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兴风之花雨TXT下载兴风之花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

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八章 初月出云

    众人惊呆了。

    如果他们刚才还把符图当成一个发着酒疯、仗着家世胡言乱语的纨绔,这会儿真真切切感到了扑面的恐惧。

    一个鲜活的生命,窈窕的美人,人家说杀就杀,说死就死。

    谁不害怕?

    本来离得很近的一些人,惊慌失措的往人群里躲。

    纷纷如此,一下子空开一大片

    有亲随拍马道:“出师之前需祭旗,洞房之前当然也要染血,求的是红上加红,喜上加喜,大吉大利。”

    符图好像被血腥味刺激的清醒了一些,笑道:“不错。”

    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不知谁起了头,围观众人开水般沸腾起来。

    一个个奔逃乱窜,不乏尖叫吵嚷。

    喊什么的都有,也有吵着要报官。

    符图不屑而笑,拿瘸腿踢开头颅,歪头吩咐道:“去,给她赎了身,把卖身契取来,算我把她买下了,做逃奴处理,免得别人说我滥杀无辜。”

    自有亲随领命而去。

    有个尚没走的儒生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道:“休想混淆视听,等官差过来,我会作证你滥杀无辜。”

    符图醉醺醺地转身道:“当证人,那就要报上姓名出身。对了,上次也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跳出来恶心我,好像还是官宦子弟,他后来怎样了?”

    亲随接口道:“他辱骂三爷的亲侄女,啊,就是当今的皇后,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移灭全族,男丁处斩,女眷为奴。”

    “三爷好心,特意保下他的性命,还为女眷赎身,连他一起送入码头妓寨,让他的亲娘姐妹,老婆女儿亲身帮他赎罪。另外,他也算细皮嫩肉,嘿嘿~”

    一众随从不怀好意盯着那儒生,一唱一和,极尽威胁之能事。

    那儒生脸色惨白,呆了少许,掩面而去。

    这时,风吹开了当空之云,露出了新升之月。

    皎白的月光洒满小院,照亮一张白皙精致的绝色容颜,更把一袭素裙照得比雪还白。

    初云不知何时现身于院中,似乎冷若冰霜地绷着俏脸,星眸之中实则饱含胆怯和无奈,强撑的神情予人一种心虚心慌的感觉。

    加之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符图一群人的对面,看着既无助又可怜。

    风沙扫了一眼,转目去瞄纪国公夫妇。

    李善显得有些愤怒,隐约透着惋惜。他当然知道符家在北周的势力,不是他一个出使的皇子可以左右的。

    以符图的身份想要摆弄区区一个客栈的老板娘,当然可以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任何倔强、矜持、反抗那都是螳臂当车,会被轻易亟灭成灰。

    这个我见犹怜的漂亮女人一定受尽屈辱和折磨,任凭予取予求。

    再看看符图那副不堪入目的醉酒尊容,真有种猪拱白菜,暴殄天物的感觉。

    是个男人都会惋惜至心疼,奈何无可奈何。

    钟仪慧有些感同身受,不禁回想起她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无奈和无助。

    就像陷入蛛网的蝴蝶,不管如何挣扎,哭泣哀求,愤恨怒骂,直至力竭,依然全无用处,只能绝望看着蜘蛛慢悠悠地靠近你,狰狞的吞食你。

    她极力讨好姐夫,无非是希望姐夫能够在丈夫陷入艰困之际,念着情面予以庇护,她实在不太可能为了一个素味平生的女人,耗掉姐夫的感情。

    风沙见两人居然流露怜悯的神情,显然真的不认识初云。

    初云是什么样女人,他最清楚不过了。

    江宁芙闺楼的花魁,南唐侍卫司的女谍,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做一只温顺的猫奴,用尽一切办法讨你欢心。

    就这点场面,初云根本不会在乎,这副矜持又无奈的可怜样子肯定是装的,只是装的很像,瞧不出假装而已。

    亏得风沙见过初云的另一面,否则也分辨不出来。

    初云以这种方式在他面前亮相,如果他出面救下,顺理成章的搭上关系。

    如果他不出面,初云可以就此搭上符图。

    对于南唐密谍来说,绝对不亏。

    然而,没有办法因此认定初云并没有脱离侍卫司,还是南唐的女谍。

    总之,横看竖看顺理成章,左看右看全是巧合。

    任你满心疑虑,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就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符图一声得意的长笑,打断了风沙的思绪。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陪我一晚,这个冒犯我的伙计我就不追究了。咦,这小子居然还敢瞪着我。”

    初云转眸凝视那个被两人压在地上堵着嘴,仍旧努力昂头的倔强青年,幽幽一叹,转开目光。

    符图道:“看来他很喜欢你啊!嘿嘿~我要他亲眼看着三爷我怎么得到你的。”

    那活计脸色涨红,颈上额上青筋鼓胀,呜呜得使劲挣扎,眼睛都快瞪出血框。

    符图哈哈笑道:你做梦都高攀不上的冰山美人,到我这里也得化成一盆水,三爷我可以拿来洗脸,也可以拿来洗脚。别不服气,待会儿三爷做给你看。”

    那伙计使劲闭上眼睛。

    符图冲初云道:“我等不及了,就去你的闺房。你们把他也给三爷我押进来,必须保证他一眼不漏。哈哈,你们也有眼福了,看看三爷如何威猛。”

    来看热闹的人这时大都跑光了,起码街面上没有,角落里还猫着些人偷窥。

    另外,客栈各个窗户也有人探头。

    有人瞪眼,无人出声。

    就听符图的笑声满院,以及亲随拍马之声不绝于耳。

    风沙心里再多疑虑,终究不能看着初云真的被人给欺负了,往廊外探出脑袋,笑吟吟地道:“符三爷,咱们又见面了。”

    初云闻声转眸,娇躯一震,樱唇微分欲呼,双手交叠捧心,似乎又惊又喜。

    符图愣了愣,仰头张望,距离稍有些远,醉眼也有些朦胧,加之背着月光,仅是得见个人脸的轮廓,瞧着似乎有些熟悉,问道:“你是谁?”

    风沙做个手势,又勾勾手指。

    流火轻悄悄地出门,招呼候于门外及隔壁的弓弩卫行动。

    绘声则取来灯盏,凑来照亮主人的脸庞。

    符图瞪大眼睛,总算看清风沙,神色瞬变,酒红的脸庞一下子铁青起来。

    ……

第六百八十九章 勾栏石狮

    风沙对上初云那惊喜交集的美眸,含笑点头,转向符图道:“符三爷在此当众杀人,可能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好心相劝,尽早离去,否则必将大祸临头。”

    这里离四圣观这么近,肯定是四灵的地盘,朱雀掌控的产业,没有其他的可能。

    符图阴着脸道:“谁的地盘也休想唬住我,我劝你少管闲事。你已经接二连三搅我兴致,事不过三,我警告你,符三爷不是软柿子,别欺人太甚。”

    第一次是内城码头,第二次是桃花洞午宴。

    “欺人太甚又怎样?”任松施施然的由状元楼的后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勾栏院门前。

    随着他的现身,四下里涌出一众红袍人,或奔于巷弄,或跃于房檐,速度极快,一个个好似飞凤起腾,明显都会轻功,显然都是高手。

    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下子占住院内院外的高点和空缺,高高低低的形成合围之势。

    这些人是朱雀卫,别看现在空着手,其实腰带是朱雀软剑,出剑第一下最快最狠,最防不胜防。

    相比于玄武卫,朱雀卫更倾向于单打独斗,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如果与玄武卫一对一,又或者在狭窄的地方,朱雀卫稳赢不输,甚至一对三、四都有胜算。

    十对十,胜负持平。

    百对百,胜负倒转。

    任松乃是北周朱雀观风使,汴州朱雀都是他的属下。

    风沙知道朱雀一定知道他来这里,仅是没想到任松会亲自现身。

    这时,流火急匆匆冲了进来,向主人附耳道:“朱雀卫接管北楼,仅剩我们这两间房。”

    风沙嗯了一声道:“没事,不用理会。”

    任松带着朱雀卫现身,肯定会在附近清场。

    客栈那些窗户,已经无人张望。

    附近墙角之类的地方探头探脑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符图惊得酒醒,转头张望少许,色厉内荏的冲任松道:“你又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任松根本不搭理,向风沙遥相抱拳道:“风少您说怎么处置他?”

    风沙皮笑肉不笑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除了这位符三爷,其他人该当偿命。”

    任松向他请命,摆明不安好心,这是借刀杀人。

    只要他一点头,人是朱雀杀的,帐会算在他的头上。

    四灵将会因此和符家和佛门结仇,使他这个全权特使的转寰余地会变小,并且还会受到四灵高层的质疑。

    一举多得,换成他也会这样做。

    任松毫无被看人破心机的尴尬,轻轻点了下头,淡淡道:“都听到了?杀。”

    一众朱雀卫应声跃入客栈院中,一身身红袍好似凤凰辐溢的流焰,纷纷甩出腰中软剑。

    仅一个照面,仅剩符图还站着,他所有的亲随皆瞪眼捂颈,七零八落的歪倒。

    初云好似被吓到,花容失色,止不住的后退。

    那个被押着的伙计,被押他的那两个人重重地压在下面,口中呜呜作响,使劲的扒拉双手,扭摆身体想要挣脱。

    任松再向风沙抱拳道:“风少还有客人,我不多打扰了,告辞。”

    风沙有些意外,任松利落来、利落走,并没有预想中的节外生枝,令他感受到了善意,现在有外人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还以善意道:“有空请你喝酒。”

    任松笑道:“一定。”转向发呆的符图道:“狗命保下了,还不快滚?我并不介意打瘸你另一条腿。”

    符图瞪着红眼似想记下他的模样,大口喘了几下,忍气吞声的拖着瘸腿走了。

    任松冲着他的背影道:“这三街三巷六坊是我的地盘,你左脚进来断左脚,右脚进来断右脚,两只脚都踏进来,恭喜你,两脚都不断,断你两脚中间的东西。”

    符图脚步略顿,然后走得更快了。

    任松笑了笑,转身离开,一众朱雀卫跟着离开,顺便把所有尸体全部拖走。

    十几名仆役打扮的蒙面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拎着水桶扫帚之类,鱼贯进到院中,哗哗泼水,唰唰扫血,还有人扬洒香粉。

    风沙向纪国公夫妇抱歉道:“我尚有事,今天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下次我请你们,告辞。”

    纪国公夫妇一愣一愣的,风沙出门半天,他们还没回过神。

    又过少许,钟仪慧颤声道:“姐夫他莫非是四……”

    李善嘘了一声,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出口易生祸。”

    钟仪慧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李善默然半晌,道:“佳音姐嫁给姐夫的时候,我年纪尚幼,不知道姐夫是谁,宫里没人再提过佳音姐,好像她从不存在,后来皇叔提到过只言片语……”

    钟仪慧忍不住道:“别卖关子,快说呀!”

