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碾压
就在从天而降的头猿，即将以它那副血盆大口将精神涣散的罗伊德碎尸万段之前，耶尘当场毫不犹豫地掏出左轮，开枪射击。
砰！
为了保住罗伊德的性命，他直接将血子弹这张底牌在一开场就打了出去。
至于这个行为，则是耶尘的天性驱使他所做出的下意识举动，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仅是身体擅自这么动了起来。
鲜红的血子弹，轰击在头猿那庞大的躯体上，而后在它的侧腹猛地炸裂开来。
一股水平方向的冲击力应声爆发，旋即将整只食人猿撞飞在了一旁的松木之上，及时将下方目光呆滞的罗伊德挽救下来。
啪啦——！
高大的松木，在巨猿夸张的重量下显得不堪一击，直接断成了无数截，而后野兽的躯体又继续撞飞至后排的树干上，接连撞倒了五棵松木，搽出十来米的雪沟，这才勉强地停止下来。
耶尘将左轮一转，收回腰间的枪套，再是举起搭好利箭的长弓，视线紧盯着面前弥漫的雪雾，随时做好了狙击的准备。
“罗伊德，站在我右后方，它一出现就射击！”
耶尘的话语惊醒了失魂的罗伊德，他回忆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惊悚地喘了口大气，接着也紧随耶尘举起长弓，等待雪雾中黑影浮现的时刻来临。
咚！
伴随着大地的一次震动，头猿的轮廓，迅速在雾气的一角猛掠而出。
而早已做好准备的耶尘与罗伊德，在头猿反应过来之前就依次松开弓弦，射出了沾有耶尘之血的弓箭。
嗖嗖！
两人的准头都很稳，耶尘射中了头猿的肩膀，罗伊德则射中了头猿的大腿。
不过只有前者的箭头成功贯穿了目标的皮肉，而后者的箭头则依旧如同寻常弓箭一样，仅是在目标的皮毛上留下了浅浅的擦伤，对头猿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果然，只有在我的手里，血之奥灵术才会发挥效果。
进一步了解自己奥灵术特性的耶尘，立刻指示罗伊德逃走，因为眼下的战斗，已然不是对方能够参与的水平。
“后退！但不要离我太远！因为如果它转头去追你的话，我会来不及保护你！”
罗伊德咬了咬牙，虽然满脸的不甘心，不过为了不拖累耶尘果断撤退到一边。
至于那只被耶尘之血箭命中肩膀的头猿，则在雪地上翻了数个滚，踉跄一阵才得以停下，接着便是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神情痛苦地咆哮起来。
“喔——！”
在它挣扎着把箭头从肩膀上拔出的期间里，耶尘也是敏锐地发觉，刚才自己在头猿侧腹上留下的血洞，以及自己如今在头猿肩膀射出来的贯穿伤，全部都被深渊物质给完整地填充了。
不过，这也导致巨猿体表上的漆黑部分大面积缩减，看起来，这只为深渊所沾染的生物，自我再生能力的速度是有极限的，只要不断造成大面积的创伤，或许终究是能够杀死它的。
领会到关键点的耶尘，迅速搭上第二支沾有血迹的箭，直接朝着头猿的大腿射了过去。
而后者这一回再也不敢有所怠慢，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撑，便是猛地向后翻滚，躲开了耶尘的第二发狙击。
“唔喔喔喔——！”
躲闪成功的头猿，两手两脚皆是着地，掀起恐怖的寒风，张牙舞爪地向耶尘全速冲来。
少年不紧不慢地接连射出第三、第四、第五支箭，不过皆是被左蹦右跳的头猿给尽数避开。
不管体型多么硕大，它终究是只灵敏的猿猴，耶尘想要凭借弓箭来命中这头高速移动且左右躲闪的猎物，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耶尘，果断地扔掉弓与箭，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下一秒，头猿即是冲到了耶尘的跟前，凶狠与狂躁的猿脸，透露出一道明显的意图：它要与耶尘进行近身缠斗，将自己蛮横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不过即便头猿近在咫尺，耶尘的眼神依然不存在任何动摇。
只见对方高高举起硕大的拳头，随即倾力向耶尘砸来。
耶尘则表情冷静地侧步挪移，在避开了这记猿拳之后，其左手从怀中飞快地掏出左轮，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头猿的脑袋。
而少年的这一举动，瞬间刺激到了头猿，先前血子弹轻而易举轰烂自己**的情景，当即再度浮现至它的脑海中，致使头猿下意识举起双臂，惊心胆战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面部。
虽然耶尘的左轮，此刻只装着剩下五发普通火药，并不剩多余的血子弹，实则对头猿起不到什么杀伤，不过即便如此，他之所以还做出拔枪动作，为的就是激起头猿这种紧张自卫的反应。
因为，从与头猿交战到现在，耶尘的左轮只射出过两枚血子弹，从来没用过寻常的古铜弹药。
而他之所这么做的原因，一是因为对头猿基本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对方的**强度远在戈达之上，就算击中脑袋想必也没什么作用；二则是为了让头猿产生左轮内还存有多余血子弹的错觉，只要头猿记得刚才自己被血子弹命中的可怕下场，那么每当耶尘抬起枪口时，想必它都会心生忌惮。
而双方如此近的距离下，只要心生忌惮，即意味着产生破绽。
这就是耶尘另一道计策的核心所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见到头猿双臂护脸，耶尘当即将提前启动保险的左轮叼在嘴边，双手直握沾血长刀，冲着头猿露出的左腿，就是一斩而下。
锋利鲜红的血刃，利落掀开了猎物的皮肉，直接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令得头猿疼痛地嘶声嚎叫。
可是，正当它又惊又怒，撒开双臂想要做出反击之时，耶尘就会松嘴将左轮握在手里，再次朝头猿摆出威慑性的开枪前兆。
“咿！？”
瞥见那冰冷的枪管正指着自己，不安再次涌现于头猿的心头，令它不得不用双手保护起头部，只能使用剩下的猿腿，朝着耶尘就是一顿猛踢。
然而头猿两手抱头，一脚要支撑身体，一脚要用来进攻，如此勉强的姿势，令得它的反击不管在速度上还是威力都大打折扣，胡乱掀起的腿风，顶多也只能稍稍触碰到耶尘的衣角，完全施展不出什么效果。
少年咬着用来示威的左轮握把，双手紧握长刀刀柄，踏着敏捷稳定的步伐，不断闪开猿脚猛烈的踢击，不断甩动着修长的血刃，不断勾勒出一圈圈鲜红色的刀花，最终在头猿的右腿上，不断撕裂出一道道伤痕。
而这种手持长刀，步伐回转，一边躲闪敌人进攻，一边不断削减敌人体力的战斗方式，乃是莱尔教予耶尘猎人战斗技巧之一：回旋闪转控刀术。
唰唰唰唰唰！
头猿朝着身前的人影接连猛踢了整整一分钟，然而不仅没有获取任何的战果，其右腿上大部分的血肉反而被那灵活的人影给无情地削下，不断在白雪上倾洒着温暖的猿血。
“呜哇哇——！”
头猿开始痛苦地乱叫起来，事到如今，它总算明白耶尘无论是在胆识上，还是在身手上，都远非寻常人，仅凭自己的蛮力并不能与其抗衡，因此心里很快萌生出逃跑的想法。
不过，耶尘的刀尖却是死死黏着头猿不放，不给它留出任何逃跑的余暇。
显而易见，少年并不会放走自己的猎物，况且明明是头猿自己主动贴上来选择近身战，而现在它又想要主动脱身离开对手的身边，这种行为，未免也显得太过任性与天真了。
毕竟，如今两边正在进行的可不是什么游戏，而是货真价实的生死之战。
头猿想要反悔，耶尘又怎可能会给它机会？
唰唰唰！
耶尘的刀刃不断削掉头猿的皮肉，很快就要将它的膝盖骨一同切成两截。
而头猿本身既无法还击，又不能脱身，只能够继续无能狂怒地咆哮，继续坐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然而，眼看这场死斗的结果马上就要有所分晓。
可就在头猿气息衰弱到一定程度之时，新的变故，却是赫然出现在了耶尘眼前。
只见那原本覆盖在头猿体表上的漆黑淤泥，突然主动向头猿的喉咙汇聚而去，旋即在极短的时间内，令得头猿的喉咙宛如气球般膨胀了数倍，最终成长为了一个堪比它脑袋大小的肉瘤。
望着眼前这副诡异到极点的情景，耶尘的内心顿时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第十七章 承诺
漆黑淤泥如潮水般涌入头猿的喉咙，令得其部位顷刻间就膨胀成一坨肿大的肉瘤，像心脏一样不断起伏着，带给人一种随时将要爆炸的感觉。
而面对自身**的突然剧变，头猿的面部表情也显得猝不及防，震惊万分。
看样子，这一系列操作并非它的本意，而是由那片深渊物质所主导的行为。
望着眼前诡异的景象，危险信号遍布了耶尘全身的神经，促使他立刻施展奥灵之力，借着其猛烈的冲势，全速远离了猎物身边。
而就在耶尘恰好后退十米距离之时，头猿脖间那肿块的体积终于是膨胀到了极限的地步。
下一刻，它开始急剧地收缩，将其中储存的不明物质，尽数喷向了头猿的口腔。
在这股诡异能量的催动下，头猿难以抗拒地张开大嘴，任由无数漆黑的唾液朝外喷薄，同时更是发出了一声极端刺耳尖锐的咆哮。
“吼——————！”
猿啼降临的一瞬间，头猿身前的空气便是被恐怖的音波所撕裂出了无数扭曲的涟漪，这些涟漪以头猿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仅是毫秒的时间，就已飞跃至耶尘的面前
尽管耶尘立刻举臂提膝，做好了防护要害的应急动作，但与涟漪接触的一刹那，他依然听到了某种震动的声响，于体内骤然升起。
嘭。
紧接着，少年的大脑即刻接收到了一股严重的不适感，他体内的气压在短时间内急剧失衡，令得里面的五脏六腑皆是开始抖动与抽搐。
“噗！”
体内的脏器发出一连串的哀鸣，令得少年终是忍不住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同时整个人亦是被猿啼所带来的狂风推飞了数十米的距离，连翻好几圈，这才在平坦的雪地上止住了摔势。
“唔......”
耶尘神情痛苦地沉吟了一声，从地上狼狈爬起。
纵使他的**已经过噩梦的锤炼，但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猿啼，依然让耶尘五脏六腑都陷入了翻江倒海的情况，眩晕感与呕吐感不断袭上他的心头，令得眼下的耶尘，站都是难以站稳。
若不是恰好摔在柔软的雪泥中以此缓和了大部分的冲击，想必此时的耶尘，还将遭受更加严重的创伤。
少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行镇定精神，然后立刻举起左轮做出威慑动作，以此提防猎物的追击。
不过远方的头猿并没有朝耶尘冲来，在吼出刚才一串恐怖的猿啼后，它猿嘴的左右两侧旋即浮现出两道夸张地撕口，不断喷涌着猿血，令得头猿的面色极其疲惫与憔悴，看上去，仿佛遭受到了刚才那道恐怖猿啼的强大反噬。
“呜呜呜......”
头猿用指尖挠了挠裂开的嘴角，又摸了摸凝聚在脖子上那一层厚实的漆黑淤泥，最后开始气急败坏地捶打起脚下的地面，其猿目狠狠瞪向远处的耶尘。
尽管耶尘眼下已经因为晕眩与恶心而感到意识模糊，但他的脸色还是强作镇定，左手持枪，右手持刀，对头猿的汹涌杀意毫不退让，甚至透露着一股要反过来将头猿大卸八块的凶狠，浑身散发出一副至死方休的战士气场。
少年明白，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刻，就越不能向目标显露出怯懦的姿态，不然只会引得对面兽性大发，从而让自己成为被追杀扑倒的猎物。
人与猿伫立在雪地的领头，相互紧盯着彼此的一举一动，对峙了整整一分钟。
最终，在耶尘试探性地将脚步朝前一踏，装出要主动出击的模样时，头猿这才神情不快地挠了挠脸颊，而后仰天长啼，似是要将心中的这股怨气发泄到别处一样，直接转身抬腿便是向山下狂奔而去，眨眼就已消失了踪影。
头猿远去不久后，耶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当即跪倒在地上开始呕吐，使劲将脑海中的眩晕感与恶心感排除于体外。
“呼......”
心神缓和了不少的少年，从地上踉跄地爬起，而当他抬头认真去审视四周时，耶尘随即发现，刚才头猿那一声咆哮的威力之大，竟然将周围数十米以内大大小小的松木都轰得东倒西歪。
不好的预感出现在耶尘心中，而当他转头张望去寻找那原先跟随在自己身后的白霜人时，马上就瞄见了树林另一头，那道瘫倒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的身影。
此刻的罗伊德，已是躺倒在了血泊当中，将身下的雪地染得一片惨红。
耶尘脸色一变，立即快步跑到罗伊德的身边，而后便是发现，如今的他已是面目全非......耳口、眼角、鼻孔、唇边，皆是在不断流淌出大量鲜红的血液......
而当耶尘将罗伊德的上衣撕开后，更是发现对方的胸膛与腹部都已是凹凸不平，就连原本封闭的肚挤眼，此时都在不停泛着浓浓血色。
“罗伊德......”
