了。

    见他似乎想了起来,顾南浔眸色微沉,说道:“当时叶小七中的不过是**,就此番情况而言,我猜测当时取出的不过是母蛊。”

    萧成钰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子蛊?”

    顾南浔面色一凛:“不错,应当是取母蛊时,母蛊产下的,随着时间推移,子蛊在她的体内升华了,从**化作了噬**。”

    听完顾南浔的一番话,萧成钰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仿似了无生机的女孩,眼底暗涌潮起。

    “可有破解之法?”

    顾南浔遂着他的眸光看了一眼晕死过去却依然眉头紧蹙的女孩,说道:“风家,万蛊之王 ,或许可行。”

    正在思量对策的二人,未曾发现原本紧闭双眼的沈清柚赫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一物,且泛着红色的血丝。

    夜色风雪浓,那黑压压的天际显得几分压抑。

    接到皇上暗中传来的口谕之后,宋致远便匆匆入了皇宫。

    相较与其他宫殿,如今的乾隆宫却是灯火通明。

    待侍在殿门外的公公禀报了一声之后,宋致远方才怀着忐忑不定的心思入了殿中。

    “皇儿叩见父皇。”

    依身九龙软榻的司北辰撩拨了一下微微犯沉的眼皮子,沉声道:“这么晚了,何事这般紧要?”

    闻言,宋致远却是眉头一紧:“不是父皇传口谕让儿臣进宫的吗?”

    司北辰哦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们似乎被人摆了一道。

    见状,饶是再笨,恐怕也已经想清楚了这其中的意味深长。

    宋致远的心猛然咯噔一下,看来他这次是大意了,被人给算计了。

    与此同时,原本沉寂在夜色之中的皇宫忽然一片灯火通明,伴随着宫门被打开,一队气势恢宏的皇家禁卫军以极快的速度将皇城密不透风的给包围了起来。

    随着一阵巨响,紧闭的殿门被人给推开了,方才侍立在殿外的公公狼狈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而后,一身银白盔甲的宋昊天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还有国师。

    “太子殿下这是想做什么?”宋致远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司北辰却是纹丝不动的依在榻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慌张,还十分气定神闲的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

    看样子到像个看客一般。

    宋昊天无暇顾及那已然要油尽灯枯的父皇,一双充斥着野心阴毒的眼神冷冷的落在了宋致远的身上。

    “睿王宋致远夜行皇宫,欲谋杀父皇,太子宋昊天救驾及时。”顿了顿,他嗤笑了一声道:“这样可还行?”

    宋致远听得浑身发毛,身子不知是因什么而微微打着颤。

    “宋昊天,你卑鄙无耻。”

    宋昊天却是浑不在意的笑道:“哪又如何?”

    说完,不再管气的七窍生烟的宋致远,转而看向了榻上的自家“父皇”,冷笑道:“父皇,这位置你坐了这么久,是该换儿臣坐坐了吧?”

    司北辰冷眼看着觉得依然大权在握的宋昊天,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几尽嘲讽的弧度,那眼底深处似乎沾染了几分肃杀之意。

308章:暴雨前夕

    “国师怎么说?”司北辰并未搭理宋昊天,而是懒洋洋的笑看向了略微落后宋昊天半步的国师。

    宋昊天眉头皱起,心下有些迟凝。

    不过想到自己的军队如今已经掌控了皇城便又心定了下来。

    面具之下的面色未有分毫变化,国师扬眸望向司北辰,一字一句的道:“太子弑父夺位,其罪当诛。”

    宋昊天肆意含笑的面色陡然一变,有些不敢相信,方才之言出自国师之口。

    对上宋昊天的质疑的眼神,国师却是慢条斯理的走到了九龙软榻之前,恭声询问道:“皇上,现下该当如何?”

    司北辰状似随意的眸光落在了已然冰封凝固的宋昊天的身上,那肆然轻笑的眸子流转着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意。

    宋昊天危险的半眯了一下眼睛,冷声道:“国师,你背叛本殿?”

    司北辰长笑一声,丝毫不掩其中的嘲讽之意:“太子哪里的话,国师本就是朕身边的人啊!”

    国师本来就是父皇的人,宋昊天的一颗心登时跌落谷底。

    不过就算国师是父皇的人,哪又怎样?如今大局皆掌控在他这边。

    原本的沉重在刹那间一消而散,余下肆无忌惮的张狂。

    “既然如此,儿臣只好让国师陪着父皇一同上路了。”

    司北辰哦了一声,笑了笑,似乎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太子大可试一试?”

    宋昊天并未注意司北辰话中的字眼,而是被当下的自以为是占据了头脑。

    “父皇恐怕不知,这皇城上下,如今都是我的人吧!”

    本以为会在自家“父皇”那张苍老惨白的脸上看到一丝慌张,可他非但失望了不说,心下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强烈的不安。

    国师既然是父皇的人,那从开始他布这个局开始,父皇便是了如指掌的。

    打量着宋昊天那张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司北辰最后的一丝玩心也宣告结束。

    他斜支着脑袋,眼神一凛,冷笑道:“太子不妨站出殿外去看看。”

    不等司北辰话落,宋昊天已经冲了出去,他带来的军队还站在宫殿门外,不待心下松缓,随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是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昊天神色呆滞的看向了身后漫步而来的司北辰,陡然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

    肃清了宋昊天的势力之后,彼时的凤栖宫又翻起了一阵**。

    原本正在等着自家儿子好消息的杨皇后被以私通的罪名打入了冷宫。

    这一切来的太快,以至于宋致远还没反应过来,司北辰便以雷霆之速完成了扭转。

    回府的路上,宋致远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走不出来。

    按理说父皇久经病痛,可今晚看起来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更甚是周身的气势都与以前大有不同。

    隐隐的宋致远心下突然萌生了几分怀疑。

    出神之际,却是传来马儿一声痛苦的长鸣,伴随而来的是马车的一阵颠簸,宋致远稳住身形,心下一紧,当即掀开了车帘,赶在马儿倒下之际,下了马车 。

    眼前的一幕有些触目惊心,只见那地上的漫漫白雪之下,他府中赶马的小厮横死在马车之下,那肆意流淌的血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不容他思考更多,一个念头陡然升起,那就是跑。

    然而对方有备而来,又岂会让他跑掉。

    果然不过片刻,从不知名的黑暗处涌现出了大批的黑衣人,他们如同苍蝇一般呈围合之势将宋致远包围的密不透风。

    一阵寒意袭来,宋致远不禁背脊一僵,面色微微一变,眸光惊醒的看着眼前的人数众多的黑衣人,掩饰着慌乱,沉静的道:“谁派你们来的?”

    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他,就在他话落之际,这些人黑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宋致远。

    临近破晓,皇城又恢复了如前的沉静。

    烛光将整个乾龙宫照的明亮。

    “尊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北辰慵懒的撩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正色的国师,轻笑道:“高护法以为呢?”

    “如今的朝局已然在尊主的掌控之中,是时候将萧成钰引出来了。”

    司北辰不可置否的微一挑眉,挥退了国师之后,他若有所思的低喃着什么。

    这时,殿门一阵轻微响动。

    一袭黑色夜行衣,黑纱掩面的女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了进来。

    司北辰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不是在九月州吗?”

    女子却浑不在意的坐到了椅子上,嗤之以鼻的说道:“你以为花未眠那蠢货,对付她,需要多少时间?”

    她不过略施小计罢了,花未眠就急着凑了上来,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她。

    如今花未眠亲手杀了花家老夫人的消息已经在九月州传开了,作为花家最为看重的义女,不出意外,这花家家主之位理应是她的。

    “他呢?”司北辰模棱两可的问了这么一句。

    玲珑怔松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算算时辰应当到长安了吧。”

    第一缕光辉方才划破天际,整个长安显得格外的压抑,看似犹如平常一般,可有点门道的人都听说太子昨晚弑父夺位不成,被斩杀了之外,还听说中宫的杨皇后与人私通,被打入了冷宫。

    除此之外,还要一桩世人皆知的大事,便是昨晚匆忙入宫的睿王横死在了长安街上,还有北街上横死的太子侧妃,听说是被人一剑刺进喉咙的,那死状极其的惨烈。

    一夜之间,随着这番变故,朝中的两派势力安分了下来。

    看似平静了下来,可又怎知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夕呢?