    李善附耳道:“姐夫是四灵少主,可惜被废了。佳音姐打小就被父皇送到他的身边,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只要我还认他这个姐夫,他就不会不管我。”

    钟仪慧怔了片刻,叹道:“只知道姐夫手眼通天,好像什么人都认识,什么事都能说上话,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原来是这样的背景,难怪。”

    李善又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外传,他们很忌讳这个。”

    钟仪慧点头道:“姐夫毕竟被废了,日子肯定不好过。若非必要,咱们不要整天麻烦他。”

    李善叹气道:“我说是出使北周,其实无异于为质。如果没有姐夫的庇护,两国之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将首当其冲。我倒是不怕,怕你受委屈。”

    钟仪慧牵起丈夫的手,笑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李善望着笑容异常明媚的妻子,一时间竟是瞧痴了。

    风沙从状元楼的楼上来到勾栏客栈的院外,也就一炷香的工夫。

    院中除了一地泥泞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初云俏生生的候在房门口,那个伙计站在她的身后,拿着复杂的眼神盯着院门外的风沙。

    风沙并没有看人,也没有进院,反而背着双手,饶有兴致的扫量门外那两座石狮子,含笑道:“初月出云,长虹饮涧。上有勾栏,并有石狮。”

    初云那美丽精致的脸庞上古井不波,仅是美瞳光芒剧闪,尽管一瞬之后便收敛如常,风沙仍旧尽收眼底,瞧了个清清楚楚。

    ……

第六百九十章 生子名云

    勾栏客栈,初云香闺。

    风沙靠在床头翘着脚。

    初云跪坐床上并着腿,依偎在风沙的身边低低地垂首,露出细腻的粉颈,双手高捧着一个挂着铃铛的项圈,似乎正等着风沙给她拴上项圈,挂上铃铛。

    风沙不接,甚至看都不看,自顾自地说着话。

    “初月出云,长虹饮涧,上有勾栏,并有石狮。这句话出自前唐张鷟的朝野佥载,说的是赵州的赵州桥,此桥的特点是勾栏上有石狮子。”

    初云保持着姿势不动,并不做声。

    她没有必要狡辩“勾栏”客栈和店门外摆的“石狮”是巧合。

    既然风少把这些全部联系到一起,已经摆明不信这是巧合了。

    “初月出云,长虹饮涧。本为初日出云,长虹饮涧。描写的是观赵州桥雨后彩虹的美景。初日改初月,说明是时间,初月指正月。雨后有虹,生子名云。”

    初云手中的铃铛轻轻响了一下,仅是一下而已。

    风沙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说中了,初云已经无法克制情绪,本来稳如泰山的纤手开始不稳。手捧的铃铛仅响一下,说明只是一下分神,心神马上得到控制。

    “正月里一个雨后的日子,在赵州的赵州桥附近一位名云的人出生,有可能是在一个新月的晚上。有名字有生辰有地点,生父不敢说,生母见之,一定认亲。”

    初云捧项圈的玉手颤抖起来,铃铛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风沙收敛笑容道:“这句话很可能是父母留于襁褓,能够留下这句话,说明此父母见识不凡,应该有些出身。”

    初云的俏脸上依旧木无表情,只是铃铛的声音更加急促。

    “出身不错,偏又弃子不顾,说明遭逢大难,认为弃子才有可能保住孩子的性命,说明这个劫难不小,至少灭门。”

    初云竟似承受不住本来轻飘飘的项圈的重量,缩回了捧起的双手,把项圈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死死地按在大腿上,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

    “事情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记得的人就越多,事后越容易查找。如果能够查查赵州州志,及周边县志,问问当地的耄老,应该不难查到这家人是谁。”

    风沙看了初云一眼,淡淡道:“如果某件事可以暴露一个人的身份来历,此人依旧亮其于醒目之处,说明她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高于暴露可能导致的结果。”

    初云垂着美眸,脸蛋慢慢地涨红起来,红上了耳尖,红下了颈后,呼吸的频率紊乱起来,娇躯跟着颤抖起来,似乎正在极力的克制正在急剧波动的情绪。

    风沙伸出指尖,轻轻地勾过她发烫的脸颊,柔声道:“好了,我不逼你了。不管你想隐瞒什么,我都不逼你了。”

    初云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闻言情绪总算稍微舒缓,抬起美眸深深地凝视着风沙,低声道:“谢谢风少体谅。”

    她的身世是她最大的弱点,她要保守的秘密又是她宁死都不能吐露的秘密。

    如果风少非要拿她的弱点逼她说出秘密,对她来说就好像最锐之矛攻最坚之盾。矛是信仰,盾是感情,互相碰撞,她无法预想后果。

    无论矛折,还是盾破,又或者俱毁,她的精神都会彻底垮掉,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她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从来没有。

    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以往的软弱都是装的,这次是真的。

    风沙伸出手,摊开掌心。

    初云微怔一下,醒悟过来,把手中的项圈恭敬地放在风沙的手中,而后俯身低头。

    风沙抓起项圈,倾身过去,温柔的系上初云的雪颈。

    初云挺直娇躯,扬起尖尖地下巴,向风沙亮出颈前的铃铛,还轻轻地晃了下身子,像一只撒娇求抱的小猫咪。

    风沙听着叮当脆响,以指尖拨弄铃铛,顺手捏住初云的下巴,含笑道:“我打算搬来你这里。从今天开始,客栈不要接待客人了,该遣散的人,全部遣散。”

    初云黝亮的瞳仁忽如针缩,下意识地想要收颈低头,以避开风沙的注视,奈何下巴被风沙捏着。

    她感受到了阻力,立刻下动作,连呼吸都停滞,心知自己又暴露了心思。

    “说不逼你,就不逼你,你的秘密,我不探听。”

    风沙松手道:“勾栏客栈不算小,你划片禁地,我的人绝不踏入半步。主要是看中了你这里的位置,就像江宁的芙闺楼一样。作为落脚地,对我来说很合适。”

    初云沉默少许,柔声道:“初云在这儿的一切都是风少赐予的,包括我的新生。只要风少想要,一切都属于您,包括我的身心。”

    风沙觉得这话说的太有腔调和感情,听着跟假的似的,歪头道:“什么?”

    初云咬咬下唇,终于吐露心声:“我觉得还是正常营业比较好,风少可以划出一片禁地,不许外人踏入半步。”

    风沙敛容道:“以后就这样。不想说不说,只要说,心口合一。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看在娥皇的面上,我可以对你更不错。然而,凡事有度,弦紧易崩。”

    初云垂眸道:“风少教诲,初云谨记。这八个字,一定好好斟酌。”

    风沙嗯了一声,问道:“你说说看,正常营业的理由是什么?”

    “风少在芙闺楼的情况,初云多少知道点。各色人物往来繁多,谁进谁出,谁见过风少,起码一时半儿难以辨清,如果来人还做了改扮,那就更加难查。”

    风沙恍然道:“有道理。不过,你这客栈太小,与芙闺楼的规模没法比,往来客人之众也没法比,有等于无,隐藏不了什么。”

    初云小心翼翼地道:“所以想请风少帮忙,让勾栏客栈扩大一些。”

    “你这是趁机吃大户呀!此地段寸土寸金,不是有钱就能盘下的,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刚才那红袍人,初云在江宁见过,他参加过凰台宴会,带人围攻过绣山坊的契丹使团,好像和风少关系很好。他敢带人来此血洗,弄几块地应该不成问题。”

    风沙哑然失笑:“好了,你去张罗工匠丁夫,最快明天,最迟后天,除了状元楼,其他三个方向紧邻的铺面,全都归你了。”

    初云喜形于色,伏身拜道:“多谢风少赏赐。”

    ……

第六百九十一章 陵光阁

    风沙正想找个机会跟任松谈谈,给勾栏客栈扩展规模的理由就很不错。

    既然任松释放了善意,不管真的假的,又抱有什么目的,一定会留下尾巴让他可以抓住顺杆爬。

    那就顺杆爬~

    初云出门之后,风沙立刻召来绘声,让她连夜出面去代表勾栏客栈与周围的三家风月场谈买铺面的事情。

    不出所料,皆被强硬拒绝。

    这种地段当然不是有钱就能够买下的。

    要不是初云名声在外,绘声恐怕会被当成砸场子的当场扣下。

    至于符图随从被干掉的事情,已经被朱雀卫平息的干干净净,哪怕亲临者也只知道昨晚符三爷在勾栏客栈抓到个逃奴杀掉,仅此而已。

    第二天大早,这三家的管事联袂登门,比之昨晚态度大变,言说东家有意商谈,中午于状元楼摆宴云云。

    到午时,风沙准时赴约。

    他这才知道,状元楼最好的房间不是状元阁,而是内天井形的建筑的顶上正中高阁,名为陵光阁。

    道家称朱雀为陵光神君,这名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朱雀的地盘。

    陵光阁的正下方就是那个矗立金榜的大厅。

    周边没有任何建筑高过陵光阁,包括南城楼,更把外天井的顶台作为露台,宽阔到足以大步奔跑,绕放纸鸢。

    俯瞰远近城景,无不尽收眼底。

    这是极为罕见的平顶结构,而非飞檐。

    陵光阁占地与下方的大厅一般大,与四面露台整体加起来像缩小的宫殿外加广场。

    露台沿边做了假飞檐,附近无法看到高阁上的情形。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高度开放,又极度隐秘的空间。

    装饰之奢华,更不必多提。朱雀一向很有钱。

    风沙上来之后,发现”陵光”二字似乎还有点别的意思。

    入目一众美婢,动人妙体遮罩着有等于无的轻纱,如瀑而垂的乌亮长发似乎都比这薄纱披挡的更多一些,果然很光。

    陵者,大阜也。就是大土山的意思。

    光者,明亮华美。

    陵光者,大土山上明亮华美。

    果然名如其名。

    如今入夏不久,楼层又高,尚有些风,也有些凉。

    好在这些美婢个个青春健康充满活力,略寒反使肤色更加娇粉细腻。

    风沙只能说任松这小子真会玩。

    任松在露台上摆开一桌,满桌佳肴,全然楚韵风味。

    风沙凑过去拿鼻子嗅了嗅,赞道:“香。”

    任松笑着招手,一位美婢掀开一方冰鉴,露出一排冰镇玉瓶,瓶体脂玉如雪,宛如冰中雪松。

    另一位美婢持瓶揭盖,酒香顺着寒气弥漫开来。

    侍酒两女皆肃容肃立,仪容无比端庄,神情异常认真,姿态一丝不苟,与本来轻佻的之形貌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充满异样的美感和致命的诱惑。

    不光近身服侍的两女,其余美婢尽是如此作态,体如花茎英挺且柔韧,颊似花朵鲜艳且迷人,顶多不胜凉风而微颤而已,足以乱花人眼。

    风沙看酒不看人,眼睛一亮,喜道:“瑶浆冻蜜。”

    “知道风少喜欢这酒,我派人在汴州到处打听,知道前朝一位国公家有珍藏。许了他不成器的儿子一份官职,人家才肯割爱,也就这些,喝完没了。”

    风沙从美婢手中接过玉瓶,转瓶凝视道:“以价论,赚了。以罪论,亏了。你知道一个恶官会导致多少恶事发生,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吗?”

    任松耸肩道:“所以过上十天半月,他就会因为倒行逆施而被人行侠仗义,总有高义之人愿意为民除害,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谁又知道是谁呢?”

    风沙呵呵一笑,仰头喝了一口,啧啧道:“好酒。”

    任松比手道:“昨天诸事纷扰,没能让风少尝上状元楼的手艺,今天特意摆上一桌,以为赔罪。”

    风沙过去坐下,夹了块鲜嫩的鱼腹肉尝了尝,赞道:“对味。”

    任松跟着于对面入座,让一众婢女先行退下,举杯道:“不瞒风少,我的处境很难,或许还比不上风少难,但也没有容易多少。”

    风沙若有所悟道:“你身为北周朱雀观风使,需要为北周四灵计,又必须要兼顾东鸟四灵的利益。东鸟内耗严重,我不认为东鸟拥有统一天下的实力。”

    任松叹气道:“尽人事,听天命。我在南唐便已就职,替北周朱雀在南唐安排了一些布设,或许能够让北周选择先攻南唐而非东鸟。”

    “北周欲攻东鸟,必须先陈兵襄阳,以攻中平。”

    风沙笑了起来:“中平乃三国交界之地,唇亡齿寒,南唐必救无疑,辰流小国也不会坐视不理,各方皆可援手。北周攻南唐则攻淮水攻运河,东鸟鞭长莫及。”

    “是吗?”任松显然不太懂战阵军略之事,不免将信将疑:“也就是说,北周一定会先攻南唐?”

