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九章 我们回家吧
（补发）
“唔......”
戴格瑞克遭受一阵拳打脚踢，很快就变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再也没了还手的力气。
“哈哈哈，肮脏的乞丐，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
六名施暴者，欣赏着受害者遍体鳞伤的瘦弱躯体，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内心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似乎是在戴格瑞克身上揍过了瘾，男孩们很快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戴格瑞安。
猖狂的视线，直接更看向了她手里的木碗，以及那些讨来的钱财。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吵还有什么用！”
男孩们叫叫嚷嚷，一阵推搡，很快就把戴格瑞安绊倒在了地上。
“哇啊啊啊......”
戴格瑞安哪里见过这番场面，遭到一番粗暴对待之后，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好疼......好疼啊......瑞安想回家......爷爷，爷爷，你在哪啊，快来救我们啊......”
看着戴格瑞安一脸无助地倒地啜泣，男孩们又是一阵得意大笑，接着大放厥词道：
“想回家？当然可以！只要你把手里的钱全部给我们，我们自然就会大方地放你俩走人啦！”
“说得没错！你恶心到了我们，自然需要赔偿，这非常合理！”
“来，快点松手，把钱给我！”
戴格瑞安把木碗死死报在怀里，同时一边哭泣一边喊叫道：
“不！这是我和哥哥辛苦一下午讨来的，你们谁都不能抢！”
见到戴格瑞安竟然还敢反抗，几个施暴者当即怒火中烧，纷纷握紧了各自的拳头。
“叫你给，你不给，那就像你哥那样继续挨揍吧！”
然而，下一秒，后方旋即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喝止声。
“住手！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男孩们心头一惊，转头望去，发现出声者原来是一名仗着拐杖，戴着墨镜的老妇人。
这名老妇人双目早早失明，原本只是作为一介盲人偶然路过街边，结果倒是听见了戴格瑞安的哭喊，于是终于成为了第一名敢于制止这场欺凌的路人。
见到此状，戴格瑞安连忙呼救道：
“老奶奶，他们打了我哥哥，还要抢我和哥哥讨来的钱！”
可是，老妇人的插手却不足以吓倒这群顽劣的少年，只因为大家都认识老妇人，知道她仅仅只是当地一名瞎了眼的盲人，而且家里还没有子女，区区一个孤寡老人罢了。
“婆婆，他们都是下城区的货色，和您根本没有关系！”
平头男孩语气不服地抗议着。
“这是什么话？中城区的人也是人，下城区的人也是人！”
老妇人义正言辞地回以斥责。
“你们这几个小孩不好好读书，反倒却学会了欺负弱小！这是谁教你们的道理，我要见你们的家长！”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随即开始小声嘀咕道：
“哼，不过是一个瞎眼老太婆，怕她干什么！”
“就是！我们赶紧把钱抢了再跑！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们是哪一家的！”
“好主意！”
男孩们迅速商量完毕，随后竟然当面无视老妇人的教训，一人直接抢了她手里的导盲杖，剩下五人则是继续开始以蛮力抢夺戴格瑞安怀里的钱财！
“啊！不行！你们不能抢走它！”
戴格瑞安嘶声哭嚎起来。
而没了拐杖的老妇人也只能一路黑里摸瞎道。
“快点住手！你们这群卑鄙的崽子是哪家的！竟敢如此猖狂！”
看见老妇人越摸越近，带头的平头男孩顿时急了眼，随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就这么悬在了戴格瑞安的脸上。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放不放手！？”
女孩没有理会，继续大哭，继续挣扎。
“好！该死的臭乞丐！看我不把你砸得头破血流！”
平头男孩大声怒喝道，心想这些穷人毫无背景，不足为据，于是眼看就要把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女孩的脑袋！
然而，紧接着，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便是悄无声息地伸来，连同石子在内，直接将男孩的整个手掌牢牢握住。
平头男孩表情一懵，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高大的青年居然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半跪在自己的身旁。
那对湛蓝色的双眸正在冷冷注视着自己，仿佛就像是寒冬的雪风一般，让平头男孩瞬间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出手之人，正是耶尘。
戴格瑞安年仅五岁，头部经不起什么打击，假如耶尘发现得再晚一点，那么后果显然是不堪设想大。
想到这里，耶尘的眉目当即多出了几分寒意，当即松手从男孩手掌里边反过来抢夺石子，再是反向一甩。
咚。
带着一声闷响，男孩当即表情错愕地后仰翻倒，头顶一下子满是火辣辣的滋味。
至于另外的五个男孩，面对耶尘的突然出现，先是吓了一大跳，再是纷纷转身，试图四散逃跑。
然而，耶尘并没有因为这些施暴者的年幼而轻易放过他们，直接抬手凝聚一小团血液，迅速制作出了五颗圆形血石，再是瞄准每个施暴者的后背分别弹射而去。
啪啪啪啪啪！
五颗血石精准命中了五个男孩，促使后者发出一连串的惨叫，随后纷纷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什么也不看见的老妇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啊？发生什么了？”
抬头看着熟悉的侧脸与高大的身影，戴格瑞安一脸惊讶地开口道：
“耶尘......哥哥？”
回头看了看双眼哭红的女孩，耶尘暗感痛心地做出回应：
“抱歉，如果我早点在场就好了。”
听到这句温柔而又可靠的安慰，戴格瑞安瞬间安心下来，由此变得更加泪如泉涌。
“呜呜呜......哥哥被他们打得好惨......”
耶尘起身走到戴格瑞克的身边，迅速检查了一遍男孩的状态，所幸对方防御姿势做得十分到位，似乎颇有经验，基本都把身体要害全部防住了，仅仅只是留下了一大堆的皮外伤。
“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问题不大，可以治好。”
耶尘神情冷静地给出结论。
戴格瑞安听罢，这才逐渐收敛哭声。
而戴格瑞克则是以精疲力尽的语气向耶尘苦笑感恩道：
“耶尘大哥，幸好你来了......唉......都怪我，不该带戴格瑞安来这种地方的......”
耶尘一边将男孩摆正躺姿，一边语气镇定地表态道：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那群施暴者，当然，我已经让这群小孩都得到了教训。”
戴格瑞克闻言，憨憨一笑，接着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又向耶尘提醒道：
“耶尘大哥，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结果，戴格瑞克才刚刚说完，耶尘的身后便是传来了刺耳的动静。
“哇！血！我的头！我的头流血了！”
只见最先被耶尘教训的平头男孩，一边摸着额头流下的点点鲜血，一边像是待宰肉猪似的哭喊道。
对此，耶尘完全不以为意，只因为他清楚自己下了多重的手，这个平头男孩的伤势其实并没有比戴格瑞克严重多少。
不过，平头男孩这么一哭，其他几名挨了耳光而摔倒在地的小同伙也跟着一块大哭，使得这片墙角瞬间就变得闹腾了起来。
————————————谷
这一刻，街道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转头，开始围观起了小孩乱哭的奇怪现场。
至于街对面原先那位忙着和邻居闲扯八卦的肥胖妇女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墙角。
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就躺在地上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号啕大哭，中年妇女脸色大变，立刻急匆匆地赶到平头男孩身边，接着便是张开她那一口黄牙，又惊又怒地发问道：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母亲赶来帮忙，平头男孩立刻指着一旁的耶尘尖声告状道：
“妈妈！这个人欺负我！他把我的头打破了！好疼！好疼啊啊啊——！”
肥胖妇女听罢，怒然瞪向耶尘，接着一边摇晃起身一边嘶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儿子！？”
耶尘冷声做出回应：
“你就是他的母亲？刚才明明一直站在街边，难道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和其他几个人围殴我家孩子，还差点把其中一人打残。”
旁边的盲眼老妇人也跟着责骂起来：
“是啊！光天化日之下，几个男孩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这对兄妹！甚至还抢走了老身的拐杖！你们到底是怎么教育小孩的？”
结果，内心其实深知事情经过的肥胖妇女，面对两人的指责却是理直气壮地大叫道：
“哼！几个小屁孩之间的问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交给他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
“倒是你，身为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亲自动手打我家小孩，到底算是什么东西！你好意思吗！欺负一个小孩，我就问你，你好意思吗！”
“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情，不赔够钱，你别想走——！”
肥胖妇女唾沫横飞，激动喊叫，伸手就要对耶尘发起一通乱抓乱挠。
不过，只见青年侧步一跨，不仅避开了妇女的动作，更是闪电般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耶尘稍稍发力，肥胖妇女便是痛得嗷嗷乱叫。
“啊！啊！你、你要干什么！打了我的儿子，难道还想打我！？”
耶尘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你儿子仗着人多势众，肆意欺凌同辈，现在流血，纯属活该。”
“结果，你这个做家长的，明明一直就站在旁边，全程却没有上前制止，现在非但不感觉羞愧，反而还把这件事情说成‘大不了的问题’？”
“你家儿子欺凌弱小固然可恨，然而，你这个为虎作伥的长辈却更加让人恶心。”
肥胖妇女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啊啊啊！你以为你块头大就了不起了吗！警告你，再不放开，待会我直接叫人拿刀砍断你的手脚！”
见到肥胖妇女比她的儿子还要猖狂，耶尘眼神一沉，手掌一转，就这么轻松扭断了前者的胳膊。
咔。
“咿呀——————！”
肥胖妇女发出了堪称杀猪一般的凄厉惨叫。
围观路人倒吸凉气。
哪想到，耶尘接下来又是一巴掌直接糊脸，狠狠将肥胖妇女整个人扇飞而去！
咚咚咚咚咚！
在众目睽睽之下，肥胖妇女就像是一个酒桶，开始在地上飞快地翻滚。
待到滚势迅速停息，只见她的那张大嘴已是血流如注，而那一口的黄牙更是直接碎了九成，整个形象瞬间从原来的十分丑陋变得百分丑陋。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牙齿......我的这张脸.......老公，老公呀啊啊啊啊！”
肥胖妇女情绪失控地哭喊求助。
如此场面让耶尘身后的几个孩子瞬间傻眼。
紧接着，人群之中，一名手持杀猪刀的粗糙大汉快步走出，正是先前一直埋头切肉的肉店老板，语气暴躁地询问着：
“吵什么！？”
肥胖妇女委屈巴巴地告状道：
“这个男的欺负儿子，还打烂了我的手和脸！”
肉店老板看了一眼头破血流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满口碎牙的老婆，最后看了一眼表情冷峻的耶尘，旋即勃然大怒，满目通红，暴跳如雷。
“你他妈的，居然连小孩和女人都敢打，找死——————！”
话音落下，肉店主人随即抄起手里的杀猪刀，直接朝着耶尘狂奔而来，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吓退四散！
见到这一家老小竟然没一个是好东西，各种不分青红皂白，恶人先告状，甚至还敢当众持械行凶，耶尘眉目一冷，没有犹豫，直接大步上前，先是连人带刀给了肉店老板一个流畅的过肩摔，再是反手一拳砸塌了肉店老板的面部五官，而后又抬腿一脚踩碎了肉店老板的膝盖，俨然一招要比一招狠毒！
咚！
砰！
咔！
如此突然的惊悚一幕，看得旁人目瞪口呆，触目惊心！
而完全跟不上耶尘动作的肉店老板本人，则是随之发出一连串剧痛无比的杀猪惨嚎，叫得反而比自己的妻儿还要嘶哑凄厉无数倍。
“哇啊啊啊啊——————！”
只不过，没过几秒，他的嘴巴就被耶尘的鞋底无情堵上。
“唔......！”
肉店老板挣扎不得，只能神色惊恐地望向拿命将自己踩在脚底的男人，旋即发现他的面部已是被一片冰寒的阴影所笼罩。
那是自己这些普通人根本没有无力抵抗的威压！
直到这一刻来临，肉店老板才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原本暴怒的双眼当即涌出了恐惧的泪水。
平头男孩和肥胖妇女一脸呆滞，原地发愣，显然都已经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傻了。
耶尘踩着肉店老板的面部，心中暗自流过一丝杀意。
然而，考虑到当街杀人这种做法终归不太妥当，以及身后的戴格兄妹俩不该见到过多的血腥场面，于是耶尘最终还是选择作罢，就这么将鞋底从肉店老板那张鲜血喷涌的面部缓缓挪移开来。
“呼......呼......呼......”
侥幸苟活的肉店老板，表情狰狞地喘息数口气，没几下便是倒头昏死过去。
耶尘接着又将冰冷的视线扫向平头男孩和肥胖妇女。
感受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无形寒意，平头男孩当场吓得尿了裤子，而肥胖妇女则是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所吱声。
耶尘没有再在这几个杂碎身上多看几眼，转身回到戴格兄妹俩的身边，拿起那根掉落在地上的拐杖，将它还给了素不相识却又愿意挺身而出的盲眼老妇人。
“老人家，谢谢您愿意为这两个孩子说话。”
老妇人摇头感慨一声。
“唉，不必谢我，老身可没有帮上什么忙呐。”
耶尘转头冲着战战兢兢的兄妹俩询问道：
“你们还走得动吗？”
戴格瑞安小声回答道：
“我、我没问题......”
戴格瑞克尴尬道歉道：
“对不起，我走不动了......”
耶尘点头应答道：
“没事，我背你。”
话音落下，他随即将戴格瑞克一举背起，再是牵起了戴格瑞安的小手。
“来，我们回家吧。”
两个孩子乖巧说好。
青年微微一笑。
随后，三人就这么穿过议论的人群，继续向着下城区远方的那片贫民窟一路归去......
第一千七十章 注定的分别
破烂简陋的小棚屋客厅，戴格曼一边给孙子处理伤口，一边火冒三丈地大声斥责道：
“我平时万千叮嘱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呆在贫民窟不要外出乱跑，结果你们居然背着我跑到中城区假扮乞丐当街乞讨！”
“戴格瑞安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是，戴格瑞克，你身为哥哥反而还带头把她领到那种危险地带！这种行为也不知道过去瞒着我干了多少次！”
“今天要不是有耶尘在场，你们两个只不准要被打成残废，真是要把我气死你们才满意么！”
老人骂骂咧咧地给男孩消毒伤口，涂抹药膏，缠上绷带。
戴格瑞克全程闭口不语，低头忍受着长辈的训斥。
不过，旁边的戴格瑞安很快为哥哥打抱不平道：
“啊，爷爷，你别再骂啦，哥哥他也是想为家里攒钱而已！而且中城区那个地方也不全是坏人！像是今天那些愿意给我们铜币的叔叔阿姨，以及那位站出来帮我们说话的老奶奶，他们都是好人呀！”
戴格曼狠狠瞪了戴格瑞安一眼。
“住口！我需要你们去冒险讨钱吗！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就是图你们能够健康长大么！好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光是一个坏人的出现就足够让你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崽子丢掉性命，听明白了吗！？”
戴格瑞安跟着挨了训，水汪汪的眼睛很快变红。
耶尘伸手摸了摸戴格瑞安的脑袋，接着又向戴格曼出言劝阻道，今天孩子们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再这样骂他们实在不合适。
见到耶尘出面打起圆场，戴格曼这才收敛怒火，转而向兄妹俩命令道：
“以后不准再干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背着我的情况下，听到了没有！”
哥哥和妹妹异口同声道：
“嗯！”
待到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老人这才转身拿起袋子，伸手从里面取出了孩子们的礼物。
“来，给你们看看好东西！”
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满心好奇地上前查看，随后便是齐刷刷地惊呼起来：
“哇！好漂亮的裙子！好可爱的布娃娃！”
“陀螺、弹弓、木雕小人......还有好几件童装！这些不都是名牌货么！爷爷，你哪来的钱啊！？”
戴格曼哈哈大笑道：
“今天耶尘叔叔给我们家赚了一大笔钱！不光给你们带来了礼物，未来还有房子给你们住，学校给你们上！我们的苦日子正式到头了！”
兄妹俩听罢，表情顿时呆住。
“啊？”
“这、这也就是说......”
“我们以后都不会饿肚子，不用在这里和蟑螂老鼠做伴，甚至还能像中城区那些小孩一样直接背起书包上学了？”
戴格曼笑容满面地点头表示肯定。
“没错，苦日子，到头了！”
男孩和女孩面面相觑，沉默良久，随后便是兴高采烈地携手欢呼起来。
“哇~~~~~~！”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要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呢，没想到咱家突然就有钱啦——————！”
看着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兴奋地拥抱在一起，戴格曼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随即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兄妹俩微微停顿，接着心领神会地转身面向耶尘，再是不约而同地鞠躬答谢道：
“谢谢耶尘叔叔！”
耶尘笑容和蔼地回答道：
“没事没事，这是我欠你们的人情，这下子也算是还清了吧。”
接下来，戴格一家如同昨日那般享受了丰盛的晚餐.
洗澡过后的兄妹俩随即沉浸在了崭新玩具带来的快乐之中。
天真而纯粹的欢声笑语就这么充满了整一座破烂的小棚屋。
看着孩子们高兴可爱的模样，耶尘的表情也布满欣慰之色，感觉内心仿佛也像是得到了治愈一般。
......
几个小时过后。
戴格兄妹俩带着笑颜在卧室陆续入睡。
老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看着耶尘依旧在火坑旁边闭目静坐，面庞平静如水，然而冥冥之中却是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威压，仿佛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感受到了原地不动的视线，耶尘睁开双眼，随即向着戴格曼轻声问道：
“戴格曼先生，有什么事吗？”
戴格曼笑呵呵地解释着：
“呵呵，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稍微聊聊，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耶尘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于是，戴格曼就这么坐到耶尘的对面，一脸欣慰地感慨起来：
“哎，瑞克和瑞安这两个孩子，今晚可实在是兴奋坏了，要不是白天弄得那么累，我估计他们一整夜都睡不着。”
耶尘平声回答道：
“挺好的，这两个小家伙既乖巧又懂事，早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戴格曼连连点头。
“是啊！虽然我刚才那么骂他们，不过也明白这一点......”
“唉，这俩孩子很早就没了父母，所以不得不懂事，这些也都是生活所迫啊......”
“不过，今后就不一样了，有了你给我们的这笔积蓄，他们的未来一下子就光明了起来，真是太谢谢你了，耶尘......”
耶尘依旧照例摇头回答道：
“报恩而已，无需道谢。”
戴格曼轻叹一口气。
“唉，你报的实在是太多啦，不光为我们赚钱，还把瑞克瑞安他们从坏人的手里救了下来，相比之下，我们为你做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这个，耶尘，刚才那两个孩子哪怕到了床上还一直念叨着你呢......”
“他们说，你又高又帅，又厉害，又温柔，又体贴，又能赚钱，简直没有缺点。”
“今天的意外，你那么勇敢地站在他们面前，保护他们，甚至还把他们称作是‘自家的孩子’，简直叫这两个小毛头感动坏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们带来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听到这里，耶尘默然。
“......”
戴格曼苦笑着继续转述道：
“戴格瑞克对我说，这样的日子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戴格瑞安对我说，她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但是你今天那么呵护袒护他们，简直就像是她理想当中的‘父亲’一样......”谷
“他们俩现在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听见“父亲”这个字眼，耶尘的神情瞬间一变。
这一刻，万千情绪在青年的眼中闪瞬而过，再是被无奈的色彩尽数遮掩......
随后，耶尘闭上双目，语气低沉地做出回应：
“抱歉，戴格曼先生......我始终是要走的。”
戴格曼闻言，抿了抿嘴唇，再是缓缓点头。
“嗯，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而我现在只是相当于和你发发牢骚......”
“等到了分别的时候，那两个孩子肯定会哭得很厉害，唉，一想到这点，我就感到头疼呐......”
耶尘无言。
这里对于他来说，始终只是一个路过的站台，始终是要收拾行囊离去的。
这些都是早已注定，无可改变的现实。
所以，此时此刻，青年能够带给老人的也只剩下了沉默......
标记。
日落黄昏，霞光满天。
孽都中城区的黑拳赛场，今天见证了传奇的诞生。
一个来路不明的青年，连续成功守擂32轮，接连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多守擂以及最高奖金的双重记录。
选手一个个地狼狈惨败，观众一个个地尖叫疯狂。
最后，感觉康复训练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最高点，耶尘终于见好就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领走那袋沉甸甸的奖金，随之留下了一道冷冽而霸气的背影......
耶尘和戴格曼一前一后走出街区，接着在开阔的大街道路上并肩而行。
耶尘手里的奖金固然极其丰厚，但是戴格曼的收获却也不遑多让。
遵照耶尘的赛前嘱咐，今天耶尘打的所有比赛，戴格曼一直都是全押耶尘的。
尽管最初他手里的本金并没有多少，可是算上耶尘开头一系列的高赔率，以及之后连续胜利这么多场，赢来的筹码不断翻倍，不断积累，最终还是成功达到了一个堪称离谱的最终收益。
两人走到偏僻的墙角，简单计算起了今天的收获。
“34，35，36......”
戴格曼手指打抖地清点着两捆钱袋的金币总额，随后身体发软地靠在墙壁之上，满脸震撼地低声沉吟道：
“42枚金币......整整42枚金币！”
“哪怕我今后一直工作到老死，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实在叫人不敢相信呐......”