    知晓的人无不一阵唏嘘,回想起这连番的变故,心里明白的人无不感叹:这长安怕是要变天了。

    这一夜,萧成钰与顾南浔皆是彻夜未眠。

    就在昨夜,原本晕死过去的沈清柚忽然醒了过来,趁着他们分心之际,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们的人翻遍了长安了,还是寻不到她半分踪影。

    云峥、封煜、孟拂三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皆有些沉重。

    “如何?”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仿似能滴出水来,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早已布满了狂躁的肃杀之色。

    三人胆战心惊的微敛下头,对视了一眼。

    云峥小心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回主子,还是没有世子妃的消息。”

    随着云峥的话音落下,只听咯吱一声,那完好的杯盏竟生生的被男人给捏碎了。

    血随着紧攥的手心滴落到地上,那双眸子渐渐变得猩红起来,云峥的话犹如狂狼淹没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那摄人的气势宛若地狱修罗,让人心颤不已。

    肩头蓦然一沉,随着清越的声音响起,萧成钰心下的狂风暴雨方才被逼停下来。

    “萧成钰。”

    感觉到自家主子周身的阴翳消减了不少,三个下属纷纷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有顾庄主还在这里,否则自家主子发狂起来,恐怕谁也控制不住。

    心口骤然一痛,萧成钰眉头一紧,喉结滚动之际,嘴角竟溢出了一抹血丝。

    见状,顾南浔神色微变,急把脉之后,他的面色又沉重了几分。

    原本压制住的噬心毒似乎发作了。

    萧成钰用指尖淡然的抹去嘴角的血丝,淡声道:“无事。”

    闻言,云峥、封煜、孟拂纷纷对视一眼,紧抿着唇瓣,面色皆是有些苍白。

    这噬心毒发作起来,那痛可非常人能忍,可主子竟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话。

    想起回来之时看到的皇榜,云峥犹豫了一下,不知当说与否。

    踌躇半晌,云峥还是斟酌着措辞说道:“皇宫那位似乎想要用老国公的性命逼主子现身,皇榜已经发了。”

    萧成钰面色未改,眸光落在沾染杯盏残渣跟血色的手心,不疾不徐的道:“随他去。”

    云峥不由大惊失色,主子这是不打算管老国公了吗?

    似看透了云峥所想,为掩盖眼底的暗涌流转,萧成钰闭眼一瞬,说道:“皇帝手中的不过是替身罢了。”

    早在他前往九月州之时,他便暗中将祖父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至于皇帝手中的,不过是易容之后的替身罢了。

    与此同时,盛景尘听闻了宋致远之死后,便匆匆朝睿王府赶去。

    只是走着走着,却突然被风灵儿拉住了衣袖。

    盛景尘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不等发作,却听风灵儿若有所思的道:“那个人好奇怪啊!”

    盛景尘遂着她的眸光看了过去,只见不起眼的角落里,裹着大氅,头兜帽的女子微敛着头。

    女子似乎察觉了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扬眸看了一眼,转身快步而去。

    虽然只是一眼,盛景尘却是背脊僵直的怔在了原地。

    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风灵儿对方才那个神秘的女子越发的好奇。

    “那女人,你认识?”

    风灵儿的声音将盛景尘从虚空之中拉了回来,他微敛眸光之下的暗涌浮动,旋即追了出去。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那女人扬眸看他的那一眼,竟是像极了病美人。

    风灵儿朝他的背影哎了一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连忙追了上去。

大结局(前篇)

    薄弱的日光穿透了厚重的层云,将漫漫光辉倾洒九州大地,一连的风雪,如今总算是放晴了。

    只是整个睿王府却似笼罩在了一层阴云之下。

    自知晓睿王宋致远的死讯之后,穆瑶便如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坐在床沿边上,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平静时而狂躁的不像话。就像疯了一般。

    顾南浔心念着穆瑶的情况,安抚下萧成钰之后,便匆忙赶往了睿王府邸。

    如今的睿王府挂满了白绸,府中的下人皆沉寂在一片哀痛之中。

    灵堂设在了前厅,前来吊唁的人不在少数,哭得几经昏厥的穆瑶被小容扶到了房中休息。

    “穆瑶。”屋外响起的声音将沉寂在虚空之中的穆瑶拉了回来。

    未得回应,顾南浔眸光微敛,抬手推开了房门。

    那初遇之时眼中布满星辰的女子,如今早已变了一番模样,双眸无神,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心下骤然一疼,反身关上门,他漫步朝她走去。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前,那浑浊不清的眸光方才有了一丝异动。

    “人死不能复生。”

    她扬眸看向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嗫嚅了一下苍白的唇瓣,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似怕惊扰了她一般,他轻轻的坐在了她的身边,语气温和的道:“累吗?”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扑了一下,眼睑之下的泪眼之中不知藏着什么,她闭眼一瞬,头慢慢的枕在了他的肩头。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她还在咸阳城,那时她遇见了七七,遇见了顾南浔,在天下第一庄的她患得患失,心神不定,后来的真相犹如毒药种在了她的心头。

    后来的后来,她竟是不太记清了,她只记得那个风流王爷对她一见倾心,他的包容,他的大度,他的爱到极致,无不让她为之动容。

    顾南浔的余光瞥了一眼睡梦中泪流满面的穆瑶,薄唇轻抿之际,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这长安似乎已经不安宁了……

    睿王妃不堪哀痛,随睿王而去的消息如同溅进油锅的热水在暮色的沉沉的长安炸开了锅。

    夜色之下,一辆马车从睿王府的后门使出,径直朝长安主街尽头的四海赌坊而去。

    闻风而动的黎叔已然候在了门外,见自家向来温润如玉的主子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走进来时的阴沉摄人时,黎叔不禁屏住了呼吸。

    黎叔从未见过穆瑶,亦不知晓自家主子跟这位穆瑶姑娘的关系,只知这姑娘是之前叶小姐托自己寻过的人。

    将穆瑶安置好之后,顾南浔便将黎叔跟顾一挥退了出去。

    他转动着拿捏在手中的瓷瓶,隐晦难懂的眸光定定的落在穆瑶的身上。

    乾龙宫中,气氛尤为的暧昧。

    九龙软榻之上,司北辰斜支着脑袋,慵懒的打量着眼前一袭薄衫轻纱的女子,大好的春光在烛光之下显得几分惑人。

    玲珑媚眼如丝的含着笑意,指尖轻挑,身上那一袭薄衫犹如蚕丝一般滑落到了地上。

    这时,殿外却传来了一阵异动。

    “有刺客。”

    殿内的暧昧因此一消而散,司北辰眸光一凛,转眼间便掠过玲珑而去,玲珑的眼底滑落一抹阴翳,旋即捡起地上的衣衫跟了出去。

    只见宫殿外,一袭紫色身影与无数的禁军纠缠在一起,哪怕如此,那紫色身影亦是不落分毫下风。

    当看清女子的容色之时,相较于司北辰嘴角微弯,玲珑却是面色沉似深海。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只身前来简直不自量力,正好,她还愁最后的极阴之血怎么办,却不想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眸半眯之际,玲珑一提身,加入了战局。

    有了玲珑的加入,战局立刻扭转了过来,沈清柚渐渐有些不敌。

    眼看着玲珑那毫不留情的一掌就要打在沈清柚的身上,司北辰眸光微沉,身子微移,瞬间化作了一道残影朝沈清柚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他勾住沈清柚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之后,快速的打出了一掌。

    玲珑凌厉的掌风在对上司北辰之时,被迅速瓦解,更甚是遭到了反噬。

    她后退了数步,唇瓣微动,血丝遂着嘴角溢了出来。

    看着将沈清柚揽入怀中的司北辰,玲珑不免有些怒火中烧的质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司北辰举止慵懒的将下颚抵在女子的头顶,轻笑道:“她可不是你能动的。”

    那双眸子明明盛满了笑意,却是不见分毫的温度。

    玲珑不禁打了个寒颤,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恶气,她紧咬着唇瓣,盯着司北辰,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夜色沉沉,临近初春的夜晚虽没了漫天白雪,可寒风却仍是有些凛冽。

    殿中静的仿佛针落可闻。

    “小东西,过来。”

    女子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顺从的朝依身九龙软榻的司北辰走去。

    见状,玲珑心下却是有些迟凝。

    “她这是?”

    司北辰大手一带,便让沈清柚拉入了怀中,微凉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滑落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眸光微挑,方才不紧不慢的道:“本尊在她体内种了**,不过如今看来应当是**升华,化作了噬**。”

    若说**只是单一的让中蛊那方对种蛊的这一方誓死不渝,升华过后的**更是变态,不仅对种蛊一方至死不渝,更是宛若失魂一般的对种蛊人言听计从。

    玲珑心下了然,眉头微挑,难怪之前这女人被人从地牢救走时,他一点也不慌,原来是留了后手。

    满含精光的眸光落在了沈清柚的身上,玲珑的嘴角不着声色的勾起了一抹阴诡的弧度。

    如今万事具备,只差东风了,据师傅所言,不日便是天狗时日,待那时她便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与此同时。

    盛景尘披着风霜来到了城外顾南浔的小院。

    云峥见到盛景尘并未过多的惊讶,毕竟盛小侯爷可不像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你家主子呢?”

    云峥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盛景尘,回道:“在里屋。”

    随着话音落下,盛景尘推门了走了进去。

    一连几日未眠,萧成钰的眼睑之下已然布满了一片青黑之色,只是那盈满了血丝的眼底不见分毫疲倦,反而充斥着无休止的嗜血阴翳之色。

    如今他总算知晓当初玲珑消失,顾南浔是何种感觉了。

    盛景尘面无表情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旋即说道:“今日我见到病美人了。”

    萧成钰眼眸微眯,面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在哪里?”

    气定神闲的萧成钰第一次失了分寸。

    回想起今日的情形,盛景尘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风灵儿说病美人中了噬**。”

    “不错。”萧成钰沉声道。

    “风家乃是蛊毒世家,万蛊之王应该能解。”盛景尘若有所思的道,顿了顿,又紧接着道:“不过如今的病美人就像觉醒了一般,武功厉害的惊人。”

    察觉了病美人的异样之后,他本想出手将她先制住,却不想她的武功简直变态的惊人,他不过一个分神,就被她给重伤了。

    其实说到底不是沈清柚武功高强,而是盛景尘不想伤她,对她有所顾忌,所以处处受制。

    不过能从盛景尘的手下逃出,不可否认如今的沈清柚武功的确不俗。

    萧成钰眸光微暗: “她的行踪?”