    风沙心道你居然还担心这个?以我在周嘉敏身上的布局,恐怕不等北周灭掉南唐,南唐已经把东鸟给灭掉了。

    这种战略布局,风沙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任松,含笑道:“然也。你去看看山川地形图,再随便找个靠谱的将军聊上几句,什么都明白了。”

    当然是忽悠,如果军略这么好弄懂,兵家还兵个p啊~

    不过,糊弄任松绰绰有余。

    任松见风沙信誓旦旦,果然信了大半,仍旧愁眉苦脸道:“就算东鸟没有兵戈颠覆之危,东鸟四灵仍有危机迫在眉睫。”

    风沙微怔,一下子来了精神,举杯道:“你是说东鸟总执事不想灭佛?”

    任松与之碰杯,赞道:“风少就是风少,什么都瞒不过你。总执事他老人家离开江宁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能让四灵参与灭佛。”

    风沙兴奋起来。

    他明白东鸟总执事的意思,总堂四灵加之北周四灵如果决意灭佛,南唐和东鸟四灵就算不想跟进,南唐和东鸟的佛门也绝不会这么认为。

    就算佛门不抢先动手,也会在各个层面与四灵决裂。

    各地的局势只要处于稳定状态,其实就是各方势力形成了僵持之势。

    一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佛门的势力,那可不是一发而已,那是一发入魂。

    ……

第六百九十二章 迟来的大事

    在思想层面,当今儒释道三家鼎立,没有四灵什么事。

    四灵一向先控己后控人,内部不乱的话才有那么点余力往外扩散思想。

    奈何势力越大,内控越难,越容易乱。

    优点是组织异常严密,任何单独一部都能够如臂使指,战力超强,守则稳如泰山,攻则雷霆万钧。

    佛门者稳稳压住与道儒拥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隐谷。

    儒毕竟还不成教,道家又都是些爱信不信只要不要影响我飞升的家伙,下山收个徒跟要命似的,当然弄不赢拼命在世俗发展信众的佛门。

    好在道家的得道高人十分的高,一大群陆地神仙,修什么道的都有,随便跑出来一个爱玩的都不得了,奈何大多数更爱猫在山里比谁更懒得下山。

    至于这群懒鬼到底有多少,连道家自己都数不清,主要是懒得数。

    在武力层面,四灵与隐谷乃抵角之势。

    算上护圣营的话,四灵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若非四灵传承于墨修那种刺猬心态,不对,那叫非攻。

    以护圣营的实力于北地建国其实很容易,根本不会有北汉、北周什么事。

    佛门那点高手和僧兵,如果放在江湖层面乃至武林层面,绝对所向披靡。

    不过,与四灵和隐谷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势力层面,隐谷、四灵和佛门相差不多,这里你强些,那里我强些,总体上大约持平。

    总之,对四灵来说,佛门不是不能惹,但是很不好惹。

    一旦北周四灵开始参与、推动,甚至主导灭佛,东鸟四灵和南唐四灵将会受到联动影响,处于非常难受的境地。

    难怪任松会突然施以善意,他的屁股毕竟还是坐在东鸟总执事这边的。

    风沙一念转过,十分兴奋。

    他可以选择支持任松,阻止四灵参与灭佛。

    虽然会导致路走窄了一点,选择少了一点,还是相当划算的。

    道理很简单。不管现在有多少选择,随着事态的发展,选择一定会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条路,便成定局。

    所以,行进途中,其实每一条分叉路都可以拿来交换,只看值得不值得。

    朱雀一向肥的流油,不宰白不宰。

    任松见风沙木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忍不住道:“赵仪只是你的副使,他绕过你做了很多事情,有架空的嫌疑。”

    这挑拨离间也挑得太明显了,说明任松很慌很急很好宰。

    风沙失笑道:“不是嫌疑,他摆明要架空我。昨天就算我要杀符图,你也不会奉命,因为你不想和佛门决裂,对不对?”

    任松默默地喝了口酒,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受。

    风沙又道:“你应该很乐见赵仪和符二小姐成婚。为什么选择跟我联手,而不跟他?人家是地头蛇,又有个好爹。”

    任松心道你也有猜错的时候,笑嘻嘻地给风沙倒了杯酒道:“赵仪一定会帮柴兴灭佛,他不会勾搭符二小姐,肯定是符二小姐勾搭他。”

    风沙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问道:“何以见得?”

    任松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轻声道:“有件事风少应该还不知道,否则不会有此一问。长乐公,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风沙豁然起身,失声道:“你说什么?”

    任松凝视着他,复述一遍。

    风沙跌落座位,许久后道:“什么时候?”

    “大约是你还在宋州的时候。隐谷全力封锁消息,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任松耐心地解释道:“朱雀负责情报和生意,与隐谷的枝蔓交锋最密。隐谷突然全面回缩,朱雀高兴之余觉得不对劲,密查之。近日,我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风沙眸瞳幽闪起来。

    长乐公乃是隐谷之首,长乐公之死将会彻底改变当今的局势。

    隐谷将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无论灭佛一事是不是隐谷首先挑起的,隐谷都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继续推进,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那么,柴兴可以选择灭佛的刀仅剩四灵。

    这就叫做奇货可居,柴兴一定会对赵仪深寄厚望。

    如果赵仪助柴兴成事,将会获得超乎想象的收益。

    如果赵仪不能帮上忙。

    那么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赵仪将直面柴兴的怒火。

    囿于四灵,柴兴的确不能把赵仪怎样,但是赵仪在周廷的前程绝对完蛋。

    赵仪被他逼得不得不放弃四灵内部的利益,只能全力追求四灵外部的权柄。

    所以,利益决定赵仪没有其他的选择,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四灵下水,替柴兴灭佛。

    风沙思索良久,举杯道:“我才是灭佛一事的全权特使,赵仪没有资格越过我做任何决定。灭佛一事,多有不妥,我看还需斟酌。”留了口子,并没有咬定。

    任松与之碰杯道:“何须斟酌?咱俩老熟人了,风少也别绕弯子,直接开价罢~小弟已经等着挨宰了。”

    他有野心想要争取晋升上执事,那么东鸟总执事的支持不可或缺。

    所以,一定要阻止四灵参与灭佛,那么风沙的支持不可或缺。

    至于汴州朱雀的利益?他是北周朱雀观风使,又不是汴州朱雀主事。

    简而言之,关他p事。

    风沙顿杯,似笑非笑地道:“我看中状元楼了,连同勾栏客栈及周边的铺面全部转给我,你没意见吧?”

    任松面露为难之色。

    其他好说,状元楼乃是汴州朱雀很重要的驻点。

    让出了状元楼等于将附近三街三巷六坊的地盘全部拱手让出。

    不提流油的获利。

    于此驻点,可以控制内城城南三门之中最重要的朱雀门和保康门。

    与之比邻的四圣观可以控制内城东南角一大一小两道水门。

    由南方入汴州内城,这水陆四门实乃必经之路。

    如此战略要地,想从朱雀主事手里要过来送人,并不容易。

    风沙老神在在,玉杯掌中转,就是不喝杯中酒。

    任松忽而咬咬牙一饮而尽,亮杯底道:“一言为定。”

    风沙含笑饮尽,同亮杯底道:“灭佛一事,十分不妥,需得设法阻止。”其实也没有完全咬死。

    任松喜动于色道:“小弟定将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全力相助风少阻止此事发生。”

    ……

第六百九十三章 开源节流

    勾栏客栈及周边的铺面可以交给初云,状元楼当然交给云本真。

    任松花了半天时间说(训)服朱雀主事。

    四灵的效率一向超高。

    当天下午,朱雀全面撤出状元楼。

    天还未黑,已然撤空。

    风门人手尽出,彻底接管之。

    自打江宁开始,风门一直驻于船上。

    看似为了保持灵活和隐秘,其实是风沙一直没能找到能够站住脚的战略要地。

    类似清溪别院,紫极宫之类的地方。

    状元楼的重要性比这两处当然差上不少,无法在地理上对皇宫形成威胁。

    不过,可以辖制内城城内两座城门。

    加之又处于四圣观和御街之间。

    如果还能设法拿下四圣观。

    那么极端情况之下,他能够以相对少量的人手封锁内城东南角,控制进出内城最重要的水陆四门。

    这一片并非内城最繁华的地方,却是人流往来最多的地方。

    就好像流城的升天阁和三河帮驻地形成的掎角之势钳制流城的水道一样。

    得了状元楼,风沙可以像在流城经营升天阁一样经营壮大之。

    有此前景,当然值得在此投驻风门。

    因为登上陵光阁走了暗梯的关系,风沙认为状元楼应该还有类似的设计,所以逼任松逼朱雀主事交出状元楼的构造图纸。

    研观图纸之后,发现状元楼的楼体不仅密布夹层、过道和机关,居然用精巧的设计隐藏了整整一层楼,正常楼梯到达不了。

    每层四角各有一间值房,值房里有暗梯可以上下通行,包括被隐藏的那一层。

    换句话说,由这些暗梯可以迅速抵达内栋和外栋的每一层。

    难怪朱雀卫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整个北楼。

    之前这一层驻扎朱雀卫,现在自然驻扎风门的弓弩卫。

    其间各类设施齐全,加之状元楼本来就是一间大饭馆,每天器具与食材消耗巨大,外人很难通过进出的物资查出什么端倪,足以无声无息的匿下数百人。

    如果储物丰沛,又不惧影响,可以拿几千人把这座状元楼塞成一座堡垒。

    当然,平常时候没必要挤这么多人,百十来人刚刚好。

    驻状元楼的风门近在咫尺,风沙总算有了些底气,下令将防卫圈扩至状元楼和勾栏客栈之外,身边仅留下几名贴身的婢女,维持最基本的安全。

    这种情况好像凰台禁武令,是一种立旗帜、划地盘的表态。

    相当于画了一个圈,圈内我就是绝对的主宰。

    有点类似皇帝的后宫,宫墙之内皆禁脔,墙外侍卫,墙内无需。

    这种表态的好处是他和这块地盘结成了一体,任何冒犯地盘的行为都会被视作意图伤害他本人。

    等于拉上四灵这块虎皮作大旗,以不算深厚的实力和少量的人手,形成了强大的威慑,划出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

    假设三河帮帮众在外面和人起了争端还打输了,就可以往状元楼或者勾栏客栈里面逃,逃进来就安全了。

    这种威慑是针对一定层次的势力,对小帮会乃至地痞流氓全然无用。

    当然,风门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云本真十分兴奋,住船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现在,她终于可以天天陪在主人身边,用不着两边跑,风门的事务也不耽误。

    她带着风门的人手入驻状元楼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查三街三巷六坊之内的大小帮会,给之后的收服预作准备。

    汴州朱雀肯定不会刻意阻挠,但也绝对不会主动交出以往建立的关系。

    就算汴州朱雀老老实实的交出来,云本真也信不过,大清洗在所难免。

    至于风沙,已经开始忙着会客。

    紧急召见韩晶见面,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让三河帮于内城的东水门码头立足。

    三河帮跟来的人手很少,还以水手居多,真正堪用的人手不过两百余,好手更少,顶多上算个不入流的小帮派。

    目前韩晶正通过闽商会馆于正在兴建的外城占了几个不起眼的小驻点而已,仅有一处靠河,有个临时的小码头,且不是汴河主流。

    韩晶听完之后,思索道:“就算在东水门码头硬抢下一块地盘,恐怕也保不住。一是人手太少。二是在码头立足的势力背景都深着呢!我怕你挡不住。”

    “你过来看城图。”

