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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二章 省油的灯

    赵大公子兴匆匆地带着纯狐姐妹跑回来将事说了,问风沙要不要一起去抄家。

    他绝口不问风沙为什么那么的大面子,居然能够让韩通连皇帝金令都拿出来。

    听到“抄家”二字,带着铜面的易夕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说魔门下手狠,现在她才发现什么才叫真的狠,风沙不过让人过去敬杯酒,一位堂堂上将军居然就被抄家了。

    瞧赵大公子那兴奋盎然的模样,明显把抄家当乐子耍,以这家伙的个性,稍有点姿色的女眷恐怕都要倒大霉。

    她不由想到自己也是被风沙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在掌心随意把玩,稍敢忤逆,她的下场比被抄家还惨。

    连易夕若都不免心生惧意,房内那些美妓更是花容失色,舞姿变形,奏乐走调,倒酒倾洒,持物惊掉。

    流珠一直低着头,余光瞟了四周,娇躯也开始“害怕”地微颤。

    风沙歪头盯着赵大公子,不动声色地道:“好歹也是一位上将军,难免有些难缠的护卫,你把纯狐姐妹带着,免得遇上意外。”

    流火忍不住道:“婢子,婢子能不能留下。”

    她担心自己的二师兄,想留下来求情。

    风沙微怔,旋即恍然道:“好吧!你留下,授衣你保护大公子,多带点人,孟凡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虽然他的护卫都跟着绘声走了,其实还有一队玄武卫负责外围。

    通常四灵中人异地往来,会视级别有数量不一的玄武卫提供或明或暗的保护。

    四灵高层更会有专属的玄武卫负责安全。

    更别提他是玄武观风使,这些玄武卫都是他的属下。

    不过,毕竟隔了一层,不算亲信,平常他不管也不理,授衣可以临时调一点。

    赵大公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脑门道:“对了,韩巡检想过来敬杯酒。”

    风沙摇头道:“不必了,其实我跟他不熟。”

    韩通仅是礼貌性的说这么一句,实际上他和韩通并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见面。

    抛开四灵的身份,两人在明面上找不到任何交集,甚至不应该认识。

    赵大公子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凌少放心,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懂的懂的。盖万窝藏南唐密谍,韩巡检设宴隔开他,方便入府捉拿。这叫声东击西嘛!”

    他再纨绔也是赵重光的长子,就算没参与过四灵中事,至少也闻过味道。

    风沙失笑道:“那把流珠……”

    赵大公子急不可耐地道:“带她去多碍事,先放你这儿。”

    风沙不动声色地道:“我尚有些事,你还是带着她吧!”

    流珠乃是南唐密谍? 想必对人家怎么捉拿“南唐密谍”会很感兴趣? 这是顺嘴帮上一把。

    流珠偷瞄风沙一眼? 又复垂首。

    赵大公子没办法? 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流珠带走了。

    风沙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冲那些惶恐不安的美妓摆摆手道:“都撤吧!不要打扰我吃饭。”

    诸女纷纷福身退走。

    流火心不在焉地挨过来坐下? 伺候主人用餐。

    易夕若一直坐在风沙侧后? 毫无存在感。

    过了会儿? 流火忍不住问道:“二师兄他不会有事吧?”

    风沙随口道:“韩通知道他是你们的师兄? 不会下狠手的。主要还是针对盖万。”

    流火稍稍心安,又开始担忧主人? 小声道:“盖万好歹也是一位上将军? 韩主事动他,不会有麻烦吧?”

    风沙哑然失笑:“盖万的能力和功劳不值一提? 能占据高位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和柴兴关系亲近、得到信任? 乃是柴兴眼睛,仅此而已,并非不可取代。”

    “那也是皇帝的亲信啊!”

    风沙淡淡地道:“柴兴的亲信多了,不差这一个。”

    柴兴出身富商之家? 年未童冠便家道中落,于是投奔姑父郭武? 之后往返江陵等地贩卖茶货,给同样不太富裕的郭家补贴家用,后来弃商随郭武从戎。

    这小子经历丰富,黑白均沾,绝不是深宫大院里等着继位的皇子,很多朋友都是落魄之时结交的,比如赵仪。

    总之,值得信赖的亲信很多,盖万还远远排不上号。

    韩通则是郭武的心腹,两人的关系就好像赵仪之于柴兴。

    郭武代汉之时,握有重兵且背靠北周分堂的韩通根本是推波助澜的幕后助力之一,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柴兴代郭之后,紧接着便是堪称立国之战的高平之战,正是韩通于太原北面部署行营,肩负挖掘地道,攻打太原城的重任。

    因粮饷不济,柴兴不得已退兵,也是韩通率军断后。

    韩通一面迎击契丹的追击侵扰,一面于修造城堡,陡峭堤堰,浚治沟渠,同时兼顾御敌、通漕、溉田。并星夜巡驰,加强北部边防,主持修筑各处城镇城墙。

    能至如此,韩通本身能力强尚在其次,更重要在于北周总执事对这位亲传弟子的厚爱,不仅请出青龙鼎力相助,还让各地的北周四灵分堂鼎力支持。

    韩通所过之处,所行之令,自然毫无阻碍。

    直至受命主持扩建开封府。

    简而言之,韩通头很铁。

    盖万拿捏一些没有背景的家伙当然一拿一个准,一旦被韩通怼上,柴兴绝对不会为他出头。

    易夕若沉吟道:“韩通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是否有借此事把你拖下水的意图?”

    “韩通这是怕我给他小鞋穿,故意下狠手给我看。”

    风沙笑道:“人家这么卖力表忠心,我不能拦着啊!要说拖下水也有,这是借着柴兴肯定会同意的事,杀鸡儆猴呗~想必另外三位将军以后会很乖很听话。”

    北周连连兴兵,又扩建开封府,疏浚各地运河,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

    别说攻南唐和东鸟,柴兴现在都快饿死了,不狠狠咬块肥肉充饥,恐怕今年连年都过不去,皇位都不稳。

    灭佛已经成为柴兴的救命稻草,四灵是刀,他是握刀之手。

    这种时候,柴兴无论如何不允许有人动他半根毫毛。

    盖万是自己把脑袋往铁墙上撞,韩通仅是在他撞死之前提前给了一刀。

    虽然抄家,毕竟没有要命,柴兴八成还得记韩通一个人情。

    如果盖万真的派人把他给伏击了,那就轮到柴兴来头疼如何处理盖万。

    那样的话,柴兴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宰了这个家伙给他看。

    韩通看着像个大老粗,其实脑袋里的弯弯绕多着呢!

    反正这些家伙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

第七百五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因为参加私人宴会的关系,杨楼又是韩通的地盘,大家的亲随都候在门外。

    所以,盖万尚不知道平常跟他蜜里调油那三位狐朋狗友已经奉了韩通的命令由偏门而出,带兵去他家抓“南唐密谍”。

    盖万一边遣派亲随急找王升,一边焦躁地等在杨楼门外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王升终于匆匆赶回来,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盖万恼恨他让自己丢了面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的师妹认识韩巡检呢?既然韩巡检愿意作保,我多少要给点面子,今天就算了。”

    王升暗松口气,一转念又结巴道:“我真不知道她们认识韩巡检。”

    “你还能知道点什么?你那两个水灵师妹居然便宜了韩瞪眼那个粗莽的暴夫,还真是暴殄天物。难怪那凌风那么横呢!原来是攀上了高枝。”

    王升心里乱糟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看人家多会攀高枝,再看看你。”

    盖万冷笑道:“自己的师妹被别人拿来攀高枝,你不觉得亏得慌,我都替你亏得慌。看来也是我这根枝头尚不够高,不仅人家看不上,好像你也不太想攀。”

    王升奉承道:“盖将军这支高枝可望不可及,哪是别人想攀就能攀的,得先找对门路,还得有敲门砖。”

    “说的也是。可惜人家已经攀上高枝,似乎看不上我这根低枝了。”

    盖万还是眼热纯狐姐妹,凭什么韩通玩得,他玩不得?

    王升听懂暗示,脑袋灵光起来。

    刚才他被盖万逼着冤枉两女是南唐密谍,准备带人擒下送给盖万。

    本来心里还十分不忍,转念想到纯狐姐妹先和赵大公子有些不清不楚,现在又和韩通关系匪浅。

    显然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对天真烂漫的姐妹花,而是一对交际花,他又什么不落忍的。送一个人也是送,送两个人也是送。凌风送得,凭什么他送不得?

    王升犹豫少许,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我仅是撤了杨楼外的埋伏,三河帮那边还没来得及,只要三河帮知道痛了,自然会求医问药。”

    盖万蓦地冷下脸:“什么意思?我不是下令撤吗?你居然敢留上一手?”

    王升忙道:“盖将军千万别误会。埋伏杨楼是卑职的属下,撤回就一句话的事,针对三河帮走的是江湖路数,放风声容易,收风声难,不是说一声就成的。”

    盖万恍然道:“既然不好收,那就别收了。提醒你一句,鱼饵下了,要及时收钩,要让被钓的鱼知道谁是渔翁,别又拜错了码头。”

    王升心领神会,回道:“卑职明白,一定尽快找个机会敲打一下那个凌风,让他别以为攀上韩通就高枕无忧。盖将军这支高枝,也能压死他,且得努力攀呢!”

    盖万满意的点头:“机会是现成的? 那小子现在应该还没走。”

    王升面露犹豫之色。

    他好不容易才求动盖万带他来赴此私宴? 想在几位高官面前露露脸? 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 你那对师妹伺候男人恐怕很有一手? 韩通竟然为她们发了火。”

    王升心脏重跳一下? 颤声道:“韩巡检发火了?”

    难怪盖万着急把他找回来。

    “是啊!发火了? 那又怎样? 他能奈我何。我是担心他惦记你,所以才让你把人撤了。”

    盖万淡淡地道:“所以你确定还想在他面前露脸?有我在? 他当然动不得你? 难免记挂在心,往后扔几双小鞋? 你穿是不穿?我可没工夫管那些鸡毛蒜皮。”

    王升干笑道:“是是是? 盖将军这是为我好,卑职铭记在心,愿为驱驰,万死不辞。”

    盖万颇为内涵的一语双关:“你的忠诚? 我是有深切体会的,昨晚还好好体会了几次? 不然今天你也来不了。放心,不会白体会,该帮你的时候,绝不会软。”

    王升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岔话道:“卑职这就去敲打凌风,先行一步。”

    盖万含笑点头。

    王升火急火燎好似逃命。

    盖万嘿嘿一笑,望着他的背影满脸讥嘲之色,旋即收敛神情,跟着进门,上到包间门口,双手揉脸,硬生生挤出笑容,推门而入:“好了,王剑儿已经撤了……”

    却是一愣,话语顿住。

    韩通板着脸高坐上首。

    不仅赵大公子不见了,那三个同来赴宴的好友也不见人影,五名花魁更是香踪渺渺。

    两排劲装卫士取而代之,个个配着兵刃,神情肃穆,目射煞气。

    盖万心觉不妙,嘴上道:“韩巡检,这是怎么回事。”人往后撤。

    结果后背双肩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旋即被人拧臂架住,生生压到韩通下首。

    盖万呼痛,勉强仰头道:“你要干什么?韩通,你敢动我!好大的胆子。”

    韩通掏出皇帝金令在他眼前晃荡几下又收入怀中,冷冷地道:“薛信,史全和康环已经奉命去你的府上捉拿南唐密谍。”

    盖万大惊失色,使劲扭动身体叫道:“你,你胡说八道,你栽赃陷害,你假传圣命,你好大的胆子,你要造反吗!你等着,我要向陛下告状,他不会放过你。”

    “知道谁去辨认密谍吗?赵舒赵大公子,你知道这小子的品性,从来生冷不忌,但凡是个雌的,模样还入得了眼,就别想逃过他的魔爪,你还有心思告状?”