面对如此丰厚的结果，戴格曼简直高兴坏了，近乎快要老泪纵横。
“这些资产能够让你们的生活改头换面吗？”
耶尘一边拿着毛巾擦拭汗水，一边以平淡的语气询问着。
“当然，当然！”
戴格曼声音颤抖地连连点头。
“这些钱财，不光够我们在郊外新建一座房子，让瑞克和瑞安一起上学接受教育，甚至就连接下来的半辈子也都能够安稳度过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耶尘，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啊！”
耶尘笑了笑。
“没事没事，这些全都相当于我还给你们一家的人情，完全不需要感谢。”
戴格曼见状，牙唇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耶尘的举动可谓是将这个道理贯彻到了顶点。
然后，青年再是向老人提议道：
“既然现在手头彻底宽裕了，那么回去路上我们正好也可以给孩子们买几件新衣服，整天让他们身上打满补丁实在不太好，另外还可以多买几件玩具，他们这个年纪应该会喜欢的。”
见到耶尘竟然如此关心自己的孙子孙女，戴格曼的苍老面庞先是陷入沉默，随后再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向耶尘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言语。
“当然......当然......”
“谢谢你，耶尘......”
“真的谢谢你......”
耶尘再次一笑，随即拍了拍戴格曼的肩膀，与他一同返回孽都的下城区。
不过，路上，戴格曼认为耶尘奋战了一下午，虽说没有留下什么伤口，整个人也必定累坏了，所以购物这种毫无难度的工作只管交给自己，耶尘还是早点回家休息为好。
而耶尘则是担心戴格曼一个老人家在路上遭遇打劫，毕竟孽都这座城市的治安看起来似乎并不靠谱，走在大街上就没见着卫兵的身影，仿佛城市秩序全靠居民自觉似的。
两人在路上相互推脱一会，最后决定由耶尘带着绝大部分奖金打道回府，而戴格曼则是拿着剩下的零碎钱财逛一逛中城区的繁荣商街，在里面为孩子们好好地采购礼物。
就这样，耶尘独自一人率先归家。
可是，就在他快步走到中城区与下城区的交界十字路口之时，位于路口远处某片街角巷道之外的两道熟悉身影却是被耶尘的余光所捕获。
（嗯？那是......）
耶尘转头望去，眼神一变，随即带着疑惑的表情临时调转了方向。
......
数分钟以前。
嘈杂不堪的集市大道当中，一群小孩正围聚在某个偏僻的墙角。
倚靠着墙壁的是一对兄妹，衣服破烂，脸蛋蒙灰，俨然一副乞丐的模样，正是戴格瑞克与戴格瑞安。
而将他们堵在这里的其他五个男孩，年纪和戴格瑞克差不多大，不过都是本地城区的孩子，因此衣服花花绿绿，一看家庭背景就要比贫民窟出身的兄妹俩富裕不少。
遭到这几个陌生同龄人的突然包围，戴格瑞克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同时一脸警惕地质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带头的平头男孩一脸坏笑。
“哼？干什么？你们这两个脏兮兮的臭乞丐，今天在我们街边讨钱讨了一整个下午，看着就让人心烦，所以就过来教训教训你们咯！”
站在哥哥后边的戴格瑞安，小手紧紧抓着木碗和里边的几十枚铜币，同时高声反驳道：
“街道又不是你们自己的！凭什么不准我们在那边乞讨呀！”
平头男孩哈哈回答道：
“凭什么？凭的就是这个！”
话音落下，他随即一脚朝着戴格瑞克踹去。
戴格瑞克连忙拉着妹妹闪躲，可是剩下的几个男孩却也一拥而上，直接把戴格瑞克推倒在地，再是围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男孩们人多势众，再加上戴格瑞克体型瘦弱，因此后者只能在地上不断打滚，不断挨揍，很快唇角就被打得破皮流血。
如此可怕的场景一下子吓哭了戴格瑞安。
第一千七十一章 市长先生
见到青年没有吭声，戴格曼停顿一会，接着开门见山地轻声提问道：
“那么，耶尘，离开的时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耶尘表情平静地予以回答：
“具体的时间还不确定，但是顺利的话，这两天就能结束一切了。”
戴格曼闻言，缓缓点头，眼神复杂地低声笑叹道：
“喔......”
“这样也挺好的......”
“毕竟，你也有家乡在等着你，不回去不行啊......”
耶尘语气郑重地答谢道：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戴格曼表情感伤地回答道：
“嗯，也感谢你对我们的所有照顾......好啦，安心修养吧，我这个糟老头就不再打扰你了。”
话音落下，老人转身打开卧室的小门，就这么在青年的眼中留下了一道落寞的背影......
耶尘收回视线，下意识深呼吸。
尽管相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在孽都这片陌生而诡异的环境当中，戴格一家的存在给耶尘带来了数之不尽的温暖、安心、好感......自然也让耶尘对于即将离开此地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然而，想归想，做归做，无论如何，青年都不能继续在这里无意义地耗下去了。
这不光是因为他迫切想要知道远方同伴的状况，想要知道圣光净土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局面，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倘若再次迎来深渊意识觉醒的那一天，那么耶尘身边的人全部都得遭殃......
这种局面是耶尘最不想看见的。
所以，他必须得走，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边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耶尘闭上双眼，收敛思绪，就这么对着跃动的坑火，再一次全身心地进入冥想状态。
今天在黑拳赛场的负重训练对于耶尘来说收益显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有助于患者退烧的大规模流汗，不光大幅度促进了青年全身上下的新陈代谢，同时还让青年体内的奥灵之力凝聚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身心恢复效率自然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现在，耶尘自信十足，只要再像这样继续冥想修整一个夜晚，那么他明天多半能够一举恢复到以往的百分百状态。
而那也将成为耶尘针对如今现况正式展开突破性尝试的时刻。
只不过，青年不知道的是......
这段时日，他在孽都之中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某人的注视之下，掌控之中。
......
孽都，上城区，大钟楼。
燃油吊灯散发橘黄光芒。
金边绒毯铺得满地殷红。
打造于钟楼大圆钟顶部的房间落地窗，足以将山下孽都的满城风光一览无余。
高挂夜空的满月从窗外洒入光辉，落在办公桌之上的酒杯表面，从而将里边的红酒照耀得闪闪发亮......
这是一间建造于钟楼顶部的奢华房间。
除此之外，它还拥有一个特殊的名字。
“孽都市长办公室”。
此时此刻，靠近落地窗的宽大办公桌面前，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在背对窗外的月色，坐在自己舒适的靠背座椅之上。
他头戴猎人三角帽，身穿一袭漆黑风衣，背靠座椅，手撑面颊，目光斜视，沉默观察着桌子上方一道悬浮在空中的漩涡状图影。
这道图影的本质乃是一道由奥灵之力所构建而成的“投影屏”。
而这面投影屏如今呈现出来的画面......
正是耶尘独自一人在火坑旁边静坐冥想的场景。
这些时日，血匠猎人在孽都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被桌前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位幕后观察者的身份，完美符合了耶尘的最初猜想。
他，既是孽都的市长，这片古怪土地的统治者，也是奥灵猎团的头号叛徒，世间最后一件流落神物的持有者......
屠夫猎人——杰提斯科基。
这个把耶尘单独带到这个诡异世界的罪魁祸首，这些天以来一直坐在市长办公室里面，静静观看着耶尘的各种所作所为，就像是猎人在打量着猎物一般。
同一时间，距离办公桌不远处的待客茶席处，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与杰提斯科基的状态截然不同，这第二个男人不光坐着轮椅，整幅躯体更是严重残缺，肩膀以下的手臂臂和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全部没有，仅仅缠绕着血迹染染的绷带，看上去俨然就如同一根曾经受尽了折磨的人棍。
可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也还活着，顽强地活着。
只见窗外的月光微微倾斜，接着缓缓照亮了他的容貌。
那是一张与人类差别甚远的面孔。
硕大的独眼长在脸部的中央，苍白的皮肤裹着消瘦的颧骨，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沉重而艰难，仿佛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而这名重残之人的身份......
正是当初被屠夫猎人救下来的癫狂小丑......
同时也是欢愉剧院三大骨干现今唯一的存活之人......
烙铁小丑——赛因赛艾。
数分钟以前，这个男人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
逐渐恢复意识的他，先是看了看自己先是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再是看了看桌边的人影，紧接着便是醒悟了一切。
遥想当初，烙铁小丑赛因赛艾曾经在自己的灵界主场，被鼠主猎人韦蒙打了一个兵败如山倒的狼狈下场。
倘若不是杰提斯科基暗中及时出手相助，那么赛因赛艾早已埋没于那片浊黑狂潮之下，带着满身的脓包直接结束自己的一生......
然而，就算极为勉强地捡回了一条命，赛因赛艾的处境也完全没有迎来好转。
在那场反转不断的厮杀终局，他的双臂，他的下半身，他的迷宫遗物，全部迎来了支离破碎的结果。
事到如今，这名曾经在欢愉剧院风光无限的小丑大将，如今只能进行思考与呼吸一系列简单的生命活动，完全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和往日的战斗手段，彻底沦为了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之徒。
而且，甚至就连如此凄惨的状态，赛因赛艾也都没有办法坚持太久。
器官衰竭的他，很快就要死了。
到头来，屠夫猎人的出手相助，仅仅只是将这个小丑的死亡时间向后推迟一段时日而已......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局，赛因赛艾并没有感到多么绝望。
毕竟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充分品尝过了绝望的滋味。
所以，不管是面对当初反转落败的战局，还是面对如今自身幸存的现实，赛因赛艾的心境都未曾出现大喜大悲的涟漪。
这一刻，烙铁小丑仅仅只是感到很疑惑。
他不明白，如今那个坐在桌边，行事诡异，立场不明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出手相救？
迄今为止，杰提斯科基的所有行为，就没有一个不让赛因赛艾深感困惑的......谷
标记。
破烂简陋的小棚屋客厅，戴格曼一边给孙子处理伤口，一边火冒三丈地大声斥责道：
“我平时万千叮嘱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呆在贫民窟不要外出乱跑，结果你们居然背着我跑到中城区假扮乞丐当街乞讨！”
“戴格瑞安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是，戴格瑞克，你身为哥哥反而还带头把她领到那种危险地带！这种行为也不知道过去瞒着我干了多少次！”
“今天要不是有耶尘在场，你们两个只不准要被打成残废，真是要把我气死你们才满意么！”
老人骂骂咧咧地给男孩消毒伤口，涂抹药膏，缠上绷带。
戴格瑞克全程闭口不语，低头忍受着长辈的训斥。
不过，旁边的戴格瑞安很快为哥哥打抱不平道：
“啊，爷爷，你别再骂啦，哥哥他也是想为家里攒钱而已！而且中城区那个地方也不全是坏人！像是今天那些愿意给我们铜币的叔叔阿姨，以及那位站出来帮我们说话的老奶奶，他们都是好人呀！”
戴格曼狠狠瞪了戴格瑞安一眼。
“住口！我需要你们去冒险讨钱吗！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就是图你们能够健康长大么！好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光是一个坏人的出现就足够让你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崽子丢掉性命，听明白了吗！？”
戴格瑞安跟着挨了训，水汪汪的眼睛很快变红。
耶尘伸手摸了摸戴格瑞安的脑袋，接着又向戴格曼出言劝阻道，今天孩子们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再这样骂他们实在不合适。
见到耶尘出面打起圆场，戴格曼这才收敛怒火，转而向兄妹俩命令道：
“以后不准再干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背着我的情况下，听到了没有！”
哥哥和妹妹异口同声道：
“嗯！”
待到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老人这才转身拿起袋子，伸手从里面取出了孩子们的礼物。
“来，给你们看看好东西！”
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满心好奇地上前查看，随后便是齐刷刷地惊呼起来：
“哇！好漂亮的裙子！好可爱的布娃娃！”
“陀螺、弹弓、木雕小人......还有好几件童装！这些不都是名牌货么！爷爷，你哪来的钱啊！？”
戴格曼哈哈大笑道：
“今天耶尘叔叔给我们家赚了一大笔钱！不光给你们带来了礼物，未来还有房子给你们住，学校给你们上！我们的苦日子正式到头了！”
兄妹俩听罢，表情顿时呆住。
“啊？”
“这、这也就是说......”
“我们以后都不会饿肚子，不用在这里和蟑螂老鼠做伴，甚至还能像中城区那些小孩一样直接背起书包上学了？”
戴格曼笑容满面地点头表示肯定。
“没错，苦日子，到头了！”
男孩和女孩面面相觑，沉默良久，随后便是兴高采烈地携手欢呼起来。
“哇~~~~~~！”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要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呢，没想到咱家突然就有钱啦——————！”
看着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兴奋地拥抱在一起，戴格曼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随即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兄妹俩微微停顿，接着心领神会地转身面向耶尘，再是不约而同地鞠躬答谢道：
“谢谢耶尘叔叔！”
耶尘笑容和蔼地回答道：
“没事没事，这是我欠你们的人情，这下子也算是还清了吧。”
接下来，戴格一家如同昨日那般享受了丰盛的晚餐.
洗澡过后的兄妹俩随即沉浸在了崭新玩具带来的快乐之中。
天真而纯粹的欢声笑语就这么充满了整一座破烂的小棚屋。
看着孩子们高兴可爱的模样，耶尘的表情也布满欣慰之色，感觉内心仿佛也像是得到了治愈一般。
......
几个小时过后。
戴格兄妹俩带着笑颜在卧室陆续入睡。
老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看着耶尘依旧在火坑旁边闭目静坐，面庞平静如水，然而冥冥之中却是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威压，仿佛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感受到了原地不动的视线，耶尘睁开双眼，随即向着戴格曼轻声问道：
“戴格曼先生，有什么事吗？”
戴格曼笑呵呵地解释着：
“呵呵，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稍微聊聊，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耶尘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于是，戴格曼就这么坐到耶尘的对面，一脸欣慰地感慨起来：
“哎，瑞克和瑞安这两个孩子，今晚可实在是兴奋坏了，要不是白天弄得那么累，我估计他们一整夜都睡不着。”
耶尘平声回答道：
“挺好的，这两个小家伙既乖巧又懂事，早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戴格曼连连点头。
“是啊！虽然我刚才那么骂他们，不过也明白这一点......”
“唉，这俩孩子很早就没了父母，所以不得不懂事，这些也都是生活所迫啊......”
“不过，今后就不一样了，有了你给我们的这笔积蓄，他们的未来一下子就光明了起来，真是太谢谢你了，耶尘......”
耶尘依旧照例摇头回答道：
“报恩而已，无需道谢。”
戴格曼轻叹一口气。
“唉，你报的实在是太多啦，不光为我们赚钱，还把瑞克瑞安他们从坏人的手里救了下来，相比之下，我们为你做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这个，耶尘，刚才那两个孩子哪怕到了床上还一直念叨着你呢......”
“他们说，你又高又帅，又厉害，又温柔，又体贴，又能赚钱，简直没有缺点。”
“今天的意外，你那么勇敢地站在他们面前，保护他们，甚至还把他们称作是‘自家的孩子’，简直叫这两个小毛头感动坏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们带来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听到这里，耶尘默然。
第一千七十二章 唯一的存活者
然而，想归想，做归做，无论如何，青年都不能继续在这里无意义地耗下去了。
这不光是因为他迫切想要知道远方同伴的状况，想要知道圣光净土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局面，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倘若再次迎来深渊意识觉醒的那一天，那么耶尘身边的人全部都得遭殃......
这种局面是耶尘最不想看见的。
所以，他必须得走，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边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耶尘闭上双眼，收敛思绪，就这么对着跃动的坑火，再一次全身心地进入冥想状态。
今天在黑拳赛场的负重训练对于耶尘来说收益显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有助于患者退烧的大规模流汗，不光大幅度促进了青年全身上下的新陈代谢，同时还让青年体内的奥灵之力凝聚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身心恢复效率自然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现在，耶尘自信十足，只要再像这样继续冥想修整一个夜晚，那么他明天多半能够一举恢复到以往的百分百状态。
而那也将成为耶尘针对如今现况正式展开突破性尝试的时刻。
只不过，青年不知道的是......
这段时日，他在孽都之中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某人的注视之下，掌控之中。
......
孽都，上城区，大钟楼。
燃油吊灯散发橘黄光芒。
金边绒毯铺得满地殷红。
打造于钟楼大圆钟顶部的房间落地窗，足以将山下孽都的满城风光一览无余。
高挂夜空的满月从窗外洒入光辉，落在办公桌之上的酒杯表面，从而将里边的红酒照耀得闪闪发亮......
这是一间建造于钟楼顶部的奢华房间。
除此之外，它还拥有一个特殊的名字。
“孽都市长办公室”。
此时此刻，靠近落地窗的宽大办公桌面前，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在背对窗外的月色，坐在自己舒适的靠背座椅之上。
他头戴猎人三角帽，身穿一袭漆黑风衣，背靠座椅，手撑面颊，目光斜视，沉默观察着桌子上方一道悬浮在空中的漩涡状图影。
这道图影的本质乃是一道由奥灵之力所构建而成的“投影屏”。
而这面投影屏如今呈现出来的画面......
正是耶尘独自一人在火坑旁边静坐冥想的场景。
这些时日，血匠猎人在孽都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被桌前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位幕后观察者的身份，完美符合了耶尘的最初猜想。
他，既是孽都的市长，这片古怪土地的统治者，也是奥灵猎团的头号叛徒，世间最后一件流落神物的持有者......
屠夫猎人——杰提斯科基。
这个把耶尘单独带到这个诡异世界的罪魁祸首，这些天以来一直坐在市长办公室里面，静静观看着耶尘的各种所作所为，就像是猎人在打量着猎物一般。
同一时间，距离办公桌不远处的待客茶席处，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与杰提斯科基的状态截然不同，这第二个男人不光坐着轮椅，整幅躯体更是严重残缺，肩膀以下的手臂臂和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全部没有，仅仅缠绕着血迹染染的绷带，看上去俨然就如同一根曾经受尽了折磨的人棍。
可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也还活着，顽强地活着。
只见窗外的月光微微倾斜，接着缓缓照亮了他的容貌。
那是一张与人类差别甚远的面孔。
硕大的独眼长在脸部的中央，苍白的皮肤裹着消瘦的颧骨，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沉重而艰难，仿佛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而这名重残之人的身份......
正是当初被屠夫猎人救下来的癫狂小丑......
同时也是欢愉剧院三大骨干现今唯一的存活之人......
烙铁小丑——赛因赛艾。
数分钟以前，这个男人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
逐渐恢复意识的他，先是看了看自己先是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再是看了看桌边的人影，紧接着便是醒悟了一切。
遥想当初，烙铁小丑赛因赛艾曾经在自己的灵界主场，被鼠主猎人韦蒙打了一个兵败如山倒的狼狈下场。
倘若不是杰提斯科基暗中及时出手相助，那么赛因赛艾早已埋没于那片浊黑狂潮之下，带着满身的脓包直接结束自己的一生......
然而，就算极为勉强地捡回了一条命，赛因赛艾的处境也完全没有迎来好转。
在那场反转不断的厮杀终局，他的双臂，他的下半身，他的迷宫遗物，全部迎来了支离破碎的结果。
事到如今，这名曾经在欢愉剧院风光无限的小丑大将，如今只能进行思考与呼吸一系列简单的生命活动，完全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和往日的战斗手段，彻底沦为了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之徒。
而且，甚至就连如此凄惨的状态，赛因赛艾也都没有办法坚持太久。
器官衰竭的他，很快就要死了。
到头来，屠夫猎人的出手相助，仅仅只是将这个小丑的死亡时间向后推迟一段时日而已......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局，赛因赛艾并没有感到多么绝望。
毕竟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充分品尝过了绝望的滋味。
所以，不管是面对当初反转落败的战局，还是面对如今自身幸存的现实，赛因赛艾的心境都未曾出现大喜大悲的涟漪。
这一刻，烙铁小丑仅仅只是感到很疑惑。
他不明白，如今那个坐在桌边，行事诡异，立场不明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出手相救？
迄今为止，杰提斯科基的所有行为，就没有一个不让赛因赛艾深感困惑的......
标记。
杰提斯科基倚靠座椅，抬头注视着投影屏。
看见画面里面的耶尘一声不吭，完全沉浸于冥想之后，他随即挥手将整个画面一把抹去，接着伸手拿向桌边盛满红酒的玻璃酒杯。
然后，杰提斯科基这才发现，坐在办公室角落的赛因赛艾，如今正在一声不吭地瞪着自己。
于是这个男人当即眉毛上挑，一边晃着手里殷红的酒水，一边玩世不恭地微笑招呼道：
“哈哈，赛因赛艾，原来你已经醒了啊，气息这么微弱，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呢~”
赛因赛艾没有理会杰提斯科基的阴阳怪气，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灯火通明的孽都夜景，接着以沙哑的嗓音低沉开口说道：
“这里是哪里？”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你可以当做是我的地盘，反正不是圣光净土就对了。”
赛因赛艾沉默片刻，接着直接质问道：
“屠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杰提斯科基将手中的红酒细抿一口。
“干什么？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了，请说得再具体一些。”
赛因赛艾换了一种问法。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杰提斯科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我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赛因赛艾被杰提斯科基这道敷衍的回答弄得有些烦躁，抬头喘了一口粗气，望着花纹精致的天花板，随后再度低沉地开口道：
“为什么......要在那个关键时刻出手救我？”
“你先前不是全程保持看热闹的态度么？”
“最后竟然会如此突然地发善心......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对吧？”
杰提斯科基哈哈一笑。
“哎呀，真是过分的说法，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赛因赛艾冷眼回答道：
“难道不是吗？”
“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全都让我匪夷所思......”