    风沙行于案前指点道:“你看,一旦你在这里站稳脚跟,就与状元楼一起把四圣观夹在当中。一旦形成包夹势态,我再以观风使的身份介入,能够反客为主。”

    韩晶美眸缓缓扫视,少许后嫣然道:“那样的话,状元楼、四圣观和东水门码头连成一线、结为一体,互为犄角,内城东南角尽在你的掌控之中。”

    风沙含笑点头道:“所以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是一定要做到。”

    韩晶伸出纤指点上内城西南角,微笑道:“契丹使馆在这儿,位置类似状元楼,萧燕一向对你千依百顺,在某些紧急情况之下,你甚至可以封锁整个城南。”

    风沙岔话道:“光占地利远远不足,就凭我们这点人手,连最基本的地盘都难以维持,一旦遇上争端,更是支撑不住。”

    韩晶低声道:“伏剑已经和江都会谈妥了,正乘着晓风号带着一支三河舰队赶来,只要能撑过这一月半月就行了。”

    风沙摇头道:“北周一定会像南唐一样把三河舰队完全拆散于各处监看,来上十个人能混进来一个就算不错了,就算全都好手,仍不堪重负。”

    韩晶思索道:“云虚带使团赶去吴越,刚过江都不久,要不让她折返北上?她可以正大光明带些护军,三河帮可以通过辰流使团的渠道混进来。”

    风沙犹豫少许,拒绝道:“我希望在她到来之前,于汴州占得更稳当些。”

    韩晶柔声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害相权取其轻。”

    风沙还是摇头。

    韩晶不再多劝,沉吟道:“能指望易夕若顺风,不能指望易门逆水。如果魔门出面,帮会势力可以无视,会少很多麻烦,省下人手精力,易门也会改变态度。”

    风沙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主意好,既然难以开源,那就节流。

    ……

第六百九十四章 人手人手!

    哪怕魔门出面,也是治标不治本,迟早撑不下去。

    人手人手,奇缺人手。

    这算是幸福的烦恼,谁要风沙一时贪心,强吞状元楼呢!

    皮太薄馅太大,的确很容易被撑破。

    风沙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开始谈另一件要紧的麻烦事。

    他让韩晶设计柳艳与龟儿寺起冲突,把隐谷拖下水。

    得知长乐公死讯之后,这件事必须立刻停止。

    “晚了。”

    韩晶为难道:“就在昨夜,柳艳被人调虎离山,花娘子受到伏击,连山诀遭劫。两女正在秘密追查,现在找不到她们。”

    风沙哦了一声,问道:“是谁出手?”

    “目前尚不清楚,应该是跟百家相关的某个江湖势力,我顺势做了假线索指向龟儿寺,让柳艳绕个圈子而已。”

    韩晶手头的实力太弱,只能弄些虚虚实实的玩意儿,并没有办法掌控局面。

    布局靠引靠骗,事态靠猜靠蒙,能放不能收。

    就好像拿饵钓鱼,偏偏无杆无线。

    诱饵的确可以使鱼冒头,甚至出现在想要其出现的地方,但仅此而已。

    一旦鱼饵扔出手,她就全无办法了。

    风沙思索道:“你让孟凡立刻赶去龟儿寺附近守着,无论如何要阻止柳艳和花娘子与僧众发生冲突,就算有冲突也绝对不能死人。”

    韩晶点点头,召绘声进门让她去叫孟凡,转回头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件事关系到彤管。如果不能把隐谷拖下水灭佛,彤管将会不受掌控,甚至反噬。”

    风沙倾身附耳道:“隐谷之首死了,隐谷无论如何不会再卷入灭佛一事。如果柳艳继续与佛门结仇,很可能会被隐谷牺牲掉,换来佛门息怒。”

    韩晶眸中射出震惊之色,很快敛目道:“恕我直言,柳艳远没有彤管重要,与彤管的关系哪怕多维持几天都是好的。”

    柳艳与佛门结仇,到隐谷牺牲柳艳,一定会有个过程。

    这个过程足以给彤管乃至柴兴一个虚假的希望。

    短则数天,长则半月,认为能够把隐谷拖下水灭佛。

    单以风沙的利益论,这段时间等于白赚。

    完全可以把彤管手中那个“便宜行事”的命令用到极致,且不用考虑后果。

    一旦事情暴露,彤管铁定完蛋。又因为隔着彤管,柴兴很可能都不知道此乃风沙掌控并推动,就算知道也没办法追究。

    风沙正色道:“我想办法帮彤管渡劫,柳艳更要救下。另外,你不用试探,我是逐利,绝非无情。换你处于类似的情况,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你。”

    “或许你不知道你在别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晶嫣然道:“冷酷无情那都是在夸你。无论云虚还是易夕若,只要和她们提到你,哪怕仅是不经意的一嘴,她们立刻变得战战兢兢,生怕说错半句话。”

    风沙歪头道:“你呢?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人?”

    “男人。”

    韩晶掩嘴娇笑道:“其实你对她们挺好的,怪就怪她们野心太多,爱玩小动作,偏偏又玩不过你,板子挨多了自然怕疼,难免畏惧。”

    风沙失笑道:“答非所问。”

    “论胆小,马玉颜的胆子最小,她就不怕你,甚至偷偷爱着你。正因为她只感受过你的疼怜,没有挨过你的板子。”

    韩晶深深地凝视着风沙,似乎在说马玉颜,又似乎在说自己。

    风沙岔话道:“孟凡人呢?怎么还不进来?”

    韩晶轻咬下唇,好像有些羞恼。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没过一会儿,云本真进来了,掐着孟凡的后颈。

    孟凡像是被猫叼住的老鼠,身子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哭丧个脸,颤声叫道:“韩先生救我。”

    韩晶瞥他一眼,向云本真道:“这小子是不是又犯毛病了?他要是敢调戏你,那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拖出去喂狗好了。”

    孟凡大叫冤枉,他见到云本真腿肚子都转筋,哪敢调戏。

    云本真冷着俏脸道:“他调戏初云,被我逮个正着。”

    在她看来,凡主人身边的女人都是主人的禁脔,哪由得其他男人亲近。

    孟凡大叫道:“我在查她是不是赵虹饮。”

    风沙给了个眼色。

    云本真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风沙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孟凡揉着后颈道:“这不还在寒暄就被,咳~我打算从客栈的伙计,及熟客入手,看看她是否一直呆在这里,是否曾经消失过。”

    风沙嗯道:“这事不急。”

    韩晶接口说话,让孟凡立刻去龟儿寺阻止柳艳和花娘子,并没解释为什么。

    孟凡苦笑道:“如果没有像样的理由,柳仙子不会听我的。”

    韩晶微笑道:“那你就给她一个像样的理由。编瞎话骗女人不是你的看家本事嘛?”

    孟凡脸色更苦。

    风沙吩咐道:“以防万一,给你调几个人。时间紧迫,现在就去。”

    云本真召绘声吩咐几句,把孟凡赶出门去,回到主人身后贴坐按捏肩颈。

    韩晶垂眸道:“你要联手任松阻止四灵灭佛;保下彤管必须推动灭佛。现在无法向隐谷借势,手上实力又不足。光着脚在两颗鸡蛋上跳舞,不怕鸡飞蛋打?”

    风沙淡淡道:“怕什么,光着我都跳过,现在好歹还有身衣服。”

    韩晶咯咯笑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说的衣服是指我吗?”

    风沙干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晶俯身凑到他的耳旁,美眸盯着眼神警惕的云本真,呵气如兰的轻轻道:“我倒希望你是这个意思。你从不缺美婢暖床,是否想过我的被窝空冷?”

    风沙有些尴尬。

    韩晶盈盈起身,娇柔地道:“人手人手我要人手,如果风少始终弄不来人手,妾身只好重操旧业,看看能不能迷住几个说话管用的恩客了。”

    风沙愕然道:“你不是打算找魔门帮忙吗?”

    韩晶嘴角微翘以示不屑:“魔门那些家伙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反正你嫌弃我出身风尘,我也不在乎被谁多拱几下,这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风沙苦笑道:“你别乱来,我去找魔门,我去弄人手。”

    韩晶娇哼道:“这还差不多。”

    ……

第六百九十五章 百废待兴

    韩晶走后,云本真讲了风门入驻状元楼的情况。

    以风门的人手,勉强布防状元楼和勾栏客栈的外围,想往三街三巷六坊扩展,实在力不从心。

    弓弩卫的规矩和玄武卫差不多,通常都是分成三批。

    一批执勤,一批训练,一批休息。

    紧急情况之下,可以强调休息的人手。

    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调用训练的人手。

    真正能够日常调度的人手,仅有三成。

    这三成至少还有一半拥有秘密使命,乃是风沙用来感知身边的触角。

    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抽调不动。

    风沙异常焦急。

    就好像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人,饥不择食的吞下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

    结果包子太大,塞到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

    明明把这个包子生咽下去就能够充饥甚至饱腹,偏偏快被饿死之前很可能会被活活噎死。

    奈何状元楼对他来说实在太香了,哪怕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也不会变。

    汴州玄武肯定不缺人手,奈何绕不开贺贞,也就绕不开赵仪。

    一些对外的事可以交给玄武,调玄武卫到身边,等于引狼入室。

    风沙犹豫半天,问道:“马玉怜和马思思呢?”

    云本真答道:“绘声说她们在赵家收拾收尾,这时候也该回了。”

    风沙吩咐道:“让她们直接去趟闽商会馆,请张馆长替三河帮招募些可靠的人手。”

    云本真点头。

    风沙沉吟道:“这样,你也跟着去一趟,请张馆长搭个线,你以风门的名义去魔门的地盘探探风。适当时候,以墨修的名义约见一下头面人物。”

    云本真继续点头。

    风沙犹豫少许,叹气道:“另外,留下望东楼的暗记,我要见宫青雅。”

    如果宫青雅坐镇状元楼,保管没有人敢跑来撒野。

    风门可以空裕很多人手。

    望东楼的那些女杀手配合三河帮的人手,强占一个码头绰绰有余。

    风沙仔细盘算一下,只要闽商会馆和望东楼一切顺利,魔门那边也搞定的话。

    那么他就拥有了自保的能力,虽然本有余力扩张,然而通过任松可以影响汴州朱雀,他自己可以影响汴州玄武,还有赵重光。

    虽然三者都有掣肘,不够如臂指使,已经足以插手汴州的形势。

    风沙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盖顶的阴霾散淡很多。

    这几件事,除了宫青雅有点棘手,其他都不算难。

    风沙撑了个大大地懒腰,出门逛逛。

    他只负责想出办法、做出决策、出面镇场子,并为此负责,具体的事务用不着他来操心。

    云本真一向很得力,都会安排好的。

    初云正在前厅忙碌工匠丁夫相关的事情。

    云本真去等候马家两女,流火和授衣忙着打扫房间,只剩绘声在身边随侍。

    后院里冷冷清清。

    因为谈妥扩建一事,勾栏客栈已经停止接待,仅有零星的客人尚未退房。

    风沙独占后院北面一整楼,三层共九间房。

    对他来说,房间多了点,空间小了点。

    另外,这一栋显然是原状元楼的卧房,或许曾经是给一些小管事住的。

    初云接手之后恐怕仅是简单装饰了一下,建筑其实有些旧了,不像其他几栋乃是新建。

    风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站在院中打量北楼的构造,琢磨怎么改建。

    有了状元楼之后,他想要搬上陵光阁居住,在勾栏客栈弄一个对外的门脸也必不可少。

    “风爷,风爷是吧~”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背后响起。

    绘声悚然一惊,猛地旋身,护到主人身前。

    她居然没有发觉脚步声,脚软让人离到背后这么近。

    风沙跟着转身,仔细打量一下,恍然道:“是你呀!”