    盖万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我劝你尽快写份供词签字画押,家里的女眷说不定还能囫囵几个,你也顶多是个失察之责。”

    韩通露出冷酷的笑容:“如果任凭赵大公子在你的后宅翻云覆雨,恐怕很容易问出点别的什么,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韩通显然精通兵法,轻描淡写地一击,不知暗合多少计。

    首先动盖万就算是趁火打劫。

    其次瞒天过海把人支开,然后无中生有捏造“密谍”,紧接着联合三人暗度陈仓奇袭盖府。这不仅是釜底抽薪,更是让大家手上都沾腥,自然而然形成联盟。

    最后请君入瓮,只等关门捉贼。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盖万除了低头服软,任凭摆布,别无选择。

    盖万果然呆若木鸡,忽然浑身瘫软,趴到了地上,颤声道:“我写我写,我现在就写,你快派人让他住手。”

    ……

第七百五十四章 来了来了宝贝来了

    就在韩通关门捉贼的时候,王升来到了风沙的包间外面。

    流火早就壮着胆子向主人求了情,一直等在门外,迎上来轻唤“二师兄”。

    王升没料到会被流火截住,心头无名火生,冷笑道:“原来你还认我这个二师兄,你看你们姐妹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和耳朵。”

    他认定纯狐姐妹已经成为了交际花,心中又怒又恨又惋惜又失望,偏又有一些轻松和一些阴暗的遐想。当真称得上百味杂陈,种种情绪繁乱成糊,搅合成怒。

    流火倒没想那么多,不过给人做奴婢毕竟不光彩,见二师兄怒意盎然,不禁胆怯的垂首,红着脸不敢吭声。

    王升深吸口气,压下情绪,沉声道:“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叙旧,你给我讲讲凌风其人。”

    流火忙问道:“二师兄,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他惹上祸事了你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你们姐妹的面上,我才懒得管他。”

    流火小声道:“二师兄你别乱插手,这池水很深……”

    “我能不知道深浅吗?你又见过多少世面?别把池塘当成大海。”

    王升尖酸地道:“汴州的帮会比狗还多,一个小客卿,顶破天狗脑袋上一根毛,别说那些大人物,我想打死条狗也就一棍子的事,甚至都用不着我出手。”

    流火十分着急,偏偏不知道怎么跟二师兄解释。

    有关主人的一切全是机密,根本不能对别人说,就算能说,也已经复杂到根本解释不清楚,起码不是三两句能够讲清楚的。

    王升叹气道:“算了算了。跟你讲你也听不懂,我去跟那个凌风讲。”

    流火心里慌张,赶紧拦阻。

    她好不容易才向主人求了情,如果二师兄跑进去哪句话没讲对,惹恼了主人,事情就麻烦了。

    王升皱眉道:“你干嘛?是不是那凌风叫你拦着我?他居然连见我的胆子都没有,还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流火嗔道:“二师兄,你再这样说主,说他,我就要生你气了。”

    王升停步? 拧眉打量流火? 冷不丁地道:“你莫不是喜欢他吧?”

    流火脸上转过一抹羞涩,更胜新摘鲜桃之粉腻,咬唇道:“师兄乱说话。”

    王升胸腹之中涨起一股酸涩? 双眼射出嫉妒的神色? 脸色冷下道:“他把你们姐妹俩当场玩物,你居然还喜欢他,岂有此理。”

    流火顿时不高兴了,道:“他对我们很好,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王升又恨又嫉? 怒道:“‘我们’?哼,我就知道授衣也陷进去了,你做的好姐姐? 也不知道保护妹妹。”

    流火不吭声? 忽然叹气道:“二师兄? 我不跟你争了,你先走吧!有空我和授衣找你叙旧。”

    “走?”王升冷笑道:“现在连师兄也敢赶了。好? 我走就是了,待三河帮大祸临头的时候? 千万别后悔。”

    流火愣了愣? 追问道:“什么大祸临头?二师兄你千万别乱来。”

    她根本不信三河帮能出什么事,主要还是担心师兄不知天高地厚,往铁板上撞死。

    王升露出个“你总算知道怕”的神色,故作淡然地道:“我看那凌风再不顺眼,瞧在师妹的面上不会跟他置气,他是惹到盖将军了,知道盖将军什么人吗?”

    流火好意提醒道:“什么人都无所谓。他刚才说自己一句话,能让我们连杨楼的门都出不去,成了吗?”

    王升顿时语塞,心道那不是因为你们姐妹出卖色相巴上了韩通吗?忍不住冷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韩巡检为什么替那凌风出头,我心里清楚,你心里明白。我告诉你流火,算了,我还是去跟那凌风说。”

    王升出了不良的心思,想让凌风去做坏人逼纯狐姐妹向盖万献身,他则在姐妹俩面前做好人,说不定能来个两花皆采,身心俱收。

    流火当然不清楚师兄的阴暗心思,对他说的话有些迷糊,疑惑道:“二师兄你知道韩巡检为什么出头?”心道不可能吧?连赵大公子都不清楚内情呢!

    王升正色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流火更迷糊了,待要说话,余光看见楼梯口一道熟悉的倩影,立时转目定睛,仔细打量,俏脸浮现惊喜之色,迎上去叫道:“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宫天霜兴匆匆地扑来抱住流火,还往她粉嫩的脸蛋上重重地啄了几下,喜滋滋地与之黑瞳对视,喘着气笑道:“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流火同样抱住宫天霜,娇笑道:“当然想死小姐了。”

    两具同样窈窕有致的动人娇躯缠紧打转,连旋转了好几圈才缓缓地停下.

    一袭香风跟着旋开,更是晃得人目眩神迷。

    王升眼睛都看直了,纯狐姐妹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杨楼号称汴州第一楼,数遍的花魁也没几个比她们俩漂亮。

    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靓丽过分的小美人,顿时把流火都给比下去了。

    宫天霜是宫青秀选出来的亲传弟子,论姿色、论气质、论身段皆无可挑剔。

    与之相比,流火逊色不少,不过与妹妹站一起的话,引人瞩目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女好不容易转停,流火奇道:“半月前得信,不是才出江都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宫天霜嘿嘿笑道:“那是个诡计,否则还离不开江都呢!没想到把你们也给骗了。”

    当时,李玄音、宫天霜和伏剑与钱玑同行出江宁,李玄音扮成风沙的样子用以迷惑各方的视线,主动踏进了江都这个人家准备好的铁桶阵。

    为了把各方的视线拖在江都久一点,给风沙离开争取时间,她们没少在江都弄些虚虚实实的把戏。

    当然,随着风沙暴露,她们最终还是暴露了。

    遭到愚弄的各方难免有应激的怒火,使得她们立时陷入危险。

    好在李玄音毕竟是南唐的公主,加上钱玑设法庇护,尤其风沙还没死呢!

    各方很快冷静下来,仅是阻止她们离开江都,显然有点人质的意味。

    这种境况,随着风沙离汴州越来越近而得到缓解,伏剑开始与江都会磋商航道事宜。李玄音和宫天霜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然而又遇上麻烦。

    一位南唐公主想要跑去敌对的北周,当然不是说说就能成的,连风沙都不会同意。

    于是李玄音又耍了伎俩,逼着伏剑扮成了她,她则带着宫天霜以快船溜出了江都,来了个先斩后奏。

    ……

第七百五十五章 走了走了宝贝又走了

    两女相见异常欢喜,又亲又抱,把王升给晾到了一边。

    王升忍不住轻咳一声,问道:“流火师妹,这位小姐是?”

    宫天霜赶紧敛容,拨了拨散乱的额发,轻声道:“升天阁,宫天霜。”

    王升愣了愣,止不住地讶道:“升天阁?你是说,升天阁?辰流的升天阁?”

    宫天霜连着三点头。

    王升喃喃地道:“难怪难怪,难怪如此佳人。”

    辰流紧挨着蜀地,正是升天阁的影响力辐射最大的范围。

    升天阁在汴州还不算出名,王升作为出身江湖的蜀人,没可能不如雷贯耳。

    王升毕恭毕敬地抱拳问道:“敢问小姐和宫大家如何称呼?”

    他一介武夫竟然斯斯文文起来,显然宫天霜魅力超凡,足以让大老粗都变得文绉绉,生怕亵渎佳人。当然,升天阁的名声显然也有显著的加成。

    宫天霜优雅地回礼道:“正是家师。”

    其实她是一个相当活泼的小姑娘,甚至算得上疯丫头,性格又豪爽,老爱在江湖上和三教九流厮混,还混出个小剑仙的名头,不过在长辈面前通常文静的很。

    她听这人管流火叫师妹,又不清楚此人和风少的关系,谨慎点总归没错的。

    王升又问道:“宫小姐和我师妹认识?”

    流火插嘴道:“二师兄,你先去忙。宫小姐此来定有要事,晚些我再去找你。”

    二小姐都来了,说明永嘉公主也到了,应该让主人快些见到她们,不能在这闲扯。

    王升一愣,心道宫小姐此来莫不是找那凌风的?忽一转念,又心道不错,三河帮不正是辰流的帮会联盟吗?认识升天阁中人实在情理之中。

    不过,升天阁的弟子怎么会跑来见一个客卿?

    不怪王升想不通。升天阁乃是宫大师所创,多年前便已名扬天下,声名卓著。三河帮仅是刚刚整合完辰流的水帮,正沿长江拓展势力,影响力尚未突破淮水。

    唯一在北地的名声,还是因连山诀而声名鹊起的三河帮帮主伏剑。

    在早已离开蜀地的王升看来,与久负盛名的升天阁相比? 三河帮与之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流火见二师兄不做声,以为默认,转身领着宫天霜进门? 又飞速合门,好像生怕让师兄看见房内的情形。

    当然不是因为怕人看见主人乱来,而是易夕若摘了面具。

    风沙确实在乱来,喝了点酒有点醉意,老毛病就犯了? 笑嘻嘻地调戏易夕若。

    实际上,多是口花花? 很少动手? 偏偏宫天霜进来的时候,他正巧在动手。

    宫天霜一看风少对个女人动手动脚? 不由俏脸飞红,跑来嗔道:“风少~”美眸一转? 见是易夕若? 勉强唤了声“夕若姑娘”。

    当初还在潭州的时候,易夕若就在风沙房里过了夜。

    宫天霜当然不知道风沙当晚喝多睡过去了? 她还为师傅吃了顿醋,从此之后十分警惕易夕若? 现在又撞上风沙对易夕若动手动脚,心里顿时警钟长鸣。

    风沙先是吓了一跳? 后又大喜过望? 跳起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宫天霜气鼓鼓地扭身道:“是啊!我不该来? 免得看见不该看见的,哼~”

    风沙过去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你别生气。对了,你不是应该才出江都吗?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到不了啊!”

    宫天霜得意地娇哼道:“你猜呀!猜中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风沙思索少许,展颜道:“明白了。来信提过伏剑扮成玄音的样子,恐怕快瞒不住了便装成玄音出城,走另一条水路,给你们逃离南唐疆域争取时间。”

    宫天霜得意的神情僵住,显然被风沙猜中了。

    流火恍然,笑道:“所以主人收到的行程其实是伏少的行程,永嘉公主和二小姐早就走了,且是近路。”

    风沙斜眼道:“好呀!你们连我都敢骗了。”

    宫天霜不高兴地噘嘴,小脑袋也扭开了。

    风沙差点抽自己一耳光,既然人家得意,他就应该装傻嘛!抖这机灵干嘛?脑筋一转,又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找来杨楼的。”

    宫天霜哼哼道:“风少不是会猜吗?继续猜呀!人家保证不生气。”

    风沙等的就是这句话,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抓耳挠腮,最终苦恼地摊开手。

    “想要知道我在杨楼,必须先找到勾栏客栈,至于你们怎么从码头找到勾栏客栈,我想不到。”

    一直不做声的易夕若差点笑出声,心道风沙还真会装傻。

    南边进汴州就两条路,一条陆路保康门,一条水路东水门。一条云本真看着,一条韩晶看着。李玄音和宫天霜顺着三河帮或者风门找上勾栏客栈实在太简单。

    宫天霜重新得意起来,嫣然道:“猜不到了吧?猜不到就好,人家就不告诉你,你慢慢猜去吧!”