耶尘俯身注视着眼前的白霜人，沉默许久后，没有对罗伊德采取什么急救措施，仅是将手掌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叫唤起对方的名字。
因为少年明白，眼下自己已是做不了什么了，对方的伤势......已经没救了。
罗伊德，毕竟只是个没有经历过噩梦锤炼，**脆弱不堪的普通人。
在刚才头猿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猿啼轰炸下，尽管比起耶尘，他的位置要比猿啼中心遥远的多，但即便是长达三十米的距离，罗伊德的躯体也依然遭受到了那尖锐音波的无情摧残。
如今，他的体内器官被那阵猿啼给破坏粉碎的一塌糊涂，到处都在大面积出血，显然，这个男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啊......外地人......”听见耶尘的呼唤，罗伊德挣扎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眨了几下，将眼内的血滴一一逼出，而后以颤抖沙哑的嗓音，向耶尘低声询问道：“我这是，要死了吗......”
“是的，我很遗憾......”耶尘点了点头，神色黯淡地阐述事实。“抱歉，没有保护好你。”
“是吗......”罗伊德又眨了几下血眼，衰弱地吸了几口气，低声呢喃着：“唉，你本来就没有保护我的义务......反倒是我应该道歉......身为本地人，却没帮上你什么忙......”
“不，你很勇敢，这已足够。”耶尘语气惋惜地回答。
罗伊德听罢，血红的眼中似是泛起了几丝泪花，在大口呼吸了一阵后，他突然又带着艰难的表情抬起手，而耶尘则是毫不犹豫地将其握住。
“外地人......虽然......这么说会很得寸进尺......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不知可否麻烦您帮忙......”罗伊德哽咽着诉说道。
“你说吧。”耶尘神色平静地回答。
“那怪物......往山下逃跑的方向......是寒风村的方向......这附近的生物几乎都被它吃光了......所以它接下来......多半会去屠宰村民们以补充体力......”
罗伊德紧锁着眉头，将一个个字眼，从血色牙齿中艰难地挤出。
“我的妻女......也在村子里！”
“外地人......求求你......救救寒风村的大伙......救救我的妻子与女儿......”
“保护大家......不要再让那恶魔夺去更多东西了......”
耶尘听罢，毫不迟疑地双手合住这名将死之人湿润冰冷的掌心。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而为。”
满脸是血的罗伊德，咧起血红的嘴唇，苦涩一笑，而后望着遍布昏暗天空的点点雪花，眼神中的光芒，最终跟随断掉的气息一并消散而去......
第十八章 拯救寒风村
耶尘轻轻放下罗伊德失去体温的手，迅速奔跑到山崖上较高的一角，在确认了距离自己最近一条林外大道的方向后，他立刻掏出衣袋内的一枚古老口哨，放于嘴边将其吹起。
“咻——！”
清脆响亮的哨声贯穿寒风松林，在这之后，耶尘当即朝着林外大道方向全速狂奔。
在奥灵之力的爆发下，少年踏着迅疾的脚步，仅是几分钟就已冲出森林的边缘，而在前方那宽敞的道路中央，老马黑奇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起跑。
“黑奇，带我去南边的那片村庄，越快越好！”
耶尘纵身一跃，飞快坐在黑奇后背的马鞍上，然后指了指山下不远处的村庄轮廓，老马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马蹄一蹬，就带着耶尘向寒风村疾驰而去。
哒哒哒哒哒——！
黑奇结实坚硬的蹄子不断掀飞着地面上的雪土，勾起了无数汹涌的雪白波涛，周围的光景在耶尘眼前不断变换穿梭，寒冷的冬风不断击打着耶尘的脸庞，吹拂着耶尘的发梢。
老马越冲越快，越冲越快，最终以时速足足百来公里的恐怖冲势，带着耶尘离开山区，冲入开阔的平原，很快就要抵达寒风村的入口。
少年忍受着刺骨冬风，睁眼望去，发现村庄入口的围墙与栅栏皆是破碎不堪，满地狼藉，显然是那头食人巨猿所留下的痕迹。
罗伊德的顾虑果然没有出错，在摆脱耶尘这个威胁以后，这头食人巨猿真的第一时间袭击了寒风村，并想要以村民们的血肉来滋润自己的伤势。
“先减速。”
在少年的提醒下，老马逐步减缓了冲势，当一人一马进入寒风村的大门时，耶尘当即听到村庄内，传来了各种建筑倒塌以及村民尖叫的动静。
耶尘顺着声响望去，只见在前方村落大道的中央处，一头巨大的身影正在大肆破坏起来。
而在它的周围，则站立着寥寥几名手持武器，苦苦抵抗的卫士，以及数十名惊恐逃窜的村民。
形势不容耶尘犹豫，他迅速观察起狼藉的周围，当即决定了行动策略，伸手将地面一杆或许是被某名寒风村卫士所遗落的长矛捡了起来。
“黑奇，带我冲过去！”
少年将矛头利落在自己掌心一刮，令其染上鲜红莹亮的血液之后，随即向老马大声喊起来。
“哼嗯！”
老马精神抖擞地回应一声，四腿上的肌肉再次紧绷起来，带着背上的持矛少年，便是对准前方那凶狠残暴的野兽冲去。
“开火！掩护村民撤离——！”
寒风村残存的最后几名卫士，以扇形阵型包围住头猿，不断举起火枪与弓箭对它射击，尝试为逃跑的人多争取一点时间。
然而，遭受了数道重创的头猿，眼下已经没心情再和众人玩闹了，蛮横的拳臂猛烈挥出，便是将带头的两名卫士们瞬间轰到了空中，而其余的卫士则通通被那砸在地面的恐怖余波所震飞而去。
“呃啊！”
卫士队一片惨叫，而头猿则是不理会这些穿盔带甲的人群，第一时间跨过他们，朝着前方逃跑速度最慢的一对母女追去。
对于迫切渴求食物的头猿来说，身穿布衣，皮肉柔软的她们，显然更好下口，更加美味。
“再跑快一点！”
见到那食人怪物盯上了自己这边，惊恐母亲拉着哭泣女儿的小手，绝望地向前逃窜，然而以头猿的脚力，眨眼之间就已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只见硕大的猿掌一伸一抓，柔弱的母女俩即刻就被抓到了半空当中。
“哇！妈妈——！”
女孩望着头猿那漆黑恶臭的血盆大口，崩溃地嚎啕大哭，而她的母亲也只能绝望地抱住女儿，不断在内心祷告着，希望接下来发生的痛苦将会在一瞬间结束。
然而，就在头猿贪婪地探出脑袋，即将一享鲜活生命的滋味时，攀附在它体表上的漆黑淤泥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提醒起头猿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飞快靠近。
头猿心头一颤，赶紧回头，随后便见到前方十米远的大道中央，那名足以堪称它梦魇的猎人，正骑马狂奔而来。
而对方的右手，此刻正高高举着一杆沾血的长矛。
下一瞬，耶尘那凝聚在胳膊以及肩膀处的奥灵之力，即是汹然爆发，将长矛猛地投掷而出。
在恐怖力道的推动下，长矛划破长空，势如破竹，不给头猿任何躲闪与防卫的机会，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贯穿了它的下身。
“嘎咿——！”
命根子惨遭撕裂的头猿，顿时忍不住哭嚎起来，而那对母女也被痛到极致的它顺手扔飞在一旁的雪地上，暂时保住了性命。
头猿压根未曾预想到，耶尘还拥有着黑奇这等神奇的坐骑，能够在短短几分钟就跨越数公里的距离，追它追到寒风村。
而眼下头猿更是被耶尘直接命中了要害，令得它的脑海全部被剧痛所覆盖，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倘若以一对一单挑的角度来说，如今它的落败，完全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不过那攀附在头猿体表上的深渊物质，却不会乖乖接受这个结果。
只见这些漆黑淤泥并没有理会头猿的惨叫，并没有尝试去填充创口以缓和它的痛楚，反而是像先前一样通通汇聚在了头猿的喉咙间，再一次浓缩成了肿块的形状。
显然，深渊物质想要再一次引发那恐怖的猿啼。
尽管这一招会反噬自身，但已经是它们与头猿如今唯一能够用来对付耶尘的手段了，除此之外，被深渊沾染的猿猴再无其它选择！
一旦让这头骇人恶兽再度吼出那恐怖的音波，不但近距离的耶尘会身处险境，就连四周方圆百米还没来得及逃难的寒风村村民们，也都会落得五脏六腑粉碎破裂，如同罗伊德那般万分痛苦的悲惨下场。
而早已预想到这种最坏情况的少年，自然不会让头猿如愿以偿。
他要让这只残暴嗜虐而又贪生怕死的食人怪物，梦碎当场！
“将我丢向他的胸膛——！”
老马黑奇一听到背上传来的呐喊，身手矫健地刹住前腿，高抬下身，以强壮劲猛的腰力直接将上方的耶尘给向前甩出。
而耶尘则是借助黑奇给予的猛烈冲势，如箭一般飞跃过数米的高空，直接落到了头猿的胸前。
在猎物脖子处那漆黑的肿块即将成型之际，少年手中的修长直刀，绽放着耀眼的血色，先其一步插入了猎物的脖颈，令那抹锋利无畏的刀芒，干净利落地捅入漆黑肿块之内。
凝聚了奥灵之力的血液，在刀尖上迸发而开，如同火焰一般席卷了肿块的内部，令得其中的漆黑淤泥，此起彼伏发出着凄厉的悲鸣。
其声色听上去，无比的痛苦，无比的委屈......
第十九章 遗憾
耶尘一手紧握插入头猿脖颈的直刀，一手揪住头猿漆黑的皮毛，整个人就这么悬吊在头猿的胸前。
锐利的刀尖将漆黑的肿块连同头猿的脖颈一齐贯穿，无数猿血夹杂着淤泥从创口喷泻而出，其中有不少溅到了耶尘的脸上。
而在与这种深渊物质的零距离接触之下，重重叠叠的鬼魅之声，当即闯入了耶尘的意识空间，直接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地呼喊起来。
“为什么......你要伤害我们......”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呀......”
“快点过来......加入我们......一起把世间的万物......都吃个精光吧......”
阴森的话语，直击少年心扉，致使他当即面色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不过面对深渊的蛊惑，少年的意志自始至终都是坚韧不拔，那一连串恶魔的低语，很快就被他用顽强的战意给强行驱散开来。
滚开，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
耶尘用力拍打起了自己的脑袋，迅速恢复了清醒，而后便听到了头猿那嘶哑凄厉的惨叫之声。
“咿啊啊啊——！”
本来命根子就已遭受致命打击，如今喉咙又狠狠插上了一刀，头猿的大脑，现在几乎要被海啸一般的痛楚所压垮，令得它疯狂地乱蹦乱跳，同时伸手就要将身上的耶尘撕成粉碎。
而回归镇定的耶尘，则手疾地松开刀柄，抓着猿毛来了一个垂直翻身，不仅躲开了头猿抓来的掌心，更是一举攀爬到它双手都无法触及到的后背死角。
“唔嗷——！”
彻底失去理智的头猿，开始满地打滚，企图直接将背上的耶尘给压死。
而耶尘则是反应迅速地跳回地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样装满褐色液体的小圆罐，对着面前撒野耍混的头猿就是挥手扔去。
啪啦！
圆罐砸在头猿的脑袋上，随即破碎成片，褐色的液体遍布了头猿的整个脑袋，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油味。
“嗷？”
颅顶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湿润，令得头猿面色一变，下意识停止打滚。
然而，它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眼下身处在怎样的危险境里，那站立在前方的耶尘，就已将燃起的火柴给扔出。
头猿面相惊恐地向后躲闪，但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拍，火柴与油渍接触的一刹那，耀眼的烈焰即刻覆盖了头猿的皮毛，令得它成为了一头“火猿”。
“嘎啊啊啊啊啊——！”
头猿痛苦的惨叫，旋即响彻了整片寒风村。
望着先前还不可一世的食人巨猿，如今却在一名陌生人各种手段的折磨下摸爬滚打，周围幸存的卫士与村民皆是膛目结舌，满脸震撼。
“呼......”
聆听猿猴那惨烈的喊叫，耶尘不自主地舒叹一口长气。
原先与头猿交手时的位置处于茂密的松林，他才没有这样做，不过既然眼下头猿自己跑到开阔的村庄大路上，那么耶尘自然就没有必要留手了。
对付这种毛多的怪物，果然还是火攻最有效率。
耶尘一边在心里感叹道，一边观察着火的头猿，此刻这只巨兽已经再没了先前的威风，只是不停在雪地里打滚，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全部扑灭。
可就在它即将压下肩膀最后几丝火苗时，耶尘又接连扔出了两瓶油罐，令得大火再度熊熊燃起，让头猿继续享受独属于它的烧烤时光。
最后，在长达数分钟的挣扎与惨叫之后，火焰终于是尽数熄灭了。
满身焦黑的头猿，气息奄奄地趴倒在地面，双目无神，干张着黑嘴，艰难啃食起面前冰凉的雪土。
耶尘提刀走向命数已尽的头猿身旁，观察起眼前的情况。
虽说头猿本身被烧得够呛，但那一堆漆黑淤泥依然紧紧附着在它模糊的血肉之间，不断蠕动聚集，尝试填充起头猿全身上下的烧伤。
看来即便是火的高温，也拿这些深渊物质没辙，所以就算先前的寒风村护卫队想到了火攻的计策，恐怕也是难以胜过这深渊恐怖的再生力。
到头来，能真正毁灭它们的，只有奥灵之力。
耶尘站在头猿面前，无声地感叹起来，而头猿布满血丝的眼珠则是紧紧盯着耶尘那垂下来的刀尖，如今名为不安、恐惧、绝望终于也轮转到了它的头上。
头猿曾经以为，与深渊物质融为一体后的自己即是无敌的存在，世间任何生灵都会沦为它的盘中餐。
然而，头猿错了，现在的它只不过是头猎物而已，在真正的猎人的面前，头猿即将为自己的放纵与暴虐付出代价。
现在，就是它血债血偿的时刻。
耶尘沉默片刻，举起长刀而后猛地一刺，利落地贯穿头猿坚实的后脑，再是将刃尖一转，顺畅斩断了头猿粗壮的脖颈。
猿血喷涌，猿首掉落。
可是即便如此，那滩漆黑淤泥却还在起伏不停。
同一时刻，在将头猿身首分离以后，耶尘也是随之发现，在头猿那气管的横切面当中，竟然镶嵌着一枚黑色的圆石，而四周的淤泥则以它为中心不断旋转盘绕。
耶尘没有多想，直接一刀劈下。
圆石十分脆弱，一与沾血的刃口触碰，就化作成了无数齑粉，烟消云散。
而伴随着圆石的崩坏，头猿尸体表面那残余的漆黑淤泥，也是立刻凝结成了一片片干灰，跟随圆石一同消散在了空气中......