“如果当初没有你的胡乱插手，那么，我、芬忒、丁摩洛三人相互配合，对面那群年轻猎人根本不可能有半点的胜算，可是你却像是搅屎棍一样硬生生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节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杰提斯科基听罢，又是一声嗤笑。
“哼......这可就难说了......”
“要知道，你们当时面对的可不光是那群年轻人的团队，还要面对外界那个同样拥有身怀灵界的魔方主人，而且还有一个治愈系能力者正在他们所有人的背后持续治疗。”
“时间再那么继续拖延下去，你们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而我为你们刻意布置了一座座单挑舞台，反而相当于是在变相帮助你们，懂吗？”
“只不过......之后的情况，说来也是可笑可叹......你就不谈了，自己肯定心里清楚，然而，你想知道芬忒和丁摩洛后来的遭遇么？”
听到杰提斯科基的这句设问，赛因赛艾的瞳孔骤然扩张，整幅虚弱的面庞当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感色彩。
“难不成......”
“他们两个......”
“都输了——————！？”
杰提斯科基淡定纠正道：
“准确来讲，是都死翘翘啦~”
赛因赛艾眼角使劲抽搐了两下。
“是因为你从中作梗！？”
杰提斯科基微笑地摇了摇头。
“不，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给他俩各自提供了一座单挑的舞台，剩下的战绩全部都是对面的猎人小鬼亲手打出来的。”
赛因赛艾面色震撼地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芬忒......甚至就连丁摩洛都战败了......”
“那两个年轻猎人居然能够扛住他们的灵界？难道他们先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不，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边早就败得更加彻底......”
“又或者说，和那个韦蒙一样，另外两个年轻猎人也都在生死关头各自觉醒了自己的灵界，而芬忒和丁摩洛则是像我一样都没有还手之力？”
“不，怎么说，这也太过巧合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一样，未免太过巧合了——————！”
杰提斯科基又抿了一口杯中红酒。
“呵呵，虽然过程与你想象的有所出入，不过结果总得来说也**不离十啦......与其说是‘剧本’，不如说是‘命运’更加恰当。”
赛因赛艾满脸诧异地看着杰提斯科基。
“命......运？什么意思？”
杰提斯科基晃着手里的酒杯轻笑道：
“谁知道呢？我也是前不久才接触了这些概念......或许，我们所有人的结局，早已在冥冥之中被‘某人’给提前定好了也说不准呢。”
赛因赛艾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对这些宿命论的说法没有半点兴趣，只想知道那场大战的后续到底怎么样了。”
杰提斯科基放下酒杯，双手在腹前交叉，表情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吗？我担心你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个刺激呀！”
赛因赛艾闻言，神情再次剧变。
“你......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莫、莫非......”
“就连院长......就连他也败了——————————————————！？”
杰提斯科基缓缓点头。
“回.答.正.确。”
“虽然你可能认为我在说谎......”
“但是，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我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即便是抵达了神明领域的院长大人，最终依然败了。”
“败得干干净净，败得毫无悬念，败给了他的那位老朋友。”
面对这道突如其来的消息，赛因赛艾如遭雷劈，瞬间石化，整幅身躯就这么如同萎蔫的植物一般迅速瘫软下来。
“什......么？”
“被那个早已残疾的猎人团长......？”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赛因赛艾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语着：
“院长的手段......我是知道的......！”
“哪怕是面对深渊和圣光双神本尊，作为神物持有者的他也完全拥有一战之力......！”
“结果，到头来，院长居然败在了区区那个年老力衰，退居后线的猎人手里？”
“难以置信......难以想象！”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赛因赛艾神色呆滞，牙唇打抖，冷汗直流，情绪比起当初被韦蒙突然反杀的时候要显得更加震惊，更加错愕，更加崩溃，一时间感觉三观又被狠狠地碾碎了一番！
他原本坚信，哪怕自己这边的小丑团队全面溃败，到头来，那场发生在阴土隐域的大规模战役之结局，最后也必然会以院长独自一人的胜利作为告终。
然而，赛因赛艾又哪能够想到......
就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期间，那位手握神力，堪比神躯的院长，居然也跟着步上了他们这些骨干小丑的后尘！
时至今日......
欢愉剧院的昔日老大以及旗下小丑三大将，居然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么一个废人！
如此荒唐而离谱的事实，顿时让赛因赛艾感到眼前发黑，脑髓剧痛，整个人险些就这么当场晕厥过去......
第一千七十三章 我根本不想这么做
然而，与震撼到了无以复加地步的赛因赛艾不同，背对月光的杰提斯科基却是突然放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赛因赛艾逐渐从冲击性的事实之中恢复清醒，平复情绪，慢慢转头看向那个嘲笑自己之人，接着又以虚弱的语气质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杰提斯科基一边拿起酒瓶给酒杯倒酒，一边语气戏谑地摇头感慨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副无知的样子有些滑稽罢了。”
然后，杰提斯科基端起盛满的酒杯，在赛因赛艾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一路走来，随即坐在了他的对侧沙发之上。
“无论是你们这些一厢情愿的骨干......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院长......全部都是一群无知且可怜的家伙啊。”
杰提斯科基说着又抿一口红酒，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接着向赛因赛艾抖了抖杯壁。
“嗯，红酒这类饮品真是百喝不腻......你要来一点么？”
赛因赛艾脸色阴沉地做出回应：
“你觉得我这副状态还能喝酒么......废话少说，你刚才的言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杰提斯科基动作平缓地放下酒杯，随后眼神之中突然多出了几分鄙夷。
“我的意思就是......”
“你们这群人，总是自认为可以只手遮天，形势局面全在掌控，然而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和什么为敌，实在是既可笑又可怜。”
“实话说，对于眼下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赛因赛艾闻言，表情微微愣住，紧接着神色恼怒地反问道：
“那么你又知道什么实情？”
杰提斯科基笑而不语。
“......”
赛因赛艾继续追问道：
“院长到底是怎么败的？”
杰提斯科基笑而不语。
“......”
赛因赛艾再次补充道：
“你和我们欢愉剧院合作这么多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杰提斯科基还是笑而不语。
“......”
于是，赛因赛艾当即满脸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装腔作势，故弄玄虚，真是浪费时间......”
杰提斯科基从风衣兜里取出一根雪茄，动作娴熟地减掉茄帽，点燃烟草，再是深深品尝了一口浓醇的烟雾。
“呼......”
他一边吐出烟团，一边陷入思考，随即缓缓地张口嘴巴，似乎是想要对赛因赛艾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杰提斯科基做出这等行为的下一秒，他的面部五官却是突然涌出了痛苦的狰狞，仿佛就像是心脏遭受到了某种剧烈的电击，整个人当即手捂胸口，咬牙切齿，好一阵子过去才渐渐缓过神来......
看着杰提斯科基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赛因赛艾的表情充满了诧异与不解。
“你在做什么？”
杰提斯科基向后坐倒，放松身体，接着又深深吸上了一口雪茄。
“不是做什么，而是做不到啊......”
赛因赛艾闻言，表情先是显得更加疑惑，然而很快便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硕大的瞳孔当即猛地扩张开来。
“屠夫......”
“你......”
“莫非是被......！？”
杰提斯科基再一次笑了，笑声之中，蕴含着苦涩，蕴含着憋屈，蕴含着自嘲。
“我知道的，确实比你们多的多......”
“然而，就像是你刚才看见的，其中的大部分内情，我根本没有办法说出来。”
“你知道吗，赛因赛艾.......”
杰提斯科基神色沉重，一字一句地坦白道。
“什么和你们欢愉剧院的合作......”
“什么联手深渊毁灭世界的计划......”
“什么决定了整个世界命运走向的战争......”
“这些破事......打从最开始......我就没有半点的兴趣。”
“甚至还反感到了极点。”
“因为，我和你们这群想要报复一切的疯子，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我......杰提斯科基......”
“其.实.根.本.就.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啊！”
赛因赛艾听罢，眼瞳瞪大，嘴巴闭上，整个人就此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
而杰提斯科基则是再次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
“呵呵呵......”
“事实上，我这个人，很单纯......”
“不像你的那位院长，有那么远大的抱负。”
“对于自己的人生诉求，我一直都是无比的清晰明了。”
“喝喝酒，抽抽烟，杀杀人，四处游玩，四处闲逛......”
“我想要的，不过如此！”
“没错......”
“简单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
“安稳的生活！”
“可以无忧无虑到处屠杀的生活！”
“从头到尾，我这个屠夫想要的，无非也就只有单单这些而已啊——————！”
杰提斯科基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手里捏着的杯子也随着酒水开始不断晃动颤抖！
“赛因赛艾......”
“你能听得明白吗？”
“你能听懂我的这些哑迷，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吗，嗯！？”
赛因赛艾屏息凝神，一言不发，沉默聆听着眼前之人诉诸心肠。
“......”
接下来，杰提斯科基端着颤抖的酒杯，眉目紧锁，情绪激动，一字一句地继续袒露心声道：
“我这个人......”
“一直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
“压根就不想结识你们这群亡命之徒！”
“压根就不想吸引圣光净土那边的仇恨和警惕！”
“压根就不想要和那群猎人以及圣光的奴仆打交道！”
“因为，我虽然喜欢杀人，但是却并非什么享受互相厮杀的战斗狂！”
“我向来不喜欢承担任何的风险！”
“说白了......”
“我只是单纯喜欢欺凌弱小而已——————！”
“我只是单纯想要抓那些无可奈何，毫无威胁的平凡人过来屠杀取乐而已——————！”谷
“我只是单纯享受着那种至高无上，能跟肆无忌惮去蹂躏那些弱者的感觉而已——————！”
“而至于那些和我相同境界的‘同类’，以及那群远在在他们之上的‘牛鬼蛇神’......”
“如果真的拥有选择权利的话......”
“我杰提斯科基又怎么可能会傻到去主动招惹那群怪物呢——————————————————！？”
标记。
杰提斯科基倚靠座椅，抬头注视着投影屏。
看见画面里面的耶尘一声不吭，完全沉浸于冥想之后，他随即挥手将整个画面一把抹去，接着伸手拿向桌边盛满红酒的玻璃酒杯。
然后，杰提斯科基这才发现，坐在办公室角落的赛因赛艾，如今正在一声不吭地瞪着自己。
于是这个男人当即眉毛上挑，一边晃着手里殷红的酒水，一边玩世不恭地微笑招呼道：
“哈哈，赛因赛艾，原来你已经醒了啊，气息这么微弱，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呢~”
赛因赛艾没有理会杰提斯科基的阴阳怪气，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灯火通明的孽都夜景，接着以沙哑的嗓音低沉开口说道：
“这里是哪里？”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你可以当做是我的地盘，反正不是圣光净土就对了。”
赛因赛艾沉默片刻，接着直接质问道：
“屠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杰提斯科基将手中的红酒细抿一口。
“干什么？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了，请说得再具体一些。”
赛因赛艾换了一种问法。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杰提斯科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我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赛因赛艾被杰提斯科基这道敷衍的回答弄得有些烦躁，抬头喘了一口粗气，望着花纹精致的天花板，随后再度低沉地开口道：
“为什么......要在那个关键时刻出手救我？”
“你先前不是全程保持看热闹的态度么？”
“最后竟然会如此突然地发善心......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对吧？”
杰提斯科基哈哈一笑。
“哎呀，真是过分的说法，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赛因赛艾冷眼回答道：
“难道不是吗？”
“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全都让我匪夷所思......”
“如果当初没有你的胡乱插手，那么，我、芬忒、丁摩洛三人相互配合，对面那群年轻猎人根本不可能有半点的胜算，可是你却像是搅屎棍一样硬生生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节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杰提斯科基听罢，又是一声嗤笑。
“哼......这可就难说了......”
“要知道，你们当时面对的可不光是那群年轻人的团队，还要面对外界那个同样拥有身怀灵界的魔方主人，而且还有一个治愈系能力者正在他们所有人的背后持续治疗。”
“时间再那么继续拖延下去，你们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而我为你们刻意布置了一座座单挑舞台，反而相当于是在变相帮助你们，懂吗？”
“只不过......之后的情况，说来也是可笑可叹......你就不谈了，自己肯定心里清楚，然而，你想知道芬忒和丁摩洛后来的遭遇么？”
听到杰提斯科基的这句设问，赛因赛艾的瞳孔骤然扩张，整幅虚弱的面庞当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感色彩。
“难不成......”
“他们两个......”
“都输了——————！？”
杰提斯科基淡定纠正道：
“准确来讲，是都死翘翘啦~”
赛因赛艾眼角使劲抽搐了两下。
“是因为你从中作梗！？”
杰提斯科基微笑地摇了摇头。
“不，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给他俩各自提供了一座单挑的舞台，剩下的战绩全部都是对面的猎人小鬼亲手打出来的。”
赛因赛艾面色震撼地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芬忒......甚至就连丁摩洛都战败了......”
“那两个年轻猎人居然能够扛住他们的灵界？难道他们先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不，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边早就败得更加彻底......”
“又或者说，和那个韦蒙一样，另外两个年轻猎人也都在生死关头各自觉醒了自己的灵界，而芬忒和丁摩洛则是像我一样都没有还手之力？”
“不，怎么说，这也太过巧合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一样，未免太过巧合了——————！”
杰提斯科基又抿了一口杯中红酒。
“呵呵，虽然过程与你想象的有所出入，不过结果总得来说也**不离十啦......与其说是‘剧本’，不如说是‘命运’更加恰当。”
赛因赛艾满脸诧异地看着杰提斯科基。
“命......运？什么意思？”
杰提斯科基晃着手里的酒杯轻笑道：
“谁知道呢？我也是前不久才接触了这些概念......或许，我们所有人的结局，早已在冥冥之中被‘某人’给提前定好了也说不准呢。”
赛因赛艾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对这些宿命论的说法没有半点兴趣，只想知道那场大战的后续到底怎么样了。”
杰提斯科基放下酒杯，双手在腹前交叉，表情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吗？我担心你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个刺激呀！”
赛因赛艾闻言，神情再次剧变。
“你......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莫、莫非......”
“就连院长......就连他也败了——————————————————！？”
杰提斯科基缓缓点头。
“回.答.正.确。”
“虽然你可能认为我在说谎......”
“但是，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我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即便是抵达了神明领域的院长大人，最终依然败了。”
“败得干干净净，败得毫无悬念，败给了他的那位老朋友。”
面对这道突如其来的消息，赛因赛艾如遭雷劈，瞬间石化，整幅身躯就这么如同萎蔫的植物一般迅速瘫软下来。
“什......么？”
“被那个早已残疾的猎人团长......？”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赛因赛艾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语着：
“院长的手段......我是知道的......！”
“哪怕是面对深渊和圣光双神本尊，作为神物持有者的他也完全拥有一战之力......！”
“结果，到头来，院长居然败在了区区那个年老力衰，退居后线的猎人手里？”
“难以置信......难以想象！”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赛因赛艾神色呆滞，牙唇打抖，冷汗直流，情绪比起当初被韦蒙突然反杀的时候要显得更加震惊，更加错愕，更加崩溃，一时间感觉三观又被狠狠地碾碎了一番！
他原本坚信，哪怕自己这边的小丑团队全面溃败，到头来，那场发生在阴土隐域的大规模战役之结局，最后也必然会以院长独自一人的胜利作为告终。
然而，赛因赛艾又哪能够想到......
就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期间，那位手握神力，堪比神躯的院长，居然也跟着步上了他们这些骨干小丑的后尘！
第一千七十四章 狗
听完杰提斯科基一番话里有话的心声袒露，赛因赛艾的面庞充满了震撼，沉默片刻之后，终是低头感叹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你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是那么的让人迷惑.....”
“原来是我一直想错了.....”
“你不是什么大忠似奸，忍辱负重引诱我们欢愉剧院，实则是在为猎团卖命效劳的卑鄙间谍......”
“你也不是什么喜欢胡乱捣乱，做事全看心情的心理变态......”
“归根究底，你仅仅只是一条被拴上了铁链的狗，行动起来处处受限，而且始终不能对猎人那一边真正出手。”
杰提斯科基倚靠沙发，嘴叼雪茄，神情阴郁，语气低沉地反过来挖苦对方道：
“虽然这个说法很难听......”
“但是，你形容得完全没错，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以前我还可以借着获取你们信任的名义自由杀人，但是伴随着这场战争全面打响，我能干涉的自然也就极其有限了。”
“赛因赛艾，看来你即便是变成了一根残废的人棍，脑子倒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机灵呢......”
赛因赛艾毫不介意地继续疑惑道：
“可是，你又是怎么落得这种下场的？”
“你明明和院长一样都是神物持有者......更遑论，单论逃跑求生这一用途，你的神物明显还要比他的神物更加厉害......”
“自身拥有如此强悍的条件，你脖子上的这条铁链又是怎么来的？”
面对赛因赛艾这道直击核心的疑问，杰提斯科基陷入沉默，随即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
沐浴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屠夫猎人的双眼当即浮现出了无数棱角分明的结晶纹理，与此同时还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而这对双眸的真身正是他所拥有的神物。
同时也是世间尚未被奥灵猎团入手的最后一件神物。
其名为——传导棱眼。
随后，杰提斯科基一边感触着眼眸的坚硬，一边以饱含戏谑的口吻低声回答道：
“呵呵......是啊......你说得没错......”
“传导棱镜，这件取代了我原本双眼的神物......自从得到了它以后，‘空间’这个范畴对我来说形同虚设，‘距离’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然而，正是因为我过去曾经秉持着‘天地之间无人能够奈何我’的傲慢想法，最终才酿成了后来的大错啊......”
赛因赛艾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杰提斯科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是想要借酒消愁。
“唉......”
“赛因赛艾，你知道吗......”
“我以前一度傲慢地认为，有了传导棱眼这件可以自由穿梭空间的神器，这世间的所有超凡之人，在我眼中就只有单单一个区别......”
“那就是，被我秒杀的人，以及抓不住我的人。”
“正是因为怀揣着这般愚蠢的自信，我后来才会主动跳进火坑里头啊......”
杰提斯科基前手刚刚喝完红酒，后手又开始狠狠吸起了雪茄。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在圣光净土犯过事了，只要披着别人的皮囊，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多半也没人能够发现的了，而就算有人发现了，我也能够在第一时间穿梭空间，瞬间移动到万里之外的迷宫里边，完美规避一切风险......”
“于是，抱着好奇与享乐的心态，那个时候，我不仅暗中溜进了圣光净土，更是一口气直接回到了曾经的大本营，打算好好感受一下这座城市时隔一个多世纪的变化和风采......”
“结果，这一进去，我就落了套......”
“完.全.逃.不.掉.啊。”
“哪怕当时我的反应已经快到了极点，哪怕我短短一瞬间就逃到了迷宫里头......”
“结果，仅仅只是一眨眼，我就又回到了原位，又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那种力量，那种境界，根本就不是单靠空间穿梭就能够躲过的......”
“简直就像是，当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接下来的一切‘现实’就都已经被锁死了。”
“赛因赛艾，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赛因赛艾默不作声，尽管难以想象杰提斯科基当年遭遇的具体过程，可是却能大概明白他之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该回去......”
“我就不该那么自大......”
“然而，时至今日，当我回想起这起事件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面却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
杰提斯科基捏着雪茄，吞吐云雾，低声沉吟，好像是在和赛因赛艾说话，又好像是进行着自我反思。
“那就是，害我落得这副下场的......不光是那个人，不光是我自己，更包括了我眼眶之中的这件神物——传导棱眼。”
“当时的我，信心明显膨胀到了异常的地步。”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神物在我脑海深处暗中作梗。”
“它怂恿我，它引诱我，它告诉我......没事的，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抓不住我，尽管放心去做。”
“而我正是因为对其听之信之，最终才引发了那么一连串的狼狈下场。”
“现在想想，我表面看上去像是被神物选中的主人，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被它不断利用罢了。”
看着杰提斯科基一脸颓废地喝酒吸烟，和过去那个玩世不恭，有恃无恐的疯子形象完全判若两人，赛因赛艾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唏嘘。
“呼......原来如此......”