    盛景尘沉吟了一下,说道:“皇宫。”

    被她从手中逃脱之后,了解噬**是何种蛊毒之后,他便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看她在一处破落的院子蛰伏了大半日之后,直到夜色来临,他方才看到她动身朝皇宫走去。

    临近破晓的天色犹如一滩死水朦胧不清。

    高焕脚步匆匆的走进了乾龙宫中。

    “皇上。”

    落在女子衣襟上的大手陡然停顿了下来,司北辰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翳,旋即大手一带,放置一旁的被褥便严严实实的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进来。”

    随着声音的落下,高焕快步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榻之上的女人并非玲珑时,高焕眸光微闪,说道:“老国公是假的。”

    闻言,司北辰并未有过多的意外,毕竟萧成钰是什么人,他可是在清楚不过了,从萧家沦落,萧成钰一直一声不响开始,他就隐约察觉了什么。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萧成钰竟能在他们的眼皮之下将真的老国公转走,转而弄了一个冒牌货顶上。

    “高护法说若是本尊纳了他的世子妃,他会不会出现?”

    高焕的视线瞬间落在了沈清柚的身上,眼底的光有些讳莫如深。

    司北辰把玩着女子的青丝,陡然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高护法,如今是时候将魔教之力归结到长安了。”

    他要把长安变成他的大本营,将当初那些围剿魔教的人一一斩杀。

大结局(中篇)

    夜色浓稠,似化不开的浓墨。

    三道黑色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守备森严的皇宫之中。

    今日一早,皇上要立新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

    一时间人人不由好奇起这位新皇后是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当今皇上弄出这么大动静,听闻此次封后大典,除却文武百官,还有江湖之中的一些武林门派。

    于是众人无不猜测这位新皇后的身份可能便是江湖门派中人。

    虽未见过这位新皇后,可萧成钰等人却是隐隐猜测得出,这位新皇后便是写沈清柚。

    凤鸾宫中,女子在宫婢的伺候下方才躺下,忽然殿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异动,若非她此刻内力被完全激发,可能便听不见了。

    一双混沌如深渊的眼眸赫然睁开,她侧眸冷冷的看向了殿门。

    咯吱——

    开门的声响在这沉寂的夜中显得那般的清晰。很快三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眼看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孩就躺在不远处,萧成钰那宛若死水般浑浊不清的眼底碎裂出了一丝星芒。

    与盛景尘跟风灵儿对视了一眼,三人轻手轻脚的朝床榻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靠近之时,床榻上的人儿却忽然暴起。

    拿捏在手中的银针快速的朝近身而来的三人扫去,幸好三人皆是警醒之人,避开了沈清柚的银针。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的嗓音低沉冰冷,眼眸似凝结着恒古不化的寒冰。

    萧成钰、盛景尘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的出手朝沈清柚攻去。

    如今的沈清柚中了噬**,除了给她下蛊之人,旁人一概不认,未免节外生枝,二人只能把她先制住。

    如今沈清柚体内的内力已然觉醒,只是用起来仍旧有些生涩,若是盛景尘一人,加上对她有所顾忌,自然会处处受制,但加上一个萧成钰,却是不言而喻了。

    未过多久,沈清柚果然在二人的夹击之下,落了下风。

    未免她引来皇宫的禁军,风灵儿果断出手将沈清柚给敲晕了。

    “你做什么?”盛景尘面含怒色的看向了风灵儿,下手那么重,想他的病美人疼死吗?

    听着盛景尘的话,感受着某男人投射过来的视线,风灵儿打了个寒颤,咕哝道:“不打晕她,等会闹开了,就不好了。再说,你们不是下不了手吗?”

    这话说得盛景尘跟萧成钰哑口无言。

    说话之间,风灵儿已经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这锦盒之中装着的正是风家至宝,万蛊之王,传言可解百蛊。

    见状,盛景尘差点岔气:“你不是说这虫子被小爷偷了吗?”

    风灵儿哼唧了一声道:“你懂个屁。”

    那是她追相公的招数好吧

    盛景尘强压下心头那股子的恶气,仅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至于风灵儿却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长安城中,某处不知名的破败小院之中。

    其中一间屋子里却有烛光燃着,在这漆黑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师傅,情况有变。”玲珑面色阴沉的道。

    身着道袍的男人背对着玲珑,冷冷的道:“说。”

    眸光微闪间,玲珑不敢怠慢,说道:“司北辰似乎不想对那个八字全阴之人动手。”

    话落,里屋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过了半晌,方才听到男人极其阴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抹开:“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师傅打算如何做?”

    眼看着自家师傅朝自己招了招手,玲珑会意的附耳上去,也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只见玲珑的面色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封后大殿将至,如今的长安可谓是一片热闹之景,前来长安的除了一些商户,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各大门派。

    雪夜澜混入了其中一个门派之中,寻了个借口后,悄悄溜了出来。

    他与萧成钰、顾南浔都是九月州的人,加上平日里关系不错,当得知萧府被抄了之后,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顾南浔的落脚点。

    “你怎么来了?”顾南浔清风似月的桃花眼将眼前灰头土脸的雪夜澜上下打量了一圈。

    雪夜澜漫不经心的抹去了脸上的灰尘,苦笑道:“雪杀令丢了。”

    雪杀令乃是调动雪家之力的绝对权威,能调动雪家的势力,与其他七大世家不同,这雪家人只认令牌不认人。

    据说这规矩是前任家主订下的,听闻前任家主不是雪家嫡系之人,未当家主之前受尽了嫡系一些子弟的冷眼,于是上任之后,便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

    “雪杀令丢了,你跑来长安做什么?”顾南浔说着,旋即慢条斯理的将斟好的茶水推到了对面的萧成钰的眼前。

    雪夜澜毫不客气的将顾南浔斟给萧成钰的茶水一饮而尽,旋即哭哈哈道:“自然是找雪杀令。”

    萧成钰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顾南浔温润的眼底亦是多了几分迟凝。

    似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雪夜澜这才唉声叹气的道:“千叶不见了,跟雪杀令一起,我暗中查到千叶来长安了。”

    千叶她偷走他的雪杀令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敢往最坏的地方想,可心下却又七上八下的不安起来。

    冬去春来,寒风掠过,枝头的嫩芽被吹得几经微颤。

    朱红宫墙的墙角,那枯败的杂草似乎有长了起来,正如那句春风吹又生,白雪褪去,露出了长满了青苔的地面。

    沿廊下布满了蛛网,风遂着破败的明纸窗户呼呼的往里灌。

    曾经风光无限的杨皇后窝在散发着恶臭的角落里,颓然的看着明纸窗户之外的光景,似乎在怀念以前的日子。

    咯吱——

    破落的门随着这一声异动,开了。

    来人一袭绛紫色华服,清丽绝艳的容色之上未见丝毫表情。

    时空颠倒,这一切似乎又重演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沈清柚才是掌控的那一方。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犹如死狗一般窝在角落的杨皇后,前生的恨又开始涌动起来。

    哪怕如此,她亦是不觉得痛快。

    “墨念初?”杨皇后针一般尖刺的眼神落在沈清柚的身上,曾经在百花宴上,她曾见过,所以有些印象。

    顿了顿,杨皇后忽然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忘了,你不过是个假货。”

    沈清柚不为所动的听着她说完,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极冷的弧度道:“我的确不是墨念初。”

    阴沉的低笑自齿间漫出,她一字一顿的道:“我是沈清柚啊!杨妃,别来无恙啊!”

    这话可将杨皇后给吓蒙了,她直勾勾的看着沈清柚仿似要将她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不,沈清柚那贱人早就死了。”

    沈清柚轻声一笑,走至她的跟前,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颚,一字一句皆从牙间挤出一般都凌厉异常:“是啊!我怨气太重,阎罗王不敢收。”

    她的眼神直直的看进了她的眼底,杨皇后被她这个眼神吓了一跳,瞳孔微微收缩,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头皮发麻。

    这眼神太像了,不,是本来就是沈清柚那贱人的眼神。

    “你想做什么?”杨皇后抖着身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沈清柚笑了笑,厌恶的甩开了她的下颚:“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自衣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以为是毒药的杨皇后连连的往后缩,面色惊恐的看着她。

    不给她躲的的机会,沈清柚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犹如对待死狗一般的将那瓷瓶中的东西悉数灌进了她的嘴巴里。

    隔日,便有一消息在宫中传开,听闻冷宫中的那位疯了,见人就拉着一阵呜咽,也不知她想做什么,只见她满脸的惊恐之色,就跟见了鬼似的。

    而且让人惊讶的是着杨皇后却是说不来话了,于是一则传言便在宫中流传来开,说是冷宫闹鬼,把杨皇后给吓疯了。

    对此,沈清柚仅是一笑了之,因为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她不会让杨妃这么死了的,她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活到长命百岁。

大结局(后篇)

    (一)