少年望着所有深渊物质尽数消失，而头猿则完全成为了一具普通的野兽尸体，一直悬挂的心头，这才稍微有所松懈。
而在头猿暴毙后，被耶尘所救下的寒风村众人却并没有显得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反而纷纷伫立于原地，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做，只是沉默着，向耶尘投去畏惧的目光。
在他们的眼中，耶尘能够迅速处决掉如此恐怖的怪物，本身存在也是同样充满了危险。
他们不知道耶尘是谁，不知道耶尘来自于哪里，因此也无法得知耶尘到底是从天而降的英雄，还是第二头自地狱而来的恶魔。
耶尘理解众人的戒心，没有丝毫责怪寒风村一众的意思，仅是走到刚才被头猿击飞的两名卫士身旁，询问他俩的状况有无大碍。
两名卫士虽然盔甲碎裂，满脸淌血，手臂骨折，不过在见到耶尘主动靠近之后，他们还是从地上挣扎地爬去，瘸着腿向耶尘大声回答道：“没、没大碍！感谢关心！”
见对方还这么有精神，耶尘也没有继续谈话的想法。
不过，他接着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低头回望，发现是一名女孩正在朝他打招呼，而这位小个年幼的白霜人，正是他刚刚从猿口下拯救的母女之一。
“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哥哥！”
女孩抬头望着耶尘，不顾身后母亲的反对与拉扯，以稚嫩的口音向耶尘感激道，随后露出了一抹可爱的笑容。
这小孩平时见惯了父亲猎杀野兽的情景，因此倒也不会对耶尘刚才处决头猿的模样产生反感。
“嗯，你们平安就好。”
面对毫无戒备的孩子，耶尘也是同样报以笑容回应，伸手轻抚起女孩的小脑瓜，散发出与猎杀头猿时截然相反的气场，洋溢着友好与和善。
“大哥哥，你真厉害，几下就将那怪物给干掉了！爸爸一直在为那只大猴子而感到烦恼，如今它被你解决了，爸爸他一定会超级高兴的！等他回来了，铁定会请你吃上美味的饭菜！”
女孩模仿起耶尘先前的动作，握起拳头一顿比划，而后嘻嘻哈哈地说道。
她的话语依然显得天真无暇，然而却是化作为一道寒冷的凉风，吹拂进耶尘的心扉，令他的脸色赫然僵硬。
“你的爸爸......现在在哪呀？”
耶尘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了起来。
“爸爸上山打猎啦！他可是寒风村卫士队里头实力仅次于庞森大叔的老二呢！虽然可能比不过大哥哥，但也还是很厉害的哦！”
女孩听了耶尘的问题，骄傲地挺起胸膛，语气得意地宣布起来，尽情表现出对于自己父亲的崇拜与尊敬。
耶尘的神色，即刻产生了动摇。
“啊......啊啊......”
“你说的没错......”
“你的爸爸，确实很厉害，他真的非常勇敢......同时，也非常的爱你呢......”
少年嗓音颤抖的回答道，而后又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惋惜忧伤的脸庞，终究是勉强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第二十章 反驳
成功猎杀头猿的耶尘，告知村中众人关于山中卫士队全灭的结果，并且带领他们去寻找遗骨，之后耶尘没有久留，与村民们告别完就与黑奇一同踏上了归途。
残阳傍山，昏红的晚霞照映在耶尘脸孔上，为他的神情增添了几分落寞。
老马无言，载着少年穿过广袤无垠的雪原。
而少年亦是沉默，脑中不断回想着，雪风村众人在听闻罗伊德一队尽数殒命的惨剧后，那张张难以掩盖悲伤与心碎的表情，以及那名小女孩由兴高采烈，转变至哑然失色，最后为自己父亲而珊珊落泪的可怜模样。
虽说耶尘与村民们仅是有着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看见他们的眼泪，感受他们的悲伤，耶尘的心头也开始揪紧起来。
眼下的他，不再是一位无情追杀猎物的猎人，而是一名为陌生人而感到叹惋的少年。
归途的路上，耶尘忍不住地反省起来，自己在猎杀头猿的过程中所做出的计策与决定，是否有哪些细节可以改善，从而令得罗伊德一行人得救呢？
然而，纵使他想象出了几十条不同的狩猎方案，想象终究是想象，现实也终究是现实，时光无法回溯，已经逝去的人们，终究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在那诡异莫测的深渊面前，罗伊德这样的普通人，就像是一根芦苇，轻描淡写之间，就会支离破碎，毁灭殆尽。
而只有像耶尘这般通过噩梦与奥灵迷宫取得联系，从而掌控奥灵之力的感应者，才有力量与深渊抗争，不然的话，耶尘的下场也绝不会比罗伊德一行人要好上多少。
“呼......”
耶尘坐在飞驰的老马上，望着山腰处那越来越清晰的教堂轮廓，长呼一口气，而后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他上午猎杀了一名因为噩梦而陷入癫狂的逃亡犯，下午又猎杀了一头被深渊所沾染的巨猿，接连使用奥灵术的消耗，以及被深渊物质攻击了数次神志，已经对耶尘造成了严重的精神负担，令他感到昏昏欲睡，意识模糊。
黑奇带着倦意浓浓的耶尘奔上雪山，抵达老教堂的门口，耶尘轻轻抚摸黑奇的侧脸以示感激后，便走进教堂的祷告大厅，走向那坐在最前排长椅上的背影。
“老师，我完成狩猎了。”
耶尘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低声报告道。
但是莱尔没有出声。
“......”
耶尘见莱尔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仅是站在原地不动。
两人即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渐渐地，耶尘感觉大厅中的空气越来越闷，越来越慑人，而一切躁动的来源，正是莱尔的背影。
少年明白，自己的老师又发怒了。
将耶尘今天在松林与村庄中表现看得一清二楚的莱尔，自然也明白耶尘在狩猎过程中表现出了哪些多余的情感，而眼下这逐渐焦灼起来的气氛，足以证明莱尔对此的态度：非常的不满意。
“我已经说过两次了，不要让仁慈成为你的祸患，而你却再次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花了很多不必要的心思。”
许久之后，莱尔终于打破了死寂，以冷冰冰的口吻说道。
然而，这一回耶尘却没有选择沉默，而是斩钉截铁给出了回覆。
“我没有在狩猎过程中被任何祸患所拖累。”
“相反，我认为他们所提供的情报与信息，帮了我很大的忙，让我节约了不少时间与力气。”
“所以，在这次的任务中，我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
耶尘的声音平静而响亮，在宽敞的祷告大厅中回荡开来。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反驳老师，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过即使是第一次向莱尔回嘴，耶尘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动摇，显得坚定十足，语气丝毫没有半点退让的态度。
一方面，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毋庸置疑，即是正确。
另一方面，他也察觉到莱尔似乎完全不将那些雪风村村民当成一回事，因此内心中隐隐涌现出了些许的愤慨，让他的双拳都是紧握起来。
“......”
面对徒弟头一遭回嘴，莱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一回他身边的空气却是不再摄人心魄，反而如同大洪退去的河岸一般，平静怡人。
“唉......这便是天性么......”
许久之后，中年男子摇头叹息起来。
“耶尘，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你能变得冷漠无情......甚至卑鄙无耻，都可以。”
莱尔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转头看向耶尘，而是凝视着面前破碎的神像，似是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因为，在猎人的世界里，越是善良的人，内心就越容易动摇，最终越容易被深渊......或者是这座迷宫本身给吞噬毁灭......”
“我所认识的一切同僚，多愁善感的人总是活不了多久......而我之所以能够坚持得长久，靠的就是自私自利这四个字。”
“我将一切事物都当作棋子为自己所用，通过几十年的探索与厮杀，抵达了其他所有猎人都无法企及的境地......但是，后来我动情了......而这唯一的一次动情，便为我的人生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让我不得不躲进迷宫中的一片水洼里，藏在这个狭窄的世界当中......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耶尘，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充当着猎人的角色，永远不要变成猎物。”
莱尔的话语传入耶尘耳畔，充满了谜团，也充满了悲哀，耶尘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这种事我也不能逼你，你自己慢慢去思考吧。”
莱尔则是在继续叹了一口长气后，旋即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然后，有另一件事我要问你，当你的身体直接触碰到深渊时，脑海中有感受到什么异样吗？”
莱尔突然的疑问，令得耶尘脸色一滞，下意识回想起了头猿那鲜血中的淤泥，飞溅到自己的脸颊上时的情景。
“只有一股奇怪的声音在我大脑中回响......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的感觉了。”耶尘有些语塞地回答。
“怎样的声音？说了什么？”莱尔平静地追问。
“十分阴森古怪的声音......说自己不是我的敌人，要我加入它们，和它们一起......吞噬掉世间万物。”耶尘一边回想，一边重复着那些诡异的话语，脸色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
“嗯，我明白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这不过是深渊蛊惑人心的一种常见手段而已。”莱尔注视着耶尘不安的脸庞，立刻以随意的口吻提醒道，而后向耶尘摆了摆手。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去休息了，最后一道试炼，等你彻底休息好了再说吧。”
耶尘听罢，点头离开。
今天连续的两场狩猎，已经令得他现在站都站不稳了，此刻的耶尘只想尽快洗漱与进食，然后裹在毛毯里睡上一觉。
莱尔继续一个人坐在祷告大厅里，面对着破碎的神像，平静的眼神里，隐约闪过了一丝担忧的色彩......
第二十一章 实验与钻研
少年从睡梦中苏醒，睁着惺忪的睡眼望向简陋屋室的窗外。
黄昏渐暗，晚霞依稀。
遥望那天边的黯淡残云，耶尘发了许久的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上床之前就已经天黑了，如今时间又到了夕阳，这岂不是说明他睡了整整一天？
耶尘打理一番，走到祷告大厅，见到莱尔依然如同往常般面对神像静坐，经过询问这才得知，自己在床上一躺，竟然就这么连续睡了整整三天，比他料想当中的还要夸张数倍。
“不用大惊小怪，毕竟你才刚觉醒奥灵术没几天，连续进行两场高强度的实战，自然会对你身体造成沉重的负担。”
莱尔坐在长椅上，语气平淡地解释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实战乃是最有效率的修行方式，经过一天的战斗以及三天的休息，如今你身体与奥灵之力的契合度，想必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耶尘点点头，他这次苏醒以后，的确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体内那活跃流动着的奥灵之力，其充沛程度远超先前，令得耶尘的**变得更加强大了。
“现在，是你学习通用奥灵术的时候了，而这也将成为你的最后一节猎人课程，等将最基本的通用奥灵术学会了，我们再继续第三道试炼，这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片永冬隐域了。”
耶尘默默聆听着莱尔的话语，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奥灵术，是奥灵之力的进阶使用手段，而其本身又分为本命奥灵术与通用奥灵术。”
“本命奥灵术在每个人经历过迷宫噩梦之后会自行获得，会根据不同的精神本质而显现出不同的能力，就比如你的血，这种奥灵术每个人基本只能拥有一套，易入门，难精通。”
“而通用奥灵术则是任何经历过迷宫噩梦的感应者都有机会习得，不过门槛颇高的技能体系，种类繁多复杂，难入门，易精通。”
“现在我要求你学会的，即是最基础的几道通用奥灵术，等你将这卷轴中的东西取出来以后，再来找我吧。”
莱尔说完，递给耶尘一张白布手帕。
耶尘接过手帕仔细端详，发现其表面印着一道由蓝墨水勾勒出来的奇妙符文，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力场，让流淌于他体内的奥灵之力仿佛遭受到吸引般，开始起伏不定起来......
少年回到房间，好奇地打量起这张单薄的手帕，而后将其紧握，令得澎湃的奥灵之力通过指尖灌输于手帕的表面。
而后，他发现那道奇异符文瞬间就将这些能量吸收的一干二净，本身也迅速开始发起光来。
耶尘又惊又喜，静静等待。
可是，符文光芒仅是持续了一会就黯然失色，房间内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耶尘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再次将奥灵之力灌向这道奇异符文。
这回他特地加大了奥灵之力的输入量，不过除了将符文的发光时刻延续了一小会之外，耶尘依旧没有收获到任何结果。
“咦......”
求知欲被彻底点燃的少年，又开始对手帕做起各种尝试，然而哪怕他将体内的奥灵之力通通榨得所剩无几，手帕也没有呈现出如何变化。
耶尘有些不甘地托起脸庞，可既然力量已经用完了，那么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今天也只能带着烦躁的心情上床休息了。
......