“原来你过去的性格和想法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下子，我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赛因赛艾神情复杂地低头感叹道：
“可是......既然如今欢愉剧院已经全面溃败，奥灵猎团已经大获全胜，你的任务难道不是应该结束了么？”
“为什么，那件神物仍然安插在你的眼眶里面，没有被对方直接回收过去？”
“为什么，你现在还有时间待在这里和我闲聊，而不是兔死狗烹，直接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杰提斯科基听罢，将手里的雪茄随手丢到，再是显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那是因为......我的任务根本没有结束。”
“你们这边的战争确实是彻底打完了。”
“然而，我自己的战争，接下来才正要开始呢。”
标记。
然而，与震撼到了无以复加地步的赛因赛艾不同，背对月光的杰提斯科基却是突然放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赛因赛艾逐渐从冲击性的事实之中恢复清醒，平复情绪，慢慢转头看向那个嘲笑自己之人，接着又以虚弱的语气质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杰提斯科基一边拿起酒瓶给酒杯倒酒，一边语气戏谑地摇头感慨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副无知的样子有些滑稽罢了。”
然后，杰提斯科基端起盛满的酒杯，在赛因赛艾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一路走来，随即坐在了他的对侧沙发之上。
“无论是你们这些一厢情愿的骨干......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院长......全部都是一群无知且可怜的家伙啊。”
杰提斯科基说着又抿一口红酒，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接着向赛因赛艾抖了抖杯壁。
“嗯，红酒这类饮品真是百喝不腻......你要来一点么？”
赛因赛艾脸色阴沉地做出回应：
“你觉得我这副状态还能喝酒么......废话少说，你刚才的言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杰提斯科基动作平缓地放下酒杯，随后眼神之中突然多出了几分鄙夷。
“我的意思就是......”
“你们这群人，总是自认为可以只手遮天，形势局面全在掌控，然而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和什么为敌，实在是既可笑又可怜。”
“实话说，对于眼下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赛因赛艾闻言，表情微微愣住，紧接着神色恼怒地反问道：
“那么你又知道什么实情？”
杰提斯科基笑而不语。
“......”
赛因赛艾继续追问道：
“院长到底是怎么败的？”
杰提斯科基笑而不语。
“......”
赛因赛艾再次补充道：
“你和我们欢愉剧院合作这么多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杰提斯科基还是笑而不语。
“......”
于是，赛因赛艾当即满脸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装腔作势，故弄玄虚，真是浪费时间......”
杰提斯科基从风衣兜里取出一根雪茄，动作娴熟地减掉茄帽，点燃烟草，再是深深品尝了一口浓醇的烟雾。
“呼......”
他一边吐出烟团，一边陷入思考，随即缓缓地张口嘴巴，似乎是想要对赛因赛艾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杰提斯科基做出这等行为的下一秒，他的面部五官却是突然涌出了痛苦的狰狞，仿佛就像是心脏遭受到了某种剧烈的电击，整个人当即手捂胸口，咬牙切齿，好一阵子过去才渐渐缓过神来......
看着杰提斯科基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赛因赛艾的表情充满了诧异与不解。
“你在做什么？”
杰提斯科基向后坐倒，放松身体，接着又深深吸上了一口雪茄。
“不是做什么，而是做不到啊......”
赛因赛艾闻言，表情先是显得更加疑惑，然而很快便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硕大的瞳孔当即猛地扩张开来。
“屠夫......”
“你......”
“莫非是被......！？”
杰提斯科基再一次笑了，笑声之中，蕴含着苦涩，蕴含着憋屈，蕴含着自嘲。
“我知道的，确实比你们多的多......”
“然而，就像是你刚才看见的，其中的大部分内情，我根本没有办法说出来。”
“你知道吗，赛因赛艾.......”
杰提斯科基神色沉重，一字一句地坦白道。
“什么和你们欢愉剧院的合作......”
“什么联手深渊毁灭世界的计划......”
“什么决定了整个世界命运走向的战争......”
“这些破事......打从最开始......我就没有半点的兴趣。”
“甚至还反感到了极点。”
“因为，我和你们这群想要报复一切的疯子，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我......杰提斯科基......”
“其.实.根.本.就.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啊！”
赛因赛艾听罢，眼瞳瞪大，嘴巴闭上，整个人就此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
而杰提斯科基则是再次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
“呵呵呵......”
“事实上，我这个人，很单纯......”
“不像你的那位院长，有那么远大的抱负。”
“对于自己的人生诉求，我一直都是无比的清晰明了。”
“喝喝酒，抽抽烟，杀杀人，四处游玩，四处闲逛......”
“我想要的，不过如此！”
“没错......”
“简单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
“安稳的生活！”
“可以无忧无虑到处屠杀的生活！”
“从头到尾，我这个屠夫想要的，无非也就只有单单这些而已啊——————！”
杰提斯科基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手里捏着的杯子也随着酒水开始不断晃动颤抖！
“赛因赛艾......”
“你能听得明白吗？”
“你能听懂我的这些哑迷，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吗，嗯！？”
赛因赛艾屏息凝神，一言不发，沉默聆听着眼前之人诉诸心肠。
“......”
接下来，杰提斯科基端着颤抖的酒杯，眉目紧锁，情绪激动，一字一句地继续袒露心声道：
“我这个人......”
“一直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
“压根就不想结识你们这群亡命之徒！”
“压根就不想吸引圣光净土那边的仇恨和警惕！”
“压根就不想要和那群猎人以及圣光的奴仆打交道！”
“因为，我虽然喜欢杀人，但是却并非什么享受互相厮杀的战斗狂！”
“我向来不喜欢承担任何的风险！”
“说白了......”
“我只是单纯喜欢欺凌弱小而已——————！”
“我只是单纯想要抓那些无可奈何，毫无威胁的平凡人过来屠杀取乐而已——————！”
“我只是单纯享受着那种至高无上，能跟肆无忌惮去蹂躏那些弱者的感觉而已——————！”
“而至于那些和我相同境界的‘同类’，以及那群远在在他们之上的‘牛鬼蛇神’......”
“如果真的拥有选择权利的话......”
“我杰提斯科基又怎么可能会傻到去主动招惹那群怪物呢——————————————————！？”
“而至于那些和我相同境界的‘同类’，以及那群远在在他们之上的‘牛鬼蛇神’......”
“如果真的拥有选择权利的话......”
“我杰提斯科基又怎么可能会傻到去主动招惹那群怪物呢——————————————————！？”
第一千七十五章 我的战争
听完杰提斯科基一番突如其来的宣言，赛因赛艾神情愣住，脑子里边突然灵光乍现，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战争？” “等等，这么说起来，你刚才一直坐在旁边监视着某个画面......” “而那个坐在画面当中的年轻人......不就是当初和丁摩洛互相厮杀，最后被你一块带走的那个猎人么！？” 杰提斯科基缓缓颔首。 “没错。” “他的名字，叫做耶尘。” “同时也是我在这场纷争之中的真正‘猎物’。” 赛因赛艾一下子又听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是被迫为猎团效力么？” “事到如今，整场战争已经结束，不把这个猎人送回去，反而还要留在这里和他战斗，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杰提斯科基无奈耸肩道： “唉，鬼知道......” “总而言之，我和这个小子，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要不就是他把我杀了，然后名正言顺地回到圣光净土，继续自己的人生......” “要不就是我把他灭了，抢得他的皮囊，然后继承他的身份再一次成为一名奥灵猎人......” “如今等待我的只有这两个结果。” 赛因赛艾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既然如此，你又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算那个小子再强，以你的本事来说，想要偷袭杀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还是说，你想要和他开战的话，还必须满足某种前提条件才行？” 杰提斯科基似笑非笑地打了一个响指。 “没错，不愧是你，真聪明。” “这场厮杀，要想正式开幕，只能等他休养生息完毕之后主动找我，并不允许我反过来主动去找他。” “所以，在他醒悟一切找上门之前，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干巴巴地坐着等着，现实就是这么的叫人无奈呐。” 赛因赛艾一边思索一边呢喃： “这个规矩安排得也太过刻意了，摆明就是想要让你和那个耶尘正大光明地战上一场啊......杰提斯科基，依我看，你恐怕是被人当成垫脚石了。” 杰提斯科基深深叹上一口气。 “唉，就算这样，我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办法，只能祈祷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了......” 听到这里，赛因赛艾再次显得一脸茫然。 “啊？你该祈祷的难道不是，幕后主使最后会信守承诺，饶你一命吗？” “这个耶尘，就算他战胜了丁摩洛，就算他再怎么强大，除非继续觉醒到下一个领域，否则其上限始终也只是一个五层梦境的年轻人，亲自上门找你也只会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你呢？作为和院长一样的神物持有者，你的实力少说也相当于是准极猎水平，和我们这些剧院骨干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到时候，想要杀死他，难道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既然如此，你又哪里有必要祈祷自己能够得胜？这一切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吗？” 杰提斯科基看着赛因赛艾，神情嘲讽地微微一笑，然而黯淡的眼眸却是充满了无奈。 “赛因赛艾，你这番话，说得可就太天真了......你想想，这小子的存亡能够直接决定我的命运，那么他的背景会简单到哪里去么？” 赛因赛艾一脸困惑地回答道： “背景？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里去呢？充其量也就是临时觉醒自己的灵界罢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根本无法和你的神物抗衡啊！” 杰提斯科基摇头笑叹道： “没有灵界。” 赛因赛艾表情愣住。 “啊？” 杰提斯科基缓缓说明道： “这个名为耶尘的猎人，至今为止，并没有觉醒灵界的征兆。” 于是，赛因赛艾当场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他没有觉醒灵界，又怎么可能独自战胜丁摩洛——————！？” 赛因赛艾惊声怪叫起来。 在这个欢愉剧院的最后遗老看来，昔日的小丑骨干三大将，丁摩洛的实力明显是要强于自己和芬忒一头，当之无愧为院长之下的第一人。 原本耶尘战胜他的结果就足以让赛因赛艾感到震惊得三观炸裂了，结果现在杰提斯科基竟然又搬出了另外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 那就是，耶尘不仅杀死了丁摩洛，而且还是在没有灵界的情况下达成这一壮举的！ 如此结果实在让赛因赛艾感到难以置信！ 毕竟，当初最先了解丁摩洛身世的是他，把丁摩洛拉入欢愉剧院的也是他，和丁摩洛一起壮大欢愉剧院的还是他！ 赛因赛艾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清楚丁摩洛实力的人了！ 正因如此，这一刻，赛因赛艾实在难以接受杰提斯科基的说法！ “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 直面赛因赛艾惊愕不已的视线，杰提斯科基面色平静地开始揭露真相。 “你的另外一个朋友，芬忒，她是因为太过心慈手软，给了对面那个女孩太多的机会，等于是自己亲手养出了一头怪物，最后和你一样惨遭反杀，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丁摩洛那边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尽管战斗的中途充满曲折，但是丁摩洛最后却还是成功用出了他的灵界，而且还是在服用了深渊之种的情况下，一口气同时施展了五轮灵界，可以说是完美压榨出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潜能......” 赛因赛艾屏住呼吸，满目震撼，闭嘴聆听。 “但是，纵使如此，对于那个耶尘来说也完全构不成威胁。” 杰提斯科基手指轻点酒杯，眼神晦涩地复述脑海之中的回忆。 “当时，我亲眼看见，他被丁摩洛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一遍又一遍地压缩，最终达到了纳米级别的微观程度。” “于是，我以为他死了，丁摩洛也以为他死了。” “结果，他没有，反而很快就借助丁摩洛遭受深渊污染的躯体直接凭空复活了过来，最终像是对待屠宰羔羊一般，就这么将丁摩洛给活活地虐杀致死......”谷 “相比之下，你和芬忒的下场，简直要比那个倒霉蛋幸运成千上万倍了。” 标记。 听完杰提斯科基一番话里有话的心声袒露，赛因赛艾的面庞充满了震撼，沉默片刻之后，终是低头感叹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你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是那么的让人迷惑.....” “原来是我一直想错了.....” “你不是什么大忠似奸，忍辱负重引诱我们欢愉剧院，实则是在为猎团卖命效劳的卑鄙间谍......” “你也不是什么喜欢胡乱捣乱，做事全看心情的心理变态......” “归根究底，你仅仅只是一条被拴上了铁链的狗，行动起来处处受限，而且始终不能对猎人那一边真正出手。” 杰提斯科基倚靠沙发，嘴叼雪茄，神情阴郁，语气低沉地反过来挖苦对方道： “虽然这个说法很难听......” “但是，你形容得完全没错，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以前我还可以借着获取你们信任的名义自由杀人，但是伴随着这场战争全面打响，我能干涉的自然也就极其有限了。” “赛因赛艾，看来你即便是变成了一根残废的人棍，脑子倒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机灵呢......” 赛因赛艾毫不介意地继续疑惑道： “可是，你又是怎么落得这种下场的？” “你明明和院长一样都是神物持有者......更遑论，单论逃跑求生这一用途，你的神物明显还要比他的神物更加厉害......” “自身拥有如此强悍的条件，你脖子上的这条铁链又是怎么来的？” 面对赛因赛艾这道直击核心的疑问，杰提斯科基陷入沉默，随即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 沐浴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屠夫猎人的双眼当即浮现出了无数棱角分明的结晶纹理，与此同时还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而这对双眸的真身正是他所拥有的神物。 同时也是世间尚未被奥灵猎团入手的最后一件神物。 其名为——传导棱眼。 随后，杰提斯科基一边感触着眼眸的坚硬，一边以饱含戏谑的口吻低声回答道： “呵呵......是啊......你说得没错......” “传导棱镜，这件取代了我原本双眼的神物......自从得到了它以后，‘空间’这个范畴对我来说形同虚设，‘距离’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然而，正是因为我过去曾经秉持着‘天地之间无人能够奈何我’的傲慢想法，最终才酿成了后来的大错啊......” 赛因赛艾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杰提斯科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是想要借酒消愁。 “唉......” “赛因赛艾，你知道吗......” “我以前一度傲慢地认为，有了传导棱眼这件可以自由穿梭空间的神器，这世间的所有超凡之人，在我眼中就只有单单一个区别......” “那就是，被我秒杀的人，以及抓不住我的人。” “正是因为怀揣着这般愚蠢的自信，我后来才会主动跳进火坑里头啊......” 杰提斯科基前手刚刚喝完红酒，后手又开始狠狠吸起了雪茄。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在圣光净土犯过事了，只要披着别人的皮囊，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多半也没人能够发现的了，而就算有人发现了，我也能够在第一时间穿梭空间，瞬间移动到万里之外的迷宫里边，完美规避一切风险......” “于是，抱着好奇与享乐的心态，那个时候，我不仅暗中溜进了圣光净土，更是一口气直接回到了曾经的大本营，打算好好感受一下这座城市时隔一个多世纪的变化和风采......” “结果，这一进去，我就落了套......” “完.全.逃.不.掉.啊。” “哪怕当时我的反应已经快到了极点，哪怕我短短一瞬间就逃到了迷宫里头......” “结果，仅仅只是一眨眼，我就又回到了原位，又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那种力量，那种境界，根本就不是单靠空间穿梭就能够躲过的......” “简直就像是，当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接下来的一切‘现实’就都已经被锁死了。” “赛因赛艾，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赛因赛艾默不作声，尽管难以想象杰提斯科基当年遭遇的具体过程，可是却能大概明白他之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该回去......” “我就不该那么自大......” “然而，时至今日，当我回想起这起事件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面却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 杰提斯科基捏着雪茄，吞吐云雾，低声沉吟，好像是在和赛因赛艾说话，又好像是进行着自我反思。 “那就是，害我落得这副下场的......不光是那个人，不光是我自己，更包括了我眼眶之中的这件神物——传导棱眼。” “当时的我，信心明显膨胀到了异常的地步。”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神物在我脑海深处暗中作梗。” “它怂恿我，它引诱我，它告诉我......没事的，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抓不住我，尽管放心去做。” “而我正是因为对其听之信之，最终才引发了那么一连串的狼狈下场。” “现在想想，我表面看上去像是被神物选中的主人，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被它不断利用罢了。” 看着杰提斯科基一脸颓废地喝酒吸烟，和过去那个玩世不恭，有恃无恐的疯子形象完全判若两人，赛因赛艾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唏嘘。 “呼......原来如此......” “原来你过去的性格和想法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下子，我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赛因赛艾神情复杂地低头感叹道： “可是......既然如今欢愉剧院已经全面溃败，奥灵猎团已经大获全胜，你的任务难道不是应该结束了么？” “为什么，那件神物仍然安插在你的眼眶里面，没有被对方直接回收过去？” “为什么，你现在还有时间待在这里和我闲聊，而不是兔死狗烹，就此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杰提斯科基听罢，将手里的雪茄随手丢到，再是显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那是因为......我的任务根本没有结束。” “你们这边的战争确实是彻底打完了。” “然而，我自己的战争，接下来才正要开始呢。”
第一千七十六章 不死不灭之躯
听到这里，赛因赛艾的眼角已然开始疯狂抽搐，额头也难以控制地涌现出了大大小小的晶莹汗珠。 “这......这......” 杰提斯科基眼神凝重地继续回忆道： “杀死丁摩洛之后，耶尘便是直接把他吃了，并且还把矛头对准了我的城市，似乎是深渊的本能一时觉醒，彻底失控......” “好在，他的人性中途及时回归，最终选择了自裁，把自己的肉身轰得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耶尘的肉身就又凭空诞生了出来，而且还是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那种。” “直到暗中见证那一切的发生，我这才开始逐渐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子的存在能够得到那个人的如此重视。”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根本就不属于智人的行列！” “哪怕是放在整个深渊族群之中，这个耶尘所拥有的再生之力，也是那种超规格的顶级水准！” 赛因赛艾嗓音颤抖地质疑道： “他的再生和复活......难道不需要深渊核心？” 杰提斯科基重重点头道： “没错！” “根本不需要什么深渊核心！” “无限再生！无限复活！没有尽头！永不灭亡！” “如此完美无瑕，堪比神明之躯的**......” “才是这个血匠猎人的真正恐怖之处——————！” “与其相比，区区的灵界，根本就不值一提——————！” “哪怕我手里的神物再怎么强大，单凭它也根本没法杀死一个压根就死不了的敌人——————！” “这下子......” “你总算明白我的处境有多么难了吧？” 杰提斯科基看向赛因赛艾，一脸苦笑地自嘲感慨起来。 “......” 赛因赛艾呆滞了许久时间，意识这才缓缓地平复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奥灵猎团里面会潜伏着这么一头深渊魔物？” “自己老窝一直藏着如此隐患，难道教会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杰提斯科基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这就是我之后将要对付的怪物。怎么样，够离谱吧？” 赛因赛艾缓缓点头道： “确实离谱到了极点......” “可是，你这么一说，又要怎样才能赢得了这个耶尘？” “毕竟他根本杀不死啊。” 杰提斯科基起身走向一旁的酒柜，一边再次取出崭新的红酒，一边语气淡定地开口纠正道： “不，杀不死的，只有**罢了。” 赛因赛艾表情一怔，接着马上反应过来。 “噢，原来如此......” “精神，是吗？” “你是想从精神层面对他展开攻略！” 杰提斯科基拿着红酒再次坐到了赛因赛艾的面前。 “对。” “这便是我之后可走的唯一活路！” “只可惜......” “唉。” “赛因赛艾，你知道，这世上哪种人最难对付么？” 杰提斯科基问完，直接拿起酒瓶，往喉咙灌入一大口酒水。 “咕噜......咕噜......” 赛因赛艾稍加思索，随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聪明、冷静、强大，同时却又信念坚定，完全不惧死亡，思想觉悟到了顶点的人。” 杰提斯科基将酒瓶重重放在桌面之上，发出一声酒鬼般粗重而沙哑的呻吟。 “哈啊！” “说得没错，总结精辟！” “而这个耶尘......正是这样的人！” “但凡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丁点的怕死，我都能有千万种法子来随便对付他！” “可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家伙**不灭也就算了，意志力也同样坚韧到了离谱的地步！” “论亡命程度，他丝毫不在你们这群小丑之下，甚至还是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去死的疯子！” “我不知道这个小子内心对于人性的‘执着’到底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 “我只亲眼见过，哪怕血肉之躯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畸变的怪物，他也曾经一度将自己体内的深渊本能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类型的疯子，再搭配上不死不灭的深渊之躯，毫无疑问，正是这世上最为难缠的猎物！” “就算我最后真的有可能摧毁他的精神，中途也必定缺少不了一段漫长而艰难的厮杀！” “光是想到这一点，我的头都要炸了......” 