    风沙苦着脸道:“好好,我慢慢猜,你还没吃饭吧?这里饭菜还不错,再上一桌。”

    宫天霜的肚子应景地咕咕一叫,红着脸道了声好。

    流火出去安排,易夕若很自觉的戴上铜面守到门外。

    饭菜很快端上,宫天霜秀气地吃了起来。

    风沙不时夹菜,劝道:“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多吃几口,不准喝酒。”

    宫天霜心里甜滋滋的,嗔道:“人家是大姑娘了,怎么喝酒你也要管。”

    风沙挤出个笑脸,偏偏把酒壶给撤了。

    宫天霜也没争,默默地低头吃饭,过了会儿轻声道:“风少想霜儿吗?”

    风沙摸了摸她的脑袋,失笑道:“当然想。”

    宫天霜也不抬头,又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是男人想女人那种想吗?”

    风沙愣了愣,勉强笑道:“我是男人,霜儿是女人,当然男人想女人那种想。”

    宫天霜美目偷斜,看他一眼,继续扒饭。

    风沙暗松口气,心里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宫天霜扒着碗里的菜而不夹起来吃,开始喃喃自语。

    “离开江宁之后,路上我都想着楚涉,想着想着相貌越来越模糊,离开江都之后,我开始想另一个人,想着想着相貌越来越清晰,风少想知道这人是谁吗?”

    风沙干笑道:“说不定等你离开汴州之后,这个人的相貌又开始模糊,另一个人的相貌又开始清晰了。”

    宫天霜重重地往碗里顿了几下筷子,转眸道:“你笑我喜新厌旧是不是?”

    “这不怨你。”

    风沙柔声道:“你喜欢楚涉,分别之后自然想念,后又分别汇合数次,奈何碍于白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像弓弦,久开则疲,又不得保养,自然松懈。”

    宫天霜娇躯轻颤一下,垂首不语。

    风沙也不再说话,他的暗示虽然委婉,宫天霜冰雪聪明,想必应该听懂了。

    爱情是需要双方一起保养的,一方不予回应的话,迟早也会淡去。

    宫天霜突然擦擦嘴,起身道:“吃饱了,我走了。”

    风沙啊了一声,跟着起身道:“走走,一起走。”

    宫天霜笑道:“我约了楚涉,你跟去干嘛!”

    风沙的脑子有些乱,哦了一声,讪讪坐下。

    宫天霜快步出门,易夕若和流火进门。

    两女相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见风沙脸色不好看,都没敢张嘴。

    过了一阵,风沙忽然拍案而起,叫道:“不对,不对,楚涉现在哪敢出勾栏客栈。霜儿的状况也不对,要出事,要出事,你们快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

第七百五十六章 来自幽冥的陷阱 上

    风沙心惶惶地出房门急追宫天霜,直接从楼上追到楼下的庭院。

    庭院之中围了一大圈人,有男有女,好生热闹。

    奇怪在于大家全都抬着头看着同一个方向。

    风沙心知宫天霜爱凑热闹,赶紧瞪大眼睛扫量人群,根本无暇关注这些家伙都在看些什么。

    宫天霜掩嘴惊呼一声,伸手高指道:“主人看那儿。”

    风沙顺指仰望,眉毛轻跳一下。

    三楼露台之上,几个人正在打群架。

    准确说,不是群架,是群殴。

    几个人正在露台上群殴王升。

    当真拳拳到肉,王升左支右挡,偏偏不敢还手。

    满脸鲜血,狼狈不堪,要不是身形和衣衫,陡一眼还真认不出来。

    风沙默默地盘算下楼层方位,这个露台正好是韩通的包间。

    也不知是王升自投罗网,还是韩通派人捉他。

    风沙认为韩通不会无聊到跟区区一个都校过不去,王升更像是自投罗网。

    一瞬转念,风沙把这事抛诸脑后,现在找回宫天霜要紧,王升算老几。

    流火跟着主人往外走,难掩焦急之色,不停地来回扭头。

    一边是二师兄可能被活活打死,一边是主人急着找二小姐。

    这轻重缓急实在难以掂量。

    风沙当然知道流火急什么,装作不知道。

    他身边的护卫全都随绘声走了,授衣还带走了一些玄武卫保护赵大公子。

    人手本来就不够,最关键汴州的玄武卫不可能认识宫天霜,想要迅速找到人,必要认识宫天霜的人带队。

    目下,除了他,只剩易夕若和流火。

    如果不能尽快在杨楼附近把宫天霜截住,再想找到人就难了。

    虽然宫天霜很可能仅是一时冲动,明天甚至今晚就会回来,风沙还是心慌的很,他真怕宫天霜遇上什么危险。

    在他的心目中,王升的一条性命,不可能及得上宫天霜的一根汗毛。

    就在这时,王升被人掐着脖子,脸面朝下的按到栏杆之上,瞪大的眼睛恰好和不住扭头回望的流火对上视线,翕动的嘴唇,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或许声音不够响,或许距离太遥远,流火看得见,听不见。

    眼神似乎看懂了。从期望转为祈求,从祈求转为愤怒,从愤怒转为绝望。

    风沙跑到杨楼门外? 撮唇吹了个口哨,又做了几个手势。

    街头巷尾忽然跃过来八名劲装汉子,面对风沙躬身。

    风沙雷厉风行地比划道:“分成三组? 一组跟我往西,一组跟流火往北,一组跟铜先生往南,三个方向找人,宵禁之后? 不管找没找到,回白矾楼。”

    杨楼的东面是夷山及独居寺。

    如今天色已晚? 宫天霜不人生地不熟? 太可能往山里跑,尤其他现在只能分成三组人? 于是押宝另外三个方向。

    易夕若往南会路过白矾楼,可以顺便调些易门的人手。

    这一片也是内城最繁华的地带? 环境极其复杂? 要她负责最合适。

    易夕若和流火分别带着两人往南往北,风沙则带着四个人往西。

    风沙一边快步而行? 一边向玄武卫大致描述了一下宫天霜的样貌和装扮,让三人往巷子里钻? 他仅带着一个护卫行于大街。

    如果玄武卫在巷中发现疑似的少女,下个街口就会跑来告知? 风沙赶去辨认。

    包括风沙在内? 虽然仅有五人? 覆盖的范围极其有限,好歹也囊括了一条大街和数条小街。

    寻常人看路过的人脸都会应接不暇,更无暇关注街头巷尾的情况,尤其难以留意视线的死角。

    也只有训练有素的玄武卫才能用这么少的人手扫过这么大一片地方。

    风沙一路快走,期间数次疑似,奈何仅是疑似,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不得不把漂亮作为硬性标准,年纪服饰次之。

    一直过了皇宫的玄武门,街鼓蓦地敲响。

    六百响之后开始宵禁,街上行人匆匆入巷返家。

    如此一来,需要辨认的人少了,奈何入坊出坊也麻烦了,玄武卫不想绕远路的话,只能飞檐走壁。

    天色仅是昏下,并未全黑,加上居民纷纷回坊,有人沿着坊墙跃上跃下,很容易惹出无谓的麻烦。

    玄武卫不得不更加小心,导致行进的速度反而变慢。

    风沙渐渐觉得他这一路找到宫天霜的机会愈发渺茫,仅是抱着一线希望继续往西。

    说实话,除非宫天霜无意躲藏,只是情绪不好到处乱走,否则以她的武功无论是藏还是逃,就算路线是对的,仅凭他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找到。

    街鼓六百下很快敲完,眼见内城西城墙遥遥在望,风沙叹了口气,于下个街口聚集玄武卫,打算往回走。

    这时,西面街上行来一队车马,随行十多名护卫一溜小跑。

    风沙定睛打量,跑去招手。

    正是纪国公夫妇的车驾。

    此街往西出内城,城外不远便是洞真宫。

    钟仪慧中午才从风沙的口中得知妹妹钟仪心的下落,于是迫不及待的赶去洞真宫,报上名号求见守一道人。

    可惜钟仪心最近随侍师傅郭青娥于启圣院,并不在洞真宫。

    知客的女冠答应帮纪国公夫妇传信,并且让他们明天再来。

    钟仪慧不明白情况,不甘心离开,一直等到临近宵禁,再等下去就要关城门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进得内城之后,正好与往西边找来的风沙碰上。

    车马加速过来,街边停住,纪国公钻出马车跳下,又伸手把钟仪心搀扶下来。

    李善扫了眼风沙身边寥寥的护卫,问道:“姐夫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甚至算得上诡异,风沙心念宫天霜,并没有在意,苦笑着把事说了。当然瞒去了和宫天霜的对话,仅说他不小心把霜儿给惹生气了云云。

    李善听得脸色数变,叹气道:“永嘉真不让人省心,她这时来汴州不是添乱吗!唉~我也想帮忙寻找天霜小姐,可是我现在的处境姐夫知道,恐怕帮不上忙。”

    到处都在抓南唐密谍,南唐使馆的人连门都不敢去,遑论找人。

    风沙表示理解。

    李善主动请缨护送道:“姐夫你现在去哪?我送你一程。”

    ……

第七百五十七章 来自幽冥的陷阱 中

    宵禁之后对平常人很安全,对风沙这种身份的人那就很不安全了。

    宵禁只能阻止百姓上街,绝对没法阻止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和杀手。

    李善好心护送,风沙颇为感谢:“多谢了。本来玄音到了,我应该回勾栏客栈见她,奈何我已经答应了夕若姑娘,要去白矾楼过夜。”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离城南太远,路上又要进行诸如鸡儿巷、惠和坊等情况复杂的黑市地带,自打绘声把护卫带走,今晚他就没打算回勾栏客栈。

    以汴州当下的形势,会动他、敢动他的人或势力很少,却有一个特别难缠的明教,不得不防。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雄浑的笑声响彻空旷的街道:“哈哈,风沙,我终于找到你了。”

    四名玄武卫反应很快,纷纷拔出短刃,把风沙护在中间。

    他们四人正好对着四面,警惕得持刃扫视上下左右周遭,同时往车厢移动。

    玄武卫主防,遇袭首先考虑怎么让被保护的人安全的逃跑,而非反击。

    李善的随扈反应相对玄武卫稍慢,实际也很快。

    离得最近的两个人把纪国公夫妇塞往车厢,马夫甩鞭,余人一半拔出刀剑断后,另一半护住正在加速的马匹和车厢。

    李善从车窗探头出来,伸手叫道:“姐夫快上车。”

    岂知话音未落,咵啦巨响,车厢自顶碎裂如炸。

    马匹受惊,又少了负重,咴律律地狂奔而去。

    纪国公夫妇自逸散腾尘之中跌落于地。

    扬尘四散之中,一个惊人魁梧的披发疤面的大汉,伟岸的现身,托掌之态仿佛扛鼎欲掷,气势极其迫人。

    马车的车厢分明是被他落足于顶,生生踩垮的。

    在场根本没人看到他是从何而来,又是何时踩上。

    就好像自天外飞降的一座飞来峰,瞬间压垮了整架马车。

    一个玄武卫惊呼道:“李天王!”

    风沙一点都不惊慌,尚有心思上下打量,好奇地问道:“李天王?托塔否?”

    李天王哈哈一笑,声震长街,似乎连地面都震起了扬尘,赞道:“风少胆色过人,今天过后,李某交你这个朋友。”

    汴州的玄武卫显然知道李天王是什么人,两个人硬着头皮围上去,另外两个护着风沙往后退。

    李天王微微一笑? 高举的双手忽然放平,蒲扇般的大掌像是拥有莫明的吸力,且是磅礴的吸力? 两名玄武卫毫无抗力地被他掐住了脖子,稻草捆一样甩开。

    两人左右纷飞落地? 沉闷地噗噗几响,于地上翻滚几下? 歪着脖子一动不动了。

    纪国公的护卫一个个骇得面青唇百? 本想围上去的一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后散。显然胆气被夺。

    剩下那两名玄武卫相视一眼? 一齐叫道:“风少快走。”返身往李天王扑去。

    风沙冷冷地道:“回来。”

    虽然玄武卫算不得武林高手? 身手绝对不差。两名玄武卫居然人家连一招都没挡下? 再去二十个都是送死。

    玄武卫一向令行禁止,风沙一下令,两人顿住身形回退,紧张兮兮地护到风沙身前。

    李天王笑道:“他们两个只是被掐晕了。我也不杀你? 仅是请你随我走上一趟,去一处山清水秀的清净之地? 洗涤沾满尘俗的心灵。”

    其实就是囚禁的意思。风沙哑然失笑道:“能否告诉我,为什么?”