第二天的曙光来临，一顿充足的睡眠令得耶尘体内的奥灵之力恢复如初，也赐予了他继续探索神秘手帕的资本。
然而，耶尘就像是一个赌徒，没过多久就将新入手的力量挥霍至精光，而那张手帕则依然不为所动。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筹码用光的少年，静坐于床边，紧盯着那张不知浪费掉自己多少时间与力气的小小手帕，开始陷入到苦思冥想之中，不断变换着法子，以此探寻解开手帕谜团的关键。
天色渐暗，耶尘知道今天又得作罢，随后只能做了一会简单的体能训练，就又爬上了木床，通过睡眠补充起奥灵之力。
这种来自于梦境的能量，似是也只能靠梦境来补充。
第三天，耶尘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那便是将他积蓄一整夜的奥灵之力，一次性通通灌入到白布手帕当中。
而这个冒险的想法，终于是令耶尘取得了重大发现：伴随着单位时间奥灵之力输入量的不同，手帕上符文散发出来的光芒亮度也会有所区别。
而这些区别十分不明显，也只有当耶尘一次性将所有奥灵之力全部输入后，才能观察到符文亮度的变化。
同时，耶尘还注意到，符文亮度最强的时间点，并不是奥灵之力单位时间内输入量最高的时候。
阴霾逐渐散去，前路赫然明朗，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少年，在休息一夜补充了实验材料以后，第四天立刻开始着手记录符文最亮时刻，所需要的单位时间奥灵之力输入量的准确数值，并且尝试将符文的最高亮度维持下去。
而在第五天的下午，当紧张兮兮的耶尘将奥灵之力，以精确的速度，平稳有序送入白布手帕当中，并且令得奇异符文绽放出高光长达三秒钟之久后，那道符文终于是产生了除了发光以外的全新变化。
只见它的上空，在顷刻之间便是浮现出了一道充满了晦涩字迹的圆阵，与此同时，一道体积远超过手帕的黑影亦是自圆阵的中央凭空出现，朝着耶尘下落而来。
“呃！？”
耶尘惊呼一声，连忙伸臂接下。
然后，他一边感受着掌间传来的轻盈感，一边检查起这件从单薄手帕出钻出来的神秘事物，旋即发现它竟然是一件雕镌着黄金花纹的纯黑斗篷。
少年哑语地注视这件来自于虚空的宝物，嘴角很快因为难以掩盖的喜悦而上扬起来。
尝试摸索了足足五天，他终于是解开了手帕中的谜题，终于是取得了像样的成果。
而就在耶尘想要带着解密成功的喜悦，向莱尔汇报起自己的成果时，他那紧贴在斗篷上，不经意散发出奥灵之力的指尖，却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震动。
紧接着，斗篷漂浮了起来，而后自行脱离少年的双手，宛如突然获得了生命力一般，缓缓悬浮在少年的身前。
第二十二章 金纹黑篷
在耶尘惊讶的视线注视下，镌有金色花纹的纯黑斗篷中央，突然泛起了一环光圈。
下一刻，一道细长的光柱从光圈中衍射而出，直接照射在了耶尘的胸口上。
接触到这股光芒的一瞬间，耶尘当即察觉到全身的奥灵之力都开始活跃地涌动起来。
仿佛这件斗篷正在尝试与他的精神建立起联系，而耶尘体内的奥灵之力，则开始迫不及待地回应这种请求一般。
心头震撼的少年，没有阻止体内的变化，而是遵循着直觉，任由身体的能量与奇异斗篷搭建桥梁，令体内的奥灵之力与斗篷射出的光柱平缓地交汇，融合......
数分钟以后，光柱依稀消散了。
而耶尘所散发的奥灵之力，则好似获取了斗篷的认可，令它主动飞过耶尘的头顶，平稳披挂在了耶尘的肩头与后背，主动将自己穿戴在了耶尘身体上。
一披上这件奇异斗篷，柔软与温暖的舒适感随即传递到了耶尘的心头。
而后，一道陌生的名字，也被奥灵之力输入他的脑海内。
金纹黑篷。
“这是......它的名字么？”
耶尘暗自沉吟，满脸好奇且兴奋地抓起斗篷的一角，摩挲指尖，充分感受起斗篷那轻盈透气的奇异质感。
少年摆弄了好一阵，这才走出房门，向祷告大厅的莱尔报告起自己的成果。
“嗯，既然你已经穿上了这件斗篷，说明你已将空间存取与遗物契约两门通用奥灵术都学会了。”
莱尔看了耶尘身上的金纹黑篷一眼，随后满意地点头评价起来。
耶尘摸了摸脑袋，稍微梳理了一番思路。
自己老师所说的空间存取，应当就是通过奥灵之力和相应的符文，以手帕一类的小物品作为媒介，将大物件压缩寄存于小物品内部的一种空间变换技术。
至于遗物契约，则大概就是刚才他与金纹黑篷建立起联系的过程了。
“记住手帕上符文的图案，记住与你成功从手帕中取出斗篷那一刻的力道，掌握了这两点因素，你在以后的狩猎中就不必随身携带大包小包的道具了，空间存取的技术，对于猎人生涯来说非常便利，极其重要。”
莱尔脸色平静地指点完第一道通用奥灵术，而后又谈起了耶尘肩上那件斗篷的来历。
原来，奥灵迷宫内无奇不有，而其中就存在着一类事物，可供耶尘和莱尔这些噩梦感应者使用，名为迷宫遗物。
这一类事物，散落在奥灵迷宫当中，数量不可计数，包含着武器、防具以及饰品等各式类别，不过它们却不是普通的装备，而是自带有奥灵迷宫法则力量的古物，具备着各种奇异的效果以及强大的能力。
而噩梦感应者若是在迷宫里遭遇了这些遗物并且想要使用它们，那么还需要在精神上与它们建立联系，签订契约方才可以使用。
遗物根据契约门槛的高低划分为六道阶级，而耶尘如今穿戴在身上的金纹黑篷，是莱尔从前曾经使用过的，防御型一阶遗物。
不过莱尔在很久以前就终止了契约，与它切断了联系，事到如今便是转交给耶尘拥有。
而正是因为这件斗篷的契约门槛低，像耶尘这样只经历过一重噩梦的感应者，才有资格与其成功建立起联系，从而成为它的新一任主人。
原来这斗篷曾是老师的装备啊......
耶尘一边端详起金纹黑篷的一角，一边在内心偷偷感慨道，接着又向莱尔问起来：“老师，如果感应者资格不够，强行与高阶级遗物签订契约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那么他们的理智会遭受毁灭，意志会陷入癫狂，最终被迷宫所奴役，成为神志不清的疯子，就像是那些被噩梦摧残意志的失败者一样，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堕落者。”
莱尔用手指扶着脸颊，深邃的眼神内，飞快拂过从前的生涯记忆。
“这种不自量力的人，在迷宫中数不胜数。我过去的不少同伴，也都因为垂涎于力量而落得这种结果。而其中的大多数......都被我亲手处决掉了。”
莱尔在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一旁的耶尘听了，则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原来迷宫遗物......是如此恐怖的存在，看来他未来若是在迷宫探寻到其它遗物，绝对不能像刚才那般草率地将其接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老师，那我这件金纹斗篷又有什么特殊作用呢？”
耶尘甩了甩身上的斗篷，忍不住问起来。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莱尔在听完他的问题后，直接就要求耶尘把他腰间的左轮递给自己。
不好的预感涌进耶尘心头，但他依然还是照做了。
莱尔接过银色左轮，看了一眼其中填满的弹仓，紧接着便将枪口对准一脸紧张的耶尘，朝着他那被金纹黑篷所覆盖的侧身扣下扳机。
砰！
刺耳的枪响传遍祷告大厅，不过出乎耶尘意料的是，这回近距离硬挨上一发枪子，自己竟然只是微微后退了两步，完全没有向后翻倒的势头。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金纹黑篷，发现子弹不仅没有将其打穿，自身还被反弹在到了地板上。
而金纹黑篷的中弹部位处虽然被弹头压出了一道浅印，不过却在周围布料的起伏下，正缓缓恢复着原状，仿佛有着强大的自生力......
正当耶尘为此感到惊奇与激动时，莱尔已是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手拔出了耶尘腰间的长刀，朝他的后背，就是举刀一刺。
嚓。
一声闷响，莱尔那凝聚了强大奥灵能量的刀尖，即刻将毫无防备的少年刺倒在了地上。
一股轻微的刺痛感在耶尘的后背生起，他满脸委屈地站起来，摸了摸后背，发现即使是凝聚了奥灵之力的突刺，竟然都无法将金纹黑篷给刺穿，依然在它表面留下了一道可以自行复原的凹痕。
“这件斗篷能够大幅度缓冲你所受到的任何伤害，不管对面拥有着奥灵之力，亦或是深渊之力，它都能起到效果，在一阶遗物中也算是稀有宝贝了。”
莱尔评价着，忽然一甩刀刃，又在猝不及防的耶尘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接下来，你再学习如何使用奥灵之力给伤口快速止血，这便是第三道通用奥灵术切口愈合的内容，对于像你这样需要频繁靠流血来战斗的感应者来说，这门通用奥灵术，算是最不可或缺的自愈技术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练习与磨合这些新技能，三天之后，即刻开始最后一道试炼。”
莱尔说完，旋转刀柄，动作流畅华丽地将直刀稳当当插回耶尘腰间的刀鞘内，随后坐回破碎神像前的长椅，如往常一般闭目养神。
少年点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低头凝视起手臂上流血的伤口，而后再是全神贯注操纵起奥灵之力的流向，小心翼翼地，操控它们将皮肤的切面一步步黏合起来......
第二十三章 第三道试炼
陈旧教堂庭院内的雪地，耶尘坐在木桩上，嘴边哈着热气。
而后，他举起刀刃，向自己手腕快速一刮，然后将流出的血珠滴入左轮弹仓之内，凝结为一枚鲜红的子弹。
耶尘举起左轮，朝着前方的巨石射击，只听嘭的一声，整个岩石当即被血子弹轰成了碎渣。
其威力，显然要比几天前的血子弹强上不少。
经过两场高强度的实战与数天的休息，如今的耶尘不仅提高了自身奥灵之力的纯度，本命奥灵术的效果也获得了显著的提升。
他瞥了一眼雪地上的石渣，而后取出一瓶保温杯。
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淡红色液体，其间飘荡着数片鲜红色花瓣，散发出浓浓的茶香。
少年吟了一大口热茶，然后取出怀表开始计时，当分针转完第五圈以后，他又在手腕上的伤口挤出新的血液，凝造出了第二枚血子弹，朝着另一块巨石开枪射击。
石头崩碎，威力不减，而耶尘的神志也依然完好，没有感受任何的晕眩。
他手中的热茶，乃是以当地植物红血花所泡制出来的花茶，这种花的花瓣具有活血补血的功能。
不久前，耶尘突发奇想，开始研究起营养品能否影响到自己的奥灵术。
而在将红血花茶喝入口过后，他旋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红血花茶的滋润，能够令得耶尘血子弹的制造时间从十分钟缩短为五分钟，而形态维持时间则还是十分钟。
这样一来，耶尘在短时间内可以拥有的血子弹数量上限就直接提升到了两枚，而这无疑将大大提高他的战力，以及危急时刻的容错率。
耶尘收回左轮，转而望向自己手腕上刚割出的伤痕。
经过噩梦的锤炼后，他如今的**，不管在自愈能力上，还是在造血能力上，都变得十分强大，因此要不了几分钟，这些浅伤就会自动愈合，甚至连疤都不会留。
不过这一次，耶尘直接将奥灵之力凝聚在了伤口表面，主动促进起表皮与血管的重连。
短短几秒之后，这道伤口随即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这种以奥灵之力主动修复伤口的技术，则正是名为自主愈合的通用奥灵术。
通过三天的学习与精炼，连同空间存取与遗物契约在内，耶尘可以说完全掌握了通用奥灵术之中的这三道基本技能。
而明天，即是他接受最后一道试炼的时候了。
等到将其完成，少年就将会离开这片冰雪天地，一睹外面的世界了。
耶尘躺在床上，朝简陋破损的天花板伸出手掌，紧握成拳，而后闭眼睡去，养足精神。
......