赛因赛艾听罢，情不自禁地长吁一口气。 “呼......听起来就像是两头可怕的怪物即将被放在同一个笼子里面进行斗兽呢......而且，先不谈他的意志力能够熬到什么程度，你自己的精神力也同样有限，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耗死谁了......” 杰提斯科基神情复杂地抱胸感叹道： “是啊，对于接下来的这一战，我根本没有十足把握......不过，还好，通过这些天以来的观察，我也发现，这小子终究不是没有弱点的。” 赛因赛艾顿时来了兴趣。 “噢，什么样的弱点？” 杰提斯科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一是他和深渊本能之间存在永远不可能调和的矛盾冲突。” “二是他本人拥有极强的道德观念，待善如亲，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以上两点，正好可以被我无限放大，反复利用，直到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残成渣为止。” “我已经彻底定好了之后的战略。” “所以，现在只要等着这小子什么时候主动上门，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掀开这场决战的帷幕了。” 杰提斯科基说着说着，又拿起酒瓶起身，大步走到阳台窗边，俯瞰眺望山下的满城夜景，最终以决然的语气缓缓做出宣告。 “如果最后我败了......” “那么，这个耶尘，将会获得‘斩杀罪恶滔天的屠夫，集齐最后一件神物’的至高荣誉，作为举世无双的年轻英雄回归圣光净土，尽情享受今后荣誉满载的幸福人生。” “可是......” “如果最后我赢了......” “那么，他的皮囊也好，他的名字也好，他的财产也好，他的地位也好，全部都将落入我的囊中！” “正可谓，高风险，高回报！” “尤其是那具不死不灭的深渊之躯！” “倘若能够为我所有，那么我之后甚至还有机会彻底摆脱脖子上的这条铁链，直接成为一个亘古不灭的永恒存在！” 待到杰提斯科基宣言至此，他整个人已是血脉喷张，双目血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满是狂热，满是兴奋，满是贪婪，甚至就连嘴角都忍不住流下了**的垂涎！ “这场决战过后，无论如何，‘屠夫’都必死不可。” “然而，即便‘血匠’注定满载而归......” “到时候，那副年轻的皮囊底下究竟会藏着谁，可就唯有命运知晓了——————！” 标记。 听完杰提斯科基一番突如其来的宣言，赛因赛艾神情愣住，脑子里边突然灵光乍现，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战争？” “等等，这么说起来，你刚才一直坐在旁边监视着某个画面......” “而那个坐在画面当中的年轻人......不就是当初和丁摩洛互相厮杀，最后被你一块带走的那个猎人么！？” 杰提斯科基缓缓颔首。 “没错。” “他的名字，叫做耶尘。” “同时也是我在这场纷争之中的真正‘猎物’。” 赛因赛艾一下子又听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是被迫为猎团效力么？” “事到如今，整场战争已经结束，不把这个猎人送回去，反而还要留在这里和他战斗，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杰提斯科基无奈耸肩道： “唉，鬼知道......” “总而言之，我和这个小子，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要不就是他把我杀了，然后名正言顺地回到圣光净土，继续自己的人生......” “要不就是我把他灭了，抢得他的皮囊，然后继承他的身份再一次成为一名奥灵猎人......” “如今等待我的只有这两个结果。” 赛因赛艾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既然如此，你又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算那个小子再强，以你的本事来说，想要偷袭杀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还是说，你想要和他开战的话，还必须满足某种前提条件才行？” 杰提斯科基似笑非笑地打了一个响指。 “没错，不愧是你，真聪明。” “这场厮杀，要想正式开幕，只能等他休养生息完毕之后主动找我，并不允许我反过来主动去找他。” “所以，在他醒悟一切找上门之前，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干巴巴地坐着等着，现实就是这么的叫人无奈呐。” 赛因赛艾一边思索一边呢喃： “这个规矩安排得也太过刻意了，摆明就是想要让你和那个耶尘正大光明地战上一场啊......杰提斯科基，依我看，你恐怕是被人当成垫脚石了。” 杰提斯科基深深叹上一口气。 “唉，就算这样，我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办法，只能祈祷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了......” 听到这里，赛因赛艾再次显得一脸茫然。 “啊？你该祈祷的难道不是，幕后主使最后会信守承诺，饶你一命吗？” “这个耶尘，就算他战胜了丁摩洛，就算他再怎么强大，除非继续觉醒到下一个领域，否则其上限始终也只是一个五层梦境的年轻人，亲自上门找你也只会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你呢？作为和院长一样的神物持有者，你的实力少说也相当于是准极猎水平，和我们这些剧院骨干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到时候，想要杀死他，难道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既然如此，你又哪里有必要祈祷自己能够得胜？这一切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吗？” 杰提斯科基看着赛因赛艾，神情嘲讽地微微一笑，然而黯淡的眼眸却是充满了无奈。 “赛因赛艾，你这番话，说得可就太天真了......你想想，这小子的存亡能够直接决定我的命运，那么他的背景会简单到哪里去么？” 赛因赛艾一脸困惑地回答道： “背景？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里去呢？充其量也就是临时觉醒自己的灵界罢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根本无法和你的神物抗衡啊！” 杰提斯科基摇头笑叹道： “没有灵界。” 赛因赛艾表情愣住。 “啊？” 杰提斯科基缓缓说明道： “这个名为耶尘的猎人，至今为止，并没有觉醒灵界的征兆。” 于是，赛因赛艾当场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他没有觉醒灵界，又怎么可能独自战胜丁摩洛——————！？” 赛因赛艾惊声怪叫起来。 在这个欢愉剧院的最后遗老看来，昔日的小丑骨干三大将，丁摩洛的实力明显是要强于自己和芬忒一头，当之无愧为院长之下的第一人。 原本耶尘战胜他的结果就足以让赛因赛艾感到震惊得三观炸裂了，结果现在杰提斯科基竟然又搬出了另外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 那就是，耶尘不仅杀死了丁摩洛，而且还是在没有灵界的情况下达成这一壮举的！ 如此结果实在让赛因赛艾感到难以置信！ 毕竟，当初最先了解丁摩洛身世的是他，把丁摩洛拉入欢愉剧院的也是他，和丁摩洛一起壮大欢愉剧院的还是他！ 赛因赛艾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清楚丁摩洛实力的人了！ 正因如此，这一刻，赛因赛艾实在难以接受杰提斯科基的说法！ “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 直面赛因赛艾惊愕不已的视线，杰提斯科基面色平静地开始揭露真相。 “你的另外一个朋友，芬忒，她是因为太过心慈手软，给了对面那个女孩太多的机会，等于是自己亲手养出了一头怪物，最后和你一样惨遭反杀，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丁摩洛那边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尽管战斗的中途充满曲折，但是丁摩洛最后却还是成功用出了他的灵界，而且还是在服用了深渊之种的情况下，一口气同时施展了五轮灵界，可以说是完美压榨出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潜能......” 赛因赛艾屏住呼吸，满目震撼，闭嘴聆听。 “但是，纵使如此，对于那个耶尘来说也完全构不成威胁。” 杰提斯科基手指轻点酒杯，眼神晦涩地复述脑海之中的回忆。 “当时，我亲眼看见，他被丁摩洛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一遍又一遍地压缩，最终达到了纳米级别的微观程度。”
第一千七十七章 命不久矣
赛因赛艾注视着杰提斯科基的挺拔背影，聆听着杰提斯科基的豪言壮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烈威压和炽热战意，没过多久便是感觉喉咙一甜。 “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连串咳嗽声的突然传出，这位残废之人面前的地板当即洒满血水。 那是掺杂了浊黑之色的浓稠血液。 里面甚至还能看见破碎脏器的些许轮廓...... “噢，我可怜的赛因赛艾，你还好吗？” 见到此状，杰提斯科基回到室内，语气淡然地关心道。 “很不好。” 赛因赛艾脸色惨败，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我甚至都没有办法擦掉嘴角的鲜血。” 杰提斯科基闻言，随即抬起双手轻轻一拍。 啪。 紧接着，只见办公室的金边大门闻声打开，一名身材曼妙，仪容端庄，五官秀美，秘书衣着的黑发女性随即快步走了进来，再是以恭敬的语气向杰提斯科基低头询问道： “市长大人，有何吩咐？”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给这位贵宾清理一下。” 秘书女子轻轻颔首，随即走到赛因赛艾身边，拿出手帕，继而为他轻轻擦拭起了嘴角以及身上的黑血。 “这是我的秘书，莉法，她能满足你的任何需求。” 杰提斯科基向赛因赛艾微笑地介绍道。 “虽说你的那个玩意如今已经没了，不过如果还有兴致的话，让莉法现场给你表演一段脱衣舞也完全可以哦，她的身材可是很火辣的~” 莉法对于杰提斯科基的这番言论无动于衷，仿佛就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仅仅只是埋头继续清理着赛因赛艾身上的血迹。 “咳......我没有时间再听你说废话了......” 赛因赛艾一脸憔悴地冷漠回答道。 “杰提斯科基，我想你也明白，就算你把我从战场救了回来，那也顶多只能拖延我的死亡时间......” “如今，我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面衰竭，没有几个小时可以活了......” “丁摩洛，芬忒，以及我......” “我们三人，你最后只选择救下我，应当是打算让我事后协助你杀死那个耶尘吧......” “毕竟，我的能力恰好就是针对目标展开精神攻势，完美满足了你的战略需求......” 杰提斯科基轻轻摇晃着酒瓶。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们三个疯子都救过来，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只可惜，我的干涉始终是有限的，无法直接控制结果，无法直接终止战局。” “只有当你的死亡成为‘注定结果’的那一刻起，我才能被‘允许’真正地现身。” 赛因赛艾嗓音沙哑地叹息道： “然而，遗憾的是，如今的我甚至就连凝聚奥灵之力这种简单行为都无法做到，更别说是帮你的忙了......除非你手里有深渊之种，那倒还可以试试看。” 杰提斯科基表情冷静地否定道： “不，我可没打算用上那种东西。” “毕竟，深渊的力量在耶尘面前只会起到反效果，丁摩洛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此之外，我虽然有自己的手段能够延长你的性命，准确来讲是延续你的精神和灵魂，不过即使那么做了，你也只能保持死亡时刻的这副残弱状态，基本也不会剩下什么战斗力了。” 赛因赛艾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么，事已至此，看来我是彻底地爱莫能助，只能让你失望了。” 杰提斯科基淡淡一笑。 “别这么说，赛因赛艾，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唠嗑，听我倾诉，让我缓解一部分压力，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帮助了。” 赛因赛艾闻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表情再度变得狰狞，随即张口又是咳出一地黑血，模样简直是狼狈到了极点。 “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莉法又开始为赛因赛艾清理起了血迹。 “嗯......要不这样吧。” 杰提斯科基侧头思考道。 “你和我继续闲聊一会，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再根据你的意愿选择一个方式来结束你的人生，也算是你陪我聊天的最终报酬了，如何？” 赛因赛艾听罢，原本黯淡的眼眸顿时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非常乐意......不过，你还想要聊些什么呢？” 杰提斯科基往嘴里灌了一口红酒，接着又抬手点燃了第二根雪茄。 “就聊聊......你的过去吧，当然，不是指这个时空的。” 赛因赛艾表情愣住，顿时感到有些为难。 “这......我的过往比较复杂，一时间很难讲清楚。” 杰提斯科基呵呵一笑。 “哈，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兴致更加浓厚了！没事，尽管随便发挥！我肯定能听得懂的！” 赛因赛艾向杰提斯科基投去了怀疑的眼神，略作犹豫之后，还是遵循了后者的想法。 “呃......好吧。”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叙述......” “首先，我和丁摩洛还有芬忒的情况都不相同......” “我曾经拥有的前世记忆不止一次，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轮回组成，因此曾经侍奉或者信仰的神主也不单单只有一位。” “拜这个特殊的天赋所赐，我经历、参与、见证了数之不尽的时代更迭，文明盛衰，以及诸神之战。” “所以，我在眼下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实际上是从往昔无数次轮回之中提炼混合而成的。” 杰提斯科基听罢，顿时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 “嚯！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经历！没想到过去的你还是一名‘转世行者’啊！” 标记。 听到这里，赛因赛艾的眼角已然开始疯狂抽搐，额头也难以控制地涌现出了大大小小的晶莹汗珠。 “这......这......” 杰提斯科基眼神凝重地继续回忆道： “杀死丁摩洛之后，耶尘便是直接把他吃了，并且还把矛头对准了我的城市，似乎是深渊的本能一时觉醒，彻底失控......” “好在，他的人性中途及时回归，最终选择了自裁，把自己的肉身轰得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耶尘的肉身就又凭空诞生了出来，而且还是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那种。” “直到暗中见证那一切的发生，我这才开始逐渐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子的存在能够得到那个人的如此重视。”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根本就不属于智人的行列！” “哪怕是放在整个深渊族群之中，这个耶尘所拥有的再生之力，也是那种超规格的顶级水准！” 赛因赛艾嗓音颤抖地质疑道： “他的再生和复活......难道不需要深渊核心？” 杰提斯科基重重点头道：谷 “没错！” “根本不需要什么深渊核心！” “无限再生！无限复活！没有尽头！永不灭亡！” “如此完美无瑕，堪比神明之躯的**......” “才是这个血匠猎人的真正恐怖之处——————！” “与其相比，区区的灵界，根本就不值一提——————！” “哪怕我手里的神物再怎么强大，单凭它也根本没法杀死一个压根就死不了的敌人——————！” “这下子......” “你总算明白我的处境有多么难了吧？” 杰提斯科基看向赛因赛艾，一脸苦笑地自嘲感慨起来。 “......” 赛因赛艾呆滞了许久时间，意识这才缓缓地平复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奥灵猎团里面会潜伏着这么一头深渊魔物？” “自己老窝一直藏着如此隐患，难道教会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杰提斯科基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这就是我之后将要对付的怪物。怎么样，够离谱吧？” 赛因赛艾缓缓点头道： “确实离谱到了极点......” “可是，你这么一说，又要怎样才能赢得了这个耶尘？” “毕竟他根本杀不死啊。” 杰提斯科基起身走向一旁的酒柜，一边再次取出崭新的红酒，一边语气淡定地开口纠正道： “不，杀不死的，只有**罢了。” 赛因赛艾表情一怔，接着马上反应过来。 “噢，原来如此......” “精神，是吗？” “你是想从精神层面对他展开攻略！” 杰提斯科基拿着红酒再次坐到了赛因赛艾的面前。 “对。” “这便是我之后可走的唯一活路！” “只可惜......” “唉。” “赛因赛艾，你知道，这世上哪种人最难对付么？” 杰提斯科基问完，直接拿起酒瓶，往喉咙灌入一大口酒水。 “咕噜......咕噜......” 赛因赛艾稍加思索，随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聪明、冷静、强大，同时却又信念坚定，完全不惧死亡，思想觉悟到了顶点的人。” 杰提斯科基将酒瓶重重放在桌面之上，发出一声酒鬼般粗重而沙哑的呻吟。 “哈啊！” “说得没错，总结精辟！” “而这个耶尘......正是这样的人！” “但凡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丁点的怕死，我都能有千万种法子来随便对付他！” “可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家伙**不灭也就算了，意志力也同样坚韧到了离谱的地步！” “论亡命程度，他丝毫不在你们这群小丑之下，甚至还是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去死的疯子！” “我不知道这个小子内心对于人性的‘执着’到底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 “我只亲眼见过，哪怕血肉之躯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畸变的怪物，他也曾经一度将自己体内的深渊本能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类型的疯子，再搭配上不死不灭的深渊之躯，毫无疑问，正是这世上最为难缠的猎物！” “就算我最后真的有可能摧毁他的精神，中途也必定缺少不了一段漫长而艰难的厮杀！” “光是想到这一点，我的头都要炸了......” 赛因赛艾听罢，情不自禁地长吁一口气。 “呼......听起来就像是两头可怕的怪物即将被放在同一个笼子里面进行斗兽呢......而且，先不谈他的意志力能够熬到什么程度，你自己的精神力也同样有限，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耗死谁了......” 杰提斯科基神情复杂地抱胸感叹道： “是啊，对于接下来的这一战，我根本没有十足把握......不过，还好，通过这些天以来的观察，我也发现，这小子终究不是没有弱点的。” 赛因赛艾顿时来了兴趣。 “噢，什么样的弱点？” 杰提斯科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一是他和深渊本能之间存在永远不可能调和的矛盾冲突。” “二是他本人拥有极强的道德观念，待善如亲，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以上两点，正好可以被我无限放大，反复利用，直到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残成渣为止。” “我已经彻底定好了之后的战略。” “所以，现在只要等着这小子什么时候主动上门，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掀开这场决战的帷幕了。” 杰提斯科基说着说着，又拿起酒瓶起身，大步走到阳台窗边，俯瞰眺望山下的满城夜景，最终以决然的语气缓缓做出宣告。 “如果最后我败了......” “那么，这个耶尘，将会获得‘斩杀罪恶滔天的屠夫，集齐最后一件神物’的至高荣誉，作为举世无双的年轻英雄回归圣光净土，尽情享受今后荣誉满载的幸福人生。” “可是......” “如果最后我赢了......” “那么，他的皮囊也好，他的名字也好，他的财产也好，他的地位也好，全部都将落入我的囊中！” “正可谓，高风险，高回报！” “尤其是那具不死不灭的深渊之躯！” “倘若能够为我所有，那么我之后甚至还有机会彻底摆脱脖子上的这条铁链，直接成为一个亘古不灭的永恒存在！” 待到杰提斯科基宣言至此，他整个人已是血脉喷张，双目血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满是狂热，满是兴奋，满是贪婪，甚至就连嘴角都忍不住流下了**的垂涎！ “这场决战过后，无论如何，‘屠夫’都必死不可。” “然而，即便‘血匠’注定满载而归......” “到时候，那副年轻的皮囊底下究竟会藏着谁，可就唯有命运知晓了——————！” “这场决战过后，无论如何，‘屠夫’都必死不可。” “然而，即便‘血匠’注定满载而归......” “到时候，那副年轻的皮囊底下究竟会藏着谁，可就唯有命运知晓了——————！”
第一千七十八章 转世行者