    三日之后,便是封后大典。

    礼部很快便将凤冠霞帔送到了凤鸾宫中。

    挥退宫人之后,沈清柚的指尖慢慢的落到了那凤冠之上,眼神不在浑浊空洞,而是一片讳莫如深。

    若非那晚萧成钰、盛景尘带着风灵儿给她解开了体内的蛊毒,恐怕如今的她还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隐约只记得被蛊虫彻底控制的那一夜,她拦街杀了墨清莹,之后心口的刺痛让她昏死了过去,之后的记忆一无所知。

    蛊毒清除了之后,她却是记起了全部。

    宋修文……不,应该是那个曾在柳家庄对她下蛊毒的变态竟有这番能力,不声不响的当上了这大燕的皇帝,他的伪装之好,就连枕边人杨妃都未曾察觉。

    如今拿捏住她,又说要封后,不过是想以此把萧成钰引出来罢了。

    她不知这变态跟萧成钰有什么过节,但这一把,无疑是这变态输定了。

    城中一处破落的小院中。

    身着白衣,容貌平平的女子走了进来。

    “千叶,你来了。”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可言语之间却多了几分明朗。

    花千叶抬手揭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冷艳精致的面容:“这是师傅要的雪杀令。”

    戴着面具的男人将雪杀令拿了过去,放在手中仔细的摩挲着,爽朗的笑声中皆是对眼前这个弟子的满意。

    “干的不错。”

    花千叶勾了勾嘴角,并未说完,恰逢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含笑的声音。

    “师姐还真是厉害,也不知雪夜澜那蠢货是如何当上雪家家主的,不过小小雕虫小技罢了,却是对师姐深信不疑。”

    花千叶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翳,回眸望去,冷笑道:“玲珑师妹不是更厉害?如今可是花家家主了。”

    玲珑满不在乎的眸光掠扫了一眼花千叶,旋即看向了对面的男人:“师傅,封后大殿就在三日之后,而天狗食日也在三日之后,司北辰选在这天用意是什么?”

    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布满的阴冷之意。

    “天狗食日,为期两个时辰,这段时辰,正好可以让他养的那些怪物出笼。”

    “他这是想杀了长安之中的所有人?”玲珑不免心下一跳。

    就连花千叶的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闻言,男子忽然长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主要目的是杀了当年围剿魔教的那些人,至于全城的百姓,不过是陪葬品罢了。”

    时间如水,转瞬即逝。

    很快便到了封后大典这日,这一日,整个长安城皆沉寂在一片喜乐之中。

    无人察觉那城墙之外已经布满了无数的禁军。

    不远处的山峦之上,将之看进眼底的萧成钰面色微沉,古井无波的眼底碎裂出了一缕阴冷。

    “现下如何?”顾南浔凝视着前方的境况,声音如前的清风似明月。

    萧成钰拨弄着之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声道:“按兵不动。”

    如果此刻冒进,只会被察觉。

    顾南浔眸光微闪,却并未再说什么。

    “你们太不厚道了,这事算小爷一个。”盛景尘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

    见二人纷纷看向了自己,盛景尘嘴角微勾,面色阴翳的道:“宫中那位杀了小爷的傻表哥,小爷总得报仇意思一下吧?”

    虽然这话他说的极度轻松,可心下却是生出了一股狠劲起来,宋致远可是他的表哥,那个对他最好的表哥,况且那厮如今要封后的对象还是他挚爱的病美人。

    盛景尘代表着朝中盛家的力量,背后还有整个隐世家族楚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加上他,无异于如虎添翼。

    萧成钰淡扫了顾南浔一眼,顾南浔会意的看向了盛景尘,不说话,但他的神色便是足以说明一切。

    凤鸾宫中,坐在铜镜前的沈清柚看着镜中顶着凤冠霞帔,容色妖艳的自己,嘴角似乎微扬了一下 。

    殿前的人似乎又来催促了,宫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娘娘,该动身了。”

    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将涂了嫣红豆蔻的手放在了宫婢的手掌上。

    随着风来,她却是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想要去深究之时,那香味却又消失了。

    (二)

    偌大的场地之上,红绸从宫门口一直顺延到了九重阶梯之上,历代皇后的封后大典便是设在此处。

    入目可及的红色,天上漂浮着无数孔明灯,用民间的说法来说,此举意为祭天。

    文武百官,以及江湖各派的掌门人皆已到齐,不起眼的角落处,身着道袍,戴着面具的男人跟一个容色平平的女子正注视着这一切。

    玲珑身为后宫如今位份最高的妃嫔,自然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眼看着沈清柚将手落在了司北辰的掌心,她眼眸危险了半眯了起来。

    自己中意的男人被抢,她心下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想着再过不久,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她又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沈清柚扮演着还被蛊毒控制的模样,眼神空洞无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司北辰牵引着自己踏上了九重阶梯。

    不知名的角落里,盛景尘险些沉不住气冲出来,若非顾南浔压着,恐怕已经冲出来抢婚了。

    “你做什么?”

    顾南浔看了萧成钰一眼,正想说什么,却听萧成钰沉声道:“不急。”

    盛景尘黑着脸咬了咬牙,到底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虽然喜欢病美人,可天杀的病美人是这厮的媳妇。

    似看出盛景尘快要炸毛,顾南浔这才云淡风轻的道:“马上就是天狗食日了。”

    闻言,盛景尘有些模棱两可的,但这两位都这么气定神闲,那他索性便定下心来了。

    走过了九重阶梯的大半,眼见着就要抵达九重天台时,却是忽然狂风大作起来,这风迷了众人的眼睛。

    玲珑却是暗自一笑,提身飞起朝沈清柚而去。

    “萧成钰来了。”玲珑在司北辰耳边低语了一句,趁着他分神之际,角落里的道袍男人不知何时飞至身边,抢走了沈清柚。

    沈清柚自然有了察觉,正想避开,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她眼眸微瞪,冷冷的看向了笑颜如花的玲珑。

    该死,这玲珑是什么时候给她下药的?

    细想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今早匆匆跑进来的那个宫婢,当时她自那宫婢身上便闻到了一股怪异的熏香,只是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

    狂风过后,紧接着便是一片遮天蔽日。

    司北辰危险的半眯起眼睛,眸光冷冷的流转在眼前的三人身上,最后却是落定在了依在男人怀中疲软无力的沈清柚身上:“玲珑,你好大的胆子。”

    玲珑余光瞥了一眼沈清柚,眼底流露了出了一抹贪婪的得逞。

    她意味深长的朝他笑了笑,旋即朝九重阶梯下看戏的众人说道:“诸位,你们眼前的这位可不是当今皇上。”

    闻言,众人皆是一片唏嘘。

    看着众人的神色,玲珑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抬手指向云淡风轻,嘴角挂着阴狠的司北辰,说道:“他乃是当年魔教教主的余孽,如今的魔教教主司北辰,今日他将众位聚集到这封后大典,为的便是将诸位一一铲除,以报当年各位围剿魔教之仇。”

    话落,除却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天狗将最后一点日光食尽。

    彼时,司北辰忽然狂笑了起来,他动手揭掉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阴柔妖孽到极致的面容,他眼神阴翳的看向玲珑,说道:“你这是断定自己能离开这里了吗?”

    对上他的眼神时,玲珑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心下发虚,稳定下来之后,她却是笑了笑,一切自在不言中,她断定自己能离开,只要握住了八字全阴之人跟阴阳神功,她就能离开。

    忽然,周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怪物嘶吼声,众人对视了一眼,不免胆战心惊起来。

    夜色之下,不知何时,长街上皆是肆意咬人的怪物,原本的喜庆被百姓的鲜血染红,留下的不再是喜庆的喧闹,而是四下逃窜的惊叫声, 以及满地的鲜血,说是血流成河也不足为过。

    这些怪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来势汹汹。

    此情此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些怪物很快就杀到了封后大殿之地,众人看到这些怪物无不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些怪物生的极为可怖,双眸赤红翻白,面容溃烂,嘴角留着腥臭的液体,身上满是恶臭。

    司北辰本想出手杀了玲珑,可奈何她这番话落,无数的武林高手却是联手攻向了他。

    眼前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空气中满是怪物的恶臭与鲜血的腥甜, 耳边充斥着的皆是惊叫声与怪物的嘶吼声。

    而魔教的人在司北辰被揭破身份的时候,已然倾巢而出。

    (三)

    武林各派跟魔教的人打了在一起,一片的混乱。

    玲珑,花千叶等师徒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带着沈清柚退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师傅,动手吧。”

    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天,旋即点了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沈清柚棱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玲珑笑了笑,说道:“放血。”

    随着话落,沈清柚只觉手腕一痛 紧接着,便感觉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见状,花千叶面无表情的就要去解沈清柚的衣衫,可不待她有所动作,却是被突如其来的掌风给震开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家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的徒儿,眼神不禁凌厉的射向了将沈清柚护在怀中的萧成钰。

    “萧氏小儿,你找死。”

    萧成钰还未说话,这边却传来了盛小侯爷似笑非笑的声音:“找死的人是你吧。”

    说着便二话不说的朝那男人攻去,见状,玲珑却是不由面色铁青起来。

    她早该预料到萧成钰会出现,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已经寻了个隐秘的地方了,还是被找到了 。

    萧成钰将气若游丝的沈清柚交给了顾南浔。周身的气息阴沉的可怕,那翻涌着嗜血的眼眸看向眼前的三人,就跟在看死人一般。

    她是他的底线,不巧这些人触碰了,所以该死。

    顾南浔很快的将沈清柚的血给止住了,可失血过多,还是让沈清柚有些虚弱。

    “墨家的人到了吗?”她看了一眼不远处肆意虐杀的怪物,以及混乱的场面,费力的嗫嚅着唇瓣说道。

    顾南浔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说道:“来了。”

    不止隐世墨家,就连余下容家、云家、楚家、风家、月家、花家、雪家都来了。

    只不过花家跟雪家都在这三人的控制之下。

    若非出自月景喻的口中,恐怕他死都想不到玲珑,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竟是藏的这么深。

    玲珑本不是他看到的那番柔弱,她可是北漠公主,花家义女,如今的花家家主花未落。

    随着萧成钰的掌风落下,戴着面具的男子脚下踉跄了几步,紧接着一缕血丝遂着嘴角流了出来。

    眼见着颓势尽显,玲珑暗自咬牙,花家跟雪家的那些废物怎么还不到?