翌日清晨，莱尔坐在长椅上，沐浴在一片明亮日光之中，向着耶尘缓缓讲解起试炼的内容。
“第三道试炼，需要你动身前往白霜城，因为白霜城领主的住宅，即是你此回的猎杀地点。”
“几年以前，白霜城的领主曾带领部下去边界的山林打猎玩乐，无意间与边界外的深渊对视了片刻。”
“在寻常白霜人的认知中，边界外的深渊不过是光线抵达不了的暗黑区域，因此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这个领主却是不一样，经历过一次噩梦的他，从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感受到了什么，然后精神便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莱尔顿了顿，继续述说着。
“虽然这个领主不像你先前所猎杀的猿猴，没有被深渊直接污染，但是他的思维与意志却遭受到了深渊的蛊惑，自从打猎回去之后，便是疯狂地翻找研究起城中各类古典书籍，然后几年以来，都在不停持续进行着各种实验与仪式，为的就是将深渊召唤到这个世界，让一切生灵都落得被深渊吞噬的下场。”
被深渊蛊惑的噩梦感应者，数年以来都在想办法召唤深渊！？
耶尘听到这，脸色瞬间一变，立刻张口询问：“这么说起来，这段日子，边界山区以外深渊上涨的现象......莫非就是白霜城领主造成的？”
莱尔摇了摇头。
“不，领主所做的一切实验与仪式，全都被我监控与干扰了，深渊上涨的原因与他没有关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你的狩猎对象。”
“此外，杀了领主还不算完，你得将他家里有关深渊的一切，全部清除才行。”
莱尔微微想了想，又补充了几条信息。
“这第三道试炼的难度，远超你的前两道试炼，因此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时刻牢记猎人三则，不要让仁慈成为你的负担。”
“好了，骑着黑奇进城吧。”
说罢，他如过去一般摆了摆手，示意耶尘可以起身离开了。
少年礼貌性地弯腰点头，接着转身快步离开。
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面朝着破碎神像，指尖时不时点着额头，似是无比重视少年在此此次最终试炼中的表现。
一个小时之后，准备妥善的耶尘这才动身出发。
他此次出行，轻装上阵，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拎着背包，身上仅带着左轮、直刀与金纹黑篷，还有一张印有蓝色符文的白布手帕。
耶尘走至教堂的大门，老马黑奇和上次一样早在雪地中等候他多时，耶尘亲切地摸了摸黑奇的脖颈，然后起身坐上马鞍，一人一马就这么朝着山下奔去。
耶尘放眼望去，在山下雪原以北的尽头处见到了一片模糊广阔的轮廓，在那里的即是这片永冬隐域中，最大且唯一的城市，白霜城。
白霜城以及围绕它而建立的无数农场与乡村，占据了这片冰雪世界中的东北与西北区域，虽说此城面积仅有十平方公里不到，但在狭窄的小世界当中已实属繁华气派，算是白霜人王国中的首都。
就这样，耶尘骑着黑奇，一路奔过山间、平原、树林......
在跨越了无数复杂多变的地貌，吹了数个小时的凌冽寒风之后，一人一马，最终抵达了小世界的北端，白霜城门外的主干道。
“上一次进城，好像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耶尘观察着白霜城那经过翻修的高大城门，与城门两边武装精良的守卫，不由得感慨起时光飞逝。
随后他便戴上篷帽以及面罩以做便装，领着黑奇来到城门外的马厩。
在将黑奇安置好以后，耶尘随即独自走向白霜城的大门。
两名驻守城门，手持单发步枪的高大警卫，迅速拦住了耶尘的去路，告知他任何人进城都需要经过检查，因此必须露出真容。
不过耶尘并没有遵从他俩的指示，反而动作快速地往两名守卫手里各塞了一样东西。
那是白霜人所使用的流通货币当中，面值最高的金币。
两名守卫互相瞥了彼此一眼，又望了望身后没有理会他们这一边的其他同伴，接着对耶尘轻哼了一声，开口质问：“你在贿赂我们？”
而耶尘则是笑了笑，以低沉的白霜语言回答：“我的脸上有疤，很丑，不想让人见到，两位请见谅。”
话落，他往俩守卫各自的手里又塞了一枚金币。
“咳！行吧，你可以走了。”两名守卫象征性地咳嗽一下，而后便为耶尘让开了去路。
耶尘过去每次进城，基本都要经历类似于这样的交涉。
不过这白霜城虽然是这片土地唯一的大城，但守卫队内部的管理却不怎么样，到处都充斥着**的臭味，因此想要贿赂守卫进城，基本没有什么难度，大不了多塞几枚金币便可。
反正，莱尔每一次给耶尘提供的资金，耶尘都花不完，他不知道莱尔都是从哪里拿到这些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而莱尔也从来没有和他解释这一点的想法，只管用，别多问。
就这样，人类身份的耶尘，成功混入了白霜城。
宽敞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白霜人你来我往，耶尘借着建筑之间的缝隙，遥望城中心那栋最为高耸的大宅。
那是一栋宛如宫殿般庞大且气派的豪宅，哪怕是隔着十几条街道，仅是远远望上一眼，耶尘都能感受到它的奢华与高贵，正是白霜城领主的住处。
不过，在确认了猎物的位置后，少年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转头走进身后的巷道，朝着白霜城内，最大最杂的酒馆走去。
对于要如何完成第三道试炼，耶尘脑海中已是拟好了计划的雏形，不过在实施以前，他还得先去收集一下领主的情报。
因此，像酒馆这种向来鱼龙混杂，聚集着各种小道消息的地方，自然是耶尘探查信息的最好去处。
少年希望自己能在其中取得不小的收获，从而最大幅度增加狩猎计划的成功率，好为自己在这片永冬隐域中的最终试炼，划上一个干脆利落的句号。
第二十四章 白霜城
白霜城一角的酒馆，人声鼎沸，喧闹吵杂。
这里的规格在白霜城中虽然不算顶尖，但人流量却最为庞大。
在这间酒馆里，永远不缺落魄的穷鬼、寻求艳遇的富豪以及思忖着偷鸡摸狗之事的恶徒，而像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寻得各种稀有罕见情报的宝地。
看中这一点的耶尘，毫不理会门口醉鬼的叫喊，快步走入酒馆大厅，然后坐在吧台的角落，撒下几枚银币，点了一杯店里最昂贵的酒。
老板瞥了这个遮掩住面容的客人，没多说什么，直接将酒水推到耶尘面前，可是耶尘却没有理会那杯酒水，反而抓住老板粗糙的手，往其中塞了一枚白霜金币。
“我想打听点关于领主的信息。”耶尘交出金币后，旋即向老板小声地说道。
酒馆主人接过金币，本来表情还乐呵呵的，可在听到耶尘试图打探的对象，居然是城中的领主以后，其神色当即一滞，紧接着他立刻将金币还了回来。
“这种事......你找别人打听去吧！”
不过耶尘却是推回了老板的手，又接连往里面塞了几枚金币。
老板低头一瞅，望着手心里那五枚金光闪闪的货币，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似是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后，当耶尘再次递来五枚金币之后，老板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了。
他脸色贪婪，手脚麻利地将十枚金币迅速揣到兜里，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
确认无人监听以后，老板立马将耶尘带到了酒馆内隐蔽安静的仓库中。
“你打听肖瓦鲁斯领主......是想干什么？”
老板语气紧张地问起来，虽说按酒馆的不成文规矩来讲，他不应该询问客人打探情报的动机，但既然对象是领主，那事情可就不能混为一谈了。
毕竟在这里，肖瓦鲁斯不光是白霜城的领主，更是整个白霜人国度的国王。
倘若耶尘打算对肖瓦鲁斯图谋不轨，那么万一他被抓到了，而警卫追查到了老板这里，那么到时候，老板可就得陪着耶尘一同被处刑了......
不过，耶尘倒也看出了老板的心忧，连忙以和善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呵呵，你别担心，我来自于城外某个村庄，此次进入白霜城，只不过是想和领主大人谈桩生意罢了......”
“因为我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不太了解肖瓦鲁斯这个人，以至于在之后的会谈里，很难拿捏讨价还价的力度。”
“既然老板你也是商人，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耶尘倚靠在仓库的砖墙上，坏笑地解释起来，言行举止间，倒真的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商人的老练奸诈气质。
老板扫了耶尘几眼，虽然心里觉得耶尘的装扮与商人不怎么搭边，但如今揣在他兜里的十枚金币，又足以证明耶尘倒是真的很有钱，那么自然也可能有和领主谈生意的资本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想打听他的什么？”老板接受了耶尘的说法，回到正题上。
“嗯......你就把他的身世背景，性格特点以及过人之处通通给我简述一遍吧。”耶尘耸了耸肩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板嬉笑地点了点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耶尘肯付出十枚金币的价格，那么就算要他说破嘴皮，他也乐意至极。
在老板杂七杂八的叙述之下，耶尘随即得知了不少信息。
肖瓦鲁斯的领主位置，是从上一任肖瓦鲁家主继承而来的，白霜人文明的宝座，百年以来一直都是为他们这个家族所掌控，而说起肖瓦鲁斯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倒是与历代的白霜城领主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热衷权力，贪图女色，喜爱财宝，霸道自傲......就是一副典型的豪门老爷形象。
“至于他的过人之处嘛......嗯......应该就是对民心控制得特别好吧......”
“白霜城在肖瓦鲁斯大人的统治下，治安情况要比前几任领主在位时好多了......虽然现在城里的情况也不怎么样，但肖瓦鲁斯大人每隔几个月就会在城中心发表演讲，其内容每一次都会让我们感到振奋与满足。”
“而这也令得十几年来，白霜城中的底层人民未曾发生过任何一起暴动或叛乱，今年唯一出的茬子，也只是让一个死刑犯越狱了而已......在这一点上，肖瓦鲁斯倒是要比前几任领主厉害不少。”
老板双手抱胸，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娓娓道来。
“控制民心......演讲......他口才很好么？”耶尘眼睛转了转，立刻提问道。
“肖瓦鲁斯大人的口才......也不见得有多好......只不过我在听他发表演讲时，总觉得肖瓦鲁斯的嗓音非常动听，让人感觉十分舒服，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的原因吧。”老板挠了挠稀疏的头发，表达自己对于领主的看法。
“嗓音么......”
耶尘眼神沉了沉，随后又望向老板继续发问：“那么我还想要知道最后一件事，领主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比如经常深居家中，很少外出露面之类的......”
老板听后神情一变，下意识点头应答：“这确实是真的......以前肖瓦鲁斯大人很喜欢设宴，时不时就举办宴会以向众人显摆自己的财力，可是在几年前一次外出打猎归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个兴趣了，除了出席几个月一次的城中演讲，肖瓦鲁斯大人便是很少在民众面前露脸......经常呆在自己的豪宅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说到这，老板瞄了瞄周围，在确认仓库的绝对隐蔽性以后，凑向耶尘耳边，开始低声念叨起来。
“这话我本不该说，不过既然客人你给了这么多钱，那我姑且还是提一下吧......”
“虽然白霜城居民明面上都不敢讲，但背地里却早已流传起了一个谣言，那就是肖瓦鲁斯大人暗自有着研究尸体的爱好......因为深夜里时常会有货物马车被运至到领主的豪宅，而有人曾经窥视过里面的内容......竟然塞满了腐臭的囚犯尸体......”
“当然，这也只是谣言，没有人能去确认，也没有人敢去确认......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耶尘听罢，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向老板点头道谢之后，即是快步离开了酒馆。
老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隐约涌现出了不安，只得将耶尘点了却没动过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以此迅速抚平自己忐忑地情绪。
第二十五章 领主肖瓦鲁斯
耶尘在离开酒馆以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大步踏入了白霜城的富人区。
在这片区域中有一座广阔的庄园，而庄园中央耸立的气派的大宅，便是领主肖瓦鲁斯的家。
耶尘走到庄园的门口，门前便有两名手持火枪，武装精良的门卫将他拦下，眼神紧紧盯着面前这位将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可疑人士，而后毫不客气地质问起耶尘的目的。
“我有事要与领主商谈，想见他一面。”面对警戒的守卫，耶尘的语气却显得十分轻松，丝毫不将他们的敌意放在心上。
“你有事找肖瓦鲁斯大人？可以是可以，但在那之前得先把你的面罩摘下来，我们可不会为连脸都不露的可疑分子通报消息。”其中一名守卫目光凶狠地瞪着耶尘，然后警告道。
“抱歉，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脸，还请你们谅解。”耶尘一边轻笑道，一边向守卫递出金币。
哪知道，这回对方并不吃这一招，直接挥手便将金币拍飞在了地上。
“你把我们领主亲卫队当成什么人了？快点把面罩摘下来！”两名门卫怒颜骂道，看起来他们和散漫**的城门守卫截然不同，对肖瓦鲁斯领主忠心耿耿，所以并不吃耶尘的金钱诱惑。
“不行。”耶尘耸耸肩膀，果断拒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可是肖瓦鲁斯大人的亲卫队，在白霜城里，我们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现在，快点把那该死的面罩给我脱下来——！”
另一名守卫暴躁地呵斥出声，伸手就要粗暴扯下耶尘的面罩。
不过，耶尘仅是侧转身体，便躲开了对方的胳膊，再是探手一抓，直接掐住了那名门卫的咽喉。
淡淡的奥灵之力在耶尘的指尖扩散开来，死死压迫着门卫的颈动脉，让他还来不及还手，就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而痛苦。
另一名门卫见状大惊失色，立即抬起火枪，准备向耶尘射击。
不过耶尘掏出左轮的左手，却是比门卫更快地扣下了扳机，古铜色子弹精准地射中了门卫手中的火枪，令它当场崩碎损毁。
“啊！？”
门卫看着自己手中残缺的枪支，顿时傻眼，而耶尘则一边掐着原先那名门卫的脖颈，一边冷眼望向剩下的这名门卫。
“赶快给我去通知领主，就说深渊的使者来拜访他了......不然的话，我就杀了这个无礼之徒！”耶尘语气严肃地命令道。
“唔......”