听到“转世行者”这句久远的称呼，赛因赛艾表情一惊，随即怔怔地反问道： “你......居然知道这种概念！？” 杰提斯科基嘴角上扬，手指轻轻点了点棱角分明的晶莹眼珠，接着语气淡定地点头回答道： “当然，传导棱眼的力量，让我得到了堪比海洋一般庞大丰富的旧日知识，其中自然也包括像你这样的特殊人群。” “即便肉身死在了时代洪流之下，这群人的灵魂也不会轻易抹灭，大部分情况都会作为后世的生命一次次地转世重生，虽说重生的躯体一般自带残缺，不过每一轮的新生都能够跨越时空自动继承上一轮的记忆，所以才会被称之为‘传世行者’。” “我还在‘老故乡’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个别相似的例子。” “另外，据我所知，大多数转世行者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似乎伴随着转世次数的不断增加，这群特殊存在的结局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亦或者选择麻木不仁地跟着时代随波逐流。” “总而言之，这也并不算是什么让人羡慕的种族，反正到头来能够继承的也只有记忆，至于剩下的一切依然还得从**凡胎重新开始，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直到最终让人彻底崩溃为止。” 赛因赛艾沉默数秒，神情晦涩地咳嗽两声，然后缓缓点头承认道： “咳......咳咳咳......”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 “遥想过去，最初的我也曾经气血方刚，能够为理想信仰这些东西而奋战献身，曾经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可是，伴随着转世次数的不断增加，我的价值观也开始不断变化......” “每一次的死亡和新生，中间都要跨越个几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年，而我曾经所做的一切几乎都会沦为无用功......” “故乡不断改变，种族不断改变，文明不断改变，神主不断改变，世界不断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历史。” “茫茫众生，出于自身**，又或是神主怂恿，争权夺利，相互厮杀，亘古不变的宇宙历史。” “这些场面无数次地发生在我的眼前，我的身边，我的时代......让我逐渐认识到了生灵无可救药的丑恶，文明无法抹去的劣根，众神无限膨胀的**......这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铁则。” “然后，我逐渐感到厌烦、沮丧、绝望......在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人生之后，最终便是悟出了一个道理。” “凡人也好，神明也罢，无论外表粉饰的多么冠冕堂皇，内在始终都是一样的丑陋不堪。” “咳......咳咳咳......” “而当我带着长年累月的回忆最终降生到现在这个时空之后......” “我接着便是意识到了两个关键要点。” “一是这个世界并不正常。” “它的存在建立在时间和空间的废墟之上，所有生命皆非真实。” “而我的转世旅途也将因此走到尽头。” “二是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毁灭的风险。” “一旦末日降临，万物皆会走向苦痛的灭绝之路，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延续......” “而这正是我最为渴望的结局。” “因为，人也好，神也好，一切丑陋的事物都应该在恶惩之中反省自我，永远结束彼此的罪孽。” “咳......” “过去的我，太过渺小，没有机会实现这一切......” “但是，这次不同了。” “在这座庞大浩瀚的废墟之中，同样不真实的我，被赋予了集所有轮回融为一体的力量。” “这是我的武器。” “也是我的使命。” “在那以后的故事，想必你也想象的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 杰提斯科基听到这里，面带微笑地点头感叹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烙铁小丑的由来么，真是有趣呢.......只可惜，理想尚未实现，你本人却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赛因赛艾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莉法拿着毛巾贴在赛因赛艾的嘴边，但是根本无法阻止血水的蔓延。 那副狰狞而痛苦的模样，仿佛像是要连心肝一块呕出来似的。 浊黑的血液和唾沫很快一齐浸染了地面的毛毯。 “咳......哈啊......哈啊......没有......关系......” 赛因赛艾面色惨白，眼瞳血红，勉强止住咳嗽，气喘吁吁地冲着杰提斯科基惨笑道： “深渊......会替我......完成一切......结束一切的。” 话音落下，又是一大口浊黑的血液伴随着咳嗽声喷溅而出，这次里面混杂了更多的脏器碎末。 “噗......呕......呕呕呕！” 看着赛因赛艾已是咳血咳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杰提斯科基双手交叉，神情略显遗憾地撇嘴感叹道： “哎，看来你终究是到极限了，明明我还没来得及分享自己的过往呢......” 赛因赛艾眼神涣散地张口回应。 “无妨......反正......我也没有兴趣......” 杰提斯科基耸肩笑了笑。 “真是过分......罢了......时间紧迫，让我们直接回归正题吧。” 随后，杰提斯科基身处黑色的手套，向赛因赛艾比起了两根手指。 “赛因赛艾，事已至此，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后两个选择。” 赛因赛艾奄奄一息地瞪着杰提斯科基。 “说。” 杰提斯科基面带微笑地徐徐发言道： “选择一，我直接杀了你，让你就此变成一具平凡的死尸，从此免却世间的纷纷扰扰......喔，当然，你未来也有可能转化成为一件迷宫遗物为他人所用，不过概率很小，因为在那之前，世界多半已经彻底毁灭了。” “选择二，我间接杀了你，但是你的灵魂将会连同意识一齐保留下来，和普通地活着没有什么区别，之后甚至还有机会欣赏我和耶尘的怪物大战，当然，条件是你得一直保持现今这副残废的身体，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你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参与战斗了。” “来，以上两种结局，你想要哪一种？自由选择，我不干涉。” 赛因赛艾一言不发，陷入沉思，随后嗓音嘶哑地回复道： “我想要......第三种。” 杰提斯科基微微愣住。 “啊？” 下一秒，赛因赛艾强忍咳血的念头，有气无力却又目光坚定地坦白直言道： “我想要......死在深渊巢穴之中！” 标记。 赛因赛艾注视着杰提斯科基的挺拔背影，聆听着杰提斯科基的豪言壮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烈威压和炽热战意，没过多久便是感觉喉咙一甜。 “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连串咳嗽声的突然传出，这位残废之人面前的地板当即洒满血水。 那是掺杂了浊黑之色的浓稠血液。 里面甚至还能看见破碎脏器的些许轮廓...... “噢，我可怜的赛因赛艾，你还好吗？” 见到此状，杰提斯科基回到室内，语气淡然地关心道。 “很不好。” 赛因赛艾脸色惨败，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我甚至都没有办法擦掉嘴角的鲜血。” 杰提斯科基闻言，随即抬起双手轻轻一拍。 啪。 紧接着，只见办公室的金边大门闻声打开，一名身材曼妙，仪容端庄，五官秀美，秘书衣着的黑发女性随即快步走了进来，再是以恭敬的语气向杰提斯科基低头询问道： “市长大人，有何吩咐？”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给这位贵宾清理一下。” 秘书女子轻轻颔首，随即走到赛因赛艾身边，拿出手帕，继而为他轻轻擦拭起了嘴角以及身上的黑血。 “这是我的秘书，莉法，她能满足你的任何需求。” 杰提斯科基向赛因赛艾微笑地介绍道。 “虽说你的那个玩意如今已经没了，不过如果还有兴致的话，让莉法现场给你表演一段脱衣舞也完全可以哦，她的身材可是很火辣的~” 莉法对于杰提斯科基的这番言论无动于衷，仿佛就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仅仅只是埋头继续清理着赛因赛艾身上的血迹。 “咳......我没有时间再听你说废话了......” 赛因赛艾一脸憔悴地冷漠回答道。 “杰提斯科基，我想你也明白，就算你把我从战场救了回来，那也顶多只能拖延我的死亡时间......” “如今，我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面衰竭，没有几个小时可以活了......” “丁摩洛，芬忒，以及我......” “我们三人，你最后只选择救下我，应当是打算让我事后协助你杀死那个耶尘吧......” “毕竟，我的能力恰好就是针对目标展开精神攻势，完美满足了你的战略需求......” 杰提斯科基轻轻摇晃着酒瓶。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们三个疯子都救过来，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只可惜，我的干涉始终是有限的，无法直接控制结果，无法直接终止战局。” “只有当你的死亡成为‘注定结果’的那一刻起，我才能被‘允许’真正地现身。” 赛因赛艾嗓音沙哑地叹息道： “然而，遗憾的是，如今的我甚至就连凝聚奥灵之力这种简单行为都无法做到，更别说是帮你的忙了......除非你手里有深渊之种，那倒还可以试试看。” 杰提斯科基表情冷静地否定道： “不，我可没打算用上那种东西。” “毕竟，深渊的力量在耶尘面前只会起到反效果，丁摩洛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此之外，我虽然有自己的手段能够延长你的性命，准确来讲是延续你的精神和灵魂，不过即使那么做了，你也只能保持死亡时刻的这副残弱状态，基本也不会剩下什么战斗力了。” 赛因赛艾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么，事已至此，看来我是彻底地爱莫能助，只能让你失望了。” 杰提斯科基淡淡一笑。 “别这么说，赛因赛艾，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唠嗑，听我倾诉，让我缓解一部分压力，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帮助了。” 赛因赛艾闻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表情再度变得狰狞，随即张口又是咳出一地黑血，模样简直是狼狈到了极点。 “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莉法又开始为赛因赛艾清理起了血迹。 “嗯......要不这样吧。” 杰提斯科基侧头思考道。 “你和我继续闲聊一会，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再根据你的意愿选择一个方式来结束你的人生，也算是你陪我聊天的最终报酬了，如何？” 赛因赛艾听罢，原本黯淡的眼眸顿时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非常乐意......不过，你还想要聊些什么呢？” 杰提斯科基往嘴里灌了一口红酒，接着又抬手点燃了第二根雪茄。 “就聊聊......你的过去吧，当然，不是指这个时空的。” 赛因赛艾表情愣住，顿时感到有些为难。 “这......我的过往比较复杂，一时间很难讲清楚。” 杰提斯科基呵呵一笑。 “哈，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兴致更加浓厚了！没事，尽管随便发挥！我肯定能听得懂的！” 赛因赛艾向杰提斯科基投去了怀疑的眼神，略作犹豫之后，还是遵循了后者的想法。 “呃......好吧。”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叙述......” “首先，我和丁摩洛还有芬忒的情况都不相同......” “我曾经拥有的前世记忆不止一次，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轮回组成，因此曾经侍奉或者信仰的神主也不单单只有一位。” “拜这个特殊的天赋所赐，我经历、参与、见证了数之不尽的时代更迭，文明盛衰，以及诸神之战。” “所以，我在眼下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实际上是从往昔无数次轮回之中提炼混合而成的。” 杰提斯科基听罢，顿时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 “嚯！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经历！没想到过去的你还是一名‘转世行者’啊！”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叙述......” “首先，我和丁摩洛还有芬忒的情况都不相同......” “我曾经拥有的前世记忆不止一次，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轮回组成，因此曾经侍奉或者信仰的神主也不单单只有一位。” “拜这个特殊的天赋所赐，我经历、参与、见证了数之不尽的时代更迭，文明盛衰，以及诸神之战。” “所以，我在眼下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实际上是从往昔无数次轮回之中提炼混合而成的。” 杰提斯科基听罢，顿时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 “嚯！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经历！没想到过去的你还是一名‘转世行者’啊！”
第一千七十九章 小丑的末路
杰提斯科基听罢，眼神一变，陷入沉默，神色看上去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 赛因赛艾低声质问道：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有办法把我瞬间送到那样的地方......不是吗？” 杰提斯科基后仰身体，抬手扶颚，神色复杂地点头承认道： “确实可以。” “实话说，我前不久刚刚把一大批深渊军队投向了圣光净土，所以倒是可以把你带到它们其中一座军营里边。” “只是......赛因赛艾，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深渊或许能够让你残废的**迎来新生，然而同时却会将你的灵魂摧残殆尽，那和我给你的第二种选择刚好是反过来的。” “我可以向你担保，单纯的死亡绝对要比那种下场好上几千几万倍，到时候，你可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永世不得挣脱......” “如此凄惨的下场，当真是你想要的么？” 赛因赛艾咬牙切齿，铿锵有力地做出回应： “对！” “世间万物，皆怀罪孽，皆应受惩！” “而我自身也同样不例外！” “倘若能够在人生的最后化为深渊的食粮，成为祂的力量，帮助祂断绝整个时空的轮回......” “我甘愿承受任何痛苦，永远惨叫，永远沉沦！” “这正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坐在！” 听到这里，杰提斯科基满目震撼，最终哑然失笑，拍手佩服起来。 “......” “哈......” “哈哈哈哈哈——————！” “服了！我真是服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果然，你和那个耶尘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我浑身上下的本领借给你，再把你俩扔到同一个笼子里边斗兽，这样才是最他吗合理的啊！” 赛因赛艾气喘不止地追问道： “呼......呼......呼......”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 “满足我这个最后的需求？” 杰提斯科基收敛笑声，语气钦佩地同意道： “当然，当然，我当然愿意。” “只是，作为难得的朋友，我最后还得再确认一遍。” “赛因赛艾，你真的想好了吗？” 赛因赛艾毅然决然地点下头颅。 “嗯，我意已决，这便是我所渴望的唯一结局。” 得到了这句斩钉截铁的答复，杰提斯科基随即起身站立。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杰提斯科基那对棱角分明的眼珠，顿时涌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闪耀神光。 哗——————！ 再然后，一道漩涡形状的空间裂隙，就这么凭空浮现在了赛因赛艾的眼前。 杰提斯科基大步上前，伸出臂膀，轻松将赛因赛艾整个人扛在了自己肩上，随后带着他一齐走入空间裂隙。 下一秒，空间交叠，场景变幻！ 一片全新而恐怖的世界就此涌入赛因赛艾的眼瞳。 漆黑深空，浓雾弥漫。 混沌大气，咸湿腥臭。 半边海洋，混浊深邃。 半边大地，满是菌床。 这里是一片彻底沦陷于深渊之手，并且被深渊生根发芽的迷宫地带。 密密麻麻的细长黑影游曳高空。 高如山峦的粗犷巨人屹立大地。 凝聚雾霭的臃肿母巢盘踞海底。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淤泥状血肉更是连接海面与地表，从而构成了一片连绵不绝，广阔无垠，望不到尽头的菌床山脉。 大大小小的卵泡胚胎在其中孕育，分裂，膨胀，发育，生长...... 就像是兵工厂之中被不断研发量产的军武一样。 杰提斯科基与赛因赛艾，悬浮高空，自上而下，俯瞰一切。 而两人的到来也如同一场风暴，瞬间引起了整个深渊领地的注意，继而一举变成了全场的目光焦点。 长影停止游动，巨人抬起头颅，母巢探出海面。 这一刻，数以万计的恶兽目光，带着贪婪、嗜血、狂热的色彩，纷纷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但是，似乎是认出了屠夫猎人的身份一般，接下来，这群深渊驻军除了观察以外，再也没有做出更多的行为。 面对如此平静的局面，赛因赛艾随即低声感慨道： “看来你很受它们的信赖呢。”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信赖？不？它们只是明白自己不可能逮住我，所以也懒得浪费力气罢了。” 赛因赛艾转头环顾起了整片深渊领地。 “深渊的本体......哈维约旦......不在这里吗？” 杰提斯科基嗤笑一声。 “呵，想多了，祂要是在这，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因为，光是祂扩散出来的气息，就足以瞬间碾碎你的大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哈维约旦至今在哪，之后的一切全看祂自己造化了~” 赛因赛艾微微点头，转而望向下方的一片菌床平地，接着向杰提斯科基坦然发话道： “这样啊......行。” “那么，杰提斯科基，是时候说再见了。” “对于你的救命之恩和慷慨帮助，我赛因赛艾由衷表示感谢......” “现在，请你就这么把我扔下去吧。” “剩下的一切，深渊自会处理。” 杰提斯科基语气淡然地苦笑道： “唉，也谢谢你陪我聊天解闷。” “那么，赛因赛艾，欢愉剧院唯一的幸存者啊......” “就此别过。”谷 话音落下，杰提斯科基随即倾斜肩膀，由此让赛因赛艾整个人一举坠向了下方地表的深渊菌床。 就这样，烙铁小丑，垂直下落，静静看着自己和屠夫猎人的距离飞速拉开...... 不过，还未等他整个人摔到地面，深渊菌床便是抢先一步向上增殖凝聚出了一支血肉巨手，接着将赛因赛艾的残缺躯体稳稳接了下来。 再然后，巨手的表皮瞬间变为一大片漆黑淤泥，将赛因赛艾重重包围在了中间。 蜂窝一般的细小眼眸从淤泥表面大片浮现，好奇打量起了眼前这名从天而降的残废之人。 面对如此状况，赛因赛艾毫无惧色，神情坚定地大声宣布道： “渴望摧残一切，蹂躏一切，惩罚一切的深渊啊——————！” “我的名字是......赛.因.赛.艾————————————！” “在此，我将残缺的**与无畏的灵魂，全部奉献予你——————————————————！” “尽情地吞食我吧，尽情地消化我吧，尽情地利用我吧————————————————————————！” “然后，更好地毁灭整个时空，永远斩断充满罪孽的时空长河吧——————————————————————————————！” 得知了赛因赛艾的疯狂心愿，四面八方的漆黑淤泥稍微愣了一下。 经过短暂的沉寂与思考，这些怪物最终选择一拥而上。 于是，烙铁小丑赛因赛艾，就这么彻底掩埋在了贪婪深邃的黑暗之中...... 杰提斯科基悬挺高空，低头沉默观望着这一切。 直到再也看不见赛因赛艾的身影，他这才神情略显无奈地轻笑一声。 随后，杰提斯科基再度开启了一道空间裂隙，整个人就这么步入其中，最后和空间裂隙一齐消失不见。 标记。 听到“转世行者”这句久远的称呼，赛因赛艾表情一惊，随即怔怔地反问道： “你......居然知道这种概念！？” 杰提斯科基嘴角上扬，手指轻轻点了点棱角分明的晶莹眼珠，接着语气淡定地点头回答道： “当然，传导棱眼的力量，让我得到了堪比海洋一般庞大丰富的旧日知识，其中自然也包括像你这样的特殊人群。” “即便肉身死在了时代洪流之下，这群人的灵魂也不会轻易抹灭，大部分情况都会作为后世的生命一次次地转世重生，虽说重生的躯体一般自带残缺，不过每一轮的新生都能够跨越时空自动继承上一轮的记忆，所以才会被称之为‘传世行者’。” “我还在‘老故乡’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个别相似的例子。” “另外，据我所知，大多数转世行者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似乎伴随着转世次数的不断增加，这群特殊存在的结局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亦或者选择麻木不仁地跟着时代随波逐流。” “总而言之，这也并不算是什么让人羡慕的种族，反正到头来能够继承的也只有记忆，至于剩下的一切依然还得从**凡胎重新开始，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直到最终让人彻底崩溃为止。” 赛因赛艾沉默数秒，神情晦涩地咳嗽两声，然后缓缓点头承认道： “咳......咳咳咳......”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 “遥想过去，最初的我也曾经气血方刚，能够为理想信仰这些东西而奋战献身，曾经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可是，伴随着转世次数的不断增加，我的价值观也开始不断变化......” “每一次的死亡和新生，中间都要跨越个几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年，而我曾经所做的一切几乎都会沦为无用功......” “故乡不断改变，种族不断改变，文明不断改变，神主不断改变，世界不断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历史。” “茫茫众生，出于自身**，又或是神主怂恿，争权夺利，相互厮杀，亘古不变的宇宙历史。” “这些场面无数次地发生在我的眼前，我的身边，我的时代......让我逐渐认识到了生灵无可救药的丑恶，文明无法抹去的劣根，众神无限膨胀的**......这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铁则。” “然后，我逐渐感到厌烦、沮丧、绝望......在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人生之后，最终便是悟出了一个道理。” “凡人也好，神明也罢，无论外表粉饰的多么冠冕堂皇，内在始终都是一样的丑陋不堪。” “咳......咳咳咳......” “而当我带着长年累月的回忆最终降生到现在这个时空之后......” “我接着便是意识到了两个关键要点。” “一是这个世界并不正常。” “它的存在建立在时间和空间的废墟之上，所有生命皆非真实。” “而我的转世旅途也将因此走到尽头。” “二是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毁灭的风险。” “一旦末日降临，万物皆会走向苦痛的灭绝之路，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延续......” “而这正是我最为渴望的结局。” “因为，人也好，神也好，一切丑陋的事物都应该在恶惩之中反省自我，永远结束彼此的罪孽。” “咳......” “过去的我，太过渺小，没有机会实现这一切......” “但是，这次不同了。” “在这座庞大浩瀚的废墟之中，同样不真实的我，被赋予了集所有轮回融为一体的力量。” “这是我的武器。” “也是我的使命。” “在那以后的故事，想必你也想象的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 杰提斯科基听到这里，面带微笑地点头感叹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烙铁小丑的由来么，真是有趣呢.......只可惜，理想尚未实现，你本人却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赛因赛艾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莉法拿着毛巾贴在赛因赛艾的嘴边，但是根本无法阻止血水的蔓延。 那副狰狞而痛苦的模样，仿佛像是要连心肝一块呕出来似的。 浊黑的血液和唾沫很快一齐浸染了地面的毛毯。 “咳......哈啊......哈啊......没有......关系......” 赛因赛艾面色惨白，眼瞳血红，勉强止住咳嗽，气喘吁吁地冲着杰提斯科基惨笑道： “深渊......会替我......完成一切......结束一切的。” 话音落下，又是一大口浊黑的血液伴随着咳嗽声喷溅而出，这次里面混杂了更多的脏器碎末。 “噗......呕......呕呕呕！” 看着赛因赛艾已是咳血咳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杰提斯科基双手交叉，神情略显遗憾地撇嘴感叹道： “哎，看来你终究是到极限了，明明我还没来得及分享自己的过往呢......” 赛因赛艾眼神涣散地张口回应。 “无妨......反正......我也没有兴趣......” 杰提斯科基耸肩笑了笑。 “真是过分......罢了......时间紧迫，让我们直接回归正题吧。” 随后，杰提斯科基身处黑色的手套，向赛因赛艾比起了两根手指。 “赛因赛艾，事已至此，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后两个选择。” 赛因赛艾奄奄一息地瞪着杰提斯科基。 “说。” 杰提斯科基面带微笑地徐徐发言道： “选择一，我直接杀了你，让你就此变成一具平凡的死尸，从此免却世间的纷纷扰扰......喔，当然，你未来也有可能转化成为一件迷宫遗物为他人所用，不过概率很小，因为在那之前，世界多半已经彻底毁灭了。”
第一千八十章 我就在这里等你