    这个想法方才落下,周边就忽然涌现了大量的暗卫,这些暗卫身上别着一支令牌,不是雪就是花。

    眼见着援手尽到,玲珑流着残血的嘴角裂出了一抹张狂:“呵呵呵,花家跟雪家暗卫听令,杀了他们。”

    然而话落半晌,这些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怔着做什么?杀了他们。”玲珑狂吼道。

    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雪夜澜冷笑了一声,盈满复杂与痛恨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扶着男人的花千叶身上。

    “想调动八大隐世家族的暗卫,只怕你不够格。”

    听到雪夜澜的声音,花千叶的身子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玲珑狰狞着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雪夜澜。

    “因为你手中的令牌已经被我调换了。”被顾南浔扶起身来的沈清柚声音孱弱却异常冰冷的道。

    “你……你不是身中蛊毒了吗?”

    看着玲珑的诧异,沈清柚却是笑而不语的冷哼了一声。

    三日之前,她体内的蛊毒被清之后,她便趁着玲珑跟那个变态对她放松警惕之时,悄悄偷换了雪家跟花家的令牌。

    (四)

    玲珑瞪着眼睛,如同恶鬼一般狠狠地盯着沈清柚,一番自我怀疑之后,她的大脑陡然一片空白。

    完了,什么都完了。

    “你便是当年灭了晏家满门的人吧!”微凉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袭湖蓝衣衫

    ,背负着手的男子缓缓走出。

    此人正是月家家主月景喻。

    玲珑怔松了一下,看向月景喻,心下有些迟凝,当初这事,她做的不动声色,怎么会被此人知晓,但此刻就算掩瞒,似乎意义不大。

    她索性肆意一笑的认了下来:“是又如何?”

    月景喻似乎轻笑了一声:“这么说阴阳神功在你身上?”

    玲珑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一眼身后戴着面具的男人以及花千叶,冷笑道:“你说在就在咯。”

    封煜抄着沾染了血的剑,浑身颤抖着看向了浑不在意的玲珑,心下那股恨意瞬间冲破了一切。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封煜已经持剑冲向了玲珑。

    玲珑的武功可不弱,以封煜的实力冲上去,就是去送死。

    玲珑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有人要送死,她一点也不介意。

    沈清柚面色微变:“不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萧成钰、顾南浔、盛景尘、雪夜澜手中的暗器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玲珑

    “唔……”不等封煜近身,玲珑却是眼眸微瞪,直直的倒了下去。

    “玲珑。”戴着面具的男人极端愤怒的唤了一声,下一秒便推开了花千叶,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封煜。

    见状,萧成钰等人眼眸微眯攻了上去。

    这些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戴着面具的男人未出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萧成钰面无表情的揭下了男子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让人惊异不已的面容。

    竟然是云虚道长。

    花千叶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傀儡一般。

    “千叶,花家老家主就是你杀的吧?”雪夜澜满目晦暗的问道。

    花千叶抬眸看了一眼对自己失望至极的雪夜澜,陡然长笑了起来,似乎笑够了,她方才含泪嗤道:“不错,是我杀了那个畜生,身为人父 ,却连亲生女儿也肆意玩弄,我杀了他,在正常不过。”

    说完,众人的面色纷纷变得复杂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秘闻。

    随着话落,花千叶的嘴角忽然不断溢出了黑血,看向雪夜澜时,她蓦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一如当初他们初遇之时。

    雪夜澜紧咬着惨白的唇,面无血色的朝花千叶跑了过去。

    看着朝自己跑来的雪夜澜,花千叶痴笑着闭上了疲乏至极的双眼。

    她无心负他,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四)

    两个时辰过后,天空渐渐的澄清起来,日光重新挥洒了大地。

    封后大典的九重阶梯之上尸体横躺鲜血横流。

    一袭龙袍的司北辰站在原地屹立不动,眼底充斥着嗜血的狞红。

    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在怪物的连番攻击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看向抱着沈清柚缓步走出的萧成钰,司北辰扭动着脖颈,露出了极为骇人的笑意。

    此情此景说是地狱也不足为过。

    当余光扫到站在司北辰身后的两个怪物时,沈清柚的眸光不由一滞。

    那……那不是瑾儿吗?还有那个……不是宋修文吗?

    沈清柚也不傻,当即想清楚了一切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偷走瑾儿尸身的便是司北辰,而当初盛传的皇帝久病不起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司北辰趁机杀了宋修文,抵替了皇帝的身份。

    这一切简直来的不可思议。

    “萧成钰,只差你了。”司北辰的眸光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已经死绝了的江湖各派掌门人,嘴角勾勒着一抹嗜血的笑容,看向了萧成钰。

    古井无波的眼底碎裂出了一抹暗芒,萧成钰冷冷的看着司北辰,以及司北辰身后的高焕,冷声道:“是该做个了结了。”

    说着,萧成钰郑重其事的将沈清柚交到了顾南浔的手中。

    沈清柚紧攥着他的衣袖,眼中流转着清晰可见的担忧与紧张,嗫嚅了一下唇瓣,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不想做寡妇。”

    司北辰就是个疯子。

    闻言 萧成钰心下微动,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虽一言不发,却是一切自然不言中。

    随着萧成钰的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后方忽然涌现了大量的禁军,以及八大隐世家族的暗卫。

    见状,司北辰不禁面色微变。

    实力悬殊之下,八大世家又各怀绝技,司北辰知晓这一战必败,可还是义无反顾的朝萧成钰攻去。

    那些安静下来的怪物瞬间朝禁军跟八大家族的人冲来。

    只是这些神识具失的怪物徒有蛮力,根本不知变通,加上墨家出神入化的机关术,以及云家,风家医蛊双绝,这些怪物根本不够看。

    很快就被清理了。

    至于司北辰方才跟各门派的掌门人交手之后,早已身负重伤,大不如前。

    躲闪不过,萧成钰的剑直直的刺进了他的体内。

    随着司北辰的倒下,魔教的势力也很快就被瓦解了。

    横躺在地的司北辰仿似解脱了一般,看向沈清柚之时,微勾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沈清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犹如死水,未有异动。

    在她看来,司北辰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萧成钰看了容色冰凉的沈清柚一眼,旋即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就此长眠的司北辰。

    谁也不知道,佛缘寺的那一瞥,就注定了此生。

    知晓她乃萧成钰所爱之时,司北辰有无数的方法可以杀了她,可他迟迟不动 ,甚至在沈清柚蛊毒发作之时,也未曾对她做什么过分之事,甚至在玲珑几番迫害她之时,警告过玲珑。

    否则也不会出现今日玲珑反叛之事。他也不会输的这么惨。

    只是司北辰的爱过于隐晦,隐晦到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只是曾经繁华如盛的长安变成了一座死城。

    这一次动荡,牵扯甚多,几番思量之下,长安被萧成钰下令封禁。

    世人只知今日的一知半解 ,直道萧世子不愧为战神,肃清了这意图颠覆大燕的逆贼。

    皇室尽灭,天下拥护萧成钰的呼声之高,于是萧成钰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大燕的帝王。

番外篇:大婚

    四月清风,且柔且轻。

    翠绿衣衫的女子穿梭在桃花灼灼的林间,容色之上是比这桃花还要耀眼夺目的笑颜。

    似乎是跑累了,女子提着摘了一篮子的桃花蹦蹦跳跳的朝桃树下的白衣盛雪的男子跑去。

    “阿浔,我好累啊!”女子扬起一双似蒙了水雾的眼眸看向了男子。

    顾南浔神色微动,桃花眼底覆满了温柔的宠溺之色,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女子手中的花篮,顺势便将女子拥进了怀中。

    女子独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这一刻,他方才觉得这世间的真实,他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摘这么多桃花做什么?”男子温柔似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女子如小猫一般蹭了蹭男子,舒服的眯着眼睛道:“给你做桃花酥吃,给你酿桃花酒喝,怎么样?”

    顾南浔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宠溺的浅笑,闻听此言,却是轻笑着应了一个好字。

    说完,却是一阵剧烈咳嗽起来。

    女子心下一紧,紧张的道:“怎么又咳起来了?”