    李天王道:“风少真会说笑,难道你不知道?”

    风沙摇头道:“我都不认识你,当然不知道。”

    李天王讶道:“你不认识我?哈哈? 看来是李某自视甚高,还以为自己的名号还算响亮呢?”

    一个玄武卫附耳道:“李天王是佛门的金刚护法。”

    风沙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佛门护法?那你捉我干什么?”

    他已经和佛门的行走代言符尘心谈妥了,他灭佛之时,轻一分、浅一分、结一份善缘。为什么要派出金刚护法对付他?

    不会以为没他这个握刀之人,已经饿到等米下锅的柴兴不会另找别人吧?如果换上赵仪那小子,下手绝对比他狠多了。

    或者佛门有什么计划,需要拖延灭佛的时间?

    又或者佛门的内部尚有异议,并未达成一致?

    李天王笑道:“风少何必故作无知。你乃是主导灭佛之人,居然问我为什么。”

    风沙眸中幽光敛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冷哼道:“多言无益,动手吧!”

    “慢着。”一个脸面白皙过分的青年自大街西面走来,飘逸如仙,似缓实疾,眨眼间便与李天王和风沙三足鼎立,淡淡地道:“风沙轮不到你带走,该当我杀。”

    风沙忽然觉得事情变有趣了,失笑道:“我还真是个香饽饽,你又是谁?”

    白脸青年摆出个令风沙想笑的姿势,缓缓地道:“明教催光明使。”

    这小子拗造型八成是因为信仰,哪怕瞧着再滑稽,风沙也只能强忍住笑意,一脸正经的点头道:“你杀我的理由倒是十分充足。”

    明教之中除开首脑明尊和善母,可称明使的人加起来也就二十余人,其中就包括十二名电光明使。

    结果六人被杀于打瓦尼寺,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明教当然要报复,不报复才不正常。

    李天王的神态一直很轻松,直到这位看着挺好笑的催光明使现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风沙完全一副旁观看热闹的模样,抱臂道:“我呢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寥寥护卫也不会被你们瞧在眼里。如今,一个要捉我,一个要杀我,要我怎么办?”

    李天王和催光明使一起拿眼瞪他。

    这么明显的挑拨,蠢货才听不懂。

    李天王嗓门大,嗡嗡地道:“风少的意思:让我们先打过一场,赢者方有资格决定是捉还是杀?”

    风沙饶有兴致地道:“你们两个瞧着不像蠢货。要我说,分出输赢的方法有很多,打架只是其中一种。依我看,不如划拳,三盘两胜,赢者留、输者走。”

    两人相视一眼,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以为风沙挑拨他们互相厮杀,然后来个渔翁得利,没曾想人家居然要他们比划拳。

    两人正感觉太儿戏的时候,忽而脸色同变,一起转目。

    五名女道士突兀地现身于坊墙之上,下一刻凌空掠至风沙的身侧,颇有种冯虚御风,浩浩飘然之感。

    十足落地便错落有致,好似结下什么剑阵。

    为首是个容貌上佳的中年女道士,年轻时肯定是位大美人,挽揖礼道:“贫道余鸿飞,洞真宫女冠,奉守一道人之命,护持飞尘道兄。”

    这一下出乎风沙的预料。

    他从来不怕形势危急,就怕形势混乱,从来不担心立场分明的敌人,更加担心立场不明的朋友。

    总之,不喜反疑,歪头道:“今晚还真有趣,连我都不知道我会此时到此地。怎么好笑大家比我还清楚,不知鸿飞道长可否为我解惑?“

    如果余鸿飞讲不清楚这点,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划为敌人。

    ……

第四百二十三章 美人痣和被捉奸

    皇权之争自古便残酷且黑暗。

    只要掺和进来,没有人能够干净,顶多装成干净。

    宫青秀听得容颜失色,风沙立马闭嘴。

    画舫求稳求靓,速度不快,一顿饭吃完也没行出多远,恰好经过花行旁边的小码头。

    风沙送给李佳音的货船就停在这里,风门的船也停在附近。

    如今居然还在,一眼便瞧见。

    风沙望着货船发了阵呆,忽然掌拍桌面,叫道:“我明白了。”

    李玄音肯定跟纪国公李善搅到一起去了。

    李玄音拿着一本证明亏空的账册,威胁不到李泽。

    钟学士向唐皇请立纪国公,也威胁不到李泽。

    然而两者合一,对李泽确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因为给了唐皇插手平衡的切入点。

    难怪唐皇宁可牺牲一位学士也要做出姿态,落在李泽眼中无异于当头棒喝。

    真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唐皇可以借着账册强压李泽,再有多位类似钟学士的朝之重臣冒死请柬。

    足以把立太子的事硬生生拖上几年,拖到李善羽翼丰满,正式封王。

    那么唐皇就可以坐观李泽斗李善了。

    可想而知,李泽一定会不计代价切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李玄音危险了。

    风沙倏然回神,叫道:“绘声绘声。”

    “绘声不在呢!”

    每当风沙陷入思索的时候,宫青秀从来只是安静的陪伴,一颗芳心完全系在风沙的身上,一听发声,立刻接口道:“什么事,我去办。”

    风沙想了想,摇头道:“算了,你不合适。”

    宫青秀实在不宜卷入皇权争斗,否则将严重损害超然的地位。

    也不知是流火还是授衣,在那儿探头探脑,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应声。

    两女双胞胎,面貌十分肖似,又同样一身织锦劲装,像江湖人多过像婢女。

    起码风沙认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张嘴道:“你,你……”

    宫青秀瞧出风沙窘境,轻笑道:“流火你过来,风少找你有事。”

    风沙心道宫青秀不也是才见两女?怎么认出姐姐的,轻咳一声问道:“认识云本真吗?”

    流火摇头。

    风沙丢出一块玉佩,随手往小码头那边一指:“拿这个去那艘船,让云本真过来见我。”

    玉佩被该扔到桌上,流火居然半途便伸手截住,也就半眨眼的时间,当真快如闪电。

    流火甚至连眼睛都还顺着风沙的指尖往外张望,回眸后问道:“需要说些什么吗?”

    风沙摇摇头。

    流火躬身一礼,转身退去。

    流火恭敬归恭敬,态度与剑侍又截然不同,明显并没有那种从骨子透出来的卑微和唯诺。

    比如云本真那么心狠手辣,然而在主人面前连腰都挺不直。

    与被强行掰软的萧燕相比,又明显恭顺多了。

    宫青秀赞道:“她的武功当真不错,伏剑用心了。”

    风沙隐约嗅到点微不可查的醋味,岔话道:“你怎么认出她是流火?”

    “流火和授衣用的唇脂不一样,上船前我找她们问过话,看着就记下了。”

    风沙忍不住道:“不都是红嘛?有什么不一样。”

    宫青秀正色道:“当然不一样。流火唇色略艳些,授衣唇色略淡些。”

    风沙干笑道:“没有别的地方不同吗?”

    宫青秀想了想:“流火左泪堂有痣,授衣右天仓有痣。”

    泪堂是眼睛中下,天仓是眉尾略上。

    风沙愣了少许,苦笑道:“好嘛!一个主色,一个主淫。伏剑真送来两只狐狸精啊!”

    宫青秀摇头道:“相学多有牵强附会,不乏自相矛盾之处,做不得准的。”

    风沙忽然凝视宫青秀那清丽脱俗的美颜。

    宫青秀脸蛋扑扑地红了,立时从仙子跌下凡尘。

    风沙笑了起来:“以前还真没注意,交锁有痣,占住青龙位,不光宜夫,而且内媚……咳~”

    宫青秀羞答答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一个劲的颤抖,模样简直不能再迷人。

    羞态倍增魅力,更具无穷的吸力。

    风沙脑袋都瞧木了,愣是拔不出眼睛,指尖轻轻触上香肩,只觉热力透纱。香息氤氲于指尖,缭绕于心尖。

    宫青秀不知不觉的依偎过来,衣衫渐渐不整。

    不知过了多久,舱外授衣突然喝道:“不准靠近。”

    王龟长笑声直透入舱:“青秀,是我。”

    宫青秀像惊鸟出巢,一下坐了回去,慌张的整理仪容。

    起码在名义上她还是王龟的未婚妻,不喜欢是一码事,对王龟感到歉疚是另一码事。这时,无疑有种被当场捉奸的羞赧。

    授衣娇叱道:“再敢靠近,我不客气了。”

    王龟笑道:“青秀你就别躲我了,我知道这是凰台的画舫,你肯定在上面。”

    只听呛地一响,似乎拔剑出鞘,授衣道:“闭嘴。”

    风沙皱眉道:“让他上船。”

    外面蓦地安静下来,画舫猛地一沉,王龟绷着脸大踏步进舱,冷电般的视线在风沙和宫青秀身上扫了几扫,一屁股重重坐到桌旁,位于两人中间。

    “原来风少也在。”

    “怎么。王副卫不希望我在?”

    “风少总是那么客气,我早就不是副卫了,如今在郑王府谋个闲职而已。”

    王龟答非所问,不光是在显摆身份,更隐有威胁之意:这里不是辰流,我是郑王府的人,你掂量一下,得罪起吗?

    这事风沙听云本真提过。绘声办事太不牢靠,云本真替她擦屁股,帮忙盯住花娘子,通过花娘子知道王龟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搭上了李泽。

    风沙笑道:“王副卫搭上好船了,一旦郑王成为太子,王副卫必定水涨船高。”

    抛开成见,王龟的确挺能混的。辰流的时候就混成副卫,后来搭上了二王子,跑来南唐居然搭上了李泽。

    当然,最重要还是和隐谷有关系。

    风沙一直怀疑这小子其实是王尘的亲戚,否则隐谷为什么不惜跟他翻脸也要保下王龟?

    傻了才会硬杠隐谷少主,所以风沙一直只敢绕弯子,来个江湖事江湖了。

    否则王龟早就被消失了。

    王龟讶道:“风少消息当真灵通,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风沙含笑道:“这不是托宫大家的福吗?”

    王龟哼了一声,心道果然。

    ……

第四百二十四章 龟儿子真坏

    在王龟看来,宫青秀不仅是他的未婚妻,更是一具可以平步青云的好梯。

    凭着宫青秀的名声,只要稍微帮下忙,哪座天宫都能如履平地,何苦像现在这般辛苦钻营?

    这便宜居然全被风沙抢走了,王龟自不免又嫉又妒又恨。

    风沙不动声色道:“不知王副卫此来是有何事?”

    “过来办点事,正巧碰到了,顺路来看看青秀。”

    风沙眉头轻跳一下,问道:“不知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李玄音就在附近船上,如今王龟是李泽的人,李泽要对李玄音不利。

    但凡碰上巧合,风沙一定会多想。

    王龟似笑非笑道:“江宁这潭水比流城深多了,别说王公贵胄,就算卷进个把皇子公主,照样说没就没,连个泡都不起。风少确定想听吗?”

    风沙更想听了,嘴上道:“我不信南唐还没王法了,怎么说我也是升天阁的东主,柔公主更在江宁出访,我要是突然没了,总会有点水响。”

    “对柔公主我还是尊敬的,毕竟我曾在辰流为臣,她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嘛!”

    王龟嗤嗤一笑,颇有点夏虫语冰的感觉。

    当初何子虚为了不让王龟乱来,稍微透露了一丁点四灵的情况,使得王龟一直觉得风沙高深莫测。现在看来,只要攀上更高峰,当真一览众山小啊!