孽都，上城区，市长办公室。 回到这里的杰提斯科基，拿着酒杯，迎着月色，又一次走向阳台边沿，沉默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的都市风光。 许久过去，他突然开口叫唤道： “莉法。” 室内静立的秘书即刻答复道： “在。” 杰提斯科基语气冰冷地命令道： “告诉豪万，守备队全体做好明天迎宾准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交战。” 莉法点头应允道： “是。” 于是，秘书就此快步离开房间。 至于杰提斯科基，则是站在原地，沐浴月色，眺望夜景，继续一人独酌。 自始至终，那对棱角分明的结晶眼眸，都在死死注视着远方那片贫民窟。 “呼......耶尘啊......” “如今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 “这么久了，你肯定也按耐不住了，对吗？” 杰提斯科基神情冷峻地喃喃自语道。 “来吧......” “快点来吧......”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让我们尽早开启这场漫长的决战......” “尽早迎接彼此的结局吧。” ...... 夜幕消逝。 晨曦降临。 冥想结束。 静坐于棚屋客厅的耶尘，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再是久久地长舒起了一口气。 “呼..................” 伴随着一口浊气的吐出，神清气爽的滋味顿时在耶尘的心中无限扩散开来，让他的四肢百骸充满了崭新的力量。 今天是耶尘入住孽都的第六天。 经过了一夜的休养与调整，耶尘起身站立，抬起手掌，迅速在身前凝聚起了一团人头大小的纯粹血体。 血色殷红闪亮。 质地浓郁非凡。 能量嗡嗡作响。 以上一切现象无不都在证明着耶尘的实力回归。 耶尘挥手撤去面前的纯粹血体，接下来又依次激活了灵眼、灵耳、灵足等一系列通用奥灵术。 待到确认这些基础能力全部施展得完美无误，耶尘接着便是施展出了第五层噩梦境界的标志性技术——灵空。 只见由奥灵之力凝造而成的一层层悬浮台阶瞬间出现在了耶尘的脚边。 耶尘大步上前，整个人稳稳停在半空，台阶始终未有丝毫晃动。 接下来，耶尘又在空中反复试验了一阵，这才神情满意地回到了地面。 （很好。） （昨天一夜的冥想修整达到了极限程度的恢复效果。） （我现在的本体实力已经正式回归五层噩梦境界了。） 但是，想到这里，耶尘的内心却又变得有些忐忑，随即低头看向自己左臂表面的赤蛇纹身，凝聚心神，试图将那件潜伏于自身体内的迷宫遗物召唤而出。 “小蟒。” “......” “小蟒，出来吧。” “......” “吞主画蟒！” “......” 耶尘杵在原地，尝试半天，结果迷宫遗物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这个主人半点回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状态明明完全恢复了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把小蟒唤醒？） 看着毫无动静的赤蛇纹身，耶尘顿时感到一头雾水。 （这道纹身就相当于是小蟒的化身，既然它这些天以来一直未曾消失，这就说明小蟒和我的遗物联系至今仍在维持......） （那么，这中间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不成是我体内的深渊意识暗中作祟？） （它上次被小蟒打了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就提前封锁了小蟒的力量？） （不，如果它真的有能耐干涉到这种地步，那么前几天我状态稍差的时候，它早就应该出手，而不会一直等到现在了......） 耶尘看着手上的纹身，思来想去，始终无法想出个所以然。 小蟒原本就属于迷宫遗物之中的极特殊个体，很多现象都不能以寻常观念进行解释，所以如今发生了如此诡异的情况，耶尘一时间也完全没有什么解决的头绪...... 只不过，仅是经过一阵子的原地踱步与冷静思考，耶尘便是决定暂且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一边。 因为，就他当前的计划而言，目前的最优先事项，既非“逃跑”，也非“战斗”，而是“观察”。 如果孽都的市长真的就是屠夫猎人，那么耶尘就算能够暗中逃跑，也不能轻易这么做。 毕竟杰提斯科基始终是世间最后一件神物的持有者，而耶尘既然身为奥灵猎人，自然就有全力夺取对方手中那件神物的必要，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错过。 当然，在此之前，他首先还是需要探索这片不知名世界的边境外围，仔细确认一遍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唯有先掌握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情报，耶尘才能决定之后的行动方针。 而且，他指不定还能在这个探索过程当中，顺势弄清楚小蟒为何迟迟不能苏醒的缘由。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假设耶尘会在探索的途中就被杰提斯科基逮到然后发生战斗，失去了迷宫遗物这一优势的他也完全不虚。 因为，耶尘已是充分理解并且体会了自己所拥有的“不死”力量。 先前和丁摩洛的一战就是最好证明。 事到如今，耶尘的这副诡异肉身甚至就连他本人都无法杀死，所以耶尘自然也不觉得杰提斯科基有办法奈何自己。 （不管怎么说，计划依然不变。） 耶尘转头望向窗外的晨光，默默在内心拿定主意。 （高空飞行是效率最高的探索方法。） （但是，白天行动过于显眼，至少也要等到日落时刻出发才最为妥当。） （反正也在这里休养这么多天了，再等一个白昼也没什么影响，就这样吧，不能心急。） 心念至此，耶尘放松心态，整个人的气场就这么再次回归了湖水一般的平静。 “呼......” 没过多久，戴格一家陆续醒来，继而走出卧室向耶尘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耶尘，早安，休息得怎么样？” “耶尘大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大哥哥！” 青年面带笑意地回应了老人和孩子们的问候，随后一家人便是开始忙里忙外地刷牙漱口，准备早餐。 耶尘这几天的随手之劳为戴格一家极大改善了经济状况，所以早餐的等级也要比往常高级了数个档次，要面有面，要菜有菜，要肉有肉。 年幼的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稚嫩的脸蛋时刻洋溢着欢喜的微笑。 看见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么开心，老人的沧桑面庞亦是充满了欣慰。 面对这样一副平淡却又和平的画面，耶尘的内心一时间仿佛也忘却了烦恼。谷 戴格曼转过头来，看着两手空空的耶尘，随即表情迷茫地询问道： “耶尘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没有半点胃口？” 耶尘言辞友善地做出回应： “嗯，我依然不饿，这种事情并没有逞强的必要，所以你们无须担心。” 戴格瑞安晃悠着手里的小勺子嘟嘴赞叹道： “大哥哥，你可真是奇怪，不吃东西不喝水，反倒一天比一天精神，莫非是使用了什么魔法不成？” 耶尘对此笑而不语，但是另外一边的戴格瑞克听到这个词语，整个人却是仿佛遭受了电击一般顿住，脑海之内突然闪过了几个模糊的记忆片段。 “咦......魔法......” “说起来......” “我和耶尘大哥初次相遇的那天，貌似确实有见到他使用过魔法......？” 杰提斯科基听罢，眼神一变，陷入沉默，神色看上去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 赛因赛艾低声质问道：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有办法把我瞬间送到那样的地方......不是吗？” 杰提斯科基后仰身体，抬手扶颚，神色复杂地点头承认道： “确实可以。” “实话说，我前不久刚刚把一大批深渊军队投向了圣光净土，所以倒是可以把你带到它们其中一座军营里边。” “只是......赛因赛艾，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深渊或许能够让你残废的**迎来新生，然而同时却会将你的灵魂摧残殆尽，那和我给你的第二种选择刚好是反过来的。” “我可以向你担保，单纯的死亡绝对要比那种下场好上几千几万倍，到时候，你可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永世不得挣脱......” “如此凄惨的下场，当真是你想要的么？” 赛因赛艾咬牙切齿，铿锵有力地做出回应： “对！” “世间万物，皆怀罪孽，皆应受惩！” “而我自身也同样不例外！” “倘若能够在人生的最后化为深渊的食粮，成为祂的力量，帮助祂断绝整个时空的轮回......” “我甘愿承受任何痛苦，永远惨叫，永远沉沦！” “这正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坐在！” 听到这里，杰提斯科基满目震撼，最终哑然失笑，拍手佩服起来。 “......” “哈......” “哈哈哈哈哈——————！” “服了！我真是服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果然，你和那个耶尘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我浑身上下的本领借给你，再把你俩扔到同一个笼子里边斗兽，这样才是最他吗合理的啊！” 赛因赛艾气喘不止地追问道： “呼......呼......呼......”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 “满足我这个最后的需求？” 杰提斯科基收敛笑声，语气钦佩地同意道： “当然，当然，我当然愿意。” “只是，作为难得的朋友，我最后还得再确认一遍。” “赛因赛艾，你真的想好了吗？” 赛因赛艾毅然决然地点下头颅。 “嗯，我意已决，这便是我所渴望的唯一结局。” 得到了这句斩钉截铁的答复，杰提斯科基随即起身站立。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杰提斯科基那对棱角分明的眼珠，顿时涌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闪耀神光。 哗——————！ 再然后，一道漩涡形状的空间裂隙，就这么凭空浮现在了赛因赛艾的眼前。 杰提斯科基大步上前，伸出臂膀，轻松将赛因赛艾整个人扛在了自己肩上，随后带着他一齐走入空间裂隙。 下一秒，空间交叠，场景变幻！ 一片全新而恐怖的世界就此涌入赛因赛艾的眼瞳。 漆黑深空，浓雾弥漫。 混沌大气，咸湿腥臭。 半边海洋，混浊深邃。 半边大地，满是菌床。 这里是一片彻底沦陷于深渊之手，并且被深渊生根发芽的迷宫地带。 密密麻麻的细长黑影游曳高空。 高如山峦的粗犷巨人屹立大地。 凝聚雾霭的臃肿母巢盘踞海底。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淤泥状血肉更是连接海面与地表，从而构成了一片连绵不绝，广阔无垠，望不到尽头的菌床山脉。 大大小小的卵泡胚胎在其中孕育，分裂，膨胀，发育，生长...... 就像是兵工厂之中被不断研发量产的军武一样。 杰提斯科基与赛因赛艾，悬浮高空，自上而下，俯瞰一切。 而两人的到来也如同一场风暴，瞬间引起了整个深渊领地的注意，继而一举变成了全场的目光焦点。 长影停止游动，巨人抬起头颅，母巢探出海面。 这一刻，数以万计的恶兽目光，带着贪婪、嗜血、狂热的色彩，纷纷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但是，似乎是认出了屠夫猎人的身份一般，接下来，这群深渊驻军除了观察以外，再也没有做出更多的行为。 面对如此平静的局面，赛因赛艾随即低声感慨道： “看来你很受它们的信赖呢。” 杰提斯科基淡定回答道。 “信赖？不？它们只是明白自己不可能逮住我，所以也懒得浪费力气罢了。” 赛因赛艾转头环顾起了整片深渊领地。 “深渊的本体......哈维约旦......不在这里吗？” 杰提斯科基嗤笑一声。 “呵，想多了，祂要是在这，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因为，光是祂扩散出来的气息，就足以瞬间碾碎你的大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哈维约旦至今在哪，之后的一切全看祂自己造化了~” 赛因赛艾微微点头，转而望向下方的一片菌床平地，接着向杰提斯科基坦然发话道： “这样啊......行。” “那么，杰提斯科基，是时候说再见了。” “对于你的救命之恩和慷慨帮助，我赛因赛艾由衷表示感谢......” “现在，请你就这么把我扔下去吧。” “剩下的一切，深渊自会处理。” 杰提斯科基语气淡然地苦笑道： “唉，也谢谢你陪我聊天解闷。”
第一千八十一章 安全感
听到戴格瑞克的自言自语，耶尘表情一变，立刻平声追问道： “戴格瑞克，你这是想起那天的具体经过了？” 戴格瑞克皱起眉头，捂着脑袋，仿佛有些头痛地支吾道： “呃......貌似是这样......” “可是，可是，我的记忆非常模糊，只能想起一点点......” “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生病了不成？” 耶尘听罢，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 戴格曼对此则是不以为意。 “唉，又不是什么大事，过都过去了，仔细去想它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赶紧把你的早餐趁热吃完。” 而戴格瑞安则是被戴格瑞克先前那番言论激起了兴趣，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小碗里边的食物，再是凑到耶尘两眼发光地追问起来： “大哥哥，莫非你真的会魔法不成！？” 耶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谁知道呢？” 戴格瑞安揪着耶尘的衣角，不依不饶地撒起了娇。 “嗯~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和别人乱说！” 戴格曼见状，厉声制止道： “瑞安，别这样纠缠恩人，不准得寸进尺！” 于是，戴格瑞安只能委屈巴巴地收回了小手。 “唔嗯......知道了。” 戴格曼收敛厉色，转而笑脸盈盈地向耶尘询问道： “耶尘，我等下打算出门筹划一下新房子的事情。你今天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需要我带路么？最好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时间。” 旁边的兄妹俩听了，当即兴奋地吵闹起来。 “我们也想一起去！” “是啊是啊，万一爷爷选了个丑房子怎么办，瑞安不想这样！” 戴格曼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同意下来。 “行，捎上你们也可以，但是到时候绝对不准给我乱跑啊！” 耶尘略作思索，接着表明了想法： “我想让戴格瑞克带我去当初发现我的地方看看，当然，时间不急，上午或者下午都可以。” 戴格瑞克表情一愣，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啊？可是那个地方老远了，瑞安肯定走不动......而且爷爷也有事要忙，把瑞安留给他一个人照看也很麻烦......” 耶尘补充说明道： “没事，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一起扛在身上，只需要给我指明具体的方向就好，中途完全不需要你们亲自赶路。” 兄妹俩闻言，面面相觑，至于老人倒是百分之百地信任青年，随即乐呵呵地提议起来： “好，那么，这样如何？耶尘，你上午先跟着我们一块去城里看看房子！之后我再让这两个小家伙陪你一起去山里探索！” 耶尘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 “嗯，就这么办吧。” 孩子们向爷爷提问道： “那我们等下出门可以穿上新衣服吗？” 戴格曼想了想，随即慎重回答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只准穿那些做工简单，颜色低调的衣服，我们终究还是要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的，所以在正式更换住所之前，穿着绝对不能太过招摇！” 孩子们满脸兴奋地大声欢呼道： “好的，谢谢爷爷！” ...... 于是，早餐享用完毕之后，青年便是陪着老人和两个孩子一同出门，前往孽都商业街的地产区域。 可以说，耶尘的存在就像是一名不可冒犯的强悍保镖，哪怕是不动声色也足以让旁人感到不怒自威，不光在前往的路上为一家老小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更在戴格曼和地产商人进行买卖交涉的场合为前者带来了讨价还价的充分底气。 有了耶尘的陪同和在场，戴格一家的购房之旅进展得无比舒适。 中午时分，经历了在各个商家之间的咨询、辗转、考虑，新房子的户型和地点终于被戴格曼正式确定了下来。 主要事宜全部谈妥，众人接着在附近餐馆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随后戴格曼便是兴高采烈地向耶尘和兄妹俩宣布道： “好啦，麻烦的事情都谈拢了，剩下的装修事务没什么难度，我自己去解决即可！你们可以出城上山啦！咱们待会直接家里见！” 耶尘点了点头。 “没问题，日落之前，我会把孩子们安全送回来的。” 戴格曼笑容灿烂地回应道： “呵呵，我当然相信你，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于是，午餐过后，耶尘便是和戴格曼暂时分别，就这么带着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一块前往城外郊野。 “耶尘大哥，看，我当初遇见你的地方就是在那座大山的后边！” 戴格瑞克指着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大声指示道。 “唔，我们真的要跑到那种深山老林里面嘛？万一中途遇到恐怖的饿狼怎么办？” 戴格瑞安小脸畏惧地担忧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放心吧，我会全程保护你们的。” 耶尘表情淡定地向兄妹俩打起包票，接着再是俯身半跪在了孩子们的面前。 “来，瑞安，我抱着你，瑞克，我背着你。” 戴格瑞安和戴格瑞克见状，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耶尘身上。 与此同时，耶尘更是暗中制造出了富有粘着性的血球，将自己与孩子们的身体接触面牢牢黏紧，由此做好了更进一步的保险措施。 随后，耶尘毫不费力地站直身体，接着向兄妹俩轻声叮嘱道： “我要加速了，可能会有点快，但是别担心，你们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话音落下，耶尘当即大步蹬出，整个人旋即便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以狂风一般的速度朝着山林深处极速奔去。 “呀！？” “这......这也太快了吧！？” 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加速度将两个孩子吓了一大跳，看着两旁飞快倒退的郊野光景，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皆是表情惊恐，手心冒汗，牙唇打颤。 不过，这样的惊吓仅是持续了一小会，他们就马上恢复了冷静，甚至是流露出了惊喜不已的笑容。 只因为耶尘为孩子们提供的体验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明明速度极快，却又毫无颠簸，使得兄妹俩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意外掉下来。 于是，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很快就沉浸在了这种脚下生风，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之中...... 标记。 孽都，上城区，市长办公室。 回到这里的杰提斯科基，拿着酒杯，迎着月色，又一次走向阳台边沿，沉默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的都市风光。 许久过去，他突然开口叫唤道： “莉法。” 室内静立的秘书即刻答复道： “在。” 杰提斯科基语气冰冷地命令道：谷 “通知豪万，明天守备队全体做好迎宾准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交战。” 莉法点头应允道： “是。” 于是，秘书就此快步离开房间。 至于杰提斯科基，则是站在原地，沐浴月色，眺望夜景，继续一人独酌。 自始至终，那对棱角分明的结晶眼眸，都在死死注视着远方那片贫民窟。 “呼......耶尘啊......” “如今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 “这么久了，你肯定也按耐不住了，对吗？” 杰提斯科基神情冷峻地喃喃自语道。 “来吧......” “快点来吧......”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让我们尽早开启这场漫长的决战......” “尽早迎接彼此的结局吧。” ...... 夜幕消逝。 晨曦降临。 冥想结束。 静坐于棚屋客厅的耶尘，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再是久久地长舒起了一口气。 “呼..................” 伴随着一口浊气的吐出，神清气爽的滋味顿时在耶尘的心中无限扩散开来，让他的四肢百骸充满了崭新的力量。 今天是耶尘入住孽都的第六天。 经过了一夜的休养与调整，耶尘起身站立，抬起手掌，迅速在身前凝聚起了一团人头大小的纯粹血体。 血色殷红闪亮。 质地浓郁非凡。 能量嗡嗡作响。 以上一切现象无不都在证明着耶尘的实力回归。 耶尘挥手撤去面前的纯粹血体，接下来又依次激活了灵眼、灵耳、灵足等一系列通用奥灵术。 待到确认这些基础能力全部施展得完美无误，耶尘接着便是施展出了第五层噩梦境界的标志性技术——灵空。 只见由奥灵之力凝造而成的一层层悬浮台阶瞬间出现在了耶尘的脚边。 耶尘大步上前，整个人稳稳停在半空，台阶始终未有丝毫晃动。 接下来，耶尘又在空中反复试验了一阵，这才神情满意地回到了地面。 （很好。） （昨天一夜的冥想修整达到了极限程度的恢复效果。） （我现在的本体实力已经正式回归五层噩梦境界了。） 但是，想到这里，耶尘的内心却又变得有些忐忑，随即低头看向自己左臂表面的赤蛇纹身，凝聚心神，试图将那件潜伏于自身体内的迷宫遗物召唤而出。 “小蟒。” “......” “小蟒，出来吧。” “......” “吞主画蟒！” “......” 耶尘杵在原地，尝试半天，结果迷宫遗物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这个主人半点回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状态明明完全恢复了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把小蟒唤醒？） 看着毫无动静的赤蛇纹身，耶尘顿时感到一头雾水。 （这道纹身就相当于是小蟒的化身，既然它这些天以来一直未曾消失，这就说明小蟒和我的遗物联系至今仍在维持......） （那么，这中间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不成是我体内的深渊意识暗中作祟？） （它上次被小蟒打了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就提前封锁了小蟒的力量？） （不，如果它真的有能耐干涉到这种地步，那么前几天我状态稍差的时候，它早就应该出手，而不会一直等到现在了......） 耶尘看着手上的纹身，思来想去，始终无法想出个所以然。 小蟒原本就属于迷宫遗物之中的极特殊个体，很多现象都不能以寻常观念进行解释，所以如今发生了如此诡异的情况，耶尘一时间也完全没有什么解决的头绪...... 只不过，仅是经过一阵子的原地踱步与冷静思考，耶尘便是决定暂且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一边。 因为，就他当前的计划而言，目前的最优先事项，既非“逃跑”，也非“战斗”，而是“观察”。 如果孽都的市长真的就是屠夫猎人，那么耶尘就算能够暗中逃跑，也不能轻易这么做。 毕竟杰提斯科基始终是世间最后一件神物的持有者，而耶尘既然身为奥灵猎人，自然就有全力夺取对方手中那件神物的必要，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错过。 当然，在此之前，他首先还是需要探索这片不知名世界的边境外围，仔细确认一遍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唯有先掌握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情报，耶尘才能决定之后的行动方针。 而且，他指不定还能在这个探索过程当中，顺势弄清楚小蟒为何迟迟不能苏醒的缘由。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假设耶尘会在探索的途中就被杰提斯科基逮到然后发生战斗，失去了迷宫遗物这一优势的他也完全不虚。 因为，耶尘已是充分理解并且体会了自己所拥有的“不死”力量。 先前和丁摩洛的一战就是最好证明。 事到如今，耶尘的这副诡异肉身甚至就连他本人都无法杀死，所以耶尘自然也不觉得杰提斯科基有办法奈何自己。 （不管怎么说，计划依然不变。） 耶尘转头望向窗外的晨光，默默在内心拿定主意。 （高空飞行是效率最高的探索方法。） （但是，白天行动过于显眼，至少也要等到日落时刻出发才最为妥当。） （反正也在这里休养这么多天了，再等一个白昼也没什么影响，就这样吧，不能心急。） 心念至此，耶尘放松心态，整个人的气场就这么再次回归了湖水一般的平静。 “呼......” 没过多久，戴格一家陆续醒来，继而走出卧室向耶尘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耶尘，早安，休息得怎么样？” “耶尘大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大哥哥！” 青年面带笑意地回应了老人和孩子们的问候，随后一家人便是开始忙里忙外地刷牙漱口，准备早餐。 耶尘这几天的随手之劳为戴格一家极大改善了经济状况，所以早餐的等级也要比往常高级了数个档次，要面有面，要菜有菜，要肉有肉。 年幼的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稚嫩的脸蛋时刻洋溢着欢喜的微笑。 看见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么开心，老人的沧桑面庞亦是充满了欣慰。
第一千八十二章 理应得到的待遇