    男子白皙的面容因咳嗽而变得几分通红起来,看着女子面上的慌乱之色,他温笑着揉了揉女子的发顶,苍白的薄唇之间吐露出了无事二字。

    闻言,女子的眉头却是不松分毫的紧锁在一起,余光暗转之间,却是不经意的看到了不远处的立着一双璧人。

    “那两个人长得真好看。”

    顾南浔遂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桃花下,男子一袭黑色华服,矜贵清冷,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一袭绛紫色烟罗裙衫,眉眼如画,比之桃花还要绝艳。

    见顾南浔与穆瑶看过来,沈清柚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笑。

    “阿浔,我与他们见过吗?为何会有种熟悉的感觉?”穆瑶拉着顾南浔的衣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顾南浔温声一笑道:“我们成亲之时,他们曾来过。”

    成亲之时曾来过?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女子迷惑的模样,顾南浔说道:“忘了吗?”

    闻言,女子的小脸忽然垮了下来,眼底满是黯淡:“阿浔,我真是太笨了,连我们成亲时的场景都不记得了。”

    顾南浔怔松了一下,眼底暗光流转之际,他安抚似的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 温笑道:“我喜欢笨的。”

    闻言,女子的小脸一下子通红起来,那红晕比之桃花还要好看。

    这一眼,却是不禁看入了神。

    其实他们那里成过亲?

    走来的沈清柚正好听到了穆瑶跟顾南浔的对话,于是笑道:“既然忘了,不如在成一次亲啊!正好我们也要成亲。”

    说着,沈清柚将那原本要给他们的请帖收了回了衣袖之中。

    穆瑶眸光微亮,拉着顾南浔的衣袖道:“阿浔,你意下如何?”

    顾南浔的眸光状似随意的从沈清柚身上一掠而过,旋即落在了穆瑶身上。

    “好。”

    看着笑颜如花的穆瑶,沈清柚笑着笑着,思绪却慢慢飘飞起来。

    当年大局初定,长安之事被萧成钰封禁之后,顾南浔带着已然毒发的穆瑶消失了。

    后来萧成钰动用了许多力量才找到顾南浔的踪迹,让她奇怪的是身中断魂散的穆瑶还活着。

    从顾南浔的口中,她却是知晓了瑶瑶之所以还活着的原因。

    原来顾南浔找到了破解断魂散的方法,那便是换血,为了穆瑶活下来,他带着她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将自己的血换给了瑶瑶。

    而他若非鬼医且自身内力深厚,恐怕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他还利用蛊虫让瑶瑶忘记了一切过往,这也是为何穆瑶看着她只觉熟悉,却认不出来的原因。

    不管如何,对于瑶瑶而言,忘却那些过往,或许是好的,只是对那个一往情深的宋致远不太公平罢了。

    只是感情而言,又何来的公平?

    九月州,容家家主与墨家家主的联姻备受瞩目。

    那一日,红绸绵延千里,那一日,繁花满城。

    两台花轿停在了墨家门前,只是这一队迎亲队伍是容家的,一队却是云家的。

    听着礼官的夫妻对拜,顾南浔却犹如做梦一般。

    兜兜转转,他最庆幸的还是她依旧在他身边。

    曾经的辜负,他愿穷尽此生相付。

    大红喜字,红蜡高烛,入目可及的红色。

    盖头之下的穆瑶出神的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咯吱一声,方才将她从虚空之中拉了回来。

    随着靠近的脚步声,她的心下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顾南浔满目情深的落在绞着手指,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子身上,嘴角蓦然上扬。

    他并未急着掀开盖头,而是握住她局促的小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紧张?”

    女子闷闷的声音从盖头之下传来:“嗯。”

    他无声一笑,旋即掀开了女子的盖头,不等女子反应过来,那薄唇便倾覆了下来。

    女子微瞪的眼睛,似要看进他的眼底一般,渐渐地眼底涌现出了连她都未曾察觉的甜蜜。

    只是刹那之间,一抹身影却犹如惊鸿般掠过了她的脑海,当她想要去探清之时,那身影却是早已消失不见。

    察觉到女子的失神,他不满的轻咬了一下女子的唇瓣。

    女子疼的嘤咛了一声,旋即瞪着他说道:“咬我做什么?”

    “不准走神。”他口气霸道的说道。

    闻言,女子不免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却又想有什么比眼前这个人还要重要的呢?

    忘了便忘了,此刻便已足够,不是么?

    容家。

    沈清柚丝毫没有作为新娘子的自觉,那头上的盖头早就被她掀了。

    萧成钰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光景,只见他的夫人蹬了鞋子,盘腿坐在床榻上胡吃海喝着。

    他无奈一笑,走至她的身边坐下,一边擦掉她嘴角的糕屑一边失笑道:“你倒是自觉。”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旋即用油腻腻的小嘴朝他亲去,见他想躲,她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野蛮的亲了一口。

    本来只想亲他的脸的,不过他的那个举动之后,她决定亲他的嘴。

    本想等着看他炸毛,却不想他却是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这下她可彻底傻眼了。

    他凑近她,四目相对,他轻啄了一下她挂着糕屑的唇瓣,眼底柔情肆意。

    “怎么了?”

    她眨巴着眼睛:“没什么?”

    旋即,她的眼底掠过了一抹狡黠,身子一动,便将他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都老夫老妻了,咱们就不玩虚的那套了,直接步入正题啦!”

    说完,她动手去扒他身上的衣衫。

    他任由着她胡作非为,心下因女子的那番话化作了一滩柔水。

    就在她把他的上衫扒下来之后,她却是忽然干呕了起来。

    他心下一紧,翻身而起,旋即将她拥入了怀中。

    “不舒服?”

    沈清柚捂着嘴巴干呕了一阵,旋即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本来想等今晚吃了你再说的,不过看样子是瞒不住了。”

    萧成钰的脸不由黑了一下,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但无端的就是受用。

    “我有了。”她搂着他的脖颈笑颜如花的道。

    闻言,萧成钰却是怔住了。

    见状,沈清柚却是忍不住打趣起来:“嘛,不就是有孩儿了吗?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怔松的眸子转动了一下,转眼便布满了欣喜若狂。

    他拥着她一阵狂喜,那模样就跟傻子似的。

    她眉眼含笑的望着他,下一秒,小手立马不安分的落在了他的胸膛上,正欲往下,却是被他的大手给捉住了。

    “现在不行。”

    看他正色肃然的模样,沈清柚皱着眉头不满的咕哝道:“是我怀了孩子,又不是你,干嘛不行。”

    闻言,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尽量温柔的说道。

    “怕伤了孩子。”

    她却是眨巴着眼睛,笑得万般的人畜无害。

    “没事,我轻一点就好了。”

    到底谁才是怀孕的那个?

    某男人彻底黑了脸,无奈抵不过自家亲亲娘子的娇声软语,最后还是被就地正法了。

    但后来沈清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喂,萧成钰,老娘要在上面。”她扭动着身子,呼吸急促的叫嚣道。

    她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足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她怀了身孕,他不敢太放肆,如今可谓是处处小心,不敢动作太大,结果她倒好这么一动,险些让他破功。

    强忍体内躁动的气息,热汗淋漓的萧成钰欲眼迷蒙的看着女子酡红的小脸,声音蛊惑的道:“乖,上面累。”

    沈清柚:“……”

    偷听墙角的某三个下属脸红心跳之际,不由感叹,自家皇后娘娘太强悍,自家主子太流氓。

170章:祸水东引

    院外的紫竹林在风声之下唰唰作响,屋中针落可闻。

    昏黄的烛光跳跃在男子俊美无疆的面容之上,眸光状似随意的扫向了对面立着的孟拂,男子削薄的唇瓣微微一动,缓缓道:“她让姓白的去了咸阳。”?

    紧绷的身子松缓了几分,孟拂不假思索的微微颔首:“不错。”?

    “去做什么?”?

    周遭的空气似乎冷了不少,孟拂缩了缩身子,弱弱的道:“据属下所知,念初小姐似乎有意在咸阳培养一批势力。”?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念初小姐突然变得警觉了起来,害得她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现在才来主子这里禀报。

    然后……然后就受到了这万里冰封。

    萧成钰眸光微暗,沉吟片刻道:“让封煜带手底下的人去咸阳。”?

    啊哈!主子你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有问题?”萧成钰淡瞥了一眼明显神游怔松的孟拂。

    不敢不敢,她怎么敢有问题,只是:“主子,封煜性子桀骜,只怕对念初小姐心有不服。”

    记得当初她被主子带回暗阁,直接接管暗阁首领位置的时候,封煜那小子就对她十分的不满,更甚是处处与她做对,阳奉阴违还是小事,最后还是她跟他打了一场。

    险胜之后,那小子才消停下来的。

    如今主子的意思是将封煜带着人,去投靠念初小姐,以封煜那小子的脾性,就算是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恐怕私底下会对念初小姐不服气。

    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萧成钰眸光微沉,淡淡道:“让封煜来长安一趟。”

    云峥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珠子,应道:“属下遵命。”

    “主子,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与否?”孟拂欲言又止的说道。

    萧成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修长的手斜支着脑袋,眸光一扫:“但说无妨。”

    “属下觉得顾庄主对念初小姐是不是太关心了?”