    “可惜今非昔比。不怕告诉风少,就在前几天,柔公主到处求人却碰壁,若非恰好碰上我,恐怕连点公主体面都保不住。”

    风沙眸光闪烁起来:“哦,正要请教。”

    “风少不知道?辰流使团在晓风号上藏匿钦犯,被官差逮个正着,柔公主出面说和。可惜这不是辰流,别人不搭理。嘿,是我说了几句好话,人家这才撤走。”

    风沙瞳孔蓦地缩紧:“倒是听说了。怎么,王副卫当时也在?”

    王龟嘿嘿一笑:“当然。”

    风沙脸现怒容。

    马玉颜一向很少露面,进南唐疆域之后更是连舱门都很少出,风沙一直想不通,南唐官府怎么会知道马玉颜在晓风号上,原来是王龟这龟儿子报的信。

    升天阁安置于晓风号的后舱,因为宫青秀的关系,王龟可以轻易进出。

    尽管晓风号刻意隔开前舱与后舱,然而时间一长,多多少少会有些互通。

    何况,王龟可以轻易从宫天雪和宫天霜口中问到任何事。

    往深想一点,王龟莫不是通过抛出马玉颜,攀上李泽这根高枝的吧!

    王龟见一向风淡云轻的风沙发怒,反而笑了起来。

    “我给柔公主面子,结果人没抓到,回去没法交差。于是我让人在街上随便抓个女人李代桃僵,把事抹平。没料到下面人不懂事,居然抓到个熟人。”

    风沙冷冷道:“原来赵夫人也是你派人抓的。”

    王龟正色道:“真不是故意,就是太巧。虽然我跟赵大人以前有些误会,还不至于拿他夫人泄愤。可惜人被押进县衙过了堂,这记录在案,我也没法子。”

    风沙的目光也冷下:“还过了堂?”

    王龟满脸惋惜:“要说赵夫人也是江城有名的美人,至今风韵犹存,可惜三木之下,丑态百出。唉~那场面,说出来都是亵渎青秀的耳朵。”

    宫青秀怒道:“王龟!你太过分了,当我听不懂你在说反话吗?”

    王龟冷笑道:“挨三木还算运气好。知道不守妇道的女子要受什么刑吗?”

    宫青秀顿时一窒,低下头不做声了。

    王龟见状更恼,脸上冷笑更浓。

    “赵夫人被误抓之后,柔公主托了不少关系,可惜呀!这事挺难办。最后又求到我这里,我当然要给柔公主面子,就给她指了条明道。”

    所谓明道就是金陵帮递话,拿马玉颜换人。

    风沙心道难怪云虚那样憔悴,连番求人不说,居然还受王龟羞辱,也真是难为她了。

    王龟摇头晃脑:“可惜她不走正道走邪道,居然派人绑了上元县的妻小,这下事闹大了,赵夫人被关进大理寺。下次柔公主再来求我,不是赔笑能了事了。”

    风沙淡淡道:“不是柔公主派人绑的,是我派人绑的。”

    王龟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谁绑都一样,反正最终要落到柔公主肩上。我听说风少似乎跟柔公主关系很亲密,要不下次跟她一起来?”

    风沙歪头道:“好让你当着我的面子,羞辱柔公主?”

    王龟使劲摇头:“别说那么难听。是你办坏了差事,害柔公主求人的。”

    风沙笑了笑:“王副卫说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我也应该说些王副卫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王副卫想不想听?”

    “风少尽管说,说错了我可以帮你点出来。”

    言外之意,还有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想必王副卫应该知道契丹的燕国公主造访芙闺楼的事。”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城哪个不知。”

    “王副卫也应该知道上元县的妻小被绑到芙闺楼的事了?”

    “你不是说,要说点我不知道的……”

    话到半途,王龟神情剧变。

    风沙轻笑道:“人是我绑的,我住芙闺楼,燕国公主拜访的人是我。”

    王龟脸色开始青白不定:“风少认识燕国公主?”

    “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就是我身边的萧燕。我曾经救她性命,她甘心为奴报答,尽管现在恢复自由,多少还记着点往日主仆之情。”

    风沙皮笑肉不笑道:“不得不说,契丹人蛮是蛮点,但论及重情重义,比许多虚情假意的汉人强多了。”

    王龟本来阵青阵白的脸色突然红紫满溢,按桌上的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云本真不知何时到了,忽然护到风沙身侧。

    流火和授衣无声无息的闪到王龟身后,手按剑柄,左右包夹。

    王龟瞧瞧云本真,又侧头视以余光,重哼一声,向宫青秀道:“好呀!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干掉是不是?当初我爹真是瞎了眼,怎么救了你们母女。”

    宫青秀娇躯剧颤,死死咬住下唇,往风沙投以祈求的眼神。

    ……

第四百二十五章 龟没儿子

    风沙除了顾及宫青秀的感受,及隐谷的态度之外,还有另外一层顾忌。

    王龟打一开始就说了,过来办事的。王龟是李泽的人,李泽要对李玄音下手,李玄音的座船就在附近。

    王龟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或许怀着非分之念,抛开手下来见宫青秀而已。

    说不定大股人手就在附近。

    风沙犹豫怎么处置王龟,一直没有作声。

    宫青秀终于忍不住道:“风少~”

    风沙叹气道:“好吧!”

    王龟哼了一声:“多少还剩下点廉耻,知道帮我向奸夫求情。”

    风沙面色不渝:“说话注意点。”

    “不注意又怎样?我仅是试一下青秀心里还有没有我。风沙不会真以为能够干掉我吧?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我随便招呼一声,自然有人过来讲道理。”

    风沙心道果然。

    王龟看看舱外天色,笑道:“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再聊聊赵夫人的事?”

    “王副卫是想故意激怒我吗?”

    王龟很认真的点头:“有契丹公主的面子,我是不能拿风少怎样,可惜契丹的刀还斩不了南唐的官,风少也不能拿我怎样,对不对?”

    “明白了,你想看我气得七窍生烟,偏又拿你毫无办法的样子。”

    王龟赞道:“风少果然聪明过人。”

    宫青秀美眸中射出冷光:“王龟!你不要太过分。”

    王龟哈哈笑道:“过分?赵夫人也这样对我说过,还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贵妇样儿。结果三木之下,要她怎样就怎样,那下贱样儿,不如娼妓。”

    宫青秀俏脸上的霜容愈盛,冷冷道:“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更过分的呢!”

    王龟冲风沙冷笑:“燕国公主能吓住我,吓不住郑王。我把话撂这儿,柔公主想要辰流的颜面,自己就别要脸了。郑王吃肉吃美了,说不定会赏我碗汤。”

    宫青秀俏脸涨红,怒道:“王龟,你……”

    风沙探手打断,向王龟道:“说明白点。”

    “柔公主和青秀,你只能二选一。要么让青秀从我,要么柔公主或马玉颜来换赵夫人。总之,私下里让郑王和我舒坦了,明面上才有可能还辰流颜面。”

    王龟自以为把风沙逼住,不禁颇为得意的瞄着宫青秀。

    宫青秀再漂亮也比不上一位公主的青睐,只要风沙不傻,当然知道怎么选,倒要看宫青秀亲耳听到风沙把她送给自己的时候,又是怎般模样。

    风沙歪头道:“我怎么觉得,你打算把宫大家送给郑王,好做你的进身之阶。”

    王龟脸色微变。

    风沙再忌惮王尘也不会忌惮到任人羞辱的程度,伸指点道:“拿下。”

    “你敢!”

    王龟反应很快,双拳锤桌,喀拉一响,桌垮人起,岂知膝盖还未完全绷直,左右两肩被流火和授衣分别按住,又被生生按坐回去。

    跪坐的时候被人硬扳住肩膀往下按,除非力气差距极其悬殊,否则想要起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女似乎心有灵犀,另一只手几乎抓住了王龟的手腕,想把胳臂扭到身后。

    王龟瞪眼暴喝,颈侧暴筋,显出无穷大力,身子强行笔挺,尽管还是站不起来,两条粗臂硬生生僵持在腰畔两侧,不至于当场被擒。

    流火和授衣俏脸涨红,使出吃奶的劲,居然还是扳不动。很快连脚尖都踮了起来,既像借娇躯的重量强压,又像被王龟单用臂力撑起,就差强行甩飞。

    云本真冷哼一声。下一刻,娇躯从风沙身侧掠至王龟身前,倩影丝毫不见停,裙下一足飞踏,直接踩裆。

    也怪王龟自己作孽,桌子被他锤垮,当中没了间隔,身前没了遮挡,加上姿态跪坐,双肩被按,双臂僵持。

    非但躲闪不得,更没法抵挡。

    云本真最清楚柔公主和宫青秀在主人心中的分量,何况柔公主也曾是她的主人,王龟一下子得罪她前后两个主人,当然直接下狠手。不对,是下狠脚。

    从头到尾,王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怒瞪的双眼射出惊骇,又变成恐惧,最后重回怒瞪。

    仿佛听见鸡蛋落地声。一砸,双黄。

    低吼戛然而止,瞬间万籁俱静。

    风沙几乎同时缩紧脖子,宫青秀则双手掩嘴按住惊呼。

    说来长,实际短。

    画舫上的护卫纷纷冲来,除了风沙的剑侍,还有升天阁的侍剑。

    尽管都是少女,武功个个不差。

    一群人四面拥来,一下就将王龟吃痛的爆发强行按灭。

    云本真不光用力踩住,甚至还转足旋碾。

    她忍了好半天,主人才下令动手,逮到机会当然可劲发泄。

    王龟刚硬的眼神瞬间软成可怜的乞求,嗓内迸发的中气顿时不济,变成断续无力的哆音。

    云本真足下更加用力,居然还伸手揪住王龟的额发,使其强行仰头。

    两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云本真显得十分兴奋,俏脸涨红起来,像一个即兴泼墨的画师,正挥毫佳作。

    足就是笔,血就是墨。

    画卷上是一张扭曲变形、涕泪齐出的人面。点睛之笔,描上一抹恐惧,又覆上一层哀求,整张脸庞当真鲜活起来。

    起码云本真很快活的觉得很鲜活。

    宫青秀终于回神,急道:“快放开他,他……王家还无后呢!”

    云本真扭回脸瞅主人。

    风沙不以为然,觉得宫青秀善良过头了,还是不情不愿的点头。

    云本真这才松手,仍不甘心放过王龟,愣是一记重踏,啪叽有声,借力飘退。

    宫青秀急忙忙俯身过去,想要查看伤势,纤手伸到半途又停住,满脸羞窘的回头:“找人给他治治吧!”

    风沙幽眸微闪起来:“他不是说招呼一声就有人过来吗?说明附近有手下。你们把他扔回船上就行了。”

    一众少女七手八脚的把一滩烂泥似的王龟拖出船舱,扔破布袋一样甩回来时的小艇上。

    艇上有几名水手,慌慌张张的围上已经陷入昏迷的王龟。

    舱内,风沙盯上云本真沾血的绣鞋,皱眉道:“脱了扔了,不嫌脏啊!”