    被符图的亲随压在地上的那个伙计。

    那伙计笑道:“小人寒天白,手快腿快跑个堂,还没谢过风爷搭救。”

    风沙含笑道:“我与你的东家旧有交情,再者说也是有朋友凑巧带着人过来,否则还真难办。”

    寒天白本想凑近一些,奈何绘声睁大秀眸警惕地瞪着他,只好作罢,没话找话地道:“风爷这是打算在此住下了?”

    绘声脆声道:“住不住难道还要你同意?”语气有些冲。

    寒天白赔笑道:“哪能呢!我就一个跑腿的小伙计,这不想问问风爷要住多久,爱吃什么菜,有什么禁忌没有,免得往后伺候风爷的时候犯了忌讳。”

    绘声娇哼道:“怎么?盘道啊?跟你说得着吗?我告诉你,不准踏进北楼半步,没事最好少靠近,免得惹出什么误会。”

    寒天白点头哈腰,笑容不减道:“是是是,小姐说的话,小人全都记下了。”

    风沙饶有兴味的打量他,比手道:“寒兄弟,这边坐,咱们谈一下。”

    寒天白连道不敢,小跑着去到旁边的石桌旁,抽下搭肩的麻布,利落的甩扫桌面凳面,哈着腰请风沙就坐。

    绘声抢先一步,掏出怀中香帕,又将凳子细细擦拭一遍,俏眸睨着寒天白。

    寒天白偷瞟一眼,而后垂目。

    绘声对外的身份乃是孟女侠,她的装束打扮乃至气质也是女侠样,奈何总是下意识地的服侍主人、护卫主人。

    寻常人看来似乎有点情侣的感觉,明眼人看来其实很奇怪。

    风沙指着对面道:“寒兄弟也坐。”

    寒天白笑道:“风爷折煞我了,叫小寒就好。小人伺候人惯了,也站惯了,坐不住。”

    绘声坐到主人身侧,叱道:“废话真多,风少叫你坐就坐。”

    寒天白脸上堆着笑,躬着腰道:“风爷和小姐体谅,小人那就大胆坐了。”屁股沾了小半边凳子,并没有坐实,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特别恭敬。

    风沙问道:“寒兄弟来勾栏客栈多久了?”

    “也没多久,那时掌柜新盘客栈,正缺人手,小人在状元楼后门支个小摊卖零碎,掌柜看小人进项少,饥一顿饱一顿的,便赏了口踏实饭。”

    绘声冷冷道:“骗人。你分明会轻功,是个混江湖的。”

    “小姐慧眼如炬。”

    寒天白叹气道:“小人以前确实在道上混过,做过飞贼,结果学艺不精,失手被擒。也是遇上好人了,那捕快大哥放我一马,我答应他金盆洗手,再不做贼。”

    ……

第六百九十六章 再上陵光阁

    绘声使劲地盯着寒天白,将信将疑道:“你说不做就不做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寒天白正色道:“道上有规矩,一旦金盆洗了手,那就和以往一刀两断。也是小人入道不深,手上没有沾过红,否则想洗干净并不容易。”

    风沙见他对答如流,不是脑筋快就是早有腹案,含笑道:“能否向寒兄弟打听点事?”

    寒天白笑道:“好说好说,小人看得出来,风爷与掌柜的关系不一般,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风沙道:“没想到与初云再度见面,竟是那种状况,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寒天白小声道:“要说麻烦,确实不少,幸好掌柜在本地尚有些好友,多有帮衬,还算平安。符三爷这种人物,还真是头一次遇上。”

    风沙哦了一声,似乎漫不经意的问道:“她在这里朋友很多吗?”

    “掌柜是保康门一带有名的冰山美人,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不过,小姑独处,难免闲言闲语,传什么的都有。”

    寒天白似有意似无意的回避了风沙的问题。

    风沙也不深究,故作好奇的顺着话问道:“传些什么?”

    寒天白摇头道:“都是谣言,不值一提。”

    风沙似有不悦地道:“什么谣言,你倒是说几个听听啊!”

    “还是算了。传得乱七八糟,凭白污了掌柜的清名,”

    绘声听出来了,这小子分明在吊人胃口。

    风沙不悦道:“干嘛讲半截话。”

    寒天白左右张望一下,压着嗓子道:“有传言说掌柜是个克夫的寡妇,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不得不背井离乡,从蜀地迁来汴州。”

    绘声冷笑道:“什么蜀地,她是……”

    风沙于桌下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大腿。

    绘声立马闭嘴。她出身旧蜀王室,对“蜀地”二字相当敏感,加之初云从江宁来汴州生根,乃是她亲自通过四灵安排的,是以忍不住反驳。

    寒天白疑惑道:“掌柜不是蜀人吗?”

    风沙反问道:“她那些朋友都知道她是蜀人吗?”

    寒天白干笑道:“小人就是个跑堂的,掌柜和朋友说些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就凭寒兄弟和她共患难了一把,往后有得好日子。”

    “小人无非想混顿饱饭,没有什么大志向,除了腿快也没什么能耐,就算客栈扩建了,小人还是跑堂的伙计。”

    风沙含笑道:“那也是大伙计。”

    寒天白咧嘴一笑,起身作揖道:“承蒙风爷吉言,小人还有事忙,告辞告辞。”

    随他进到前堂,绘声忍不住道:“感觉这人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风沙淡淡道:“他看似说了一大堆话,其实多是废话,除了他那不知真假的来历,没有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更有点套话的意味。这个伙计不简单。”

    他本来想向寒天白问些情况,诸如初云前些日子在不在客栈里之类。

    没想到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是绘声没沉住气,被人家套走了点东西。

    绘声恍然,小声道:“南唐密谍?”

    风沙耸肩道:“的确有可能是密谍,至于哪方的密谍那就很难说了。”

    绘声问道:“他真做过飞贼吗?”

    “不管是不是你都没法查。另外,这个身份可以拿来解释一些本来不合情理的事情。一句当过飞贼,一言以蔽之。”

    风沙顿了顿,笑道:“如果深问下去,人家有言在先:已经金盆洗手,和以前一刀两断了。”

    绘声心道确实,又问道:“要不要提醒初云?”

    “你怎么知道初云不知道寒天白是什么人?说不定寒天白也知道初云知道他是什么人,初云可能同样知道寒天白知道她知道。”

    风沙撇嘴道:“这类事我们不要乱插手,很容易两边不是人。初云不做声,我们更不必做声,心里有数就行。”

    绘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风沙沉吟道:“至于查还是要查的,让孟凡来查。这方面他很有天赋,是把好手。”

    绘声担忧道:“他会不会有危险?”

    风沙随口道:“这谁说得准。”

    绘声俏脸凑近些,腻腻地撒娇道:“主人~让他在风门也挂个身份嘛~真遇上点麻烦事也方便招呼帮手。”

    风沙当然不想韩晶误会他抢传人,尤其风门拥有很深的墨修烙印,这种意味更明显,摇头道:“不行。”

    绘声噢了一声,怏怏地低头。

    在后院晒了会儿太阳,有弓弩卫急急报说萧燕秘密来访,目前人正在状元楼装作食客。

    风沙向绘声吩咐道:“我先去一步,你带她上陵光阁。”

    这是希望跟萧燕单独会面。

    绘声亲自出面领路,萧燕才会同意孤身独往。

    陵光阁原先那些薄纱美婢已经净空,然而丽色不逊反胜。

    云本真见得陵光阁妙处,于是调了些风门的少女也如此一般放上了陵光阁充做婢女兼护卫。

    这些少女的样貌气质自不必多提,大多出自闽王宗室,作为剑侍培养。

    其中最漂亮的十几名闽女,早已成为风沙的剑侍。

    云本真意属马玉怜和马思思负责陵光阁,风沙也同意了。

    待得两女办完事返回便即接手。

    总之,这些身手不错又足够漂亮的少女足以把本就十分安全的陵光阁保护得滴水不漏,为一个既兼顾安全又兼顾享受的好地方,用来居住和密会最好不过。

    不过,陵光阁上一任主人的品味实在啧啧,肯定不是任松。

    阁内的装饰太艳,甚至连门墙、窗格都雕了妙女春戏图之类。

    风沙一点都不喜欢,下令全部扒了重修,是以暂时没法居住,也只有露台可以待客。

    萧燕急匆匆跑上来,见到风沙便欢声大叫:“你怎么才找我,我想死你了。”

    仿佛一条大狗遇上久未蒙面的主人,欢天喜地的纵身而扑。

    萧燕劲大又蛮,风沙的小身子骨哪经得住这样一下,被当场按到地上。

    好在萧燕反应及时,叠着双臂垫住了风沙的后颈和后脑。

    风沙像是被充满弹性的软枕噗地砸脸。

    一下子竟是被砸蒙了,两眼发愣,手足无措。

    萧燕似乎觉得风沙这个样子很有趣,笑嘻嘻地拿脸蛋去蹭他的脸。

    ……

第六百九十七章 望东楼主

    萧燕太奔放太热情,风沙好不容易才逃出“魔爪”,入座后让绘声取来任松送的瑶浆冻蜜,请萧燕一起品尝。

    萧燕觉得太香腻不够烈,瞧在风沙的面子上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口,结果俏眸一亮,就着玉瓶往嘴里倒,末了还吐着舌头舔瓶口,指尖抹抹唇角,又去舔手指。

    就像一只迷恋蜂蜜桶的小羊羔,看着可爱极了。

    风沙让绘声继续开瓶,笑道:“慢点喝,这些都给你。”

    萧燕显然不知道这酒有多贵重多难得,就算知道八成也不会在乎,一口气灌了三瓶,还吸骨髓似的嘬了几下瓶口。

    风沙也不说话,仅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萧燕余光瞅见,忙从剑侍手中劈手夺来玉瓶,献宝似的捧上道:“主人你也喝。”又招呼绘声道:“你也一起喝呀!”

    绘声摇着头接过玉瓶,轻晃几下,给主人的杯子倒酒,

    风沙冲萧燕柔声道:“不是我不想见你,之前寄人篱下,确实有些不方便。现在好了,你有空常来状元楼玩玩。”

    萧燕愣了愣,神情黯淡下来,小声道:“我要走了。”

    风沙放下玉瓶,不动声色地道:“这么快?”

    萧燕俏脸上浮现怒意,冷冷地道:“那个混蛋向祖母告了我一状。”

    风沙皱眉道:“萧思?”萧思在下蔡被射了两弩一箭,居然没死?

    萧燕重重嗯了一声,神情转为无奈:“祖母来信了,就算你不找我,这两天我也要找你告别。对了,萧思恐怕已经到汴州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风沙现在正是入不敷出的时候,结果又来个麻烦,不禁头疼的很,思索少许,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到了?”

    “使团有人试图在江湖上找杀手。我心想杀手多得是,为什么要在江湖上找,问过才知道他们在汴州找望东楼,还想花重金请望东楼主亲自出手。”

    风沙对萧燕一直有所警惕,很多机密的事情并没有让萧燕参与、知晓。

    所以,萧燕并不知道望东楼和宫青雅与他有关系。

    风沙立时问道:“找望东楼杀谁?”

    萧燕轻哼道:“他们接了萧思的密令,只要找望东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密令是通过秘密渠道传进使馆的,转了好几道手,很难查。”

    风沙心知秘密渠道肯定是契丹在北周的密谍组织,不禁疑惑道:“契丹使团怎么知道望东楼在汴州?”

    赵仪乃是通过云虚私下请的宫青雅。

    对于有官身的人来说,请杀手这种事很犯忌讳,赵仪不应该宣扬出去。

    难道有契丹密谍混到了他的身边?这不太可能吧!

    别说这小子现在管着北周侍卫司,玄武也不是吃素的啊!