    “怎么说?”清冷的嗓音不着喜怒,无形中却裹杂着彻骨的寒意。

    顶着八月飞霜般的冷意,孟拂僵直着身子,说道:“四海赌坊是顾庄主在长安的势力吧!”

    她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四海赌坊的黎叔现在似乎是听念初小姐差遣。”

    本以为自家主子听完,会即刻找顾庄主过来问问清楚,却不想自家高贵冷艳的主子仅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退出来的孟拂十分的郁闷,不应该啊!自家主子怎么会那么镇定呢?

    思及此,她一把拉住了转身欲走的云峥。

    将人拖到墙角,孟拂这才神秘兮兮的问道:“云峥,主子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云峥递了一个白眼给她:“怎么不正常了?”

    孟拂紧着眉头,沉吟道:“以主子的脾性不应该把顾庄主那啥?”

    说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峥的面皮似乎抽搐了一下:“因为这是主子的意思。”

    啊哈,这是主子的意思?孟拂觉得这世间玄幻了。

    “真……真的……”

    云峥不耐烦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自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顾庄主会这么容易的让四海赌坊任念初小姐支使?”

    “不应该啊!你细细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拂不死心的问道。

    云峥本来不想搭理她的,但以她的性子,若是不说,他今晚是别想会周公了。

    “当初顾庄主将念初小姐带到长安以后,便告诉了主子念初小姐便是八字全阴之人,当时念初小姐在墨府处境艰难,未免念初小姐孤立无援,主子便示意了顾庄主将四海赌坊交给念初小姐支使。”

    “难道说主子这是对念初小姐一见倾心,所以才这样做的?”

    鬼的一见倾心,记得在破庙初遇之时,他家主子差点把人念初小姐给掐死……

    未免孟拂追问更多,云峥乖觉的不去提及自家主子的初遇。

    “当时主子跟念初小姐都没见过,哪来的一见倾心?主子这番做,只是为了念初小姐体内的八阴血而已,毕竟当时念初小姐初到长安,背无靠山。”

    孟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懂了。”

    ………………………………………………………………

    天光方才破云,翠屏楼一夜之间被火燃成灰烬的消息如燎原星火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怀玉公主一早就去了一趟太子府,看望了墨清莹以后,这才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太子府。

    早就静候多时的墨清宁恰逢其时的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公主也是来看望莹……侧妃娘娘的吗?”

    她将那惊讶演绎的恰到好处。

    怀玉公主闻声望去,涣散的眸光渐渐地凝聚在了一起,一看到墨清宁,她便想到了那该死的酸梅汤,于是看墨清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本公主看不得?”

    墨清宁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她,这才引得她这番怒火相向。

    心下暗骂了一句,面上却是强撑着一抹笑意道:“清宁不……不是这个意思。”

    怀玉公主斜睨了她一眼,准备提步错身而去,却被墨清宁堪堪唤住了。

    “还有事?”

    看着怀玉公主那厌恶不耐的神情,墨清宁几乎快把手心给掐出血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扯了扯嘴角道:“公主可知,翠屏楼被人给放火烧了?”

    “知道,怎么了?”怀玉公主紧着眉头问道,面上的不耐之色更甚几分。

    说完,怀玉公主却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昨日太子嫂嫂喝过那翠屏楼的酸梅汤之后,就小产了,而今日翠屏楼又被人放火烧了,说明这其中有人动了手脚,所以才想杀人灭口。

    只是是何人在背后动手脚呢?

    见状,墨清宁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怀玉公主心中发了芽,眼看着差不多了,她方才一字一句的道:“有一件事,清宁不知当说与否?”

    “说。”怀玉公主睨了她一眼,出言命令道。

    这语气让墨清宁十分的不爽,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公主以为如何?”

    真的麻烦,怀玉公主皱着眉头说道:“也行。”

    一品香 ,天字二号房内。

    “墨念初与莹儿妹妹一向不对付,公主猜猜为何墨念初会那么巧的出现在翠屏楼?”墨清宁将斟好的茶推到了怀玉公主的跟前。

    怀玉公主惊疑不定的眯了眯眼:“你是说此事是墨念初捣的鬼?”

    “这……清宁也不敢确定,只是昨日来寻公主的时候,恰巧被墨念初给听到了。”

    这话说的很是模棱两可,不由让人多想。

    “可昨日墨念初分明是跟顾公子在一起的。”怀玉公主迟凝的道。

    墨清宁眼底掠过一抹晦暗,旋即说道:“或许顾公子只是墨念初行小人之事的障眼法罢了。”

    此言一出,原本的怀疑,瞬间定了七八分。

    怀玉公主眸光一凛,万般的凌厉,墨念初,当真好的很…………

    ?

171章:前去算账

    日头正盛,青石小道被晒得几分火热,连带着墙角的草都无精打采的焉败着头。

    沿廊下的兰草刚刚浇过水,在倾斜而来的阳光之下泛着点点光泽。

    四扇明纸窗户一应开着,不时而来的风灌入里屋,倒是吹散了不少的燥热之感。

    女子慵懒无匹的斜依在贵妃榻上,一双美眸半眯着,看样子有些昏昏欲睡的。

    孟拂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

    撩开眼皮子,女子淡扫了她一眼,有些有气无力的道:“嗯?”

    见状,孟拂关切的问道:“小姐不舒服吗?”

    女子撑开眼睛,面皮似乎抽了一下:“没有,只是这天气燥热,难免有些困乏,或者拂儿熬一碗酸梅汤过来也不错。”

    小姐,你直接让我去煮酸梅汤就好了,何必拐着弯的说半天?还真是跟自己高贵冷艳的主子有一拼,不过好就好在,念初小姐说的比较直白,没自家主子说的隐晦难懂。

    孟拂嘿嘿一笑:“那奴婢待会就去给小姐煮来。”

    “嗯,还是小拂儿好。”说着,她对她抛了个媚眼。

    这……孟拂近乎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小姐,咱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

    “对了,小姐这是方才四海赌坊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她神色一凛,眸光自孟拂递过来的账本扫了一圈。

    账本拿在手中,她每一页皆一字不落的看了遍。

    这账本存在很大问题,譬如在支取上面,便是对不上账的。

    支取的部分,比收回的部分还要多的多,不光光是一本账簿,而是连带着九本账簿都有问题。

    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的账本随着声音的响起,重重的砸在了桌上。

    “这些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在可以去找他们算账了吗?”孟拂兴奋的眨着眼睛,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回想起翠玉坊的那个徐掌柜的那番嘴脸,孟拂就恨得牙痒痒。

    沈清柚端看着她,玩味十足的道:“你会担心一条被拴着的狗跑了吗?”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姐的意思是不急?

    心下会意,孟拂嘿嘿一笑:“那奴婢现在去给小姐熬酸梅汤来。”

    女子慵懒的半眯起了眼睛:“去吧。”

    ………………………………………………………………

    酒肆临窗处,男子看似漫不经心眸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了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上。

    时隔数十年,他竟是再次回到了这里……

    眸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城墙上,眼底悄然略过一抹神伤。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番场景,那个肆意却沉稳,如惊鸿照影的女子浑身染血,蓬头垢面的被吊在城墙之上,而城墙之下一众民众百姓,嘴中叫骂着难听之词,手中的菜叶鸡蛋悉数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主子。”

    眼前泛黄朦胧的画面如水墨画般渐渐消散,零散的眸光如水雾一般凝聚在了一起,他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圈。

    “有消息吗?”

    黑衣随从神色颓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闷不做声的一饮三盏,面色沉了不少。

    “继续追查下去。”

    他就不信,从咸阳到长安,他找不到那个人。

    十四面色微暗,应了一声是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黯淡的眸子临窗扫去,男子气闷的闷了一口酒,似觉得不够痛快,索性拎着酒壶大印起来。

    眸光迷蒙之际,长安街上一抹纤纤素影忽然撞入了眼帘。

    女子一袭淡绿色罗裙,三千青丝仅有一支素雅的簪子别着,不点脂粉的小脸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爽,在这骄阳之下,如一汪清泉缓缓的流过了燥热的心间。

    那颗沉寂的心似乎跳了一下,女子面容与记忆中那个女子的身影仿佛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清……清柚……”

    不……清柚已经死了十五年了……怎么……怎么会……

    摇了摇头,定睛一看,果然那街上还有女子的身影……

    他闷了一口气,兀自苦笑了起来。

    果然是眼花了,清柚她已经死了…………

    ……………………………………………………

    顶着日头,女子白皙的面容之上渗出了不少薄薄的细汗,方才沐浴清爽的身子,如今又黏糊糊起来。

    “姐姐……”

    老远的,沈清柚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叫唤,她眉间溢笑,凝眸望去,那一袭青衫的男子正眉眼含笑的朝着自己奔赴而来。

    落在身后的云峥嘴角微抽,看了一眼身旁面容淡水,波澜不惊的顾南浔,兀自追了上去。

    孟拂垂敛眸光,一副没眼的模样。

    还她家高贵冷艳的主子………………

    清眸倒映着男子气喘吁吁却依旧眉眼飞扬的模样,女子不由暗自一笑,拿着手中的绢帕为他擦了擦满头的热汗。

    温笑道:“跑那么快?不热吗?”