门卫见自己似乎拿眼前的神秘人毫无办法，只得慌张地打开又关上庄园铁门，一路朝着庄园内的豪宅狂奔。
而耶尘则是将已经昏迷不醒的门卫扔在一旁，将奥灵之力灌注于脚底，纵身一跃，即刻轻松越过了高大的铁门，踏在了庄园的大理石地板上。
少年脸色平静地朝豪宅方向走去，途中遭遇了不少正在工作的仆人，纷纷朝他投来了好奇与疑惑的眼光，不过少年并不给予理睬，只是专心于狩猎目标所在的位置。
他穿过庄园宽敞平坦的石砖大道，最终抵达了豪宅前的喷水庭院门口。
在庭院里等待耶尘的，是一整列手持单发步枪，随时准备开火的领主亲卫队，数量足足有二十多个，看起来是因为刚才那名逃窜门卫的通风报信而召集起来的。
“快点举起双手！不然我们就开枪了！”亲卫队作为队长的一名高大白霜人，持枪向着耶尘大声怒喝道。
“我有事找领主，不想受伤的话就让开。”耶尘站在原地，语气冷漠地反过来威胁众人，仿佛根本不把他们当成一回事。
“找死！”
亲卫队队长听后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向耶尘开火射击。
而耶尘则是将斗篷罩住面部，在奥灵之力的爆发下全速冲刺，凭借身上金纹黑篷的缓震作用，直接顶开了火枪的弹头，朝着亲卫队队长正面奔去。
剩余的亲卫队成员大吃一惊，连忙一齐开火，然而所射出的子弹，不是被耶尘躲闪，就是被斗篷给弹开。
其中寥寥几枚擦过耶尘脸颊的弹头，甚至都不能在他的皮肤表面留下血痕。
恐怖的速度以及强大的防御，令得耶尘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枪林弹雨，冲到了亲卫队队长的面前。
后者震骇到了极点，想要扔枪拔剑，却被快一步的耶尘直接一个上勾拳，完美命中了下巴。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队长整个人当即被耶尘打飞到了十来米的空中，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傻眼连连。
口吐鲜血，神志不清的队长在飞过最高点之后，又脑袋朝下垂直落向地面，不过耶尘却及时提住了他的衣领，好让队长不至于摔得脊椎断裂，当场身亡。
“好了，如果不想变成他这样的话，还不赶紧让开。”耶尘拎起昏厥的队长，向剩余亲卫队成员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众人即使在见到队长的惨样后，依然没有半点退缩的样子，仅是保持队列，持枪后退，似是要死守领主的豪宅大门。
“......”
耶尘望着眼前所见，心里首先感慨着亲卫队一行人对领主倒真是忠心耿耿，不过仔细观察后，他又突然发现每一名紧握火枪的护卫，脸上皆是统一的面无表情。
明明刚才还对自己一拳揍飞队长的场景而惊声四起，然而眨眼过后他们的神情就全部镇定如初，这前后的差别，未免也转变得太不自然了一些。
这么看来，领主的奥灵术果然是......
耶尘心念到此，豪宅的大门突然被一道人影用力推开，紧接着一道饱含着威严的呵斥声，旋即打破了亲卫队与耶尘的对峙局面。
“都给我收枪！不得对贵宾无礼！”
耶尘顺着声源望去，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一名身着华丽衣袍，面相苍白消瘦的中年白霜人。
亲卫队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统一向耶尘低头认错，随后以整齐的步伐退至大门的两边，站成了恭迎嘉宾的队形。
而那名身材修长的中年白霜人则是从亲卫队中缓缓走出，微笑地向耶尘点头问好。
感受着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聆听着他那自嗓门发出来的独特声调，耶尘即刻意识到，此人应当就是白霜城的领主、白霜人的国王、自己最后一道试炼的猎杀对象——肖瓦鲁斯，没错了。
第二十六章 催眠
“我的护卫们行事草率，不懂变通，若您感觉受到了冒犯，我深感抱歉，并且会予以补偿，所以还望您能够原谅。”
肖瓦鲁斯向耶尘弯腰致歉，言行举止优雅有礼，散发着一股天生自带的高贵气场，倒不愧为领主豪门出身。
“没事，我不在意。”
耶尘摇头回应，然后略微打量了一下肖瓦鲁斯那苍白消瘦的脸孔，忽然将嗓音压低了一些。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相信你已经从门卫那里得知我的身份了......所以，应该也明白我前来拜访的动机。”
听到这，肖瓦鲁斯原本和善的表情骤然一变，眼角都是因为难以抑制的兴奋情绪而抽搐了一下。
“当然......当然！使者大人，请跟我来，我们里面谈，里面慢慢谈！”
他双手握在胸前，以发颤的嗓音将耶尘往房内请，双眼与嘴角都因为喜悦与激动而扭出了夸张的弧度，对耶尘的态度热情尊敬到了极点。
只是单单声称自己是深渊的使者，就足以让这名身份高贵的白霜城的领主表现得如此欣喜若狂，令人着实难以想象他对于深渊究竟追捧到了何等的狂热程度。
显然，深渊已经严重侵蚀了肖瓦鲁斯的精神，致使他完全不觉得将召唤深渊毁灭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妥。
肖瓦鲁斯的价值观已经被深渊给彻底地改变，不过他的这份狂热，倒也正好为耶尘的计划所利用。
毕竟，耶尘是猎人，而肖瓦鲁斯是猎物，今天的深夜，正是猎杀的时刻，届时，耶尘将会帮助肖瓦鲁斯从疯狂与痴迷中解脱，永远地解脱......
耶尘跟随肖瓦鲁斯走入气派奢华的豪宅迎客厅，踏着柔软精美的金丝地毯，穿过挂满名贵壁画的明亮长廊，遇到无数向肖瓦鲁斯与自己问好的佣人，随后踏上洁白华美的螺旋阶梯，来到豪宅二层中央的一间宽敞房间。
耶尘走入房内，简单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间屋室的两侧摆放着数排塞满了资料的书架，中央则安置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杂乱摆放着一大堆文档。
“不好意思，这里便是我研究深渊召唤仪式的主要场所，由于您的到访有些突然，所以我没有时间来整理房中的文件，还望您不要介意。”
领主向着少年歉意一笑，态度十分的诚恳。
按肖瓦鲁斯所说的来看，这间书房里的文档与资料，应该都与召唤深渊一事有所联系，也就是说肖瓦鲁斯整整几年以来都窝在此地，没日没夜地阅读着海量文字，而为的仅是召唤深渊，毁灭永冬隐域的一切生灵......
耶尘沉默不语，目光稍移，注意力突然被吸引到了书房背面的一道玻璃展柜上。
展柜之中，横放着一把整体呈现银灰色，外表酷似于步枪的武器，不过它与一般的步枪比起来，外形还要显得更加狭长与粗犷，浑身散发出一股别致的气息。
肖瓦鲁斯注意到了耶尘的视线，随后微笑着介绍道：“这杆枪是我年轻时让城里枪匠特地打造出来的狙击枪，威力与射程都远超一般的步枪，放在这间书房里，算是当作我的护身符吧......当然，如果使者大人钟意于它，在成功召唤深渊以后，我也乐意将其赠予你，反正到那个时候也再没用它的必要了，哈哈哈！”
肖瓦鲁斯讲完笑话，便邀请耶尘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红酒以表欢迎。
不过在见到耶尘毫无兴趣地伸手拒绝后，肖瓦鲁斯则是一脸知趣地自己喝了起来。
“哎呀......我这几年日日夜夜学习深渊，研究深渊，不断拿囚犯们的尸体做人体献祭，结果一事无成......”
“然而，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之时，没想到自称深渊使者的您出现了！”
“莫非是深渊感受到了我的虔诚，特地派您来接纳我的吗？呵呵呵......”肖瓦鲁斯托着酒杯抿完一口，而后嬉笑着嘴脸开口道。
“不，我并非来自于深渊本体，而是它的信徒，感应到你在不断尝试召唤它的行为后，我才准备过来协助你的。”耶尘摇头解释。
“噢，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肖瓦鲁斯微笑地点头应和。
然而下一刻，他微眯的双目突然浮现出些许微光，直勾勾注视着耶尘的双眼，以包含磁性的嗓音询问起来。
“那么......阁下......您真的有办法帮到我吗？”
这话一从肖瓦鲁斯的嘴里念出，耶尘即刻感受到一股麻意涌上脑海。
白霜城领主的话语，就像是蜘蛛突然射出的蛛网，冷不防地即是向耶尘的意识缠绕而来，令得他的思维瞬间出现了凝滞感。
耶尘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是微微一沉。
他明白，肖瓦鲁斯此刻的心里对自己还存在一丝怀疑，因此已经开始施展奥灵术，对耶尘发起了试探。
果不其然，领主的奥灵术......乃是以声带为媒介，对旁人发动催眠等一类精神操控的能力。
少年在内心如是结论道。
结合先前酒馆老板的措词，以及门口亲卫队的誓死抵抗，他轻而易举地就猜想到了肖瓦鲁斯的奥灵术真身。
因此，早在与肖瓦鲁斯见面的第一时间，耶尘就将奥灵之力凝聚在自己的耳内，一有异变便堵住耳道，从而抵御对方通过声音散发出来的奥灵之力攻击。
耶尘没有出声，肖瓦鲁斯也不再说话。
双方仅是面对面坐着，目光凝视着彼此，开始了长达一分钟的无言对峙，令得气氛陷入到沉寂与焦灼当中......
不过，即便耶尘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备，在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交谈下，肖瓦鲁斯催眠的效果还是无比显著，令得耶尘的思维终究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麻醉感，稍一松懈，就要被肖瓦鲁斯的言语所攻垮。
看起来这个白霜城的领主，在奥灵术的运用上已是十分的老练。
耶尘表面继续沉默着，内心继续挣扎着。
他深知，一旦自己真的被肖瓦鲁斯给催眠，那么很快就会将事实向肖瓦鲁斯托盘而出，而那会导致此次狩猎直接结束，莱尔交给耶尘的第三道试炼，也将以失败收场。
然而，纵使局面如此的紧张，稍有闪失便会满盘皆输，耶尘的表情却还是怡然不惧，没有流露出任何动摇。
过去在莱尔手里接受的训练，早已让他拥有了一份坚定的心智，越是在关键时刻，就越能保持冷静。
而后，耶尘动作自然地举手抱胸，不过暗地里却是用手指使劲掐着自己大臂上的皮肉。
在奥灵之力的涌动下，强烈的痛楚即刻涌向耶尘的脑海，而他也正是将这份痛感与耳道内能量之墙联合在一起，这才得以成功挺过了肖瓦鲁斯的言语催眠。
“我确实能够帮忙。不过......在那之前，肖瓦鲁斯，你最好别再耍这些小伎俩了，因为它们对我并不管用。”
耶尘强忍皮肉上的刺痛，语气充满不屑地开口提醒道，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模样看上去神气十足，丝毫不把肖瓦鲁斯的奥灵术放在眼里。
第二十七章 演戏
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彻底看穿，奥灵术的催眠被彻底阻挡，肖瓦鲁斯的脸色先是一僵，旋即充满了惶恐。
“对不起，我领主做久了，不知不觉就犯老毛病了，无意冒犯，还请使者大人原谅！”领主立刻弯腰朝着少年致歉道。
“哼。”耶尘一边眼神轻蔑地出声，一边松开指甲间渗血的皮肉，转而用手托住自己的脸颊。
“不过我的出现确实有些突然，你会怀疑也是正常的，所以就让你看看我的脸吧。”
话落，耶尘旋即拉下了自己的面罩，让人类的五官面容完全展现于肖瓦鲁斯的目光之下。
“啊！？”
见到耶尘的真容，肖瓦鲁斯不由得大声惊呼起来。
毕竟。那是与他们白霜人截然不同的长相，而肖瓦鲁斯即使在白霜城做了这么多年的领主，也完全没有在这片永冬隐域中见过甚至听说过其它的智人族。
“您、您的长相......您莫非是从——”
满脸震骇的领主，差点将手里的酒杯都给摔碎了，支支吾吾地吭声问道。
“没错，我来自于外面更加宽广的世界，是其它信奉深渊的人种，之所以会在你面前现身，为的就是扩张深渊的领地。”
耶尘对肖瓦鲁斯的震惊不以为意，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肖瓦鲁斯膛目结舌了数十秒，旋即猛地将头砸在了身前的茶桌上，而后额头淤青地向耶尘再次道起歉来：“相信！我相信您就是深渊的使者！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挽回您的心情——！”
他说着，又连续使劲磕了几个头，弄得满脸是血，茶桌表面都布满了碎痕。
“行了行了，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了，我现在只想尽快让深渊笼罩这个世界，所以需要你这个领主的协助。”耶尘摆了摆手，示意肖瓦鲁斯冷静下来，重新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
“好的，好的！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定会全力招办！”肖瓦鲁斯一边拿手帕擦拭起脸上的鲜血，一边迫不及待地回应着。
耶尘从怀里取出一张印有蓝色符文的手帕，集中心神，令得一张白纸顷刻间自手帕表面的奇异符文处冒了出来，看得肖瓦鲁斯目瞪口呆，显然他并不了解空间存取这一通用奥灵术的概念。
白纸中央，用红墨水绘有一道充满着晦涩符号的奇异圆阵。
肖瓦鲁斯接过白纸，观察着眼前的红色圆阵，小声猜想道：“这莫非......就是召唤深渊所要用到的仪式法阵？”
“没错，我不知道你这书房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是从哪收集的，但它们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不然你也不会忙碌数年而毫无成果。”
耶尘点点头，顺便将肖瓦鲁斯往日的研究对象通通贬低了一遍。
“这纸上所记录的阵法，才是召唤深渊的正确方式，我当初就是靠它将深渊召唤到自己故乡的。”
说完，耶尘咯咯地冷笑起来，整个人真的演出了一股独属于邪恶魔头的阴冷气质。
肖瓦鲁斯面色呆滞地看着手里的白纸，不过心情不仅没有因为耶尘的嘲讽而感到任何不快，反而感受到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明朗与舒爽。
只要能够召唤出深渊，肖瓦鲁斯就心满意足了，丝毫不介意自己过去所做的到底是不是无用功，他对于深渊的执念就是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需要你命令部下前往白霜城位于东南西北的四个端点，然后各自以白纸为模板用红墨水绘制出半径十米的圆阵，并且在每个圆阵的中央都洒下你的十毫升血液。”
“还有，尽可能将城中所有人全部赶到城门外，因为届时一旦法阵发动了，白霜城将成为召唤仪式的中心，而中心以外所有的生灵将会成为迎接深渊的祭品，祭品越多，深渊就会越高兴，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你家里......有幸观赏到深渊尽情饱腹的幸福模样了。”
耶尘冷声笑道，走向书房的阳台门窗边，望着窗外那逐渐昏暗的夕阳天，向肖瓦鲁斯发出了最后的叮嘱。
“召唤仪式对于时间的要求十分精确，法阵必须在夜晚十二点整准时启动，而眼下虽然只剩六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但我相信以领主你的能力......应该能够将一切办妥，对吧？”
肖瓦鲁斯停顿片刻，低声将耶尘所提的仪式要点重复了数遍，直到将每一步都烙印在心头，才以姿态郑重地向耶尘弯腰做出了承诺。
“我一定不让您失望，这就带着发动人力准备仪式！而在我准备的这段期间里，您就留在豪宅里休息吧。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仆人说，我会让他们拼了命满足您的！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使者大人，再见！”
肖瓦鲁斯礼貌地做完了告别，当即手忙脚乱地冲出书房，大声动员起这片庄园的所有人员，连续下达了好几道重大的指示，令得原本这片宁静的庄园，很快充满了忙碌的脚步声......