    萧燕讶道:“你不知道啊!”

    风沙纳闷道:“我应该知道吗?”

    萧燕忙解释道:“是这样,高平决战的时候,北汉骁将张元被人阵斩,北周说是赵仪干的,其实是望东楼主出手。”

    风沙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赵仪请宫青雅是干这事。

    万军之中,阵斩大将!还真是一个敢请,一个敢干!

    “张元死后,汉皇亲自舞旗鼓舞士气,结果被望东楼主以飞剑击断了旗杆,导致北汉大军彻底溃散。”

    萧燕越说越兴奋,脸蛋都红了:“当时我军大将杨兖就在附近山上看得清清楚楚,吓得赶紧撤兵,没敢去救。”

    风沙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契丹大将吓跑,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萧燕俏目放光道:“这么厉害的女人,我想拜她为师,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风沙默不吭声。

    之前,宫青雅在潭州城外斩了王萼的帅旗,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知道也不会多嘴。受南唐大皇子请托,于江城行刺李泽也被他所阻止。

    所以,望东楼的名声一直没能打出去。

    后来,望东楼从他这里走账,从此不再缺钱。

    于是,宫青雅念兹在兹仅剩一个念头:望东楼声名动天下,彻底压过升天阁,证明师傅当年选她师妹不选她是个错误。

    为此,居然不惜跑去战场之上行刺大将。不对,哪里叫行刺,根本是强杀。

    武功再高又不是无敌的,中箭挨刀也会死的。

    神仙下凡都不敢说够能在万军之中全身而退。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风沙一向不太关心江湖事,来汴州的时日尚短,又没能力铺开触角,否则稍微让人打听一下,这种轰动江湖的大事多少会有所耳闻。

    北周方面刻意保持低调也是主要原因,毕竟阵斩张元的功劳给赵仪了。

    萧燕又道:“主人你门路多,帮我找找她呗?让她随我去燕京教我武功,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风沙佯怒道:“好呀!要师傅不要我了。”

    萧燕撒娇道:“那不一样嘛!我就要走了,估计也没机会碰上她了。对了,这两天我陪着你好不好?”

    风沙还没做声,绘声插嘴道:“现在应该赶紧追查萧思的下落,你倒是甩手走了,把麻烦留给主人。”

    萧燕不悦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派人查?你还是老样子,就爱吃独食,主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主人。”

    绘声俏脸阴下,气鼓鼓地道:“你有种跟真姐也这样说,看她怎么收拾你。”

    萧燕哆嗦一下,忙向风沙道:“我派萧思速完去找萧思了,这种事她比我能干,我让她留下来,直到找到萧思为止。”

    绘声娇哼道:“这还差不多。”

    风沙皱眉道:“她留下来安全吗?如果萧思对她动手怎么办?”

    “他敢!”萧燕被绘声拿云本真怼了,心里不高兴,脸上也就不高兴。

    “他敢动我的人,我杀不了他,那就杀光他在燕京的所有手下,以后凡是他的人敢路过燕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连马儿一起杀了。”

    风沙心知萧燕一向说到做到,而且毫不在乎人命,那是真敢杀的,眼睛不由一亮,含笑道:“你给萧思速完下个命令,等你走之后,让她听我的吩咐。”

    萧燕讨好的笑道:“我早就跟她说过了,她是我的女奴,就是主人的女奴。你想怎么使唤都行。”

    ……

第六百九十八章 雇佣军

    赵重光终于到汴州了,场面还是很风光的。

    赵仪奉柴皇之命,前去陈留迎候,并率战船护送,沿着汴河当先开道,将挤得满满的河道强行驱开通路,使得赵重光的座船畅通无碍,直入汴州内城。

    码头处鞭炮大鸣,侍卫肃立敬礼。

    赵大公子十分懵比,此等隆重的大阵仗远远超乎他的预料,本来他以为只有当日参宴的一众朋友会来捧场的。

    没曾想来迎者众多。

    柴皇的儿子年纪尚幼,由晋国长公主代表皇室相迎,还有她的驸马新任殿前司都点检张永,夫妻和睦的很,看不出什么龃龉。

    连符王都亲自到场。

    汴州各方的头面人物更是成排成堆,根本不像预料的那样冷冷清清。

    赵大公子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拉他二弟询问,他二弟则笑他杞人忧天,以他们父亲的地位,加上又是交出兵权致仕,无论如何不可能冷清。

    除开赵大公子实在不成器,他两个同胞兄弟皆有官职在身。

    二弟赵延在高平之战立有军功,迁任左千牛卫将军,成为禁军将领,乃是虎捷军都虞候,为本军执法。

    赵延是虎捷军的三号人物,论官职其实和符图差不多,论实权高很多。

    北周的侍卫司与负有皇宫守备之责的殿前司合为两司。

    其中侍卫司又分为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兵司,与殿前司合称三衙。

    三衙的长官分别称为殿帅,马帅,步帅,是为三帅。

    三帅连同副手共九人,乃是禁军的最高指挥机构,统御所有禁军。

    张永乃是当今的殿帅,其下殿前司副都点检及都指挥使之位空悬,所以殿前司都虞侯赵仪在禁军之中位列第四,仅在殿帅,马帅,步帅之后。

    殿前司之所以执掌侍卫司的密谍体系,属于皇帝特命。

    毕竟侍卫司下辖的禁军并不像殿前司下辖的禁军那样时刻处于皇帝的眼皮底下,数量相对拱卫皇宫的禁军也庞大很多。

    皇帝派亲信直接掌控其情报中枢,其密谍体系本也有监察禁军的职能。

    虎捷军仅是侍卫司的步军司下辖的诸军之一。

    尽管赵延这个虎捷军都虞侯不归赵仪直接统管,得罪是得罪不起的。

    赵大公子的三弟赵进则是正儿八经的归德军衙内都指挥使,一直为父亲的亲卫首领,这次护送赵重光回汴州。

    风沙缩在赵家亲眷那一堆,和赵旦呆在一起,很不起眼。

    别看赵旦是赵重光的嫡孙,这种场合没有他露面的份。

    赵旦兴奋地道:“陛下这么礼待太爷,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更加横着走了?”

    风沙哑然失笑。

    赵旦与旁人交头接耳一阵,又凑过来笑道:“听说陛下要封太爷为秦国公,加封太子太师。”

    风沙暗自摇头。

    封号很有讲究,一般来源于春秋时期的国名,传统上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

    比如晋国长公主彤管的封号为“晋”,如果再往上晋升就是“秦”国长公主。

    次一等的封号是“鲁、赵、魏、梁、燕、宋、吴、越”等大国。

    再次一等的封号就包括卫王符彦的“卫”,他改封魏王就是晋升。

    两字封号则为郡王爵,地位较低。郡王之下是国公。

    虽然秦国公是国公爵位之中最尊的封号,毕竟没有封王。看来柴兴拿不出更高的爵位封赏赵重光,又或许认为不值得,只是在场面上搞热闹点。

    遥相观之,赵重光面带喜悦,看不出什么端倪,恐怕心里不爽极了。

    一番场面上的庆贺与应酬之后,众人纷纷登车,直奔赵重光的府邸。

    赵进则悄悄跑来请风沙登乘赵重光的马车。

    赵重光黑着脸正坐,见风沙登车,勉强露出个笑容,比手请坐道:“犬子回汴州之后惹了些麻烦,老夫全都听说了。”

    风沙还礼就座,轻声道:“赵老国公吩咐小子照拂大公子,小子时刻谨记呢!”

    赵重光捋须道:“虚衔而已,何况还未正式获封。一个国公,也就吓吓寻常人等,风少是个明白人,怎么也来嘲笑老夫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撒豆成兵为仙,呼风唤雨为龙,赵老国公既可撒豆成兵,也可呼风唤雨,区区虚衔,不图也罢。”

    赵重光笑了笑道:“来汴州就职还算顺利吗?他们没给你使绊子吧!”

    风沙叹气道:“不瞒赵老,直到现在,我尚未见过汴州玄武主事。”

    赵重光毫不掩饰的露出失望的神情,冷冷地道:“就算副手掣肘,你这个玄武观风使难道是吃素的?”

    他在四灵内部空有威望和地位,没有任何实权,所以对风沙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如果风沙能够掌控汴州玄武,他通过风沙就拥有了实权。

    没曾想风沙来了汴州这么些天,居然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风沙无奈道:“我对汴州两眼一抹黑,没有副手协助无法行使职权。那副手是青龙中执事,她的丈夫赵仪是白虎观风使,夫妻俩携手,可以把我完全架空。”

    赵重光唔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来安排,把汴州玄武的头面人物尽快找来和你见面。”

    风沙连声道谢,又道:“小子此来几天,并非没有任何收获。朱雀观风使是我在辰流的副手,与我关系交厚,不仅愿意奉命,还把状元楼送给了我。”

    赵重光眼睛一亮,喜道:“好呀!状元楼可是汴州朱雀的心肝宝贝,他居然能够逼着朱雀主事割爱,说明大权在握。”

    风沙叹气道:“可惜我来汴州实在没带多少人手,给我状元楼也难得吞下。”

    赵重光含笑道:“我尚有亲卫部曲千余人,正愁粮饷难筹,如果你愿意帮我养一下兵,借你几百人用用倒也无妨。”

    亲卫就是牙兵,乃是军使的私兵,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只效忠于军使本人,哪怕造反都跟着一起。。

    风沙喜动于色,拍着胸脯道:“赵老放心,我保证一力承当,不逊在军。”

    这是双赢的事,他出钱帮赵重光养兵,赵重光借兵帮他平事。

    简而言之,雇佣军。

    ……

第六百九十九章 来回松紧

    赵重光府邸外面摆大宴,密室里面摆小宴。

    汴州玄武的高层悉数到来,尚有北周分堂的朱雀和白虎的中层管事。

    总堂在汴州的中层也赶来七八个,同样包括朱雀和白虎的中层管事。

    除开汴州玄武,余下人等应该都是赵重光任玄武上执事时的亲信和心腹。

    经赵重光暗示,一位玄武副主事也是他的人。

    风沙心知肚明,有一位玄武副主事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他,如果玄武主事不听话,已经可以将其架空。

    除开玄武主事强颜欢笑,在场余下人等大都十分高兴。

    北周玄武观风使居然是赵重光的人,他们立马有了主心骨。

    赵重光位份再高,毕竟没有实权,顶多吹吹风,无法插手实事。

    县官不如先管,这些仍旧忠于他的人熬得很辛苦。

    玄武观风使不一样,那可是大权在握,不仅可以过问玄武中事,又因玄武乃是实际上的四灵主事,是以对朱雀对白虎都有影响。

    换句话说,他们这些本来靠边站的人春天来了。

    风沙见气氛热闹,赶紧让绘声把任松给请过来。

    任松是个知情识趣的家伙,把朱雀主事也给硬拽过来,恭恭敬敬的拜过赵重光,言语中似乎对风沙马首是瞻。

    不仅赵重光捋须乐呵,众人更加兴奋。

    有玄武和朱雀两位观风使的支持,赵重光立刻跃升为北周四灵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

    赵重光和风沙心知这个实权虚的很,毕竟风沙立足未稳,任松也并非真的唯命是从。

    不过,明面上的声势的确壮起来了。

    对任松来说,多了一个可以告状的高层靠山,算是各取所需。

    比如经此一次,朱雀主事会被他拿捏得更紧。

    风沙心里开心,不免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返回勾栏客栈。

    房外执勤的马思思迎来报说韩晶早就到了,一直在房内等他,好像有急事。

    “人手我已借个七七八八了……”

    风沙进门便笑:“张馆长那边怎么也能帮你募个百八十人,赵重光答应借我五百亲卫,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你全拿去压舱,对付帮会绰绰有余……”

    韩晶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过来搀扶风沙,同时给绘声她们递了个眼色。

    绘声和纯狐姐妹分去打水、烧火、煮醒酒汤。

    风沙大着舌头继续笑道:“魔门那边也有回应,我明天就去找他们打打秋风,量他们不敢不给我这个墨修面子。”

    别看短短几天,他头发都快愁白了。

    人手人手,奇缺人手。

    韩晶那天笑谈说去卖身,其实未必全是玩笑。

    如果他再弄不来人手,恐怕韩晶真会跑去试一试了。

    平常他享受着最大的权力,不平常的时候当然要付起最大的责任。

    这会儿总算弄来些人手,一下子轻松多了,不然都没脸见韩晶。

    韩晶美眸闪光,柔声道:“真是辛苦你了。我来另有事,孟凡没能拦住柳艳,她还是和龟儿寺起了冲突,打伤其主持,下午传来消息,那位主持伤重圆寂。”

    风沙一个激灵,瞳仁猛缩。

    绘声这时端来盆热水,给主人敷面。

    风沙抢过热毛巾随手擦了几把,急声问道:“柳艳人呢?”