    男子傻乎乎的嘿嘿一笑:“见到姐姐就不热了。”

    这……这恩爱秀的真是猝不及防…………

    虽然沈清柚并未往他处想,可某属下早就想歪到十万八千里了…………

    “姐……不对,祖父说应该唤媳妇啦!”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作风倒真像老国公的。

    “成钰,唤姐姐。”她耐着心思说道。

    男子扁着嘴摇了摇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不喜欢成钰吗?”

    见状,心陡然柔软了下来,女子摇了摇头,踮着脚尖,葱白小手轻轻的勾住了男子面庞上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

    “成钰忘了,我们还没成亲呢!所以现在还不能乱叫媳妇哦。”

    心脏陡然漏了一拍,眼底的深邃化作了万般秋水。

    男子展颜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成钰记住了。”

    随之而来的顾南浔恰巧听到了女子的那番话,眼底的光渐变的复杂起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本以为以她的性子定然会万般抗拒,殊不知,竟是这番平和。

    “墨小姐。”

    她的眸光自萧成钰身上掠去,直直的落定在一袭白衣的顾南浔身上。

    “顾庄主怎么跟成钰在一起?”

    顾南浔状似随意的扫了萧成钰一眼,笑言:“恰巧碰上了,墨小姐这是要去哪?”

    淡笑褪去,取而代之的一抹骤然冷降的寒意:“算账。”

    闻言,顾南浔心下登时会意…………

    如今的翠玉坊正是一阵鸡飞狗跳,全都在找徐掌柜锁在柜子里,却不翼而飞的账本。

    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明明锁的好好,这柜子也没人动过的痕迹,为什么账本会不见了呢?

    “掌柜的,这账本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找的满头大汗的小厮不解的问道。

    心情烦躁的徐掌柜闻言,一记耳光掌了过去。

    “若是我知道,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废物吗?”

    那小厮捂着脸上醒目的巴掌印,敢怒不敢言的灰溜溜的走了。

    “徐掌柜在找什么啊?”

    恰逢此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自门口处传了过来…………

    背对着的徐掌柜身子陡然一僵,呆立在了原地………………

    ?

172章:彻底肃清

    “哟,这不是我们的墨大小姐吗?”徐掌柜敛尽慌乱,转过身来,满脸讥诮的望着门口处女子。

    不过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这次跟着来的除了萧府的傻世子,竟然还有名扬天下的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竟也一同来了。

    不过他可没放在心上,权当是沈清柚为了撑场面罢了。

    女子不怒反笑,眸光随意的自凌乱的前堂扫了一眼,嗤声一笑道:“徐掌柜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徐掌柜面色微僵,旋即面不改色的胡诌道:“能丢什么东西,不过是这翠玉坊处处落了灰尘,故而清理一下罢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女子轻声一笑,容色之上挂着几分嘲弄:“这灰早不清,晚不清,偏偏在账本丢了之后才清,这样,本小姐可不可以理解为狗急了跳墙啊?”

    狗急跳墙,还真是骂人不吐脏字啊!能孟拂不禁在心中为沈清柚竖起了大拇指。

    云峥嘴角微抽,念初小姐的强悍,他是见识过的。下意识的,云峥默默的看向了自家主子。

    只见自家面无表情的主子,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些弧度。

    徐掌柜面色铁青,背脊僵直,微瞪的眼眸倒映着女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店里的账本丢了?难不成这其中就是她动的手脚……

    “怎么?本小姐猜对了啊!”

    女子诧异含笑的声音打乱了徐掌柜的一概想法。

    方才还面色僵沉刻板的徐掌柜顷刻之间变了脸色,他就说这墨念初怎么可能知道账本丢了的事,原来是误打误撞。

    “呵呵……”他一阵冷笑,眸光刀子似的往她身上扫:“墨大小姐哪里的话,那账本如今可放在了一个极度安全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又怎会弄丢呢?”

    闻言,孟拂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似的看了暗自笃定的徐掌柜一眼,还真是愚蠢…………

    女子哦了一声,旋即皮笑肉不笑的缓缓道:“安全的地方,徐掌柜说的是本小姐这里吗?”

    说着,女子偏过头看了孟拂一眼。

    孟拂会意一笑,随后便将拎在手中的黑色包袱捧在手中递了过去。

    见状,徐掌柜的心骤然咯噔了一下,一股巨大的不安,犹如惊起的浪花瞬间将他淹没。

    沈清柚仿似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一般的看着徐掌柜,葱白小手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那黑色的包袱,慢慢的九本账本映入了眼帘。

    账本,这账本怎么会落到这墨府长女的手中去了?

    徐掌柜的脸色此刻用面如土色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这账本,本小姐悉数翻了一遍,发现问题很大,徐掌柜有没有中饱私囊,本小姐姑且不计,至于这对不上的地方,烦请徐掌柜跟本小姐好好解释一番。”女子的眼底明明盛满了笑意,却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解释,他怎么解释,这次只怕是大祸临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乡野来的墨府长女竟是有两把刷子的。

    没了往昔的趾高气扬,徐掌柜如焉败的枯草,面色灰败的望着神色怡然的女子,嗫嚅了一下唇瓣,缓缓道:“小姐,这……这账本……”

    他的喉咙里就跟卡了骨头似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店里的小厮全都看得一怔一怔的,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沈清柚冷笑了一声,兀自走到了桌边,见状,孟拂几步上前,拉开了椅子。

    “成钰,过来。”不同于方才的冷冽,此刻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柔软。

    萧成钰点了点头,便跑过去落坐在了女子身旁的椅子上。

    至于顾南浔不等她张口,他已经自己寻了个位置端坐着了,那斜依着身子,懒洋洋的模样,分明就是来看戏的。

    恰逢此时,云峥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念初小姐,都来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墨府手底下余下八家店铺的掌柜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来。

    “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原来是墨大小姐啊!”说话的是一个约摸五十,体壮健硕的中年男子。

    这人,沈清柚倒是有些印象,百花宴时,曾到过墨府,给罗氏母女送过绸缎。

    据她了解,此人算得上是罗氏母女的心腹爪牙,对罗氏母女一向唯命是从,这其中还有不少几个都是。

    而今这些人自然是留不得了,否则都是一些祸害。

    沈清柚不怒反笑,眸光却异常凌厉的射了出去:“真缎坊的许掌柜,是么?”

    许掌柜哼声一笑,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正是,不知墨大小姐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想干什么?这底下店铺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孟拂看傻逼一样的瞥了许掌柜一眼,心下冷笑,现在这么狂,等会有你好受的。

    女子云淡风轻的自桌上摆开的账本扫视了一眼,最后落定在那本真缎坊的账簿之上。

    纤纤素手不紧不慢的将账本拿了起来,微微抬高了几分,她皮笑肉不笑的嗤道:“本小姐看了一下,许掌柜一共私吞了真缎坊的五百两白银,还请许掌柜一文不少的还回来。”

    从那本账本引入眼帘时,许掌柜就已经慌了神,如今在听她这么说,他整个人更是僵在了原地,浑身发寒。

    今早,他就说账本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原来……落在了这墨念初的手中。

    而且这个在印象中本该一窍不通的墨府长女竟然毫无分差的说出了他所吞掉的那五百两白银…………

    余下店铺的掌柜纷纷汗如雨下,余光更是情不自禁的朝那摆在桌上的账本看了过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许掌柜可不似许掌柜那般认命,他缓了缓神,嘴硬的嗤道:“墨大小姐不知从哪里伪造而来的账本,就想空口白话的污蔑人吗?”

    比起徐掌柜,这许掌柜,沈清柚却是要高看几分的,毕竟难得有人这番的死不要脸,既然他死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她介意帮他一把。

    女子冷冷一笑,随意的将那账簿扔到了一旁,余光漫散的扫向了一侧的孟拂。

    “许掌柜此言有理,不若本小姐让人送到衙门里去,至于是真是假,赵松寒大人哪里自有分说。”

    孟拂会意的点了点头,将她随意扔在桌上的那本账簿捡了起来。

    额间冷汗涔涔,就在孟拂前脚刚刚踏出去,后脚就传来了许掌柜急切的声音:“慢着。”

    “怎么?怕了?”女子笑得万般讥诮。

    怕,怎能不怕,若是闹到衙门里去,那可是蹲牢狱的罪。

    “五百两白银,我会一文不少的给墨大小姐。”许掌柜面色颓然的道。

    闻言,方才如火灼的徐掌柜也连忙道:“小姐,我的三百两白银也会一文不少的奉上。”

    有了人出头,那边余下的七家掌柜也纷纷附和道,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她盯上送到衙门一般。

    眼看着这些人这么识时务,沈清柚不禁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的道:“除了诸位还上私吞的银子之外,契约文书烦请一同奉上。”

    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明白了她的这意思,她这是让他们走人。

    许掌柜面色微变,正欲说几句好话,殊不知却率先传来了女子淡漠不然温度的声音。

    “要么照做,要么就去衙门,诸位好好想清楚了。”

    闻言, 本来还有什么心思的人顿时也全然打消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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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285/ 第一时间欣赏祸国毒妃不从良最新章节! 作者:莫寻意所写的《祸国毒妃不从良》为转载作品,祸国毒妃不从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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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毒妃不从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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