    云本真啊一声,赶紧脱下血鞋,想了想干脆两只都脱了,出舱扔掉,啪啪两响,正好砸到王龟脸上。

    ……

第四百二十六章 百口莫辩

    好好的夜游秦淮,被王龟生生搅了兴致。

    风沙立刻让流火和授衣乘坐风门的快艇,护送宫青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凰台,他则带着云本真继续呆在画舫上,并令画舫缓缓靠近李玄音的货船。

    宫青秀刚走不久,十余艘小艇分布缀于画舫周遭,像监视又像封锁。

    看来王龟并非虚张声势,他的确带了很多人手来附近,欲做什么大动作。

    八成就是针对李玄音。

    王龟受伤回去,自然激起反响,画舫目标太大,立刻被盯上。

    现在还没大动干戈,要么王龟昏迷无人主事,要么担心打草惊蛇。

    风沙很快确定是前者。王龟就是主事人,他一昏迷,使得群龙无首。

    道理很简单,如果尚有人主事,一定会设法阻止画舫靠近李玄音的货船。

    比如在行进的前方横几条小艇,可以有效阻止画舫靠近货船。

    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却有一众小艇围着画舫,分明是单纯的应激反应。

    随着画舫越来越接近货船,想不打草惊蛇都不行了。

    心知肚明的人看来,小艇是包围着画舫。

    然而在有心人看来,分明是画舫领着一众小艇往某处包围。

    何况秦淮河并不算太宽,河上坊船又多,这么多船同向而行,动静小不了。

    李佳音的货船很快做出反应,船上灯火迅速熄灭,显然发觉情况不对。

    这正是风沙想要达到的目的。

    不管王龟此行是不是针对李玄音,让李玄音有所警惕,好过被打个措手不及。

    画舫行到一个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风沙下令泊船。

    如今情况好比群狼捕鹿。

    狼群潜藏于附近,借着地形掩护,一点点的靠近猎物。

    当然越近越好,能够一击毙命,免得鹿惊而逃。

    这时来了另一头孤狼。

    一旦孤狼离得太近,会令狼群生出警惕感、焦虑感,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为防猎物受惊,或被抢食,狼群很可能不再等待最佳时机,先攻再说。

    总之,风沙下令停泊的距离,就是压阵的距离,充满警告的意味。

    这警告,既是针对李玄音,也是针对伏于暗处的狼群。

    这距离,刚好令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之后,就是等待。

    宫青秀返回凰台之后,隐谷会迅速做出反应。

    “大局为重”四个字看似轻飘飘,其实可以替风沙在江宁摆平大多数麻烦。

    就好像“便宜行事”一样,不直接砸你头上,你都不知道某些词分量多重。

    反正风沙成竹在胸,一点都不着急。至不济三河帮会赶来托底,否则就不会叫流火和授衣护送宫青秀,这本是云本真的活计。

    就算事闹大了,也是明天伤脑筋,今天安全无虞。

    所以,风沙尚饶有兴致的逗弄云本真:“刚才看你踩的很开心?”

    云本真忙道:“他居然胆敢欺负主人,婢子心里生气,下脚就狠了些。”

    风沙笑道:“让我看看袜子上沾血没有。”

    云本真赶紧挪臀,由跪坐变成摊脚。

    尽管套着白袜,仍然显示出足弓柔美的曲弧线条。

    风沙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瞧瞧。

    云本真脸蛋渐热,鼻息略显急促。

    风沙笑嘻嘻道:“去把脚洗洗,顺便把袜子也脱了。”

    云本真羞涩应声,回来时莲步轻挪,晃动的裙下隐约可见两抹雪白。

    风沙勾勾手指。

    云本真红着脸席地坐下,从裙中伸出晶莹夺目的赤足,隔着裙纱依然可见双膝紧张的并拢,雪白无瑕的趾头更是害羞的勾紧,就像她深深低下的小脑袋。

    风沙瞧得有趣,笑道:“你跟我说说,踩上去什么感觉?”

    云本真就顾着使劲了,哪有什么感受,吭哧半天答不上来。

    风沙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凑着耳朵小声几句。

    云本真脸上的两抹霞晕变作漫天霞云,羞不可抑的轻嗯。

    风沙正逗得有趣,云本真耳朵动了动,蓦地旋裙飘起,喝道:“谁在那里。”

    柳艳从垂帘后面轻盈的转了出来,一身黑蛟水靠,极其紧身,浮凸身段令人眼晕。各处还挂着不少水珠,顺着曼妙的弧线滑落足底,更增添诱惑力。

    风沙好不容易拔开视线,转上柳艳俏脸。

    柳艳寒霜罩面,眉目间充满惊人的煞气,手中倒提着一柄小臂长的分水刺,其锐尖与她的美目一样寒芒慑人。

    “风少还真有闲情逸致,这种时候都不忘风花雪月。”

    风沙略微一怔,立时知道柳艳误会了,挥手让闻声赶来的剑侍退下。

    柳艳垂下抬起的分水刺,寒声道:“看在伏少的面上,我不愿为难你,只要下令放开条出路,我立刻就走。”

    显然把风沙当成了首领。

    风沙唔了一声:“如果我说外面不是我的人呢?”

    柳艳冷笑起来:“他们跟着你的船围上来,你动他们动,你停他们停,居然说不是你的人。换做是你,你信吗?”

    “不信,可是事实如此。我正是想以此向公主示警,有人不怀好意。”

    连风沙都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忒没底气了些。

    柳艳目光扫过云本真裙底的赤足,讥讽道:“狎亵美人于怀,好生快活自在。风少的示警也是这么与众不同,悠闲的更像是成竹在胸。”

    风沙生出百口莫辩的感觉,苦笑道:“柳仙子要怎样才肯信我?”

    柳艳摆摆掌中分水刺:“劳请风少派艘小艇随我走一趟,看看公主信不信你。”

    风沙摇头道:“外面不是我的人,拿我当人质没用的,凭白陷入险境。”

    柳艳蛾眉拧起:“风少是逼我动手了?”

    云本真顿时护到主人身前,那对乌黑的眼珠警惕的盯着柳艳,神情特别凝重。

    风沙伸手把云本真拨开,叹气道:“外面当真不是我的人,就算我想随柳仙子走,也找不到小艇。”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风少肯随我走,有没有小艇我都包你过去。”

    风沙呆了呆,结巴道:“我,我不会游水。”

    柳艳眼睛一亮,嫣然道:“那样最好。”

    语毕,闪身,一掌穿云,飘如柳絮。

    云本真被轻飘飘的一掌,轻飘飘的击退,连退几步,仍旧踉跄不稳。

    柳艳抓着风沙,就像抓着一把稻草,直接破窗入水。

    ……

第四百二十七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生在长江边,长在湖泊旁,风沙真没有多少水性。

    全因小时候掉水里差点活活淹死,从此心里有了阴影,根本忘不掉被水没顶,冷水吸进鼻腔,直往肺里灌的恐怖感觉。

    尽管还谈不上惧水,风沙是绝不肯把整个儿脑袋埋到水里的。

    倒也不能算完全不会游泳,多少可以浮着狗刨几下,只要头在水上就行。

    偏偏柳艳一头扎到河里,像条体型完美的美人鱼,贴身的水靠特别突显身段。

    随着冰冷的河水再次入鼻灌肺,幼年的恐惧,弥漫脑际。

    风沙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庞然怪力,居然生生挣断被揪的腰带,一个返身四肢宛如八爪鱼般紧紧缠住柳艳。

    没空感受触感多么美妙弹软,更生不出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扒着柳艳的脑袋往水下直按,一心只想快点把口鼻撑出水面,喘上哪怕一口气。

    柳艳武功再高也禁不住水底下这种濒死缠斗,反手一下掐住风沙的颈侧动脉。

    风沙立时晕了过去。

    再清醒时,已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呕水,呕了半天才略微恢复神智,想要撑起身体,偏得手足无力,只感觉还算明亮,无暇注意这是哪里。

    “风少风少,您还好吧?”

    风沙感觉自己被人翻过身来,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张有些模糊的花容,使劲缩紧双瞳,瞧着是位姿色上佳的少女,十分眼熟,一时叫不上名字。

    少女瞧出风沙眼中的疑惑,忙道:“婢子英夕。”

    风沙想起来了,送给李玄音的三名剑侍之一。

    英夕把风沙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小声道:“婢子服侍您换身干衣服。”

    风沙这才发现浑身湿透,不光地上滩水流溢,英夕的长裙也全被打湿。

    货船上的男人只有水手,风沙打死不穿其他男人的内衣。

    英夕服侍下,风沙勉强罩了身外袍遮体,摸着手腕道:“我的手弩呢?”

    英夕小声道:“对不起风少,婢子现在是公主的奴婢,手弩不能给您。”

    风沙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衣物吩咐道:“想办法弄干,待会儿我还要穿。”

    英夕应了一声,将那堆衣物湿漉漉飞快的叠整齐,紧紧抱在怀里。

    风沙随英夕出了杂物房,顺着廊道去到最里那间本该是他的舱房。

    英夕敲开门,风沙双手拢了拢松散的外袍,踏进门内。

    永嘉公主李玄音坐在首席,柳艳垂手站在旁边。

    两女皆木无表情盯着风沙,颇有些升堂审案的意味。

    柳艳已经换下了水靠,换了上劲装,几缕垂发半湿半干的附着脸庞,更衬肌肤白、乌发亮,异常美艳动人。

    风沙没工夫看柳艳,一对眼睛直勾勾的盯上李玄音的容颜。

    虽然同行一路,李玄音一直没有对风沙展露真面目。

    风沙头次得见,一时间竟是瞧得痴了。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太像佳音。

    顺玉颈往下,下溯胸腹,直至细腰长腿,似乎也和佳音仿佛。

    仿佛佳音从梦中活生生走进了现实。

    李玄音怒道:“你看什么?”

    梦境如琉璃镜般瞬间告碎。

    风沙倏然回神,竟是张口结舌,嗫嚅道:“我,我没看腿,那啥,我是说……”

    李玄音玉面生寒,打断道:“我早该想到,你又是送我船又是送我人,能安什么好心,能是什么好人。”

    李玄音显然已经认定从头到尾都是风沙设下的陷阱,一切都为今天之发难。

    风沙没想到误会这么大,急道:“不是,我那是……”

    “你无需解释,纵解释我也不会听。”

    李玄音的神情居然一下子恢复平静,甚至算得上冷漠,语气更加冷漠,反倒给她天籁的嗓音平添几分空灵。

    “本公主问你,谁派你来的?”

    风沙苦着脸抓着半湿半干的头发,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不知道怎样解释了。

    李玄音淡淡道:“你不说本公主也心知肚明。再问你,你得到的命令是抓我,还是杀我?”

    风沙少有失态,总算冷静下来:“公主信也好,不信也罢,今天我真是恰逢其会,外面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

    柳艳冷笑道:“恰逢其会?换做风少你,会信这么巧的事吗?”

    当然不信。风沙满脸苦笑。

    今天这事并非纯粹巧合,彼此间还是有一定联系的。

    钟学士乃是唐皇用来敲打李泽的一根鼓槌;

    钟学士的女儿跑来凰台向升天阁寻求庇护;

    四灵应他的要求,向各方发出讯息,凰台禁武。

    李泽不被惊动才见鬼了,难免认定四灵插手立太子一事。

    若朝中重臣推举纪国公李善为太子。李玄音又像钟小姐一样被四灵保护起来,然后拿账册一事进行打击。

    两件事加起来足以强行押后立太子,将逼得李泽不得不和弟弟李善打擂台。

    李泽自然不甘心大好的势态付诸东流,那么仅剩下两种选择:

    要么摆平所有重臣;

    要么尽快摆平李玄音。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更简单。

    所以,四灵下午发出凰台禁武令,王龟晚上就带人找来了。

    如此复杂的情况,风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李玄音解释,很多事也没法解释。

    那么,闭嘴成了唯一的选择。

    李玄音美眸死死盯着风沙的眼睛,冷然道:“你不说话,是默认了?”

    风沙叹了口气:“不是默认,是没法解释。”

    李玄音轻哼一声:“是不想解释,还是不能解释。”

    风沙脸上苦笑更浓。

    柳艳插口道:“我和风少有交情,实在不愿让你难堪,还是照实说吧!带了多少人,有什么布置。你知道我柳艳出身帮派,不是江湖传言的什么仙子。”

    风沙斜柳艳一眼:“你刚才呛我水,我记着了。”

    柳艳嫣然道:“我也没想到风少居然会怕水。如果风少不肯老实交代,恐怕马上又要呛水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风沙立马道:“我不知道外面多少人,什么布置,不过我保证没事,安心等一会儿就好。”

    柳艳一扭蛮腰,仪态万千的走近,娇笑道:“看来风少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

第四百二十八章 接连打脸

    柳艳越走越近,风沙灵光一闪,叫道:“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宫大家吧?”

    下午宫青秀提过一嘴,柳艳向求她求助。

    显然柳艳受过隐谷相关人士指点,危机时可以带着李玄音向升天阁寻求庇护。

    在外人看来,风沙这个东主仅负责打理日常的杂务。

    宫青秀的名声才是毋庸置疑的,乃是升天阁的当家。

    柳艳顿时停步,回眸瞧了李玄音一眼,蹙眉道:“虽然风少是升天阁的东主,不代表你私下里做了什么坏事都会让宫大家知道。”

    “我做没做坏事,当着宫大家面自然一翻两瞪眼。”

    “你是说宫大家现在过来?还是我们现在过去?”