    韩晶回道:“当时她和花娘子逃走了,目前不知所踪,孟凡正带着人到处寻找她们的下落。另外,我收到消息,佛门震怒,已经下发诛杀令。”

    风沙冷静下来,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我找云本真借了些弓弩卫,护住专留给柳艳的落脚点,还准备找你借些人手以作备用。这回出面的多是武林人士,仅凭赵重光的亲卫怕是不行。”

    风沙嗯了一声,道:“符家也出动了?”

    “不止。可以这么说,佛门在汴州的世俗势力,以符家为首全都动起来了,内城已经封锁,柳艳出不去了,一旦被人发现藏身处,肯定会被围攻至死。”

    风沙又问道:“隐谷方面有什么反应?”

    韩晶摇头道:“起码在江湖上,没有听到风声。当然,隐谷有可能已经将她给保护起来。”

    风沙沉声道:“那样柳艳死定了。隐谷最终一定会把她给交出去。”

    韩晶试探着问道:“你能从赵重光那里借到亲卫,想必他也支持你掌控汴州玄武了?”

    风沙答非所问地道:“玄武不能出面保护柳艳,否则等于逼着四灵和佛门正面对上,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韩晶提醒道:“就算你不出面,赵仪可能出面。届时,你会失去对柳艳的掌控,陷入被动。还不如出动玄武卫救下柳艳,起码可以掌握主动。”

    风沙头疼起来,揉着额头道:“你容我想想。”

    其实关节还是人手不足,赵重光的亲卫对付江湖人和帮会绰绰有余,对付武林高手跟白送没有任何区别,也就弓弩卫稍微顶点用。

    想找到柳艳并解救之,必须依靠玄武卫才有把握。

    这时,马思思进来禀报,说彤管来了。

    韩晶知机道:“我去里间。”

    风沙点点头,有请彤管。

    彤管在赵重光的宴会上也喝了点酒,不仅面色有醉色,更多是兴奋。

    “我就知道你说话算数。柳艳在龟儿寺大杀四方之后顺利逃走,佛门已经闹起来了,高手尽出,满城追杀,这下隐谷铁定被拖下水。”

    风沙头更疼了,勉强笑道:“还不能那么乐观,如果隐谷没能及时救回柳艳,让佛门报复得手。届时木已成舟,隐谷说不定会忍下。”

    彤管微怔,迟疑道:“柳艳帮隐谷一路护送连山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隐谷能忍下?”

    风沙轻咳一声道:“连山诀最近还是从她手里丢了,所以很难说。”

    彤管顿时急了:“这样,我派御龙卫去找她,你也借我点人手,务必在佛门找到她之前,把她保护起来。”

    风沙忽然有了主意,歪头道:“我哪有什么人手,你找你的驸马借呀!他现在是殿前司都点检,可以调动禁军的。”

    彤管沉下俏脸,冷冷道:“我才不要求他。”

    风沙微笑道:“这件事上,周皇绝对比你着急,你赶紧进宫求道圣旨,然后你再去命令张永嘛!”

    ……

第七百章 满盘皆活

    听得风沙的主意,彤管美眸一亮,娇笑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手上有陛下便宜行事的谕令,可以先逼着张永调兵,我再进宫求圣旨。”

    风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叫住她道:“就算有一万个正当理由,你也不能私调禁军啊!否则周皇必定秋后算账,说不定你这次进宫就别想好生出来了。”

    彤管忍不住道:“这不是事不宜迟嘛!”

    风沙嗤嗤笑道:“你傻呀!今天你能私调禁军找人,明天是否就能与某人合谋调开禁军,然后率军逼宫?”

    彤管结巴道:“我能与谁合谋。”

    风沙撇嘴道:“关键不在于你能与谁合谋,关键在于你‘能’与谁合谋。”后一个“能”字读了重音,意思与前半句截然不同。

    彤管的脸蛋唰地白了,轻轻地道了声谢,匆匆出门,赶去皇宫。

    韩晶由内室闪出来,似笑非笑道:“这位就是你口中很精明难缠的晋国长公主?”

    风沙干笑道:“她弄密谍那些事确是一把好手,我没想到她在政治上这么幼稚。”

    韩晶嫣然道:“也是件好事,哪天真是控制不住了,弄死她很容易。”

    风沙不吭声。他这人有个习惯,不管是被他逼、还是被他骗,只要对他有过帮助的人,他心里都是领情的,一般不会下死手。

    韩晶又道:“禁军出马,柳艳一定能保下。柴兴和佛门的冲突会加大,事态更加紧绷。加上隐谷铁定袖手,赵仪又蠢蠢欲动,你确定你还能掌控局面?”

    风沙微笑道:“最近一有空我就在想这事,倒是有了点想法,或许能够在柴兴、四灵和佛门之间三面逢源。”

    韩晶美眸怔怔,忽然探出柔胰按他的额头。

    “你是否酒喝多了,脑袋发烧?这三家哪一家好惹?你陷在里面能够全身而退就很了不起了,被扒层皮都算赚了,还想三面逢源?你说来让我笑一笑。”

    风沙嘿嘿笑道:“关键就在于柴兴为什么要灭佛。如果这件事乃是隐谷推动,我还真是被活活将死了,偏偏隐谷之首去世,隐谷铁定袖手,那就满盘皆活。”

    韩晶美眸剧闪几下,沉吟道:“你是说柴兴灭佛无关思想之争,所以并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从古至今,凡涉及思想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风沙淡淡道:“没什么道理好讲,没什么对错可辩。大家都知道谁也无法靠嘴说服谁,最终难免诉诸武力,赢者圣,败者魔。”

    韩晶不知想到什么,美眸定定,怔怔发呆,少许后娇躯打了个寒颤。

    她当然知道思想之争有多么的残酷,偃师一脉经历过多次。

    风沙反倒轻松的很,笑道:“彤管告诉我,柴兴之所以灭佛,乃是缺钱缺人缺地所致。”

    韩晶啊了一声,忍不住道:“就为这?灭佛?”

    “佛门在这方面确实太过分了。聚铜铸佛,致无铜铸钱。贪利放利,致大肆纳地,广蓄奴婢。蓄奴不缴税,不服役;纳地不纳粮,损公肥私。”

    风沙冷笑道:“北周打北汉,居然兵征不足,粮饷不继,明明大胜却不得全功。柴兴有一统**之心,打苟延残喘的北汉都如此吃力,如何灭南唐,灭东鸟?”

    韩晶缓缓点头。

    “柴兴想要钱、想要人、想要地,其实并非想要命。在佛门看来,灭佛就是要命。这中间就有不平衡的地方,凡有不平衡的地方就有平衡的余地。”

    风沙的双瞳幽光隐隐,含笑道:“凡有平衡的余地就可以当中取利。”

    韩晶恍然道:“你想给两边做中人?”顿了顿,道:“很难。”

    要知道,风沙现在连人手不够,想要拨动代表皇权的柴兴和佛门这两个庞然大物。说好听点“很难”,说难听点叫“不自量力”。

    风沙耸肩道:“我当然压不住秤,四灵可以呀!所以,我必须要彻底压下赵仪,否则我等于被赵仪给平衡掉了,无法借助四灵之力。”

    韩晶想了想,又丢了句“很难”。

    风沙笑道:“你再想想。”

    韩晶垂首思索半晌,忽然抬头道:“你现在越过贺贞掌控了汴州玄武,她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尴尬,莫非你想在她身上动什么脑筋?”

    “本来她就是赵仪放在我身边的人质,换来了把我架空的机会。如今我没被架空,人质就是人质。你看着,只要贺贞得到了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见我。”

    “如果她不来呢?”

    “那她那个玄武观风副使的身份等于废掉了。没有她这双眼睛和掣肘,我和任松联手,能够在四灵层面把赵仪活活玩死,县官不如现管,他爹来都不好使。”

    正因为白虎太强,所以在地位上位列最末。

    青龙负责武械,玄武负责内卫,朱雀负责赚钱,白虎通常只能在城外呆着,不得命令,不得进城。

    空有武力,既没有地盘,也没有钱粮。

    风沙和任松只用在内卫和钱粮上稍微刁难一下,白虎就得满头包还断粮。而且保证按着规矩来,占住所有道理,不由得白虎主事不屈服。

    届时就轮到赵仪这个白虎观风使被架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爹去求北周总执事出面压下他和任松,别再闹什么幺蛾子。

    这才叫很难。

    总堂和分堂本来就相当对立,北周总执事的利益跟分堂是一致的,屁股实在不太可能坐到总堂那边。

    如果在这边帮着总堂给他和任松小鞋穿,北周四灵那些在南唐,尤其在东鸟任职的人士将会很难受,北周总执事也会受到两位分堂总执事的责难。

    如果不跟两位分堂总执事站在一边,本就相当弱势的北周四灵肯定会被总堂给彻底吞掉。这才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任何眼前利益都会靠边站。

    简而言之,风沙和任松联手,能够在四灵层面把赵仪彻底赶绝。届时赵仪只是个殿前司都虞侯,加上有个玄武总执事的爹而已。其实与赵义无异。

    一旦柴兴发现赵仪在四灵的影响力远不如预期,这个殿前司都虞侯的职位能否保住那都很难说了。最起码赵仪在柴兴眼中的分量会轻上很多很多。

    ……

第七百零一章 曹公之癖

    风沙的猜测通常都很准,他和韩晶聊了没几句,马思思又进来禀报,说贺贞到访,着急求见。

    韩晶掩嘴轻笑道:“她果然自己送上门来当人质了。如果风少有曹公之癖,今晚就能心想事成,她根本无法拒绝你。”

    曹公就是曹操,曹操好人之妻。

    风沙没好气的横了韩晶一眼,向马思思吩咐道:“找间房请贺副使入住。如果她坚持要见我,你回‘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马思思领命出门。

    韩晶咯咯地笑道:“我不过说句曹公,你就把他儿子的诗搬出来,是否知道太过刻意便叫做欲盖弥彰呢?”“君子防未然……”出自曹植的君子行。

    风沙不吭声。

    韩晶讨了个没趣,咬唇道:“你说贺贞来找你,赵仪他知道不知道?”

    风沙迟疑道:“她最近住在四圣观,赵仪应该不知道。”

    韩晶星眸含笑,嫣然道:“真不知赵仪是信任他的妻子,还是信任你。”

    风沙皱眉道:“她体弱气虚,经不住那种事。”

    韩晶吃吃地笑了起来:“说得出这句话,说明你多少还是想过。另外,谁说猫儿偷腥非要吃下肚的?”末了睐眸舔唇,风情诱惑,勾人之极。

    风沙彻底无语,心道妖女。

    这时,流火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授衣捧来一碗冒着白气的混糖冰。

    绘声混之,喂之。

    风沙的酒意醒得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喝了几口。

    马思思又进来报道:“贺副使不肯走,在外面跪下了,说‘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韩晶啧啧道:“曹植的七哀诗,下一句是: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摆明勾引你嘛!”