“呼......”
独自一人留在书房的耶尘，暗自松了一口气，将面罩重新遮住脸庞后，随即走出房门，向肖瓦鲁斯专门为自己指派的仆人询问道：“在领主外出的时间里，请你带我逛一逛这座豪宅以及周围的庄园，所有的地方，我都想逛一遍。”
仆人恭敬地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便是带着耶尘一步步熟悉起周围的建筑构造......
外出的肖瓦鲁斯，先是吩咐自己的亲卫队前往东南西北四个城角进行仪式法阵的制备，而后又紧急动员起全城所有守卫，命令他们全副武装，不问男女，不问老少，将白霜城大街小巷里的居民全部轰出城外。
对于如此荒唐突然的举措，守卫们纷纷深感疑惑，追问原因。
但是肖瓦鲁斯却懒得和他们解释详情，直接靠着那充斥奥灵之力的嗓音便将众人催眠，令得他们顷刻间尽数沦为了听话的傀儡。
就这样，被肖瓦鲁斯操控的守卫们，成群结队地扫荡起白霜城的大街小巷，将街道、店家、甚至住宅里的居民一一驱逐，其中即使是如厕的人们都不放过，伸手粗暴地将他们拽出来，然后就随便扔进大街的人堆里。
肖瓦鲁斯的逐客令，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如此突如其来且不带任何解释的大规模行动，自然招致了海量民众的不满，令他们纷纷手持武器开始了暴动。
不过，正当守卫难以压制平民的怒火时，肖瓦鲁斯却是及时出现，再度发出了他那包含了磁性的嗓音，开始对人群施展起大范围的洗脑。
最终，满腔怒火的人们猛然间又回归了平静，而后目光呆滞地放下武器，井然有序地排成长列，在守卫的指引下乖巧不闹地走出了城门......
夕阳落下，圆月升起，随着钟上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原本喧哗吵杂的白霜城内也终于是逐渐安静了下来，而城门外的平原上则是一片人山人海。
位于领主豪宅内的耶尘，站在书房外的阳台上，遥望城内逐渐平息的动乱，又将目光移向了夜空中那圈皎洁清冷的月色，沉默不语，眼神坚定。
少年心中明白：很快就将是自己显露猎人真身，在这个世界中开展最后一回狩猎的时刻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尽力让这最后一道试炼完美落幕，绝对不能让老师失望......
绝对不能！
耶尘如此决心道。
第二十八章 袭击
连续忙碌了数个小时的肖瓦鲁斯，带着疲惫的脸色回到家中。
此刻豪宅内的大厅已是空无一人，所有仆人都被肖瓦鲁斯用催眠赶到了城外，他们与普通的居民一样，皆是被肖瓦鲁斯安排成为恭迎深渊的祭品。
为了确保城中居民尽数被赶出城外，肖瓦鲁斯在白霜城变得安静以后，还亲自带领守卫反复巡逻了所有地区，而且期间还不停地使用奥灵术以镇压新的暴乱人群。
因此，如今的他已是汗流浃背，劳累得双眼发昏，而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去迎接深渊的降临，显然是肖瓦鲁斯不愿意看见的，那实在是太无礼了。
他取出怀表，发现距离仪式启动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姑且还算充裕，因此在书房接见耶尘之前，先去淋浴间入浴清洗了一遍身体，而后用有生以来最认真的态度好好打理了一遍自己的外表。
当时钟指到夜晚十一点五十五分，肖瓦鲁斯这才带着满身的香水味走入书房。
“使者大人，让您久等了，抱歉，为了尽可能让城内没有残留人士，我花了不少时间。”肖瓦鲁斯态度敬畏地解释着。
而耶尘则站在门窗边，静望夜空中的月色，许久以后才转过头来，语气平淡地反问：“无妨，那些跟随你的守卫与亲卫也全都出城了吗？”
肖瓦鲁斯微笑地合手点头，连忙应答：“出了，全都出了！如今在这栋宅邸里的，就只剩你我二人了，所以放心吧，使者大人。”
“很好，有如此众多的生灵可供吞食，想必深渊降临后会感到十分满意，之后指不定还会对你我有额外的赏赐，现在，就让我们进行最后的仪式准备吧。”
耶尘说完，确认在房间内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以后，瞧了书房内的钟摆一眼。
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好的！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肖瓦鲁斯欣喜如狂地点头哈腰。
耶尘让肖瓦鲁斯拿出自己先前交给他的那张圆阵白纸，而后将图纸平放在书桌中央，煞有介事地将一根点燃的蜡烛置于圆阵中心，而后向肖瓦鲁斯发起了最终命令。
“来，站到圆阵前，全神贯注地凝视蜡烛，让深渊感受到你的召唤，我就不和你争抢这份荣誉了。”
“是！感谢使者大人！感谢您的慷慨无私！”
肖瓦鲁斯激动地握紧了手掌，双眼都因为喜悦而充满了泪花，踏着颤抖的步伐，走到他的书桌前。
而后，这名白霜城的领主，就这么全心全意地凝视起圆阵上燃烧的蜡烛，在内心默默赞颂起深渊的神秘，高歌着深渊的伟大。
而在同一时刻，耶尘站在肖瓦鲁斯的背后，将那早已经装填好血子弹的左轮迅速抬起，枪口即刻贴住了肖瓦鲁斯那毫无防备的后脑勺。
下一秒，耶尘靠在扳机上的手指，果断地扣下。
砰！
鲜红的子弹披着火焰的外衣，冲出枪口，钻入脑髓，而后血腥地破碎炸裂。
仅有数厘米不到的距离，让肖瓦鲁斯几乎承受了耶尘血制奥灵术的极限伤害，令他的头颅如同一颗崩碎了的西瓜，瞬间飞溅当场，脑浆涂地。
愚昧天真的肖瓦鲁斯，甚至连恭迎深渊的庆贺词都没来得及在心里念完，就这么带着残存的下巴瘫倒在了书桌边上，无力扑灭了白纸上的蜡烛。
“呼。”
耶尘干完正事，深呼吸，却依然将枪口对准着肖瓦鲁斯的背影，没有丝毫的松懈。
毕竟上一道试炼中与深渊扯上关系的头猿，纵使被穿胸碎脑都能够再生复活，因此，谁又能保证面前这个沉迷于召唤深渊的疯子，不会也和头猿一样亲手接触过深渊，导致身体产生什么可怕的变异呢......
不管怎样，耶尘都不会放过肖瓦鲁斯身上任何可疑的迹象。
不过，即便眼下肖瓦鲁斯的**真的已被深渊所寄生，正在逐步再生自我，耶尘也完全能够将它一刀刀切成肉块，最终粉碎掉深渊核心，令它断绝掉再生。
耶尘凭借出神入化般的演技，将肖瓦鲁斯玩弄于鼓掌之间，最终就这么令他毫无防备，毫无抵抗地惨遭猎杀。
尽管事态的一切发展，皆是在耶尘意料之内，皆是耶尘所乐意看到的，但是，他隐隐约约还是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奇怪......
狩猎过程，轻松过头了......
老师说过，这次第三道试炼的难度远超前两道......
可是，这个肖瓦鲁斯的催眠奥灵术虽然确实有些棘手，但只要提前猜到还是很好应对的，和老师说的根本不符啊......
难道领主还有其它的秘密？
耶尘满心疑惑着，但此刻的他尚且还无法得知答案，索性拔出长刀，打算先将肖瓦鲁斯的尸体给肢解，以确认其中是否存在着类似于深渊核心的事物。
然而，就在耶尘举起早已上了血的长刀，试图彻底分离肖瓦鲁斯的残躯之际，一道诡异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响起。
这一刻，耶尘的瞳孔骤缩。
所幸他还处于极度戒备的状态，因此在迟疑了零点三秒的时间后，立刻甩头面向身后。
而也正是耶尘快到极点的反应，令他在脖颈被刺穿之前，先一步瞄见了闪来的那道黑影。
少年下意识猛举右手，抬刀招架，然而刀刃来不及跟上，令得他只能以左手硬生接下袭来的黑影。
唰！咣！
骨肉的断裂声与长刀的摔落声，几乎同时传进了耶尘的耳畔。
一抹锋锐的漆黑剑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
若不是耶尘迅速地撇过脑袋，这记突刺还将连同耶尘的左眼一齐夺去。
躲开了致命偷袭的耶尘，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刺客身形，心头顿时暴涨出无数震惊与困惑。
不过，战斗本能还是使他果断地举起左手，第一时间向对方开枪射击。
但是在耶尘枪口抬起的一刹那，对方迅速伸出的另一只手，即刻压住了耶尘的左轮，不让他开枪射击。
而耶尘也在同时用伤残的右手紧握剑刃，不让对方将剑抽回。
两人旋即开始相互角力，进而缠斗在了一起。
期间，尽管耶尘已是将奥灵之力通通覆盖于自己的四肢以全力反抗，可对方的奥灵之力却也丝毫不落下风，完全不是耶尘轻易可以甩开的对手。
两人，在肖瓦鲁斯的尸体面前扭打成了一团。
当那名刺客将耶尘按到在地，并迅速把他右手上的剑刃抽出并打算再刺一记时，耶尘的脚跟却是及时踹到了对方的腹部，直接将刺客整个人踹飞到了几米远的墙壁上。
“呃！”
刺客狠狠摔在墙上，忍不住一声痛叫。
耶尘的这记横踹，令他将墙面都是压出了无数的裂痕。
“唔......”
然而比起他，耶尘的情况只怀不好。
掌骨直接被贯穿的左手，开始疯狂倾泻着鲜血，令得耶尘满头大汗，脸色都开始因为剧痛而狰狞起来。
这人......是谁！？
他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我刚才完全没有发现——！？
耶尘一边坚挺着心神，一边震惊地想道。
少年咬牙望向前方那从地上迅速爬起身的刺客，紧接着发现，这名刺客是一名自己先前却从未遇到过的陌生白霜人。
他身穿着仿若肖瓦鲁斯那样的贵族服饰，而五官面容看上去也和肖瓦鲁斯有几分神似，只不过明显年轻了许多。
在枪杀肖瓦鲁斯之前，自己分明已经数次确认过书房以及房外走廊都没有多余的气息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突然向自己发动袭击？
为什么......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无数问题涌向耶尘的脑海，而后那名长相形似肖瓦鲁斯的年轻白霜人，则是以一对暴满了血丝的双目，死死怒视起耶尘，紧接着以一种愤怒到极点的沙哑口音，缓缓地开口沉吟。
“你竟然......杀死了兄长大人......”
“将他坑骗使唤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就这么站在他背后，卑鄙无耻地开枪偷袭......”
“亏他还对你那么热情......那么信任......”
“啊......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啊......天真又可怜的肖瓦鲁斯大哥......啊啊啊......”
“啊——————！”
神秘的刺客一阵碎碎念，然后便是仰天咆哮起来，其嘶哑的嗓音响彻了整片领主庄园，尽情宣泄着他的悲伤与愤怒。
耶尘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以及他凭空出现的原因......
但望着自己右手掌心上不断喷涌血水的创口，以及创口内部那正在嗡嗡嚎叫着的深渊物质，有一点，耶尘却是十分的明白。
那便是自己如今的处境，凶险至极。
形势，已经开始急转直下......
第二十九章 兄弟
耶尘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右手上的血洞，随后便是看见创口之中，那群零散微小的漆黑淤泥，正在争先恐后地钻入自己体内，宛如正在抢食的蛆虫。
少年见状，立即强忍剧痛，集中心神，透过血洞内的血水释放出一股股奥灵之力，从而在这些恶心的东西入侵体内之前，将它们尽数燃烧殆尽。
这些在我伤口内蠕动的东西......与当初攀附在头猿体表的物质一样，都来自于深渊！
耶尘如是思考着，又抬头望向面前那持续发出悲鸣的人影。
只见对方手中所持的黑色匕首，并不是刻意打造成那样的，而是由于其刃面爬满了浓稠的漆黑淤泥，这才导致它整体呈现出漆黑的色泽。
神秘刺客持续咆哮了十来秒，而后恢复了冷静，眼神血红地死瞪起耶尘。
“哼......我原先还和兄长大人一样，以为你这个从外面世界来的家伙深不可测，万万招惹不得......”