    柳艳掩嘴娇笑,美目中殊无半点笑意。

    风沙忙道:“不是现在过去,是待会儿过去。”

    “听着像缓兵之计,公主觉得呢?”

    李玄音淡淡道:“不是像,就是缓兵之计。”

    风沙干笑道:“哪能呢!我这是实话实……”

    话未说完,就被打脸。

    船身突然震动,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自甲板隐约传来。

    英夕发颤的娇呼道:“云首领!”

    云本真叱道:“贱婢,你敢拦我?”

    这艘货船本就不大,兵器的撞击声叮当响起,又很快消失。

    船上水手就是乌合之众。

    除开柳艳之外,就是风沙送给李玄音的三名剑侍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

    凡是剑侍,没有不怕云本身的,见云首领带头冲锋,已慌得手足惧软,英夕三女勉强挡了几下,被尽数拿下。

    幸亏来的全是以前的姐妹,多少顾念情分,没有下狠手。

    听着外间动静,风沙不喜反惊。云本真一动,势必引发连锁反应。

    王龟无法主事,李泽的人群龙无首。只要情况不变,谁都不想承担责任,自然举棋不定,短时间内绝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情况有变,等于逼人下定决心,恐怕会立马跟着动手。

    柳艳不知何时闪到窗便,美目往外扫量,冷冷道:“公主说的没错,就是缓兵之计。风少,你的人不光打上船,还都已围上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风沙当真百口莫辩,苦笑道:“云本真公主是认识的,她来救我很正常。外面那些真不是我的人。”

    李玄音漂亮的大眼睛射出恨意,死死盯住风沙道:“本以为你仅是贪财恋权,勉强还算个好人,岂知嘴里没有半句实话,算我看错你了。”

    不管怎么说,一路被风沙护送来江宁,又是送人又是送船。

    李玄音多少还是记情的,盼着风沙给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实话实说也行。

    没曾想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事实当面打脸,仍在砌词狡辩,实在令人不齿。

    风沙刚要张嘴,柳艳已从窗口飘回来,一把掐住风沙的脖子,挡在自己身前,同时护到李玄音身前。

    舱门应声破开,云本真带人冲了进来,抬眼便见主人受制,叫道:“放手。”

    柳艳把红唇凑到风沙耳边:“下令她们让开。”

    风沙喉咙被掐住,断断续续道:“你们让开,跟在附近保护公主。”

    李玄音见他这时还捡好话说,脸寒如水道:“我用不着你的人保护,让她们有多远走多远。”

    风沙想摇头偏又摇不动,只好说道:“我和外面那群人真不是一伙的,他们不会听我的话,没有真儿保护,公主会很危险。”

    柳艳手上用劲,风沙脸憋得通红,立时作声不得。

    云本真急道:“我让我让,你手上轻点。”

    柳艳一手挟持着风沙,一手护卫着李玄音,从舱里走上甲板。

    云本真带人跟着,不敢离远也不敢离近。

    柳艳转目河面岸上,又冲风沙耳边道:“下令放我们走。”

    风沙扯着嗓子喊道:“你们都让开。”

    他心知解释无用,不如让事实说话。

    岂知话音刚落,又被打脸。

    不知哪里传来声尖利的口哨,河上的小艇,岸上的人影,居然真的开始撤开。

    李玄音冷笑道:“还说不是你的人?”

    风沙瞧得目瞪口呆,旋即回神,心下恍然,隐谷收到宫青秀的报信了。

    隐谷的反应还真特么快呀!快到刚好把他给坑苦了。

    柳艳又道:“叫他们弄辆马车送过来。”

    风沙只好叫道:“弄辆马车。”

    这回半晌没动静。人家都撤走了,弄个p车啊!就算没撤也不会听风沙的。

    柳艳手上再次用力,风沙的脸庞迅速红涨发紫。

    云本真慌道:“你松手,我去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岸抢马车。”

    当即有几名剑侍顺着舷梯跑上码头,分头奔去抢车。

    别说,还真的很快抢来一辆。

    柳艳钳着风沙,逼云本真等人再退开一些,然后护着李玄音下船到马车旁边。

    奈何挟着人质不好赶车,柳艳又不放心风沙和公主单独呆在车厢里。

    云本真机灵的很,忙让手下不准靠近,自己拦到马车前面,叫道:“我来赶车,就我一个。”

    柳艳缓缓摇头:“我信不过你。”

    谁知道云本真会把车赶到哪里。

    李玄音掀开车帘探出脑袋:“让她赶。”

    云本真悉心伺候了李玄音一路,绝对算得上千依百顺。李玄音对她很有好感。

    柳艳迟疑道:“公主这……”

    云本真大喜过望,抢话道:“公主放过主人,婢子保证听话。”

    “忠心护主,不错。本公主答应你,等安全了一定放他离开。”

    公主答应了,柳艳只好点头,拖着风沙进到车厢里。

    云本真跳上马车,拽住缰绳,扭头问道:“公主想去哪?”

    车厢内,柳艳回道:“过饮红桥,去中城。”

    诸司衙门很多设在中城区,没人敢在那一片乱来。起码柳艳认为李泽不敢在那里对公主动手。

    柳艳掀着车帘一角往外看,引导云本真到处乱转,明显利用错综复杂的街巷甩开跟踪。

    风沙听了一会儿听出门道,柳艳根本不熟悉街巷,好几次引到死胡同里。

    看似左拐右拐的乱拐,其实很明确方位,显然知道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仅是不愿直接说出来。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法眼宗

    江宁城西北有座石头山,与城墙浑然一体,月光下黑沉如墨。

    山势椭圆,蜿蜒伸展,西面的悬岩峭壁紧逼长江,山下南侧便是江宁城西门和下水门之间夹而形成的水陆码头。

    名字像江城的石城山,重要性也类似,自古便是阻北敌南渡的天然屏障,乃兵家必争之地。

    街市上时,还是柳艳指路,越靠近石头山,越显偏僻,换为李玄音指路。

    到了一处山坳旁边,李玄音吩咐柳艳抓着风沙下车,催着云本真卸马藏车。

    云本真一一照做。依她看来,把马宰了最安全,免得有人来个老马识途,奈何李玄音不肯,只好卸了马辔头,咴律几声把马赶走。

    沿着山坳小径转了几转,穿过一篷茂密的繁草,居然出现一个小谷,月光下一栋不大建筑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风沙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座破庙。

    没有牌匾,门窗都腐朽了,屋顶塌了大半,生着杂草的碎砖碎瓦像披被一样覆在佛像身上,仅有墙角处的地面还算平整,有夹墙挡身,有片瓦遮头。

    风沙不禁奇怪,李玄音好歹也是位公主,怎么知道这么隐蔽且残破的地方?

    云本真倒很自觉的跑去收拾,于墙角清出一片落脚地,还寻了两块还算干净残石板搬来当凳子。

    几人围来坐下。

    李玄音自然是有位子的,柳艳当仁不让的坐了另一块。

    云本真压下眼内冷芒,又去寻了块石板给主人搬来坐。

    乘车走路时还看不出来,这时抱着石板小跑来去,云本真显得略微的瘸拐。

    李玄音忍不住问道:“你的脚受伤了?”

    云本真偷瞄主人一眼,红着脸摇头。她急着救主人,随便蹬了一双剑侍的鞋,既不合脚,也没穿袜子,当然不舒服。

    风沙干咳一声,岔话道:“公主常年不住江宁,怎会知道这种地方?”

    李玄音不耐烦道:“你总是这么好奇吗?”

    风沙干笑道:“就是随口问问。”

    柳艳不屑道:“虚伪。”

    风沙让着李玄音,不代表会让柳艳,含笑道:“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柳副帮主,体贴顺心,妩媚可人,说话还好听。当时真不该浅尝辄止,应该更深入交流些。”

    柳艳说好听点是柴刀帮的副帮主,掌管对外事务,其实就是个交际花,易云手中的一件玩物而已。

    也就是搭上了连山诀的风口,所以一飞冲天,之后奇遇不断,结识的大人物多了起来,成为江湖上有名的仙子,眼界也高了起来,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被人揭了老底,柳艳不免羞怒:“你……”

    风沙打断道:“对了,易东主去世之后,不恨坊由夕若姑娘接掌,如今也来江宁了。我记得柳仙子好像与夕若姑娘相熟,有空何不再续前缘?”

    柳艳忍不住问道:“夕若姑娘怎么也来了?”

    “赌馆也是买卖,自然哪里赚钱去哪里,这不来江宁试试水深水浅吗?”

    柳艳顿时不吭声了,感到浑身不自在。

    柴刀帮本来就是不恨坊掌控的外围帮会,易夕若对她乃是真正的知根知底,没有一丁点死角。

    无论她在江湖上多么风光,一旦面对易夕若,等于面对不堪回首的过往,像个被扒光的柔弱少女,撑不起半点尊严。

    李玄音冷冷打量风沙几眼:“你好像忘了现在只是个俘虏,性命仅在本公主一念之间。”

    风沙赔笑道:“哪能呢!我就是担心这里不安全。何况又残破又寒冷,哪是公主该呆的地方。”

    李玄音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里最安全。”

    风沙听得一愣,疑惑道:“这里和李泽有什么关系?”

    李玄音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六哥对我最危险,还敢说你不是他派来的?”

    风沙顿时语塞,苦笑道:“随公主怎么想,反正我不是。”

    李玄音眼中满盈杀机,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云本真忙护到主人身前,弱弱叫了声:“公主不要。”

    尽管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这般迁就永嘉公主,并不妨碍她更加低声下气。

    李玄音显然很喜欢云本真,语气转柔:“你不要跟着他了,以后跟着我,保证好好待你。”

    柳艳跟着道:“刚才我还看见他欺负你,何必对他死心塌地。有公主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云本真低着头摇摇头。

    就凭现在这副怯生生的样子,绝对想不到她多么心狠手辣。

    李玄音蹙眉道:“他怎么欺负了?”

    柳艳赶紧附耳。无非看见风沙叫云本真脱了鞋袜,又如何亵玩之类。

    李玄音俏脸微红,狠狠瞪了风沙一眼。

    风沙忙道:“公主要是不喜欢英夕她们服侍,我再送你几个贴心的,直到满意为止。就真儿不行,我离不开她。”

    云本真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欢喜起来,暗道主人果然最在乎我,最心疼我。

    李玄音冷漠道:“任你舌绽莲花,现今也由不得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六哥到底想怎样。交代清楚,本公主放你性命,否则石头山就是你的葬身处。”

    风沙想了想道:“公主之前告诉我手中有一本账册,李泽绝不允许让唐皇陛下看见吗?李泽今次派人来围,就是想让公主闭嘴。”

    既然李玄音不信任他,那么想问出些什么,必须欲取先予。

    李玄音默然半晌,轻轻问道:“闭嘴是什么意思?”

    风沙小心翼翼的道:“我个人猜测,就是字面的意思。所以公主的处境很危险,这里再安全,也非久留之地。”

    李玄音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六哥号莲峰居士,你以为莲峰是哪里?”

    风沙啊道:“就这石头山?”

    李玄音哂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里有座兴教寺,乃无相禅师三座开堂接众的道场之一,父皇尊其为法眼大禅师。六哥常留宿寺内,向无相禅师请益。”

    风沙微微皱眉,他知道法眼宗。

    此宗乃是华严宗的分支,无相禅师就是开宗之人。

    佛家各宗派中,法眼宗特别和儒家声气相投,所以与隐谷的关系特别密切。

    李玄音接着道:“总之这里相当安全,六哥就算猜到什么,也不敢大动干戈。”

    ……

第四百三十章 自讨苦吃

    风沙认为李玄音太过一厢情愿,可惜因为他的关系,李玄音似乎连宫青秀都信不过了,宁可躲进山里藏起来,也不肯托庇于升天阁。

    “公主总躲在山里也不是个事,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上一世不成?”