    风沙摇头道:“这首诗确实是讲夫别离,妻哀伤。不过,她特意截取这一段,所言之‘君’并非夫君的君,单纯为敬称。”

    韩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此“君”仅是敬称,那么这首诗的意思就很有意思了。

    说明风少和贺贞很久以前有着很亲近的关系。

    结果贺贞最终嫁给了赵仪,风少被横刀夺爱?

    贺贞摆明是拿从前的情分,博取风少的同情。

    韩晶并不知道两人的过往,更不知道两人根本没那种关系,已经在脑海中演绎出“抛弃旧情,嫁于新欢。为了夫君,返求旧爱。”之类的戏码。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风沙叹了口气,向马思思道:“她身体不好,别跪着了,夜里风寒,小心着凉,跟她说夜已深,确实不方便。你扶她歇息,明早我一定看她。”

    马思思出门。

    韩晶掩唇笑道:“风少居然也会怜香惜玉。如果让云虚和易夕若知道,怕不是争着抢着撒娇献媚。”

    风沙哼道:“我来多久了,仍旧联系不上易夕若,也不知她是真忙,还是故意躲着我。”

    “这女人属猫的,根本喂不熟。易门不是精擅五行嘛?依我看,她五行缺揍。”

    偃师一脉跟易门结仇千年,要不是和墨修达成协议,韩晶绝不可能跟易夕若相安无事。

    顺嘴嘲谑,实属平常。

    风沙阴着脸,不说话。

    韩晶继续道:“她见咱们在汴州举步维艰,根本不想共患难。待到咱们站稳脚跟,再跑来同富贵。”

    风沙柔声道:“韩晶,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鼎力相助,我现在不止分身乏术,更是焦头烂额。”

    韩晶美眸忽明,凑香唇到他耳畔道:“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今晚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风沙哭笑不得,他好像才色兼收占了便宜,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要说话,马思思再次进门道:“贺副使说今晚定要见您,不然长跪不起。”

    韩晶收敛颜色,淡淡道:“那就让她进来。”转眸向风沙道:“你就别说话了,让我会会她。”

    风沙犹豫少许,缓缓点头,加了句:“不要太过分。”

    韩晶唇角溢出一丝莫明的笑意:“放心,妾身自有分寸。”

    马思思出门少许之后,扶着贺贞进门。

    贺贞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今更像过了风霜的小白花,娇柔颤微,惹人心怜。

    风沙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要过去搀扶。

    韩晶顺势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臂,亲昵的依偎。

    另一只手顺势探怀过怀,往额心抹了一道人面红纹,耳目口鼻,五官俱全,尤为醒目吸睛。

    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般,竟然使她的绝色容颜瞬间模糊起来,那道人面红纹反倒异常清晰。

    偃师一脉最重要就是身份保密,擅长装神弄鬼,加之精擅人偶,掩藏自身几乎是本能反应。

    韩晶看似恍若无物的玉臂轻环着风沙。

    风沙好像双足生了根,愣是连脚都抬不起。

    心里不由哀叹,他身边的女人好像没有不会武功的,按他都好像按小鸡。

    贺贞瞅见韩晶,不禁一愣。

    她以为风沙言说不方便仅是托辞,没想到大半夜真有一个女人陪在房里,还这么漂亮。

    至于怎么漂亮说不上来,无论怎么凝神细看都好似雾里观花,仅有个非常漂亮的印象。

    贺贞打小跟着风沙,对精神异力了解不少,立刻警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垂下俏目,柔弱无力地并膝跪好,轻柔地唤了声“少主”,然后就那么双掌按腿攥裙,低头露颈,温顺的好像一只明知待宰,已经认命的羔羊。

    风沙见她的娇躯微微地发着抖,好似受了凉、好似不经跪,难免心疼,看了韩晶一眼,终究没有作声。

    韩晶暗叫厉害。

    这女人就这么一跪一低头,能够让任何男人疼怜到骨子里,保管什么火气都烟消云散。

    “真是个惹人心怜的可人,快起来,坐到姐姐身边来,让姐姐好生看看你。”

    贺贞怯生生地偷瞄风沙一眼,见他木无表情,乖巧地敛目起身,碎步行于韩晶身前,再度跪下。

    韩晶心下冷笑,她让这女人坐下,人家偏得跪下,看似顺从,其实不听话,还让你有火发不出。

    你要是借题发挥,那就上当了。

    人家根本不在乎你怎么看,摆明演给风少看。

    你越是凶狠,她越是怯懦,风少心里那杆秤马上跑偏。

    ……

第七百零二章 故人南来

    贺贞越想演给风沙看,韩晶越不会让其得逞,脸颊贴上风沙的肩头,亲昵的附耳道:“今晚我陪着赵夫人,你独守空闺吧!要给我留着,不准偷腥。咯咯~”

    看似说悄悄话,刚好能够让贺贞听到。

    风沙确实拿贺贞没什么好办法,想了想觉得交给韩晶处理也不错,于是点点头,顺便投给韩晶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不准过分。

    韩晶双手推着他往外走。

    贺贞忍不住叫道:“少主。”端得楚楚可怜。

    风沙的步子立时慢了。

    韩晶也不做声,仅是似笑非笑的盯着风沙。

    风沙又不傻,知道真留下来被贺贞缠住,对他绝没有好处,干脆作出一副被人捉奸的尴尬样,很有些狼狈的匆匆逃出门去。

    不过,尚有闲暇拿眼神示意纯狐姐妹留下。

    既是服侍,也是监看,免得出什么意外。

    风沙心中有事,不想回房,领着绘声行到院中,吹了吹风。

    初云忽然从阴暗处袅袅行来,雪白颈上仍旧系着风沙亲手给她带上的项圈和银铃。

    月光下,银铃生辉,泛着略寒的光芒,响着悦耳的叮当。

    风沙随口打了声招呼,笑道:“白天忙着扩建,晚上也不说早点休息。”

    初云忙道:“我找寒天白安排明天拆墙的事,结果一转眼他人不见了。”

    风沙哦了一声,问道:“客栈里面都找过了吗?”

    初云点点头,道:“我也让人去坊门问过了,没有见他出去。”

    风沙沉吟道:“会不会去状元楼了?”

    风门的弓弩卫已经把防卫圈扩展至状元楼和勾栏客栈之外,街口设卡,沿坊驻扎,临高盯墙,并购下处于要津的房屋做为驻点,防止偷入、翻越。

    瞭望点都由云本真亲自安排,保证每一段至少有三个人以不同的方向、高低来回巡视。

    哪怕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也难以躲过无处不在的视线。

    其实这些事情,精干点的三河帮帮众就能做得很好。

    要不是目前奇缺人手,轮不到弓弩卫来干这种糙活。

    坊市的封闭型的构造使得很容易把守,每到夜间宵禁更方便分隔内外。

    坊门一闭,出入断绝,本坊之人只能在本坊活动。

    白天坊门不闭,也能守着门监看进出,杜绝兵器。

    其内,除了状元楼和勾栏客栈拥有少许看场的人,再有就是隐藏的那层和陵光阁防守极其严密。

    除此之外,并不设防。

    实乃外紧内松,禁武之举。

    连跟着彤管的御龙卫都得卸下武器才能进来。

    现在已经入夜,开始宵禁,寒天白如果出去,初云问一声就知道了。

    既然坊门说不知道,那么不在勾栏客栈,就该在状元楼。

    初云摇头道:“状元楼我也找过了,他不在。”

    风沙也觉得奇怪,问道:“勾栏客栈有密道吗?”

    初云继续摇头道:“没有。”

    勾栏客栈原是状元楼的一部分,风沙看过状元楼的图纸,状元楼是有密道的,勾栏客栈的确没有,之所以顺嘴问一下,是因为初云很有可能私自挖上一条。

    初云说没有,风沙也不深究,丢了句:“那就怪了。”

    他不太关心寒天白,倒是觉得初云是拿这个借口搪塞,目的是在掩盖她一直盯着北楼这件事。

    想必南唐密谍会相当关心彤管来访这件事,并且很想知道内容。

    否则哪有这么巧,他刚一出门就在院里碰上初云了?

    谁大半夜的像他一样没事跑到院里晃荡。

    无论什么事情碰上初云,那就是顶风腥十里,近摸全无鱼。

    怎么看都像巧合一样。

    瞧在娥皇的面上,风沙并不想把初云扒个干干净净,睁眼一闭一眼权当不知。

    初云显出踌躇的神情,怯怯地道:“有点事想求求风少。”

    既然有事相求,在院里等候当然正常的很。端得滴水不漏。

    风沙失笑道:“你说。”

    初云小声道:“我有两位江湖朋友想入住客栈,不过两人身后带了麻烦,我担心给风少惹麻烦。”

    “江湖朋友?还两位?”风沙斜眼道:“你千万别告诉我是我认识的。”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柳艳和花娘子。

    初云细弱虫鸣般道:“风少认识。”

    风沙眼睛更斜:“你是否还要告诉我是江宁的故人?”

    初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风沙头疼起来,他是很想保护柳艳和花娘子,谁出面都可以,唯他不行。

    如果他直接插手,那么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等等,不对!

    初云怎么与柳艳和花娘子扯上关系的?她们三个应该不认识啊!

    初云是芙闺楼的花魁,男人见得多,女人见得少,加上侍卫司的身份,使她很少公开亮相。

    后来作为帮他沟通周宪和周嘉敏的秘密渠道,连客都不接,不再轻易露面。

    初云毕竟身为密谍,倒是很有可能认识持有连山诀的柳艳,至少见过画像。

    然而,柳艳在江湖上再出名,和初云八竿子打不着啊!

    初云这时说道:“就是楚涉和白绫。”

    风沙呆了呆,嘴巴啊了起来。

    身侧的绘声也呆了呆,以为听错了,失声道:“什么,你说谁?”

    初云略有些紧张,又说了一遍。

    风沙眼神锐利起来,冷冷道:“在我的印象中,在你的画舫上,楚涉和白绫是和你打过照面,那次周二小姐也在。我只是不知道,你和他俩有这么熟吗?”

    初云低下头不做声。

    风沙道:“你先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来投奔你,又是怎么找到你?”

    初云犹豫半天,轻声道:“风少知道我的出身,我发现了侍卫司的求助暗记,想着异国他乡,能帮就帮,忍不住过去看看,我也没想到竟是楚少侠和白女侠。”

    绘声冷笑道:“仅是想着异国他乡,能帮就帮吗?还是说你一直都……”

    风沙打断道:“我知道白绫确实和南唐侍卫司有点关系,你这个说法我认了。”

    当初在江州,金陵帮通过白绫的父亲白枫掌控了江城会的江州堂。

    那时南唐有意攻打东鸟,江州首当其冲。这算是临战前的布局。

    白枫应该是南唐侍卫司埋在江城会的内奸,又或者被收买反水。

    后来白枫被江城会视作叛徒追杀,与徒弟楚涉和女儿白绫一起逃至江宁。

    从此之后,白枫再无半点消息。

    无论白绫是不是南唐密谍,好歹和她爹逃了一路,知道些求助暗记很正常。

    问题是楚涉和白绫在江宁呆得好好的,住着大庄园,帮李玄音经营产业,为什么要跑来汴州?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369/ 第一时间欣赏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作者:萧风落木所写的《兴风之花雨》为转载作品,兴风之花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兴风之花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兴风之花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兴风之花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