耶尘带着戴格兄妹俩飞速疾行，接连跨越了平坦的田野和陡峭的山坡，随后又像是猎豹一般在地形复杂的树林之中一路冲刺，左右腾空，通过行云流水的身法技巧完美避开了沿途路上的一切障碍物。 “哇，大哥哥，你跑的居然比马儿还要快，太厉害啦！” 戴格瑞安小脸震撼地大叫起来。 “哈哈哈，耶尘大哥果然是无所不能啊！” 戴格瑞克同样也兴奋得无法自拔。 面对孩子们的惊叹与夸赞，耶尘笑而不语，出于担心过强风劲会让孩子们感冒的缘故，倒也没有继续提升速度，仅是保持当前的状态在山林当中一路穿梭...... 十多分钟之后，三人随即来到了一处视野良好的山崖边缘。 戴格瑞克环顾四周，随即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半山腰，大声宣布道： “喏！耶尘大哥，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 青年闻言，定睛望去，只见男孩所指之处确实让自己感到似曾相识。 然而，伴随着目光在那片区域的来回俯瞰，耶尘的眉头却又很快皱了起来。 只因为，那里的山林和其它地方别无二样，依旧是那么郁郁葱葱，依旧是那么宁静祥和。 别说是什么山崩地裂的场景了，身处视野制高点的耶尘，甚至就连一个显眼的坑洞都找不出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曾经发生过大战的地方！ 于是，耶尘随即神色凝重地向戴格瑞克二次确认道： “戴格瑞克，你真的确定就是这里吗？” 戴格瑞克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 “没错，我敢肯定就是这里！耶尘大哥，你看，那边的山顶是不是像一个鸟嘴？这片森林的标志物就属它最显眼了，唯独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耶尘望向不远处那座鸟嘴形状的奇特山峰，沉思几秒，再是带着戴格兄妹俩快速下山，继而朝着那片山腰处飞快奔去。 一晃眼，三人便是到达了目的地。 耶尘放下戴格兄妹，开始检查起了四周的环境。 然后，他便是愕然发觉，周围的山丘和岩壁，无论是形状、分布、色泽、尺寸，全部都和自己记忆当中的一模一样！ 戴格瑞克说得确实没有错...... 这片山林真的就是耶尘当初和深渊意识发生激烈冲突的场所！ （居然真的就连一丝战斗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耶尘一脸难以置信地暗想道。 （难不成，这个未知世界的自然环境能够自动修复？） 青年一会伸手触摸身旁的石壁，一会伸手揉搓脚边的泥土，然而始终都没有查出什么异样。 “......” 戴格兄妹俩一路跟在耶尘后边，看着耶尘做出各种古怪举动，随后便是忍不住地提问道： “大哥哥，你到底要干嘛呀？难道是在找什么东西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一起找呀！” 耶尘稍作思考，想起了自己下落不明的猎人黑环，于是接着平声回答道： “嗯，我确实丢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黑色手镯，虽然想要在这种地方把它找到的概率很小，不过我还是姑且想要试一试，如果你们两个想要帮忙，只需要替我留个神就行了，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孩子们听罢，不由分说地一口答应下来。 “明白了，黑色手镯是吧，我们记住啦！” 耶尘友善一笑，随即带上戴格兄妹俩在附近的山林继续探索徘徊，甚至还一路找到了当初自己和丁摩洛的交战场地。 和先前的情况一样，这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战斗的迹象，整片地形都是完好无缺。 途中，被耶尘带在身上的两个小家伙倒也信守承诺，一直在不留余力地帮助耶尘寻找任何类似于手镯的事物。 “看，地上那个黑黑的东西，是不是大哥哥要找的手镯！？” “不对，看仔细一些，那只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那么树上的那些呢？都是黑不溜秋的东西！” “那些只是黑色的藤蔓！” 戴格兄妹俩在耶尘的身上吵吵闹闹，情绪高涨。 而耶尘则是冷静观察着沿途路上的周遭环境。 只不过，即便如此，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人也始终未能发现任何具有价值的线索。 （看来这片区域对我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果然，还是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再正式展开行动吧。） 想到这里，耶尘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了。 “啊......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果然还是太难啦！” 戴格瑞安垂头丧气道。 “好渴，应该带水过来的，忘记了......” 戴格瑞克摸着脑袋，表情后悔地嘀咕起来。 “没事，我说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来，都休息一下吧。” 耶尘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水瓶，将它们分别递到了孩子们的手里。 “哇，太好了，谢谢大哥哥！” 孩子们心怀感激地接过水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接着又发现山坡下边生长着一大片美丽的花田。 “啊，哥哥，看，那里有好多花，我想去那里玩！” “确实......耶尘大哥，距离日落还有不久时间呢，我们能在那边待一会吗？” 耶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没问题，我们一起过去吧。” 于是，青年就这么跟着两个孩子走下山坡，再是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草坪边上，静静看着戴格兄妹在花田之中一路嬉戏玩耍。 “哇，这朵小花好漂亮哦！” “不要随便摘，摘了它可就死了！” “啊？可是瑞安想要用它做一个发夹呀！” “什么发夹！你如果摘了，它很快就会凋零了，根本没什么意义！” “呜，也就是说只能这样在旁边看着么，真是无趣......” “等等......我发现了一个宝贝！来，给你看看！” “啊？宝贝？什么宝贝......哇！虫子！是虫子！真讨厌！快点走开！不要靠过来~~~！” 注视着两个孩子的闹腾身影，耶尘的心情一时间倍感复杂。 如果之后的行动一切顺利，那么，耶尘今晚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了。 可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戴格一家又要怎么办呢？ 即便耶尘这几天为这一家老小带来了丰厚的财富，可是，钱终归只是身外之物，而孽都的治安看起来又不怎么靠谱。 倘若未来戴格一家再次遭遇昨天那样的欺凌事件，又或者是更加严重的天灾**，那么 因此，戴格一家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并不代表他们的今后生活就真的能够踏实安稳地一直过下去...... 想到这里，耶尘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毕竟，虽说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是戴格一家的纯朴和善良却是充分赢得了耶尘的喜爱。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耶尘真的不想把他们撇在这里，而是直接带回圣光净土。 因为，只有在那个繁荣而稳定的社会，戴格一家才能真正且彻底地安顿下来。 他们理应得到这样的待遇...... 标记。 听到戴格瑞克的自言自语，耶尘表情一变，立刻平声追问道： “戴格瑞克，你这是想起那天的具体经过了？” 戴格瑞克皱起眉头，捂着脑袋，仿佛有些头痛地支吾道： “呃......貌似是这样......” “可是，可是，我的记忆非常模糊，只能想起一点点......” “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生病了不成？” 耶尘听罢，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 戴格曼对此则是不以为意。 “唉，又不是什么大事，过都过去了，仔细去想它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赶紧把你的早餐趁热吃完。” 而戴格瑞安则是被戴格瑞克先前那番言论激起了兴趣，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小碗里边的食物，再是凑到耶尘两眼发光地追问起来： “大哥哥，莫非你真的会魔法不成！？” 耶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谁知道呢？” 戴格瑞安揪着耶尘的衣角，不依不饶地撒起了娇。 “嗯~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和别人乱说！” 戴格曼见状，厉声制止道： “瑞安，别这样纠缠恩人，不准得寸进尺！” 于是，戴格瑞安只能委屈巴巴地收回了小手。 “唔嗯......知道了。” 戴格曼收敛厉色，转而笑脸盈盈地向耶尘询问道： “耶尘，我等下打算出门筹划一下新房子的事情。你今天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需要我带路么？最好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时间。” 旁边的兄妹俩听了，当即兴奋地吵闹起来。 “我们也想一起去！” “是啊是啊，万一爷爷选了个丑房子怎么办，瑞安不想这样！” 戴格曼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同意下来。 “行，捎上你们也可以，但是到时候绝对不准给我乱跑啊！” 耶尘略作思索，接着表明了想法： “我想让戴格瑞克带我去当初发现我的地方看看，当然，时间不急，上午或者下午都可以。” 戴格瑞克表情一愣，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啊？可是那个地方老远了，瑞安肯定走不动......而且爷爷也有事要忙，把瑞安留给他一个人照看也很麻烦......” 耶尘补充说明道： “没事，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一起扛在身上，只需要给我指明具体的方向就好，中途完全不需要你们亲自赶路。” 兄妹俩闻言，面面相觑，至于老人倒是百分之百地信任青年，随即乐呵呵地提议起来： “好，那么，这样如何？耶尘，你上午先跟着我们一块去城里看看房子！之后我再让这两个小家伙陪你一起去山里探索！” 耶尘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 “嗯，就这么办吧。” 孩子们向爷爷提问道： “那我们等下出门可以穿上新衣服吗？” 戴格曼想了想，随即慎重回答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只准穿那些做工简单，颜色低调的衣服，我们终究还是要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的，所以在正式更换住所之前，穿着绝对不能太过招摇！” 孩子们满脸兴奋地大声欢呼道： “好的，谢谢爷爷！” ...... 于是，早餐享用完毕之后，青年便是陪着老人和两个孩子一同出门，前往孽都商业街的地产区域。 可以说，耶尘的存在就像是一名不可冒犯的强悍保镖，哪怕是不动声色也足以让旁人感到不怒自威，不光在前往的路上为一家老小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更在戴格曼和地产商人进行买卖交涉的场合为前者带来了讨价还价的充分底气。 有了耶尘的陪同和在场，戴格一家的购房之旅进展得无比舒适。 中午时分，经历了在各个商家之间的咨询、辗转、考虑，新房子的户型和地点终于被戴格曼正式确定了下来。 主要事宜全部谈妥，众人接着在附近餐馆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随后戴格曼便是兴高采烈地向耶尘和兄妹俩宣布道： “好啦，麻烦的事情都谈拢了，剩下的装修事务没什么难度，我自己去解决即可！你们可以出城上山啦！咱们待会直接家里见！” 耶尘点了点头。 “没问题，日落之前，我会把孩子们安全送回来的。” 戴格曼笑容灿烂地回应道： “呵呵，我当然相信你，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于是，午餐过后，耶尘便是和戴格曼暂时分别，就这么带着戴格瑞克和戴格瑞安一块前往城外郊野。 “耶尘大哥，看，我当初遇见你的地方就是在那座大山的后边！” 戴格瑞克指着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大声指示道。 “唔，我们真的要跑到那种深山老林里面嘛？万一中途遇到恐怖的饿狼怎么办？” 戴格瑞安小脸畏惧地担忧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放心吧，我会全程保护你们的。” 耶尘表情淡定地向兄妹俩打起包票，接着再是俯身半跪在了孩子们的面前。 “来，瑞安，我抱着你，瑞克，我背着你。” 戴格瑞安和戴格瑞克见状，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耶尘身上。 与此同时，耶尘更是暗中制造出了富有粘着性的血球，将自己与孩子们的身体接触面牢牢黏紧，由此做好了更进一步的保险措施。 随后，耶尘毫不费力地站直身体，接着向兄妹俩轻声叮嘱道： “我要加速了，可能会有点快，但是别担心，你们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话音落下，耶尘当即大步蹬出，整个人旋即便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以狂风一般的速度朝着山林深处极速奔去。
第一千八十三章 你是好人
天真无邪的戴格兄妹在美丽的花田之中一路玩耍，一路打闹，完全不担心周围的树林会突然蹿出什么可怕的猛兽，毕竟因为后边一直有位强大的保镖在照看自己。 耶尘一言不发，面目平静，视线未曾离开孩子们的身影，然而内心却是因为今后的计划而暗自摇摆不定起来...... 就这样，在花田的芳香和孩童的笑声之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而过...... 一个小时过去，戴格兄妹俩玩得有些累了，便是一同携手回到了耶尘的身边。 接着，年幼的妹妹伸出小手，往青年的手里递上了一圈小小的花环。 “大哥哥，虽然没能帮你找到手镯，但是我和哥哥用落下的花瓣和叶子编成了一个手环，作为代替品送给你，不仅样子漂亮，味道还很香哦！” 年长的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当然，它也就只能戴个短短一两天就是了......” 耶尘表情有些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礼物，俨然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对于自己随口一说的东西居然如此上心，于是语气颇为感动地微笑回应道： “真漂亮，你们能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 面对耶尘的这份答谢与赞美，戴格兄妹俩显得十分高兴，随后各自躺倒在耶尘的两边。 就这样，三人开始一起仰望着悠悠蓝天，享受着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祥和...... 然而，许久过去，伴随着天边逐渐染上了霞红的色彩，躺在青年身边的女孩便是冷不防地开口提问道： “大哥哥......你能不能......别走啊？” 青年闻言，表情怔住。 “......” 另外一边的男孩赶紧出声制止道： “喂！你干嘛忽然说这些啊！爷爷明明不准我们提这种话题的！” 戴格瑞安委屈巴巴地回答道：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爷爷又不在！而且，哥哥，难道你就不希望他留下来么！” 戴格瑞克听罢，神情顿时动摇起来。 “这......我......我当然希望耶尘大哥留下来......可是，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这些小屁孩能够决定的啊......” 戴格瑞安大声反驳道： “你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嘛！” 戴格瑞克眼神闪烁，陷入沉默。 “......” 戴格瑞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重新看向耶尘那张沉默的侧脸，语气诚恳地请求道： “大哥哥，我们的爸爸妈妈很早之前就丢下我们不管了，所以，所以......” “你可以留下来，做我们的新爸爸！” “而我们也可以做你的孩子！” “新房子的大房间给你住，好东西你先吃，好衣服你先穿，总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不会介意！” “然后，等到未来我们长大了，还可以反过来赚钱养家，一起照顾你和爷爷，回报你的恩情！” “这个想法难道不好嘛！” “所以，求你了，大哥哥，留下来吧！你就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生活，哪也别去了！好不好！” 女孩近乎乞求。 男孩闭口不语。 而青年则是闭上双眼，沉默良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正面答复。 “抱歉，我必须离开，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戴格瑞安听了，眼睛瞬间发红，但是忍了下来，没有流出眼泪。 戴格瑞克神情感伤，但是依然没有多说什么。 耶尘表情黯淡地继续开口道： “而且，我也没办法留下来......因为，我病了。” 听到这里，两个孩子表情瞬间一变。 “啊？你病了？” “什么样的病？很严重吗？” 耶尘语气低沉地回答道： “挺严重的，不仅治不好，甚至还有可能传染给他人......或许，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所以我注定无法留在你们身边......抱歉啊。” 结果，此言一出，戴格瑞安却是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哇哇——————！” 见到此状，青年一惊，连忙转向身边的女孩关心道： “咦？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然而，戴格瑞安却是带着哭腔这么回答道： “呜呜呜......病治不好，人就会死！” “大哥哥，我不想你死！” “你明明帮了我们这么多，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我不想你死！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就这么死掉啊！” 与此同时，戴格瑞克的眼眶也微微发红，嗓音也一同变得颤抖了起来。 “大哥哥，你的病......真的治不好么？” 兄妹俩如此敏感的反应超出了青年的意料，击中了青年的心坎，令得他整个人瞬间凝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耶尘实在没有想到，比起自己必须离开的言论，自己身患重症的事实反而还要让孩子们更加伤心...... 经过了数秒的呆滞，耶尘叹息一声，表情懊悔地暗想道： （唉，我为什么要跟小孩子提这些呢？） 接着，青年伸手摸了摸兄妹俩的脑袋，面带苦笑地安抚起来： “呵呵，我也就是随口一提而已，你们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刚才就算我说错了吧，这个病还是有可能治好的。毕竟，未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 戴格瑞克眼神认真地提问道： “所以，你才着急离开，对吗？只有在外面，你的病才有可能治好，是这样吗？” 耶尘闻言，轻轻颔首。 “是的，差不多就是这样。” 戴格瑞安听了，当即扑到耶尘的怀里，声音哽咽地啜泣道： “既然如此，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大哥哥，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早日把病彻底治好吧！” 耶尘看着怀里的女孩，内心顿时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酸楚之情，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为女孩擦拭起了眼角的泪水。 “放心，我可是大人啊，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所以你们两个小孩就别操心啦。” 听到耶尘的这番安慰，戴格兄妹俩这才逐渐安心下来，很快又重新拾回了最初的笑颜。 “对了，戴格瑞克，戴格瑞安......” 耶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又向孩子们提问道： “你们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看法？” 戴格兄妹转头看看彼此，脸色茫然地回答道： “外面的世界？” “不清楚唉，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耶尘闻言，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在这个话题继续深究下去了。 “算了，忘记我刚才说的吧......” 毕竟，他如今就连自身都难保，更没有把握能够将戴格一家安全带往圣光净土，贸然行动反而还会置后者于险境。 目前来看，孩子们还是哪也不要去最好。 心念至此，耶尘转头望向远天的霞光，随即向戴格兄妹嘱咐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否则你们的爷爷该担心了。” 在郊游之中玩足了瘾的两个孩子积极响应道： “嗯！” 于是，青年起身半蹲，一把抱起女孩，一把背起男孩，再是如同最初那般，起步冲刺，脚下生风，就这么带着孩子们穿越树林，迎着夕阳，安安稳稳地踏上归途...... 标记。 耶尘带着戴格兄妹俩飞速疾行，接连跨越了平坦的田野和陡峭的山坡，随后又像是猎豹一般在地形复杂的树林之中一路冲刺，左右腾空，通过行云流水的身法技巧完美避开了沿途路上的一切障碍物。 “哇，大哥哥，你跑的居然比马儿还要快，太厉害啦！” 戴格瑞安小脸震撼地大叫起来。 “哈哈哈，耶尘大哥果然是无所不能啊！” 戴格瑞克同样也兴奋得无法自拔。 面对孩子们的惊叹与夸赞，耶尘笑而不语，出于担心过强风劲会让孩子们感冒的缘故，倒也没有继续提升速度，仅是保持当前的状态在山林当中一路穿梭...... 十多分钟之后，三人随即来到了一处视野良好的山崖边缘。 戴格瑞克环顾四周，随即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半山腰，大声宣布道： “喏！耶尘大哥，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 青年闻言，定睛望去，只见男孩所指之处确实让自己感到似曾相识。 然而，伴随着目光在那片区域的来回俯瞰，耶尘的眉头却又很快皱了起来。 只因为，那里的山林和其它地方别无二样，依旧是那么郁郁葱葱，依旧是那么宁静祥和。 别说是什么山崩地裂的场景了，身处视野制高点的耶尘，甚至就连一个显眼的坑洞都找不出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曾经发生过大战的地方！ 于是，耶尘随即神色凝重地向戴格瑞克二次确认道： “戴格瑞克，你真的确定就是这里吗？” 戴格瑞克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 “没错，我敢肯定就是这里！耶尘大哥，你看，那边的山顶是不是像一个鸟嘴？这片森林的标志物就属它最显眼了，唯独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耶尘望向不远处那座鸟嘴形状的奇特山峰，沉思几秒，再是带着戴格兄妹俩快速下山，继而朝着那片山腰处飞快奔去。 一晃眼，三人便是到达了目的地。 耶尘放下戴格兄妹，开始检查起了四周的环境。 然后，他便是愕然发觉，周围的山丘和岩壁，无论是形状、分布、色泽、尺寸，全部都和自己记忆当中的一模一样！ 戴格瑞克说得确实没有错...... 这片山林真的就是耶尘当初和深渊意识发生激烈冲突的场所！ （居然真的就连一丝战斗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耶尘一脸难以置信地暗想道。 （难不成，这个未知世界的自然环境能够自动修复？） 青年一会伸手触摸身旁的石壁，一会伸手揉搓脚边的泥土，然而始终都没有查出什么异样。 “......” 戴格兄妹俩一路跟在耶尘后边，看着耶尘做出各种古怪举动，随后便是忍不住地提问道： “大哥哥，你到底要干嘛呀？难道是在找什么东西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一起找呀！” 耶尘稍作思考，想起了自己下落不明的猎人黑环，于是接着平声回答道： “嗯，我确实丢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黑色手镯，虽然想要在这种地方把它找到的概率很小，不过我还是姑且想要试一试，如果你们两个想要帮忙，只需要替我留个神就行了，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孩子们听罢，不由分说地一口答应下来。 “明白了，黑色手镯是吧，我们记住啦！” 耶尘友善一笑，随即带上戴格兄妹俩在附近的山林继续探索徘徊，甚至还一路找到了当初自己和丁摩洛的交战场地。 和先前的情况一样，这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战斗的迹象，整片地形都是完好无缺。 途中，被耶尘带在身上的两个小家伙倒也信守承诺，一直在不留余力地帮助耶尘寻找任何类似于手镯的事物。 “看，地上那个黑黑的东西，是不是大哥哥要找的手镯！？” “不对，看仔细一些，那只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那么树上的那些呢？都是黑不溜秋的东西！” “那些只是黑色的藤蔓！” 戴格兄妹俩在耶尘的身上吵吵闹闹，情绪高涨。 而耶尘则是冷静观察着沿途路上的周遭环境。 只不过，即便如此，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人也始终未能发现任何具有价值的线索。 （看来这片区域对我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果然，还是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再正式展开行动吧。） 想到这里，耶尘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了。 “啊......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果然还是太难啦！” 戴格瑞安垂头丧气道。 “好渴，应该带水过来的，忘记了......” 戴格瑞克摸着脑袋，表情后悔地嘀咕起来。 “没事，我说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来，都休息一下吧。” 耶尘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水瓶，将它们分别递到了孩子们的手里。 “哇，太好了，谢谢大哥哥！” 孩子们心怀感激地接过水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接着又发现山坡下边生长着一大片美丽的花田。 “啊，哥哥，看，那里有好多花，我想去那里玩！” “确实......耶尘大哥，距离日落还有不久时间呢，我们能在那边待一会吗？” 耶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没问题，我们一起过去吧。” 于是，青年就这么跟着两个孩子走下山坡，再是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草坪边上，静静看着戴格兄妹在花田之中一路嬉戏玩耍。 “哇，这朵小花好漂亮哦！” “不要随便摘，摘了它可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