    那本账册是有时效的,必须赶在王萼占下潭州之前,才能对李泽造成足够的威胁。待王萼履行密约不再称帝,李泽的声望将如日中天,这事也就不算个事了。

    奈何这段时间很长,短则数月,长则近年,真要这么躲下去,李泽会越来越急迫,李玄音将越来越危险。

    李玄音的眼神起了波澜,怒道:“要你管。”

    她一心只想着找个地方避难,根本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结果被风沙一语戳破虚幻的安全感,顿时令她怒不可遏。

    风沙赶紧闭嘴。

    李玄音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抬头盯着风沙道:“六哥到底付了你多少钱?”

    风沙一听有门,笑道:“公主打算付多少?”

    李玄音沉默少许,启唇道:“反正比六哥付的多。你不是说,要学吕不韦来个奇货可居嘛?你在我这里当人质,真儿替你传达命令,事成之后,有你好处。”

    风沙沉吟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公主为什么非要和李泽过不去。只要把这本账册交出去销毁,李泽只会欣喜若狂,非但不会对公主不利,反而万分感谢。”

    李玄音冷冷道:“本公主先是父皇的儿臣,然后才是哥哥的妹妹。”

    风沙凝眉不语。他听出来了,李玄音所做这一切,恐怕出自唐皇授意。

    再往深里想点,李玄音应该一早就受了唐皇的密令,负有监看李泽的使命,难怪会得到那本账册。

    李玄音不耐烦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风沙叹气道:“好吧!公主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之前他特意远离李玄音,就是担心把她扯进漩涡,没想到人家非跳进来不可,拦都拦不住。心中多少有些埋怨,看在佳音的面上,生气不得,只能认了。

    李玄音摇头道:“我信不过你,你必须授予真儿全权,我跟她交代。”

    风沙忙道:“她就是个婢女,就算我授予全权,也不知道找谁,公主还是跟我说好了。我人就在这里,办砸了事,死的人是我,公主有什么不信呢?”

    李玄音迟疑片刻:“你知道性命攥在本公主掌心就好。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多少人手在江宁?三河帮你又能调动多少人?”

    她从柳艳口中得知风沙和辰流柔公主,以及三河帮的关系。虽然这点势力在江宁不算起眼,好歹比她孤家寡人强多了。

    “公主直接吩咐事就行了,办成一切好说,办不成我又逃不掉。”

    李玄音缓缓点头:“几天后宫大家将在凰台举办一场宴会,只要本公主当众亮相,量六哥不敢再乱来。不过,事前绝不能让他知道。”

    风沙眼睛一亮:“我是升天阁的东主,弄几张空白请柬不难,宫大家不说,事前没人知道。”

    凰台乃是他撑起的场子,李玄音只要踏进来就安全了。

    “宫大家誉满天下,本公主相信她的人品无暇,就怕不小心说露嘴,所以请柬还是偷偷弄来为好,不必让宫大家为此费心。”

    显然李玄音还是信不过宫青秀。

    风沙哦了一声,向云本真道:“你私下找天霜小姐要几份空白请柬,就说我有几个江湖朋友想要见见世面,奈何身份有些见不得光。公主你看这样说行吗?”

    李玄音瞧向柳艳。

    柳艳小声道:“宫大家的徒弟,伏少的师姐,江湖人称小剑仙,为人仗义豪爽。我看行。”

    李玄音问道:“你几天不回去,她不会起疑吧?”

    “不会,我本来就不是天天呆在升天阁。另外让真儿找伏少,以同样的理由让伏少派人散宴之后弄场纠纷,在门口大打一场,方便公主趁乱退走。”

    风沙已经猜出李玄音的打算。

    凰台宴会各方高层云集,李玄音认为李泽不敢在此轻举妄动。甚至可以当众抖出账册一事,李泽就算气得跳脚也无可奈何。

    然而在风沙看来,李玄音完全不明白利害关系,以为唐皇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反应,那么只要设法让唐皇知道她已回到江宁,她就安全了。

    岂不知唐皇处境十分艰难,如果能够护住女儿,早就撒开无数人找到并保护了。李玄音不会流落在外面,连皇宫都回不得。

    李玄音一对美眸亮起来,欣然道:“你很聪明,这主意很不错。”

    风沙笑了笑,冲云本真道:“你都听到了,这就去办吧!公主是好人,你把事办妥当,我就不会有事,记得快去快回,不准乱跑。”

    如果不加这一句,待会儿云本真就会带着风门的人打来了。

    到时又下不得狠手,李玄音跑掉怎么办?之后必成惊弓之鸟,到处乱撞又怎么办?不如顺她心意,几天后去到凰台就一切安稳了。

    云本真仔细瞧着主人的眼色,轻轻点头。

    “不忙走。”李玄音把云本真拉到身边耳语。

    显然吩咐云本真办些私事,不愿让风沙知道。

    柳艳则故意找风沙说话。

    李玄音很快吩咐完,云本真过来道:“主人要保重,婢子快去快回。”

    云本真一离开,四下立时安静下来。

    李玄音盘坐于石板上,来了个五心朝天。

    柳艳拈指转腕抖臂,哗哗几下风响,同样摆了个打坐的姿态。

    随着夜幕更深,这座破庙八面漏风,不光冷,湿气愈重,

    李玄音自幼修玄,柳艳则会内功,对于打坐根本习以为常,一个赛一个面色红润,浑不把山里的春夜寒当回事。

    风沙这才发现自己换了身水手的衣服。

    最要命仅披了一层,松松垮垮的根本没穿里衣,寒气湿气直往里钻,很快脸都冻青了。

    风沙实在坐不住,只得抱臂起身,在破庙里一个劲的转圈,不时搓手,不住哆嗦,心道我真是自讨苦吃,佳音啊佳音,你怎么会有这么个任性的傻妹妹。

    ……

第四百三十一章 沉冤得雪

    风沙哆哆嗦嗦的转悠,李玄音和柳艳自顾自打坐,毫不搭理。

    过了很久,柳艳忽然睁开眼睛,冲风沙低声道:“你过来,噤声,有人来了。”

    风沙微怔,过去缩肩坐下。

    云本真回来不会这么快,莫非李泽的人找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连风沙都听见了。

    似乎只有一个人,尽管脚步很轻,踏地仍然沙沙,不像会轻功。

    庙门外传来啾啾鸟鸣,李玄音和柳艳相视一眼,一同起身。

    柳艳撮唇嗡鸣,回以鸟叫。

    一个蒙面人进得庙门。

    全身覆着黑斗篷,连头都遮住了,看不清样貌和身形,分不清是男还是女。

    李玄音迎上去笑道:“你总算来了。”

    黑斗篷轻轻点头,目光转向风沙。

    眼睛特别明亮,眼型特别迷人,眼神特别柔和,不乏精明狡黠,更像会说话。

    李玄音显然看懂了眼睛所表达的意思,回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三河帮客卿,刚才奉命带人杀我,被柳仙子擒贼擒王。若非先擒下他,今天我就危险了。”

    黑斗篷没有做声,仅是微微低头,往上扯了扯遮面。露出的纤手特别的白皙,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辉。

    李玄音笑道:“没事,他逃不出我的掌心,现在逃不出,以后也逃不出?”

    黑斗篷轻声道:“还是小心点好,我不想别人知道我。”

    蒙面下透出闷闷的女声,明显压低了嗓音,还是十分动听。

    柳艳转脸盯着风沙:“我打晕他。”

    风沙赶紧跳开:“够了啊!今天你呛我一次水,够了啊!不然我记仇了。”

    柳艳嫣然道:“风少记仇又想怎样?”

    风沙正色道:“你会很后悔。”

    “是吗?后悔什么滋味,我还真想尝尝。”

    柳艳娇笑探手,近乎瞬移般到了风沙面前:

    黑斗篷叫道:“等等,我有话说。”

    柳艳立时停手,和李玄音同时转目探询。

    黑斗篷道:“刚才说奉命,他奉谁的命?”

    李玄音疑惑道:“你不知道?就是我六哥啊!”

    黑斗篷摇头道:“李泽派的人叫王龟,已经被血糊糊的送回来,我以为是你们做的,还在担心你们能否安然脱身。接到传信就来了,担心了一路。”

    风沙心道原来李玄音偷偷吩咐云本真的事,就是联系这个神秘人。

    等等,她说“送回来”?这女人莫非是李泽府上的人?

    柳艳失声道:“王龟?”

    李佳音道:“原来是他。”

    黑斗篷问道:“你们认识?”

    “他当过两广武林的副盟主,江湖上名声不小,曾在潭州和伏帮主抢过连山诀,还听说与宫大家也有点关系。总之是个门路很广的人,很难缠。”

    柳艳说着,瞧了风沙一眼。那次还是她给风沙报的信,是不恨坊的人通知王龟,伏剑刚从不恨坊出来。王龟的信后立马找伏剑抢连山诀。

    黑斗篷点头道:“那么问题来了。李泽派的人是王龟,他是谁派的?王龟又是被谁打伤的?”

    两女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风沙挤出个笑脸:“苍天有眼,总算沉冤得雪。我一直解释,两位怎么都不肯信,现在总该信了吧?王龟先来找的我,被真儿打伤。说起来,是我救了两位。”

    李玄音拧起秀眉:“他为什么先找你?”

    风沙苦笑道:“我和他关系不好啊!他攀上李泽这根高枝,又带着一大批高手意欲加害公主,半途看见我了,还不跑来显摆一下,威吓一下。”

    柳艳提醒道:“公主,王龟为连山诀找伏少打了一架。他,他是三河帮客卿。”

    风沙使劲点头。尽管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能说通就好。

    李玄音狐疑道:“如果不是你,为什么六哥的手下那么听你话?你喊一声就撤走了?你打伤了他们的首领,他们也不找你报复?”

    风沙耸肩道:“公主问我,我问谁去?”

    黑斗篷柔声道:“应该和他无关,是隐谷派人赶来警告,李泽只能下令撤退。”

    风沙顿时转目,仔细扫量黑斗篷。

    这女人不光是李泽府上的人,而且地位很高。

    李玄音脸色微变几下,旋即恢复平静,淡淡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了,现在算我道歉好了。不过,我要你办的事,你还是要办好。”

    风沙松了口气,笑道:“公主放心,一定办好。”

    黑斗篷又道:“这事怪我,没能提前知道李泽要对你们动手,若非王龟受伤而回,隐谷又派人警告,我都不知道有这事。”

    李玄音叹气道:“我知道,你也难。对了,见过父皇吗?”

    黑斗篷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道:“我进了宫,父皇不肯见我。”

    李玄音显得无比惊讶:“不见你,怎么可能?那母后呢?”

    黑斗篷哑声道:“也没有。”

    李玄音紧张起来:“父皇不会出事吧?”

    黑斗篷缓缓道:“父皇派心腹传了小话,让我一定保护你。”

    话到这里,风沙大约猜出了黑斗篷的身份,当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玄音喃喃道:“怎会这样呢?父皇为什么连你都不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黑斗篷幽幽道:“说明父皇有所为难。”

    风沙心道可不是为难嘛!迫于形势,堂堂皇帝居然连女儿都护不住。

    准确说是不敢护,就怕令不出宫门,或者太多官员当中观风,甚至直接选择逢迎唯一的皇储李泽,跟皇命唱反调。那时才叫颜面扫地,权威荡然无存。

    皇帝的权威和亲生女儿相比,当然权威更加重要。哪怕有一丝丢掉的可能,唐皇都不会去赌。否则真要拉开架势蛮干,总会有死忠的官员肯卖死命的。

    然而那样的话,等于逼人站队,朝堂立马分裂成两边。无论哪边赢了,一大批官员权贵都免不了被清洗的命运,于国损耗太大。

    总之,最是无情帝王家。

    同样还是“大局为重”四个字压着,一位公主根本微不足道。

    李玄音发了阵呆,忍不住道:“什么事还能让父皇为难?”

    她本以为联系上父皇就能够犁庭扫穴,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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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