“不过，经过刚才的交手，我发现你这混账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一个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的骗子而已......”
他甩了甩匕首上沾染的鲜血，而后表情极为不屑地嘲讽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持有深渊的武器？”
耶尘一边面色挣扎地向神秘刺客提问道，一边暗自撕下衬衣的一角，缠住自己穿洞的手掌，并同时施展新习得的自主愈合通用奥灵术，以奥灵之力将创口堵塞，从而避免血液继续外泄。
“哼，像你这样肮脏龌龊的骗子，本来不配知晓我的身份......但为了名正言顺地替肖瓦鲁斯大人复仇，我姑且还是让你带着答案下地狱吧......”
“我乃白霜城领主肖瓦鲁斯的爱弟——肖瓦鲁文！”
“同时，亦是即将把你碎尸万段，为兄长讨回公道的人！”
当肖瓦鲁文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耶尘便猛地抬起枪口，准备开火射出血子弹。
然而对方对此早有防备，在耶尘起手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行动。
只见这一个刹那，肖瓦鲁文的身体轮廓突然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在耶尘惊奇的视线注视下，他迅速与书房四周杂乱的环境融为一体，使自己立刻消失在了耶尘的视野之内。
这个人......
耶尘停顿瞬息，恢复神志，立刻重举枪口，警戒起周围的一切动静，一切变化。
这个名为肖瓦鲁文的人......
在望见对方身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之后，耶尘总算是恍然大悟，明白肖瓦鲁文到底是怎么逃过自己的侦查，并且在极近距离下对自己发动偷袭的。
他的奥灵术......是隐身！
而且......还是那种能够彻底掩盖住自己气息的隐身！
下定结论的耶尘，目光扫荡起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迅速发现，原先那把锁在书房角落的玻璃展柜，居然在自己不知不觉间被悄悄打开了。
而其中肖瓦鲁斯曾向耶尘展示的那把狙击步枪，也一并跟着消失不见了。
危险的直觉，此刻在耶尘脑海中爆发，令他整个人猛地转向子弹上膛声的方向。
此时此刻，那把做工精巧华丽的狙击步枪正悬浮在空中。
漆黑的枪口，正狠狠瞪视着耶尘的躯体。
“死吧，渣滓。”
一声冷哼，自狙击步枪侧边的空气中生出，而后其扳机，即是被无形的手指所扣动。
下一秒，刺眼的火焰从枪管迸射而出，一枚通体漆黑，附有浓稠淤泥的子弹，飞越短短数米的距离，直接命中了耶尘的腰腹。
砰！
枪声响彻，在狙击枪强悍的冲击震荡下，耶尘整个人当即缩成一团，倒飞而出，闯破了书房的门窗，狠狠摔下二层的阳台，落到楼下的喷泉庭院里。
不过，纵使一枪打飞耶尘，但肖瓦鲁文的脸色却是布满了惊骇。
“竟然没有当场炸成肉块......”
他解除了隐身状态，提着沉重的狙击步枪，一边向书房阳台走去，一边疑惑地呢喃起来。
在肖瓦鲁文看来，狙击步枪的备件基础，加上极近距离的射击，再加上深渊物质的附着强化，三者结合而施展出来的恐怖威力，本该让耶尘当场就四分五裂才对。
然而，对方却仅是犹如被大锤砸飞一般摔出书房，这种情况，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一些。
肖瓦鲁文穿过破碎的门窗，来到阳台边缘向下望去，可是却只能在庭院的地板上看见一滩模糊的血迹，未能搜寻到耶尘的身影。
显然，对方已经转移位置了。
“这家伙，终究是从外面世界来的人，身上有什么护命的宝贝也不奇怪......”
“不过，不管你还有什么能耐，今天注定逃不了！”
“我肖瓦鲁文，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肖瓦鲁文咬牙切齿地发誓，而后一脸悲痛地返回书房内，走到他那瘫倒在书桌上，脑壳崩碎，死无全尸的大哥肖瓦鲁斯身边，将对方那冰冷无声的躯体横置于地面。
“哦......肖瓦鲁斯大人......我善良的兄长......我悲惨的兄长......”
“对不起......其实我从最开始......就觉得这个所谓的深渊使者有问题......但是却犹豫着没有出手......”
“最终害您命丧黄泉......真的对不起......还望您能够在真正的深渊神明怀抱中，得以永远的安息......”
肖瓦鲁文跪倒在肖瓦鲁斯身边，痛哭流涕地为其送行。
过不了多久，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震耳的脚步声，随着大门被猛地推开，肖瓦鲁斯的亲卫队一行人，旋即出现在肖瓦鲁文的面前。
“肖瓦鲁斯大人，我们听到枪声就从地下室赶来了！请问您——”
亲卫队之中下巴贴着绷带的队长，一进门就慌忙喊起来，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跪在地上，泪水奔涌的肖瓦鲁文，以及他旁边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肖瓦鲁文大人......这、这难道是——！？”
面对茫然惊恐的亲卫们，肖瓦鲁文拿起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站起身，嗓音低沉沙哑地告知众人噩耗：“兄长大人死了......被那个身穿斗篷的骗子偷袭了......”
“怎么会......这样......”
亲卫队成员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皆是变得无比苍白。
尽管肖瓦鲁斯如今已死，但几十年以来日夜饱受催眠的他们，内心早就被肖瓦鲁斯的奥灵术潜移默化地影响，其忠诚已是在灵魂深处根深蒂固。
如今自己的主人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哀伤与绝望。
不过，在望见肖瓦鲁文那充满了仇恨与杀意的眼神后，亲卫队众人的神情也迅速变得凶狠，狂躁，暴怒起来。
眼下，无声胜有声。
领主的弟弟与领主的亲卫，双方脑海内只存在着一个共同的念头，那便是复仇！
为了白霜城领主，为了肖瓦鲁斯大人，他们今晚势必要将逃走的耶尘捉拿归案，五马分尸！
否则的话，这份心头之恨......永生难绝！
第三十章 刺客肖瓦鲁文
肖瓦鲁家族上任家主，同时也是白霜城上任领主，沉迷女色，欠下了不少风流债。
而肖瓦鲁文即是他在一次外出游玩时，与乡间一名女性所产下的私生子。
可是上任家主仅是将此事看作随意的消遣，事后就翻脸不认人，完全无心负责，因此肖瓦鲁文一出生，就只能跟随母亲过着贫困的寻常农家生活。
然而当领主的继承人，成年的肖瓦鲁斯听闻此事后，立刻满怀兴趣地拜访了这个素未平生，同父异母的弟弟。
紧接着，肖瓦鲁斯便是震惊地发现，他这个弟弟与自己一样经历过某种诡异的噩梦。
只不过，与肖瓦鲁斯以嗓音为媒介来催眠对方精神的本命奥灵术不同，弟弟的本命奥灵术，却是以皮肤为媒介，拥有着将自己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的隐身能力。
在得知此事后，肖瓦鲁斯毫无犹豫地将弟弟接纳到家族当中，并且争得父亲的同意，让弟弟正式改名为肖瓦鲁文。
自此之后，肖瓦鲁文与母亲便是彻底摆脱了贫穷的生活，正式踏入贵族阶级的上流社会之中。
肖瓦鲁斯的这道举动，无疑令得肖瓦鲁文受宠若惊，感动至极，心里已然将其当作救世主看待，为了报答这位拯救自己的兄长，肖瓦鲁文乐意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于是，肖瓦鲁斯就这样安排肖瓦鲁文成为了自己的影子护卫，并且对他的身份做了极其严格的保密，导致只有家中少数亲人与仆从以及亲卫队一行人才得知其存在。
而肖瓦鲁文的工作，便是担任肖瓦鲁斯的最强保镖兼最强杀手，通过隐身能力替肖瓦鲁斯解决任何突如其来的袭击，亦或是铲除掉任何可能威胁肖瓦鲁斯统治的存在。
而前不久一名身怀巨力的囚犯，表面上说是被守卫用人数碾压制服的，实际上也是被肖瓦鲁文暗中偷袭给撂倒的。
因此，肖瓦鲁文可以说是肖瓦鲁斯一把最忠心，最强大的尖刀，能够为他铲除掉任何不利的因素，让肖瓦鲁家族的事业蒸蒸日上。
于是，兄弟俩就这么联合起来，一人凭借催眠控制民心，一人凭借隐身铲除祸患，齐心协力将白霜城统治得顺风顺水。
而就算几年前外出打猎时与边界深渊的无意对视，导致兄弟二人性情皆是剧变，但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丝毫的恶化，反而一同陷入了对于深渊的追捧与狂热当中。
肖瓦鲁兄弟分工合作，肖瓦鲁斯负责研究召唤深渊本体的仪式方法，而肖瓦鲁文则从边界山崖提取了不少深渊物质作为样本，开始研究它们的特性与功能。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自称是深渊使者的耶尘出现在兄弟俩的面前，一切才随之改变......
起初，肖瓦鲁文对于耶尘的身份就十分怀疑，但在兄长亲自试探却被识破，且对方还主动证明了自己是外面世界来的人种以后，肖瓦鲁文就再也压制不住兄长的热情，只能暗自警惕着耶尘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在耶尘踏入豪宅的那一刹那，肖瓦鲁文就保持着隐身状态，耶尘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当耶尘于书房中休息的数小时期间里，肖瓦鲁文自始自终都站在阴暗的墙角里，眼神几乎就没从耶尘的身上挪开过。
同时，他也背着肖瓦鲁斯，暗地里召集起亲卫队全部三十名成员，擅自告知众人领主命令有变，他们不用前往城外，只需躲藏在豪宅的地下室，倘若情况稍有不对劲，就立刻冲向领主的书房，做好营救肖瓦鲁斯的准备。
然而，肖瓦鲁文万万想不到，自己警戒了整整一晚上，偏偏在最后时刻出了茬子。
当耶尘在法阵上摆放的那根蜡烛，令肖瓦鲁斯神魂颠倒，喜极而泣之时，肖瓦鲁文望着兄长那忙碌了数年终于有所成果的幸福模样，其内心也被深深地触动，正抬手打算抹眼泪。
哪知道，站在肖瓦鲁文身边的耶尘，却这短短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了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左轮，最终一枪崩碎了他亲爱兄长的头颅。
看着自己追随了半辈子的肖瓦鲁斯，无力瘫倒在书桌上的背影，肖瓦鲁文的内心破碎了，绝望了，最终被无尽的怒火所吞噬，陷入到仇恨的疯狂之中。
“绝不能放过那个渣滓......”
“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肖瓦鲁文摆脱以往的思绪，回归残酷的现实，望着兄长惨不忍睹的尸首，双眼怨恨地紧咬下唇，咬出滴滴鲜血，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意。
他深呼一口气，然后走到书房内的一角，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外观精致的长盒，然后拿到亲卫队一行人跟前，将其缓缓地打开。
只见盒中分为三层，每一层都落有无数小坑，整齐安放着数十枚漆黑色泽的子弹。
不过子弹的表面并不光滑，反而涂满了黏稠的淤泥状物质，隐约间还在攀爬活动，持续散发出一连串宛如苍蝇般，令人心头难受的嗡嗡低语。
“这是......”
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亲卫队众人吞了吞口水，语塞地发问。
“这是我这几年潜心研究的主要成果，用深渊物质所凝练出来的深渊子弹。”
肖瓦鲁文端着长盒，一脸阴沉地解释起来。
“那个杀害肖瓦鲁斯大人的凶手，有着不亚于我的超能力，普通的子弹对他完全起不到威胁，这也是为什么白天你们几十人的火力扫射都拿他没有办法的原因。”
“不过倘若你们用到这种深渊子弹，那么情况绝对会大不一样了......我敢担保，在它的面前，那家伙就与普通人没多少区别，只要多挨上那么几发，该死的，还是得死！”
“所以，这些深渊子弹就是你们用来杀死那个凶手，为自己与肖瓦鲁斯大人正名的机会！”
“这盒子里的深渊子弹，总数一百八十枚，你们全队三十人，每人拿五枚，我自己留三十枚。”
“庄园的四周有我布置的深渊眼线，所以我知道到那个混账尚且还未逃出庄园，正躲藏在这座宅邸的某处......”
说到这，肖瓦鲁文的眼神涌现出凶狠的寒光，脑内已经开始想象着耶尘被子弹扫射成马蜂窝的血腥下场。
“我还是老样子单独行动，而你们就分组追查他的位置，宅内一有枪火声就立刻往声源处集结，尽量不要落单，以免被那渣滓钻了空子！”
“是！”
亲卫队众人大声接受了肖瓦鲁文的命令，整齐有序地拿取了自己的五枚深渊子弹，而后分出三批十人小组，同时奔往豪宅内的不同方向，全力搜寻耶尘的足迹......
肖瓦鲁文独自走回兄长的尸首边，俯身亲吻了一下他那苍白的手背。
“肖瓦鲁斯大人，待我回来，会给您安排最隆重的葬礼，请先稍等片刻......”
话落，肖瓦鲁文将子弹盒收入怀中，背起沉重的狙击枪，提着锋利的漆黑匕首，纵身跃下书房门窗外的阳台，跟随耶尘落下的血迹，一路向前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